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狠人
晚上，周书仁回来，披风上都是雪，竹兰问，“下马车怎么没打伞？”
周书仁接过媳妇送来的热茶，“外面风大就没打。”
“回来的路上不好走吧。”
“嗯，继续这么刮风，明日也不用去上早朝了。”
竹兰见书仁锁着眉头，“担心继续下大雪成雪灾？”
“是啊，第一场大雪就这般，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
竹兰也叹气，“谁说不是呢，还好容川从草原回来了，否则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
周书仁回屋子去换衣服，出来道：“今年却棉花却炭火，哎。”
竹兰，“这场雪过后还会涨价。”
“嗯，还不好买是是炭火。”
竹兰也叹气，世家喜欢囤东西，却什么囤什么，还是大量的囤积，一点都不会管市场上的炭火够不够。
周书仁坐下问，“孤儿院的几个庄子柴火和炭火够吗？”
“从入秋就开始捡柴火，后又采买了炭火省着用够用的，只是今年冬日不好过，又不知道会造成多个孤儿。”
“你办的孤儿院不错，基本能自给自足，明年就可以在各州建立。”
竹兰没想一下子全部建成，怕步伐太大坑死自己，“先从周边建立，还好买够了庄子和土地，能省许多事。”
“嗯。”
竹兰等书仁暖和过来，将玉雯的话说了，“这丫头怕定亲宁家。”
周书仁笑着，“我早就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双胞胎的亲事不急。”
竹兰，“嗯。”
次日，雪停了，周老大吃了早饭，“娘，我去宁家一趟。”
“好，早去早回。”
李氏也跟着一起去，李氏坐在马车上，“这天走，不是好日子。”
周老大，“是啊，昨晚刮了一晚上的风，雪封了路，城外需要清理几日。”
李氏抱着暖炉，“宁志祥的身子不好，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周老大想到了宁暝，“难为宁暝这孩子了。”
李氏，“是啊。”
两口子到宁府，宁府来的人并不多，俞家并不显赫，自从宁家分家后，俞氏和娘家也不亲近，今日来的人并不多。
周老大是侯府世子，身份在呢，这一年的成长，也没人小看周老大，到底是未来的周侯，哪怕自己没本事，儿子多，长子有出色，还有几个好兄弟。
周老大见宁志祺，“宁侯。”
宁志祺道：“家弟昨日就病了，寒风刺骨他受不住，没办法出来。”
周老大理解，忙问，“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要宽心。”
宁志祺心里不好受，这是他的亲弟弟，他也怕弟弟有个好歹，别管俞氏如何，俞氏和弟弟的感情不错的。
李氏和宋氏聊着，宋氏知道弟妹的心思，当初还求到她这里，弟妹没算计成，可也给宁暝留了话，只是再多的算计，宁暝也要为弟妹守孝，同时心里有轻松，幸好需要守孝。
宋氏问，“最近忙也没去看过老夫人，老夫人最近可好？”
李氏提到婆婆有说不完的话，“婆婆很好，最近喜欢上做假花，做的特别真，有的时候我都以为真花。”
宋氏笑着，“老夫人手巧。”
“是啊，我婆婆最厉害了。”
如果不是今日的地方不对，她真想和宋氏喝茶好好聊聊婆婆多厉害。
周老大这边也见到了宁暝，“节哀。”
宁暝想到娘的遗言，深深的无力感，他爹没功名，他娘的算计，周侯看的明白，这点情分宁愿周家拉一把他，也不愿意去谋周五小姐，还说可以私下多关心，他是做不出来的。
而且周五小姐给他的感觉，可不像娘说的好糊弄，周五小姐是没传出什么名，可他的了解中，周家的姑娘都不好惹，周五小姐也不是表象那么安静。
周家，周老大和李氏回主院，李氏说了宁府的情况，又道：“挺冷清的，我还听宋氏说，俞氏大嫂念叨亲上加亲，这俞氏刚走就在宁府提了。”
竹兰无语，“在宁府提的？”
李氏点头，“是啊，太不讲究了，吃相难看，娘，您是没看到俞氏大嫂眼睛就没闲过，四处打量。”
竹兰扯了扯嘴角，“难为宁暝这孩子了。”
到底是亲戚关系，断绝也不好断绝。
周老大道：“宁志祥身子不好，宁侯很担心，现在宁侯帮着宁暝处理事情。”
“到底是亲兄弟。”
周老大道：“娘，小弟呢？”
“他被你妹妹接去秦王府了，泽儿想小舅舅。”
周老大笑呵呵的，“小弟有孩子缘，家里的孩子都喜欢他。”
“他是长辈，还能带着疯玩，可不就都喜欢他，这小子带着卢嘉清一起去的。”
周老大皱了下眉头，“小弟回来一直和卢公子在一起。”
“改查的都查过了，陪在你弟弟身边，还是能让人放心的。”
周老大没头舒展不少，“娘，那我们先回去了。”
“回吧。”
竹兰等长子走了，也想着卢嘉清这个孩子，儿子对她不隐瞒秘密，说了卢嘉清的不同，这是个有故事的孩子。
一转眼就是三日，初雪留下的积雪终于清理完，而梁王也终于回京了。
周书仁有幸在宫内见到了梁王，眼底满是震惊，眼前的真是梁王？梁王有了白发，瘦的快剩下皮包骨了，明明年纪还年轻，给人的感觉好像老人迟暮一样。
皇上也久久沉默，听到梁王咳嗽声，示意赐坐，“你的身子竟然如此严重？”
梁王咳嗽着，“臣弟没事，好好养着就可。”
周书仁沉默着，他怀疑梁王在慢性自杀，自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书房内的其他大臣们安静的很，心里却想着，梁王是个狠人。
梁王垂着眼帘，他得到的消息告诉他，皇后身子骨并不好，他回来的路上没少折腾自己。
周书仁也佩服梁王对自己够狠，梁王手上瘦的就剩下一层皮了。
皇上等太医来了，对着众位大臣道：“众位爱卿回吧。”
众位大臣也不想留下，纷纷见礼后退了出去。
周书仁出了政殿，还回头看了看，礼部尚书在前面等他，周书仁笑着，“等我？”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进京
周书仁不觉得礼部尚书是为了银子，使馆每年都会更替里面的用品摆设等，每年都会收一笔商贾的银钱，礼部没有什么大事，还是不缺银子的。
礼部尚书示意先请，边走边道：“周侯小儿子还没定亲吧。”
周书仁脚步一顿，“嗯。”
礼部尚书笑着，“我妹妹小女儿永治十七年生人，比周侯公子小了一岁，周侯觉得如何？”
周书仁不觉得如何，怎么说呢，他不喜欢礼部尚书，礼部尚书有些政治投机，当然朝廷上从来不缺这一类人，但是自家儿子亲事一定不会礼部尚书沾边，笑了笑，“小儿还小。”
礼部尚书这一类人最会听弦外音，哪怕被拒绝也不会恼怒，脸上依旧挂着笑，“那挺可惜的。”
周书仁不怕礼部尚书给昌义穿小鞋，只要他手里握着权力，只要他是周侯，礼部尚书只会对昌义关照。
随后礼部尚书聊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直到上马车离开。
周书仁感慨，小儿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小儿子离京一年多，没人惦记，现在回京了，被惦记正常。
在古代男子娶妻比女子家人更容易，周书仁真不着急。
周府，竹兰看着大哥送来的信件，抿着嘴，心情不大好，大哥年纪不小了，这一摔腿骨折了。
竹兰叹气，信上说没事，她才不信，上了年纪新陈代谢降低，大哥这次骨折一定遭了大罪。
赵氏安慰着，“娘，有大夫看着，大舅一定会没事的。”
竹兰有些伤感，“还是年纪大了，老了，都老了。”
赵氏，“娘，您别这么说，您在儿媳的眼里依旧年轻。”
竹兰脸上带了一点笑，“就你会说话，你弟弟给你来信，可要来京城？”
赵氏点头，“他已经成了秀才，不急着参加科举，他与我多年没见，信上说他打算来京城与我过年，开春后会去游学。”
竹兰算着，“你们姐弟的确有许多年没见过了。”
当初还是她出的主意让这孩子留在礼州。
赵氏对弟弟的芥蒂随着来往，加上时间的消磨，已经不会不自在，反而挺希望弟弟来京城，相公帮着弟弟多年，该帮着她了。
竹兰和二儿媳妇说了一会话，就亲自去库房选补药送给大哥二哥，礼州好的药材还是很难买到的。
晚上，周书仁没提礼部尚书提的亲事，反而说了，“梁王狠人折腾自己，太上皇到底是父亲，又上了年纪，有太上皇看着，加上梁王的战功，皇上不会动梁王府了。”
竹兰，“梁王很惨？”
“怎么说呢，梁王给我的感觉慢性自杀，我能看出来，皇上和太上皇也能看出来，梁王软刀子割太上皇的心呢！”
竹兰，“梁王也是怕，怕皇后短命，太子又是皇后之子，梁王没办法作妖，只能折腾自己。”
周书仁笑了，“很多人都看得清梁王的处境，梁王和太子之间有解不开的结，我想有人想利用，可惜梁王一心想保住梁王府。”
“那是梁王看的明白。”
皇上一直打压后宫妃嫔的母族，一直将一切控制在可控制内，显然皇上吃够了世家强大的苦，后宫妃嫔的母族看不明白吗？看的明白，只是皇权太吸引人。
次日，京城就传出梁王病重的消息，太医院的院首住到了梁王府，梁王这一病一直拖了一个月才好，随后就传出梁王命不久矣的传言。
京城出了梁王病重，还有一件大事，皇上对后宫嫔妃妃位是吝啬的，竟然晋升了一位妃位，章妃，紧接着因惠妃病重无法照顾两个皇子，小皇子交给章妃抚养。
这对王氏一族的打击不小，终于认识到皇上的决心，不再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实了。
这个时候赵氏的弟弟终于到了京城，竹兰看着眼前的少年，赵氏娘是个美人，赵氏也是，儿子随娘，钱可期也已经长成了温润如玉的公子，这孩子长的真好。
竹兰比划着，“当年离开你才这般高，现在已经长大，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钱可期多年一直自己一人生活，对人情往来十分的娴熟，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感觉到老夫人的善意，来时的忐忑没了，笑着道：“因为可期长大了，这些年可期感激老夫人的照顾。”
竹兰笑着示意坐下，她真没给多少照顾，真正照顾的是二房，但是她没拦着，加上杨家对这孩子的关照，就是对这孩子的照顾，“你这孩子倒是通透。”
钱可期，“小子多年一人生活，能有今日全凭这份通透。”
竹兰又问了钱可期的学习，然后对二儿媳妇道：“你们姐弟聊吧，带他看看院子有什么缺的，有什么需要你安排。”
赵氏笑着，“好。”
竹兰等赵氏带着钱可期离开，对着清雪道：“这孩子长的真好。”
清雪点头，心里却想着有些偏女相。
赵氏带着弟弟到院子内，“这处院子离前院近，你想出去也方便，你看看还有什么可添置的。”
钱可期感到关心，对亲姐的陌生感没了，“已经很好了。”
赵氏道：“你姐夫本来想请假的，礼部临时有事，他走不开，让我与你说回来会好好的和你聊聊。”
钱可期，“好，姐，我带了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赵氏想到送给她的皮子，“你自己过日子不容易，你这孩子这一次花了不少银子吧。”
“姐和姐夫每年送回来的年礼更贵重，我这些年家业经营的不错，姐不用为我多惦记。”
赵氏对这个弟弟的情况十分了解，知道没打肿脸充胖子，“你先休息，等晚上再聊。”
下衙门的时候，昌义先回来的，去见了小舅子，对于小舅子的长相愣了片刻，长的太好，京城龌蹉太多，幸亏是他妻弟。
钱可期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姐夫？”
昌义叹气，“日后你与明瑞几个一起练武吧。”
多添一些英气。
钱可期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好。”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竹兰皱着眉头，外面天已经黑了，书仁依旧没回家。
昌义几个到没多在意，爹有的时候会回来晚。
又过了半个时辰，周书仁才回府，竹兰见书仁的脸色不好，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好的灵
周书仁神情十分的疲惫，搓了搓冰凉的手，示意屋子里的丫头们都下去，这才小声的道：“太上皇受了凉病重了。”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
周书仁声音更低了，“容川从护国寺回来了，他派人通知我的，他已经进宫了。”
竹兰心里一跳，“怎么突然病重了呢？”
“最近我就没听到太上皇的消息，进宫也没见太上皇，太上皇应该就病了，现在病重瞒不住了。”
竹兰示意书仁去换衣服，跟着进屋子道：“京城传遍了？”
“明日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竹兰心想太上皇退位多年，对朝堂的影响不大，真正受到影响的是几个王爷，太后，还有宁荣两家。
竹兰想到荣家，“这事要不要告诉四舅舅？”
周书仁叹气，“瞒不住，上次明腾的事说明四舅舅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不是我们想瞒就能瞒下的。”
竹兰，“那就明日告诉四舅舅吧。”
“也好。”
竹兰突然道：“梁王才好，这太上皇反而病重，对梁王府的影响最大了。”
周书仁，“太上皇越来心越软，上次见到太上皇，太上皇说了不少关于梁王的事。”
“到底是当爹的。”
这一晚京城很不平静，甚至有不少人家派人盯着皇宫，免得敲钟的时候反应慢了，大部分人觉得太上皇这一回熬不过去了。
周书仁也一晚上没怎么睡，太上皇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些年一直支持他的想法，虽然将他当牛用，可对他是真不错，抛出阶级，勉强算得上朋友。
早上起来，周书仁的气色不大好，脸有些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上了年纪疲态很难遮掩。
竹兰让厨房早上做了素面，两口子吃的不多。
今日没早朝，皇上天没亮就派人通知了，可见皇上正守着太上皇。
竹兰吃饭饭，惦记着容川和雪晗，“他们两口子不知道吃了没，雪晗的身子还没养好呢！”
“别惦记，容川会照顾好雪晗的。”
皇宫内，皇上带着兄弟没吃早饭，都没人有心思吃饭，皇上叹气让人撤了。
容川没在，他是太后的小儿子，正与妻子陪着太后。
齐王眼睛瞄着寝殿，担忧父皇，有担忧自己，有爹和没爹的日子是不同的，爹要是去世了，他们和皇上只有君臣之分。
楚王心里也焦急，这几您父皇对他们兄弟还是满关系的，有父皇在，皇上不会过分。
梁王就平静许多了，他已经将梁王府安排妥当。
容川这边，正端着碗，“母后，这是儿子亲手做的，您一天没吃饭了，喝一点粥，您身子垮了，父皇会心疼。”
太后头有些疼，看着眼前的白粥，“真是你熬的？”
“当然，儿子怎么会骗您。”
太后没胃口，但是面对最亏欠的小儿子，太后还是端过碗慢慢的喝了，喜的女官差点抹泪，太后喝了一小碗就喝不下了，“你们别管我，你们先去用早膳。”
容川拉着雪晗起身，“母后，那您休息一会。”
太后点头，“好。”
容川带着媳妇去用早膳，这里外都是父皇和母后的人，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示意媳妇多吃点，这几日有的熬。
容川也担心父皇，却没有齐王等人的担忧和顾虑，他是嫡子，这就是优势。
雪晗挺累的，皇后身子骨不好，昨日熬了半夜实在熬不住晕了过去，皇后去休息了，这里就交给她了，她一晚上就没合过眼。
容川心疼媳妇，可皇宫内规矩大，不想被留下话柄，他说不出让媳妇去休息的话，只能伸手握着媳妇的手。
雪晗回了没事的微笑，她成了秦王妃，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周家，荣裕愓听到消息后就一直沉默，荣家的子嗣还没出声啊，在老爷子和太上皇的心里，哪怕荣恩卿正统嫡支，却担不起荣家的荣耀，先是入了商，荣恩卿又是庶子，还娶了姚家姑娘，老爷子和太上皇心里的疙瘩一直在。
竹兰很担心舅舅，“舅，您没事吧。”
荣裕愓摇头，“没事，只是感慨，太上皇前些日子还说等明腾的孩子出生，他亲自给上族谱呢！”
竹兰愣了下竟然还有这事，“宫内还没传出消息，太上皇一定会康复的。”
荣裕愓没这么乐观，叹气，“希望吧。”
他十分的遗憾，太上皇亲自给明腾的孩子上族谱，这不仅仅是荣耀，也是对荣氏一族的保障，自从明腾有了孩子，他进宫的次数就多了，为啥进宫，自然为了孩子，时不时感慨一句荣家有后了，希望皇室善待荣氏一族。
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太上皇会病重，荣裕愓都想去祈福了，他是真心希望太上皇多活几年，荣氏一族最大的靠山就是太上皇啊。
户部，周书仁翻看着张景宏从草原带回来的数据，张景宏全满的完成了任务，现在正休息中。
邱延进来，“还看数据呢？”
周书仁，“嗯，草原是从基础一步步来的，我看看心里也好有数。”
日后拨银子的时候，他心里也好有数。
邱延坐下，“你到镇定。”
周书仁知道邱延想说什么，“现在还是不要议论的好。”
邱延心里有分寸，他也不敢讨论，只是这心里没底，所以过来寻周书仁，周书仁的镇定能安抚他的情绪，邱延换了话题，“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周书仁心里表示赞同，“那你还担心什么？”
邱延，“我点心的子孙，哎，我儿子要是和你儿子一样有出息，我也不用发愁。”
周书仁继续翻看手里的账簿，嘴上道：“我儿子也是我一点点教出来的。”
大儿子憨直还笨，他们夫妻这些年一点点的教导，大儿子已经能独当一面，邱延的儿子起点可比他大儿子高。
邱延被噎住了，他儿子的天赋是不好，他也的确没教导好，二人陷入了沉默中。
这时谨言带着张公公进来，“周侯，皇上请您入宫。”
周书仁心里咯噔一下，他真怕请他入宫，请他入宫只有一种可能，太上皇病重想托付，不会是回光返照吧，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梦和不安
周书仁忧心忡忡的坐着马车进宫，一路上张公公全程沉默，这个时候不是透漏消息的时候。
周书仁也没去问，闭着眼睛心里想着各种可能，然后组织语言，好应对太上皇可能说的话。
到了宫门口，周书仁发现只有他一人，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他没觉得高兴，这种荣幸他宁愿不要！
一路去了太上皇寝殿，周书仁见到了跪着的齐王等人，太子跪在最前面。
周书仁，“......”
别吓唬他，不会人已经去了？
还好一路进了寝殿，太上皇正靠着垫子，皇上坐在床边，另一边是太后，太后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
周书仁快速的见礼，“见过太上皇，见过皇上。”
太上皇抬手，“起来。”
周书仁没仔细瞧太上皇的脸色，扫了一眼，脸色发灰，这种感觉真不好，得了坐，周书仁小心的坐下，这里离床很近啊。
太上皇咳嗽一声，皇上忙递水，等太上皇润了润嗓子，才开口，“书仁啊，朕的身子骨不行了。”
周书仁，“......”
这话没法接！
皇上接了话，“父皇，您会康复，不会有事的。”
太上皇抬手，“最近我病重，一直浑浑噩噩的沉睡，做了许多的梦，梦里的太真实了，真实的朕一心想醒来。”
周书仁心头一跳，可见梦里的事对太上皇打击很大，都不说朕了，直接说我，“梦都是反的。”
太上皇没吭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书仁，本来就病的厉害，人显得阴沉不少，紧盯着人挺吓人的。
皇上愣住了，又看了一眼周书仁，轻声的道：“父皇。”
太上皇收回目光，周书仁背后出了汗。
太上皇顿了下开口，“朕的梦里没有书仁啊，朕的梦里朕很早就去了，但是朕依旧梦到皇上在位的事。”
周书仁，“......”
沉默是金，沉默就对了，要不要这么吓人。
皇上拧着眉头，“父皇，梦只是梦。”
太上皇抬手继续道：“朕梦到去年的战争很惨，国库没银子，将士的装备没换新，粮草跟不上，虽然赢了却惨胜，将士死伤近半数，村子也好，县城处处挂着白。”
周书仁心里清楚，太上皇说的应该是没有他存在发生的，真没想到，太上皇会梦到这些。
太上皇心有余悸继续道：“这还不是惨的，去年水灾，全国粮食欠收，缺粮，朝廷没银子，又没粮，整个国家死寂沉沉的，死了许多人。”
周书仁听到这里彻底明白了，不是什么托付遗言，而是太上皇心里有恐惧，所以想见到他，证明梦里都是假的。
皇上瞳孔紧缩，哪怕他知道梦里是假的，他以及不敢想，真如父皇说的，他那里还有野心，能守护好国家就是好的。
周书仁起身，“太上皇，臣始终认为梦是假的，如果真在意不如说是警示，警示粮食的重要，警示气温不正常，朝廷应该多加准备。”
太上皇示意周书仁坐，眼神就没离开过周书仁，他为何恐惧噩梦，因为他没退位的时候就做过，当时也如此的真实，共同点都是没有周书仁。
这也更让太上皇认定周书仁护国，周书仁出来许多良策，国库有银子，不管是去年战争，还是缺粮食，周书仁掌控的户部都处理的很好，一件件离不开周书仁。
太上皇激动的拉着周书仁的官袖，“书仁啊，明日护国寺的大师进京，你与我一起见见大师。”
他给周书仁算过，可几次真实的噩梦，让他心里不安，他要再仔细的算一次。
周书仁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不，他是抗拒的，他和媳妇最抗拒的就是找大师算命了，就怕被发现什么！
周书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扯了扯嘴角，“臣留在宫内不合适。”
太上皇不撒手啊，周书仁扯了扯都没扯动官袖，彻底无语了，这是怕他跑了？
皇上道：“无事，由秦王陪着周侯。”
他感觉到父皇的不安，父皇醒了没和他说，周侯来了才说，可见父皇多重视周书仁，他也明白，父皇让他明日请大师来的用意了，父皇受梦影响，想要为周侯再算一算。
周书仁，“......”
不是，你们是没事，有事的是他啊，他捂了这么久的马甲，他不想被扒了马甲，只要想想就后背发凉。
更悲催的是，他还要镇定，不能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寝殿外，齐王和楚王目光落在秦王的身上，父皇醒了，他们是高兴的，结果父皇见都不不见他们，反而请了周侯。
容川也是一脸懵逼，他也想知道为啥请岳父，又不是交代遗言，院首说父皇醒了就好兆头，意思父皇死不了，那为何请岳父进宫啊！
梁王则是半跪着半休息，他都想好父皇一旦去了，他就跟着一起走，临进宫的时候，他将后事都安排好了，结果峰回路转，父皇还能活，他也能活，消化了一会，目光也忍不住落在老五的身上。
梁王心想，如果他有周侯这样的岳家，哎，算了，成王败寇，他何必继续想呢！
偏殿，雪晗也经受着嫂子们的目光洗礼，雪晗也傻眼啊，她还想知道爹为何进宫呢！
皇后亲昵的拉着秦王妃的手，“父皇和皇上对周侯的看重，今日本宫算是看清楚了。”
震惊啊，她真没想到会请周侯进宫，还一待就是这么久，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儿子是太子，听消息，太子都没进寝殿内。
皇后自知自己的身体，也清楚皇上对后宫世家的态度，她真没讲惠妃看在眼里，因为她清楚，她不动手，皇上会亲自动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满心都在大儿子太子身上，母族不能靠的太近，现在看清楚父皇和皇上对周侯的重视，她要为太子谋划。
雪晗再次感觉到了对她的热切目光，她没觉得高兴，反而后背发凉，她不怕低调被人忽视，反而怕被人惦记，显然，她因为爹被惦记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定国
周家，竹兰自从谨言回来送信后，她这心里就不怎么踏实，书仁竟然进宫了，这个时候进宫，还单独一人，整个京城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书仁身上，想想就可怕！
周老大急的团团转，“娘，爹已经进宫一个半时辰了，宫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竹兰心里各种猜想，面上依旧镇定，“老大你给我坐下。”
周老大听不到宫内的消息坐不下，一坐下就好像被针扎了一般，可对上娘的眼睛，憋着紧老实的坐着。
竹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现在算是明白为啥有的人喜欢抓珠串把玩了，她也想抓，手里有东西，她也能静心。
周家除了周老大在，其他能担事的不是去衙门，就是去书院，周老大能商量的兄弟都没有。
一盏茶的功夫，周老大忍不住了，“娘，要不要叫二弟和四弟回来？”
竹兰瞪眼，“本来京城就盯着咱们侯府，你还兴师动众的让他们两个回来，你是闲流言少是吧。”
周老大闭嘴了，可他心里咋这么不安呢！
竹兰闭上眼睛不想看长子，长子的情绪会影响她。
礼部，昌义也是懵逼的，已经打发了好几波来打听消息的人，他哪里知道。
柳大人也欲言又止的。
昌义看着心烦，“我是真不知道。”
柳大人信啊，他也算摸清一些未来亲家的脾气，可还是想知道更多，“侯爷就没透露过？”
昌义摇头，“没有，昨日我小舅子到京城，我昨晚就没见到我爹，今早也不是一起走的，没说过话。”
柳大人心里有些遗憾，又道：“这个时候请侯爷进宫，应该是好事，太上皇真看重侯爷啊！”
昌义扯了扯嘴角，他爹一定不想要这种看重，哎，他很担心爹，宫内一点消息没有，他心里不踏实。
宫外各种猜测，而宫内，周书仁已经去了如厕，又吃了糕点，木着脸看太上皇熟睡。
太后也去休息了，寝殿内只有他和皇上在，而皇上正小憩休息，真是想骂人，他出不了宫不说，还被困在了寝殿内。
周书仁眼睛瞄向门口守着的张公公，他想出去，哎，太上皇因噩梦病情越来越重，非留他找安全感。
不过，周书仁眯着眼睛，他信太上皇梦到的是真的，没有他，朝廷的确会如梦境一般走，太上皇说的还不是最严重的，气温异常，粮食会一直短缺，没有良策，又是全球缺粮，人没命活了，自然会拼一拼，接踵而来的是战争，动乱。
周书仁长出一口气，到时候整个王朝可能会终结，尸横遍野，光想想就让人压抑。
何况是梦到的太上皇，太上皇如此在意江山，如此真实的梦境，太上皇不病重才怪了。
皇上并没有入睡，动了动耳朵，睁开眼睛，就见周侯一脸沉重，“周侯为何叹气？”
周书仁，“臣明日可以进宫，现在整个京城还不知道怎么议论着臣。”
皇上看了一眼睡着的父皇，别说父皇身心俱疲，他听了父皇的噩梦也吓到了，他仔细想着，如果没有周侯，父皇的梦境可能成为现实，他惊了一身冷汗，别说父皇不让周侯离开找真实感，他也想寻个心安。
皇上道：“朕会派人通知周侯府，你要是累了，可在这边休息。”
周书仁，“......”
他不想在废话了，这是打定主意不让他离开了。
皇上又道：“明日护国寺大师给侯爷算过命后，侯爷就可回去了。”
周书仁，“......”
他是躲不开了，真是闹心。
寝殿内，周书仁坐在小炕上忍不住缩了缩，最后也坐不住了，干脆大着胆子放飞自己，扯过身边的靠枕歪头就躺下了，爱咋咋地吧，他不熬着了，睡着。
皇上，“......”
张公公嘴角一抽，飞快的低下头，周侯在他心里的位置又提了提，他现在就服周侯。
太子还不知道寝殿内的情况，他要守在寝殿外，几个叔叔已经离开，太子也不明白，皇爷爷为啥请周侯进宫。
天黑了，周家上衙门的都回来了，都待在主院，昌义几人恍恍惚惚的听着娘说完。
昌义忍不住再次确认，“娘，您说我爹今晚留在宫内了？”
竹兰，“嗯。”
昌智咽了下口水，“娘，太上皇？”
竹兰木着脸，“太上皇已经醒了，太医说需要好好将养。”
昌智懂了，意思太上皇没事，不是交代遗言托付，那为啥不放他爹出宫啊！
明云问，“奶奶，小姑父可出宫了？”
竹兰摇头，“没有，还在宫内，行了，你们都别在我这里待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回吧。”
周老大不走，“娘，我和李氏陪您。”
竹兰挥手，“不用，你们回吧。”
她询问了张公公为何书仁留宫，张公公只是笑，还说让她宽心是好事，最后客客气气的走了。
竹兰想破头也没想出有啥好事，加官进爵不可能，太上皇又没事了，能有什么好事？不会是成了太子师父吧，这也算好事？她只觉得糟心，外加皇室说话不算数。
这一晚许多人睡不着了，宫中的几个王爷更懵，周书仁在寝殿守着父皇，太子都没这个待遇！
别说什么亲戚，呸，一表不知道多远的亲戚。
容川面对哥哥们的问话，僵着表情，“哥哥们别难为弟弟了，弟弟真不知道。”
他也懵逼好不好，父皇醒了除了皇上，其他的儿子一个没见，唯独见了岳父，还留岳父陪着，真是怪。
周书仁已经换了从家取的常服，他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和太上皇一个寝室，只是小炕睡的不大舒服。
次日，护国寺的大师低调的进了宫，太子这一次进了寝殿，护国寺的慧心师父听了要求，诧异了，“太上皇，您让贫僧算过周侯，为何要再算？”
周书仁自从见到老和尚忐忑的心啊，现在安了，太上皇竟然偷偷给他算过！
太上皇昨日休息不错，脸色的灰败少了许多，“朕最近一直噩梦缠身，朕的梦里没有周侯，还请大师给周侯算算。”
慧心大师听了太上皇的梦，转过头去看周侯，上次只算了生成八字，这一次见到面相了，沉默一会，“贫僧算的没错，周侯定国安邦。”
周书仁，“......”
你这算的也太快了吧，还有就这几个字？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儿戏似的
周书仁觉得算命有些儿戏，慧心师父无论太上皇怎么询问，就是四个字定国安邦，其他的字一个没有，被问的急了，慧心师父就阿弥陀佛了。
太上皇再不甘心也没用，他是知道老和尚的本事的，当年也有人给他算过命，准了。
皇上手中的珠串飞快的转动着，显然皇上心里不满，他想听到更多，人都是贪心的。
太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老实的站着，当然忽略掉瞄向周书仁的眼神就更好了。
太上皇看着闭目的慧心，沉默许久叹气道：“今日麻烦你了，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慧心这才睁开眼睛，“阿弥陀佛，贫僧明白。”
周书仁眼睛审视的看着慧心，见慧心看向他，慧心的年纪大了，眼睛幽深，周书仁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一瞬间又见慧心师父笑了下，刚才好像是错觉一样。
周书仁，“！！”
他觉得老和尚有未言的话，心脏咚咚的直跳！
这个小动作，皇上等人没注意，太上皇还病着，时间有些久了，人累了开口道：“慧心大师，朕就不留您了。”
顿了下对周书仁道：“周侯也回吧。”
周书仁，“......”
这是安全感有了，确认真实不用他了，不过，刚算了命，还是溜的好。
慧心大师起身，周书仁也跟着起身，随后一起退了出去。
出了大殿，周书仁长处一口气，他从昨日进来就没出来过，有些急着回家了，媳妇不知道多担心呢！
周书仁对慧心大师点点头，随后快步离开，他不想和老和尚有交谈，直觉告诉他，还是远远躲开的好。
只是走了大半出宫路，慧心大师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周书仁可不蠢，停下脚步，“慧心大师。”
慧心念着阿弥陀佛，“贫僧还想周侯什么时候停下，周侯果然有玲珑心。”
周书仁心里翻白眼，只是认定他会停下了，“当不得慧心大师的夸奖，我其实就是个俗人，大俗人。”
慧心，“红尘中都是俗人，还是周侯看的明白。”
周书仁，“......”
行吧，您是大师，您说的都是人生哲理。
慧心很早就想单独见周侯，可惜，周侯不愿意来护国寺，他又不能时常出寺庙，这还是第一次见周侯，“贫僧一直好奇周侯，今日一见。”
周书仁道：“失望？”
“不，今日一见反而让贫僧安心。”
否则他不会当着周侯的面说出结果，人心贪婪，周侯不会，所以才愿意讲出来，又不愿意多说什么。
慧心继续道：“贫僧对周侯的政策耳熟能详，周侯一心为民，贫僧佩服，希望周侯为民之心不变，阿弥陀佛。”
周书仁眼底复杂了，老和尚谦虚了，这位估计将他的政策都研究过了，这是信任他啊，“本侯初心不变。”
慧心大师笑了，“大善。”
这段对话，很快就传回到了太上皇和皇上的耳朵里，太上皇咳嗽一声，“对于周书仁你怎么看？”
皇上放下手里的珠串，面容严肃，“正常人听到自己为定国安邦之人，或多或少都会惊喜，周书仁没有，反而看笑话似的听着结果。”
周书仁一副这就是算命，这就完了？
太上皇轻笑一声，“这人不算命，他们家子嗣除了合八字，从不算命，不过，慧心有话没说啊。”
皇上，“也没对周书仁说，却肯定了周书仁为民之心。”
太上皇幽幽的道：“还是我过于执着了。”
皇上，“还是噩梦太过真实。”
太上皇不愿意去回想，对着孙子招手，“今日你一直在，朕不喜欢你过于依赖周侯，但也要敬着他，这个度你自己把控。”
太子，“是。”
太上皇继续道：“今日之事就忘了吧。”
太子，“孙儿一定闭口不言。”
他又不傻怎么会泄露出去，爷爷竟然给周侯算了两次命，可见爷爷彻底信了周侯定国安邦，他又怎么会让其他人知道。
周家，竹兰应着书仁进来，现在丫头婆子都在，她也不好闻什么，只能问，“可要洗澡？”
周书仁昨日没洗漱，的确想洗澡，“好。”
竹兰随着进屋子，“那你洗澡，我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饭菜。”
周书仁道：“别做太多我吃不了，少做一些就好。”
“好。”
说着让周书仁自己换衣服，她出去安排。
周书仁洗了个快澡，出来就窝在小炕上，喝着准备好的果汁补补水分，舒坦了，笑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还是自己家舒服。”
竹兰已经打发走丫头们，门外也没让人守着，“今日老大和昌义几个想留在家里的，我没让，早上都给打发走了，一会老大就该从庄子回来了。”
周书仁听完后，将在宫内的事说了，“这事老大几个都不能说，皇室的意思也是让我闭嘴，当时殿内没有外人。”
竹兰好半天才回神，“竟然给你算了两次命？准吗？”
“不管准不准，这些年我们干的事的确是良策，与太上皇的噩梦相比，现在的生活的确定国了，离宫慧心大师有我聊了一会，这位大师的确有本事。”
竹兰，“所以说我最讨厌算命的了，当年吴鸣的奶奶也给吴鸣算过命，也是准的。”
周书仁，“......”
怕了，怕了，不过，今日给他算过命了，他更不可能去护国寺了。
竹兰点了点桌子，“咱们还是如常过日子，免得皇室多想。”
“我心里有数，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没有批命都一样。”
竹兰冷笑一声，“做什么美梦呢。”
周书仁，“嗯？”
“两次给你批命，加上太上皇的噩梦加成，你以为皇室会放过你。”
周书仁，“......”
周书仁从皇宫出来了，还和慧心大师一起出宫的，所有人都是懵的，懵逼过后，就是想知道宫内到底发生什么了。
所以两口子没说一会话，荣裕愓就过来了。
周书仁闭口不谈，他不想说谎，说谎了要圆谎，不如闭口不谈。
荣裕愓确认问不出什么了，也就不问了，反正书仁回来他也踏实了，“我有事和你说。”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心思
周书仁坐直了身子，“四舅你说。”
竹兰也竖着耳朵，四舅很少这么严肃的表情，她也好奇是什么事情。
荣裕愓咳嗽一声，“都说酸儿辣女，明腾媳妇太能吃辣了，我不是说女儿不好，只是我这个数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男娃出生，我这心里不踏实。”
周书仁明白了，太上皇病重也刺激到了四舅舅，四舅舅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传承，荣家的传承大过一切，四舅对男娃有执念。
荣裕愓见书仁沉默不语，继续道：“我这一辈子背负着荣家，我不能死了见不到明腾儿子，我怕自己没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周书仁又靠回了靠枕，“四舅，你的压力我明白，可四舅你希望庶子和嫡子相争？希望庶子继承荣家？”
荣裕愓面容有些僵硬，“不是，还有你吗？”
周书仁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四舅我年纪也不小了，我每日为朝廷耗心血，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多少数岁，您就别指望我盯着了，明腾到底过继给了荣氏一族，一旦我去了，老大也不好插手。”
荣裕愓还是不死心，周书仁又道：“我家没庶子，我不会教导庶子，四舅您要的是嫡子，嫡子才正宗。”
而且庶子又不是阿猫阿狗，那是人，人就有自己的感情和心思，没嫡子的时候庶子也行，有嫡子庶子就是草，呵。
荣裕愓想说可以去母留子，然后记在明腾嫡妻名下，对上书仁的眼睛，心里的话说不出口。
竹兰插了话，“四舅，您的身子好着呢，而且刘佳这一胎还没生，您怎么知道不是儿子？”
荣裕愓叹气，“是我太急了，明腾没成亲还不觉得，这孩子一成亲，我就一直惦记着子嗣，有些魔障了。”
周书仁笑着，“他们小两口年轻，日后孩子不会少，您好好养身子，一定能看到的。”
荣裕愓扯了扯嘴角，清雪进来说饭食准备好了，正好结束话题，一起吃了饭。
竹兰等四舅走了，才道：“刘佳压力大是有原因的。”
“四舅老了，没耐心了。”
竹兰，“还知道找你商量，没直接送人给明腾就好。”
周书仁，“我和明腾说说，让他多和四舅说说话。”
竹兰，“交给你了。”
又过了几日，宫内依旧打听不出什么消息，周书仁不想说的话，谁也别想撬开。
早朝结束，周书仁习惯多日的关注了，神色如常的下朝，身边跟着于大人和汪苣。
温老大人想着女儿传出来的消息，为了太子，对，一切为了太子，“周侯近来可好？”
周书仁，“！！”
习惯老大人的阴阳怪气，今日这么热情不正常。
温老大人心里翻腾着火气，周侯一副见鬼的模样，他想甩袖子离开，想到女儿的话，硬生生的忍住了，“我这里有茶，周侯不忙一起喝几杯？”
周书仁扫了一眼周围，“哎，喝茶就不必了，本侯很忙先行一步。”
说着，快步的溜了。
周家和温家不可能和解，温家有些太想当然了，周家的立场坚定，不过，周书仁想到皇后，哎，皇后清楚自己的寿元，母亲为儿子谋划，他能理解，但是他可不接受算计。
周侯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温老大人冷了脸，什么周侯得皇上看重，什么周侯能影响皇上的想法，通通都甩出了脑子，周书仁老狐狸一个，拉拢此人难，温老大人憋气，哼了一声甩着袖子离开。
周家，竹兰放下手里的账册，“这一年府上花销，你管理的不错。”
“那也是娘教导得好。”
竹兰现在是真满意李氏管家，加上冉婉不足，她已经能彻底放心，“日后府上就交给你了。”
李氏刚要回话，丫头进来说刘佳动了胎气，已经去请大夫。
竹兰和李氏忙起身，李氏道：“娘，外面路滑我过去就行了，您别出去了。”
竹兰惦记刘佳，本就刚压下四舅的想法，刘佳再出事，四舅的心思会再起，“我和你一起去。”
李氏改变不了婆婆的想法，只能扶着婆婆小心的走，“娘，您别着急，刘佳身子骨不错，她和孩子会没事的。”
竹兰到明腾的院子见到刘佳，刘佳已经平躺在床上，刘佳额头上都是汗水，竹兰心急也记得自己身上的凉意，没急着过去，问着婆子，“好好的怎么动了胎气？”
婆子不敢回话了，她没想到老夫人亲自过来，低着头一声不吭的。
竹兰一瞧这是有事啊，脸冷了下来没急着训斥，她还记得刘佳躺着呢，这个婆子是陪嫁过来的，现在不能刺激刘佳，示意婆子起来，觉得自己身上寒气散了，几步走进去。
刘佳，“奶奶。”
没说让您担心的话，只是抱着肚子，竹兰一瞧这是心里委屈了。
李氏急的不行，“今早一起吃饭还好好的，我出去没半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就动了胎气？可是磕到哪里了？”
刘佳忍不住了，眼泪无声的流着，反正不吭声，浑身透着一股委屈劲。
竹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婆子和丫头，明腾的院子有刘佳陪嫁带过来的，还有四舅送来的，谁让明腾姓荣呢！
她不觉得是四舅和刘佳说了什么，四舅有心思也不会与刘佳说，何况刘佳还怀着孩子，四舅再想要男娃，也不会这个时候表现出对刘佳的不满。
那么就有意思了，扫了一眼几个丫头，又看了一眼刘佳，竹兰坐着没吭声，但她的眼神太有压迫感，屋子里的丫头一直低着头。
大夫来的很快，诊脉后道：“怒火攻心，孕妇情绪波动大，世子夫人需要静心。”
李氏皱了下眉头，这是有人给她儿媳妇气了，“我儿媳妇和孩子没事吧？”
大夫笑着，“没事，喝几服安胎药就好，最近需要静养。”
大夫算得上是周家的家养大夫了，开方子快，也没多留就离开了。
竹兰站起身，“交给你了，我只看结果。”
李氏懵了，“娘？”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放心
竹兰没安慰刘佳，慢悠悠的起身，拍了拍大儿媳妇的肩膀，“家里的账目你管得不错，今日的事娘相信你能处理。”
既然要放手老大两口子，她就撒手的利索，虽然周家没龌蹉事，李氏在别人家也见识不少，她相信李氏。
李氏早已不是以前的李氏，李氏刚才心思都在儿媳妇身上，现在哪里还听不明白，心里火气烧的厉害，“娘，真让儿媳妇处理？”
竹兰，“嗯。”
“怎么处理都可以？”
竹兰已经披上披风，“对。”
李氏瞬间底气足了，“娘，我送您出去。”
“不用，外面怪冷的，我自己走就好。”
“娘，那您慢点。”
“嗯。”
出了院子，清雪小声的问，“老夫人，您真不管了？”
竹兰，“老大两口子是未来的周侯和侯夫人，我只有彻底放手，他们才能快速成长，再说在府内能出什么事，出事也有我兜着。”
这些年李氏这个长媳在下人的心里气势不足，但成为世子夫人就变了，随着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府内的下人对李氏尊敬了，还不够，李氏要立威，要让所有的下人知道，她是未来的侯夫人。
李氏回了屋子，并没吭声，等药煎好了，看着刘佳喝下去，又等了一会刘佳气息平稳了，李氏才坐到床边。
刘佳诶有任何的睡意，今日的婆婆让她觉得陌生，“娘。”
李氏，“你是个心细的，心细没什么不好，但过于是心细就不好了。”
二弟妹就是个心细的，当初她看着都累，现在自己儿媳妇也是如此，她觉得累。
刘佳咬了唇角，“娘，我。”
李氏抬手，“我知道你压力大，你当年定亲就该清楚，从定亲到成亲你就该有心里准备面对的问题，子嗣就是最大的问题。”
刘佳不吭声了，她没成亲前的确想过会遇到的问题，成亲后子嗣也的确压着她，好不容易怀孕了，她也想吃酸的，可就是喜欢吃辣，吃酸的就想吐。
明腾需要儿子让太爷爷安心，她多希望自己怀的是儿子，她怕啊，明腾过继出去了，周家的规矩可以不守，她享受过夫妻没有第三人，如果不恐惧。
李氏，“我的儿子我清楚，何况你爷爷和你奶奶会劝着。”
舅爷不会和他们这些小辈谈，但有动作一定会先知会公爹和婆婆，荣氏一族需要公爹扶持，何况明腾流的是周家血脉，舅爷有心思也不会越过公爹。
刘佳听了这话，“娘，儿媳我愚钝了。”
“你只是压力大，娘知道最近有议论你生女儿的。”
说完，李氏看着屋子内的丫头们，尤其是几个长的还可以的，能在刘佳耳畔说的，只能是院子里的丫头。
这时李氏的婆子拿来了名册，李氏接过翻看着，这就是登记详细的好处，家生子亲戚关系十分的清楚，李氏看着名册还有什么不明白，为了忠心，荣家送给明腾的都是家生子。
现在闺女送来当丫头，而当爹的在舅爷身边，下人揣摩主子心思，难免动心思。
李氏念着名字，对着婆子道：“带她们下去领罚，既然嘴这么碎带下去长嘴。”
顿了下道：“在外面跪着受罚，当着院子所有丫头的面。”
刘佳愣了，“娘。”
她还是第一次见娘这般。
李氏安抚的拍了下刘佳的手背，婆婆也希望她立威，她没将丫头送回荣家，因为她是小辈，今日的惩罚，舅爷会知道自己带走的，至于惹舅爷不高兴了，李氏不怕，刘佳动胎气，舅爷比谁都动怒。
主院，竹兰知道李氏处理的结果，笑了，没点破丫头的心思，全了所有人的脸面，“我能放心的将侯府交给你大嫂了。”
赵氏不嫉妒侯府的管家大权，她知道他们迟早要分出去，“娘能轻松的享福了。”
竹兰，“是啊，我能享你们的福了。”
荣裕愓在刘佳动胎气就一直记挂着，他不合适过去，一直派人盯着，丫头受罚自然清楚，何况李氏还送来了下人的登基名册，荣裕愓如何不明白。
周书仁回来的时候，荣裕愓已经撵走了身边的管事，明腾院子里的丫头也都带走了，还送了刘佳东西，说男孩女孩都喜欢，日后明腾院子的丫头，交给刘佳选人。
周书仁，“如果不是舅爷的话不会传出去，我都以为是刘佳听说故意而为了。”
“刘佳也是运气好了，这一次是四舅身边的人，四舅理亏。”
周书仁，“老爷子一定生闷气呢。”
“哎，世家大族的子嗣压力太大了，玉露是幸运的。”
“是啊，玉露是幸运的。”
次日，竹兰不知道明腾怎么和刘佳说的，再看刘佳已经是一脸的甜蜜。
李氏送婆婆，边走边道：“刘佳有儿子傍身就好了。”
“嗯。”
刚走没几步，就见苏萱气呼呼的，李氏问，“这是谁给你气了？”
苏萱走过来，脸上的怒气依旧，“娘，我是管不了玉雯了。”
竹兰对玉雯也无奈，玉雯打定主意当咸鱼，“好了，你也别气了。”
苏萱，“媳妇急啊。”
自从算了儿女亲事不顺，她就惦记上了，哪怕不急着定亲，她也想多带闺女出去，让京城知道侯府还有个五小姐，结果每次都被玉雯给躲了。
竹兰，“玉雯还小。”
苏萱幽怨的看着婆婆，“娘，您不能惯着她。”
竹兰，“？？”
这话她不认啊，她真没惯着玉雯，只是对玉雯无奈了！
李氏噗呲笑了，“弟妹，大冬天的你想让玉雯出门难，还是等天暖和吧。”
苏萱运了运气，“一年四季她都有理由躲懒。”
别看闺女懒洋洋的，嘴皮子却很溜，每次噎的她想将闺女塞回去重生。
宫内，周书仁来的应该最晚的，“臣参见皇上。”
皇上示意起身，这回人到齐了，将折子递过去，语气沉重，“你们都看看。”
等轮到周书仁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难看的很，周书仁看完有种猜测成真的感觉。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回来
周书仁捏了捏指尖，雪灾，南方下了大雪，今年入冬雪多，他就有预感，现在预感成真了。
皇上心里沉甸甸的，本以为今年是个顺当年，结果南方下了大雪，加急的折子送进京，往年不下雪的地方都下了雪。
皇上，“众位爱卿，大家可有良策？”
戚大人上前，“朝廷对雪灾应对有完善策略，先救灾。”
刘老大人上前，“这是南方雪灾，还是没下过雪的州下大雪，这几个州哪里有应对的策略。”
又一位大人上前，“派人过去指导。”
周书仁心里翻白眼，“远水解不了近渴。”
也不看看折子上写的是那几个州，气温降的列害，江面要是封了，京城派人过去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容川上前，“皇上，各州都有驻守的驻军，可先调动驻军配合府衙官兵清雪救援。”
周书仁暗自点头，还是他女婿有脑子反应快，扫了一眼刚才开口的，心里冷笑一声，他们不是没法子，只是不愿意去说，都说的中规中矩！
现在秦王开口了，老家伙们都闭了嘴，好像刚才开口的不是他们一样。
周书仁接着开口，“还要组织百姓自救，以村子被整体，自行清扫积雪组织砍柴等工作，最后进行评比，最好的前三可得成药，棉花，粮食等奖励。”
太子这边已经坐下记录了，边记开边扩展自己的想法。
温老大人此时也开口，“还有各种的商贾也要利用起来，按照贡献多少，最多的明年可减免部分税收。”
周书仁也不继续开口了，所以说都有脑子，只是不愿意当出头鸟，有了好法子，又不想他独占功劳。
蕲州，董氏穿的严严实实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这雪断断续续下了七日了吧。”
婆子冻的不行，“是啊，这是怎么了，我听蕲州本地的人说，去年蕲州下雪就奇怪的很，今年更吓人。”
院子里小厮清理了差不多半人高的积雪，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董氏和相公翻看了蕲州的历史，历史上蕲州也下过雪，但没有下过这么大，所以去年也没多当回事，今年成雪灾了。
董氏见婆子脸都冻青了，转身回了屋子，“库房有京城送来的棉花，你叫管家来，给你们分一分棉花做一身厚实的棉衣出来。”
她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子，又感慨大闺女的细心，送来了不少棉花和皮子。
婆子谢了恩，欢喜的出去了，他们这些下人也有棉衣，并不太厚，现在气温降的厉害，棉衣就不暖和了。
府衙，知府大人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这几年不顺的很，“棉花不足，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全都缩在家里，官兵的棉衣也要加厚，哎，你可有办法？”
昌廉哪里有什么办法，蕲州下大雪太突然了，更没想到会达到雪灾的程度，别说知府大人了，他也有些身心俱疲的，“折子已经加急送进京，先清雪，准备风寒的草药，温度降的厉害，容易生病。”
知府大人揉了揉冻的有些发僵的脸，“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昌廉看着外面冻的直跺脚的衙役，衙役都如此，更不用说贫寒的百姓了，他更担心的是病，老人和孩子最难熬。
昌廉也揉了揉脸，自从调入蕲州，他就没断了捐东西，闺女送来的草药，这一回又留不住了，还有棉花等。
周家，刘佳的娘马氏来看闺女，马氏自从丈夫离京后，她很少出门，如果不是闺女动胎气，她不会登门的。
竹兰见马氏脸上的担忧，“我就不多留你了，你去看看刘佳吧。”
马氏也是底气不足的，谁让闺女只喜欢吃辣，“我就不打扰老夫人了。”
竹兰点了点头，等马氏离开，对赵氏道：“这家里没有主心骨，马氏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赵氏，“娘，还因为刘佳怀的可能是女孩，底气不足。”
竹兰，“我这里是女孩男孩都一样，可你舅爷不这么认为。”
“所以世家也并不是好的，玉露这丫头是随了她娘能生。”
“玉霜也生了两个儿子了，幸亏玉霜在章州，还不知道玉霜添了第二个儿子，否则咱家姑娘又要出名了。”
赵氏道：“玉霜是躲过去了，都盯着玉露的肚子呢。”
竹兰手里的苹果都不甜了，“我是真纠结，希望玉露儿女双全，又希望玉露先有两个儿子。”
如果这一胎还是儿子，玉露在汪家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别说五年之约了，日后要供着玉露，更不会提纳妾。
赵氏真心觉得自己闺女的亲事好，婆婆好相处，女婿上进又爱重闺女，闺女小日子过的舒服极了，一点压力都没有。
而侄女玉露都都盯着她肚子，大嫂偷偷念佛希望这一胎是儿子，哪怕玉露嘴上没说，她也能感觉到玉露想要儿子。
晚上，周书仁回来的很晚，竹兰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只要周书仁回来，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会下去，周书仁压低声音将雪灾的事讲了，“安排物资来着，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竹兰，“这京城没成雪灾，我以为今年不会有大灾了，原来在南边啊。”
“我一直关注着，早有猜测了。”
“如果人手不够，可以让没受灾的临州帮忙。”
周书仁，“我已经提了，哎，各州都有自己的私心，不知道能给多少帮助了。”
“呵，古代就是私心太重，各州世家把控着都想着自己的利益，严格的阶级，百姓的生命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周书仁拍了拍媳妇的手，“别生气了，慢慢会好的。”
“只有改变才能好。”
周书仁换好衣服，“太上皇做噩梦，又给我算命，定国安邦四个字，虽然让我更忙碌，但我的想法对皇上的影响越来越深，一些好的政策也会慢慢的去实现，我死了也会留下手书给太子。”
他相信慢慢来会改变的，种子要一颗颗的种，早晚会长成苍天大树。
半夜的时候，周侯府的大门被敲响了，清雪听到消息，竹兰起身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点燃，“出了什么事？”
清雪见侯爷也起了，低着头道：“姜家来人请大夫，说是姜平公子回来了。”
竹兰忙要下地，“姜平回来了？为何要请大夫？”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需要对比
周书仁扶了媳妇一把，也跟着起身，“你小心点，看着脚下。”
竹兰嗯了一声，眼睛看着清雪。
清雪回着，“姜家的管事说姜平公子病了，姜家用的大夫一直是侯府的，姜家老太太等不了了，派了管事过来。”
竹兰已经传好衣服，她心里急啊，上次双胞胎送回来药材就再也没有消息了，现在有消息竟然病了。
竹兰和周书仁去了外间，对着清雪道：“你让丁管家派人去请大夫去姜家，让姜家的管事进来。”
清雪出去很快带着姜家管事进来，外面明明很冷，管事的却出了一身汗，大半夜的敲侯府大门，他真是壮着胆子来的，“小人见过侯爷，老夫人。”
竹兰示意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管事的不敢抬头，头低着回话：“半夜姜平公子回来，老太太摸着姜平公子额头发烫，急的不行，老太太慌了神，让小人来侯府请大夫。”
竹兰皱着眉头，示意人下去，打发了屋子里的人，问着书仁，“姜平为朝廷办事，怎么会病着回来？”
按理应该养好了再回来才对。
周书仁摸着胡子，“这小子应该以为自己没大事，加上亲家老太太有些夸张，才会来敲门。”
竹兰想去姜家看看，可话还没出口，对上书仁不赞同的眼睛，“我让清雪过去。”
周书仁嗯了一声，又道：“老太太许久不见孙子，难免紧张了，姜平应该没什么大事。”
让周书仁说准了，没一会又有姜家的下人过来，说没什么大事，竹兰这才放心，不过睡意没了，躺了半天心里惦记外孙，睡不着了。
次日，竹兰早饭也没吃去了姜家，姜老太太尴尬的很，语气又忐忑，“我担心姜平，让你担心了，打扰你和侯爷休息了。”
竹兰，“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姜平也是我外孙，大夫怎么说？”
姜老太太脸色白了下，“这小子受了伤也不说，他怎么这么能！”
竹兰一听脚步叫快了，到了她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直接进了屋子，只见姜平本来趴着睡觉，听到声响机警的睁开眼睛，眼神锐利的像刀子。
竹兰皱着眉头，姜老太太吓了一跳，她真的安心孙子，这孩子干什么去了，怎么眼神能杀人似的！
姜平起身，“外婆，您怎么来了？”
“还是来看你，你可吓死我和你外公了。”
竹兰见外孙帮着绑带，更心疼了，“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
姜平摸了摸鼻子，“我没事，只是看着吓人。”
姜老太太不愿意了，“什么看着吓人，你瞧瞧你自己瘦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你这一脸的胡子，你让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姜平，“.....”
好吧，他的样子的确吓人了，还不是为了送消息回来，他一路九死一生的。
竹兰安抚了亲家几句，没问姜平干什么，也没问姜安，知道问了也没用，“你最近就在家里好好的养着，等回头我让你大舅给你送好吃的过来补补。”
姜平不敢有大动作，后背还疼的很。
姜老太太心疼孙子，她昨晚不知道抹了多少泪，双胞胎孙子不知道吃了不多少苦，一问孙子就说不能说，说是为朝廷办事保密，“别坐着了，赶紧躺下。”
竹兰在姜家陪外孙一起吃的饭，大夫过来再次诊脉确认好好养着没大事，她才放心。
宫内，皇上沉着脸，东北边境两国想联合，想要侵犯东北边境。
齐王，“朝廷刚经历了两场大战。”
梁王脸色也难看的很，“这是以为我们好欺负？”
容川眯着眼睛，“看来周边几个国家严重缺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皇上手里有探子送回来的消息，“去年两国缺粮饿死的人数几十万人，今年入冬日子就难过，尤其是东北以北，你们看看送回来的消息。”
殿内的众人传递看过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齐王嘟囔着，“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太子道：“这还只是统计上来的人数，还有没统计的，还有瞒报不敢报的。”
李钊摸了摸胡子，“去年朝廷的日子也难啊，现在臣体会到周侯的厉害了。”
没有对比不知道啊，这对比一出来，瞬间感觉到了幸福。
皇上，“......”
太子，“......”
众人，“......”
可惜周书仁没在没听到，当日周书仁也不想听到！
容川心道，没对比不知道他爹多难，去年他爹真的老了许多，又自得，他爹厉害。
太子则将定国安邦更牢牢的记在心里，周侯的确厉害。
皇上则是从两国的情况想到了父皇的噩梦，如果没有周侯，今年又是雪灾，朝廷又要面对两国的联合，国家真是风雨飘摇啊！
周书仁没在殿内，却因为李钊的话刷足了存在感，哪怕嫉妒周侯的人，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周侯牛。
李钊又来了一句，“哎，这打仗粮草准备，周侯又要忙碌了。”
周书仁在他安心啊，别管周书仁一直喊穷，大事上，周书仁从不含糊。
容川，“......”
这一刻，他太心疼爹了。
皇上眼神有些飘，本来想让周侯升一升，现在还是在户部的好。
户部，周书仁打了喷嚏，这可吓坏了邱延，“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现在户部谁生病，周书仁都不能病了。
周书仁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并不热，皱了皱眉头，“难道昨晚凉到了？”
邱延一听让人快去请太医看看，周书仁抬手拦着都没用，他觉得喝一杯姜茶就好，真不用兴师动众的。
竹兰这边已经回了家，拿出信纸给闺女写信，闺女已经回了周家村，现在姜平回来可以告诉闺女，让闺女安心。
周老大也从庄子回来了，拉回来不少羊和禽类，还知道低调，都是杀了带回来的。
而户部请了太医传到宫内，皇上不放心，这个时候周侯可不能病了，等着太医回来。
太医回来的很快，“周侯有点受凉病无大碍。”
他觉得户部的官员太紧张了，这点小事喝一杯姜茶就好了。
皇上，“最近你就留在户部吧。”
太医，“......”
不是，周侯真没病！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精彩
次日，早朝，周书仁昨日就知道东北边境两国不安稳，昨晚就没休息好，他不是为了粮草发愁，他只是不想有战争，有动乱。
边境已经聚集了不少两国百姓，只要没越界，边疆将士并没有动作，但是大炮却一直对准了边境，一旦有异动随时开炮。
周书仁昨晚没睡好，气色不大好，后背忍不住弯了弯，他还想打两个哈欠，只是觉得不对，抬起头一看，怎么好像都看着他？
周书仁精神了，左瞧瞧，他没干什么啊！
现在两国的动静还是保密的，只有重臣知道，并没有在朝堂上讨论，今日早朝讨论的依旧是雪灾。
等下了早朝，周书仁走的有点慢，刚下了雪台阶有些滑，他现在老胳膊老腿的，真摔了那就是半条命。
李钊咳嗽一声，“我瞧着你气色不好，你多注意身体，千万别生了病。”
周书仁扯了扯嘴角，“你是怕我病了没办法给你弄粮草吧。”
李钊压低声音，“我也关心你啊。”
周书仁翻白眼，不想理会李钊，哼了一声快步的离开。
等回了户部，周书仁见到太医脸黑了，“本侯没病。”
太医也为难，干笑着，“下官知道，下官最近就在户部了，谁有不舒服都可寻下官。”
周书仁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最近的确忙，“嗯。”
太医就这么留在了户部，这天冷的很，还真有难受生病的，太医也没闲着。
户部有太医坐镇，这消息传的特别快，尤其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吏部尚书心里也不舒服，面对询问的就怼了回去，“你们别在本官这里念叨，有本事自己去请。”
周书仁才不管其他几部，现在户部最忙。
章州，玉霜打发走了县衙官员的娘子，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脸，转身去看小儿子去了。
胡氏听到脚步声，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出去说。
玉霜一看小儿子睡了，也不敢吭声，大儿子挺乖的，小儿子出生就没乖过，不顺心哭，不舒服也哭，尤其晚上不爱睡觉，照顾小儿子的婆子和丫头眼眶子都是青的，她也怕了小儿子。
胡氏呼出口气，“这孩子睡的时候让人稀罕，醒了太闹人。”
她再稀罕孙子也不能昧良心说孙子好带。
玉霜亲自给婆婆倒了茶水，“辛苦娘了。”
胡氏笑着，“不辛苦，有婆子和丫头，这孩子也就生在官家享福。”
玉霜也这么觉得，又觉得还是给惯的，一哭一闹就紧张，想治一治小儿子，又不忍心。
胡氏问，“她们来找你有什么事？”
玉霜叹气，“还不是粮食闹的，她们这些小官吏的家，有的富余，有的日子也紧吧，对比百姓是好很多，但咱们这里是贫困县，她们不缺粮食，虽然不能顿顿细粮也是能吃饱的，只是肉类就没了。”
胡氏听明白了，“借到你这里了？”
玉霜，“那倒不会，再怎么流枫也是县太爷，县城最大的，她们想买，都知道我爹有个庄子，庄子里养了不少牲畜，我这生了孩子肉就没断过又有我爹娘送来的，知道咱家富余，所以想买庄子的禽类。”
胡氏皱着眉头，“我对官场懂得不多，但是我觉得这头不能开，这次给了，下一次呢？”
玉霜，“我没同意，那是我爹给孩子养着吃的。”
胡氏笑着，“没同意就对了，她们还是欺负你脸皮薄，一起来说以为你会不好意思同意呢。”
“是啊，她们的打算很好，可惜我不在乎她们背后说什么，我知道她们嫉妒我，我就乐意看她们嫉妒我又要讨好我。”
胡氏笑容更深了，“对，你不用管她们，她们也只敢背后在家里说，不管在外面说。”
谁让儿媳妇娘家是侯府呢，儿媳妇的爹别管官多大，那也是京城的官，更不用说位高权重的爷爷了。
竹兰不知道大孙女被人算计了，她将老大带回来的禽类都分了，姻亲加上不错的朋友一分，本来挺多的一下就没了。
竹兰，“有再多也不够分的。”
周老大，“今年容川不在草原没牛肉吃了。”
他倒是动心到了庄子里的黄牛上，可自家庄子的黄牛健健康康的，他想了想还是没动手。
竹兰也馋牛肉了，“哎，别想牛肉了。”
今年查的特别严，牛是重要的田地劳力，私下里都很难见到牛肉，京城的世家都收敛许多。
周老大想了想又道：“娘，今年这么冷，年后也不会暖和，明年明瑞真准备考秀才？”
“我也惦记着呢，就怕是冻出病来，不过，你也知道，林家的嫁妆准备的差不多了，明瑞考秀才就该议成亲的日子了。”
周老大笑着，“林家这是着急了。”
竹兰，“本来想两个孩子不着急，你二弟说早成亲也好。”
她知道，昌义也想当爷爷了，老大有孙子孙女，昌义也是眼馋的，见到两个孩子，昌义每次都会陪着玩一会，家里最招孩子喜欢的也是昌义。
周老大一听是二弟的意思，笑着道：“早成亲也好。”
母子两人又聊了一会，周老大想带人去河边不捕鱼，竹兰没让，海鱼都吃不完呢。
又过了两日，姜平能下床就不老实在家待着了，跑来了侯府，又是昌义休沐的日子，昌义见到外甥心里愧疚，如果不是他动心思，双胞胎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姜平，“二舅，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精彩。”
竹兰拿着手里的橘子丢过去，“你们是精彩了，我们担惊受怕的，你们走了你娘就没睡过一日好觉。”
姜平心里愧疚，“外婆，我们做的是有意义的。”
这次就是他带回来的消息，提前知道消息，能减少多少伤亡。
竹兰知道外孙说得对，只是这心里心疼，两个孩子才多大，“姜安可好？”
姜平见二舅和外婆都盯着他，只能回答：“好着呢，我们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我回来送消息也没怀疑姜安。”
他们这么像的双胞胎太少了，加上打小就喜欢互相模仿对方，就连小习惯都一样，他们二人跟一个人一样，很难发现他们不是一人。
这时丁管家进来，“老夫人，宫内的女官传了话，请您明日入宫。”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谋划
次日，竹兰坐着马车进宫，这一次不是太后请她，而是皇后娘娘，太后忙的很，太上皇大病一场需要照顾，太后的心思都在太上皇身上。
昨日女官来传话，她就给秦王府去了消息，闺女没亲自过来，却给她带了话，最近皇后特别关注周家，自从王爷们能出宫，闺女和女婿就溜了，缩在秦王府谁请都不出门。
竹兰转动着手腕的镯子，这是被皇后惦记上了。
进了宫，竹兰坐了轿子，天太冷，走到皇后寝宫非冻个好歹不可。
到了皇后寝宫，竹兰呼出口气，还好不是单独见她，还有几位爵位夫人，竹兰很久没见过沈侯夫人了，这次一见，沈侯夫人老态尽显，瞧着身子骨也不是十分的硬朗，脸色苍白的很。
竹兰将殿内打量一遍后，“！！”
今日来殿内，她的身子骨竟然是最好的。
众位互相打了招呼，京城说大很大，说小又很小，彼此都见过聊过，面子交情，与竹兰来往最多的反而是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神色复杂，当年杨氏她就没瞧上过，谁能想到，周家会有如此造化，周家步步攀高，而沈侯府却在走下坡路，又因为女儿嫁给姚哲余，沈家明着没受到牵连，却随着皇权更替再也没被重用过。
沈老夫人头又疼了，沈家的女儿不好嫁，好的亲事谋不到，这几年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大儿子更是将几个女儿嫁给了寒门出身的学子，说是培养，只是太慢了。
皇后出来，竹兰注意到皇后的妆容很重，浓厚的粉底掩盖脸上的气色，多日不见皇后，皇后老了好几岁，伤了根子不补回来了。
皇后示意，“都别拘束，本宫今日找几位来就是聊聊。”
她更想单独见周侯夫人，但是不能，她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看着的。
沈老夫人先开口，“许多不见娘娘，娘娘的光彩依旧，要说最有福气的就是皇后娘娘。”
竹兰侧了下头，这是多久没见皇后了，夸的过猛了，太后娘娘还活着呢！
皇后的脸也僵了下，她可不敢应下，“这最有福气的该是太后，本宫比不了。”
沈老夫人尴尬了，“瞧我，见到皇后一高兴嘴就管不住了。”
皇后想了想，转过头看向杨氏，“多日不见老夫人，老夫人最近可好？”
竹兰回话，“臣妇最近很好，让娘娘挂心了。”
皇后道：“本宫瞧着老夫人气色不错，本宫得了不少好的药草，一会大家带回去。”
竹兰等人忙起身谢恩。
皇后又道：“前几日，老四遇到了周侯府小公子，回来与本宫说，老夫人小儿子饱读诗书，见识广博，还想听小公子说见闻。”
竹兰心里踏实了，她就怕皇后给儿子牵红线，“还有这事，臣妇不知。”
皇后笑着，“老四想出宫，本宫也才知道，本来怕老四学坏，知道周侯府公子后，本宫也就不拦着了，到时候打扰了。”
竹兰忙道：“四皇子能来府上，侯府的荣幸。”
她不想得罪皇后，尤其是活不长的皇后，皇后舍得死吗？不舍得，越是拥有过越舍不得，不仅仅是为了儿子，皇后舍不得活着的荣耀，所以皇后挺危险的。
沈老夫人老脸僵的厉害，她算是看明白了，好家伙，她们就是来当陪衬的，她还寻思为何都是上了年纪的，还想着皇家终于想起沈侯府，一口气憋在了心口。
皇后累了，众人也就告辞了，都得到了皇后送的药材，出了皇后寝宫，陆续上了轿子。
竹兰不得不承认，皇后这一步棋走的挺对的，她虽然没见过几面四皇子，却知道四皇子是个爱玩的，爱玩的四皇子和昌忠来往，不会撩拨皇上的神经。
回到家，竹兰要累死了，许久不戴命妇头饰了，脖子压的难受。
清雪过来按摩，竹兰舒服了，“宫里带回来的草药，送入库房存着。”
清雪，“是。”
竹兰又道：“蕲州遭了雪灾，就怕风寒得病，老三家积攒的药材洪水的时候捐过，现在一定缺药材，你去清点下库房的药材，准备一些等过几日送去蕲州。”
清雪想到府内堪比药房的库房，老夫人特别喜欢存药材，“是。”
竹兰肩膀舒服了，示意清雪去忙吧，现在买药不好买，最近药铺治疗伤寒的药材基本都供应给了朝廷，留下的药材不多，家里有伤寒的想买药只能去看大夫，大夫给开了方子才能买到，药材难求。
竹兰抿着嘴，古代何止药材难求，大夫也难求，尤其是有真本事的大夫，朝廷已经尽量培养，依旧杯水车薪。
下午，昌义回来了，竹兰疑惑了，“昨日才休沐，这才才下午，你怎么就回来了？”
昌义搓着手，这天真冷，“儿子领了差事要去平港接各国使臣，明日出发所以早些回来收拾行李。”
“各国使臣？”
昌义也没瞒着娘，反正早晚会传开，当然就算他不说，爹也会和娘说，他看的十分明白，爹就没瞒过娘任何事，“来买粮食和成药的。”
竹兰想到边境的异常，“缺粮啊。”
昌义心里有些慌乱，各国都缺粮，不是好兆头，“这天气怎么变化这么大？”
竹兰心道，应该是真的进入了猜测的小冰河期，“会好的。”
昌义，“希望明年能正常。”
竹兰，“.......”
想的很好，可惜不能。
昌义又道：“柳家的人没从章州回来，又派了几个炮制药材的师父过去。”
“柳家借着你的庄子收孩子？”
昌义心道，他娘反应真快，“嗯，收了不少孤儿，还培养了一些脑子灵活能管事的孩子，明年柳家的动作不小。”
竹兰不得不承认，“柳家有远见。”
昌义不甘心啊，可也没办法，谁让女婿才入仕途官职太小，只能安慰自己，柳家是姻亲不会坑女婿。
竹兰又道：“朝廷对药材管制越来越严，现在又严重缺药材，未来柳家真将章州打造成药材大州，柳大公子的仕途青云直上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秘密
昌义表情酸了，“便宜柳家了。”
竹兰轻笑，“柳家越好，玉蝶也越好，玉霜和玉蝶是亲姐妹，柳家的吃相不会难看，流枫的功劳不会贪，你就别酸了。”
昌义只是不甘心，他想让女婿占最好的，不想女婿了，“明瑞去庄子给孤儿讲课一次都没落下，他很喜欢教书育人。”
竹兰也发现了，明瑞每次去庄子回来，好像升华了一般，眼睛明亮照人，“他喜欢就让他自己选吧。”
昌义笑着，“这孩子去礼部挺好的。”
竹兰看着昌义，“到时候再说吧，明瑞还年轻。”
自家孩子太出色也发愁，哪怕日后分家了，明瑞也姓周，上面有出色的哥哥们，还有正奋发前进的叔叔们，皇家分给周家的资源就那么多，想所有孩子都占高位，白日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竹兰心疼明瑞啊，这孩子太懂事，懂事的已经在谋划自己未来的选择。
竹兰不想谈孙子了，问，“可期在你庄子住了几日了，你是不是该接他回来？哪里有让客人住庄子的道理？”
昌义摸了摸鼻子，“儿子让他回来住，他说庄子挺好，您也知道侯府的规矩大，他住着不自在，在庄子里有赵氏一族，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是有秋娘在，他们相处的不错。”
竹兰听了也就不强求了，“这孩子一直自己一人生活，的确自在惯了。”
昌义道：“他也是定了亲的，这次游学回去就成亲，到时候我会出一分聘礼。”
“应该的，这孩子一直是你照顾着，到时候府上的礼，你一起送过去。”
昌义，“嗯。”
秦王府，容川和三舅聊天，“最近天这么冷，三舅注意身体，别受了凉。”
三舅日日来王府看遐儿，他真担心舅舅的身体。
宁绪是有孙子万事足，“我的身体好着呢，遐儿好好的，我吃的好睡的好。”
容川，“我还担心遐儿的身体，没想到降温也没生病，这孩子的身子养好了不少。”
“没白费了心思调养，等再大一大，身子骨会更硬实。”
到时候他就能将孩子带回去了，哎，现在宁侯府冷冷清清的，他这个岁数也不爱去找妾室，妾室过起了养老的日子，府内更无趣了。
容川问，“我从宫内出来也没去看宁暝，宁暝还好吗？”
“这孩子早有准备，又是个心思坚毅的，他没事，你不用惦记。”
容川想到雪晗的话，笑着问，“俞家还闹腾吗？”
宁绪眼底嘲讽，“闹，怎么不闹，俞家越来越没落，现在顶事的没有，家业也败的差不多了，怎么会放过宁暝这块肥肉。”
容川挑眉，“舅舅没敲打？”
宁绪，“孩子都要成长的，再说是宁暝的舅家，交给宁暝就好，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也别去走仕途了，老实当个富贵公子也挺好，免得出事断了这一支传承。”
容川想了想道：“我爹不会同意宁暝当孙女婿的。”
宁绪，“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你和我透透消息，前些日子太上皇为何请你爹进宫？”
容川也不知道，他以为皇兄会告诉他，然而并没有，父皇也没告诉他，就连岳父也是一个字都没说，摇着头，“不知。”
宁绪眼底失望，宁家最高的辈分就是他了，虽然有了容川的儿子做保障，可也不想被边缘化，他能感觉到，皇室对周书仁越来越重视了，拍了拍容川的肩膀，“你小子虽受了苦，但是否极泰来，你有个好岳父。”
容川也这么想的，父皇的心里江山最重要，皇兄立了太子，他的在父皇心里的位置更靠后了，而岳父的心里，他的地位一直没变过。
晚上，竹兰和周书仁说了皇后的心思，“皇后一点点布局呢！”
周书仁看书的手一顿，“只能说明皇后的情况很不好。”
竹兰也猜到了，“太子大婚有的等呢！”
“呵，皇后要是聪明就尽量托着太子别大婚。”
“年月不会好，大婚的确托着为好，反正皇上正壮年，也不急着要孙子。”
周书仁忧心的道，“多事的年月，如果不是一直发展海军，又打下航线震慑周边国家，就不只是东北边境有异动了。”
竹兰担忧，“各国使臣进京买粮，朝廷也缺粮啊。”
周书仁放下书，“平港的海军明日会用火炮迎接使臣。”
“？”
“威慑下怀鬼胎的使臣，让他们看看先进的火炮威力和射程。”
去年国库紧张，他也没请旨缩减过火药的研究，绝对武力就是话语权。
竹兰没听昌义说，“昌义不知道？”
周书仁点头，“不知道，等他到平港就知道了。”
“还是官位低啊。”
周书仁轻笑，“官位高知道的也只有几位，这是皇上的信任。”
竹兰勾着嘴角，“是是，谁让周侯定国安邦呢，您最得皇室重视。”
周书仁摸着鼻子，“压力大啊。”
竹兰也不笑了，双刃剑啊，好处有，坏处也有。
次日，昌忠没去书院，因为接到消息四皇子要来，一大早上送的消息，昌忠派人去秦王府请了卢嘉清。
卢嘉清脸家有冻伤，“公子叫我来何事？”
昌忠，“我现在难请你啊。”
卢嘉清不好意思了，“我刚入秦王府，正跟着守卫大人，我也不好时常出王府。”
昌忠摇头，“你说你已经拜师了，你就待在慎行身边呗，非要去秦王府，你才多大啊，你看看脸都冻伤了，最近站岗了吧？”
卢嘉清，“这是磨练，而且当初就说好去秦王府的，我不是失言之人。”
昌忠没点破卢嘉清的心思，这人有秘密，秦王府不是好进的，更不会收年纪小的，卢嘉清在秦王府未来从武能走捷径，这小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昌忠示意卢嘉清坐，然后自己没规矩的靠躺着，“今日对你是好事，四皇子来府上。”
卢嘉清愣了下，抿着嘴，“谢谢。”
昌忠摆了摆手，眼神锐利了，“你一旦危害周家，我不会留情的。”
卢嘉清正色，“我绝不会危害周家。”
他只为母伸冤，为母报仇。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安心
竹兰先见了四皇子，四皇子和太子有四分相，四皇子年纪小个子不高，胖乎乎的小胖子，虽然性子脱跳一些，到底是皇子，该有的规矩是顶好的。
竹兰与四皇子说了几句话，就让人领四皇子去小儿子的院子。
四皇子到了院子，也不绷着小脸了，人没进屋就先出声，“昌忠，本皇子来了。”
昌忠连忙穿鞋，等四皇子进来，见礼道：“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摆手，“我母后说我们是亲戚，你我不用多礼。”
昌忠笑着不答，周家和皇室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他当真就是蠢的。
四皇子扫视着屋子，眼底十分的新奇，“你这里新奇的东西不少，这船摆件没在市面上见过，哪里买的？”
昌忠心道眼睛够毒的，“我二哥在外国驻守几年，这是他在国外买的，据说是海盗船上缴获的。”
一整根象牙雕刻出来的，他十分的稀罕。
四皇子也喜欢，硬生生的转移了目光，这里不是外祖家，他很少去外祖家，在外祖家一个眼神就会送到他手上，这里是周侯府，母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交好的周家，都是为了太子大哥，也为了他日后能当个逍遥王，忍住了。
昌忠当没看到四皇子不舍的眼神，谁还不是自家的宝贝了，“四皇子请坐。”
四皇子看向小炕上的桌子，“你这里果子种类真多。”
昌忠开启了炫哥的模式，“我二哥是个舍得花银子的，大部分是二哥从外商手里买的，知道殿下要来，我娘特意准备的。”
意思不是时常吃，因为有贵客来了才舍得都拿出来。
四皇子脱跳也皇子，心眼多的很，自然听懂了，又羡慕的道：“你二哥真大方。”
不像他亲哥还是太子呢，对他这个亲弟弟也抠的很！
“殿下尝尝。”
四皇子不客气了，等身边的小公公尝过后，自己动手吃了起来，虽然是嫡子，他的分例也是有数的，冬日的果子金贵，又赶上皇宫节俭，他的分例缩减了，又不好去吃母后的，许久没这么痛快吃果子了。
昌忠见四皇子喜欢就没再动果子，反而吃着坚果，心里感慨，四皇子有的时候还没他日子过得自在。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哥哥们宠着，他就没缺了口福。
主院，竹兰正和陶氏说话，陶氏道：“这一年没少吃侯府的吃食，这不汪蔚得了不少鹿肉，昨个刚到京，我就亲自送了一头过来，冬日好好补补，别不舍得吃，没了我再送过来。”
竹兰，“放心，我不会客气，不过，汪蔚说什么时候回来没？”
“说了，已经准备启程回来了，说是他们负责的差事都停了，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不过，汪蔚回来也好，玉露还怀着孕呢，正好多陪陪玉露。”
竹兰心里一动，看来东北边境有异动，建设的工程就停了，先撤回来也好，免得到时候不安全。
竹兰想到孙女，“我听我大儿媳说，玉露最近胖了许多？”
“的确胖了一圈，孩子也不闹腾，我家老太太说坏的是个听话的闺女。”
竹兰挑眉，“你也认为是闺女？”
陶氏打心眼里希望是小子，但是不能说，笑着道：“闺女小子都稀罕，我们汪家也缺嫡女呢！”
竹兰笑了笑，老太太和陶氏说的是反话，“生了就知道了。”
陶氏，“我们全家可宝贵玉露了，我那儿媳妇自从玉露怀孕，好东西月月送回京城，如果不是离不开，恨不得亲自回来陪玉露。”
竹兰，“......”
可别，真回来矛盾不会少了。
陶氏坐了没一会就回去了，带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陶氏舍不得重孙子，隔辈亲，加上汪家子嗣单薄，玉露的长子团宠。
得了鹿肉，又因为四皇子来了，让厨房准备一些，鹿肉又太补，没准备太多，准备更多的是蔬菜。
下午周书仁回来，竹兰笑着道：“如果不是宫里派人来催，四皇子都不打算走了。”
周书仁，“四皇子这一次待的太久了，下次想来不容易了。”
竹兰笑着，“我才发现，这位四皇子也是个爱吃的，在咱家什么都是好的。”
“皇上是个以身作则的，宫内的用度节俭，皇子们的分例减少，四皇子在咱家能可劲吃，可不就不舍得走了。”
竹兰，“日后啊，这位四皇子能出宫，一定会找昌忠。”
周书仁笑了笑，“咱儿子心里有数，不会吃亏。”
“我就怕皇上给昌忠拉红线。”
周书仁沉吟片刻，“应该不会，昌忠是太上皇给取的名字，这已经够了。”
竹兰脸上轻快了，“那就好。”
次日，平港，昌义是迎接使臣的官员，到了平港才知道要来一波武力威慑，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军，啧啧两声，海军的动作够大的。
礼部官员带着各国使臣去看台，等到一声令下，火炮点燃，远处准备好的淘汰渔船在射程内，没一会就沉没了。
昌义瞪大了眼睛，他拿过护卫手里的望远镜，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射程更远了？
很快解惑了，火炮改进了，射程更远了，威力更大，也更精准。
昌义等礼部官员兴奋了，自豪了，这代表着朝廷的强大。
各国的使臣脸就绿了，心怀鬼胎的使臣面容僵硬，这是故意的，更恼火，探子竟然一点消息都没传回去。
如果周书仁在会意味深长的一笑，因为火炮并不是最先进的，显然威慑也留了一手。
回京的路上很安静，各国使臣心中忐忑，只觉得此行不会顺利。
昌义心里轻松，坐在马车里喝着茶，神态放松极了，本以为要费心思应对各国使臣的打探，结果震慑后都安静如鸡。
而京城的周府，竹兰担忧的看着姜平，“你的伤刚好一些，还没痊愈，你就不能等痊愈了再走？”
姜平心里愧疚却不得不走，“外婆，朝廷需要两国的情报，我也担心姜安。”
如果不是逃回来他瘦了太多，怕回去露馅，他哪怕受伤也不会回家，现在养的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竹兰心疼啊，两个外孙谁出事，她都接受不了，却也没办法，只能道：“你多带一些成药，多注意安全，万事一定小心行事，家里都等着你们回来。”
姜平眼睛发酸，最后国和家之间，还是选择了国。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君臣默契
姜平从侯府离开，又去了户部，他回来除了侯府就没去过别的地方，他怕被人记住，到了户部也是让小厮户部，他躲在马车里等外公出来。
周书仁出来的很快，上了马车外孙没出声，他就猜到了，“外公私心不希望你们兄弟有危险，但外公支持你们。”
虽然外孙子是被忽悠的，但不得不承认，外孙子干的事十分的重要，就拿这次的消息，能让朝廷提前部署从而减少伤亡，间接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姜平眼睛红了，“外公，我们会平安回来。”
周书仁笑着摸了摸外孙子的头，“外公为你们骄傲。”
姜平瞪大眼睛，他们小一辈的心里，外公就跟神一样，他和姜安是双胞胎，他们不能走仕途，别看打小富贵的长大，他们才是更喜欢被外公注意和认可的，否则不会一遍遍的去扮演对方，只为了引得关注，为的不就是外公说一句，他和姜安聪明吗？
周书仁坐在马车内，将潜伏的经验说了，咳咳，经验从何而来，全是电视剧来的，有太多忘了，只能将自己影响深刻的，有的姜平知道，他们去做任务封闭训练过，有的就不知道了，只觉得开了眼界，原来还可以这样？
姜平眼睛亮晶晶的，直到外公不说话了。
周书仁咳嗽一声，“外公知道的也不多，你自己再多摸索。”
“这已经够了，谢谢外公，如果不是为了我们兄弟，外公不会在百忙之中还要想这些，外公，我们不会让外公失望的。”
周书仁心里一突，“别傻乎乎的往上冲，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外公不喜欢接到你们为国牺牲的消息。”
姜平鼻音很重，“嗯，我们会小心。”
周书仁失笑的看着姜平，双胞胎长的像，这两个孩子谁都不愿意叫谁哥，就一直叫名字。
周书仁下了马车，看着马车离开，哎，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谨言上前一步，“侯爷，外面冷。”
周书仁这才收回目光，慢慢的往衙门里走，“国家还是不够强大啊。”
谨言都懵了，还不够强大吗？他觉得现在百姓的日子已经很幸福了，他都不敢想会有现在的日子。
姜平离开，周书仁和竹兰两口子晃了一下，好几日才恢复精神。
正好书院休沐，竹兰和明瑞，又邀请了林晴一起去庄子。
竹兰和林晴坐在一起，林晴有些拘谨，竹兰主动找了话，“明年明瑞就要考秀才了。”
林晴白皙的脸颊绯红，她知道，奶奶和娘说过了，“嗯，明瑞一定能考上的。”
“你对明瑞倒是有信心。”
林晴这回不害羞了，抬起头，语气坚定，“他是明瑞啊，是周家的孙子，他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竹兰笑了，“大家也有你。”
林晴哄着耳朵，“我，我相信明瑞。”
竹兰挺喜欢林晴的，冉婉是大气，刘佳是心思细腻，林晴就更纯粹了，这与从小成长的环境有关，齐氏大世家出身，冉婉是嫡女，从小教导就大气，刘家生活小心，刘佳想就多，而林家御史世家，林晴耳语目染看的是真。
竹兰拉着林晴的手，这姑娘眼里心里都是明瑞，“你很好。”
明瑞需要一个全心全意都有他的人，林晴这姑娘太适合明瑞了。
说话间就到了庄子，明瑞先下了马车，扶着奶奶下来，然后伸出手去扶未婚妻，林晴红着脸将手放了上去，“谢谢。”
明瑞，“你我无需说谢谢。”
林晴轻轻嗯了一声。
身后的丫头想捂脸了，她想着幸亏姑娘嫁入的是周侯府，姑爷未来不会纳妾，换了一家，姑娘这么死心塌地的，还不被欺负死。
竹兰去看孩子们上课，还没走到教室就听到敲击的声音，心里有数了，这是上木工课了，这个教室都是挑选出来日后要进船厂的。
明瑞陪着奶奶一间间的教室看过去，孩子们学习都很认真。
明瑞等离开教室道：“奶奶，最近又收了一些孤儿，您看让大夫挑选一些出来学医术如何？”
“你为何有这个念头？”
明瑞道：“庄子里有大夫，附近村子的百姓知道会过来，他们不敢进京去看病，但是相信庄子里的大夫，我就想挑一些孩子们学医术，能养活自己，也能给百姓看看小毛病。”
竹兰想到了皇家孤儿院，那是医部要的孩子，出来也是更多的服务于权贵，“既然是你提的，你去安排吧。”
明瑞惊讶，“您交给孙儿？”
“办不到吗？”
明瑞正色，“能，孙儿会办好。”
竹兰，“奶奶等着看结果。”
民办孤儿院，还是为民更接地气的好。
林晴突然扯住未婚夫的袖子，“你是最厉害的。”
明瑞愣住，随后眼底染上了温柔，“嗯。”
他很少听人说他是最厉害的，他上面有大哥，京城谁不知周大公子，二哥更不用说了，却没有人说周三公子厉害，更多的是运气不错，长的好。
竹兰耳朵灵的很，勾着嘴角，所以啊，林晴真的适合明瑞。
皇宫，周书仁翻看着各国的要求，哪怕有心里准备，还是黑了脸，“呵，真敢狮子大开口。”
一张口就是一个州的粮食的产量，还是粮食大州！
皇上已经气过了，“花银子买或是交换。”
周书仁，“没有粮，备战的粮草臣都不知道从哪里弄呢！”
皇上，“这粮食卖不卖都是难题，卖粮好像我国有粮食吃不完一样，东北边境更不安稳，不卖，真逼急了，联合起来也头疼。”
周书仁也清楚啊，如果不是威慑一把，一定更过分，“皇上的意思？”
反正他不想提意见。
皇上点了点桌子，“换物资，粮食一定不能卖，那只能换，还要有技巧的换，换我国稀缺的，重点在金属，火药武器一定要扩大生产。”
周书仁心里一动，“还有煤。”
为啥挖自己领土的啊，自己领土的留着多好，换外国的，不用非人力，还有煤用，棒棒的！
皇上与周书仁对视一眼，君臣二人相视而笑，这么一算能换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