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放假啦
“玉玉姐，快帮帮忙，最后一战了，你用德语问我几个问题，我看一下自己能不能把想好的词顺下来。”敏佳慌慌张张地在准备着最后的德语口试。
“好的，liebe minjia， was hei?t du?（亲爱的敏佳，你叫什么名字？）”玉玉笑着问道。
“哎呀，玉玉姐，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哼！”敏佳说道
“好好好，皮一下很开心，was ist ihre mutter von beruf？（您母亲的职业是什么？）”玉玉问道。
“mei eine lehrerin.（我的母亲是一位教师）”敏佳回复道。
“……”
“说了这么多放心了吧，你一定没有问题的哈。”玉玉说道。
“只要还没考，心一直悬着，谢谢你啊，玉玉姐”敏佳说道。
“不谢不谢！我们都再看一会吧”玉玉心里也很紧张，她是一紧张就结巴。自己也很担心会不会通过这次口试，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不想说出自己的担心，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她想。
经过平时的努力和紧张考前复习，孟玉玉的专业课和其他各科都考得不错，其他五个室友都幸运地没有挂科。圆满的结束了这一学期的大学生活。
“我得赶紧收拾一下，我爸爸已经到楼下了。”敏佳慌里慌张得把衣服袜子之还有书随便往箱子了里扔。
“你慢点呀，你爸爸一时半会儿又不会飞了!”君茹看着她得样子没好气得说道。
“你不知道，就是让他接我都是我给他提前两个礼拜说的，他公司事情太多了。他刚说一会还要开个会。我不说了，就这样我先走了啊，大家寒假愉快，过年愉快，保持联系啊！”敏佳推着箱子头也不回得走了。
“唉！”君茹摇摇头，颇有一副爷们儿的样子。
“我爸爸妈妈来接我，我也要走啦。拜拜!”小琼穿着前几天才买的高跟鞋，拉着她的行李箱出去了，高跟鞋叮咣叮咣的声音还在楼道里飘荡。
“我要追上小琼一起走，她爸妈应该是开着车来的，正好顺路捎我一段，我家人没人来接我。”说着小恩也背着她的跑出了宿舍。
“就剩我们三个喽！”姗姗说道。
“对啊，我们三个的家都不在西泰市。我可不用父母来接，多大点事儿呀。爷一个人背着包坐动车就回家喽。”君茹说。
“我一会儿得坐公交车回家，我们市就和西泰市挨着，离学校不远。我也一个人回家。玉玉姐，你呢？”姗姗说道。
“我家按说也不远，毕竟没有出省，但是比你们几个稍微远点。我和老家的同学们约好了，明天和他们一块回家。”玉玉说道。她从来没有想过父母会来接她回家，她们连来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谈接。记得上高中的时候，玉玉住校，但是基本上每个月会回去一次，一方面是为了取生活费，另一方面是也是看看家人。村里的班车总是不准时，好多次在那里等了好半天从南边发经过自己村的班车没有来，只好走大概四五十分钟的路去另一个村等从北边发出的班车。那天正好下着雨，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班车还没有到。玉玉怕在天黑之前赶不到学校，就打算往另一个村走，打算在那里等班车。正值秋天，风大雨大，玉玉背着一书包的书，左手提着从家里带的几块锅盔和十几个从自家书上摘的富士苹果，右手撑着雨伞，风把雨伞挂的东倒西歪，她想合了伞，哪怕淋着雨走，可是刚一拿开伞，雨点打在她的头上脸上，几乎要打湿她的衣服，她不得不又重新撑起伞。越走觉得书包越重，手上提着的锅盔和苹果越重。太累了，她没法休息，路上都是庄稼地，又能去哪里休息呢？休息期间这个村子的班车要是再错过了怎么办？
“是啊，莺儿，你要好好保存！这梅花是我们中国最有名的花。旁的花，大抵是春暖才开花，她却不一样，于是寒冷，愈是风欺雪压，花开得愈精神，愈秀气。她是最有品格，有灵魂，最有骨气的！”玉玉突然想到了小学课本里的《梅花魂》的一段话。或许很多知识学了之后就与自己融为一体。如果命运给了自己冬天，也一定要像梅花一样鲜艳。
在离这个村口的车站有三百多米的时候，玉玉听见了班车的鸣笛声，顺着空旷的庄稼地望过去，班车和玉玉走的这条路成九十度角向车站行驶。“我必须快点，因为司机不会等人的。”她努力的跑着跑着，风雨交加还有背上手上的行李让她怎么也跑不快。正好，那天上车的有个腿脚不便利的老爷爷准备搭车去县城看病，拖延了一点时间。终于坐上了车。
“玉玉，你怎么跑这儿来坐车，还拿那这么多东西，没人送你吗？”原来初中同学肖娜娜。算起来也在一个镇上，但是当时镇上有两个初中，她在北边的初中。
“我家那块的车老不准时，我走过来了。你爸送你了？”玉玉说道。
“嗯，我爸看雨太大了，把我送上车他回去了。”肖娜娜说道。
是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就算时你很需要有人能送你又怎样？自己走的时候爸爸刚吃完午饭睡觉了，妈妈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没有一个人会想着你要走的路很难。
“嗡……嗡……”正想着玉玉的电话电话想了，是罗伟。
“你把行李收拾好了吗？”罗伟问道。
“快好了！”玉玉说道。
“你少带点东西啊！记得上高中寒暑假和你一起回的时候你每次都带好多。把人提的能累死。”罗伟笑着说道。
“哼，你不想拿算了！我找个别人拿好不？反正咱们一起回家有好几个同学呢！”玉玉开玩笑道。
“不行不行，我想拿。”罗伟赶紧认错。
“这还算可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给你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玉玉笑着说道。
“明天我们和陈聪，张明还有罗佩佩一块回。”罗伟说道。
“对啊，不是早都说好了嘛！你收拾好了吗？”玉玉问道。
“嗯，妥妥的。我的东西少，就拿了几件衣服。没带书！”罗伟说道。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我不跟你聊了。再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带的，要不然回家了又后悔没带东没带西的。”玉玉说道。
“嗯，你看吧，拜拜！”
“拜拜！”
“好羡慕你啊！玉玉姐，还有男朋友帮忙拿行李。”姗姗酸溜溜地说道。
“咦？你男朋友呢？不是老跑到电子科技大学去找他吗？”君茹突然说道。
“对啊！那叫什么彭艺呢？”玉玉问道。
“人家和大学同学约好去南方旅游了。”姗姗失望的说道。
“那你可以一块去呀！”玉玉说。
“一群爷们，我去干啥，没意思。还不如回家多陪陪妈妈。”姗姗说道。
“也对，支持你，乖孩子。”玉玉说道。
“玉玉姐，我们一会一块去吃饭吧，我也打算明天回。现在咱们食堂也都没啥吃的了，咱们一会去学校门口看看。”君茹说道。
“好，我马上收拾完了。等下咱们出去。”
吃完饭，玉玉例行写完日记，静静地躺在床上。这一刻终于不再担心单词没记住，不用担心考试成绩。假期终于来了，这一刻好轻松。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第十七章 帮你拿行李
“嗡……嗡……”正在睡梦中的玉玉，听见手机在响，迷迷糊糊地伸出右手去摸枕头旁边地手机。
“喂？”玉玉接了电话。
“你起来没有，赶紧把东西收拾好，我等下去你们学校，我们一块出发。昨天和他们几个说好了，咱们在车站见。做第一趟车回家。”罗伟说道。
“哎呦，天哪，现在才七点。我们到汽车站坐公交最多两个小时就到了，还有，还坐第一趟车回家，从西泰市能直达我们镇上的车只有一趟中午十二点半的好不好？”玉玉被这大清早的闹钟电话打扰得满心惆怅。
“好吧，那你再睡会儿。我从我学校去你们学校还得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呢，你起来了赶紧早点起来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别丢三落四，还有把早饭赶紧吃了，不然一会赶时间又来不及吃饭。”罗伟说道。
“好!”玉玉心里一阵阵暖意，乖乖地起床洗漱吃饭。
罗伟挂了电话，吃了早饭，拿起行李等了好一会儿公交车才等到然后又在西泰饭店公交车站转了去玉玉学校的500路公交车。摇摇晃晃过了一个多钟头，到达玉玉学校时已经九点多了。他拨通了玉玉的电话。
“喂？我到你们宿舍楼下了。”罗伟说道
“嗯，我知道了，楼管阿姨不让男生进宿舍楼，你等下，我把行李一件件拿下来。”玉玉说道。
“你收拾了多少呀？还一件件，不要搞得像搬家啊！”罗伟说道。
“放心吧，离搬家还差的远着呢，我就一个箱子，里面装了些衣服和课外书，还有一个背包，里面装了些专业书。”玉玉心虚的说道。
玉玉先把箱子从台阶上一台一台吃力得挪下来，交给罗伟，再返回去拿了她的背包。
“还好我有心里准备，你装这么多书回家。能看完吗？”罗伟说道。
“这可是大好的放假时光，这个寒假要放四十多天呢。不看看课外书怎么行？不看看专业书怎么行？不拿几身换洗衣服怎么行？”玉玉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吧，你最有道理。每次都说不过你!”罗伟说道
“算你识相！”玉玉翻了个白眼。
“你背着我的包吧，我的轻，里面只有几件衣服，我背着你的包，拉箱子。”罗伟说道。
“是我的两个都有些重！要不我背我的包吧。”玉玉说道。
“唉！算了，你背着够呛。你知道重就好！”罗伟说道。
这个一米六八瘦瘦的男生，背着既大又重的背包，手里还拉着个大大的行李箱。背已经被压弯了。玉玉走在后面，看着这个男生越看越瘦小，比旁边走过来的男生低好多好多。一股辛酸涌上心头。其实如果今天罗伟不来接她，自己也会拿这么多东西回去，因为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必须品，她必须在这个寒假看完从图书馆借的这几本小说，也必须拿上专业书回去看看，因为听学长学姐说大一大二的成绩很重要，如果到时候专业课的成绩能排到年级前三就可以公费去德国上一年学，到时候是毕业了可以有两个毕业证书，一个是西泰市外国语大学的毕业证书，一个是德国一所大学的，目前德国哪所大学还待定，因为可能会有不同的大学和西泰市外国语大学联合培养学生。孟玉玉想争取这个机会，虽然在本系这么多佼佼者里面玉玉就是普普通通一枚，但是谁又能限制了普通人拥有梦想的权力呢？即使到时候去不了，所做的努力，所学的只是也是自己的啊，谁也拿不走。
“我来帮你抬把箱子抬上车吧！”玉玉看着瘦小的罗伟背着包吃力得把箱子往公交车上提，说道。
“没事，我可以。”罗伟依然逞能道。
罗伟的话总是不多，但是和他在一起玉玉感觉很踏实。
“你像爸爸，像哥哥，像男朋友。有你我有时候才可以很任性。”玉玉这样对罗伟说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颠颠簸簸，玉玉一上公交车就晕的不行，幸好提前准备了塑料袋和纸巾。吐得昏天暗地，终于距大巴车站剩五站，剩三站，剩两站，剩一站，到了。
“不行不行，怎么这么难受，我得休息一会儿。”玉玉说道。
“嗯，还有半个小时大巴车才开，你先稍微休息一会，陈聪他们已经帮我们把票买了，一会把票钱给他们就行。”罗伟说道。
“我都在怀疑是不是我们已经习惯了木山镇大山里的新鲜空气，为什么一到西泰市坐上车就吐的死去活来。真是受不了这大城市的繁华。”玉玉气呼呼的说道。
“我们以前坐车的机会太少了，以后常常坐坐就好啦。你不是说你上高中的时候坐车也吐吗？”罗伟说道。
玉玉想了想，高中的时候和罗伟没有在一个学校上学。几乎每次每次回家去学校都是自己一个人。好像吐了也就忘了。是啊，一个人惨兮兮的给谁看？忘了吧！可能身边有一个关心照顾自己的人，自己也才能感受自己的委屈、脆弱吧。
“你们已经到了呀！”玉玉听到有人问道，抬头一看是罗佩佩
“我们也刚到，她晕车了，想着缓一缓进车站找你们呢。”罗伟说道。
“嗯，我们看着都十二点十分了，以为你们要迟到了，就出来看看。”陈聪说道。
“对不起啦！让你们久等了。”玉玉感觉好一些了，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早早就到了，想着大家能多聊会天呢。哈哈，没想到你们两个像乌龟一样慢的。”张明说道。
“嘿嘿，没事，我们一会在车上好好聊，转移一下注意力，省的一会又吐的不行了。”玉玉说道。
“好!我们快进去吧。”罗佩佩说道。
一路上，大家聊着，笑着，闹着。时间似乎过得好快。玉玉向窗外望去，一路上一排排高楼大厦从她眼前飞过，接着又是一座座两三层小洋楼，一家家平方……慢慢地看到了一排排砖瓦房，离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一套套的砖瓦房述说着怎样的故事？
“平乙村到了！”售票员大声说道。
“玉玉，玉玉，你该下车了！”罗伟说道。
罗伟帮玉玉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又坐上了车。他知道，他不合适再送她回家，她也知道。
第十八章 先闻其声
孟玉玉吃力的背着沉重的书包，拖着行李箱往家里走着。路上看见了村里的许叔叔。
“叔叔，你吃了没有？”玉玉问道。农村的大家最常问的话就是“你吃了吗？”这句话，据说这句话来自大家生存的饥荒年代，吃饱了就是最好的问好，虽然现在大家已经不缺吃穿了，但是这句话还是最亲切的问候。
“刚吃了晌饭，大学生回来啦！”许叔叔乐呵呵地说道。
“哈哈！”玉玉傻笑了一下就走了。
“玉玉回来啦！”
“许爷爷好！”
“大学生回来啦！”
“六婆好！”
……
真像领导视察！！！
每次从下车玉玉都很怕走这条从村口通往家里的路，总能遇见太多的人，而且得一个个问好，奈何自己家还在村子最里面，好像要村里人在门口就要把村里人问候一个遍。村里好几年没有出过大学生了，二零一零年出了孟玉玉和沈小妮表姐妹两个大学生，也是一段佳话。大家看着也她是稀奇，她又不能不问候，只得厚着脸皮一个个问候完。好不容易，看见自己家里的屋顶了，拖着沉重的行李，玉玉大喘气的走着。盼着早点能够进家门。
“南北的死人哩，把你这货咋不死哩，啊?”玉玉似乎听见奶奶的喊声，她停了停脚步，不让拉着的行李箱在地面滚动的声音扰乱了她的听力。果然是奶奶的声音。
“你咋不死哩？啊?你咋不死哩？啊？你咋不死哩？……”这是爸爸的声音，是爸爸本爸爸，吵架喜欢用重复的一句话大声说。
越走近家，声音越清晰。半年没有回家了，这是她离开家最久的一次。上了大学的喜悦和在西泰市的所见所闻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走进家。家还是那个家，三间瓦房，一个在靠近大门东边搭的简陋的厨房，靠近大门西边一个简易牲口棚和一个羊圈，一点儿都没有变。就连爸爸和奶奶对骂的词儿也没有变。玉玉觉得胸闷气荒，她试着长长得呼气吸气，让自己尽量平复心情。拖着行李进了家门。看见院子里妈妈正在一只手压着手动铡草机的手柄，一只手拿着一大撮麦秸秆给羊扎草，家里养了十几只大羊，大羊又生了几只羔羊，在冬天草木枯荣羊在坡里吃不饱的时候，家人会给羊把扎好的碎麦秸杆加些水和麸子中午给羊加一顿餐。奶奶在厨房门口满脸通红得骂，手指着在卧室门口的爸爸，她一米五五的个子，人又干瘦，伸着胳膊和手指，骂得一使劲儿，整个身体都跟着跳起来了，吐沫星子溅得好远。爸爸一骂人，额头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两个人都使出了浑身得力气在彼此互骂。
玉玉放下身上的包和手上的行李箱。
“妈，我来压铡草机吧。”玉玉对妈妈说道。
“你回来啦！”妈妈显得有点惊喜。但是并没有问为啥不提前打个电话，因为这已经习惯了。对啊，来来去去好像并没有多大影响。
“为啥又吵了？”玉玉小声问道。
“门口玉米架上搭了些玉米，不知道被谁偷了一些，你爸嫌我和你婆没有早点把玉米拿拨了拿回来。你婆说他是干啥的？为啥他不早点弄？两个人说着说着就骂开了。”妈妈说道。
“唉！”玉玉叹了口气。
“你吃了晌饭了没有？”妈妈突然问。
“我从十二点半坐车，坐到刚回到家里，在哪里吃晌饭去？”玉玉说道。
“把这点扎完你赶紧去吃吧”妈妈说道。
“哦！”玉玉说道。
爸爸和奶奶还在吵着，玉玉和妈妈已经不去劝了，因为很多次劝了也没用。
“我在我屋里都听见你俩个吵！有多大的事吗？吵啥吵？”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玉玉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前面房子的五婆来了。孟玉玉他们八队姓孟的不算多也不少，老一辈按照年龄大小排，孟玉玉的爷爷是老大，奶奶自然是大嫂，这是来的是五婆自然是五爷家的。到玉玉爸爸这一辈已经没有这个排序了。孟玉玉在想幸亏他们排到老六后面就不再排了，要不然还有个老八家的，应该怎么称呼，究竟是尊重呢还是骂人呢？话说五婆虽然没有玉玉奶奶这般习惯性暴跳骂人的习惯，但也是个狠角色，嗓门大，身高一米七，算是很高的老太太了，虽说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干活利索，手脚轻快。加上五爷以前是个老师，家里条件算是好的，几个孩子也比较出息，早早在城里已经定居。他们老两口时而在老家，时而去城里的孩子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是享清福的时候。五婆说完话，奶奶和爸爸还在吵得带劲，好像彼此恨不得对方现在此刻立马就赶快死一样。五婆拽着玉玉奶奶的胳膊往卧室拉，拉进去让奶奶坐在炕边上。又出去把玉玉爸爸推到他的卧室。
“闲的没事了睡觉去，丢人不？谁家娃这样骂他妈哩。”兴许是骂累了，玉玉爸爸顺势就进了卧室倒在炕上。
五婆又走进了玉玉奶奶的卧室。
“好你的五妈哩，你说我上辈子造了啥孽了，得了这样个儿。一天把人能气死。唉，妈呀!!!”玉玉奶奶一改前面的狠劲儿，开始哭诉。
“咱的娃咱知道么，你跟那上啥计较呢？都不害怕把自己气得少活几年了？你看咱儿媳妇多乖，玉玉今天也回来了。孙子磊磊也出去挣钱了。咱啥都好，不要生气了。”五婆宽慰这奶奶。
一会儿过去了，奶奶和五婆在卧室又聊起了村里谁家媳妇又跟别的男人跑了，两个人小声戚戚簇簇的说着。
“唉！”玉玉长舒一口气，这场吵架总算过去了。幸亏五婆的到来，要不然可能还得再持续战斗一会儿。玉玉和妈妈把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扎完了草，妈妈去收拾扎好的草了。爸爸在卧室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奶奶和五婆在奶奶卧室窃窃细语，左不过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家里安静了，玉玉感觉脑子也清醒了一些，胃口好像也复苏了。她洗了洗手走进厨房。
第十九章 爸爸罢工
“玉玉，你吃完饭问一下你爸几点放养去？冬天天黑得早，现在是三点半，得赶紧走了。你听养都饿得叫呢！”玉玉正端着刚热的面条就着妈妈刚入冬就腌好的咸菜吃着，妈妈走进来给玉玉说道。
“嗯，好。”孟玉玉知道自己刚刚从外面回来，爸爸应该不会对她发火。妈妈要是给爸爸说的话说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玉玉也饿了，在学校的时候就想吃妈妈腌制的黄菜和咸萝卜，年年冬天都这样吃。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会说，咸菜里面有什么致癌物之类的，玉玉也给家人这样说过。“村里人都这样吃，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每次总被奶奶和妈妈这样反驳，其实也是因为家里穷，冬天没有种的才可以吃。加上自己也实在架不住咸菜的美味，重点是很下饭，就这样吃吧。饿了大半天的玉玉迅速的就着咸菜吃完一碗饭。蹑手蹑脚地走进爸爸睡觉地卧室。
“呼噜噜——呼噜噜——”鼾声实在是有点大。
“爸！”玉玉叫了一声。
“呼噜噜——呼噜噜——”
“爸！”玉玉提高了嗓门
“啊？”爸爸像是被惊醒了一样。
“你几点放养去？”玉玉不敢说是妈妈让问的。
“不去！”爸爸大声说。
“……”玉玉没说话。
他说的不去就是肯定不会去了。记得自己还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当时正好是六月，收麦子。学校里放一个星期的忙假，现在很多学生应该不会知道忙假是什么，但是在玉玉上小学的时候学校会在收麦子的季节放一个礼拜的忙假。老师也都是同村的，他们家也有麦子要收。学生们回家也可以帮家里收麦子，虽然这些孩子都还小，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帮得上大忙的。当时没有像今天这么发达，有直接收成粒的收割机，或者准确的说这样的现代化收割机并没有普及到玉玉所在的镇所在的村。基本上都是用镰刀割麦子，或者是用钐子，这个收麦子的工具据说是诸葛亮发明的。在收完麦子之后，勤劳的庄稼人们会把麦子捆成一捆一捆的，临地或者经过别人家地畔的男人女人们总是会评论一番，谁家的人细致，谁家的麦捆捆得好看，谁家的麦捆多……这些研究的是相当精细，甚至从麦捆的形状和数量上都可以大致推断出这一家今年的收成咋样。孟玉玉家是每年被村里的庄稼能手批评嘲笑的对象，因为麦捆捆得实在是不堪入目。
“你手上得是流脓了？”每当这时，奶奶总是骂爸爸，嫌弃爸爸捆得不好看不结实。
奈何种的麦多，奶奶是个好强的性子，但她使出再大得劲也捆不完这么多地得麦子。玉玉妈妈虽然从小家里穷，但是毕竟有两个干劲十足的哥哥，这种捆麦子的活从来都轮不上她插手，她捆的也是实在不好看。一年又一年，骂骂咧咧，马马虎虎，就这样过着，怨气怒气，被太阳晒着晒着就蒸发了，被雨水淋了就冲刷掉了。
在收完麦子，捆成一捆一捆摆到地理，每几捆会排成队，靠在一起。玉玉是奶奶安排得，每八捆麦子围成一堆靠在一起，奶奶说这个数字吉利。为啥会非要固定一个数字靠在一起？玉玉问过妈妈。妈妈说是害怕有人会偷，因为如果收完一块地的麦子，当天就会用架子车一回一回的往回拉，要是拉不完，晚上怕有人会来偷。所以就把那放整齐。玉玉想到，放整齐也有会人会偷啊，妈妈说那偷了你至少会知道被偷了呀。唉，知道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偷了。虽然自从记事起，好像也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被偷过，但是家里还是年年都这样捆好堆整齐。在大人们把地里的麦子用架子车一次次的拉回家里后，再用拉麦的耙把地理散落的麦子拉一遍，确保不会太多浪费。用耙拉完之后，剩下的活一般都是小孩子干，小孩子需要在地里把耙拉过去还遗落的麦子拾起来，俗称拾麦子。拾麦子是有历史的事件，很多老人在家里收完麦子之后也会去拾麦子，不光是自己家地里遗落的麦子，别人家的也去拾。有时候他们还会坐在一起比拼，谁拾得麦子多，或者夸耀自己拾得麦子给孙子换了多少西瓜，孙子吃得多香之类的。当时的瓜农会在村子里来。
“换西瓜嘞！换西瓜嘞！”瓜农总是这样吆喝，没有喇叭。
“几斤？”村子里人会闻声出来问。
“斤半！”意思就是一斤半麦子换一斤西瓜。这个换算也是随着时间会变化的，才入夏的时候会贵一些，慢慢就便宜了。
小孩子的作用可不止拾麦子这一点，比如玉玉和弟弟磊磊会在家里晒麦或者也可以叫晾麦子的时候发挥很大的作用。晒麦的时候需要是不是得用木耙搅一搅麦子，这样可以让麦子晒得均匀一些，通常这些活每年都是被这姐弟两承包了，一来是大人要碾麦子，挑麦子扬场，实在是辛苦；二来是这些活虽然很重要但也轻松，姐弟俩就像玩一样在麦子里搅来搅去，跑来跑去，大晌午，大人们会很累想睡觉，但是小孩子得瞌睡总是那么少，好像有用不完得精力。
“玉玉，去叫你爸赶紧起来。今天把这一场麦子一入屯。”奶奶对玉玉说。
“哦！”玉玉刚和弟弟搅完麦子回到家里。
“爸，我婆说让你起来入麦。”玉玉犹如一个传话筒。
“今天才碾了一场麦，把人能累死。明天再入。”爸爸躺在床上说道。
“我爸说今天才碾了一场麦，累得很，明天再入。”玉玉原话传给奶奶。
“我咋有你这瓜子，晒得这一场麦已经晒了三个日头了，该入了，明天要是下白雨了，你吃屎去还吃白蒸馍？一天都不捋顺事，看把你再乏死喽。”奶奶大声开始了。睡在窑里的爸爸听见了。
“我就不去，乏得很，你要去弄你去弄去！”爸爸不耐烦得说道。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再给我说一遍!”奶奶拿着一个大拇指粗得树枝条走进了爸爸的卧室。
“啊!啊！”爸爸捂着腿狼嚎似的跑出来了。
“把你一天懒死喽！”奶奶抽着骂着。
弟弟害怕了，躲进了玉玉的背后，玉玉拉着弟弟跑进了妈妈正在做饭的厨房。
妈妈正在揉着面，眼里留着眼泪。
“姐，我看着婆抽爸呢，我心都颤呢。”弟弟对玉玉说。
玉玉抱着弟弟没有说话。
第二十章 往事
突然间一声刺耳的雷声传来了。玉玉妈妈放下手中的面团赶紧往场里跑，奶奶放下手中树纸条拿了个帐子（下雨天盖麦子用的）就跑，爸爸哭着进了窑洞躺在炕上，似乎雷声不关他的事。玉玉和弟弟跟着奶奶和妈妈跑。家里的战场结束了，都跑到场里，家家的场里全家都动员了，手忙脚乱，大喊大叫。
“快，我推，你扫!”
“你站到那跟木头一样，赶紧回去取帐子！”
“快！”
……
放眼望去，全村人都手忙脚乱得在场上跑着干活着叫着。
玉玉和弟弟一人拿了一个小推耙，奶奶拿了一个大推耙在推麦。妈妈拿了个大扫帚在他们后面扫，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
“看像是雨来不了了，云都超北走了，估计能下到北边！”村里的孙大爷，背着手经过玉玉家的场的时候说。
“就是的，云朝北走了！你今天没晒麦？”玉玉奶奶问道。
“我今儿没晒。”孙大爷悠哉游哉的说道。
“架势起来了就把这推起来吧，也不早了。”奶奶推着麦说着。
“嗯！”孙大爷慢悠悠得走了，在邻家得场里又指手画脚得说着什么，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推起来就把这今天一入屯吧，省得明天又为这一堆麦操心！”奶奶对妈妈说。
“嗯！”妈妈应声道。
“去叫你爸来把麦里的土扬一下。”奶奶对玉玉说。
“哦！”玉玉拔腿就跑向爸爸的卧室。
“爸，叫你扬麦哩！（扬卖就是在碾完麦子之后把麦壳和麦粒分开，入屯扬卖主要是把麦里面的脏东西，比如土或者残留的麦壳麦秸秆扬起来让风吹的和麦粒分开。）”玉玉说道。
“不管，不去！”爸爸大声说道。
“我爸不来。”玉玉又跑到场里给奶奶说道。
“不来让他死去。”奶奶气呼呼恶狠狠的说道，把手上的推耙一扔，差点把推耙摔断。
“咩——咩——”家里二十几只羊叫声从养圈里传来。当时玉玉家住的窑洞，在玉玉上初中的时候玉玉家在搬到现在的瓦房里面。场就在窑洞上面，站在场边边就能看见养圈里的二十几只羊，这时正在咩咩咩叫个不停，弄得全家人心烦意乱。
“玉玉，你给那不要脸的说去，让赶紧放羊去，把他那先人的快饿死了!”其实玉玉爸爸应该时可以听得见奶奶说的话的。
“爸，叫你赶紧放羊去！”玉玉还是突突突跑到爸爸的卧室，文明一点说是卧室，准确说应该时爸爸的窑里说道。
“不去！”爸爸躺在炕上说道。
“我把说不去。”玉玉又把话传给了奶奶。
“南北的死人里，把那货咋不死哩！”奶奶骂道。
“你和磊磊跟着你老李爷一块放羊去吧。”奶奶对玉玉说。
“来，我这有五毛钱，你俩去买一袋干吃面一人一半。一吃放羊去啊！”奶奶又对玉玉和磊磊说。
本来不愿意放羊的弟弟听见有方便面吃，赶紧接过那皱巴巴的五毛钱，跑到村里的小卖部买方便面去了，回来用剪子从中间剪开一人一半。当时的方便面就是这些孩子眼中的山珍海味，孩子们提到方便面都会两眼放光。坐在坡里看着羊，想着刚才家里的又一场吵闹，玉玉有些想哭。那时自己还小，不知道别人家的日子怎么过的，但是自己每次去别人家，为什么别人家的家人就能好好说话，而自己几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玉玉喜欢上学，似乎上学了就听不到这些声音了，还有喜欢看到那个男孩，别的男孩子要么衣服脸蛋脏兮兮的，而他衣服总是干干净净，而且学习还好。每次想哭的时候，想想这些，觉得甜甜的。
直到晚上放羊回来，妈妈和奶奶已经把麦装成一袋子一袋子的在场上放着。爸爸还在窑里睡着觉。
……
“你给我把羊帮忙送到坡里，你回来。”妈妈对玉玉说。因为放羊要经过村子的庄稼地，冬天坡里草都干了，但是路两旁的冬小麦绿油油的，羊看见了就会跑过去吃。玉玉家害怕羊吃了村里的庄稼，每天放羊去总会有人接送。
“我和你一块去吧。”孟玉玉对妈妈许桂香说，“我在家里也没有啥事，现在也不像以前一样升学考试了，不用天天看书。”
“嗯，那行!那咱走吧。”
一路上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赶着羊，生怕哪一只不听话的突然间窜进别人家的庄稼地。一学期没有见面了，俩人一路上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好不容易，终于把羊赶到坡里，玉玉和妈妈气喘吁吁地站在坡边边。
“让羊吃去吧，我们在这坐着休息一会再跟着羊群走。”妈妈说道。
“嗯，把人都快累死了，今天连口气都没喘跑回来。又撞上了大战。”玉玉给妈妈说道。
“屋里就是这样，这二十多年都是这样过来了。”妈妈淡淡地说道。
“唉！”玉玉叹了口气，越想越难过。
“你在学校咋样？”妈妈问道。
“学校啥都好着呢。我宿舍娃都挺好相处的。”玉玉说道。
妈妈点了点头。
“你老李爷一个月前走了。”妈妈突然说道。
“去哪儿了？”玉玉问道。
“书把你念瓜了？咋这么问？”妈妈说道。
“哦！啊？老李爷不是比我婆还小七八岁呢么？怎么这么突然？”玉玉吃惊地问妈妈。
“人的命天注定。谁也想不到，他以前一直喊着不舒服，高血压加上儿子儿媳不懂事，你记得去年大年三十儿子和儿媳妇还打架，儿媳妇大年三十回娘家去了，气的你老李爷住院了一次。结了婚的女人大年三十回娘家在我们这里就时太不吉利了。”妈妈说道。
玉玉想说什么，但是一股堵堵得感觉让她说不出话来。老李爷那么好的人，当时家里还住窑洞，两家离得比较近，又都放羊。所以交往得比较多。老李爷儿子女儿都成家了，本来可以安享晚年，但是趁着自己还有些力气，就和老伴儿放了二十几只羊，卖了羊给三个孙女零花钱，买衣服，两个儿子有时急用也会给添些。老两口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时两个儿子生了三个孙女，没给老李家添个孙子。谈到这个的时候总是很伤神。孟玉玉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因为家里的大战自己和弟弟跟着老李爷放羊。还有很多美好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老李爷
玉玉揉了揉眼睛，不想让眼泪流下来。记得那时，每到放寒暑假，只要是妈妈去放羊，玉玉就会跟着去，因为不想和奶奶或者爸爸呆在家里，通常都是爸爸去放羊的，特殊情况下比如说家里有“大战”或者羊圈里的粪太多了，爸爸需要把羊粪处理了。那时住在窑洞里，处理羊粪很是艰难，家里二十几只羊的尿和粪便都在大概三十个平方大小的窑洞里，加上母羊会生下幼崽，羊圈里总是拥拥挤挤。经常一天下来羊圈已经快被羊尿浸的没有一块干的地方了，爸妈隔几天就回去村南边废弃的砖瓦厂用架子车拉一些干土，每天都会给羊垫垫圈，好让羊卧着的时候不会太潮湿。这样日积月累，羊圈的地面一层土一层羊粪便，越积越高，大概半年就会比地面高出二三十厘米，爸爸就会把那一层用镢头或者耙子一挖，然后一担一担从窑洞的坡坡担到场上的东南角角，那块靠近大路，可以方便以后拉到地里施肥。看着爸爸瘦弱的身体被扁担压弯了腰，玉玉都会心疼爸爸，虽然他有时候真的让人一言难尽，但是他也是在努力的生活，勤勤恳恳得劳作，吃的苦不比别人少。
当时一起放羊的还有老李爷和恒恒。山坡那么大，大家在一起才不会显得更空旷和孤独害怕。恒恒是村里比玉玉大两岁的男孩子，家里穷，孩子先天反应迟钝，上学时同学老欺负他，加上实在也是学不进去，每次考几分，后来家长就不让上学了，就在家里放了十几只羊。有次恒恒妈和玉玉奶奶玉玉妈妈在一起闲聊，玉玉没事也过来凑热闹，恒恒妈开了个玩笑，“呦！这玉玉从小就长得好看，这越长越好看，明儿长大了给我恒恒做个媳妇。”被玉玉奶奶骂了好几年。“谁都看上你家那瓜不叽叽的娃，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把你再香死喽！”玉玉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记得一到冬天，大家都会穿着厚厚的棉花袄包得严严实实的来到坡里，尽着羊去在坡里跑，老李爷会带领大家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会。恒恒觉得冷从口袋里拿出偷偷从家里带来的火柴盒点火，老李爷很严肃地批评他，用他放羊的鞭子吓唬恒恒不让点火。老李爷说年轻人没遇到过事情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前也有其他人和他一块放羊，那个人冬天嫌冷就在坡里点火取暖，谁想风大引起了火灾，烧了很多树，差点连自己的命都送在这场火灾中，幸亏后面抢救及时，命终于保下来了，那个老伙伴再也不放羊了。老李爷家是现在放羊三家中唯一有电视的，他也经常在他家十四寸的黑白电视中看到新闻说是哪里有发生森林火灾，会给年轻人讲。
“你是不是觉得很冷？”老李爷在训斥了恒恒之后看着娃冻红的鼻子和耳朵有有些心疼，怜悯的说，“可惜了，年纪轻轻的，老往坡里跑，以后咋娶得下媳妇。”随手把女儿给自己买的火车头帽子送给了恒恒。自己的光头暴露在寒风中……
老李爷也从自身做起，绝不让大家在山上点火，他成了坡上最忠实的守候着，几十年很多地方因为各种原因引起火灾，但是这座坡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把羊赶到坡里，看着羊在坡里吃着草，自己坐在悠闲地坐在坡边，黑黝黝的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份惬意。就这样一年年，初中以后家里搬在了现在的瓦房里，住的远合伙放羊次数变少了，加上直到玉玉上了高中以后去了城里，回家的次数少了，见到老李爷的次数聊聊无几。
“不好，羊跑到那边坡上去了。”玉玉正在回忆中，突然见听到妈妈喊了一声。
“呀，就是，再上去就快跑到别人家麦地里去了。得赶紧赶下来。”玉玉说道。
“要不你待着，我去赶。”妈妈说
“我和你一块去吧，这坡里就咱两个人，一人待到这边太害怕了。”玉玉说道。
“这有啥呢么，你爸还不是天天一个人来，我也一个人来呀。”妈妈说着就起身下坡。玉玉也跟着下坡。
“唉，啥时候才能摆脱这命运！”玉玉叹了口气，“咦？恒恒呢？”玉玉突然间想起好多年都没有恒恒的消息了，也没有听家人说过。
“你上高中的时候恒恒都出去打工去了。”妈妈说道。
“出去打工去了？”玉玉惊奇的问了妈妈。
“咋？不相信？听说在在饭店给人家端盘子，这孩子干活踏实，好使唤，听他爸说干得还可以。”妈妈说道。
“嗯！走出去也好，在外面和人交流的多了时间长了说不定还能变聪明些。”玉玉应道。
“嗯，磊磊给你打电话了没有？”妈妈问道。
“没有，咋了？”玉玉问道
“没咋，最近也没有咋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咋样？这娃一出去跟你一样就不知道给家里报个信儿。”妈妈说道。
“我……”玉玉没说出话来，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记得才上高中的时候看见室友每周都给家里打电话，自己买了电话卡用宿舍的201电话给家里也打电话，第一周周末打了，第二周周末再打了时候就是妈妈接的，问有什么事，玉玉说没事，就打电话问问家里好着没有，妈妈接了电话说以为有啥事了，没事以后就不要经常打电话。这才不打电话的。妈妈可能是把这件事情都忘了，玉玉不想再翻旧账就什么也没说。不过这个时候是真的挺担心弟弟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
“我一会回去给他打电话吧，现在坡里没有信号。”玉玉说道。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弟弟在干什么，过年会不会回家。好像自己自从上了高中和弟弟也疏远了，自己回家次数少，和弟弟的交流也变得寥寥无几了，在上高三的时候妈妈说弟弟初三毕业不上高中，出去打工了。玉玉难过了好一阵，她还那么小，能干什么呀?
“好，你就在这把，我过去把羊挡住让在这吃一会咱回家。天都快黑了。”妈妈说道。
“嗯！”玉玉说道。
第二十二章 敏佳来电话
除去坡里的空旷孤寂，放羊真的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羊漫山遍野的跑着吃草，虽然冬天草木枯荣，但是万物都有其规律，羊也努力适应着这个世界。干草吃得也是津津有味，毕竟，不吃会饿着呀。放羊的人可以坐在旁边无限遐想。一下午很快过去了，玉玉和妈妈顺利得把羊赶上了坡，事实上，天黑了，羊自己就会上坡。回去的时候就比来的时候好多了，羊吃饱了不用太费力气去挡害怕吃别人的庄稼了，但是还是得用心的，毕竟还有那么一两只淘气鬼。回到家里时爸爸还在卧室的床上睡着，奶奶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玉玉和妈妈给羊在门口的大缸里舀了三盆水让羊饮了，赶到羊圈。这一天终于结束了，家里好安静。玉玉用家里的座机给弟弟打了电话，没人接。弟弟跟着村里的一个学厨师的哥出去打工了，是干厨师行业的，到现在应该还没有下班。这一天下来真的是五味杂陈，好在在坡里放羊的时候坐这休息了好一会，现在还不算太累。正在百无聊赖中。
“嗡……嗡……”电话响了，玉玉拿起手机一看是敏佳打来的，幸亏当初明智，办了漫游包，要不然接个电话都要把人接穷了。
“敏佳小朋友，你好呀！”玉玉说道。
“玉玉姐，你好啊！你今天几点到家的？回家感觉怎么样？”敏佳问道。
“是啊！我下午才到家。才一天没见，怎么了？想我啦？”玉玉笑着问道。
“那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不过我是真的很烦。”敏佳说道。
“说说，是谁让我家敏佳小朋友烦啦？”玉玉说道。
“唉，你知道昨天是我爸接我的，要不是拿行李多我真的不想给他说，后来一想，我自己的爸我不麻烦他麻烦谁呢？玉玉姐，你说我矛盾不？”敏佳问道。
“是挺矛盾的，但是我理解你。”敏佳说道。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知道我想让我爸我送回我妈家，他死活都不去，硬是开着车把我拉到他家，我说让他送到家门口我自己进去不让他进去都不行。他说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一个亲妹妹，让我回他家和妹妹处处。最后执意把我载到他家。”敏佳气愤得说道。
“去就去呗，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至少选择了原谅了你爸爸，很多孩子可能做不到你这样。”玉玉说道
“唉！没办法，毕竟是我爸，他对我一直都挺好的，刚开始我也想不通，我妈一直也在劝我。”敏佳说道
“嗯，所以让你去家里你就去呀，反正那也是你的家。”玉玉说道，想想自己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是自己的爸爸做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会不会原谅，又一想，自己的爸爸，唉！
“我还真去了，不过我和我爸爸能保持联系我是有私心的，如果真是老死不相往来，我妈离婚的时候不拿走他一分钱，他挣那么多钱全部给那个女人花了，我上学的钱还要我苦哈哈的打工，我妈挣得工资还不够我花呢。我是不是还挺坏的？”敏佳气呼呼地说道。
“敏佳，你千万别这么想，和爸爸联系是因为你爱他，花他的钱是他觉得他还有责任和义务供你上学。你是个好孩子。”玉玉尽力开导她，希望她别在困难境地想偏。
“玉玉姐，每次和你说话我都心里舒服一些，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你知道在我爸家，看见保姆抱着妹妹在哄，那个女的把浓妆艳抹，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客厅坐着玩手机。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连沙发都是我以前坐的，可是没有了妈妈的影子。以前家里也从来没有请过保姆，妈妈总说家里有个外人不方便，她自己也喜欢做家务。才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家怎么变得这么多。我越看越难受。自己就出去走了了。我爸还出来追我，我没有理他。到现在行李还在他们那边。”敏佳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敏佳，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只是我现在没法给递张纸过去呀！你哭完了用袖子抹一抹哈！”玉玉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你太讨厌了，我真的很难受的!你？回到我妈这里我更难受，看着我妈住的小房子加上离了婚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一脸疲惫的样子。我好心疼。”敏佳难过得说道。
“虽然隔着手机，我能感觉到你的难过。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你不是才过了十八岁生日，都是成年人了。”玉玉说道。
“我知道，但是做起来真的好难。现在我行李还在我爸那边，不想再去他们家了。我真的好羡慕你，爸爸妈妈和你在一起多好。”
“羡慕我？”玉玉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这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因为这种原因羡慕自己的人。“好吧，你好好的，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和朋友约着出去逛逛街，散散心。我们家离得太远了，好可惜陪你逛不了。”
“嗯，你今天肯定也累了，早点休息!”敏佳说道。
“嗯，你一定好好的，阿姨看见了也不至于太伤心。常联系啊!”挂了电话，玉玉还在想着敏佳的话，她真的羡慕我吗？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不会和另一个人感同身受。你没有经历我经历的一切何谈羡慕嫉妒，何以去指责别人？相比敏佳，至少她的痛苦伤心可以说出口，隐藏在自己心中的苦都不知道向谁说，该怎么说。
“哐哐哐”玉玉听见大门响了。
“开门，这么早咋把大门关了？”原来是奶奶回来了。
“可能是我妈刚进来没进你房子，以为你睡了，直接把门关了。我刚和同学打了个电话忘了提醒她。”玉玉解释道。
“噢，我刚和你五婆去柴岗门口了，真是羞先人哩，媳妇都跟哈人跑了还在那瓜不叽叽站到门口，咋不撵上去把刘小军那腿打断哩！”奶奶气冲冲的。玉玉已经习惯了这样，奶奶对任何一件事情都很上心，不管是自己的事还是别人的事，说起来总是很带劲。
“咋了嘛？”玉玉疑惑的问。
“你是不知道……”奶奶滔滔不绝的讲着。似乎恨不得自己去拿个镢头去砸去，拿个镰刀去砍去。
第二十三章 就这么跑了
事情是这样的，村里的混混刘小军带着柴岗的媳妇跑了，两个人跑的无声无息，谁也联系不上。刘小军本来是有媳妇的，但是前些年经常和媳妇吵架，他有时候打起媳妇来也是绝不手软，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喊起来那是响彻全村，那时候还住窑洞，离坡呀沟呀比较近，真是响彻山谷。基本上隔上几个礼拜会闹一次。
这天媳妇又和刘小军吵架了，媳妇威胁说她自己要喝农药死了算了。刘小军心想反正有儿子了，这媳妇就算不珍惜自己的命可还爱儿子的不行，怎么舍得喝农药寻思呢？于是吊儿郎当的出了窑洞的门。
本来打算出去找哥们打麻将的混混走出了大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准备好好抽一口，发现没有拿打火机又返回去了。一进门闻着一股浓浓的农药味儿，媳妇躺在地上。
“这婆娘还真喝了药？起来起来！”叫了半天没反应。虽然混混整天混东混西，但是才二十几岁，可没见过这死人的事，父母在另一院子窑洞里住着。顿时慌了神，然后撒腿就跑，边跑边想这婆娘不会真死了吧。
“爸！妈！快！我媳妇喝了农药了！”混混跑到他父母家门口。这是已是晚上八点了，农村的晚上格外安静，大家劳累的一天都早早休息了。父母把大门都关了，他砰砰砰的打着父母家的木门。
“啥？”他爸慢悠悠的走来给开门，“喝啥？”
“喝了农药了！”混混说道。
“我的妈呀！”跟在身后的母亲一声尖叫。“人咋样？”
“在地上躺的，叫她没有应声。”混混抖着这说着。
“快，他大，你去他崔叔家让他崔叔把四轮开过来，小军，咱去你家。”小军妈慌乱中还保持着理智的头脑，安排好就和小军去了他家。
那是玉玉还在上小学二年级，不要说手机了，就是座机村里基本都没有，更别说打急救电话了，村里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崔爷家的农用四轮车了和几家有三轮车，崔爷爷是好人，有忙必帮。
“突突突，突突突……”四轮车从玉玉家窑顶的场上开过去了。
“大晚上的，弄啥哩？”玉玉奶奶说到。
……
第二天就刘家人就情人帮忙，说是小军媳妇殁了。一瞬间村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瓜子，咋那么想不开，你死了顶啥用？可怜的是娃，还那小。”
“小军那货色，可惜那么好的女娃！”
“媳妇她爸她妈都心疼死了。养了一场女，就这样走了。”
“唉，你说人活着有啥意思哩！”
“好死不如赖活着！”
大家在嚼着舌根，观察着事情发展的进度。
“娘家人来了，坐了一四轮，拿着铁锨，镢头，耙子，扛着椽……这下小军……”有人说道。小军家通过传小道消息的知道媳妇娘家人就在路上呢，赶紧把大门先关了，包括村里帮忙的都关在了他家。
娘家人真的来了，一下车就像恶狼一样扑向小军家。照着刘小军，媳妇他哥涨红着脸，扛着镢头气冲冲的把门砸着门，其他人也是跟在后面连推带砸，本来破破旧旧的黑木门咋经得起这么折腾，已经烂的只剩烧火做饭了。小军是被村里刘氏族人保护的死死的。他们知道这件事对刘小军意味着什么。就是媳妇她那二杆子哥和这么一群人，放刘小军出去，今天不死也残了。撕打着，闹着，就这样一天过去了，误伤了好几个人，愣是没有让正在气头上的哥哥接近混混。后来娘家人看在可怜兮兮的小外甥的面上打算绕了这个混混。
“没办法，娃总得有人管呀，不能没了娘又没了爹。唉！造孽的，咋遇上这事！”村里的老太太们在一块说着，抹着眼睛。
“娘家人还说了，让小军戴孝七天，在灵前守孝。这是羞辱小军那货哩，你看着祖祖辈辈哪一个还给他媳妇披麻戴孝呢？明摆着说是让这货给他媳妇当晚辈哩。”一个老太太说。
“人殁了知道个啥，闹上天都闹不回来了。”老太太们讨论着。
就这样混混没有了媳妇，儿子也送到他父母那里让管去了。混混成了单身汉，这几年断断续续，勾三搭四，被人骂来骂去。这咋可勾搭上了柴岗的媳妇？柴岗他爸可是个能行人，大家都穷的揭不开锅的那几年他已经看到了商机，在村里引着外地的客商收苹果还挣了些钱，给两个儿子取得媳妇那都是村里排的上号的漂亮。但是两个儿子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没有一点儿过人的才华。村里人都说他爸把聪明劲儿用完了，没有给儿子留下。天有不测风云，他爸在去外地的路上被车撞了，当场人就殁了。这一家随着父亲的去世，光景日渐下降。今年是他爸去世的第六年，这一年一年，日子越过越穷。老大媳妇和老大儿子感情还算可以。这老二媳妇看着家里的光景，窝囊的男人，越看越生气，就跟着村里的混混开始混，村里闲言碎语吐沫星子把柴岗一家能淹死。不知道是真窝囊还是真能忍，这地主家的傻儿子还真就不管不顾，连同柴岗他母亲这个能行人的老婆被宠惯了，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就这样忍者熬不声不响，日子一天天过着。直到去年，柴岗媳妇胆子竟越来越大，抛夫弃子，跟着混混闯世界去了，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他们。找不到混混，村里人骂着骂着就骂到了混混他爸妈跟前。
“皇上不急太监急，关你们什么事？还是我儿子有本事。”混混他妈被骂烦了，也开始不顾乡里乡亲的情面，变得不讲理起来。
“唉，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柴岗都没说啥，咱在这起啥劲儿。”说着说着就没人说了。
前几天柴岗媳妇回来了，给她女儿买了好多衣服和零食。大家觉得这浪荡女子应该是在外面疯够了，觉得还是柴岗踏实回来好好过日子了。这才不到三天，今天和柴岗去镇上民政局把离婚证扯了。刚吃了晌饭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小车里面坐着混混把柴岗媳妇拉走了。
第二十四章 梦初醒 月正明
“这一家子没出息的，”奶奶给玉玉说着，身子向前倾着，使了好大的劲儿，“要是我，就睡在车轱辘底下让碾，看他把人能带走不？”奶奶那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好像立马要冲出去帮柴岗出气。
“人家把离婚证都领了，你不让走也没办法呀。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玉玉说到，对这样的事情自己也很气愤，但是气愤有什么用？
“不过，啥自啥？”奶奶没上过学，就茫然的问道。
“就是他们总会受到惩罚的！”孟玉玉换了个说法。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呀！岗娃他妈也是个窝囊废，咋能让把离婚证去扯了！”奶奶说着，怒气还未平。好久都没有认认真真得看过奶奶了，她走起路来还是那样利索，但是脸上明显更憔悴了，一副被气得狰狞得面孔让玉玉心中产生了怜悯。多少年了，奶奶还是一副义愤填膺得样子，一点也看不到老年人的安定从容与祥和。
“你妈跟我一样是苦命人！”记得有一次奶奶对玉玉这样说。也许吧，苦命人一辈子也解脱不了自己。不知道时光还给奶奶留了多少年，至少要让她在有生之年心态平和，安定从容，脸上洋溢着幸福。玉玉突然好想毕业，好想挣大钱，是不是有钱了人的心态就会好一些。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对不对。
“唉，算了，别人家的事看把你气的。你把药吃了没有?”玉玉说道，奶奶七十多岁了，六十多岁的时候就查出来有脑血栓。药从来没有断过。
“吃了!”奶奶语气缓了一些。
“那我睡觉去了。”玉玉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快九点了，就给奶奶说了一声。走进了客厅，打开电褥子，睡在客厅的木板小床上。家里只有两间卧室，奶奶一间，父母一间，玉玉这几年一直在外面上学，回来弟弟要是不在家就睡在客厅的小床上，要是弟弟回来，自己就和父母挤一挤就过去了。渐渐长大了，奶奶可能也觉得孤独，想要玉玉和她睡在她的卧室，但是玉玉觉得和奶奶没有办法亲近。从小奶奶就重男轻女，听妈妈说，奶奶从来没有抱过玉玉。倒是小姑妈家的表哥比玉玉大一岁，小姑妈和她婆婆关系处的很不好，经常会来玉玉家，奶奶就帮小姑妈看表哥。虽然玉玉夹在奶奶和妈妈的婆媳关系中是左右为难。但是奶奶不疼自己却是不争的事实。算了，今天放假回家第一天，各种视觉脑力冲击，还是安静的被窝暖暖身子吧，想点美好的事情就睡吧。
躺在床上玉玉忍不住又看了看手机。这只手机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大姑妈送的，算是奖励吧，摩托罗拉，玫红色翻盖的。
“干啥呢？”玉玉看到了罗伟的短信，是七点十分发过来的。
“刚有事，都九点了，早点休息吧。”玉玉回了短信。又起身拿了本书放在自己的枕头跟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玉玉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枕头旁边老放着一本书，其实放的这本书基本是不看的。记得以前每次爸爸和奶奶吵架或者有时候妈妈哭，玉玉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也总是躲在被子里哭，越哭越难受。只有想到学校的时候才稍微安慰一些，所以从小她就喜欢给枕头旁边放一本书，安慰自己说这是在学校。果然，在经过一天的劳顿之后，侧着身子，一只手还搭在树上的玉玉睡着了，嘴里还带着笑意。
“加油，加油！程成加油！”同学们呐喊着。
“哇！男子百米赛跑，鲁林得了第一，程成得了第二。程成学校好，体育也好！”一个同学说到。
程成朝着玉玉笑了笑，没有说话。
“哐！”玉玉听见什么声音，惊醒了。只听见妈妈出了卧室的门。
“妈，咋了？”玉玉问道
“羊把羊圈窗上放的一块木头踢下来了。”妈妈说道
“哦！”玉玉放心了，又想起了刚才的梦，怎么又梦见他了，是不是今天刺激的事太多了，无力的时候总是想到他，但是好几年都没见过面了，打电话次数也可以数的过来。
被羊打扰了睡眠，玉玉起来看了下手机，现在才晚上十一点，要是在西泰市，室友估计还在闲聊呢，家里的十一点多已经是万籁俱寂，这些年已经习惯了的几只不听话的羊的躁动声，这个大家都忽略了。玉玉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抵御着冬天冷空气的袭击，她没有开灯，拉开了窗帘，一轮明月照进来，好圆好亮，似乎在诉说着远古的故事。师傅，也不知道你现过得怎么样？自从小学六年级贾老师说了自己的爸爸之后，玉玉再也没有和程成面对面的说过话。她害怕眼神碰撞的时刻。唉，算了！又乱想些什么呢？都几百年前的事了。玉玉对凌乱的自己有些无语，却也有一种可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才有勇气直面自己的内心。自己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这轮明月，从小到大都看着它，它一直这样遥远，一直这样神秘，曾有无数次玉玉对着月亮许愿，愿期末考试能考个好成绩，愿爸爸和奶奶不要吵架，愿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愿自己能考上心仪的大学……愿所有事情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有的实现了，有的没有实现。虽然多年的教育让玉玉深深地相信并坚持着走唯物主义。可是有时候她也在自嘲，那样该有多无趣，偶尔还是允许自己唯心一下，希望来生的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女侠，仗剑天涯，快意恩仇，那样多好。很多事情不用瞻前顾后，唯唯诺诺。唉！思维又跑远了。玉玉把被子裹紧了一点，家里真的是好冷呀，电褥子光暖了被窝，可是鼻尖已经被冻得冰凉凉的。想想在学校宿舍还有暖气，一进屋里，好像冬天与自己没有关系一样。什么时候家里也能有暖气？真的是太能想了，这样安宁的夜晚不想也真是有点浪费，好久都没有这样的看见过月亮，城市的高楼挡住了月亮的来路，我们只能坐在宿舍瞎聊。这样直接和月亮对视多好。它总是明亮的，像是能读懂别人的心事，但又是冷冷的，像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群星也灿烂，但是你最明亮，明亮得神秘静谧。
睡吧睡吧！玉玉看了看手机都十二点了，再这样发呆下去鸡一会儿叫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今天先睡好觉吧，要不然拖着疲惫得身体怎么给明天交代？
第二十五章 弟弟回来了
放假第五天了，今天是腊月十八。早上妈妈起床格外早，想着早点吃完饭去上街先买些干菜回来，筹备着年货。在农村可比不上在城市，出门就有超市可以买菜，在这里逢一，五，八，当然说的是农历才能去镇上的集市去置办一些需要的东西。吃完早饭大概九点钟，也是不早了，冬天的天亮的晚，黑得早。
“啥啥都没干呢，都九点了，得赶紧收拾了去上街了。玉玉你去街道不？”妈妈问玉玉。
“嗯，好久没有去过街道了，我收拾收拾和你一块去，你骑车电动车，我还能帮你提东西。”玉玉正说着。听见爸爸赶着羊群都在门口了。
“过来！别跑了！”这是爸爸在喊羊。
“我刚回来好像看见磊磊了，和雷鹏在路上走的。”爸爸不太自信的说，可能觉得自己没看清。
“再不要胡说了，磊磊出去打工了，再说回来能去雷鹏家咋不回来？雷鹏家就在咱家后面一排。他俩上学的时候是一个班，关系好是好，能好到回来不回自己家去别人家。”妈妈没好气的怼了爸爸几句，“一天说话不长脑子的，这么多年了还不长脑子。”妈妈觉得不过瘾，再加了一句。
“妈，那咱们赶紧走吧，都不早了！”把羊安顿好，爸爸洗了脸去吃饭了，玉玉对妈妈说。
“好，走吧！”妈妈应声。
到了镇上的街道，不愧是过年了，卖东西的也比平时多了一倍多，今天是农历十八，离过年就剩二十一，二十五，二十八三个跟集的日子了。今天还算是离过年还有一段距离，大家一般现在跟集主要给家人买新衣服的问题，特别是小孩子，每当这个时候是最开心的。玉玉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新衣服是不可或缺的，平时基本都没有新衣服可以穿，都是姑妈家表姐的新衣服穿旧了送给自己穿，这也惹得村里很多人眼红的，因为姑妈家城里，人家穿旧的在农村也是很难得的。小时候通常每年过年前一个月姑妈回捎话回来或者他们回来的时候会提前打声招呼说是今年过年会给玉玉买新衣服，当时没有电话，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但是有时候等到腊月十八了也没有消息，妈妈就会带着玉玉上街买衣服。“人家给买是好事，但是也不能老指望人家买，要是等不到，娃过年就没有新衣服穿了。”妈妈这样说道。直到小学毕业过年的新衣服好像妈妈只买过一次新衣服，上了初中以后姑妈再也没有买过。玉玉看着小镇上衣服店里店外都挤满了人。
“你买衣服不，给你买一身。”妈妈说道。
“不买了，我在西泰市待着，啥衣服买不到。你买不？给你买一身。”玉玉说道。其实玉玉身上穿了一件上次和室友出去打折店淘的半价大衣。这也是去西泰市买的唯一一件衣服。
“好吧，我也不买。”妈妈看了看玉玉身上穿的大衣说道。
“那我们去配调料？”玉玉说道，这是每年过年必须走的程序，家里平时炒菜调菜调饭就是辣椒，盐和醋三样，只有到过年的时候妈妈待客才配半斤十三香，当然半斤过年也吃不完，那留着平时要是来客人也用。
玉玉和妈妈去了配调料的大爷的摊位跟前，大爷的摊位不大，但是调料种类很多八角，桂皮，茴香，花椒，丁香，云木香，陈皮等等。
“那我一样选一点总共成半斤你给我碾成面。”妈妈说道。
“好！”大爷话不多。
玉玉看着桂皮突然间笑了，妈妈问了她笑啥。原来她想起了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个小朋友偷偷从家里拿了一块桂皮来学校，当时孩子放在们的零食很少，家里的桂皮也是在街配调料的时候拿出来没有碾成面的，想着大年三十要放在煮肉的锅里。孩子们桂皮其实很不了解，都以为是树皮。那个小朋友给和她关系好的三四的小朋友一人分了指甲盖大一片片，玉玉也在其中，大家吃了，有点甜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总之，这个树皮还挺好吃的。他们几个把这个所谓的树皮吃完了以后，嘴有点馋，就想着是不是有的树皮也能吃，于是就在学校的洋槐数上用削铅笔的小刀在割树皮，一人割下来一块塞到嘴里，那味道简直终身难忘。
“还有这事呢？你都没说过，当时家里煮肉还有剩的桂皮呢。”妈妈笑着说道。
“哈哈，当时还真是傻瓜！”玉玉自嘲道。
总共就一条街两排店铺，光走路十分钟之内绝对走完了。但是玉玉跟着妈妈从这家店铺进那家店铺出，问问这个价问问那个价，有时候没记清哪个返回去再问了问价格。终于在下午三点半集市快散了的时候买了几包点心，几瓶便宜的酒过年走亲戚的礼档还有点蒜生姜粉条之类的能久放的年货回家了。
“把你儿惯得没样子了，给你说你儿回来了你还不相信。在外面不好好弄……”妈妈骑着电动车载着玉玉刚到家门口，爸爸就开始嘟囔。寒冬腊月，虽然这几天没有挂太大的风也没有下雪但是空气里还是很冷，水泼到院子里一会就结冰了。从早上十点多出门到现在四点多回到家里，玉玉和妈妈也没有舍得在镇上的小饭馆吃顿饭，这时又冷又累又饿。回到家里，映入眼帘的是爸爸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站在门口骂骂咧咧，嘟嘟囔囔。
玉玉正想问，这冬天不是放羊出去早么，怎么还没有走，一想到原来这时堵到门口专门说这件事的。妈妈和玉玉都没有说话。
“良他媳妇刚在你五妈门口说磊磊昨天下午回来一直在他家，不敢回来，害怕回来家里人骂他，说他不好好上班。”奶奶从卧室出来气呼呼得说道。良就是雷良，是磊磊的小学同学雷鹏的爸爸，五妈就是玉玉的五婆。
“你赶紧放羊去吧，羊都叫呢！我一会问去。”妈妈对爸爸说。
“把你儿就惯着，看惯到啥时候去，都成了啥样子？”爸爸难得的听了妈妈的话，打开羊圈，还是骂骂咧咧的赶着羊走了。
“你去找了磊磊了？”妈妈问道。
“没有！”奶奶心虚的说道。
玉玉和妈妈都看出来了，奶奶肯定去找了，是没有见到人。
妈妈把电动车放在院子里，把买的东西收拾好。进了厨房，冰锅冷灶。不应该啊？奶奶虽然平时不下厨，但是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做饭。唉！在和妈妈去跟集的几个小时家里又发生了什么唇枪舌战，玉玉已经懒得去想了。妈妈洗了洗手，不一会做了一顿面条。吃完饭之后，大概五点多，想想天色都不早了，妈妈去了雷鹏家。
玉玉正在客厅小床上坐着休息，妈妈带着弟弟回来了，也进了卧室。
“姐！”弟弟叫了声。
“磊磊娃，你长高了呀，也变白了。哈哈！”玉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弟弟打着招呼。
“嗯，一天窝在饭店都不见太阳，应该是能白一点，但是本身咱就白嘛！”弟弟开玩笑道。
第二十六章 敬灶爷
“磊磊，你回来咋不直接回家，你没听雷鹏他妈在外面咋说咱家的吗？”妈妈说道。
“……”弟弟没说话。
“给你说话你要听呢，你去人家家里，人家家里没有人骂你，你看你能待几天？今天是第二天，就雷良媳妇那人，你今天要是待出去到明天，都不说她到村里说咱家人咋样，他对你脸色都变了，你说你也不小了，都十八岁了，这点事情咋想不开。”妈妈继续说道。
“我怕咱家人觉得我丢人，说我在外面待不住，老往家里跑。”弟弟说道。
“你待到别人家，家里人就不觉得你丢人了？”妈妈问道。
“我害怕我爸骂！”弟弟说道。
“……”大家都沉默了。因为这是一个必然事件，没有人可以阻拦这一切，爸爸的嘴连他自己好像都控制不住。
“其实我老回来是因为饭店经营不好了，就换人，包括大厨和配菜的还有服务员。我们都称这个为下课。我回来了几次，其中还有几次我都没有回来，就在外面找个小旅馆待着等找着工作了继续上班。我害怕我回来一次家里闹一次，想着这次快过年了就回来了，等过完年再出去。”弟弟说道。
“你攒了多少钱？”妈妈问弟弟。
“没攒下。”弟弟说道。
“不怪人家说你不争气，你还真不争气！”妈妈生气的说道，但是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嗓门。
“……”弟弟没有说话。
玉玉没有说一句话，听着妈妈和弟弟的对话，玉玉觉得心里很难过，她想做什么，但是好像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自己战战兢兢地待在西泰市，没有一丝人脉和社会经验，不能帮弟弟找个合适的工作或者帮弟弟找一条出路，她现在花着家里的钱，也不能拿回来钱来让父母开心。
天黑了，爸爸赶着羊喊着羊骂着羊拖着那双已经烂了但舍不得扔掉的鞋回来了，看见弟弟又开始了……
弟弟是血气方刚，还是少不经事？只见咬着牙想去揍上他一顿，让少说点话，但是在玉玉的劝说下忍了。有时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你这些年的饭都吃到哪里去了?”奶奶和他“大战”的时候总会说出这样一句。
唉！……
还好接下来几天算是平稳度过，一晃就到腊月二十三了。这天早上，村里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妈妈起床也比平时早，说是要早点发面烙饼敬灶爷。这么多年家里基本上没有吃过外面买的馍都是妈妈自己在家蒸的。蒸馍也从来不用发酵粉，而是上次蒸馍剩下一团面，俗称酵头。说起酵头，家乡人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邻里之间可以互相借用东西用，但是比如说，你家借了我几根葱或者几瓣蒜之类的，从来是不用还的，但是借了哪怕一点点酵头都得还的。因为酵头是发面的，发意味着发财，大家都不愿意把自己的财气拱手送给别人。至于发面，就是拿一个盆，把酵头放进去加些温水然后把酵头撕成一小团一小团，慢慢的让化成面水，然后给里面加上面粉再加适量的水，把面粉揉成面团用盖子盖好等面粉发酵好。这是在冬天，天气太冷了，放在厨房不容易发酵。往往这个时候，妈妈和奶奶就会把发面的面盆用布包好，怕盖子被掀开，然后放在奶奶的被窝里。在冬天奶奶的炕一天到晚都是热的。这样发面容易一些。酵头发面很慢很慢，通常发酵粉发面大概一到两个小时就可以了，在玉玉的记忆中妈妈每次蒸馒头或者烙锅盔是早晨起来发面在吃晌午饭的时候才蒸馍，一来是大概发面时间实在不好控制，二来家里好像对时间上没有那么强烈的概念，反正大概预估时间差不多了，去看看，好了就蒸或者烙饼，没有发好，就等等再看。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妈妈和奶奶她们是无论如何也要这样发面，不会接受用酵母粉发面，就觉得这样用酵头发的面吃着才香，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吃着才有灵魂。
吃完早饭，妈妈就开始翻东翻西，终于找出来了在夏天的时候花椒树上摘的叶子。家里在苹果树地边上栽了两颗花椒树，每到夏天收完麦子以后花椒就熟了，摘花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花椒树浑身是刺，一不小心被挂的手上胳膊上全是伤。摘的花椒家里回留一点晒干在过年配调料的时候拿到集市上去掺着配调料，能省一点钱。但是大多数还是卖了，虽然就两颗树叶摘不了多少花椒，家里平时做饭炒菜也不用这个，能卖一点钱是一点。对于小时候的玉玉还有弟弟来说花椒的叶子才是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东西。在摘完花椒之后，妈妈会摘一些花椒的叶子，把他们晒干装在袋子里保存好。在农历七月初七给玉玉和弟弟烙娃娃馍或者平时有时候也会椒叶馍，还就就是敬灶爷的时候烙馍。用花椒叶烙的馍闻起来有一股香气，问着人都很有食欲。老人们给这种香取了一个名字叫“香”，像玉玉已经上了大学也还没有找到这个词的渊源和写法。
终于在吃完晌午饭的时候，妈妈开始烙馍了。腊月二十三是敬灶爷，这也已经到了小年。家乡的的人们对这个节日也很注重，每一个步骤每一个馍都烙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平时烙的锅盔大概像现在的十寸蛋糕那么大，但是敬灶爷的馍每个烙的大小都尽量一致，大概直径有十五厘米，厚度一点五到二厘米左右。妈妈今天烙了椒叶馍，菜油馍（就是把菜油卷进面里面撒些盐揉一揉擀成圆形），糖馍（里面加了糖），还有芝麻馍（把芝麻炒干碾碎里面加些盐，加紧面团里面擀成圆形烙的馍），当然还烙了一些什么都不加的馍。烙完之后，把馍都放在灶台上还要说一句：敬灶爷，回来吃馍吧，尽饱吃。奶奶说，这些话一定要说的，要不然灶爷不好意思吃。灶爷吃了才有尽上山背粮食，灶爷背到粮食了，来年就有好收成。所以每年敬灶爷这件事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在敬灶爷的时候全家人必须到齐，因为灶爷会来家里数人头，按人头背粮。记得去年的时候弟弟不在家，奶奶在灶前给灶爷回了半天话，说是因为娃实在有事赶不回来，千万不敢怪罪，明年收成一定不敢少了，要不然这一家人该咋过。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玉玉小时候，奶奶的一个远房表妹和家里闹了别扭来投奔奶奶，在过小年前一天下午她家里人还没有回家，硬是等到晚上，她丈夫来接她回家了，因为第二天就是小年了，可不敢让灶爷把人头算在了玉玉家，来年自己家里少了收成怎么办。话说馍烙好了以后，那香味扑鼻，小孩子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妈，我想吃糖馍。”
“妈，我想吃椒叶馍。”
……
小时候的玉玉和弟弟软磨硬泡，想要吃刚烙好的馍，奶奶在旁边像防贼似的防着这两个小兔崽子，生怕他们先吃了对灶爷不敬。有一次奶奶不在家，妈妈刚烙出来的馍禁不住玉玉和弟弟可怜兮兮的哀求，给一人掰了一小块。玉玉吃了以后内心惴惴不安了好久好久，过了好几天还去问妈妈会不会影响明年的收成，妈妈说灶爷大人大量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玉玉才放心。其实等到第二年听大人们说收成更好的时候，玉玉才觉得有种一直被骗的感觉，后来就吃的更肆无忌惮了，但是直到上了中学，对烙馍这件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热情了，也不存在偷偷吃的事情了。
其实对于对敬灶爷敬多长时间这件事情玉玉好像一直都没有搞明白，敬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几个小时？……好像每次时间都不一定，全凭奶奶的一句话，奶奶说敬完了可以吃了，家里人才开始吃。大概到晚上爸爸放羊回来，灶爷爷已经敬完了，全家人一人拿一个馍吃的很香。
第二十七章 忆苦思甜
从小年开始年味儿越来越浓，虽然没有了急迫的想穿新衣服的期待，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忙忙碌碌得准备好吃的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二十五和二十八又逢集，玉玉和弟弟分别跟着妈妈一块去集市上采购了需要置办的年货。其实在玉玉看来，妈妈办事效率真的好低呀，跑来跑去无非就是买了些菜调料和走亲戚的礼品。直接写个单子拿到街上去照着一个个买就是了，但是妈妈总是一次次买，这次忘了买姜那次忘了芹菜，还有过年还需要买几双袜子……在说了几次妈妈不采纳她的意见之后，玉玉直接放弃了，可能玉玉这样做不符合过年这么隆重的节日，每年都是在一次次买买买中度过，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艰难，过年才更有感觉吧，还有一点就是妈妈说，每次跟集（就是赶集）各种东西的价格都是会变的，比如二十八下午的集市蔬菜价格就会相对便宜一些，因为该买的已经都买了，那些菜贩子也怕放着蔬菜过年菜坏了。玉玉想想也是，在小镇上可不必在大城市货物流通量那么大，这一年的最后一个集东西没有卖完，特别是像蔬菜就会砸在自己手上。
终于，年货在农历二零一零年腊月二十八最后一个集上置办完了，看着这些天的劳动成果，妈妈满意的笑了。这时候奶奶就开始忆苦思甜了。
“你看现在都可以买将近十斤肉，我们那个时候连白面馍都吃不上，在地里挖野菜吃，能填饱肚子都不错了，还说肉呢，到你爸小时候那阵，一年能吃上二斤肉都高兴死了。”奶奶蹲在厨房门口，背靠着门框摘着韭菜，裂开嘴笑了，露出了仅剩的几颗牙。
“唉！你们当时太不容易了。”玉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奶奶，随声附和着。从小到大也好像也基本只有过节大家都开心的时候奶奶才跟玉玉心平气和的说话，奶奶平时基本和她说话。所以不像其他奶奶和孙女那么亲近。
“可惜你老外公和老外婆去世的早，你三老外公和你三老外婆人好把我和你大舅爷小舅爷养大。但是人家孩子也多，到底不是亲生的，吃了多少看了多少脸色吃了多少苦我都不在乎，你大舅爷和你小舅爷还小可怜的，两个小伙子瘦的皮包骨头，我能大些，尽量都给家里帮忙，脏活累活重活我能干动的都干。你三老外公那你个女儿基本上都不用下厨，我都把饭做的好好的。好不容易，在他们家待了五年，我十六岁了给我说了门，把我嫁出来。本来想着我还能照管你两个舅爷，没想到，我婆婆是个不省事的，把我欺负的没有一个待的地方，更不要说照顾两个弟弟了。”奶奶说着抹起了眼泪。
“唉！”玉玉自认为平时还挺会安慰人的，但是在奶奶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是同学或者朋友她回去抱抱或者去拍拍她的肩膀，但是在奶奶面前，她连手都伸不出来，好像自从开始记事儿，自己就没牵过爸爸妈妈和奶奶的手，也从来没有说过想你爱你之类的话。长辈们从来也不会去说这样的话。
“我两个舅现在过得挺好的，三外公和三外婆当时能养没成年的三个娃也算是尽了心了。”玉玉妈妈说道。
“唉！也对着哩，当时几个自家的叔叔大伯，眼看着我们没爹没娘了，躲都来不及。我爸弟兄五个，三个都躲的远远的，就剩下老三还算老实。算了，大过年的，哭了不吉利，过去了都是好年景。”奶奶说着低着头摘着韭菜，又露出了那仅剩的几颗牙，似笑非笑。玉玉在想，这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奶奶自言自语？
“玉玉，你在那没事干也不帮你婆摘韭菜？”妈妈手里揉着面，朝玉玉看了一眼说道。
“都晚上七点了，又黑又冷，光线还暗，明天再摘不行吗？”玉玉自知理亏，还再嘴硬地狡辩。
“明天来不及，你没看我在发面吗？今天晚上要发三盆面，明天要蒸年包子了。你婆摘韭菜呢，你把这些葱一摘，我一会还要洗萝卜，剁肉馅……要把明天包包子的馅儿都弄好，要不然明天赶天黑都蒸不完包子。”妈妈说道
“那葱也不多，你摘完了把把我淘好的红豆放进锅里，锅里水等会就快开了。明天给你们包些豆包子，你和磊磊从小就喜欢吃豆包。”妈妈说道。
“好！”玉玉看着妈妈弄了准备了好多豆子，想说少煮些，看着妈妈有点得意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口味儿的样子还是没有说出口，小时候一直吃，现在吃得都已经不太喜欢吃了，自从自己上了高中，自己在家待时间是越来越少了，虽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会变的，但是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自己也搞不清楚。
奶奶麻利得摘着韭菜，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小捆。“应该够明天包包子了。”奶奶起身，不料差点晕倒，身子向左斜了，玉玉赶紧去扶着奶奶。“唉！老了，咋成这样了？就蹲了一会起来都晕得不行。”奶奶叹了口气。
“可能是圪蹴的时间长了点。年轻人圪蹴时间长了都有点晕哩！”妈妈说道
奶奶没说话，习惯性的在屁股上拍了拍走了，这个习惯是几十年养成的，就算是平常出门和村里人聊天奶奶也从来不带凳子，就在地上蹲着或者找个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坐着，起来的时候裤子上有一层土，就拍拍土。俗话说的拍拍屁股走人可能说的就是这个吧。
今天陪妈妈在街上走过来走过去已经很累了再加上厨房昏暗的灯光玉玉直打哈欠。
“瞌睡虫来了是吧？”妈妈突然问道。
“有点困。”玉玉老实说道
“那你去睡吧，我把馅子弄完也睡。”妈妈说道。
“好吧！”玉玉走进妈妈的卧室，爸爸已经睡了。弟弟回来之后就睡在了客厅那个小床上，玉玉和父母挤在炕上上，奶奶年纪也大了，有意让玉玉和她睡在她的炕上，但是玉玉实在觉得别扭，睡了一次再也不想去。玉玉上了炕，睡在了靠着墙的被子里面，长长得伸了个懒腰。
“笃笃笃……”厨房里妈妈剁完了肉馅儿剁素馅儿。被窝里得爸爸鼾声此起彼伏。一家五口，四口都睡了，只有妈妈还在厨房里劳碌，她没有怨言，还在为过年感到开心。实在太困了，玉玉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二十八章 牛肉
“哎呀！咋这么亮？”玉玉翻了个身感觉一股刺眼的光穿进卧室，她迅速把被子蒙在头上。
“都十点了！”妈妈正拉开窗帘，玉玉觉得下一步就是喊自己起来吃饭了。“你看太阳多红的！快起来吃饭，赶紧一吃，我把锅一洗还要蒸馍呢。”妈妈说道。
玉玉本来想再赖会儿床，一听都十点了，想着爸爸应该快放羊回来了，要是给羊舀水不及时或者看着自己还在炕上赖着，这大年二十九再因为自己引起一场“大战”后果就太严重了。不由得赶紧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刷牙洗脸收拾好狼吞虎咽的吃早饭。哎呀妈呀！太不容易了，家里有一老父亲，就像有一颗不定时炸弹，虽然这么比喻不太恰当，但是所有人都得小心翼翼是真的，当然这所有人不包括奶奶。
正吃着就听见那耳熟的声音，“过来！跑哪去！”这是爸爸在喊不听话的羊呢！羊回来了，全家舀水的，挡着羊的！还有帮忙给小羊吃羊奶的，有的母羊生了两三个小羊，小羊太小吃不到奶，就需要一个人把母羊抓住，另一个人帮小羊把奶送到嘴边，大一点的小羊就不会存在这种问题。还有的母羊奶不够吃，需要抓一只奶比较多的母羊帮忙喂养其他羊产的小羊。每天放羊给帮小羊吃奶家里奶奶和爸爸妈妈也是很忙。终于，把羊安顿好关进羊圈了。
“你看你身上全是土，都大年二十九了，赶紧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胡子刮一刮！”奶奶说对爸爸说。
“哦！”除去那无法预知的不定时的炸弹，在家里有百分之四十的时间，爸爸还是很听这个母亲的话的，就像今天，马上要跨年了，大家的心情都不错，除了把放羊没有其他的累活，又有好吃的可以吃。爸爸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洗完脸吃了早饭。就去换妈妈早早就找出来的干净衣服。然后去对着一个自己用惯了的破镜子刮胡子。妈妈洗完碗筷开始揉面准备蒸年包子了。玉玉又干起了每年在这一天都干的工作——给锅底下添柴火。奶奶和妈妈很早就准备了过年用的柴。最然家里也有炭，但是毕竟买碳需要花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加上是家里有苹果树园，每年都会修剪树，那些树枝晒干之后就是非常好用的柴了，加上爸爸也是个勤快的人，每天放羊的时候都会在坡里拾一捆柴背回来。这样家里就总是有烧不完的柴火。妈妈像玩一样一个包子接着一个包子从手上变出来了。通常妈妈在家的日子奶奶是不做饭的，但是每年蒸年包子例外。她们婆媳蒸着包子拉着家常话，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玉玉也增长了不少见识，对，应该算是见识吧，比如说谁家的哪个男娃引了个外地媳妇回来了，谁家的老太太得了病了，谁家得姑姑她娃满月了……反正这一天大家在一起总是不会没话说。
“咦？今天小妮咋还不来？”奶奶突然说了一句。
“人家想送就送不想送就算了，还能等着人家送来？”妈妈笑着说。
“是啊！”玉玉附和。
三个人正说着。“外婆！玉玉！”玉玉在大门口就开始喊了，玉玉和奶奶赶忙从厨房出来。是表妹沈小妮来了。“这是我妈让拿来的牛肉馅儿，说是明天要包饺子，让我今天赶紧拿来。”小妮说道。
“沈小妮同学，你来啦！又瘦啦！”玉玉说道，拍了拍小妮的肩膀。
“小妮呀，你放了寒假都不知道来把你外婆看一下，藏到家里干啥呢？”奶奶说道，她接过牛肉馅儿掂了掂，凭着多年积累的经验，大概有一斤，想着再往里面加上葱姜和萝卜，可以让家人好好吃一顿牛肉饺子了。玉玉家家境不好，姑妈家姑父到处跑着贩牛，大家称为“牛经济”，就是倒买倒卖牛的生意，这几年他自己买了牛直接运到宰厂，赚取中间价。也挣了不少钱。每年过年宰厂会给他一二十斤牛肉，其中有直接用机器打碎的牛肉馅，也有做成成品出售的熟牛肉。牛肉的价格比猪肉高出很多，家里过年的预算有限，每年基本上玉玉家里都舍不得买牛肉，光买猪肉。但是每年过年姑妈会心系自己的妈妈，送来牛肉。每当吃牛肉饺子的时候弟弟总会调侃奶奶，我们跟着你沾光了，奶奶那饱经风霜的脸会笑出更多的褶子。
“冷的很，我坐在炕上都不想下来，家里比学校冷多了。”小妮和奶奶说着走进了厨房。
“舅妈！”小妮对玉玉妈妈说道
“小妮呀，正在包包子，满手的面。你和玉玉说说话去吧。玉玉，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了。”妈妈对玉玉说道。
玉玉开心的拉着小妮的手走出了厨房，就像小时候一样，走进奶奶的卧室，因为只有奶奶的卧室又火炉，暖和一些。奶奶和妈妈觉得没有什么话和这姐妹俩个聊，只要是小妮来了，就让两个孩子说说话。
“上了大学怎么样啊？都不知道给姐打个电话！”玉玉嗔怪道
“话说我的姐啊！你也没有关心关心你这妹妹呀。”文文弱弱的小妮每次来舅舅家总是底气十足，说话不饶人的。常听老人说，外甥（女）在舅舅家总是很强势，这一点都不假。这两个同年出生，玉玉比小妮大了半岁。这俩姐妹上学前班小学都在一个班，直到上了初中没在一个班但是在一个学校，后来小妮中考考得好上了重点高中，玉玉上了普通高中，怎知二零零九年高考后两姐妹都考得不理想，虽然上了二本线，但是两人对自己得成绩都不满意，又同时复读，直到二零一零年高考两人都报考了德语专业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这样年龄相仿又一起长大得情谊很难得。两姐妹总是有很多话说。但是玉玉每次和这个妹妹说话还是有所顾虑。因为这个妹妹有点依赖姑妈和姑父，别人给她说了什么她总是会给姑妈和姑父说。
“哎呀，我们两个也真是醉了，不说这个了，你大学生活怎么样？”玉玉说道
“还行吧，才开始的时候有些艰难，军训还有德语入门都很让人抓狂。”小妮说道
“这些确实让人很头疼。但是我觉得上了大学最让我头疼的不是这些。在班里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除了看书啥都不会，但是要具体说自己看过啥书，受到过什么启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你说尴尬不尴尬？”玉玉说道
“对啊！所以我让我爸给家里联网了，平时下载一些歌听听学一学，还有她们经常说的电影什么的也看看，有时候都不知道跟别人聊什么。你有时间了来我家上网。”小妮说道
“嗯！你好幸福，我现在连个电脑都还没有呢。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班开班会，别人有跳舞的有唱歌的有排练节目的什么的，我甚至去连个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感觉自己一无是处。”玉玉向表妹倒着苦水。
“没事我们后面慢慢补!”小妮安慰着玉玉也安稳着自己
“可能我们接触的太少了，一心只有考试，埋头苦读数十载，终于考上了大学，睁眼以看，妈呀，我在哪儿？我是谁？”玉玉说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自己被自己逗乐了。
“你是孟玉玉，你在围着火炉聊天。”小妮说完也笑了，两姐妹笑作一团。
“啥事把你两个开心的？”在厨房的奶奶听到了俩人的笑声问道。
“没啥没啥，胡谝呢！”小妮大声说。
……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奶奶叫她们吃包子，小妮细嚼慢咽，终于吃完了一个包子。舅妈又拿了一个给她。
第二十九章 跨年（一）
“不吃了不吃了，吃饱了！”小妮连忙摇头又摇手。
“你看你瘦小瘦小的，一天还不好好吃。”奶奶开始教训了
“我这胃就这么大，你让我吃到哪里去？”小妮笑着对外婆说。玉玉也挺羡慕小妮的，她从小可以给外婆撒娇可以外婆顶撞，但是玉玉从来没有和奶奶撒过娇。
玉玉吃了吃了两个，她们又聊了一会。天快黑了，小妮回去了。
“妈，明天吃饺子?”玉玉问妈妈
“年年都一样，你咋这样问，三十煮肉，初一吃饺子逛门子。”妈妈说道
“哦，我都不记这些事，每年大家干啥跟着干就行，省脑子。我看小妮今天把牛肉馅儿拿来了。”玉玉说道
“那是有讲究呢，大年三十不往出拿东西，要不然自己家留不住财，所以你姑妈才让今天送来的。”妈妈说道
“哦！”玉玉想道，怪不得以前大年三十弟弟手里有几毛钱闹着要买零食，大人就算打他也不让去买。“太迷信了！”玉玉直白的对妈妈说
“不是迷信是讲究！”妈妈说道
“好吧！”玉玉想想也是。
晚上六点了，奶奶和妈妈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还没蒸完呀？天都黑了！”玉玉站在厨房门口说。
“马上完了，要是早都蒸完了，那一盆面因为来不及蒸面发的太过了，蒸出来不好，又给里面加了些面，重新发了一下。这才开始蒸。”妈妈说道
“嗯，我给锅底下再搭些柴！”玉玉说着坐到锅头前把柴往火上搭。
“对！还要蒸个爷供。我来弄。”奶奶麻利的用刀切了一块面，又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细心的揉着挫着擀着，不一会儿，一个弥勒佛样子的馍出来了，俗称“爷供”。蒸年包子的时候每家都会蒸“爷供”，蒸好之后再挑各种包子各一个要摆在客厅的餐桌上，并记得招呼已故的祖先回来吃年包子，这是心里想念着祖先，用以安慰祖先亡灵的方式，也请祖先保佑后人一切平安顺利。
终于年包子在晚上八点之前蒸完了。妈妈躺在炕上还在盘算着明天要煮肉，还要炸红薯团子……
“妈，睡吧，都累了一天了。”玉玉说道
“好好好！”妈妈说道
……
大年三十玉玉一骨碌爬起来，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说让赶紧吃，吃完还有事情要做。接着就是把买的近十斤的煮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锅里，再给里面放些大料开始锅底下把火搭旺让煮，煮了好一会儿，妈妈用筷子在肥肉的地方往里插，能插进去，就说熟了。然后捞出来晾凉，给肥肉上抹些红糖，奶奶和妈妈说这样看起来好看，人有食欲。接下来就是把蒸好的红薯肉去掉皮放在盆里加些面粉和水揉成一团，揉匀了后再搓成一条条。用刀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再一小块一小块地揉成圆形。放在油锅里炸。炸完红薯团子，妈妈又炸了些麻花，虽然外面卖麻花的很多，但是玉玉觉得每年过年自己家炸的味道最好吃。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直到晚上七点，妈妈说明天是专门串门的日子，今天晚上就把饺子包了。玉玉感觉自己好困，想像往年一样直接就去睡了。但是看着打折哈欠还在包着饺子，就抖擞了一下精神。
“妈，我帮你包吧！”玉玉说道
“你困了就去睡吧，你能包个啥？”妈妈说道
“我学着包么，你一个人包到啥时候去？”玉玉说道。自己都二十岁了，这是第一次帮妈妈包饺子，厨房里的事情妈妈和奶奶两个人都很通，自己根本插不上手，也是因为自己自己懒得插手。是该帮妈妈做一些事情了，每年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仔细看看，妈妈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纹也一道道出来了。比起同年龄的城里人，显得又黑又老。玉玉不免暗暗心疼。
“你看啥呢？”妈妈似乎发现了玉玉在盯着她看
“没啥呀，我看你咋包饺子呢！”玉玉心虚的说道
“唉！说你不会吧，看，像我这样，拿一个饺子皮儿，把舀一小勺饺子馅儿，然后把两边朝中间一捏。好了吧？”妈妈说着示范着
“不好，我这破了！”玉玉按照妈妈说的包了，还是破了。
“多包几个就好了。”妈妈说道
玉玉就照着妈妈的样子，包了一会，越包越熟练。明天要吃的饺子终于在晚上十点之前包完了，不仅包了牛肉馅的，还包了猪肉馅儿的，粉条萝卜馅儿的，韭菜鸡蛋馅儿的。新的一年要先吃好。
“和平，快起来烧纸，都十点了！”在村里的鞭炮此起彼伏的时候，弟弟也在家里放了妈妈置办年货的时候买的我鞭炮。劈里啪啦，终于正式开始过年了，这时奶奶在喊爸爸起来给祖先烧纸钱。一般是在晚上十二点放鞭炮烧纸钱迎接新的一年的，到那时在村里最晚到十点这些活动都结束了，村里的夜生活不像城里那么繁华，在十二点的时候人们已经进入了美美的梦乡。
爸爸放羊回来吃了包子之后已经睡了一觉，在睡梦中被叫醒并没有恼怒。烧纸钱，这是每年必不可少的一项，大家都在开开心心得过新年，总得给祖先送些钱让他们也开心开心吧。这忙碌的一天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全家人都累得躺下就睡了。
“嗡嗡……”电话响了，“谁呀，这么晚了打电话。”迷迷糊糊的玉玉拿起手机一看，是敏佳打来的。
“玉玉姐，新年快乐！最爱你了，么么哒，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马上十二点整。二零一一零点的祝福送给你.”敏佳叽里咕噜一段话，终于叫醒了玉玉，一看父母没被吵醒，舒了一口气，连忙放低了手机音量。
“玉玉姐？你怎么不说话”敏佳问道
“哦！敏佳，谢谢你，亲爱的。你也新年快乐！”玉玉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发短信吧，我家人睡了。”
“好的！”敏佳也压低了声音。
挂了电话，玉玉给敏佳发了条短信：亲爱的新年一定要快乐，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留在二零一零年吧，我们二零一一昂首挺胸快快乐乐。
敏佳回复：玉玉姐，你也是，认识你真好，让我感到很温暖。
正说着江琼发来短信：我亲爱的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玉玉一看就是群发消息回了句：琼，新年快乐！
接着玉玉和珊珊还有小恩君茹都互相发了短信祝福新年快乐。还有几个高中同学也发来了新年的祝福，玉玉正在纳闷，为什么往年没有发，今年就扎堆发短信了呢？一想自己二零一零年上大学才有手机，不由得笑了笑。
“睡了没有？”这时罗伟也发来一条短信。
“你也是被同学的热情打扰了好梦？”玉玉打趣道。
“是也不是，我在等十二点零点给你发消息呢，不料一个同学打电话过来聊了会儿，错过了时间。”罗伟解释道。
“不用解释啦，我对你没抱希望。”玉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什么叫没抱希望？你说的我好失望。”罗伟生气了。
“就是我们这里的人都睡的早，我以为你早都睡了。”玉玉赶紧解释，其实想想自己应该想表达的是，他就不是这么一个浪漫的人，会想起零点的祝福送给自己。
“好吧，你要是困了你睡吧，我再回几条消息。”罗伟说道。
“嗯，那我睡了。”玉玉回了消息。
翻了下通讯录，看见了程成的名字，正准备点开，想了想算了。总是在极度悲伤或者很开心的时候总会想起你，可是这个时候我们没有联系过。同年贾老师的话这些年自己跨不过的鸿沟。小学毕业，上了初中。镇上有两个初中，北边靠近镇政府有一个叫镇北中学，南边和玉玉家隔了一个村子也有一个叫镇南中学。因为南边近两年换了个新校长，对学校的管理相当严格，不管是老师或者学生迟到都会罚站，在老师教学上看的也很紧。所以那几年考上重点中学的学生特别多。所以被划到镇北中学的学生家长也想方设法在小学毕业考试之前把孩子转到南边的小学就读。
第三十章 跨年（二）
像罗伟就是，还有好多，转过来的学生中和玉玉她们关系比较好的还有李鑫，罗佩佩，孙玲。虽然南边北边的划分，但是都在一个镇上，各个小伙伴的家离得也不算太远。镇南中学的老师除了校长和一个主任是外地调来的，其他基本都是本镇或者本县的，本镇的居多。整整三年，玉玉看着年纪上了五十岁的老师都觉得害怕，害怕小学贾老师那一幕再上演。所幸给玉玉代课的都是年轻老师。走出初中大门那一刻，玉玉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想过要逃离，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去，但是那该有多害怕多孤独。她也想过，要是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多好，自己就有足够的底气生活在木山镇。至少不会像在初中才开始英语学不会的时候，自己数学题解答不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智力遗传了爸爸的。很多时候来自内心的自卑和不确定性敲打着她，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会被击垮。上了初中以后每天上学放学，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基本都会看到程成，有时候她也看到程成的目光在找来找去在找着什么，直到四目相对，都不好意思得赶紧跑了。
时至今日，每当回到家里，早上起来闻到乡间早晨得味道她都清晰得想起记忆中那个晨光下行走的少年，冬天雪地里他走过留下一串串的脚印，和夏天阴凉树下乘凉时一遍遍关于他的幻想。他们没有联系，但是他们好像有一个曾经。我们的未来一片漆黑，但是想起他让她感到未来充满希望，就算没有没有并肩同行。相信他，在黑暗的时刻总使人感到有一缕阳光；相信他，在憋闷的时刻，总让人感觉到有一丝微风；相信他，在快乐的时候也不会感到欢乐无处分享……可是这些时刻他们并没有联系。但是，他就是她的信仰。她自卑又自负的认为他永远都不会远离。
玉玉看着手机号，想着想着流下了眼泪。这个眼泪从何而来，自己也不知道。
……
“你哪里不懂，我给你说。”罗伟气势汹汹地对玉玉说。初三的第一次模考成绩出来了，罗伟是全年级第二名，单科物理第一，当然第一名是她们这一届的传说从小神童的陈聪。看着玉玉物理可怜巴巴的考了六十多分，罗伟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逗得玉玉连考得不好悲伤的心情的减了一半。
“我就是不会，反正也看不懂，我平时很努力的在做题啊，真的是没有办法。”孟玉玉无耐得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玉玉的物理和化学真的是怎么也学不会，她在想，可能自己真没有长那个脑子吧。
在罗伟认认真真得辅导了之后玉玉还是听的云里雾里。但是每次罗伟还是主动帮自己解答物理和化学题。怎么说呢，虽然实际成绩没有长进，但是罗伟慢慢走进了玉玉的心。上了初中以后，初一加了一门课就是英语，自己怎么都学不会，整整一学期下来自己没记住几个单词，最后期末以英语考了三十几分收场，虽然语文和数学考的还可以，但是其他各门课都成绩平平。玉玉自上学以来，第一次期末考完试没有拿到奖。自己从以前的尖子生变成了中等生。那一次程成考了年级第二，陈聪第一，罗伟第三，孙玲第四……刘佩佩第十二，沈小妮第十五，王丽娟第十七名，全年级奖励前二十名，据说前二十名能考进重点高中。从那时她才体会到单纯可爱的这群孩子也是有自己的圈子的，学习好的一圈，以前有很多小伙伴喜欢和自己玩，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去结交朋友。是去关注别人去搭讪？或者去嘘寒问暖？课间没人理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坐在座位上，同学之间也不是很熟悉，再加上自己就是不太会主动交友的人。看着学习好的同学在一起聊天开玩笑，看着学习不太好的同学也在一起聊天玩玩小游戏。自己像只刺猬一样蜷缩在座位上拿一本书假装很认真的样子。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和师傅的差距越来越大，更没有勇气去和师傅说一句话了，何况自己在三班，师傅在一班，隔着一段距离。直到初一快要结束的时候玉玉终于交了两个朋友一个就是吴慧敏。她爸爸和陈聪的爸爸一样是学校的老师。但是她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比玉玉还差一点，她说她觉得自己让爸爸在学校抬不起头。
“别想那么多了，自己努力就是了，我们一起好好学习。”玉玉安慰她。
还有一个朋友就是莫丽丽。她皮肤很白，聪明活泼，但是家庭条件不好。在初中时和张明纠纠结结的谈了一场初恋，草草收场。
上了初二，在一年的时间相处下来，玉玉对班里的同学了有了解。其他学习好的同学有点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意思，就是有的时候自己不会的题问学习好的同学，有几次都被敷衍回来，但是罗伟不会，他总是很耐心的解答每个同学的问题。正好在初二老师分坐位的时候罗伟和玉玉是邻桌。玉玉心里是高兴的，因为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题他都可以帮自己解答了。与玉玉同样高兴的还有罗伟周围邻桌好几个同学，因为有这么一个学习好又不吝赐教的邻桌真是福气。这一年玉玉努力上进，每天读英语课文，记单词。不管是死记硬背也好，还是和吴敏慧互相考问，也算是活学活用也好，终于英语从初一的不及格到初二的可以考到七十多分。真的是一个大的进步。有一天，英语课上，英语老师让同学们上讲台模拟对话，刘佩佩和杨姗姗她们两个上讲台做了英语对话。陈聪和他同桌上了讲台……同学们都一个个上去了，玉玉也像锻炼自己，可是吴慧敏不愿意上台，同桌说他是个学渣，不懂英语，不想上去。罗伟小声说，你想去的话我和你上台。
“天哪，大家都是男同学和男同学上台，女同学和女同学上台。”玉玉想到，在这个敏感的年龄段，要是一年一女同学上台不引爆全场了吗？
“行！”心里走了很多路，腿上还是鼓足了勇气和罗伟走上了讲台英语对话。果然还没开口后面爱起哄的同学就开始了闹了。年轻的英语老师费了好大的劲儿让同学们安静下来听英语对话。玉玉的脸红到耳根，终于终于把对话说完了。玉玉赶紧跑回了座位，心想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冒险了，尴尬的要死！
可是从这件事情以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像陈聪孙玲罗佩佩还有王丽娟她们对自己好像比以前热情了。不管是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还是课间休息时间她们基本都会带她玩。
“唉！大过年的怎么又想这些，睡吧睡吧。”孟玉玉放下手机伸了伸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