第2984章 敌人不一定是敌人，帮你的人，也不一定是朋友
夏天自然洞悉戈乾的念头。
但他也不想继续打下去。
其中的原因有很多。
首先，他的两个目的达到了。
保住了天龙门。
耳苏意外的现身。
其次，他刚才看似险些击杀戈乾，并且将他轰飞，并不是说他已经强过戈乾了。
而是他占据了优势，且抓住了机会，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如果继续打下去，吃亏的有可能是他。
善妙音虽然现身了，但他推测，古海应当没有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现在的局势非常的复杂，充满了迷雾。
让人看之不透。
他与戈乾敌对，但是在大方向上，戈乾代表着黑衣女子，是在和凌天下博弈。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夏天是倾向黑衣女子的。
至于耳苏的到来……多多少少就让夏天有些意外了。
与他作对的，不一定是敌人。
前来帮他的，也不一定是朋友。
既然戈乾罢战，那么夏天也愿意停手。
且看接下来局势的变化和走向。
戈乾也没想到，夏天会这么轻易答应了。
这让他有些疑惑不定。
难道对方另有算计？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一转，却也容不得多想。
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是真的害怕古海藏在暗中。
想到这里，内息流转，声震长空，“所有人都住手！”
这一嗓子，他卯足了劲儿，声音穿金裂石，银珠滚荡，更似洪钟大吕一般彻响八方。
甚至在山林间传来嗡嗡回音。
交战的双方全都一激灵，条件反射一般纷纷跳出圈外，一道道目光寻声望来。
“我们走！”
戈乾再次冷喝一声，迈大步前走。
看到这一幕，耳苏和带来的人全都为之错愕。
反倒是戈乾的手下，那些来自于古武世家的高手，一个个全都松了口气。
他们都能看得出来，耳苏一众高手的到来，对他们极为不利。
一旦夏天缠住戈乾，双方虽然暂时平衡，可长时间下去的话，他们极有可能会被击溃。
这个道理，耳苏同样懂。
眼看着戈乾迈步，他焦急的看向夏天，“夏天，不能让他们离开，今日是个机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夏天身体表面并无外伤，但仍然被血水染红了衣裳。
让他看起来极为狼狈。
迎着耳苏的目光，他的身形略微踉跄一下，说道，“我受伤了，拦不住他，除非我拼命。”
那你就拼命啊！
这是耳苏心中的话，但他知道不能说出来。
只是脸色难看的道了一句，“我带着这么多人来，都是借你的大势，甚至我和大家商量过，将你立起来……”
夏天吐出一口闷气，说道，“我只想保住天龙门。”
耳苏嘴角一抖，眼皮也在跳动着，拳头极为不甘的攥紧又松开。
随即转身看向四周，喝道，“让他们走。”
哗啦。
场内人群窜动，很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波人。
“我们走。”
戈乾再次重复。
他看了一眼面色不甘的耳苏，眼中杀意闪烁。
对方不甘心，他更不甘心。
若非这老东西现身的话，他是有可能将夏天彻底斩杀的。
以后再找这老东西算账。
当下，他大手一挥，带着一众手下离去了。
待他们彻底消失，耳苏才看向四周，朗声道，“大家帮忙清扫一下战场，不管如何敌对，死者为大，都埋了吧。”
许多人随之应声，开始打扫战场。
耳苏则是走至夏天近前，面色关切询问一句，“伤的怎么样？没事吧。”
夏天苦笑一声，“我虽然劈了戈乾一刀，但那只是外伤，而我则是内伤，恐怕又要修养好久了。”
“那就暂且安心养伤吧。”
顿了顿，耳苏沉吟一下，正色道，“夏天，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戈乾在古武界搞风搞雨，手段太过冷酷残忍，行那灭绝之事，我希望你能站住来，扛起这杆大旗与对抗，毕竟，你是华夏武神啊。”
夏天擦去嘴角血迹，自嘲道，“我算什么华夏武神，况且，自从我回归华夏之后，无论古武世家还是古武门派，对我大多敌视，谁会听我号令？”
“这个你不必担心。”
耳苏随手一指四周，“看到这些人了吗，其实都是源自古武门派，但他们在明面上各有身份，而且我耳家在古武界还算有几分薄面，只要你愿意，他们都愿意以你为尊。”
夏天微微皱眉，似在考虑。
半晌，他缓缓摇了摇头，“我的确能与戈乾勉强抗衡，但是他身后站着一位超级高手，我多半不敌。”
耳苏毫不犹豫道，“你别忘了自身的巨大优势，你身后有纪宝瓶，还有长生门门主……”
察觉到夏天微变的脸色，他无奈道，“事实上，我联系过纪宝瓶，但她表明会置身事外，我请求她帮忙联络长生门门主，她也拒绝了，说古门主如今正在疗伤。”
说着，停顿了一下，留给夏天思考的时间，“夏天，我的面子没这么大，但你就不一样了，只要你肯出头，纪宝瓶和古门主一定会站到你这一边的，戈乾身后的超级高手固然厉害，但也不见得比古门主强到哪里吧。”
“是这个道理。”
夏天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只是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我要试探一下纪姨和古门主的口风。”
耳苏眼睛一亮，“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夏天，华夏古武界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夏天没有接话，急促喘息几声，“我要回天龙门一趟，之后返回京城，到时候再联络吧。”
“好，保重！”
耳苏转身对四周众人道，“大家放心吧，不必担心戈乾报复，从今之后，夏盟主会带领我们与戈乾对抗。”
正在清扫战场的众人，全都停了下来，随即欢呼起来，齐齐向夏天抱
拳行礼。
夏天也拱了拱手，转身踏入松柏林，向着天龙门走去。
十多分钟后，夏天走出松柏林，又穿行一道峡谷。
随后在峡谷的尽头，看到了善妙音的身形。
夏天脚步不停，同时问道，“你怎么来了。”
“师傅让我来的。”
善妙音的娇脸上多多少少有些复杂，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哦？什么话。”
“现在的敌人，不一定是敌人，帮你的，也不一定是朋友。”
闻言。
夏天挑了挑眉头，略感意外，随即笑了，“所以你刚才故意现身，目的是为了惊走戈乾？”
愕然听到这句话，善妙音同样意外。
她望着夏天，道，“难道你不好奇我之前那句话吗？”
夏天手腕一抖，像是变魔术一般，手中出现一个烟盒。
啪的一声，轻轻敲击，一根烟飞离烟盒，恰好被他叼在口中。
将之点燃，猛吸一口。
烟雾蒸腾中，夏天说道，“有什么好奇的，这本就是我布的局。”
“什么？”
善妙音大为惊讶，“你……你的局？”
“我只是想看一看，谁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帮我。”
夏天吐出一口浓烟，烟雾遮蔽脸庞，双眼微眯，“只是没想到，耳苏会带着人来，刚才我一直在想，耳苏为什么会对这件事上心？戈乾动了耳家的利益？还是耳家为了正义？”
顿了顿，又道，“若是戈乾动了耳家利益，说不通，因为耳家一直隐世，两者不存在利益纠葛，若是为了正义……呵，不久前戈乾去了耳家，耳家也选择的退避三舍，所以也不是正义……想来想去想不通啊。”
他盯着善妙音，“他为什么迫不及待站出来帮我呢？”
“我，我怎么知道。”
善妙音眼皮一跳，而后复杂望来，“我之前还担心该怎么和你解释呢，没想到是你的局，你们这样的人，心真脏。”
“哈哈。”
夏天欢乐浅笑，“你这样岂不是将古师叔也骂进去了？她既然派你来，说明也看透了其中本质啊。”
“我才没有骂师傅。”
善妙音脸色一变，生怕夏天继续调侃，赶忙转移话题。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师傅说了，耳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让你小心一点，别成了别人的刀。”
顿了顿，略加快语速，“她还说，若是戈乾不招惹你的话，你最好也别去理会他，这里面的水很深，足以淹死任何人。”
夏天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耳苏和耳家……人心真是个复杂的东西啊。”
“你准备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
夏天很随意应了一句，反问道，“你们长生门呢？”
“长生门应该会有高手站出来与戈乾对抗。”
善妙音的眼眸之中涌现一丝复杂，又道，“但我师傅不会出面，哪怕戈乾将长生门的人都杀光，她也会置身事外，静看风云。”
第2985章 一句话
善妙音的回答，让夏天分外的惊讶。
古海身为长生门的门主，竟然不管长生门门人的死活……那么长生门高手会出面对抗戈乾，又是听谁的命令？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谁入局，谁就是棋子，甚至你不想入局，也有人会逼着你入局。”
善妙音在复述着古海的话，“我师傅说了，入局可以，但绝不是现在，你自己考量吧。”
说到这里，她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差点忘记，我师傅让我传一句话，让你带回去，告诉李老先生。”
嗯？
夏天一怔，目光投以质询。
“就是长安李家，李暮老先生，现在应该在京城老宅吧。”
夏天点了点头，更加疑惑了。
他问道，“什么话。”
善妙音向前走了两步，单手背负身后，学着古海的样子，一双眼眸遥望远方。
她轻轻叹息一声，“人生不过是一幕幕悲喜剧，慢慢欣赏就是。”
夏天怔然，“就这句话？”
“是。”
善妙音恢复正常，无奈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总之将这句话告诉李老先生，我师傅说他会明白的。”
夏天心中生出诸多疑惑，随即点了点头，“好，我会转达的，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善妙音深深看了一眼夏天，“我的任务已完成，就此别过吧。”
“保重。”
夏天抱拳。
……
同一时间。
欧洲，诺威。
作为欧洲最繁荣的国家之一，诺威称得上名副其实。
这个国家为普通民众提高高层次的服务与教育，降低**水平，降低失业率，提高生活标准，吸引着无数慕名而来的各国游客。
此刻，诺威首都，奥斯卢。
一条立于中心街区的高档咖啡屋中，诸神联盟会长马丁，极其不自然坐在椅子上，有些战战兢兢望着对面的黑衣女子。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黑衣女子依旧带着面具，清清冷冷的声音之中，竟然透着一丝赞赏，“敢主动出来见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马丁嘴角一抖。
在和布鲁斯结束通话之后，马丁第一时间下命令，转移诸神联盟各大分部。
然而很多事情，不是嘴上一说，就立刻能够实现的。
转移分部需要同样隐秘的地方、人员的撤离、数据的转存、设备的转移……这些都是大问题。
况且，只要一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怎么能赶得上破坏。
没办法之下，马丁赌了一把大的。
拿自己的命再赌。
他主动出面，并且在暗中约见黑衣女子。
此刻听闻对方的话，他不知该说什么，总之很混乱。
若布鲁斯告知是真的话，那么眼前这名黑衣女子，便是女帝夏九幽！
十九岁入洞虚，但真实战力却超越洞虚。
有时候马丁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种人。
“怎么不说话。”
黑衣女子端起咖啡，轻轻吹了几下，但并没有喝。
“阁下，不久前布鲁斯联系我了，告知我了一些事，我也在找他，但真的找不到。”
马丁甚至说出了一个秘密，“事实上，五十年前，是我亲手杀死的布鲁斯，我没想到，杀死的竟然是个替身，他一直在诈死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的。”
“哦？他主动联络你？都说了些什么。”
黑衣女子略显意外。
“他说……”
马丁毫不犹豫把布鲁斯卖了。
几乎没有做银芒，将那次通话的内容尽数告知。
在此期间，黑衣女子并未打断，静静倾听。
直至马丁说完，她也未开口。
包厢中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黑衣女子才微不可查颔首，清清淡淡道，“他倒也没有糊弄你，大部分都是事实。”
马丁身形一颤，“这么说来，阁下真的是……”
“不错，我是夏九幽。”
马丁脸上的微表情不断变化着。
布鲁斯的推测是一回事，但眼前之人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种观感。
竟然真的是她。
一个原本死去了将近四十年的人，活生生出现在了面前。
“那么你主动约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夏九幽一双眼眸深邃似渊海，仿佛能够洞悉人心。
“我想让阁下知道，我与布鲁斯没有任何关系，阁下就是将诸神联盟何地覆灭，也逼不出他。”
马丁斟酌语气，看了一眼对面，声音不自禁低了下去，“阁下能否不要在对诸神联盟动手。”
夏九幽不可置信摇了摇头，不轻不重说道，“你太天真了，布鲁斯若是和诸神联盟没有关系，就不会主动联络你了。”
停顿了一下，直言道，“你信不信，只要他愿意，可以拿走属于你的一切。随时随地。”
马丁的额头当即浮现一层细密的冷汗，充斥着无奈与苦涩，还有丝丝惶恐。
“我已经彻查过内部，也处理了一批人，而且我动用所有力量也寻找布鲁斯，可是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还不够，或者说，你根本不了解布鲁斯。”
夏九幽轻声道，“这次我不杀你，但是你要接着找布鲁斯，找到他，我来杀。”
她并没有流露强大气势，说话的声音语态也显得平平淡淡。
“你之所以来见我，不也是抱着这个念头吗。”
马丁规规矩矩坐着，没有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他也想借刀杀人，只是摆到了台面上。
而且他赌对了。
夏九幽缓缓站起，“尽快找出布鲁斯吧，我能轻易杀你，他也能，在绝对实力面前，人数、阴谋阳谋，那些都无用。”
“阁下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夏九幽脚步不停，声音传来，“接下来我会回华夏，一个月之内我会来找你，若你还找不到布鲁斯……”
……
华夏。
夏天返回了天龙门，并未出现在人前，依旧悄无声息进入后山。
不久后，老掌门于九到来。
两人商谈了小半天，夏天告辞离开。
一路无话，就在当天夜间，返回了老宅。
翌日清晨，夏天一如既往送小花上学。
回来之后，径直找到了李老爷子。
他将事情的经过较为详细述说了一遍，最后又将那句话告知了他。
“人生不过是一幕幕悲喜剧，慢慢欣赏就是……”
李老爷子眉头大皱。
他感觉这句话极为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这让李老爷子极为懊恼。
最后，他望着夏天，“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别的提示了？”
“没有。”
夏天沉吟一下，“她说古门主将
这句话传达给你，你会明白的。”
“我明白个屁！”
李老爷子直接暴了粗口，吹胡子瞪眼。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就好像要说一句话，但是话到嘴边时……忘了。
“什么人生悲喜剧，什么慢慢欣赏……”
李老爷子有些焦躁，地上来回走动着，抓耳挠腮。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形一僵，脸上的表情极具变换着。
看他如此，夏天也不敢打扰，满怀期待望着。
突地。
李老爷子猛然望向夏天，那张老脸上掩饰不住激动，“夏天，你确定这句话是古门主传给我，而不是别人？”
夏天有些摸不着头脑，“应该是吧。”
“你能不能联系古门主，电话也好，见面也罢，我想与她直接对话。”
夏天没有直接答应，“您想起来了？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这是当年一个人和我说过的一句话，他……”
李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激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能否让我和古门主直接通话？”
“我试试吧。”
夏天摸出手机，先是拨通了善妙音的号码。
很快接通了，随即试探着询问。
片刻后，他挂断电话，摇摇头，“古门主仍然在闭关养伤，不见外人，不过她似乎料到我会打电话给善妙音。”
李老爷子一把抓住夏天的胳膊，“她怎么说？”
“善妙音说……古门主也是代人传话，还说您如果明白的话，做到心里有数就行。”
“果然……果然……”
李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似激动，似震惊，似不敢相信……太多太多。
夏天不明所以，心中不由好奇起来。
他刚想询问，只见李老爷子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他仿佛畅快到了极点，更像是将心中所有的积郁和负面情绪，全都被这笑声消散一空。
可是笑罢之后，夏天才发现，老爷子的眼眶有些发红。
“老爷子，您……”
“我没事，我很好，非常好。”
李老爷子望着夏天，依旧掩饰不住激动越喜悦，“好，太好了。”
夏天有些不乐意了，“老爷子，您这就不仗义了啊，有好事要懂得分享。”
“其实也没什么。”
李老爷子干咳一声，“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喜欢结交朋友，很多古武者都愿意给我几分薄面，当年我有一个非常看好的晚辈，认为他将来必成大器，可是没想到，偶然一次听说他竟然陨落了。”
顿了顿，又道，“当时听闻后，我感到非常惋惜，我记得很清楚，他的经历也很坎坷，我还曾规劝过他，他当死就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人生不过是一幕幕悲喜剧，慢慢欣赏就是。”
“就这样？”
夏天有些不相信。
“还能怎样？”
李老爷子眼睛一瞪，“你可以想一想，他传出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我，他没死，而且似乎与古门主交好，小子，这里面值得思量的东西太多了。”
闻言。
夏天一愣，细品之下，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他总觉得老爷子有所隐瞒。
正欲询问，老爷子抢先开口，“眼前的局势，和当年的局势类似，这句话不止是暗示我，他还活着的消息，也在暗示我，就如同当年一样，不要去搀和，尽量选择中立，哪怕外界天翻地覆，我们笑看风云便是。”
第2986章 我也有一个孩子
夏天最终还是没有从李老爷子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老爷子的口风很紧。
夏天也不好继续深入询问。
他很赞同李老爷子的立场。
既然保住了天龙门，那么他会及时抽身而退，不再搀和其中。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接下来的三天，戈乾竟然没有了任何动静。
没有继续对古武门派出手。
不过细想之下，倒也能释然。
说白了，戈乾害怕了。
并非惧怕夏天，而是忌惮古海。
毕竟，那名黑衣女子如今正在西方世界闹的正凶，并不在华夏境内。
不止是他能看透这一点，很多人都看的明白。
因此。
在这三天来，耳苏曾联络过夏天数次。
话里话外暗示，想要将夏天这杆大旗立起来，用来抗衡戈乾。
并且试探着询问夏天，关于纪宝瓶和古海的态度。
夏天半真半假告知耳苏，说纪宝瓶很明确的拒绝了，不会参与此事。
至于古海，如今联络不上，一直在闭关养伤。
夏天也再次恢复到了清闲状态。
又是一个周末，夏天提前去青海，将方香接了回来，第二天带着两个姑娘去外面玩了一整天。
周日上午，又特意带着两个姑娘去了一趟叶家。
他们的到来，让叶轻柔分外的喜悦。
方香和小花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围着婴儿床上爬着的小冰雪，同样喜欢的不得了。
尤其小冰雪喊夏天‘爹爹’的时候，每一次喊，整个房间中便传来清脆的笑声。
“哥哥。”
小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望着小冰雪，又看向夏天，“冰雪妹妹为什么那么使劲的喊爹爹啊，而且不应该是爸爸吗？”
夏天耐心的为她解释一番，最后又挠着头说道，“至于为什么那么用力……大概是小冰雪年龄还小的缘故吧，等她稍微再长大一些就应该……”
未说完，夏天眉头一皱。
“咚咚咚。”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夏天走过去，将房间门打开。
抬眼望去，不由一愣，下意识道，“纪姨？您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一位气质和相貌皆不俗的女子，竟是纪宝瓶。
所不同的是，纪宝瓶没有穿着寻常干练的职业装，而是一袭黑色女士休闲服，看起来松松垮垮，多了一份慵懒。
纪宝瓶没有回答夏天，迈步走了进来。
一眼扫去，随即眼睛一亮，落在了小冰雪身上。
当即，迈步径直走去。
嗖。
忽地，残影一闪。
夏天挡在了她前方，神色之间充满了警惕，一双眼中犀利如刀锋。
“你是谁！你不是纪宝瓶！”
闻言。
已经站起身，脸上挂满笑意的叶轻柔，脸色也不自禁变了。
回到叶家之后，逐渐接触外界，消息不再闭塞。
她对当前的局势也有所了解。
同样知晓了，那个经常出现在山里，穿着一袭宫装，白纱遮面的神秘女子，就是如今姜家的女强人，纪宝瓶。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还为之感慨了许久。
毕竟，她的病，就是对方治愈的。
叶轻柔还想着，若得闲的话，要亲自上门拜访和感谢一番。
事实上，小时候对方给她治病的那段时间，叶轻柔在偶尔之下，是见过纪宝瓶模样的。
只是相隔多年，相关记忆已经极为模糊了。
此刻听闻夏天的话，叶轻柔快速走至婴儿床前，将小冰雪抱在怀中。
“你还算警惕。”
‘纪宝瓶’笑了笑，无论声音语态，动作表情，言行举止，几乎和纪宝瓶一模一样。
她望着夏天，“我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夏天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气机瞬间封闭，但内息却在极具流转。
“纪宝瓶的伤一直未有痊愈，我前日才见过她，她脸上的气色没有你这么好，肤色也一样。你是什么人！”
“呵。”
对方轻笑一声，“既然我不是纪宝瓶，那你说我该是谁呢，以你的智商，不会猜不到吧。”
夏天先是一怔，紧接着脸色霍然大变，“是你！”
那个黑衣女子！
当初在扭约，直接秒杀了奥兰多，后来在归山陵园，更是一剑惊走摇光。
如今还有一个身份。
她是就戈乾背后站着的超级高手，目前正在满世界追杀布鲁斯和凌天下。
“你来干什么！”
夏天脑海中思绪流转，整个身躯如一张拉满弦的大弓，蓄势待发，随时出手。
“你想动手？”
‘纪宝瓶’眉头微蹙，似笑非笑，“这么多人，一旦动手的话，你想过后果没有？况且，你确定能拦得住我，还是能打得过我？”
并非蔑视，而是在述说一个事实。
夏天的脸色变了又变。
而‘纪宝瓶’则是重新迈步，不紧不慢绕过夏天，声音轻缓，但极为强势。
“夏天，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做傻事，当初我命戈乾传话，让你置身事外，你为何要出头？这么多年来，当棋子当的还不够么？”
说话间，她已经走至叶轻
柔近前，先是瞟了一眼叶轻柔，目光落在小冰雪身上。
“能让我抱抱孩子吗？”
叶轻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方香和小花年龄虽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个姑娘同样能察觉到空气中的压抑和凝重。
她们非常懂事，尽量缓步向着房间的角落中靠去。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纪宝瓶’。
但她并不在意，眼中反而流露赞赏之色，又重新看向叶轻柔。
“我只想保住天龙门。”
夏天转过身，尽量缓和语气，“我并没有搀和的打算，如果你是来给我警告的，你赢了。”
‘纪宝瓶’并不答话，背对着夏天，仿佛并不惧怕他偷袭。
仍然望着叶轻柔，重复道，“我能抱抱孩子吗？”
叶轻柔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目光望向夏天。
夏天脸色铁青，拳头攥紧三次松开三次，最后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让他极为憋屈与愤怒，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挫败和无力。
他不敢和对方翻脸，更不敢动手。
并不是惧怕，而是这里的人太多了，都是自己的亲人。
这时，叶轻柔小心翼翼将小冰雪递了过去。
‘纪宝瓶’极为熟练的接过，抱在怀中，轻轻晃动。
微低着头，面带微笑，“她叫夏冰雪是吗？”
“是。”叶轻柔紧张应了一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生怕对方伤害小冰雪。
对此。
‘纪宝瓶’视而不见，抱着小冰雪走了两步，自来熟一般坐在床头，伸出一根手指头，轻点着小冰雪肉嘟嘟的脸颊。
“我也有一个孩子……”
她的声音之中充斥着无法言明的复杂与怅然，甚至带着丝丝的愧疚。
“只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夏天与叶轻柔相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纪宝瓶’的声音继续传来。
“一个人如果不够强大，连自己的亲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说的对么？夏天。”
对方抬起头来，直视着夏天，“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夏天深深呼吸一口气，“知道，我现在就是。”
“呵。”
对方笑了笑，“愤怒、憋屈、无奈、无力、挫败、懊悔……你也只有这种情绪了，而我不一样，我恨不能屠尽天下。”
夏天心中一动，“这就是追杀布鲁斯和凌天下的原因？”
“是，也不是。”
她低眉垂目，轻声道，“他们还杀了我的丈夫，而我当时正在闭关……”
第2987章 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
房间中。
有着纪宝瓶面孔的女子坐在床头。
怀抱小冰雪，微低着头，伸出一根手指头逗弄着她。
口中轻言轻语，眉眼带笑，蕴着惆怅。
说来也怪，被她抱着的小冰雪，不哭也不闹。
一双黑白分明干净到极点的大眼睛似带着好奇，也在目不转睛望着，口中咿咿呀呀不知在说着什么。
这样的场面，本该令人温馨。
可无论夏天还是叶轻柔，皆充满了紧张。
全都目不转睛盯着女子。
哪怕是方香和小花两个小姑娘，也靠在了房间的一个角落中，静静站着，看着。
许久之后，她将小冰雪还给了叶轻柔。
夏天重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立即又变得紧张起来。
只见她转目看向角落中的方香和小花，招了招手，轻笑道，“两个小姑娘，过来我看一看。”
夏天的拳头猛地攥紧，强迫压下心中的怒意，尽量让声音平静刻缓。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一看两个小姑娘。”
‘纪宝瓶’抬眼看向夏天，眉头微蹙，“我不明白，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夏天道，“因为我无法分辨是你敌人还是朋友。”
“呵。”
她轻笑起来，声音之中透着丝丝异样，“我们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
顿了顿，又道，“可你为何不多动一动脑子，我若动手的话，谁能拦得住？你吗？既然这样，一会我给你个动手的机会。”
夏天刚要说话，对方摆摆手。
“而且，你也不应该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我且问你，你自从回国之后，见过多少次纪宝瓶？”
夏天眉头大皱。
有些不明所以。
对方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不是恢复本来面貌的纪宝瓶，就是穿着白衣，白纱遮面的情形，你见过几次。”
“十数次。”
夏天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对方再次轻笑，声音之中透着些许古怪。
“十数次……你确定那十数次，都是纪宝瓶吗？”
嗯？
夏天当即怔然，转而流露震惊之色。
“第一次在归山陵园，是我。”
她流露笑意，欣赏着夏天脸上惊讶之色，又道，“那次在古家，也是我……”
愕然听到这句话，夏天呆愣当场。
脑海中的念头更是在一瞬间快速流转开来。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何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只因戈乾为我做事吗？”
也不等夏天开口，她继续笑着冲小花和方香招了招手。
两个小姑娘仍然没有动。
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夏天。
夏天猛地回过神，强行让自己挤出笑容，冲她们点了点
头。
这一刻的夏天，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愤怒和无力。
哪怕对方没有敌意，不会伤害这里的人……
形势比人强。
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他连拼命都做不到。
不得不退让！
这时，方香与小花已经小心翼翼走至了对方面前。
她笑着打量两个姑娘，“你们一个叫方香，一个叫小花，对吧。”
方香和小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不要害怕，我又不吃人，你们就那么害怕我吗？”
她的声音轻缓，眼神似长辈一般。
两个姑娘依旧不说话，目光怯怯，小心翼翼。
“唉。”
她叹息一声，眼眸深处闪现一抹失落。
随即笑道，“你们是两个好姑娘。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说罢之后，缓缓站起，向外走去。
在和夏天错身而过时，身形略显一滞，“想要与我动手吗，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时间地点你来定。”
夏天直视着她，淡淡道，“如果你特意前来是为了警告我，你赢了。”
对方笑了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说道，“夏天，记住这种感觉，你还不够强大，连亲人保护不了，今天是我，若换做别人，以她们来做威胁，逼你入局，你会如何？”
夏天沉默不语。
无话可说，也无言以对。
“所以，尽快强大起来吧，不要在浪费时间了，一旦风暴形成，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我不让你入局，是在为你争取时间。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这句话，不再停留，大步离去。
直至关门声响起，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夏天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短短时间，他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
但夏天仍然流露出了笑容，故作轻松道，“没事了，没事了。方香，小花，刚才那个人……其实是我的一个长辈，以前帮过我，但我和她有些矛盾，没吓着你们吧。”
“没有。”
两个姑娘异常懂事摇头，齐齐应声。
“哈哈，那就好，唉，其实是我想多了。”
夏天尽量让氛围轻松，走至叶轻柔近前，伸出双手接过小冰雪，低头道，“小冰雪，看这里……”
“爹——爹！”
小冰雪使出了吃奶劲，降四声的语气喊出爹爹两个字，顿时让夏天欢乐浅笑。
方香和小花也跟着笑了起来。
叶轻柔虽然也在笑，只是眼眸深处时不时闪现一抹担忧。
“别忘心里去。”
夏天抬起头瞟了她一眼，继续低头逗弄小冰雪，说道，“她以前的确帮过我数次，只是我一直把她当成纪宝瓶了。”
“她究竟是什么人？”
叶轻柔问道。
“不知道。”夏天摇摇头，“目前还难辨
敌友，看外界局势变化吧。”
又待了片刻，夏天领着小花和方香离开了叶家。
黑衣女子出现，虽然没有威胁夏天，也没有动手，但是带给他很大的触动。
比之以往任何一次的触动都要大。
没有阴谋，甚至也不是阳谋。
就这样堂堂正正出现，就让你无力。
然而夏天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女子竟然去而复返。
重新来到了叶轻柔的房间。
看着叶轻柔一脸戒备的模样，她笑了笑，“刚才我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告诉你一些事。”
叶轻柔将小冰雪放在床上，挡在前面，“什么事。”
“小丫头，无需紧张。”她笑着走来，“让我想一想，那时候你是八岁还是九岁，应该是记事了，我记得当时给你治病的时候，你看到我的真实相貌，对吧。”
闻言。
叶轻柔先是一怔，转而错愕，而后脸色骤变，惊骇到了极点。
“你，你……你……”
如同之前的一幕重演。
女子仿佛恶作剧一般，欣赏着叶轻柔脸上不断变化着的表情。
“没错，当年救你的，不是纪宝瓶，而是我。”
叶轻柔呆呆望着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更加混乱。
唰。
这时，对方伸手至耳后，横向一抚。
手中出现了一掌透明薄如蝉翼的面具。
她露出了真实相貌，轻笑着道，“仔细看一看，想起来了吗？”
这张脸，不仅不是满脸皱纹的样子，相反，没有一丝老态，就似三十余岁的美丽女子。
尤其她的一双眉毛，如同两把细剑，笔直而浓密，双眸深邃似渊海，仿似能洞悉一切。
按理说，一个女人生有这样的剑眉，会影响整体观感。
但是出现在这张脸上，却是恰到好处。
女子的嘴角上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嘴角两旁，则是两个浅浅的梨涡。
任谁见到这张脸，都会生出一种感觉。
大气、刚烈；却又不失女子该有的轻柔。
哪怕身为女子的叶轻柔，此刻也有些失神。
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想起了《洛神赋》中的几句话。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血……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这样容颜，而是与她整体气质相合。
世间，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
胡思乱想之极，女子又吐出了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是夏天的母亲夏九幽，不知你相不相信……”
轰！
接二连三的冲击，累积成了一颗威力极大的语言炸弹，直接在叶轻柔的脑海中爆炸开来。
炸的她脸色大变，呆若木鸡，眼睛瞪圆，嘴巴张大，心中思绪一片混乱。
第2988章 试探
夏天并不知道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回到老宅后，他也未将此事告知两位老爷子，而是同样选择闭关。
老爷子特意将第三进院落空出来，不让外人打扰。
每日里，夏天除了练功，就是静坐琢磨着脑海中那些手印，试图能从其中获得感悟。
经历此事，他有了一种浓浓的紧迫感。
就是陪柳清清的时间都变少了。
对此，柳清清并未不满。
但她认为夏天总是这么宅着，并不好。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么，就该出去多走动走动，一天到晚宅在家里死气沉沉的。
但是放夏天出去，又担心他出事。
所以有时候，柳清清也颇为纠结。
如今夏天又选择闭关，让柳清清哭笑不得。
好在最近这段时间，柳清清除了养胎之外，也不是没有事做。
因为在青海那边的商场之中，依旧有人在针对百花集团。
而且查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竟然是来自西南的张家。
柳清清并不惧怕，反而满身的锐气与战意。
她常年在商场中打拼，其实就是另一个领域中的战场。
既然张家欺到头上，她也不介意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商战。
此外。
华夏古武界也发生了变动。
沉寂一个星期之后的戈乾，再次动了起来。
这一次，更加激进与冷酷。
完全遵循着顺者昌逆者亡的古老规则。
许多的古武小门派纷纷选择臣服，或者逃离。
几乎所有人都看的清楚，小门派之后，戈乾便会开始征伐中型门派，之后便是大派。
逐步蚕食。
不是没有人反抗。
但换来的，是更加冷酷的血腥风暴。
许多古武者和门派充满了恐慌，灭门灭派之下，不少古武者随之陨落。
戈乾摆明了要对古武界进行一场大洗牌。
期间自然充满了杀戮。
强者为尊，成为了不变的整理。
此外，传闻长生门也在暗中出手了。
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戈乾身后站着的超级强者出手了，几场混战，让长生门陨落了一批真正可怕的强者。
在此期间，闭关中的夏天，接连收到了耳苏的来电。
甚至他亲自来了一趟京城，想要让夏天出面抗衡戈乾。
但是被夏天很明确的拒绝了。
他告知耳苏，自己的伤还未愈，而且戈乾背后的人出手了，他并不是对手。
耳苏明显很不满，到了最后，语气之间带上了某种情绪。
各种大义、道德、武神等等往夏天头
上套。
夏天实在没办法，坦言告知，“想让我出手也可以，但是必须找出一个能够和戈乾身后强者抗衡的存在，否则的话，即便我出手也是个死。”
“好，我现在就去找纪宝瓶，让你联络古门主。”
留下一句话，耳苏离开了老宅。
并且真的去往了纪宝瓶的居所。
可惜去了之后才发现，纪宝瓶并不在家，而是在姜家的家族企业集团中忙着赚钱。
直至晚上，耳苏才见到了本人。
“你真要当个女强人啊。”
耳苏实在难以理解纪宝瓶的所作所为。
“不然还能怎么办。”
纪宝瓶慢悠悠端起茶杯，“这些年，我一直就是这样的生活，我倒是很满足。”
耳苏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看现在古武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能乱成什么样子？”
纪宝瓶不可置否道，“传闻当年摇光血洗古武界的时候，比现在还乱，只要不影响普通人的生活就行。”
她一摆手，制止了耳苏，“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但我也无能为力，我现在连夏天都打不过，难道你指望我去阻止戈乾？”
耳苏满肚子的话，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好半晌，他才吐出一口闷气，生硬道，“夏天已经答应我，如果古门主肯站出来的话，他也会出面对抗戈乾。”
“哦？”
纪宝瓶略感意外，“他倒是个热血青年。”
说完自嘲一笑，“我以为你来是让我出面的，呵，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耳苏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沉声道，“你能否帮忙说服一下古门主……”
未说完，纪宝瓶打断了他，“我已经试过了，夏天曾经也与我提起过，但我师姐现在仍然养伤，况且，我听说长生门似乎出动高手了。”
耳苏叹了口气，“我也听闻此事了，但也听说他们陨落了不少，被戈乾身后的强者所斩杀，而在此期间，古门主并未露面。”
他直视着纪宝瓶，真诚道，“纪女士，能否做个中间人，让我与古门主见个面？”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纪宝瓶正色道，“她现在有伤在身，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她的下落，即便我也不行。耳家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是长生门的叛徒，他们不找我麻烦，我已经烧高香了。”
“唉！”
耳苏重重叹了口气，满脸的愤懑与失落，“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戈乾把古武界搅的乱七八糟吗？”
纪宝瓶反过来安慰他，“我知道你们耳家世代遵循祖先遗志，一直致力于华夏古武界的格局和平稳，但现在这个局面，我认为你们还是暂时隐忍较好
。”
停顿了一下，又道，“他也知道耳家不好惹，这次收服世俗中的古武世家，不也是刻意不想与你对立吗。”
“唉。”
耳苏再次重重叹息，“未雨绸缪，现在是这样，以后呢，若他真的一统了古武界，我耳家哪还有立足之地。”
“我不认同你的观点。”
纪宝瓶皱眉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一场博弈，戈乾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他成不了气候，你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他们双方在博弈，可为何要将整个古武界都葬进去？”
耳苏面色愤然，“他们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对了，你的师傅他……究竟有没有陨落？”
“我不知道。”
纪宝瓶神色复杂，“他陨落的时候，是我和师姐亲自将他下葬的，可如今师姐不出面，而戈乾背后之人又大张旗鼓追杀，想来他应该还活着吧。”
“既然如此，你和古门主为何……”
纪宝瓶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所以，我和师姐也在等啊，也想知道师傅究竟有没有陨落。”
“如果没有呢？”
耳苏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
纪宝瓶很干脆的摇头。
耳苏也不再多言，喝了三杯茶之后，起身告辞。
就在他刚离开，别墅的大厅内忽地走出一人。
这是个老者，穿的邋里邋遢，头发像是鸟窝一般脏兮兮，手中还拎着一根树杈一般的棍子。
竟然是老乞丐顾海川，亦是冯天鹏的师傅。
他大大咧咧走至纪宝瓶对面，拿起旁边一个空杯子，又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随即咧开嘴笑轻叹道，“啧啧，老乞丐我给人卜卦算命看相大半辈子，没想到还是瞎了眼。”
纪宝瓶也莞尔一笑，随即惆怅道。
“我比你的惊讶只多不少，我与耳苏认识三十多年了都没看透……”
“当初那么信任他，没想到是个脑后反骨的家伙……”
纪宝瓶的神色之间也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她说道，“谈不上反骨不反骨，只是理念不同而已。”
闻言。
老乞丐嗤笑一声，“你是在为他辩解，还是为你师傅辩解？”
“我只想问问他，为何要那么做，为了一己私欲，难道连感情都要抛弃了吗？”
“嘿嘿，人心这个东西，谁能够说得清呢。”
老乞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早在数十年前就看透了，摇光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顿了顿，他摆摆手，“我也该走了，此次前来是告知你一件事，影王准备出手了。”
愕然听到这句话，纪宝瓶的脸色不自己变了变。
第2989章 影王
影王！
并非十大霸主之一的影王。
而是纪宝瓶、老乞丐、楚山河等人对某个神秘人的称呼。
或许现在很多人并不认识影王，知道的人也不多。
但是放在十多年前，这两个字无论在世俗的顶级圈子，还是在华夏古武界，绝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他。
因为影王曾是明人的影子，也是明人军师。
自从夏九幽陨落之后，明人便开始谋算着复仇。
但他仅是一个人，又怎么能和守护者联盟对抗。
又如何能抗衡君临，以及身后的摇光？
不夸张的说，当初的守护者联盟，对于任何人而言，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
纵然明人是五百年一出的奇男子又如何，才情无双又怎样？
君临在掌控守护者联盟期间，无论整体实力，还是个人声望，几近达到了古武界的顶点。
可谓号令一出，莫敢不从。
就在那种劣势之下，明人竟然以一己之力，生生与守护者联盟，与摇光相互博弈抗衡了十数年。
他能做到如此，影王绝对居功至伟。
他为明人出谋划策，制定计划，借力打力……甚至，让许多人都欠下明人一个人情。
这些全都是影王的功劳。
甚至老乞丐、纪宝瓶、楚山河等人，也都被影王算计过……让他们不得不出力。
当然，对他们的这种算计，并没有多大恶意，而是强行拉他们入局。
例如老乞丐，被逼的退位，离开天山派，终日浑浑噩噩，只能钻研麻衣相术来度日子。
后来便被影王想办法拉上了明人的战车。
类似例子还有很多。
直至明人陨落前夕，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特有的圈子。
而每一次行动的计划，都是影王暗中制定。
例如如何长期护道夏天，如何与西方世界博弈。
只要影王出手，几乎无往而不利。
哪怕明人陨落，影王也没有消失。
夏天第一次大闹圣教，结果圣教中的天玉剑被抢，这个计划就是影王制定的。
当然，直至今日，夏天也不知其中细节。
出面的只有顾海川和纪宝瓶，而围绕着夏天的，只有一个明珠的青年。
例如从雾谷救出夏无忌，同样是影王暗中计划。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直至今日，也不知道影王的真实身份。
此外，他制定的计划，并不是常规计划。
而是将每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计划之中。
就如圣教事件，大魔王剑六现身，最后将温特奥斯斩杀，其实同样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哪怕是纪宝瓶等人，对影王也分外的忌惮。
这与武力无关，实乃对方的智商太过超绝了。
他与布鲁斯以及凌天下一样，是棋手！
明人陨落后，影王曾消失过一段时间。
老乞丐等人本以为他也死了。
可是一年之后，全都接到了一个令他们无比震撼的消息。
影王竟然去了长生门，成为了古海的影子！
这些年来，古海虽然不出世，但影王却成为了连接两边的纽带。
在此期间，不知与诸神联盟暗战了多少次。
所以纪宝瓶听闻影王将要出手的消息后，同样发自内心的震惊，还有丝丝忌惮。
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问道，“他代表的是长生门？还是……”
“他仍然是古海的影子。”
老乞丐咧了咧嘴，“他要对付你师傅凌天下。”
纪宝瓶一怔，神色复杂。
老乞丐又道，“他让我来探一探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
纪宝瓶略感意外，“他想我是什么态度……”
“我哪知道什么态度。”
纪宝瓶皱眉，旋即冷笑，“他不是试探我的态度，是想要以我为诱饵吧？”
“我不知道。”
老乞丐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那个人多智近妖，他在想什么，没人能猜得透，总之一个意思。”
顿了顿，他又道，“他让我转告你，你当年叛逃长生门，藏身于京城，后来又成为中执法者，其实你师傅有很多次机会杀你，但他并没有对你动手。”
“什么！”
纪宝瓶猛地站起，“他为什么这样说，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要去问他了。”老乞丐也是一脸的疑惑，“他还说你师傅十年前杀你的那一次，极有可能也是你师傅自己的算计，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戈乾背后的那名超级强者。”
纪宝瓶面色愕然，久久无言。
……
夏天依旧在闭关练功，除了精炼内息之外，也渴求能在技法之上更进一步。
每日里不断钻研着脑海中玄奥繁杂的印诀。
当然，现在所谓的闭关，绝不是影视中那般如同修真修仙一般，不吃不喝，几十年如一日。
那根本不现实。
这几日，晚饭的时候，夏天也从柳清清口中得知，青海那边的商场同样引人注目。
柳清清每日遥控指挥，正在和张家展开一场商战。
据说张家在青海收购和注资了不少皮包公司，图谋甚大。
对此，夏天并不是太关心，而是反复叮嘱柳清清注意身体。
他又特意联系了一次夏雪，询问关于张家的事情。
“张家？”
夏雪的语气略显惊讶，“张家竟然和百花集团斗的不分上下？这不对劲啊。”
嗯？
夏天有些意外，“怎么不对劲了？”
“我已经把张家打残了，他们现在四处漏风，哪有资金与百花集团斗……”
夏雪也不管夏天能不能听得懂，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最后总结道，“你让柳清清查一下，张家背后肯定有人在提供资金上的支持……算了，还是我来查吧。”
两人又闲聊几句，挂断了电话。
夏天本以为这件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反正他又不懂商业。
然而就在周末，他抽出时间去青海接方香的时候，又接到了夏雪的电话。
“查出来了，资金来源于津门白家，但最后流入了一个叫白莎莎的手中，她是金傲荣的未婚妻。”
愕然听到这句话，夏天不由一愣。
“姐，你确定是白家和白莎莎？不是别人故意引导嫁祸？”
“臭小子，不相信老娘的能力？”
夏雪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又道，“就是白家和白莎莎，我跟你说，这件事似乎有点不简单，张家在明面上是挡箭牌，白家背后提供支持，你想啊，他们图什么呢？”
嗯？
夏天挑了挑眉头，“什么图什么？”
“要说是私仇吧，白家和张家，的确对我们敌视，可是最近几
天股市的变化，他们根本无法吃下百花集团，即便是将百花集团搞垮，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明白我的意思了没？”
停顿了一下，留给夏天思考的时间，夏雪又道，“他们就是那种……即便我杀不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好受，从你身上要下一块肉，况且，据说所知，金傲荣那小子能力不强，但也是个聪明的家伙，他不可能没有发现是白莎莎在出手针对百花集团。”
夏天的脸上浮现异样，“当初我曾找过他，他还说会给我一个交代，不过至今仍然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说着，他笑道，“正好我去青海接人，顺便再和他聊几句，对了姐，只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吧？”
“目前来说……一切都在规则之内。”
夏雪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凝重，“但这种情形很不对劲，而且他们都知道你和柳清清之间的关系，还要这么做，明显有更大的图谋，夏天，不要不放在心上，最好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
同一时间。
某地。
一个看起来极为落魄的男子，双手互相揣进袖口，笑着说道，“我准备让老乞丐去接触戈乾。”
闻言。
坐在对面轻轻品着茶的古海，为之一愣，黛眉微蹙。
抬眼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去见戈乾做什么？”
男子的脸色有些苍白，就像是大病初愈，身形也有些拘娄，但脸上仍然勾着让人安心的浅笑。
“让老乞丐告诉戈乾，如果想要逼出凌天下的话，就让戈乾去找耳苏吧。”
愕然听到这句话之后，古海的神色并未有太多波动，只是深深看着男子。
“这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
“哦？怎么不像了？”
古海轻声道，“戈乾准备一统古武界，先对世俗界的古武世家和隐世家族出手，之后针对古武门派……这明显那名黑衣女子暗中授意的。”
停顿了一下，又道，“她或许早就料到戈乾会千方百计针对夏天，这分明是一个局，这个局中，戈乾想要正大光明杀死夏天，而黑衣女子，则是想要看一看谁会跳出来帮助夏天，当然，夏天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顺势而为……现在的情形是，我们知道耳苏有问题，夏天也知道耳苏有问题，那名黑衣女子同样知道耳苏有问题。”
落魄男子依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笑道，“分析的不错，然后呢。”
“她知道耳苏有问题，更知道，如果让戈乾针对耳苏的话，极有可能会逼出凌天下，但她为何没有这么做？”
“为何？”
落魄男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古海摇摇头，“我只想到这么多，看你的样子，想必也清楚……我还想问你，为何要让老乞丐接触戈乾，岂不是多此一举？”
落魄男子笑了笑，“就是走一步闲棋，试探一下。”
“试探？”
古海眉头微蹙，面呈疑惑，“试探什么。”
“试探的东西有很多，一时难以说清。”
说着，落魄男子又道，“而且……我想在暗中看一看她，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确定了的话，我会告诉你。”
落魄男子低眉垂目，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其实什么试探布局……都不重要。
他就是有点想家了。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第2990章 大忽悠
新安省，微州市，黄山区。
戈乾立身于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天台，遥望着北方。
视野的尽头，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这座山被誉为华夏十大名山，天下第一奇山——黄山！
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被后人引申为‘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如今黄山的外围，已经是国家五a级旅游景区，也是世界地质公园。
但是在黄山深处，同样有十几家大大小小的门派。
不过其中则是以东海派为尊。
东海派，在古武界算不上大派，只能算作是中八门的一门。
但就是这么一个中型门派，却占据着黄山这么一座大山头，可见其底蕴之深厚。
这些日子以来，戈乾走访过不少古武界的小门派。
说是小门派，其实一点也不小。
能够到了今日还没有断绝传承的门派，没有一个简单的。
所谓的‘小’，说白了就是高手数量少。
今日，戈乾准备对东海派出手。
仍然是古老的规矩，顺者昌，逆者亡。
戈乾推测，这一次可能会有一场大仗。
这段时间，自然也遇到了不少不肯归顺的小门派。
也是有他坐镇，否则的话，仅仅凭他带着的数百人，不一定能够将之覆灭。
当然。
戈乾没有放多少心思在这上面。
他现在脑海中想到的是曾经的一幕。
带人离开天龙门之后，他忌惮古海，所以没有继续出手。
直到那名黑衣女子从国外返回，戈乾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试图激怒黑衣女子，让她出手对付夏天。
结果黑衣女子眼神很奇特。
既没有斥责戈乾耍小聪明，也没有去对付夏天。
但是临行之前，黑衣女子望向他的深邃目光带着意味深长，让戈乾总感觉有些不安。
有时候他想不明白，黑衣女子和夏天究竟是什么关系。
十年前的时候，就让他当夏天的磨刀石。
而今更是让夏天置身事外。
戈乾一直在小心翼翼试探着底线，可惜至今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大人。”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声音。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走至近前。
他不卑不亢道，“有个老乞丐要见你。”
嗯？
戈乾皱眉，转目望来，“老乞丐？”
“是。”
男子应声，又道，“他叫顾海川，原本是天山剑派上一任的掌门，他师傅也曾是掌门，和摇光曾是师兄弟，后来被摇光杀了。”
“是他，我想起来了。”
戈乾略显感意外。
他走出长生之路也有一段时间了，当初有柳河山和夏铭在身旁，自然了解过华夏各大古武门派。
尤其天山剑派，记忆颇为深刻。
摇光就出自这个门派，当初那位华夏女帝，同样源自于天山剑派。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修习九阳荡魔诀的夏天，也是天山剑派的传承。
不夸张的说，曾经的天山剑派极为风光，独尊古武
界。
但是自从女帝判出门派，天山七剑相继陨落，天山剑派也随之慢慢的没落。
“他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
“那就见一见吧。”
“是。”
男子转身离去。
戈乾依旧背负双手，站在天台边缘，一袭衣衫随风哗啦啦作响。
许久，他下了天台，很快进入了一间房间。
客厅中，老乞丐顾海川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同时饶有兴致打量那名戴面具的男子，试图套话。
结果对方根本不予理会。
看到戈乾进来之后，老乞丐咧了咧嘴，两眼放光，“闻名不如见面，这位一定是大名鼎鼎的戈乾戈盟主吧。”
“不敢当。”
戈乾很随意道了一句，同时挥挥手。
戴面具的男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戈乾开门见山道，“我对阁下也是久仰大名，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了，找我什么事。”
老乞丐也懒得废话，“我特意前来告诉戈盟主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去耳家，找耳苏。”老乞丐笑呵呵打量着戈乾的脸颊，“他知道凌天下的下落。”
“什么？”
戈乾一惊，脸色阴晴不定。
随即冷笑，“一派胡言，真当我是傻瓜吗，以为我不知道耳家是道祖的后人？鬼谷子又是道祖的徒弟，传承数千年，耳家深不可测，我在世俗界收服那么多古武世家，为何偏偏放过耳家？”
说话间，他盯着老乞丐，冷笑道，“我知道你和夏天的一伙的，嘿，想挑拨我与耳家彻底开战？你们打错算盘了。”
老乞丐瞠目结舌。
他瞪着眼睛，直视着戈乾。
准备给这个家伙看看相。
戈乾冷笑道，“被我识破，无话可说么。”
老乞丐下意识道，“你和夏铭很像，怪不得能收服他。”
“什么意思！”
戈乾愈发不满了。
“你们的实力都不错，年龄也都颇大，但就是没脑子。”
啪！
戈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杀意凛冽，“我看你是找死，敢这么跟我说话，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老乞丐并不畏惧，依旧注视着戈乾的面孔，认真道，“你这样的人，的确是个当打手的命，而且福禄不浅啊……”
尼玛。
戈乾险些暴粗口。
你才是打手，你们全家是打手。
他已经忍不住出手教训这个死老家伙了。
“咳。”
老乞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干净回神，干咳一声。
“哈哈，口误，口误口误，戈盟主请勿见怪，我研究麻衣相术多年，习惯成自然，见人之后总是忍不住给人看相。”
顿了顿，赶紧道，“戈盟主，难道到了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天龙门一役，就是你主上的一个局啊。”
戈乾强压心头杀意，凝视着对方，“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好好好。”
老乞丐也不恼，笑眯眯道，“且听我逐一给你道来，首先，我听闻你曾去警告过夏天，不
要让他参与此事，置身事外，这应该是你主上的意思吧？”
戈乾并未回应，算是默认。
老乞丐又道，“其次，你的主上，肯定也知道你与夏天之间的恩恩怨怨吧？”
戈乾再次默认。
老乞丐笑眯眯望来，“那么，戈盟主有没有想过，其实她算准了，你肯定会借势千方百计对付夏天。”
愕然听到这句话，戈乾的脸色变了变。
“但你主上仍然没有阻止你，而且你针对天龙门也成功的钓出了夏天。”
迎着戈乾变换莫测的表情，老乞丐道破了所有关联。
“无论你针对夏天，还是夏天会出面保天龙门，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啊，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戈乾下意识道，“什么？”
老乞丐一拍大腿，“当然是想要看一看，谁会跳出来帮夏天。跳出来帮夏天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和凌天下有关啊，因为只有凌天下才想把水搅浑，借力使力，推出一个挡箭牌与你抗衡，而那个人，非夏天莫属。”
戈乾彻底变了颜色，再也掩饰不住震惊。
他并不是傻瓜，只是目光有些短浅罢了。
经老乞丐这么一点拨，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耳苏！”
他的瞳孔扩张，眉宇之间涌现阴霾，而后又道，“既然你说这是我主上的一个局，那么她肯定也知道了耳苏，为何不让我去对付耳苏？”
“唉，戈盟主，有时候这种事情，你得自己悟啊。”
老乞丐语重心长道，“我且自行推测一下，你主人之所以没有让你对耳家动手，我想……她也应该是在忌惮，或是在犹豫，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出面提点或暗示了，你只需将自己的怀疑告知她，说耳家有些不对劲，走不走这一步，还是看她如何决定。”
说到这里，他摆摆手，制止了欲要说话的戈乾。
略加快语速道，“你的主上在后面给你撑腰，让你在古武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逼出凌天下，而不是真的一统古武界，我认为她没有那样的野心，以她的实力，也没必要，也就是说，这里面有你的野心……戈盟主，恕我直言，其实你的主上也在试探你。”
戈乾已经端正了姿态，认真倾听。
“她认为你同样看清楚了天龙门的局，或许一时看不透，但这么长时间还看不透，那就你的不对了，你若继续一统古武界……在你主上看来，你就是在故意装傻，或者将她当傻子，我敢保证，你一统古武界的那一天，就是你陨落的那一刻……”
老乞丐不愧是给人算命的口才，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而且有理有据。
最后的说的戈乾满身都是冷汗。
但他到底也不是寻常人，强压心头各种情绪，“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或者说，夏天有什么目的。”
“这就你错了。”
老乞丐缓缓站起身，“我只是不想古武界继续乱下去，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信不信随你。告辞了。”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戈乾没有阻拦，就在对方走至门前时，他沉声道，“若将来有一天为敌，我会饶你一次。”
“哈哈，多谢。”
第2991章 金傲荣的态度
待老乞丐走后，戈乾站起身，地上来回踱步。
反反复复思量着老乞丐之前所言。
随后回想起天龙门那一役的细节。
他又想到黑衣女子从国外回来，他怂恿对方时，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越想，他越觉得老乞丐言之有理。
后怕的同时，还有些庆幸。
天龙门一役，绝对是黑衣女子的一个局。
她既想看一看，谁会现身帮夏天，同时也在试探自己。
前者的目的达到了，耳苏带着人跳了出来。
后者……她在试探自己，究竟是装傻不知情，还是会继续借势实现自己的野心。
戈乾有些懊恼。
因为他的确没有看出来，不存在装傻一说。
没有谁规定，实力强大，就一定要多智近妖。
如果说夏铭是真的蠢，那么戈乾就是目光浅。
半晌，戈乾摸出手机。
他面色犹豫，随后一咬牙，拨通了一个号码。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了。
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什么事。”
哪怕是电话，戈乾的脸上也浮现恭敬之色，“主上，我想到了一件事，越琢磨，越不对劲。”
“说。”
“我觉得耳家……不，耳苏有问题。”
戈乾正色道，“您让我警告夏天不要挡路，后来我收服古武门派，遇到了天龙门，据说夏天的父亲，就是天龙门的门人弟子，所以夏天出面了，我认为这应该是人之常情，但是那时候耳苏带着好几百人跳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咳，主上，这也是我最近才琢磨出来的……”
他又将老乞丐所说的，转变成自己的话，认认真真分析了一遍。
最后又道，“所以我认为，耳苏或是耳家，应该与凌天下有所关联。”
对面并未立即回应。
好半晌，才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现在才察觉，你得有多蠢。”
戈乾嘴角一抖，也不知该是怎样的情绪。
不过倒是重重松了口气。
“这么说来，你也知道我在试探你了？”
戈乾脸色变了变，不知如何应声。
“戈乾，你要记住，能力匹配野心，否则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自己思量吧。”
顿了顿，声音一肃，“既然如此，你就替我走一趟耳家。”
“是！”
“记住，耳苏是耳苏，耳家是耳家，耳苏代表不了整个耳家，而且，毕竟是道祖的后人，要先礼后兵。”
戈乾心下一凛，赶忙应声，“放心吧主上，我知道该怎么做。”
……
夏天并不知道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此刻他人已在青海，并且将方香接回了别墅中。
然后便是买菜做饭。
在此期间，他给金傲荣打了一个电话。
只是在接通之后，夏天敏锐察觉到，金傲荣的语气之间已经与上次有所不同，发生了变化。
夏天也懒得与他卖关子，直言上次的事情。
“金少，我等了你一个星期，都没有给我电话，难道还没查出幕后黑手吗？”
听筒对面，金傲荣陷入沉默。
十几秒后，他苦笑了一声，“夏少，我是没脸给你打电话啊，既然夏天主动联系我，那我也直说了吧，幕后是西南张家，但是我未婚妻白莎莎也参与了其中，夏少，我这几天几乎每天劝她，但她……”
顿了顿，又道，“她说这只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一切都在规则之内，夏少这样的大人物，根本不会在意。”
显而易见，后一句话不仅是开脱之词，也是软刀子。
一切都在规则之内，总不能和百花集团竞争，你就杀人灭口吧。
同样代表了金傲荣的态度。
“哈哈，有道理。”
夏天浅笑一声，“我就是随便问一问，找你确定一下，只要在规则之内，商场上的事情，我一概不管，金少也可以把这句话说给白小姐，听说她们白家投靠了戈乾，对了，不久前我还杀了几个白家人，也是江湖上的事情，希望她也别介意。”
金傲荣沉默下来，“夏少放心，我会的。”
“那就这样吧，呵，可惜了。”
啪！
电话中断。
夏天的眼眸之中闪现一抹凌厉。
随即皱起了眉头。
原本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哪怕夏雪反复告诫，也认为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金傲荣态度的变化，让夏天生逐渐认真。
金傲荣不是傻瓜，相反，这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家伙。
白莎莎和津门白家，同样没有脑袋进水。
但他们仍然这样做。
张家是白家的挡箭牌，那么白家、白莎莎、以及变了态度的金傲荣……又是谁的挡箭牌。
……
苏杭省。
金傲荣挂断电话，微不可查叹了口气、
旋即转过身，看向略显紧张的白莎莎。
他笑道，“放心吧，没事。”
白莎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温柔，轻轻走来，从后面环抱着金傲荣，轻声道，“傲荣，是我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
金傲荣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我决定和你一起豪赌，自然考虑了一切后果。”
“嗯。”
白莎莎有些闷闷地应声，眼中却闪现一抹狠辣。
“放心吧，我们这次一定会赢。”
说到这里，眸子中阴霾如同乌云一般涌动着，“如今我们白家已经投靠了
戈乾，而戈乾与夏天两个人必有一战，而且如今古武界也彻底混乱了起来，届时，即便夏天察觉到，也无暇分身。”
“我相信你。”
金傲荣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但以后呢，莎莎你想过没有？”
不等白莎莎开口，加快语速道，“只要夏天不死，我们就不算赢，若他一旦动怒，我们金家、你们白家，包括我和你，谁能挡得住他？”
白莎莎的脸色微微一变，继而娇笑道，“放心吧，我都有安排，这个世界上，想他死的人有很多，况且，我们如今的一切手段，都在规则之内，即便吞并百花集团，他也不能说什么。”
金傲荣的眉宇之间浮现淡淡的隐忧。
“我只知道，野心和能力一定要相互匹配，这个道理在很久以前就懂了。”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但这一次，我陪你赌，而且那个东西，也值得我赌一次大的，成功了，我们是人上人，失败了，不过是陪上你我的两条性命罢了。”
……
夏天并不知道金傲荣和白莎莎的算计。
但是某种直觉之下，也让他重视起来。
之后，他又给雷霆和姚曦分别打了电话。
让他们暗中调查一番，有任何消息，随时通知他。
正如金傲荣和白莎莎推测的那样，夏天自始自终都会恪守一条底线。
不是说一个人实力强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需要懂得敬畏，也需要给自己立规矩。
他不会要求别人去做什么，也不会以自己的眼光去批判和审视。
但是，他每一次的所作所为，都会问心无愧！
翌日上午，他带着方香返回了京城老宅。
然而还不等他喝完一杯茶，就接到了纪宝瓶的电话。
“我得到消息，戈乾将会去耳家，你不去凑凑热闹吗？”
这是纪宝瓶的原话。
夏天先是一愣，脑海中思绪流转。
他笑着问道，“纪姨是我希望去凑热闹？”
纪宝瓶直言道，“不出手，只看热闹，也许你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不过去不去随你，我只是告知你一声。”
也不等夏天询问，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这让夏天为之疑惑，心中荡起波澜。
戈乾对耳家出手，这是他早已经预料到的一幕……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毕竟，他也在怀疑，天龙门一役，虽然是他布局，但何尝不是神秘女子的局。
他和对方所不同的是，一个在局内近距离观察，一个在局外冷眼旁观。
既然耳苏跳出来了，那么肯定会被针对。
他原本是不想凑热闹的。
到时候稍微了解一些过程和结局便可。
可现在纪宝瓶特意打电话过来……又有什么目的？
第2992章 大傻瓜，小傻瓜
夏天最终还是决定走一趟耳家。
闭关了这么久，也权当散散心。
他始终认为，纪宝瓶必然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就在当天，离开了老宅。
不过在临行前，他仍然去了一趟纪宝瓶的居所，当面请教。
“我没什么深意。”
纪宝瓶直言道，“事实上，我也是代人传话。”
夏天愣住了，“是谁？”
纪宝瓶不徐不疾吐出两个字，“影王。”
嗯？
“影王？”
夏天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眉头微皱，猛然细想，片刻后，当即一惊。
“难道是我父亲当年的……”
“对，明人当年的影子，也是狗头军师。”
夏天的嘴角抖了一下，很快被震惊之色所取代。
“他还活着？”
夏天的确听说过影王。
不过关于他的消息极少，都是伴随着明人的消息而出现的。
后来明人陨落，传闻影王也被击杀。
没想到对方仍然活着。
“他当然活着。”
纪宝瓶撇撇嘴，“像那种满脑子阴谋诡计的家伙，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顿了顿，又道，“事实上，他一直都在，而且做过许多事，例如，你在国外多年，如何让你活着长大，就有他制定的计划，你大闹圣教，我趁机抢夺天玉剑，包括营救夏无忌，都是他暗中推手。”
夏天一呆，瞠目结舌，心绪流转。
很快，他皱眉道，“这不对啊，抢夺天玉剑，不是你和黑衣女子的交易吗？”
“并不矛盾。”
纪宝瓶斜睥一眼，“黑衣女子救了我，让我报答救命之恩，也就是为她做三件事，第一件，让我易容成你母亲的样子，并且模仿黑衣女子的一举一动，第二件事，暗中帮你护道，第三件事，便是抢夺天玉剑。”
顿了顿，又道，“她只说让我报答，又不会亲自参与，所以我只好求到影王头上，只是那时候圣教防范太过严密，而我又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一直耽搁下来。”
“原来如此。”
夏天流露恍然，随即问道，“影王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而且……我也很好奇他是什么人。”
纪宝瓶坦言道，“当年明人和君临、摇光对抗的时候，他就出现了，非常神秘，实力强不强不知道，但这家伙的脑子好使。帮着你父亲与君临和摇光生生抗衡了二十多年。”
夏天眼眸一闪，“他让我去耳家，有什么目的？”
“我怎么知道？”
纪宝瓶没好气道，“这个家伙的心很脏，擅长利用人，并且能随手布局，你若去的话，小心被他卖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会伤害你。”
夏天沉思着。
接下来，他又问了一些相关话题，可惜没有获得多少有用的消息。
最后，夏天告辞离开。
他仍然决定走一趟耳家。
无法确定戈乾什么时间去耳家，所以决定赶早不敢晚。
当天上午，踏上去往中原的客机。
下午三点半，他一路辗转，再次来到了鹿县。
夏天并未直接去耳家所在的村庄。
此次前来本就是凑热闹，而且提前改变了相貌。
鹿县肯定没有市区那么繁华，但是在街道上仍然相当热闹。
车流穿梭，人影绰绰，路旁既有各种店面，也能看到一些娱乐场所。
夏天在街道上像是个闲汉一样随意走着，哪里有热闹的话，也会凑上前围观。
甚至他还在一个小卖部门前的台球案打了五局。
都输了。
当天晚上，住进了路边一家小旅馆。
吃过晚饭后，他又来到街上。
县城虽不大，但静下心来的话，又是一番体悟。
街上人来人往，商贩叫买叫卖，时不时能看到一群半大小子在打闹中跑来跑去。
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生动。
古武者有古武者的生存方式，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追求不凡，不甘于平庸和平淡，有多少人向往武侠中的飞檐走壁，劫富济贫。
可事实上，那个世界更加危险。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夏天漫步目的游走，悠然自得。
但这份闲情很快被打断了。
一个路边的摊位上，坐着一个脸色蜡黄，头发乱糟糟，嘴角叼着一根烟的家伙，远远地冲夏天招手。
“嘿，小兄弟，又见面了。”
夏天寻声望去。
看到对方后，不由挑了挑眉头，嘴角也微不可查的一抽。
他认识这个闲汉。
下午打台球的时候，就是对方主动凑上起来的。
重要的是，这家伙的嘴有时候很损，尽说一些不着调的废话，叨叨起来个没完。
而且这家伙到了后程，还想钓夏天，让他多陪着玩几局。
街头台球，自然是谁输谁付账。
每一局，夏天都差点赢对方。
结果都输了。
当夏天想要认真起来的时候……仍然输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台球打的真是好，尤其做杆……也就是做斯诺克的时候，哪怕夏天实力再强也只能干瞪眼。
最后一气之下不打了。
“哥们，吃饭了没有，我请你吃混沌小笼包。”
看着夏天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男子再次招手，并且提高了声音。
夏天摇摇头，穿行街道，走至摊位前坐下，“谢了，我吃过了。”
“哦，吃过了啊。”
男子点了点头，而后认真打量夏天，“小兄弟，不知你信不信，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有缘。”
夏天笑了笑，“是吗？”
“真的，你虽然长的很一般，普普通通，但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夏天，忽地不说了。
“但是什么？”
“嘿。”
男子咧嘴一笑，“我怕说出来你不高兴。”
夏天挑了挑眉头，勾起些许兴趣，“说吧，我这人脾气很好。”
“那我说了哈。”
男子拿起碗，将里面的混沌汤一口气喝完，露出一个舒爽的表情，“你的样子很像我多年未见的儿子啊。”
阿噗。
夏天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还不等他开口，男子那张仿佛大病初愈，蜡黄一般的脸上，极其认真，“我发誓，不是占你便宜，你真的像我儿子，不信你看我这张脸，有没有发现咱俩有点像？”
像你大爷！
若非对方是普通人，又操着一口本地口音的话，夏天说不定就动手教训这家伙了。
况且，他现在的模样是卸索，面部骨骼变化后的模样。
“别乱说啊。”
即便如此，也没给对方好脸色，“你这样容易挨打知道吗？”
“我知道，但你真的很像。”
男子操着一口本地口音，叹了口气，“我一直在外面，今天也刚回来，对了，我家在……”
他顺着路口指向前方，“顺着这条路向里五里路的李家坪，就是我家。”
嗯？
夏天心中顿时一动。
耳家所在的村庄，就是李家坪。
眼前这家伙是耳家人？
“我记得那个村庄里面的人，大多数都姓耳。”
“是啊。”
男子点了点，脸上充满了期待，“嘿嘿，我离家多年，好久不见我老婆和儿子了，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们娘俩。”
呃……
夏天目光古怪，“你这话……让人意味深长啊。”
“嘿嘿。”
落魄男子难得憨笑一声，“主要是我离家多年了，我儿子差不多也有你这么大了吧，我老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她。好希望能看到她啊，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嘿嘿嘿。”
他的脸上充斥着浓郁的期待。
这是个傻子吧？
夏天有些无语。
“你一定在心里说我大傻瓜吧？”
“没有。”
“肯定有。”
男子笑了笑，“那你有没有听说一句话，你在街上看大傻瓜，看小傻瓜的人正在看着你。”
他探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就像这样。”
夏天当即就变了颜色。
他瞳孔缩了起来，霍然道，“你是什么人！”
第2993章 各有算计
并非夏天不够警醒。
事实上。
哪怕他判断男子就是个本地闲汉，也会保持着该有的疏离和旁观姿态淡漠的审视。
对方的气息全无异样。
下午打台球的时候，他还刻意与对方有过小小的接触。
而且操着一口熟络的本地口音。
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半分装出来的漏洞。
第一次见面，对方主动与他打台球。
打完台球，一拍两散。
这次则是夏天主动在街上闲逛，从而偶遇。
虽然他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审视，但从心而言，还是认为对方就是个普通人。
这是基于他自身的阅历和实力的判断。
直到男子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以及脸上勾起了一抹恶作剧般的似笑非笑。
夏天的脸上难掩震惊，一双眼眸凝视对方。
这个脸色蜡黄，相貌普通，看起来落魄之极的男子，从兜里摸出一根烟。
点燃后，猛吸了一口，流露舒爽之色。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随即笑吟吟看着夏天，“警惕性还不错，可惜眼光不行，判断力也差了点，夏天，你和外面传闻……有点名不副实啊。”
夏天目光一凝，“你知道我是谁？”
“哈哈。”
落魄男子爽朗一笑，“知道你的身份很难吗，卸索之术固然神奇，却也不是万能的，洞虚强者的确可以感应别人的内息和气机，但真的有那么准确吗？包括眼睛看到的，你以往的经验，其实都会误导你。”
夏天暂时未感到对方敌意，闻言后，点点头，“那么你又是谁。”
“你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吗？”
落魄男子笑吟吟看着他。
夏天心中一动，吐出两个字，“影王？”
男子不可置否笑了笑，“那是别人的称呼，你可以叫我东方日月。”
说着，他吐出一口浓烟，摆摆手，“戒心别那么大，纪宝瓶应该和你说了关于我的一些事吧，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害你，事实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只是一直未曾露面罢了。”
夏天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
“咳。”
名为东方日月的男子干咳一声，“想不想知道关于你父亲的一些事。”
夏天心中微微一动，说道，“想。”
“就如同传说的那般，你父亲的确是五百年一出的奇男子啊，几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咳，你母亲夏九幽够厉害吧，但是在同等境界之下，打不过你父亲，这是我亲眼所见，一说起某个天才妖孽，人们通常说祖师爷赏饭吃，老天爷赏饭吃，但你父亲，简直就是小说中主角的模板啊，但他不爱古武喜奇门……咳咳，你那什么眼神？”
夏天斜睥着对方，“你那么夸赞我父亲，又是那幅表情，你不会有问题吧？”
“有问题
？什么问题……”
东方日月一愣，紧接着脸都绿了，“我去，小子你找打是吧？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夏天不紧不慢道，“那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就算我没见过我父亲，我也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哦？”
东方日月的眼睛一亮，“那你说说，他是怎样一个人？”
夏天嘴角一抖，生硬岔开话题，“如果你真是影王的话，我很感谢你曾做过的一切，但我这个人戒心惯了，所以没必要浪费时间，你让纪宝瓶传话，让我来耳家，有什么目的。”
东方日月淡淡一笑，“没什么目的，就是让你来看个热闹，顺便我也想见一见你，毕竟当初我和你父亲合作了多年。”
夏天坐直了身躯，“那么我想知道，他当年是怎么死的。”
东方日月没有卖关子，“中毒。”
什么！
夏天的一双剑眉几近立了起来，“中毒？谁下的毒？”
东方日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娓娓道来，“你父亲不喜欢练武，也不是很上心，只是醉心研究奇门遁甲，直到你母亲陨落，他才幡然悔悟，后来便专注练武，其实到了后程，他已经超越摇光了，我便帮他布局欲杀摇光，却不想在追杀摇光途中，遭遇了一个人，他与那人做过一场，不敌退走，可是几天后才发现中了毒。”
说到这里，他直视着夏天，“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达到洞虚之后，不说百毒不侵，也相差无几了，但有些毒，几近无解，至于是被谁下的毒……呵，自然是凌天下。”
凌天下！
夏天既震惊于这个消息，更多的是杀意。
东方日月又道，“其实那时候，你父亲一直在追查当年一件隐秘，那就是……当初你母亲突破洞虚的第二日，离开祖山之后，曾被两个人偷袭，导致她重伤，其中一个是摇光，而另外一个，就是凌天下。”
夏天的脸色霍然一变。
“摇光也只是凌天下的一枚棋子罢了，只是他自己不知情，反而野心很大，呵……”
东方日月嗤笑一声，“当然，摇光同样是诸神联盟的一枚棋子，他能突破洞虚，是在布鲁斯的暗中推动下，让马丁出手治好他的伤势，而马丁同样是个傀儡。”
夏天心中荡起波澜，拳头攥紧三次又松开三次。
好半晌，他才强压心头各种情绪，“摇光对我母亲出手，我能理解，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无非是双方天然就有化不开的仇恨，但凌天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
东方日月冷冷一笑，“你母亲才情绝艳无双，曾连续三次拒绝过长生门的招揽，当年她曾说过一句话：无需长生门，给我时间，我一人便是华夏古武界的屏障。”
东方日月脸上的讥讽愈发浓郁了，“若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大言不惭，可是说那句话是的你母亲，她真的能够做到，给她时间，君临天下也不是没可能。”
他直视着夏天，
讥诮道，“你母亲若成了华夏古武界的屏障，要长生门做什么？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夏天的拳头再次攥紧，骨节噼啪脆响。
他牙关紧咬，一字一顿道，“只因为这样？”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东方日月说道，“长生门传承数千年，一直超然世外，高高在上，在他们看来，华夏古武界，就是他们的私有之物，想怎么拨弄便怎么拨弄，后来你母亲出现了，让凌天下感到了威胁，他怎么容忍你母亲继续成长下去……人心这东西，最为复杂。”
夏天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抬起头，“戈乾来耳家，会不会逼出凌天下？”
“不知道。”
东方日月摇摇头，笑了笑，“只能说有可能，我推测着，凌天下极有可能也意识到，他走了一般臭棋，既然如此，大概率不会来吧，但也说不定，若他反其道而行……对了，如果你想看热闹的话，最好不要露面，顺便保护一下我。”
嗯？
夏天皱眉，上下打量对方。
“你不会认为我是什么超级高手吧。”
东方日月脸色蜡黄，看起来如久病初愈，“我就是个普通人，而且不能习武，否则的话，怎么能骗过你。”
……
同一时间。
京城某地的院落中。
黑衣女子……也就是夏九幽，此刻正独自坐下属下品茗。
她依旧穿着一袭宽松的黑衣，面具已摘掉。
但仍然并非本来面具，而是一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寻常脸颊。
就在这时，一名戴面具的男子走进院落，恭声道，“尊上，飞絮传来消息，他们在南岭山脉附近的几座城市中，发现了疑似凌天下的踪迹。”
闻言。
夏九幽挑了挑眉头，不轻不重问道，“只是疑似？”
“是，无法确定，而且此人很难追踪。”
男子将手机递来，“这是在几座城市的监控截取的画面，还不能确定是他，现在只能确定，此人分别在雷电门、双子门、压行门有过短暂的驻留，而且至今依旧在南岭山脉中。”
夏九幽接过手机，伸出一根手指，随意拨弄着上面的模糊画面。
“是他。”
说话间，她缓缓站起，“但也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这数十年来，暗中一直搜寻他，但每一次，都会晚上一步。”
男子并不多言。
他知道夏九幽不是在询问。
“这么说来了，戈乾去耳家的消息，只怕也被他知道了，我若暗中跟着去耳家，只怕是空跑一趟……”
夏九幽地上轻轻踱步。
许久。
她说道，“原本我也没指望戈乾能把凌天下逼出来，而是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耳苏一人投靠了凌天下，还是整个耳家都是如此。”
说到这里，又道，“让戈乾继续吧，我们去南岭山脉。”
“是！”
第2994章 凌天下在哪里
翌日上午。
古武界传来消息。
戈乾竟然停止了对古武界门派的攻伐。
而是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赶往了中原。
不久后得到证实，他去了鹿县，直奔耳家。
终于要对耳家出手了吗？
但凡得到这个消息的人和势力，纷纷打探，暗自揣测，将目光也投向了耳家。
耳家。
在古武界的地位十分特殊。
如果说，当初君临掌控守护者联盟，能够号令整个古武界，是依靠着强大的武力和规矩进行威慑的话。
那么鹿县耳家，就是实实在在的以德服人了。
耳家是道祖的后人，一直遵循祖训，低调隐世。
但只要华夏古武界的格局发生变化，耳家总会站出来。
西方势力暗中的入侵，每一次的争战，耳家也从未有缺席。
就如这次，戈乾在古武界搞风搞雨，耳家同样在四处奔走，希望更多的人能够站出来，共同抗敌。
此外。
耳家那尊传承千年的雕像，每一年都会开放，同样被许多门派世家承香火情。
因此。
得知戈乾带人去往耳家的时候，真的有古武门派站了出来，暗中派高手也纷纷前往，准备助耳家一臂之力。
就在当天下午，戈乾进入鹿县，马不停蹄一路向前。
这样一幕自然引来了许多普通人的关注，但他们也仅仅止于好奇。
夏天和东方日月就不一样了，一直远远地尾随。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戈乾等人刚到村口，就被密密麻麻大量的人群堵住了。
都是本村村民。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普通村民。
大多数人皆透发着不俗的气质。
藏身在暗中的夏天，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耳龙，那个憨憨的青年。
只不过带队之人并非耳苏，而是耳君浩。
双方相隔十多米，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压抑且凝重，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戈乾，你想干什么！”
耳君浩手持一柄利剑冷喝道。
不久前，戈乾曾经来过一次，但也只带着五个人。
这次不同，足有数百人，全都杀气腾腾，明显来者不善。
“让耳苏来见我。”
戈乾的目光一扫而过，暗自心惊。
上次来的时候没太注意，现在才察觉到，这些村民之中，有不少人透发的气势都极为强大。
尤其耳君浩身周之人，从他们气息流转之下，反馈回来的讯息……至少也是至圣以上的高手。
至少有三四十人。
果然如传闻中那般，耳家传承千年，底蕴深不可测。
“有事你可以和我说。”
耳君浩眼眸闪烁，又道，“我大哥不在。”
“既然耳苏不在，那就对不起了。”
戈乾缓缓扬起手臂，面色冷酷，极为强势，“今日，耳家除名！”
愕然听到这句话，包括耳君浩在内的耳家人，全都变了颜色。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耳家怕你不成！”
耳君浩当即一声冷喝，“列阵！”
哗啦。
数百村民仿佛演练过了无数次，全都纷纷散开。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各自站位，拉开架势。
最多的，是其中三十多人站在特定位置，仿佛一个整体般，透发强大气势，瞬间锁定了戈乾。
戈乾的脸色微不可查一变，随即冷笑道，“耳家的周天大阵么……呵呵，我早想见识一下。”
“有胆你就进来试试看！”
耳君浩冷厉道。
“何须进去。”
“锵。”
戈乾直接拔剑，下一瞬寒光崩现。
“呜呜……”
长剑在他的挥动之下发出了极其刺耳且特有的嗡鸣，紧随着撕裂开来，犹如鬼啸。
一道粗壮的剑芒，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白色银龙崩腾咆哮。
“聚！”
耳君浩大喝一声。
并未惊慌。
不止是他，四周数百人同样纹丝未动。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周天大阵的威力。
嗖嗖嗖。
足有三十多名高手，在耳苏身周移形换位，有人手持刀剑，毫不犹豫劈出。
有的人赤手空拳，也却隔空轰出一片由罡气凝练的拳印。
刀芒、剑气、掌印、拳印横飞半空。
看似松散无序。
但是随着耳君浩隔空一剑劈出，就仿佛头羊一般，全都汇聚在一起，同样形成一道巨大的匹练，就像是一挂银河汹涌咆哮，势不可阻挡。
“轰隆”
两者相撞，爆发出的力量磅礴不可想象，如同一轮小太阳般格外刺目。
仿佛有惊雷在接连炸响。
空中大崩溃。
伴随而来的，是溃散后的余波变成了迫人的气浪，开始向外层层递进溃散。
戈乾向后接连退出十多步，面色异样。
耳君浩和布阵的三十多人，同样不好受，一个个脸上气血上涌，又变得苍白，相互交替。
不止如此，足有五六人被掀飞了出去，不断咳血，如同枯叶一般萎靡不振。
“所谓的周天周天大阵不过如此。”
戈乾冷冷一笑，“连当年只是洞虚境的夏九幽都困不住，岂能阻我？”
耳君浩的脸色变了变，阴沉铁青。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究其原因，还是戈乾太过强大了，达到了蜕凡。
不夸张的说，若非黑衣女子、凌天下、布鲁斯等人的出世
，这天下谁又能挡得住他。
耳家周天大阵威力的确很强。
其优势在于，能够让最多三十六人同时出手，相辅相成，力量叠加，默契配合。
但也有明确的短板。
首先便是布阵的多人，同样有实力要求。
就如同当初，耳家三十六名至圣高手，能够困住摇光，却杀不了他。
亦如当年，那么多高手摆下周天大阵，连夏九幽的都困不住。
若是三十六个至虚第五阶位以上的高手摆下此阵的话，那就另一说了。
即便戈乾也不敢轻易尝试。
耳家底蕴深厚，却也没有没有这么多至虚高手。
“方才我只出了八分力。”
戈乾将长剑归鞘，冷冷道，“此次前来，我要耳苏几个问题，所以先礼后兵，若还要阻拦，就别怪我灭人灭门了。”
耳家数百人微微骚动，很快止住。
他们并不惧怕，更多的是愤怒。
“君浩，跟他们拼了。”
“对，我耳家何惧之有。”
“绝不能让祖先蒙羞。”
“……”
一时间，纷纷攘攘。
“都退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般，从四面八方彻响开来。
远处右侧方向，走来一人。
看到他，耳家众人的脸色顿时流露一抹激动，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正是耳家家主，耳苏。
很快来到了最前方。
“大哥……”
耳君浩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
耳苏摆摆手，打断了他。
随后望向对面的戈乾，继而目光缓缓移动，游弋着。
戈乾身周不少人的脸色变得不自然，眼神飘忽，不敢与耳苏对视。
无他。
耳苏在古武界的地位是其一。
其中不少家族欠耳家人情是其二。
耳家后山上的道祖雕像，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每一年，无论是古武世家还是门派，都会派嫡系前来‘悟道’。
虽说每一年的名额有限，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香火情。
“华夏的古武界，当真令人失望啊。”
耳苏似自语般叹了口气，更让一些尴尬与羞愧。
但同样也让不少人恼怒之极。
你们耳家家大势大，连戈乾都要忌惮，但我们若不臣服，代价就是灭门。
人心之复杂，莫不过如此。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家族利益……其他的，都排在后面。
耳苏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戈乾身上，沉声道，“找我何事。”
“呵。”
戈乾笑了，目光同样扫过耳家人，继而与耳苏对视。
他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凌天下在哪里。”
第2995章 耳苏代表不了耳家
凌天下在哪里。
短短几个字，仿佛一颗深水炸弹突然爆炸开来。
别说是耳家众人，就是戈乾带来的人，也全都变了颜色。
前者没想到戈乾竟然会说出这样话，后者同样想不到，这才是戈乾的目的。
唯有耳苏。
饶是经历大风大浪，此刻也脸色大变，一双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又在一瞬间恢复。
“戈乾，少在那里胡言乱语，栽赃嫁祸！”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耳君浩，面色凛然，透发着怒意，“我大哥怎么可能知道凌天下的下落……”
只是未说完，便戈乾打断了。
他冷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若我没有证据的话，会特意来此吗？”
“你……”
耳君浩刚要怒斥，被耳苏拦住了。
他冷冷一笑，“不过是想要对我耳家出手，何必找借口呢。”
停顿了一下，他凝视戈乾，“戈乾，我也不想与你废话，你说有证据，拿出来。”
“当然有证据，不过在此之前，容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戈乾向前走了两步，探出一根手指，“我且问你，不久前天龙门一役，本是我与夏天之间的恩怨，你为何会带着数百人跳出来？”
“哈哈。就因为这个？”
耳苏怒极而笑，斥道，“你在古武界搞风搞雨，冷酷残忍，行那灭绝之事，我耳家自古就有祖训，要平稳和平衡华夏古武界的格局，我带人出手，很奇怪吗。”
不等戈乾继续询问，一脸的大义凛然，“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人，这些年来，我们耳家出手的次数少吗？”
关于天龙门一役，耳苏带人现身，很多人都知道，也包括耳家。
戈乾的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
但他一点都不着急。
待耳苏说完后，戈乾再次向前迈了一步。
“就算如此，那么我再问你，口口声声说你们耳家如何，那么当初为何只有你一人，剩下之人都是别人，你们耳家其他人呢？为什么不出现？”
话音落下，耳家不少人眼神闪烁。
事实上，他们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包括耳家祖师堂的高层。
后来特意询问过耳苏，耳苏告知他们，如今耳家不易太过张扬，否则的话，难免会被戈乾针对。
不管如何，耳苏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都有必须做的理由。
面对质询，耳苏根本无惧，没有丝毫惊慌。
他只是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耳家有我还不够吗？何须别人，况且……我当时只是想借助夏天的势，将你的锐气挫败，若是能斩杀你的话，那就更好了，即便斩杀不了，也逼着夏天出面，将他立起来与你对抗。这个回答
你还满意吗？”
“哈哈哈，好好好。”
戈乾大笑，“有道理，滴水不漏。我还有一问，我之所以聚拢古武世家，针对古武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出凌天下。”
顿了顿，他朗声道，“我在做之前，已经通告了华夏整个古武界，若是逼不出凌天下，那我就聚拢力量，攻打长生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直视着耳苏，“说白了，这与你们耳家没有关系，甚至上次我特意来了一趟耳家，将此事告知的清清楚楚，而且并没有针对你们耳家，你为何要跳出来？我杀耳家的人了？还是触动了你们耳家的利益？别说什么你为了正义，这里没有人是白痴，若是为了正义，我第一次上门，你就该拒绝，而不是偷偷摸摸聚拢力量，在那个时候跳出来。”
耳苏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刚要开口，戈乾再次上前一步，喝道，“实话告诉你，天龙门一役，就是我主上做的一个局，那个时候谁跳出来帮夏天，扰乱局势，把水搅浑，谁就是凌天下的人，我听闻你在暗中不止一次找过夏天，怂恿他出面，什么为了大义，什么为了正义，为了道德……但夏天最后都拒绝了你，耳苏，聪明反被聪明误，夏天为何拒绝你，你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话落，全场皆寂。
很多人身在局中看不明，但是一旦被点破的话……那就没有人是傻子了。
戈乾身周的古武世家高手，一个个全都流露出了恍然之色。
哪怕是耳家众人，也有不少人眼神闪烁不定。
纵然一直维护耳苏的耳君浩，也呆愣在当场，神色错愕。
耳苏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直视着戈乾，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我不屑与废话，想要动手的话，就来吧，我们耳家一门忠烈，没有人怕死……”
“收起你那假惺惺面孔吧。”
他的话直接给戈乾打断了，讥讽道，“不屑与我废话？我看你是说不出来了吧。”
随即，他提高了声音，“将夏天这杆大旗立起来与我抗衡？哈哈，你们耳家的高手如此之多，缺一个夏天吗？告诉你一个消息。”
戈乾脸上的讥讽愈发浓郁起来了，“前些时日，我离开天龙门之后，一直未有动静，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等主上的消息，她回国之后便直接来了你们耳家。”
愕然听到这句话之后，耳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惊又怒，还有丝丝后怕。
“她告诉我，你们耳家至少有三个洞虚。”
看着耳苏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戈乾一脸的快意，“三个洞虚啊，甚至有一个达到了蜕凡，我再问你一遍，真的就缺夏天这么一个高手来给你立旗吗？你们耳家不是仁义道德吗？不是正义凛然吗？三个洞虚高手还不够立旗吗？放着你们
耳家的人不用，拉上夏天？哈哈，简直可笑之极。”
耳苏陷入了沉默之中。
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或者说，他正在绞尽脑汁找借口和理由。
然而就在他分心的一刹那。
嗖。
戈乾一步迈步，便自原地消失了。
所有人的视野中，只看到一抹残影划过。
速度太快了。
“轰。”
一拳。
戈乾直接到了耳苏近前，当头就是一拳，狠狠砸向对方的头颅。
空气在撕裂着扭曲，在扭曲中爆鸣，一股仿若排山倒海的力量瞬间爆发。
这一拳，仿佛携裹着不可揣测的力量，似要摧毁一切阻挡。
耳苏万万没想到，戈乾竟然会直接动手。
来不及避闪，气机流转，双臂交叉护挡。
“锵！”
两者狠狠撞在了一起。
分明是筋骨皮肉，但是却传来如同金铁交击般的彻响。
一拳之后，戈乾闪电般后退回到了原位。
而戈乾的双脚则梨着地面退出去十多米才站稳，脸上气血上涌，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说来话长，其实发生在一瞬间。
直至这时，双方的手下才反应过来。
戈乾带来的人，纷纷抽出刀剑，蓄势待发。
耳家众人则是一片混乱，怒斥声，喝骂声，交织在一起。
但更多的人则是围在了耳苏身周，查看他的状况。
面对耳家数百人杀人般的目光，戈乾却是好整以暇，冷晒道，“主上特意跟我交代了一句，耳家三名洞虚高手中，耳苏就占其一，看来的确如此啊，只是你为何一直装作自己是至虚第九阶位？藏拙吗？”
“跟他拼了！”
“对，拼了。”
“……”
耳家众人群情激愤，但也有少部分人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各位。”
戈乾忽地提高了声音，特意抱了抱拳，朗声道，“主上特意交代我，让我问一句，耳苏能不能代表耳家，若耳苏是耳苏，耳家是耳家，那就是私仇，反之，若耳苏能代表耳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今日耳家灭门！”
“灭门就灭门！”
“怕你啊。”
“来啊，来杀我啊。”
耳家数百人全都被激起了凶性。
尤其那些年轻人，全都以一种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盯着戈乾，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嘿。”
戈乾并不动怒，“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另外两个洞虚还不露面……”
他脸色一肃，面带杀意，举起手臂，“既然如此，那就……”
他的声音被打断了。
“住手，耳苏代表不了耳家。”
第2996章 对峙
“耳苏竟然是洞虚？”
躲在一处房梁上的夏天，神色之间难免惊讶。
他和耳苏绝对算得上老熟人了，而且不止一次见过他出手。
但是对方一直表现出至虚第九阶位的战力。
无论是罡气的凝练程度，气息的波动，气势的浮动，气机的流转程度……
接触过这么长时间，即便他都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
旁边同样趴着的东方日月，则是拿着一个微型望远镜观望着。
听闻夏天的话之后，轻笑道，“之前我已经和你说过，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某种观感，眼睛、耳朵、思维判断及经验都有可能误导自身，听到的和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夏天心中一动，“你拿望远镜干什么？”
“我懂唇语。”
夏天一愣。
东方日月又道，“你们这种实力的古武者，看得远听得清，我只是普通人。”
夏天默然，眯眼继续观望。
东方日月叹了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看来被我猜对了，耳苏是耳苏，耳家是耳家……”
夏天皱眉，“也不一定吧，耳苏被戈乾三言两语逼到了绝境，也许耳家会把他当成弃子，舍车保帅。”
“也有这么可能，但可能性并不大。”
东方日月的声音轻缓，却甚为笃定，“也许经过这件事，耳家在以后会左右摇摆，但此前，耳家其他人应该不知道耳苏是凌天下的人……”
未说完，夏天忽地脸色一变，“坏了……”
闻言后，东方日月放下望远镜，刚要说话，就听到一道声音彻响开来。
“住手，耳苏代表不了耳家。”
随着声音，只见一名拄着拐杖的老者，从一个斜坡上方走了下来。
老者距离夏天和东方日月极远，但他现身的位置却很特殊，只要稍微抬眼，就能看到他们这边。
夏天倒是不担心被发现。
但身旁的东方日月是个普通人，既不会敛息，也不会封闭气机，哪怕露着小半个头，只要是超级高手，随意一扫便能察觉异样。
果然。
场内数百人、包括戈乾、耳苏在内的所有人，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那名拄着拐杖的老者，却是微微扭头，远远扫向了夏天和东方日月所在的位置。
东方日月也赶忙再次拿起望远镜望去。
随即又放下，看向夏天，“被发现了？”
夏天点点头。
东方日月笑了笑，“被发现也无所谓，我们就是来看热闹的，既然如此，那就大
大方方看热闹，不必隐藏。”
嗯？
夏天有些不明所以望着对方。
东方日月意味深长道，“想不想为你父亲明人报仇？”
夏天先是一愣，转而面色肃然，“怎么说？”
“你以本来面目现身，再加上戈乾，你们两个也许会钓出凌天下。”
东方日月没有细说，“当然，这个前提是，他如今也藏在暗中，若是你现身，他也有极大可能铤而走险。”
夏天摇摇头，并不认同对方的判断。
他说道，“如果仅仅是我和戈乾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逼出凌天下，毕竟，杀了我和戈乾，等于一劳永逸，对方即便暴露也无所谓，但是别忘了，戈乾身后的黑衣女子难道不在暗中吗？”
“所以这是个概率问题，各有百分之百五十的可能。”
东方日月轻笑道，“试试又何妨，反正我们又没有损失。”
“好。”
夏天没有多加犹豫。
他本就是聪明之人，且极为果断。
当下，单手抓住东方日月的胳膊，直接从房檐上跳了下去。
在此期间，面部骨骼蠕动，传来脆响，五官发生变化。
落到地上时，已经恢复本来面貌。
他们的这边的举动，自然也引起了场内众人的关注，只是距离遥远，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夏天。
而在这时，那名老者已经拄着拐杖到了场内。
“二叔祖！”
“太爷爷。”
耳苏、耳君浩等耳家高层，纷纷面色恭敬问候。
老者点了点头，只是淡淡望着戈乾，那张满是皱纹堆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随即，目光转动，划过戈乾身周众人，特意在五名戴面具男子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继而目光继续漫游，跃过耳家一众人，忽地又看向左侧走来的夏天与东方日月。
他脸上的表情浮现波动，明显认出了夏天，感到有些意外。
但也仅此而已了，很快收回目光，停留在了耳苏身上。
望着耳苏，不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耳苏也没有丝毫心虚，平静与老者对视着。
目光触及，无需多言，已经彼此明白对方的深意。
老者错开目光，重新望向戈乾，“戈先生，耳苏代表不了耳家，有错，我们耳家会认，但欲加之罪，我们耳家也会抗争到底。”
闻言。
戈乾抱了抱拳，收敛了一些之前的傲然，“我之前的话，想必老先生也听见了，你认为我是欲加之
罪吗？”
“你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还不够，毕竟，你所说的一切，只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
戈乾笑了笑，他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光了，“那就让耳苏回答我之前的那些问题。”
“耳苏，你来说。”
老者看向耳苏，“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
耳苏脸色难看，只能强自辩解道，“我已经说过了，不希望古武界被戈乾搅的一团糟，所以在得知他会带人针对天龙门的时候，我想夏天一定会阻拦，所以我才暗中联系人，想要将夏天立起来，形成一个联盟与戈乾抗衡……”
顿了顿，他的声音逐渐顺畅起来，“我没有半点私心，而且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局，当时我与夏天也说的很清楚，就是希望借他的势……呃！”
未说完，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呆呆地看向一个方向。
看他如此，所有人也都望去。
“夏天！！”
戈乾脸色大变，下意识冷喝。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走来两人的其中一个。
赫然正是夏天。
“各位，打扰了。”
夏天并没有往跟前凑。
而是站在一定距离，笑呵呵道，“你们继续，我只是路过，对，路过，大家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看热闹的路人甲，不要在意我。”
“咳。”
东方日月那张蜡黄的脸上也浮现一抹紧张，干咳了一声，“我是路人乙。”
路人甲，路人乙？
我**还路人丙呢。
众人面色古怪望着两人。
尤其是耳家众人，原本认出夏天之后，其中有不少人流露出了激动和欣喜。
毕竟夏天当初在耳家住过一段时间，还曾大闹过一场。
耳家对他也相当认可。
可他现在的态度，着实让耳家人失望。
反倒是耳苏最先打破了沉默，“夏天，当初天龙门一役，是戈乾身后之人的一个局，而我当时带人出现，也和你说的清楚，是想借你的势，能够扛起一杆大旗与戈乾对抗，你还记得吗？”
夏天认真道，“记得，所以我在得知戈乾来耳家的时候，本就是来帮你的。”
听他如此说，耳苏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咯噔一下，生出了不安的感觉。
果然。
夏天话锋一转，“但是，戈乾刚才的话我也听见了，所以我也很好奇，耳家主的答案是什么。”
第2997章 你就那么想死吗
夏天的一句话，看似平平淡淡，实则于无声处起惊雷。
场内的局势立即发生了变化。
看热闹？
就是白痴也不会相信。
一个蜕凡高手，谁敢无视，谁能无视。
原本最为紧张的戈乾，反而重重松了一口气，嘴角重新流露笑意。
他根本不惧耳家人，哪怕耳家有三个洞虚，甚至其中一个达到了蜕凡……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可夏天就不一样了。
他若站在耳苏这一边话，那么今天就算白跑一趟了。
“夏天，刚才我已经说了，没有其他任何目的。”
相比于戈乾，耳苏的脸色难看起来，“戈乾在古武界搅风搅雨，掀起血腥风暴，这样下去，我们华夏古武界就完了。”
夏天的脸色也极为认真，“耳家主，我相信你的为人，更相信你的人品，而且，我自始自终都把你当成长辈来看待的，毕竟，我母亲当年把你也当成朋友，我们这一家子人，从不会出卖朋友……”
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尽是废话。
也是软刀子。
耳苏的神色愈发难看。
到了现在，他已经意识到，只怕夏天早就有所察觉了。
否则的话，自己三番五次联络，甚至亲自上门，想要让他站出来与戈乾对抗，但夏天一直含含糊糊，推三阻四。
“……我虽然与戈乾有私仇，但他刚才的一番话，我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从本质上而言，我还是相信耳家主的，所以，你们双方不用管我，我就看个热闹。”
说罢之后，夏天又冲那位老者抱拳，“老先生，叨扰了。”
老者点了点头，虽然他年龄很大，但同样不敢轻视夏天。
“之前我已经说过，耳苏是耳苏，耳家是耳家。”
顿了顿，看向戈乾，“戈先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很简单。”
戈乾暗自松了口气，能不动手就解决问题的话，他也不想动手。
“希望耳苏跟我走一趟，去见一见我主上。”
顿了顿，不给耳苏开口的机会，他提高声音，“在场这么多人看着，甚至暗中也许还有人在看，在这里，我可以当着天下人发誓，不会把耳家主怎样，等见到我主上，将凌天下的下落说出来，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他的。”
这根本就是废话。
哪怕是耳家人都能看得出来，耳苏一定有问题了。
若是被戈乾带走，又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但形势比人强。
现实就是如此。
耳家有三位洞虚，其中一人甚至达到了蜕凡，至虚和至圣高手肯定不会少。
而且他们又熟练周天大阵。
这样的整体实力，相比于一个大门派都不弱了。
但是。
仍然挡不住戈乾身后站着的超级高手。
若真是翻脸，也就是几剑的问题，耳家就会被扫灭。
“好吧。”
老者没有犹豫多久，竟然很痛快的答应了，“耳苏，你就跟随戈先生走一趟，耳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你若行得正坐得端，无心无愧，也无需惧怕。”
耳苏沉默着。
他又不是白痴。
到了现在怎能看不出来，局势已经明朗。
夏天早就怀疑他了，所以不会站他这一边。
戈乾来耳家，证实天龙门一役是黑衣女子的局。
至于耳家……他已经被放弃了。
即便耳家不放弃，如今这种情形，他也会主动与耳家划清界限。
“哈哈。”
耳苏大笑起来。
声音之中充斥着悲怆与愤怒，就如同枭雄到了末路。
“我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耳家，更是为了华夏古武界，今日我不被人理解，他日我会看着你们该是怎样的嘴脸。”
耳苏的满色狰狞起来，死死盯着戈乾，“好，我跟你走，我倒要看一看，你身后站着的是谁，又能奈我何！”
戈乾冷冷一笑，“到了现在，何必还大义凛然呢，身正不怕影子斜，若你问心无愧，我会当着全天下的人给你下跪道歉。”
顿了顿，一挥手，“将他锁起来。”
“是！”
人群之中传来声音。
戈乾显然早有准备。
其中两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的手中拿着一根胳膊粗的铁索。
随着走动，铁索传来哗啦啦声响。
两人一脸凝重走至近前，就欲将耳苏的双臂锁住。
然而就在这时，耳苏眼中闪现一抹冷厉，气机流转之下，双臂如同双龙出海，闪电般向前拍去。
这两人自始至终都在警惕着，但实力相差太大，砰砰两声，直接被耳苏拍飞出去，轰向戈乾。
嗖。
他如一只大鸟般爆退，速度快到了极点。
“嘿，早就等着你呢。”
同时动的还有戈乾，声音还未落下，人已经窜了出去。
也就百米左右，逃跑无望的耳苏，眼冒狠光，反手就是一拳轰出，爆出一道道刺目的罡气，拳印与掌印贯穿了方圆十数米范围。
戈乾怡然不惧，只进不退。
迫人的气势如同巨人一般，一步向前迈去，地面都跟随着震颤了一下。
霎时。
两人激斗在了一起，化作两道光团交织纠缠，拳脚携裹着罡气不断碰撞，爆发出的气浪余波也在不断浩荡。
哪怕距离百米，耳家之人和戈乾的手下也不断后退，尽皆变色。
一旦达到了洞虚，不是同级高手，外人很难去插手，也很难围攻。
这就是超级强者的强大之处。
以很多时候，至虚第九阶位以上的高手，大多都是单打独斗。
就如同当初，纪宝瓶去了国外，接连用阳谋逼迫马丁现身。
哪怕国外是马丁的主场，占据很大优势，但那一夜，仍然是独自前往。
因为他很清楚，带着手下前来的话，意义并不大。
当两名超级高手对决之时，技巧与速度、罡气与斗气还有气压之间的交锋与碰撞，外人很难帮忙。
若是出手，反而会成为累赘。
亦如当初，古海现身之后，纪宝瓶虽然受伤了，但仍然有一战之力。
可她也只能站在场外掠阵，看着马丁与古海对决。
除非实力差距不大，或者相对接近，或许才有围杀的可能。
某种程度上而言，人数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没有没多大作用了。
可是反过来说，耳家的周天大阵，能够让最多三十六人同时出手……这便意味着阵法的强大。
地面在剧烈震颤中崩裂，尘埃在激荡，碎石倒击而上，两人如同闪电一般在一起，不断移形换位，留下一道道残影。
外人根本无法用眼睛去捕捉他们的动作。
但是这样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
也就十多分钟，哪怕是拼命的耳苏，也被戈乾一拳轰飞了出去。
他整个人横飞出去十多米，重重砸在一堵墙上，墙壁轰隆隆塌陷，又在激荡的尘埃中，耳苏电射而出，向着外面窜动，试图退走。
他在多年前就达到了洞虚，但至今也未破开瓶颈，未有蜕凡。
若是比较的话，耳苏如今的实力，至多与曾经的摇光不相上下。
可是和戈乾比，就差了一大截。
刚跑出去没多远，再次被戈乾追上。
如同之前的一幕重演。
两人超高速的激斗片刻，耳苏被一腿扫飞。
“啊……”
他怒吼着，刚站起来，就被如飞而至的戈乾扣住了肩胛，反手一抡，舞了个大风车，又被狠狠掼在地上。
随后戈乾一脚跺下。
耳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竭尽全力翻身保命。
“啪。”
戈乾右脚踏空地上，但是力量瞬间转移左腿，猛力撩出。
“喀嚓”
骨碎的声音发出，耳苏折断的手臂，陷进了同样被打断的肋骨中，翻滚出去十多米。
嗖的一声，戈乾如影随形，狠狠踏向他的双腿。
若是踏实了，必将是折断的局面。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芒从天而降，乌光烁烁透发着死气，向着戈乾席卷而去。
戈乾整个人横向旋转七百二十度，瞬间落地。
“什么人！”
“你就那么想死吗？”
回答戈乾的，是一道刀剑般铿锵的声音，充斥着偌大的肃杀，震荡长空。
第2998章 强势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寻声望去。
包括夏天和东方日月。
相比于别人，两人的情绪最为浓烈。
所不同的是，夏天心中杀意几近掩饰不住，而东方日月的眼眸之中，却是涌动着阴霾。
就在左侧方向，不紧不慢走来一人。
“凌天下？”
戈乾霍然回头，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这是一个无法形容的男子。
他身上披着一个黑色大氅，面孔深陷在兜帽之中，随着走动，大氅无风猎猎作响。
不止如此。
此人还有一头极长的白色长发，从兜帽中飘荡开来，遮蔽着面孔。
而他的身周，也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雾，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观感。
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男子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他身上没有任何气势透发，可是带给每一个人震慑灵魂般的强大压迫感。
那仿佛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从深渊走出来的死神。
戈乾的脸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一动不敢动，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并非懦弱。
而是因为走来之人偶尔流转出的气机，就如同戈乾身后的黑衣女子一般。
站在对方面前，就像是站在一座巨山脚下，一片汪洋之中。
就连夏天的身躯也不由自主绷紧起来。
这是身体本能之下，感官讯息反馈回来的极度危险。
就如同不久前初见那名黑衣女子，对方表面看起来，比之普通人还要普通人。
但事实上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哗啦啦。
黑色的大氅无风鼓荡，雪白的发丝随之飘扬，深陷在兜帽中的面孔，依旧看不清相貌，但有两道冷光透发而出。
这是那个人的目光，几近化作了实质。
“你不是要逼我出来吗？”
走至一定距离，白发男子站定，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凝视戈乾，“现在我出来了，你待怎样。”
戈乾的脸色变了变，一时被对方气势所摄，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半晌，他才狠狠说道，“凌天下，你果然没死！”
闻言。
白发男子只是冷冷一笑，缓缓转身，看向了夏天所在地。
“夏天，今天既然你也来了，省去了我许多麻烦，今日一并留下吧。”
显然。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白发男子似对夏天十分了解。
夏天并不语，迈大步走来。
堵住了对方退路，喝道，“戈乾，今日我们联手杀他。”
戈乾激灵灵打了冷颤，瞬间回身，强压心中不安，“好！全力以赴！”
两人一前一后，将白发男子堵在中间。
对此。
白发男子根本不在意，只是嗤笑一声，环顾四周。
“包括你们的后手，全都可以出来，今日本尊一并杀个干净。”
嚣张，狂妄。
又说不出的霸道。
似根本不将戈乾与夏天放在眼中。
就在这时，耳家那名拄着拐杖的老者忽地上前一步。
他那张堆积着皱纹的老脸上充满了极强烈的震惊。
“凌门主，真，真的是你吗？”
闻言。
白发男子转身望来，声音透着异样，“是我。”
他不再掩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正是凌天下。
老者愈发惊骇，“你，你真的没死……”
“呵。”
凌天下似笑了笑，“老前辈，你如今都将一百五十岁了吧，身子骨还那么硬朗，我还没你大，怎么可能早逝呢。”
洞虚者，既能封闭自身气机，人体内部自成小天地，就如同一个密封的山洞，能够与外界泾渭分明。
释放气机之后，又能与外界融为一体。
这就是洞虚者长寿的本质。
据说最少也能活一百五十岁。
若是能够蜕凡，仍然会增强不少寿命。
拄着拐杖的老者，能够活这么久，显然是耳家的蜕凡高手。
但也能看得出来，他如今的状态，应该没几年活头了，比之戈乾都不如。
“你，你为什么要诈死？”
老者显得很激动，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当然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说了。”
凌天下的语态之中带着笑意，“老前辈，不如你带着耳家投靠我，如何？”
老者的脸色豁然一变，身为复杂。
最终，他摇了摇头，“你诈死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外面吧，这么说来，你违背了长生门的规矩，人一旦破了规矩，就会一次次突破底线，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但我耳家千百年来，丝毫不敢逾越祖先的遗训，凌门主，恕难从命。”
顿了顿，他的目光看向已经缓缓站起的耳苏，苦笑一声，“只是可惜了耳苏这个孩子，竟然跟着你胡闹。”
“二叔祖，我……”
耳苏强忍剧痛，脸色涨红。
他的话直接被老者打断了。
转过身，面向耳家一众人，“我宣布，将耳苏逐出耳家，他的生死与耳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耳家数百人传来微微的骚动。
尤其是耳君浩，以及耳龙，他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凌天并不在意耳家的态度。
身形转动，先是看了一眼戈乾，随后又扫过夏天。
“只有你们两个吗？你们的后手呢？底牌呢？”
夏天并不语，心中的杀意蠢蠢欲动。
反倒是戈乾，有些色厉内荏喝道，“凌天下，今天你死定了，我主上就在暗中。”
“哈哈。”
凌天下狂笑起来，声音肆无忌惮，带着金属颤音，传来嗡嗡回音。
笑罢之后，他犹如看待白痴一般的目光看着戈乾。
“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虽然无法看清凌天下的相貌，可是能够听得出他声音中的戏谑。
“天龙门那一局，的确是我大意了，考虑不周，被她算计，把耳苏暴露了。”
凌天下似乎并不着急动手。
或者说，像他和布鲁斯这样的棋手，若是未暴露的话，可能会享受那种推动事件走向的成就感。
反之，若他们暴露了，又有一种倾诉的**。
“第一步棋，我输了，我承认。”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透着得意，“但这一步棋，我赢了。”
他凝视着戈乾，语态怜悯，“她派你来针对耳家，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从耳苏口中逼出我的下落，第二，看一看究竟是耳苏是我的人，还是整个耳家都是我的人……至于我是不是会现身耳家，在她的答案里，肯定不会。”
凌天下张开双臂，大氅猎猎作响，兜帽中的白发也随之飘扬开来。
“不仅是她，只要是所有看透天龙门一役的人，都不会认为我会出现在耳家吧？”
沉默。
没有人回应。
但也是事实。
夏九幽满世界搜寻凌天下的下落，所以有了天龙门的一个局。
当这个局结束的时候，便已经从暗转名了。
换言之，凌天下也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那么在夏九幽看来，派戈乾针对耳家，一定能够试探出耳家的态度，或许也能从耳苏口中逼出凌天下的下落……
但她不认为凌天会出现在耳家。
因为凌天下肯定会猜测到，夏
九幽会在暗中跟随着戈乾……那么他自然不会现身。
再加上南岭山脉那边传来凌天下的踪迹，更让夏九幽笃定了这一点。
就如同一个杀人犯暴露了，警察在杀人犯的家里蹲点和埋伏。
而杀人犯知道了这个消息，有多远跑多远，不可能返回家里。
但偏偏凌天下这个杀人犯，不仅返回了家中，而且试图将埋伏的警察杀死。
说白了，这就是双方之间博弈，心智上的较量。
各有胜负手。
“她正在南岭山脉到处搜寻我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迎着戈乾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凌天下的声音讥讽，又透着得意。
“我只要杀了你和夏天，那么这一局，就是我赢了，虽然我暴露了，但也赚到了。”
夏天冷喝，“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凌天下，我且问你，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闻言。
凌天下望来，忽地，再次毫无征兆大笑起来。
“哈哈。”
他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声音之中透着猖狂与凛然。
笑罢之后，他望着夏天道，“你真是一个小可怜虫啊，啧啧，以前我舍不得杀你，但是现在没用了，我不是摇光那个脑子进水的白痴，把小猫养成一头大老虎，原本我打算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我现在又不想说了，杀了你……一定很好玩，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中，他身形窜动，主动冲向夏天，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夏天手腕一抖，蛇刀出现，举刀就劈。
凌天下单臂在空中猛然震颤，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微调，形如鬼爪般的五指斜斩而下。
“当”的一声金属颤音。
他的手刀劈在了刀身之上，霎时之间，一股异常古怪力量沿着刀身蔓延而上。
夏天感觉整条手臂如遭雷击，竟然握刀不住。
“哧”
蛇刀划过一道白光激射出去。
凌天下第二掌劈来。
夏天并未有丝毫惧怕，心中战意甚烈，大喝一声，拳头如同破空而来的铁锤，带起空气的爆鸣轰向对方。
“砰。”
手刀硬撼拳头，发出沉闷的彻响。
夏天竟然被一刀震的倒飞出去。
“死！”
恰在此时，戈乾出手了。
声到，人到。
呜的一声，手中长剑撕裂空气，发出凄厉般的鬼啸，从后面横扫凌天下的后颈。
他还算不傻，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藏拙。
若夏天被杀的话，他也难以活命。
凌天下未转身，却仿佛预知一般，并且不肯多浪费一分力气，只是微微侧头。
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同时反手一拳向后甩去。
一拳轰出，凌天下身周顿时变得黑暗起来。
更诡异的是，拳头四周和表面，竟然都冒着诡异的黑烟。
戈乾来不及避闪，只能扬起另一只手臂护挡。
“砰！”
一拳轰击在他的小臂，偌大的力量又将之横在在胸口，当戈乾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拳砸的趔趄不止。
他的脸上气血上涌，发麻的手臂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心中则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这么强！
并不是罡气，也不是异能，可是这黑烟却分明是气机流转之下激发而出的力量。
他并不知道，这是凌天下修炼死人经之后的特征！
那些黑烟与黑雾，就是罡气，只是完全质变了。
嗖。
这时，夏天已经跃至半空，单臂虚空猛然一握，落在地上的蛇刀猛烈颤动起来，随后化作一道白光被摄回手中。
“死！”
一刀隔空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