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我停下就是了。
云灵鸢见夜暝不受威胁,再抬眼看紫惑那边,也快要坚持不住了,她直将金风幻匕调转刀头,直接抵住自己的脖子,一下用力太猛,直接就见了血,云灵鸢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威胁道:
“既然是鸳鸯幻境,你我的性命便有关联,我若死了,你便永远也出不了幻境!!”
她说的在理,夜暝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可云灵鸢却无意识到金风幻匕曾经是她父亲的灵器,这灵器拿在她的手里,噬了她的血,灵器第一时间便识得她身上的血气,因此,已并列到主人行列。
若说幻夜是第一级主人,那么后认主的夜暝则是第二顺位主人,而云灵鸢便被认定为第三主人。
灵器,除了认主之时伤主人一次,以后,哪怕将灵器捅进胸膛都不会受伤,这乃是铁律!
云灵鸢自然是看不见她脖颈下面的金风幻匕起了变化,她摁住刀柄,因为激动,刀尖已经深深的刺进了咽喉,若非认了主,凭金风幻匕的刀刃锋锐程度,只怕喉咙都割断了。
夜暝无动于衷看着云灵鸢手上的金风幻匕越压越深,云灵鸢虽感觉不到疼痛,却也知道这把匕首已经刺得自己足够深了,
但这点疑虑不足于她发现这个动作失去了威胁效果。
她只在情感上知道,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实在很傻,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能怎么办呢,她又打不过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紫惑就这样死掉。
她低下头,两颗晶莹的泪珠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摔成了八瓣,他的五感灵敏,这声音听在他的耳里,既清脆又清晰,她连语气也变成了乞求:“算我求你……让你的蛇先停下,迟了就来不及了。”
她这眼泪倒真是能让他心软,在不确定她的身份之前,夜暝看着她哭尚且还能装装冷傲、薄情,可明晃晃的,自己的未婚妻哭着求自己,他心里顿时就慌了。
夜暝忙道:“你先别哭,我停下就是了。”
他拿起蓝魔笛,举到唇边,低着头吹奏起来。
蛇正杀红了眼,感受到了既将到手的胜利,这时猛然收到命令,要求停下来,一条两条,蛇的血盆大嘴里“嘶嘶”嘶吼着,像是在抱怨一般,缓缓伏下。
云灵鸢见状,冲出结界,向着紫惑狂奔而去,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冲出结界瞬间,紫惑趁蛇伏下,疾挥紫魂剑斩杀了一条蛇,夜暝立即受了一次反噬,蓝魔笛中吹出了些血沫,他强忍着胸腔里翻腾的血腥和痛楚坚持吹下去。
吹奏着曲调却在云灵鸢冲结界那一瞬间变了,连他那双蓝眸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闪烁着淡淡金光的深蓝色眼眸在一刹那变成了白色,宛如承载着万年坚冰的白。
一股极致的寒气骤然从夜暝的身上扩散而出,竟然硬生生将前方火海一般的滚烫灼热全部驱散。
云灵鸢朝前奔跑,只感觉外面如冰雪一般的世界,脚踩在薄冰层,沙沙作响,在灼火过后难得的清凉舒适,却是不知道火与冰之间,是在那一瞬间置换的。
就在她跑到一半的时候,一道紫光流转,速度快到云灵鸢连残影都没有看清,那两条低低伏下的蛇连反抗的姿势都未来的及做出,便被紫魂剑干脆利落的削断了头颅。
只听“嘭嘭”两声巨响,地动山摇,云灵鸢脚步都踉跄一下,就见紫惑的白色身影淹没在了一片浓浓的血雾里。
“紫惑……”
云灵鸢失声大喊,驭足了灵力朝紫惑奔跑,却是不知道,当那两条蛇倒下的同时,身后的夜暝遭到了要命的反噬,疾喷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就缓缓倒下,云灵鸢此刻的心神全部都在担心紫惑,却没注意到,夜暝的笛声,在那一瞬间都戛然而止。
云灵鸢奔到战斗场地,紫惑正从那巨大的蛇头上一跃而下,手上的紫魂剑敛了光华,他身上满是血污,被鲜血和血雾染红了白衣。
云灵鸢冲到紫惑的面前,第一眼就见到横在他胸前的血淋淋的蛇牙齿印,前胸后背,他险些被一条蛇生吞了,他至少有三根肋骨被蛇生生咬断,
尽管这样,紫惑仍然站的笔直,他紫眸里有笑意,是看到云灵鸢找自己,心满意足的笑意,
兴许是察觉到云灵鸢盯着自己的伤,他急忙给自己打了个清洁术,去掉一身的血污,可这样,他胸前的伤口重新涌血染红白衣的模样看的云灵鸢更加心疼。
“……给我看看。”
云灵鸢去检查他的伤口,手却被一只大力紧紧的握住,紫眸里柔情万种,手上的力度却不轻,他道:“莫动,有毒。”
“你才别动!我是药师,你不信我吗?”
云灵鸢拿出灵药师的威严,话虽如此,可是她都紧张死了,蛇虽属上古神兽,其本质却还是异兽,蛇的獠牙有毒,且是极阴极凶恶的毒性,一般的解毒灵丹都无效。
即时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腰带,还真没有哪一款解毒的丹药能解此毒。
被蛇的獠牙咬伤的地方,毒液最为明显,伤口处高高肿起,一片青紫,在被咬破掉的白衣上尤为明显,紫惑施了几次清洁术处理掉血污,伤口仍然血流如注,每一次清洁之后,不到一会又是一片血淋淋,不仅止不了血,连毒都开始游走进全身血脉了。
云灵鸢恐防蛇毒流到心脏,赶紧令其服下一枚涤血丹急速做应急处理,运起灵力急急替他逼出一部分毒血,伤口片刻后才堪堪止住了血。
蛇之毒,要解毒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她曾在一本岐黄灵术的古书里看到过,有一种灵丹叫玄焚丹,需火灵属性的妖兽血液和十几种火灵属性的植物,经过极讲究的调配炼制才能炼成,火有焚尽一切的能力,这几十种动植物相容,却是有解百毒之效,其中就包括了蛇之毒。
可惜,云灵鸢虽然知道配方,却也没那样的原材料可供炼丹。
还有一个办法。
云灵鸢站了起来,“蛇的胆汁入药可解,我去找他。”
第090章 为了破局
云灵鸢道:“蛇的胆汁入药可解,我去找他。”
他,指的是夜暝。
云灵鸢还没想过,问夜暝取要蛇胆汁,这是何等的困难,可是为救紫惑她也是顾不得的。
她才刚转身,便被紫惑一手给揽进了怀里,猝不及防的紫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极深极沉,“我无事,你别走。”
紫惑的一对紫眸正冷漠的盯视着前方,以他惊人的视力,明显看到夜暝倒在一片鲜血里,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云灵鸢却还没来的及见到这一幕就被紫惑摁在了他怀中,耳朵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只听得砰砰狂跳不止的剧烈心跳声,听得她脸颊发烫。
云灵鸢怕碰痛他胸前的伤口,连推开他都不敢,只道:“我去给你要蛇的胆汁回来,要了便回,很快的。”
紫惑勾起唇角,状似满意的摇了摇头,“不必。跟我走罢。”
说罢,拉起她的手,一步跨进了紫魂戒空间。
云灵鸢担心他:“可是你的毒还没解,还有你的伤。”
“无妨,稍后我去诛妖湖水里泡一泡即可。”
紫魂戒空间里,紫惑泡在诛妖湖心水中,热气弥漫,迷人眼帘,紫惑背对着她,衣袍松散,长发漆黑湿漉漉地垂在腰背上,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云灵鸢托着腮坐在诛妖湖边一块大石之上,等他。
曾经他们在紫魂戒空间里经历的那些,一幕幕都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或痴或傻,她对自己道:“就任性这一次。”
太阳西斜,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紫惑一袭白衣好整以暇,极俊极雅重新站定在云灵鸢前面,云灵鸢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紧张问道:“如何?这诛妖湖水可有效?”
不等他回答,她已调用灵力去检查他的身体,探查一番后,惊讶万分,蛇之毒居然解了?
史书上记载,诛妖湖为灭妖,同时也为己方加码,所附带着的神奇的作用是温养和修复修士的灵脉,从什么时候起,这诛妖湖还有解毒的奇效?
紫惑道:“有效。诛妖湖可解百毒,愈万伤,你看我不是全好了?”
云灵鸢再探,果然,不只余毒全清了,他的三条肋骨竟然也不用接骨,不药而愈了,
可是,诛妖湖可解百毒,愈万伤的说法,难道不是她自己的臆想?
他们延着森林的小路往上走,走到老地方的位置,云灵鸢的肚子竟然好巧不巧的咕咕叫了起来,紫惑与上回的反应是神相似,向她投来极不君子的一抹惊讶目光。
云灵鸢自认为与紫惑非常熟悉,早已不需要在他的前面谨言慎行,吃货本质实在很难隐瞒,“……呃,我修为低,还没学过辟谷,要不,你再给我烤鱼吃?”
紫惑极懂事的点了点头,道:“稍等。”
紫惑去去就回,回来的时候手里果真拎着几条白鲫鱼,四条,这次足足比上回多了两条,一共四条三指宽的白鲫鱼,同样的,紫惑不忘采了九层塔回来。
云灵鸢认为,九层塔是紫惑烤的鱼香甜可口的一味法宝,看九层塔叶片,新鲜懒绿,远远得便闻得一阵九层塔独有的清色气味,云灵鸢真是很爱呢。
紫惑烤鱼,极为考究,控火、调料,一切动作行云流水,片刻后,白鲫鱼就有淡淡的油脂流淌,浓浓的香气不断从鱼腹中飘出,光是闻着便让人流口水,
当紫惑拿着一条烤鱼真的当着云灵鸢的前开始吃的时候,云灵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见紫惑吃东西,竟然与她想象的那样,
他速度不慢,吃的极为仔细,脆脆的鱼皮烤的刚刚好,云灵鸢吃鱼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咔咔声,而他身为男子,竟然吃得尤为优雅,连鱼骨都在手中诡异的消失,不像云灵鸢,还需特意备一片大叶子用来盛骨头,一条鱼吃完,叶子上面已盛了满满一堆鱼刺儿。
云灵鸢道:“紫惑,你今日,真好……跟我想的一样好。”
紫眸忽然看了他一眼,道:“喜欢我这样?”
云灵鸢点点头,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喜欢。”
自然喜欢,紫惑完全迎合了她的想象,满足了她的臆想,简直好得无可挑剔。
他们回到小院,推开小院的门,云灵鸢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院中的鸢尾花居然开得茂盛,紫色的叶剑形花瓣吸引了许多色彩各异的蝴蝶在花丛之上翩翩起舞,
站定在这院子,便闻得从木屋飘来的酒香,
云灵鸢慢慢走过去,路过花丛,惹得蝴蝶翻飞,
屋内,琴桌前放着紫魂琴,紫魂琴左边居然有一壶酒,一只酒盏已盛上了琥珀色的酒液,芳香扑鼻,右边则是摆放着一束妖艳欲放的鸢尾花,花瓣上竟有一颗晶莹的水珠,
花瓶颈上系着的淡绿色丝带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云灵鸢呆住了,这些景象何其熟悉,第一次得知紫惑原来会喝酒之后,她就曾脑补过他饮酒时的模样,只见紫惑慢慢走到琴桌前坐下,竟然真的端起了紫魂琴旁边的酒盏,小口泯酒,眉头微蹙……
云灵鸢的心里一跳,料想紫惑的下一个动作便是弹奏了,她抢先一步把手压在了琴弦上,
“别忙着抚琴,我有话要跟你说。”
紫惑正襟危坐,紫眸淡然依旧,等着她开口,云灵鸢低低的道:“紫惑,若是我错了,你就使用轮回之术吧!”
紫惑不解:“何意?”
“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方落,金风幻匕已悄无声息伸了过去,他原本就没理解云灵鸢话中的意思,还要再问,就感觉到胸口间一痛,低头看去,一把金风幻匕插进了自己的心脏,一阵透心的凉意,
她下手又快又轻,却是刺得又深又重,拔出来,匕尖带出一串血花,一时木屋子里静得吓人,连血液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紫惑的紫眸里满满的不可思议,“你,这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破局。”云灵鸢微微一笑,眼里已不再看他流血的胸口,她抬起金风幻匕,那上面的血花嫣红,倒真是美丽,
“一次满足我三个想象,也是够不容易。这一点,真紫惑,可做不到。”
第091章 双重幻境
“什么真的假的,我就是真的!”’紫惑’想来想去,也没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
云灵鸢道:“你自以为很聪明,选择了我心中最为脆弱敏感的那根弦,一见面就唤我凝儿,这个称呼,其实你是被我的想象误导了。实话告诉你,我心中的确欢喜紫惑,但他曾脱口而出唤我凝儿,一直在我的心里埋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影子,抹额之事也一样,我不过结合了他讲的那个少年的故事,想象抹额的重要性罢了。”
“你叫出凝儿二字,便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你猜测,定然是名字出了问题,此后便不敢再称呼我了。我可有说错?”
“既然以往那样称呼过你,再叫一遍又有何不可?你仅凭此就怀疑我?也未免太儿戏!”’紫惑’捂住自己涌血的胸口,血从他的指逢间流出,白衣也被染红了一片,他眼中全是悲怒与痛心。
“这自然不够。夜暝跟我说你是玉露幻匕的时候我还心存疑虑。我真正意外的是,诛妖湖可解百毒,愈万伤,这原是我的臆想,你却当真了,你说你是不是蠢?后来,我又想了想,也对哈,你一个出自于五六百年前的灵器又怎会知道在你出世之前就已在万灵大陆消失了的诛妖湖,这才将我一厢情愿的臆想,当了真。”
紫惑的眼中开始布上了阴霾,这般说来,他是输在了没文化的亏了。
云灵鸢又道,“紫惑烤鱼一绝,你的手艺学得可真是像,可惜呢,四条鱼,一人两条才够味,这个面画也是我的想象,你倒好,原样照搬,一点也不带改的,你可知,紫惑吃鱼,呵呵,那真是想象中才会出现的事。
还有,紫魂戒里那满院的鸢尾花是枯萎了的,开得茂盛的那是我的想象。
还有还有,紫惑喝酒?呵呵,这事假得都没谱了,我相信,那些滚圆的小坛子,他应是八辈子都没再打开过了。”
他满腹怒火,他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云灵鸢这个女人,脑子里面想的净都是些假玩意。
“如此说来,这一路,你是在耍着我玩了?”
“你错了。”云灵鸢是真失望,“我是一路都在期盼着你是真紫惑,我满心期待紫惑真的来寻我。可是,我被你耍了!你这个冒牌货!!”
她心中还有几分怒气,她初见他时,对紫惑倾露的那些情感不假,她以为紫惑真的安全了,她以为,紫惑与宫十二战斗,已经全身而退了。
哪知……根本不是这样,事实还是那么糟糕,她陷进了幻境,没办法在醉香楼等他,仍然不知道他平安与否。
‘紫惑’道:“都是想象,若我是真紫惑呢?也不怕杀了你的心上人!”
云灵鸢抬起头,正视他的紫眸,“区区一把金风幻匕,又怎杀得了紫惑?即便错杀了紫惑,紫惑还会使用轮回之术啊。所以这一刀下去,我压力不大呢。话说,对金风幻匕没有反抗之力的人,是你吧?”
云灵鸢轻轻呼出一口气,“我若是猜得不错,蛇根本就伤不到你,并不是说你有多厉害,而是,在你的幻境里面,面对你这个幻象,一切的攻击就像拳头击在了棉花上,唯有这把金风幻匕,真真正正、实实在在,是可以伤你的灵器,我说的可对?”
’紫惑’了然,道:“原来你求夜暝停止蛇的攻击,不是怕他杀了我,而是怕他杀不了我!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过奖了。那一刻,我真是拿你当真紫惑在求他。”情感不假,眼泪不假,理智也不假,云灵鸢道:“多亏了这把金风幻匕,你说巧不巧?它居然认我为主了。于是我便想到你们’金风’’玉露’因前主人的决裂而分离,想必你盼着这把金风幻匕也是盼了许久了吧?”
“极是。”’紫惑突然’哈哈笑道,“你说的不错,’金风’、’玉露’是一对灵器,本应由情侣各持一把,方能发挥极致,我玉露自跟主人与金风分离,后又被主人弃在这幻江,自始成了无主灵器,我就盼着与金风相遇,这一日已足足盼了五百年了。今日,算是得偿所愿,被你识破,这局就是破了,玉露幻匕认赌服输,自是愿意认你为主。”
话说了那么多,可’紫惑’还是按着胸口,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无其他动作,云灵鸢颇感奇怪,“怎了?还没完成认主就想反悔了?”
“自然不是,只是……”
“有话快说!我还赶着出幻境。”回醉香楼寻紫惑。
玉露低低地道:“只怕未必出得去。此次幻境我未想过有人能破,使出浑身解数,只求永远困住你们二人,这乃是回溯之境与鸳鸯幻境双重幻境。鸳鸯幻境好说,只待玉露认主便可破局,可回溯之境却一直在朝前发展,并且也因你们的存在,而逆向改变着历史,还有……”
云灵鸢瞳孔紧缩,道:“还有什么,你直接说!”
“夜暝因蛇之死受了反噬,未必还活着。”
云灵鸢随即想起自己冲出结界之时,外面陡然置换的冰雪世界,以及蛇倒下之后,身后突然中道而止的笛音,
她略一回忆,心便提了起来,好在她见识过夜暝瞬间复原的能力,也听过夙沙暝一向是一个异数的传奇,说他就这么死了,她还就不信!
她也不与玉露讨论这个问题浪费时间,抓住重点,问个关键,“破解回溯之境,你可有什么提示给我?”
玉露道:“回溯之境破局之法,唯有逆回之术,可是……”
可是?
云灵鸢的心随之一紧,玉露的每一次吞吞吐吐后面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黛眉微蹙,几乎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玉露这一次,不等云灵鸢催促,直接说道:“据闻逆回之术,连法诀都已失传,世上少有人会。”
娘娘的,果真如此!云灵鸢暗骂了一声,这岂不是把破局之路都封死了么?
“事已至此,也唯有行一步看一步了,还需快些寻到夜暝。”云灵鸢道:“行了,你也别磨叽,速速变回幻匕。”
第092章 未婚妻,寻我?
玉露化为一把短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云灵鸢捡起来一看,这匕首周身暗绿,似是极品玄翠玉打造,一眼就觉出这是有年岁的灵器,暗哑的色泽中隐约还能看到其翠玉的光泽,匕身有四个令人不能忽略的古朴篆字:“玉露幻匕”。
玉露幻匕的传音至她的耳中:“将血液滴在刀刃上,以完成认主。”
云灵鸢依言,伸出手指,在刀刃上轻轻一触,还未感觉到疼痛,鲜血就流了出来。
好一把灵器!
暂且不计这幻匕的幻术效果,光是这刀刃的锋锐程度,远比看起来要惊人得多,血珠在刀刃上,不一会就被吸收,刀刃一点血色都不留,云灵鸢将灵力轻轻渡到玉露幻匕上,与玉露完成灵力连接,玉露立即传回来一阵亲切,愉悦之感,这感觉,云灵鸢并不陌生,碧灵认主时她也感受过。
从今往后,除了碧灵,又多了玉露,玉露小巧,应是她在这个阶段最为趁手的武器。
她却来不及感受,身边的一切竟渐渐虚化,偌大的紫魂戒空间,慢慢融化,周围的景致全变。
云灵鸢嗅到了扑鼻的血腥之气。
入眼的是’紫惑’与蛇战斗过后的场景,树木草丛皆被火海的灼热熏得焦黄,蛇的巨影已不在,但其撒落一地的血液却像一个个干涸的小血洼,空气中仍然充满着浓郁的血腥味。
“夜暝!!”
云灵鸢朝夜暝先前施布结界的那个地方跑过去,以她的视力,奔跑了一半的距离就看清楚了,夜暝不在,那个地方,除了一片倒伏的杂草和一堆血与泥混合的血块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灵鸢的心怦怦跳,“夜暝!你在不在,出来!!”
她四下搜索他的影子,她所担心的是,这片森林浓郁的血腥味一里开外都能闻得到,最怕就是吸引了什么噬血的妖兽,若是夜暝受伤昏迷,碰巧来了妖兽,搞不好会把他当作晚餐吃了。
眼见夜暮降临,夜暝却不知所踪,云灵鸢一时还真被吓得脸色发白了。
“未婚妻,寻我?”
夜暝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云灵鸢抬头往上看,正是夜暝抱着双手,舒服惬意的斜躺在两条树干之间,笛子斜插在腰间,七色的穗子尾垂下来,随他轻微的转身动作而摇摆不定。
看他这对幽蓝的眸子散发出来的慵懒意味,方才竟是在此睡着了。
“下来!”
真是岂有此理,她心血少,这么吓她,她还以为他被妖怪拖走了呢。
夜暝一跳下来,云灵鸢立即运起灵力去探他的五腑,奇道:“蛇没反噬吗?”
听到这一句,夜暝似是想起了先前反噬的痛苦来,只觉胸口都猛然为之一痛,但云灵鸢脸上担忧的神色还没退去,他微微动容,旋即敛了神色,不在乎地道:“嘿,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话虽然三分自大、三分自得,却明显有三分愉悦,云灵鸢撇撇嘴,懒得戳穿他,她岂会不知他遭了反噬之后,自行恢复了,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他反噬,也不是没见识过他的恢复能力。
云灵鸢将金风幻匕扔给他,夜暝想也不想,举手接过,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玉露幻匕,忍不住赞叹:“未婚妻,干得漂亮!”
云灵鸢讶异,“……你都知道?”
夜暝笑道:“我哪里知道啊,我只知需要配合你。看,果真不失所望,一觉睡醒,鸳鸯幻境都破了。”他颇为满意的指着她手中的玉露幻匕。
“什么都不知,却知道配合?”
云灵鸢略一想便懂了,他的出生就是大神期的高度,身份又是灵王之子,未来国君之人,见识自是不凡,最关键的是,他是父亲唯一的徒弟,属’幻术天才’的直接传人,玉露幻匕在他前面露的这一手,恐怕都不算高段。
鸳鸯幻境唯一的破局之法,在于玉露的那把情侣搭档’金风幻匕’,连她都能想的明白,他又岂会不知,若非他身上的’金风幻匕’,这鸳鸯幻境也是启动不起来。
如此说来,他是看着’金风幻匕’认了她为主,真正的将计就计,可他怎么就算准了她能破得了这局?云灵鸢心里一动,明白了,自己对假紫惑的怀疑和犹豫都被他看在眼里,他这算不算给机会自己认清事实呢,心却是讶异,他真是人精!
夜暝哪里知道这女人想些什么,只抬头望天,大概想起他们还处在回溯之境里头,道:“鸳鸯幻境是破了,可麻烦还在后头。”
听到’麻烦’二字,云灵鸢立即就想起玉露说的话来,心下还是怀疑,“逆回之术真的没人会吗?”
夜暝道:“你在破解鸳鸯幻境,我总不能无所奉献吧?放心吧,方才我睡了一觉,已经把逆回之术学会了,虽然还实验过,但应不成问题。”
云灵鸢难以置信,“你……已经学会了?”
她是不是应该对他表示点钦佩之意?
那玉露说的千难万难,世上少有人会,连法诀都已失传的逆回之术,怎么他睡一觉就会了呢?
这,真的不是那个术太简单的缘故?
然而,她的钦佩之意还未到达眼底,夜暝就扔出新的炸弹,“我说的麻烦是,这个回溯之境,竟然是逆向改变历史。”
逆向改变历史?
这个说法,云灵鸢不久前听玉露提起过,但怎么逆向改变法,她并不明白。
夜暝朝前走着:“此处打斗痕迹过于明显,血腥气太过浓郁,容易引来麻烦。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之所以睡在树上,一半原因是因为树上比较隐蔽,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等她,既然她已出来,自是没必要呆在这漫天血腥之气的地方了。
夜暝边走边道:“我们被困在回溯之境,且成为了历史中的一环。我能告诉你的是,若说十五年前我不明白为何那个紫惑来寻我挑战,要我交出一个并不存在的心仪之人是什么意思,但先前我们共同经历了在风华厅的那一切,现在又哪里还不明白了。”
第093章 紫惑是第一支箭矢!
“你明白了什么?”云灵鸢苦道:“我不明白啊。”简直一头乱麻,“十五年前我还未出世,你说的那些历史,我并没有经历过……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
夜暝打断她:“你想弄明白吗?”
自药圃村之后,重新遇上夜暝,云灵鸢就觉得夜暝并不像自己当初片面认为的那般冷傲,相反的,他始终像个发火的太阳一般,他明朗俊逸,他会胡作非为、口无遮拦,若非大事,他绝不会露出肃然面容。
他这话问得很郑重正式,弄的云灵鸢心里一跳,她快步上前刚好追上止步的他,眼睛刚好望进他的一双深幽的蓝眸里,心里竟然一下慌的不行,她胡乱的点了点头,夜暝才接着道:
“知道半孤吧?我父王闭关之后,便由他代理灵王。你知道他最顾忌的是谁吗?”
“谁?天灵王?我母亲?还是你的师父我的父亲?”在当时,这三位都是万灵大陆的真神,已是可以飞上九重天,获得神籍之人。半孤若与他们之中某一位单打独斗,都是没有胜算的。
岂知,夜暝却摇着头道:“是我和紫惑。只因,我与他手上都有一把在神女迷宫的石碑上提到过可以毁天灭地的神剑,紫魂剑与蓝魔剑向来不分高下,你说,在这两把剑的主人都还未成器之前,便打得两败俱伤,最终是谁得益?”
夙沙暝与紫惑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在他们战后的十几年里,当时的知情之人,无一不是谈之色变,然而,大家都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之间的战斗却是十五年前那场灾祸的开端。
若不是夙沙暝受伤,凭他的能力,又岂会需要神女和神女守护者来救?
若不是夙沙暝受伤,灵王又怎会有借口下达剿灭土灵族和封灵族的命令,若无这一命令,神女亦不会在早产时服下了被人悄悄混进食用水的夺灵毒,若非这夺灵毒,神女和神女守护者又岂会收服不了一只大妖,最后双双为救夙沙暝而牺牲?
一切似乎都是巧合,但细想之下,都是猫腻。
虽然云灵鸢并不知天灵王的为人,但贵为一国之君,又是真神修为,对这个大陆自是有着高于天、高于地的责任,然而,神女封印九尾天狐,神女宫灭亡之后,天灵王却在这种时候选择闭关,举国上下,只有半孤一人出来收拾这个大灾祸的烂摊子,世人都在心里将天灵国骂了个狗血淋头,对半孤这种时候愿意出来收拾残局,哪怕一跃而上,直接成王了,世人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并加以赞赏。
十五年来,云灵鸢对于那个天灵王都是恨得牙痒痒,不怪别的,就怪他无情无意,竟然怀疑忠心不二的神女宫会判背,要知道,她的母亲和父亲是至死都在护着天灵国,护着他的宝贝儿子!
夜暝这一句话,如醍醐灌顶,透彻至极,切中要害,云灵鸢心里一紧,她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她错怪了灵王。
“是半孤。”
一次性除掉了当时天灵国当时所有的高层,只剩下他一人,无可争异,就是代理灵王了。
说代理,事实上所有人都知,欲取灵王的位置而代之,差的不过就是天灵国君王族的血统,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代理灵王稳坐宝位,什么血统,慢慢也会被世人所忽略。
夜暝眯起了眼睛,“是半孤没错,而紫惑却是半孤射向那场灾祸的第一支箭矢!”夜暝深深看了云灵鸢一眼,“我本来一直没搞明白,紫惑身为未来神女守护者的候选人怎无端成了他半孤的武器,神经病一样跟我要什么女子!!我现在明白了。”
夜暝的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是你!云灵鸢!”
他说话间,身上有一股阴冷之气,令云灵鸢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云灵鸢一直记得安寻嘲笑紫惑的那些话,她本当戏谑,却不料现在听到类似的版本,她的心陡然不安起来,
她难以置信,也难以抑住心中澎湃的情绪,“这不可能的!!十五年前的今日我尚未出世!你说紫惑是因为我才找你决斗,我怎么也不会相信!!”
夜暝抬起幽深的蓝眸,望向森林遥远的地方,“听到了吗?琅琅琴音,十里之外正在靠近。”
云灵鸢认真的仔细的去听,也并未听到什么琴音,她知自己没这等修为,去听十里外的弦响,但夜暝的眼神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感觉,令得云灵鸢不得不信。
夜暝抓住她的胳膊,飞向森林深处,寻寻觅觅寻找着什么,然后看到一棵大树干有一个空心的树洞,那树洞足于塞进一个成人,夜暝便将她塞进那个树洞里,
“信不信,你就自己分辨。藏好,运起敛息术隐掉身形。”说罢,夜暝跃开一米之远,族法为她加持了一道隐藏结界。
堪堪做完这些动作,铮铮弦响已经迟在咫尺了,云灵鸢心里一动,“紫惑?”
她的目光迎着月光下那抹白色的影子,才看清了他的面貌,他站在树顶的一片树叶上,左手托着紫魂琴,右手弹拨,声声琴响带着浓郁的杀意,
夜暝抬头望了一眼,并无惧意,一个旋身飞上紫惑的对立面,也站在了一片树叶上,举起蓝魔笛送到唇边,手指有节奏的吹奏起来。
以云灵鸢的角度,刚好仰起头便见到这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一个抚琴,一个奏笛,
笛声如飞鸟与琴音泠泠相击之时,空中便响起了连连而起的爆炸之声,那一声声的音颤之下便见夜暝的七彩灵力和紫惑如白霜一样的灵力,在笛琴之间,火花四溅。
这是十五年前的紫惑,是渡劫期,而夜暝一惯的七彩灵力则是看不清楚修为,几个会合之后,笛音略占下风。
夜暝忍不住道:“北方玄武首宿紫惑,你如此以下犯上,你的首领知道吗?”
紫惑已是宿的四大首领之一的,若说他的首领,那就只能是灵王或者是半孤了,灵王断不能叫人来杀自己的亲儿子,那言下之意,当然指的是半孤。
紫惑止住了琴响,道:“我的神女尚未出世,何来首领之说。”行间字里无不表明,除了他心中的神女,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他道:“我此次正是执行神女守护者的职责。”
第094章 历史中的一环
夜暝下意识的看了眼藏在树洞里的云灵鸢,挑眉问紫惑:“你都说神女未出世,你倒是说说你执行的是什么职责?”
紫惑目不斜视,平淡答道:“替第十代神女杀了你这有二心的未婚夫。”
第十代神女。
指的是当时,第九代神女封灵素音腹中的孩子,也就是封灵筱儿。
这么多年,云灵鸢也早已代入到了封灵筱儿这个未来神女的身份里面。
此时一听到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
为什么?
云灵鸢懵了。
安寻说的是实话?夜暝说的也是实话?紫惑真是因为她才去找夙沙暝决战的?
紫惑,你是不是傻!不久前灵王才在夜暝殿里对众国灵王、众百家宣布,指婚一事暂且搁下,夙沙暝日后求娶谁都与神女宫无任何关系啊。
怎到了他的嘴里,变成了有二心的未婚未?指婚一事既已搁下,哪还有未婚夫之说。
云灵鸢再蠢也猜得到,定然是半孤!!
他肯定非常了解紫惑,知他以生俱来便对神女有着某种使命,踩着点说谎,说得紫惑连理智都顾不上,直接就以下犯上,竟然就敢寻夙沙暝交战,
若真正算起来,此事,也不全怪紫惑。
主要还是夙沙暝平时太过倜傥风流、桀骜不驯,且是那种传说中有许多女朋友的那一种,左拥右抱的那种,紫惑定是想到,这殿下竟然在宣布订婚之日就敢携别的女子上夜暝殿来示威,若是日后他的女神嫁给这种人,那不是连站的位置都没了,还有何幸福可言。
云灵鸢想起那日安寻当着紫惑的面,阴侧侧的笑话他:“紫惑大人,你这爱好,啊哈哈,当真是,叫人如何说呢?那个时候,小姐还是腹中胎儿啊,你这一往情深,情不知所起??”
云灵鸢只觉回忆里安寻那’啊哈哈’的笑声,声声像一把尖锐的刀子,配合着,紫惑斩钢截铁的话,正如夜暝所言,紫惑是半孤射向场灾祸的第一支箭矢!
云灵鸢真想跳出去,向紫惑解释清楚。
夜暝传言制止住她:“云灵鸢,此是历史中的一环。”言下之意是,这些事,十五年就已经发生了的。
云灵鸢才猛然觉得被一盆冷水泼凉了发热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少,顺便还忆起夜暝的提醒,回溯幻境里,历史只会越变越糟!
她生生忍住不顾一切冲出去找紫惑解释清楚的冲动。
夜暝又有传言至耳:“他的对手不是现在的我,我需将他引到无为谷去找十五年前的我。”
这真是一件令夜暝苦笑不得的事。
那个时候,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无为谷是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在那里,一层云海之下,隐蔽到连天灵国的三大真神的灵力都探测不到,而紫惑却能轻松寻到他。
现在才知,带紫惑去无为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那会的他是有多莫名其妙,多无辜,现在的他就有多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
十五年前的夙沙暝为何藏在无为谷?还不是因为控制不好自己的庞大力量,按照师父提过的试验方法在无为谷偷偷尝试自行封锁修为。
巧不巧,就在他堪堪封住了自己的力量,可恶的紫惑就来寻他的晦气,还要他交出什么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
夜暝默默念着这几个字,他真是想问一问老天,为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心仪之人的?
想到此,夜暝深幽的蓝眸自动转向云灵鸢,
她嘛,以夜暝的眼光,她长得绝非倾国倾城,顶多算一个中等美女,毕竟他贵为殿下,殿内的侍从都有专人进行挑选,尤其知道殿下心性的人都知,他看到美貌的女子更为觉得赏心悦目,底下的人精,自然对他宫中之人的挑选在外貌上最为苛刻。
其实这不算完,他出世便承得大神期修为,那些修为偏偏是不得外人知的妖魔道,因而注定着大多数时间与妖呆在一起,许多妖兽化为人形之后,那面貌、身材都不知道比人类美多少倍,所以他对于美的标准早已不是单纯的仙姿佚貌吸引得了的。
云灵鸢生得优雅、干净,肤如凝脂,身材修长匀称,身上自有一派贵气,可惜暝殿下更高贵的出身摆在那里,再贵的气质,于他而言都不过尔尔。
若说,她还是有着与别的女子不同寻常的吸引力,那便是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好几次带着她一起飞的时候,他的手都一顿好忍,险些就握了上去。。
想到这里,这一双带有疑惑的蓝眸忽然就不纠结了。心仪之人,嘿。
这边诸多思绪,却只是眼神交汇的瞬间,紫惑一向冷漠如霜,夜暝这头一不搭话,紫惑的君子之礼也就点到为止了,战斗模式说启动就启动,只见他的紫魂琴悬浮在他的身前,泠泠琴音从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喂,呆会再打行不行???”
“……”
紫惑已没有了与他讲话的耐心,真刀直枪杀过来,他还得御笛去抵,蓝魔笛音飞鸟般冲天而起,一条蛇从天而降。
这一次,云灵鸢与战场距离的近,蛇那恐怖的身躯似比之前所见的还要大上数倍,震感也异常强烈,厚实的土地,因蛇一个扫尾而轰隆隆地破碎了,泥土显出了浪的形状,好像有什么怪物在土地下面拱着,成人腰身粗的大树也跟着倒塌!
云灵鸢在剧烈的地震中险些跌倒,等她摸到了粗糙的树皮,堪堪站稳,又是一声天地为之震惊的地震。
云灵鸢抬眼望去的时候,在灰色滚滚的烟尘中,蛇庞大的身躯已经轰然横倒在地上,以云灵鸢被安魂曲熏陶过的灵眸,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蛇的灵魂化作一缕青烟,离体消逝。
紫魂琴是煞魂神器,所弹奏出来的碧灵音,夭杀魂魄之力比起碧灵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一瞬,夜暝遭到了致命的反噬,他原姿势优雅的站在一片树叶上,反噬如雷亟,直接从树顶上直直摔下。
更糟的是,紫惑手中流淌着一首云灵鸢异常熟悉的曲子’碧灵音’。
第095章 回溯幻境,已破!
紫惑奏的’碧灵音’无需像云灵鸢那样,将攻击化为肉眼可见的旋风去袭卷树叶,他越过表象,直击神魂!
“夜暝!!”
云灵鸢吓的魂飞魄散,从藏身的树洞起身,御起灵力,一步跃开,三两步就奔出夜暝设的隐藏结界,她相信,就在那一刻,紫惑已经注意到她了,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琴响停滞了一下,
她没命的跑过去,挡在了夜暝前面,她又急又怕,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阻止紫惑的琴音,扯开自己额上的碧灵抹额,幻化成碧灵琴,低头拨响了琴弦。
她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绝不可让紫惑杀死夜暝!
云灵鸢自己都未察觉,她指尖拨动的曲子竟是紫惑的《墨缘》。
因此,就在这一瞬间,紫惑的琴音戛然而止,云灵鸢甚至都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深深的压住了弦线,偌大的森林忽然都静止了,只剩下她指中颤抖的曲音。
她的手有些颤抖,弹出来的调子也跟着颤动,加上她未弹过这首曲子,未免错漏百出,幸好,紫惑对这首曲子太熟悉了,因此根本不妨碍他认得这首曲子。
紫惑旋身从对面那棵树顶上的树叶上飘然落下,手中的紫魂琴也已经自动收起,他盯着云灵鸢,雪白的靴子向她走来。
随着他脚步的靠近,云灵鸢感觉呼吸都困难了,然而,她抬头,正正迎上紫惑那双紫玉一般的眼睛,这对眼神里饱含情绪,云灵鸢敢肯定,他认得自己。
想起连日来自己在这个人身上所倾注的感情,云灵鸢的心就止不住激荡,一时间,琴也弹不起来,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了好一阵子。
紫惑忽然道:“是你?”
云灵鸢的眼眶顿时热了,她睁着模糊不清的双眼,狠狠的点头,她心里道:“是我是我,紫惑,是我啊。”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只是差点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而已。
就在此时,夜暝在血泊里爬起身来,从背后用力的抓住了云灵鸢的肩膀,直将她的身子都拽得歪倒了。
紫惑则直接忽视掉夜暝的存在,问云灵鸢,“你现在是谁?”
云灵鸢这会,感动的情绪已经被夜暝拽得纷飞,一下子清醒不少,总算记起,眼前的紫惑是十五年前的紫惑,他口说的“是你”并非真是自己,于是她思绪急转,搜索脑子可用之名,脱口而出一个名字,道:“凝儿。”
这个名字一出,云灵鸢就愣住了。
凝儿?凝儿??
这竟是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在紫魂戒空间之时,她曾经问过紫惑,“我长得像凝儿?”
紫惑说“……不像。你是。”
现在才幡然醒悟,’你是。’,这不是一句未说完的断句,而是一句完整的肯定句。
她疑惑了,她是凝儿?她怎么会是凝儿呢?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就在这时,她的脸突然被人伸手扳向一边,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颜,随后就是柔软的薄唇贴了上来。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对方唇瓣的触感很软、很暖,舌头也很灵活……
嗯?舌头?
她吓了一跳,蓦地睁大了眼睛,立即看到一对同样睁大了的蓝眸。
她毫不犹豫地抡过去一记耳光,手在半空中就被夜暝给紧紧的握住了,一张嬉皮笑脸,“未婚妻,我们该走了。”
说罢就拉住她抡过来的那只手,带着她踩上了飞剑,云灵鸢在飞剑上气呼呼,不顾一切与夜暝扭打,却被夜暝死死的禁锢住双手,看起来整个人都依在了夜暝身上。
一旁已经双眼冒着火星的紫惑也御剑跟了上来,夜暝的传音立即到她的耳中,“要杀要剐,随后悉听尊便,我们先带他去寻夙沙暝。”
云灵鸢才反应过来,夜暝是故意的,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拿她做饵!
剑飞得特别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飞出了森林,夜暝轻车熟路,直致穿越一片云海,飞进一片山谷,夜暝道:“到了,无为谷。”
夜暝和云灵鸢藏在一块山石的后面,这个角度能看到对角那个盘腿而坐,一袭黑衣的男子,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但从那男子身上冷冽阴郁之气,以及恐怖的七彩灵气,云灵鸢便能肯定,那就是十五年前的夙沙暝。
云灵鸢道:“真是奇怪,你那时修炼干嘛在这种阴沉沉,见不得光的地方。”
夜暝不以为然一笑,“可能装酷吧。”
他却没说,自己修的是妖魔道,有许多禁制的灵术需要在此悄悄试验,而那一次,试验的不是别的,正是封锁自己的灵力!
夜暝心里苦笑,这种时候给过去的自己带一个强敌过来,可真是害人害己,可是无法,历史就是这样演变的。
紫惑一路穷追到此,突然跟失了目标,不料没走几步就看见夙沙暝坐在谷底,他满脑子都是云灵鸢与夜暝相吻那一幕,他是压制着自己才不失君子之礼,冷然道:
“夙沙暝,把她交出来。”紫惑的声音不大,却响彻了整个山谷。
夙沙暝恐怖如斯的灵力恰好就是在此地被压进了丹田里,别人不知道,可夜暝心里明白,那是他成功封印了自己不可控的力量,而云灵鸢只看见谷中七彩灵气下,一只蓝凤凰的虚形似是要发起反击,却不知被封锁了力量的夙沙暝根本就不可能会是紫惑的对手,而且很快还会受到紫惑致命一击!
似乎是不忍心看着自己受伤,夜暝拽住云灵鸢,“走!”
“去哪?”
“历史已回正轨,我们自然要出幻境了。”
夜暝载着云灵鸢御剑飞出了无为谷,与此同时,口中默念逆回之术的口诀,黑黑的夜空顿时现出一面白昼虚世界。
脚下飞剑速度不减,直冲向那白昼的虚世界,云灵鸢只感觉到穿过那里,身上一阵清凉之感,像是穿过了一层水暮。
落地之时,睁眼一看,他们已站在东犹城三里之外的幻江河畔。
回溯幻境,已破!
他们出来了。
眼前的这幻江不再是被雾、被梦、被幻罩住的朦胧幻江,六千里江河之上清清楚楚,黑灰色的水流很疾,然而水面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澜起伏,平静地甚至于可以看到天上的云。
第096章 神女的血誓禁锢
幻江的幻术随着玉露幻匕的抽离,一切还原,现在看到的幻江是几百年来都不曾出现过的清晰景象,若隐若现的传送阵大大小小足有七八个之多,就布置在黑灰色幻江的对岸。
事有缓急轻重,追回忘忧戒玺自然重要,却不是最紧急的,因而云灵鸢根本也顾不上进什么黑斗场,转身朝东犹城跑去,与紫惑约好的,她已经迟大到了!
这时,夜暝就要一只脚踩进传送阵了,却见云灵鸢转身就跑了,他只好追上去,“喂……未婚妻,去哪?”
云灵鸢气呼呼喝住他,“你给我闭嘴!谁是你的未婚妻。我警告你,你别再跟着我。”
夜暝跟在后面不依不饶,“怎了怎了,怎说反目就反目,哦,我想起来了,还生气?我不过就吻了你一下。”
云灵鸢停住脚步,他太过轻浮,以至于云灵鸢都怀疑自己前面的根本不是什么殿下,而是一派登陡浪子,他不提吻还好,一提,她心里就万种委屈。
“夜暝,你别让我猜中,你根本就是存心的!渡劫期的紫惑而已,你一个出世就是大神期的人怎么可能打不过!!反噬什么的,你给我装,装的太像了,我真相信了你险些被灭掉神魂,装的我忍不住冲出去护你。你根本早就知道紫惑见到我之后的反应,你故意要我出来护你,你故意在他的前面做出那样的事,你是故意的!你的心怎么那么坏?……你简直坏透了!!”
她想骂人,想问候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祖宗,可是,她的修养太好了,那种话,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是,是是是,我坏透了。”夜暝早发现,云灵鸢的状态不对,自从偷吻了她之后,她就一直憋着一把火,随时都是要向他暴发的,他还不得顺着她的性子来么。
夜暝举双手投降,“可你也不想想,那种时候,你们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你想过旁人的感受没有?
“……那是在回溯幻境,你说我们还要不要破局了?你瞧啊,我们做的那些不过就是顺应了历史,紫惑的出现不是平白无故的,你我回到过去也不是偶然,这是真实发生的。”
云灵鸢被成功转移了重点,她想起那段历史,她作为一个回溯幻境里穿回过去的人,她在其中竟然起着关键性作用,云灵鸢不确定的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逆向改变历史?”
夜暝道:“一不小心成了历史的一部分,回溯幻境,的确很玄啊。但,这个幻境并非无缘无故。”
“的确不是无缘无故的,它令紫惑误会了我们,误会大了你知道吗?”一想起,就委屈。
她要赶紧回去找紫惑,对紫惑而言,那个误会存在了十五年!她心急如焚,可才一抬步就被夜暝下了定身术,“云灵鸢,我问你,若是没有忘忧戒玺,你要如何证明自己就是封灵筱儿?”
她认真想了一下,“证明不了。”
夜暝道,“我再问你,若不是这场幻境,你仍然会认为我是冒名顶替的吧?”
她又认真想了一下,“对,避你如蛇蝎。”
夜暝又道:“这个幻境并非无缘无故,它急切于让我们彼此确定对方的身份,像是要告诉我们什么事情。”
“什么事?”
夜暝认真地道:“你设想一下,如若不是你刚好与我一同闯入了幻境,我搞不好已错认了那个戴忘忧的才是未来神女。”
这后果是有多严重,满脑子都是回去找紫惑的云灵鸢并无意识到,只觉得自己的身份是铁打的事实,根本就不怕别人冒名顶替,却不知,夜暝身为未来国君,他的认定,就是事实。
这就意味着,云灵鸢未来神女的身份险些就被悄无声息的替换掉。
夜暝已先知先觉,嗅到了一场神女争战在悄然打响,蓝眸灼灼道,“云灵鸢,去黑斗场要回你的忘忧,做你该做的事,天灵国需要真正的封灵神女。”我也需要你。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云灵鸢被下了定身术,只能眼巴巴望着东犹城的方向,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夜暝殿下,封灵神女在建族之始,成立神女宫之初便发了血誓,致死效忠天灵国君,此事,传承于每一个神女宫人的神魂,传承于身上的血脉,无需任何见证,你现在只需动一个神念,身为有神女血脉的我便可灵脉尽毁,神魂俱灭。”
夜暝吓了一跳,“你……什么意思?”
云灵鸢道:“我是说,虽然我不清楚,天灵王族这个血统的由来,但万年以来,封灵神女就是带着自己的族人誓死效忠于这个王族的,封灵神女于王族,这是传承于神魂和血脉的东西,天生的,自然到像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
夜暝睁着一对深幽的蓝眸,还是不明白她说这些话是何意,
云灵鸢又道:“若说自杀能救这个王,神女宫人毫不犹豫就将自己的心脏对准尖刀。相反的,若这个王要杀他们,神念一动,灰飞烟灭,神女宫人一样死得无怨无悔!而我,虽然从未见过血誓将人的神魂泯灭的样子,但我也知血誓真是个超级玄乎的东西,还轮不到我不信,所以,我命运的后颈皮都被你揪在手里了,你要我怎么做,我就只能怎么做吧?”
夜暝被云灵鸢一席话气的脸色发白,表情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
“云灵鸢,你真是岂有此理,你说这种话有没有良心,我夜暝何尝勉强你干了什么事!”
云灵鸢道:“没有吗?那我是为何被下了定身术定在此处?”
夜暝一拂袖,立即解了她的禁制,云灵鸢立即朝东犹城走去,头也不回,夜暝气的手背青筋暴起,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云灵鸢,你错了。王族没那么强大,一念生一念死的血誓根本就不是王族的禁锢,神女宫对国君的效忠,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是骗三岁孩子么?血誓禁锢是有感觉的,在她的血液里,的确有着不顾一切相助于他的隐晦属性,她敢说,她若敢背叛天灵国君,下场必会自动暴掉元神,她方才只是一时情急顶撞而已,并非真的叛变,否则惩罚就要现报了!
夜暝道:“云灵鸢,我只问你一次,神女宫你还要不要了?封灵神女你还当不当?我这个殿下,你还认不认?”
第097章 错过
“无聊!”云灵鸢暗骂一声,已决定不再与夜暝讨论这种问题,神女宫还要不要,神女还当不当,殿下认不认这种事,根本不是她云灵鸢张嘴一说,大话一讲便成的,
可是夜暝此言一出,云灵鸢便定住了脚步,不是她自愿的,也不是夜暝下了定身术,而是来自于她身体的一种咒术,
于是她明白了,神女宫千百年来对天灵王的效忠不是别人强制的,而是神女的祖师对自己后辈的禁锢。
这痛苦如火烧火燎,莫说再往前多走一步,就是讲一句话都做不到,这时夜暝也已经追了上来,奇道:“你怎了?”
“我……”云灵鸢张了张口,声音喑哑,连话都讲不出来,话说封神神女的先祖是哪根经抽了,才让自己的后代立这样的血誓追随,她还没怎么滴,只是一时不想与夜暝谈论这种问题了而已,居然也要受到惩罚吗?
她全身上下,包括声带都疼得要命,像是有无数钢针扎刺,这感觉绝不输给夺灵毒发作之时的那种痛苦,一时间,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殿下……我……错了。”
好艰难说出这样的话来,才骤然感觉一松,整个儿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云灵鸢心里想骂夜暝一万遍,可是刚刚经历了那种痛苦,她不敢了,过了好一会才感觉神魂落在了实处,从夜暝的怀里挣扎起身,
她也变乖了,好言好语:“夜暝殿下,神女宫我要,神女我也要当,你这个殿下,我自然也是要认的。”云灵鸢叹了口气,“可是在那之前,算我求你,你让我去一趟醉香楼,我跟紫惑约好在那里见面,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的守护者,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神女宫之人,他为我,为了救封灵族人才与宫十二战斗,他现在生死未卜,我要……去确认他的安全。”
夜暝怔了怔,她这语气未免也太乖了,与方才那是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甚至还有祈求的味道,不禁奇道:“你,到底怎么了?”
“一言难尽。”云灵鸢一脸生无可恋,径直朝前走了几步,想想刚才血誓禁锢发作时的痛苦,又回过头来拉上夜暝,“咱先别废话,快点走。”
夜暝不笨,神女宫的血誓禁锢他也是听到过的,不过他还没见过人受过惩罚的样子,但,照这情形,传言非虚,见到她夹起尾巴的样子,夜暝内心只觉心情无比舒畅啊。
可这个舒畅只维持到去到醉香楼,云灵鸢就完全将他这个殿下给忘了。
醉香楼的掌柜认得云灵鸢,一见她,胖乎乎的手掌拍下一串算盘就道:“姑娘,好些天不见,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云灵鸢道:“掌柜的,这几日可有见到我的朋友?那个紫色眼瞳的公子,还有那个戴面具的。”
“有啊,那位紫色眼睛长得气度非凡的那位贵公子还受了伤,在楼上躺了好几天……哎,姑娘你别跑啊,我还没说完……”
云灵鸢哪里还有耐心听掌柜讲那些多余的,直奔楼上,推开牡丹房冲进去,刚好伙计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迎面就与云灵鸢撞了一个正,一盆血水半盆倒在了云灵鸢身上,
“哎,这,这我不是故意的……”伙计忙拿着抹布给云灵鸢擦血水,可他的抹布太脏了,伙计犹豫再三,实在无法在一个姑娘的衣裳上擦得下手,
云灵鸢也不管他,几步奔到里间大喊道:“紫惑!!”
里间没有人,木榻上的细软都已被伙计换了一新,云灵鸢抓住伙计道:“人呢?你看见了吗?”
伙计还端着半盆血水,刚才一撞他自个身上也湿了一片,盆中的毛巾还在滴滴嗒嗒的滴血水,他只好先将盆子放下,把毛巾扔进盆里去,这一下端在手里,被云灵鸢抓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伙计道:“姑娘是找先前住这的客人吧?姑娘来得不巧,这间客人中午时分就退房走了,我们是过了午市才有空上来搞卫生,喏,这客人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伤得这么重,这几日每日都能端一盆血水往外倒的。”
云灵鸢低头看了一眼脸盆,毛巾上的血色最浓,应该是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擦下来的,她顿觉窒息,脸色煞白。
伙计自知方才失言,怕是吓着人姑娘了,立即改口,“姑娘莫要担心,那些神仙老爷也是神奇得很,这边说止不住血,可躺了几天说好就好了,真的,我亲眼所见,那贵公子一眨眼的工夫,走的人影都没有,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
走得人影都没有?
好长一段时间,云灵鸢的脑子里都是伙计的那句话,“那贵公子一眨眼的工夫,走的人影都没有,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
不是说好了,在醉香楼见面么?
怎么走了?
“走就走了吧,至少,他平安无事。”
可是,她的心怎么像被人挖了一个洞似的,超难受。
云灵鸢不知道几时进的碧灵空间,她抱着膝盖靠在乐姗休息的那间气根小木屋的门口。
她忘了自己坐了多久,可能有好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乐姗是什么时候坐在自己的身旁的。
乐姗道:“云灵鸢,说要跟我学本事,现在可要学了?”
云灵鸢托着下巴,一副萎靡已极的样子,“你不是说,我的心不在此处?”
“现在是时候了。”乐姗指着远处那棵高到天际的神树,“你向着神树跑,一直跑到摸到神树为止,我在那儿等你。”
说罢乐姗一闪,连人影都见不着了,应该先行过去了,云灵鸢没有多想,驭起灵力便开始跑……
神树看着很近,实则很远,只因它实在太大了,高到天际插入云霄,她还没炼过御剑术也没法子飞上去瞧瞧,可是抬头往上望,仅仅树的一条分叉就有几十米粗,这是云灵鸢两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树,到目前为止,她见到的也只是这棵树的冰山一角。
她跑的飞快,卯足了劲,驭足了灵力来跑,两个时辰,跑到身体都没有知觉,凭着一股毅力机械的迈着步子跑到了对面,才终于看见前面像铁围墙一般的神树大树干。
神树太庞大了,往左右两边看都是管中窥豹,根本探不清它的全貌,只知道它比山岳还要高大。
云灵鸢背靠着粗糙的树皮,呼呼的喘气,眼一扫周遭,忽然定住了目光。
第098章 神树之泪
眼前是一汪清泉。
泉水清澈见底,清凉舒适的样子,云灵鸢刚好跑得一身是汗,这就忍不住掬起一捧泉水准备洗脸,却不料这冰泉,入手冰冷刺骨,似有一种狂暴的神力要生生的捏碎她的骨头,她惊得立即扔掉泉水,但湿了水的双手还是立即就结出了一层细细的霜花来。
萎靡的精神顿时吓得为之一振,“这是……?”
“神树之泪。”乐姗不知几时站在她的身后。
神树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碧灵空间里便有一棵神树,可按照云灵鸢的理解,这棵神树是碧灵前主人的神力所化,并非真物。
可万灵大陆,是有接天碧叶的神树的,有人说叫扶桑,也有人说叫建木、叫若木,还有人称其之寻木。
无论是叫什么名字,神树都是存在的,在这个大陆上,已经有人拿神树的碧叶、木心,做出各种了不起的灵器,
比如碧灵,比如欧阳沐坠在胸前的生命之木。
神树所蕴含的神力也是极其可怕,并非人人可炼化。
可神树之泪不一样,它是神树树枝上凝结而成的神力树汁,落下之时就像一滴泪水,它的每一滴树汁都蕴含着浩瀚般的神力,属于无主神力,人人可攀附吸收。
据闻只需一滴,便可助修仙者渡劫,它在万灵大陆是有市无价,若将它拿到万灵大陆去卖,只怕一滴神树之泪便可买下一座灵城。
神树从来只活在传说中,大家都知道有神树的存在,却无几人见过神树,许多修仙者苦苦寻觅而不得,只因它是为有缘人所得,神树都不见其影,何况自神树的神树之泪,更是难上加难了。
云灵鸢一眼望去,这一泓清泉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泉水晶莹剔透,清澈见底,半米深的泉底像是铺了一层迷惑人的紫水晶一般,闪烁着一种令人惊叹之美。
“你的意思是,这些泉水全是神树之泪?全是??”
乐姗点点头道:“碧灵的建造者将神树之泪收集在此而化成泉水,此泉名曰:“紫泪泉。”
泉底下有紫光如莹火般偶尔的闪烁一下,在铺满紫色的水底,这点紫色的荧光实在太不显眼,然而,她却一眼望到了泉水底下那个最细微的地方,那里刻着一个不过母指大小的,不起眼的符文,在平静清冷的泉底里,有着波涛汹涌般的力量。
云灵鸢惊道:“太太强大了,碧灵的建造者是神吧?别人要一滴都难的东西,他是怎么收集到一整池的?”
乐姗摇了摇头,她只不过是碧灵的第二任主人囚进来的器灵,而碧灵在她之前已经存在于这个世上太久太久……
这也无可厚非,云灵鸢还身为碧灵的第三任主人,还不一样对碧灵一知半解,她知道的甚至还不如紫惑知道的多。
这,扯远了,云灵鸢在奇怪,
“我据闻神树之泪很是温和,可我怎么感觉这神力相当……狂暴……我的手好像要废了……”被神力雪冻了一下,她痛得想切掉自己的手指。
她驭着灵力去驱散手中沾染的神力,竟然也驱不走,只能任这些神力,一点一滴的渗进自己的肌肉里,可是这个渗入的过程太痛苦了,以至于她现在仍然感觉手指骨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似的。
“神树之泪神力浩瀚,能助渡劫前期的修士成功渡劫的,又怎会温和?世人有幸得到神树之泪以滴计算,于渡劫期修士而言都是太过,不然怎能应对四九天劫?而对于你,一个凝灵期初期的修士,严格来说,你还是个凡人,神树之泪没有将你当场化为冰渣子,还是念及你是碧灵之主。”
这可是好。
碧灵之主这层身份可以安然享受浩瀚无敌的神力,连恐怖到能与天劫对坑的神树之泪都不敢给她实质性的伤害。
乐姗将她带到此处,定然不会来观赏这一池树神之泪的,云灵鸢道:“乐姗,开始吧,要怎么修炼?”
云灵鸢先前的阴霾已经不在,看着树神之泪双眼充满了斗志,乐姗嘴角不仅有了一丝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恢复了冷峻模样,将一颗像黄豆大小的黑色豆子交给云灵鸢。
云灵鸢不解:“这是什么?”
“人魔豆。”
虽然表象是豆子,但人魔豆是一种吸收灵力便可生长成陪练的一种植物妖,属于没有神魄的物种,修仙人家,尤其是豪气的大门大派,在培养难得人才时也有舍得用神力催发人魔豆给本家子弟作陪练的。
人魔豆不是凡物,对种植有许多苛刻的条件,至今万灵大陆里也没人知道人魔豆的种植法子,有传言,一百多年前曾有族派在秘境里发现过人魔豆的小树,耗尽心血万分艰难移植出来,但据说才结了一次豆子便连树带根都枯萎了,现又过去了那么多年,全大陆除了天灵王国藏宝库里有存货外,即便是那些土豪的仙门能有人魔豆的也不过廖廖,
且人魔豆还有等级之分,像乐姗拿出手的这一粒人魔豆,以它的黝黑色泽来看,应是属上品,催发成陪练的话,不仅能做一个合格的,灵力、武力相当的人魔陪练官,它几乎连人的面貌都能复制下来,甚至与真人站在一起,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可是,云灵鸢接过人魔豆却无法催动豆子生长。
人魔豆的等级越高对灵力的要求也越高,而她能调用的碧灵神力显然是没达到要求。
乐姗道:“你将人魔豆埋在土里,然后用紫涅泉来浇灌,不用多,也不能少,一捧则好。”
云灵鸢惊了,用神树之泪来浇灌?
这暴殄天物的!
天下皆知,神树之泪有市无价,拿到外面去卖,分分钟一滴换一座灵城回来!!
等等……
云灵鸢忽然意识到乐姗的重点,一捧?
一捧是个什么概念,即是用一双手捧起一捧泉水。
以乐姗这个不能多不能少的要求,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需知紫涅泉里的都是神树之泪,以神树之泪狂暴的神力,她一个凡人,以凡人的手,怎么可能耐得住这刺骨的冰寒,霸道的神力?
请问,这一捧泉水她要怎么捧过去?
“乐姗,你认真的么?”云灵鸢不可思议的看着乐姗,同时抬起发抖的红通通的双手,刚刚湿了泉水被神力肆虐过的手还在止不住的发抖,手指骨头的唯一知觉就像手指头被切掉了一般,她心惊肉跳的道:“可有别的法子?”
第099章 催发人魔豆
乐姗道:“以神树之泪的霸道神力,也唯有这个法子了。”
云灵鸢不信邪,踱出碧灵空间,找醉香楼的伙计要了木桶、大勺、瓷碗。
再度回到紫涅泉旁,将人魔豆埋在土里,云灵鸢便开始舀水浇豆子了,可惜的是,无论是木质结构的木桶、还是竹子制成的大勺、还是泥巴烧的瓷碗,所有的盛水容器,一触到泉水立即咔啦咔啦的爬满冰霜,然后碎裂,再“喀擦”一声,连渣子都崩了。
云灵鸢欲哭无泪,乐姗立在一旁,默了默道:“在神力前面,一切凡物都不堪一击,你既已踏上修仙之途,还不明白么?”
“就是太明白了,你看啊,这些木桶、瓷碗什么的都碎成冰渣渣,我去捧水的话,我的一双手大概也会碎成冰渣渣……”
乐姗听完也是哭笑不得了,“莫要妄自菲薄,你不一样!”
云灵鸢苦着脸道:“我是不一样,我的灵脉、丹田……注定着我无法像别人那样……”
乐姗冷然,大抵还是为人师严格惯了,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只是对待云灵鸢她也知分寸,只因云灵鸢虽向她请教,实则却是她的主人,与她在世时教徒弟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乐姗硬是没法子在云灵鸢前面摆师父的谱子,只得语重深长劝告:
“你自然不一样,别的修仙者又何曾拥有碧灵如此强大的灵器?只是你的灵脉和丹田都已毁坏,修炼的路子也要不同了。”
云灵鸢一听,惊怕道:“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我的灵脉是可以修复的?”
乐姗道:“你的灵脉和丹田不是已修复过了?”
云灵鸢又怎会忘记,那是紫惑为她修复的,还将绿蓉的内丹以结界保护的方式留存在她的丹田里。
可惜夺灵毒发作之时,一切都徒劳了,甚至毒发之时,灵脉和丹田损毁的更加厉害。
乐姗道:“我的建议是,在夺灵毒解毒之前,切不可再修复灵脉。”
夺灵毒解毒之前?
“呵呵,你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要断我的修仙路吧?夺灵毒能不能解还是一个问题呢,传说中能解夺灵毒的汝血族人都已灭亡了,虽然紫惑是说过,罗刹狱境还有汝血族人,可是那种地方,从来也没听说过有活人走出来过。”云灵鸢沮丧了。
乐姗不悦道:“你这是作什么?给我打起精神来!哪怕夺灵毒一辈子都解不了,但你身为碧灵的主人就不可能会比别人差!!难道你还未察觉吗?神树之泪已浸入进你肌体骨络,它无法给你修复灵脉,却可增加你身体承受神力的能力,远的好处不去说,你日后自会知晓,可是,你若承受的起,近日也是可以大大的增强调用碧灵神力的能力。”
云灵鸢眼睛亮了,若说她先前支取碧灵神力的容器只是一个杯子,而融合神树之泪的她便可以换更大一点的容器。
以前,用碧灵音或是远距离感知之后身体会面临不可避免的经脉疼痛和瘫痪,融合神树之泪后,她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不会再损害到经脉,
这意味着她能频繁的使用碧灵音与感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激励人了呢?
云灵鸢深吸一口气,伸手,捧水,一股狂暴冰寒的神力瞬间透过她的手上的肌肤,侵入了她的手指骨头,幸好只是一对手,若是整个身体浸入泉中,真的不敢想象。
她咬紧牙,忍受着,感受到神力透过手指流转在周身,她几乎不敢细致感受,一步两步三步……极快极快,捧着一捧水去浇人魔豆,可惜的是,这一捧水,在未浇到人魔豆的土地上时就被她撒了,其中不少还从她的指缝中流走。
她哆嗦着一双手,痛到不能呼吸了,紫泪泉在她的手上迅速变作一层厚厚的冰霜,她低呼着,恨不能剁了这一对手,
然后,闭起眼睛,鼓起勇气,默默再来一次……
这一次,捧起紫泪泉,一步、两步、三步,走的极其艰难,神树之泪的神力通过一双手,然后游走在她的体内,疯狂肆虐,这一次,痛楚较之前更为淋漓、透彻!
她死咬着牙,稳稳的迈了三大步,将一捧紫泪泉一滴不漏的浇到人魔豆的土地上。
和暴虐的神力袭体相比,以前尝试过的夺灵毒之痛,杨雨夕的饲养蛊虫之痛根本都不算什么了,这坠入冰窘,被神力冻结到几乎死去,在浇完人魔豆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的身体仍然维持着一种浇水的姿势不能动弹,她猜她全身的血液应该已经冻成冰了吧,她的皮肤,包括脸上和头发都覆起了一层薄冰。
好在,这肆虐的神力,驭起灵力是可以加速神力在身体里的运转和吸收的,经历了一次神力的洗涤,身体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云灵鸢正待仔细感受,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只见埋在泥皮里的人魔豆迅速地生根、发芽,咻咻咻的生长,竟然以翻页动画书般的速度在迅速长大,不消一会就长成了一个与一米九的男人人体模型。
这人形以木藤的材质生长而成,脚还生在地里,皮肤是暗绿色树皮的颜色,虽有圆圆的脑袋,有人体形状,只是脸和五官轮廓不明,看起来非常吓人。
“这陪练官有点恐怖呵~”
想到之后自己可能就对着这只陪练修行,云灵鸢真是害怕自己夜里睡觉会做恶梦,别忘了,她是颜值控,没有颜值至少也该五官端正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着实可怕。
好在看着看着,她便联想起地球五星国上那些服装模特的模型来,就是被刷了一层暗绿色油漆,看起来怪里怪气。
“咦,不对。不是说上品的人魔豆生成的陪练至少可达到与真人无二、以假乱真的水准吗?”
可眼前这是什么鬼?
乐姗道:“你说的不错,在战乱时期,的确有真神拿人魔豆复制己身,代替自己上战场的。但人魔豆的本质还是陪练,复制出来的样貌、灵力、武力可与真人无二,却是点到为止,从不杀人。”
第100章 人魔陪练官
乐姗双指一拼,拼发出一股骇人的灵力径直往人魔陪练的脑袋里钻,人魔陪练渐渐变得黛眉如画、杏眼瑶鼻,与乐姗越来越像,不一会,人魔陪练官乐姗便站在云灵鸢前面了。
陪练版乐姗轻轻颤了一下,竟然自己走动了起来,动作与乐姗平时走路的那样端庄,眼睛也会眨,衣襟飘飘,长发随风而动,看着比半透明的没有实体的乐姗更为像一个真人。
若不是这陪练版乐姗表情生硬,当真可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乐姗道:“来吧,与它过招。”
话音刚落,陪练乐姗反手一扭就擒住了云灵鸢,一招制胜,出其不意,速度其快,云灵鸢只觉手腕都快被扭下来才知自己根本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受疼之下,又扭不过对方,云灵鸢只得巴巴的望向乐姗,“那个,咱还没喊开始呢,何况这练什么灵术我还尚未搞清楚。”
乐姗负着手走过来,面上清冷,果然一派师父教导徒弟的严师表情,声音也是极其严厉:
“封灵族的灵术讲究领悟,这个我要教也教不来。你需知道一点,封灵族的灵术对灵力和体力要求非常高,灵力的提升你可借由神树之泪的神力浸入,而提升体力却无任何捷径,唯有多练!
接下来,陪练会从力量、速度还有身体的柔韧性、爆发性以及抗击打能力来训练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利用身体的柔度和反应能力来躲避攻击,并且反过来攻击陪练,懂了么?”
‘懂了么’三个字还没说完,陪练乐姗的二次攻击就已经发出来了,云灵鸢这一次结结实实受了她的一掌,前胸几乎被击碎,后背也被摔得脊椎都要断了,更可恶的是,她才堪堪站起身体,陪练不依不饶一记手刀就劈向她的肩膀。
毕竟只是陪练啊,如若不是,这一记手刀注上灵力的话,云灵鸢半边身体都会被削掉的,若对方手里还拿着武器,后果更不堪设想。
“云灵鸢,你在做什么!”乐姗在一旁看着都替她急,沉声喝道,“躲避!反击!你需记住,在陪练前面,不是你被陪练打散,就是陪练被你打散!”
她可不想被打散!!!
云灵鸢身子猛然一扭腰,甩出一记鞭腿,刚好就踢向了正在迅速靠近前来准备下一次攻击的陪练的胸口间!
这一次攻击,攻其无备,以陪练的预测,云灵鸢这会应是肩膀吃痛,哪知她硬生生承受住了肩膀上的痛,全力踢出一脚。
这一脚使出全身的力量,又狠又准,快得连陪练都未反应过来就命中目标。
云灵鸢的这一脚是用上了碧灵神力的,若换上凡人,这一脚就足够凡人躺在床上一头半个月起不来身了,
然而这陪练是乐姗的复制品,虽然特意禁了灵力的,但一点不影响人家的实力,这一脚也根本没给她换来多少的歇息时间,陪练一个空翻拂了拂胸口的灰尘便又对她进行下一次攻击了。
还好,方才神树之泪在身体里转的一个周圈并无白转,她在极力的躲避间,明显感觉到驭灵能力变强,一次的驭灵量也加大了。
时而前行、时而后退、时而侧翻、空翻,各种极限的身体姿势都使得出来,的确是锻炼身体的柔韧性,和反应能力啊。
可是它娘娘的,这么下去,陪练不散,她就先散了。
近乎一个时辰的躲闪,云灵鸢终于悟出一条定律来。
陪练就是陪练,它不要她的命,它的攻击目的必定只是为了让她学到东西,它的攻击招数若是她没有拆解,它仍会不断的重复使用。
那一记手刀,劈了她两回,肩膀还咻咻的痛,眼见它马上就要劈第三回了,
云灵鸢忽然一个低头,拾起地上一捧湿泥,不偏不移迎上陪练的手刀,陪练一震,接触到湿泥的手立即被冰封住。
一旁的乐姗轻轻的“噫”了一声,随机应变正是每一次战斗的首要,她竟能就地取材,利用神树之泪,这是连乐姗都未曾想到的法子,乐姗感到十分满意,只觉教她本事是件欢喜的事。
这一捧湿泥不是别的,正是云灵鸢第一次捧着神树之泪浇灌人魔豆时所撒在地上的,陪练沾上了这狂暴的神树之泪,神力立即顺着冰封的手蔓延而上,很快冰冻了它的周身。
陪练的生成虽然也是依靠着神树之泪,但既已长成,多余的神树之泪便是一种伤害,这就听见陪练的身体发出碎冰的声响,
陪练毕竟是乐姗的复制品,本身就不弱,何况乐姗是碧灵之器灵,与碧灵之主也算是同根同源,纵然神树之泪再恐怖,片刻之后也是有可能被其吸收。
“陪练官,你没机会了!”云灵鸢莞尔一笑,
她算准了机会,蓄势已久的右手持匕斜挑而上,直削陪练的脑门,它的脑袋上刚刚才爬上了冰霜,血液正是被狂暴的神力虐成冻成冰状,然后就听“喀擦”一声,陪练散了架,碎成一地的木屑和冰碴子!
玉露幻匕,果然锋利无比!
连乐姗都惊住了,她竟是不知道云灵鸢是什么时候蓄势待发着一支匕首,看情形,这匕首还是一把高阶灵器,陪练竟在一击之下,直接散架!
“终于……散了。”
云灵鸢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双脚连同自己的老腰都酸痛的不能动弹。
以为被折腾成这样,一瘫倒立即就能昏睡过去了,然而并无,待得呼吸平复了些,她便觉得胸口闷痛,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蜷缩起来,
察觉到乐姗还在旁边,似乎就找到了一个倾诉心事的出口,云灵鸢道:“乐姗,你说紫惑会回来找我吗?”
乐姗默了默,随后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乐姗一向端庄优雅,像坐在地上这种事,以前是绝不会做的,大概近朱者赤,被云灵鸢感染了。只是她的坐姿庄重大方,气质里隐隐约约持有长辈的稳重,说话也是:
“你若不甘心,等他几日又何妨?”
云灵鸢一咕噜爬起来,眼睛雪亮,“你不骂我为儿女情长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吗?我真的可以……等他?”
第101章 碧灵药库
乐姗仿佛在云灵鸢身上看到某个熟悉的影子,不由得更加心软了,
“封灵神女并非只是灵王冠名的一个职称,既叫神女那便是真神之身,在万灵大陆,神女尚且可以做到万物皆可随心随意,却唯独有一点,从几万年前封灵神女先祖开始,神女的感情之路一向是为坎坷。修行之路艰辛,心猿意马终会酿成心魔,儿女情长也罢,神女路之漫漫,何尝差这几日?等等也无妨。”
乐姗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了,云灵鸢只觉喉间微堵,感情之路坎坷?神女一族之命么?
命运也罢,总是要努力争取一下,只是等待终不可能会是无期限的,她一刻未忘自己的使命!
“七日。”云灵鸢郑重的下了决定:“七日之后不见他,我便死心了。”
接下来的连续七天,云灵鸢每日都进碧灵空间里,捧一捧紫泪泉去浇灌一粒新的人魔豆。
每日都先经历一次神树之泪的暴虐之后再经历一次陪练版乐姗的暴虐,直到精疲力竭之后才跨出碧灵空间回到牡丹厢房。
这七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她除了跟掌柜打探紫惑是否有回来过之外,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她甚至已将夜暝忘在了脑后,几日未见他的人影都未察觉。
值得一提的是,云灵鸢进步斐然,她明显的感知出自己能驭用碧灵的神力愈加的多,身体的力量大了,柔术初有成效,速度和反应也灵敏了,
最最关键的是,她挨打挨多了,被陪练折腾的现在抗击打能力特别强。
好在她本身就是个药师,又有碧灵神力助力,身上没留下什么伤,只是,储物腰带里的灵药存货就越来越少了。
她想将碧灵空间的紫泪泉拿出去卖,一滴就能换下一座灵城,变身小富婆是分分钟的事,何愁充实自己的灵药库啊。
乐姗一句话将她堵死:“神树之泪只有玄灵玉所制的灵玉瓶可装,灵玉瓶属于珍稀物品,天灵国城内的拍卖行倒是有卖。”
即是说,她有一整池神树之泪,就是没办法装到外面去卖,只因这神树之泪神力太过恐怖,什么都能化成冰渣渣!
云灵鸢眼珠转得飞快,迅速改了主意,
“你是不是有许多人魔豆子?我瞧你这几日,每日都能变出一粒来,想必存货丰沛吧?我听闻整个大陆的灵城拍卖行都收人魔豆呢,皆是缺货状态,我若能卖出去一粒人魔豆也至少能换那么些个灵草药回来。”
乐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忍了好些天,总算是开口了。”
这几日,云灵鸢好几回都想偷偷顺走人魔豆拿去变卖,乐姗只装作看不见罢了。
“嘻,果然没瞒过你啊。”云灵鸢调皮的笑了笑,
“不过你也知道,近日与陪练武斗,伤筋动骨的费了我不少灵药呢,你说哪一味灵丹不是用银子堆起来的,往后行走江湖少了灵药,可不得死人啊?没钱可什么都别提了,不说别的,我这几日住店就掏空了芸娘为我准备的银钱,如此下去,还修什么行,我直接出去赚钱养活自己得了……”云灵鸢喋喋不休哭穷。
“我以前怎没发现你如此能掰?”乐姗忍不住打断她,道:“跟我来罢。”
乐姗带她去的是那神树上垂下来的巨大气根里面,乐姗是魂魄之身,一靠过去便穿进里面的空间里去了,
云灵鸢在外头,还是找到一个门形的入口,推门进去的。
里面一室较大的空间,与乐姗平日里休息的那间小屋大上十倍不只,内置摆设用途也截然不同,若说乐姗的那间叫卧室,这一间便是药房。
因为,她推门进去第一眼便见着,除了门之外的,另外三面墙都是一格一格的木柜,柜子颜色暗沉,看着极为厚重,看格子的分布,便让人联想到药铺的药柜来。
其实与云灵鸢的储物腰带里的药柜分布有几分相似,不过就面积而言,储物腰带是没得比了。
乐姗对着她左边的一个柜子施于灵力,一格抽屉便缓缓推了出来。
乐姗道:“人魔豆,全部在此了。”
云灵鸢探过头去看,一整个抽屉都装满了豆子,若按重量来计的话,可能足有五斤。
这可不是磨豆浆的黑豆,而是仙家族派求之而不得的人魔豆啊,她的嘴巴已变成了哦型。
我的天!!这么多!!
云灵鸢手已经很财迷的伸进抽屉里去抚摸这些豆子,看着这三面柜子,料想都是了不得的宝贝,她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平均一千格一面,三面的话那将近有三千格抽屉,云灵鸢双眼发光,仿佛看到了金灿灿的大元宝和绿莹莹的灵石。
“此处是碧灵药库,是碧灵第一任主人留存下来的,你现已是碧灵之主,这仓库的灵药你皆可随意使用。”
“灵药?”作为药师,对于灵药的字眼总是那么敏感,“你是说,这三面墙的柜子全是灵药?”
乐姗道:“不然,也有些不是,比如说人魔豆。这是一张清单,你且过目。”
乐姗双指一迸,从其中一个柜子里飞出来一张纸,径直飞到了云灵鸢的手中,这纸材质奇怪,握在手里清清凉凉,云灵鸢随意扫了两眼那清单上的字,惊得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这柜子里所存的都是些天材异宝、仙禽异兽的精血,内丹等,好些都是已绝迹,寻无可寻的,像先前云灵鸢想着要寻的火灵属性的妖兽血液和火灵属性的植物,这里光种类就有十余种。
而令人惊叹的是,有了这药库,哪里还需要炼药啊,像常用的固体丹、提灵丹、元灵丹、止血丹这里都有现成的,而稀缺的丹药,比如说能解百毒之效还能解蛇之毒的玄焚丹,这里都有存货。
这里面,品种上万,光是灵丹妙药就占比八成,想必这碧灵的第一任主人也是专研岐黄灵术的。
药库里的东西,半数以上都已储存了两万年,最近存进去的也有两千年的时间,是碧灵的第二任主人相加进去的。
娘娘呀,地球五星国上下不过五千年历史,可这里的存货就已经有几万岁了?
第102章 七日之期已到
“几万年啊,岁月都能耗死神仙了,何况是药。你都打开看过了吗?说不定里面的灵药已在时光长河中化为灰烬了呢?”
乐姗施于灵力,三面柜子抽屉齐刷刷被推了出来,顿时五光十色、五彩斑斓,玄彩充满着这一室空间,直至数十息之后异彩才慢慢的淡下来,但还是有些抽屏里的物品,经久的散发着光芒。
就凭这光彩便知,里面的东西都保存完好,云灵鸢只略略看了一眼,已觉自己闪瞎了眼,只知所有的物品,分门另类,一目了然。
乐姗道:“此处仓库连着神树根须,储在此的物品有神力滋养,历经数万年皆不会损坏。”
云灵鸢在那些光彩中,默默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说话了,她只知道一点,这偌大的宝贝药库都是自己的了,往后她无需再自己炼药,这儿现存的灵丹就用之不尽!
她默默的挑选了几样的丹药、随意抓了一把人魔豆进自己的储物腰带。
看她做完了这些,乐姗才不紧不缓的提醒她:“碧灵里的空间无限,本就可作储物之用,你只需记下这清单,心随意动,用心念便可取出物品。”
云灵鸢拂拂自己的储物腰带尾带,微微一笑,“心随意动,极好的,不过,储物腰带还是要用。”
芸娘给的腰带虽是低阶储物器,但再廉价的东西,用久了也有感情,何况这腰带于她还有救命之恩呢,而且,还有一句俗语道,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她现在就是如此,把鸡蛋分开放好,确保万无一失,嗯,就是这样子滴。
与乐姗一同出了碧灵药库,乐姗便提醒她可以滚出碧灵空间了,她则赖在碧灵空间里不肯走。
今日是第七日,是等紫惑的最后限期。
仿佛不出碧灵空间,就不会失望似的,她坐在乐姗的小屋门口,百无聊赖的看天,
“乐姗,你觉不觉得碧灵空间里的天空特别的蓝?”
乐姗轻轻踱着步子过来,也同她一样,望着这湛蓝的天空,碧灵空间里没有黑夜,白昼的光线也是强大的神力结成,因而论起天空,当真是晴空万里、碧空如洗,蓝的是叫一尘不染,不知比外界那偶有乌云的苍穹要明净多少倍。
乐姗道:“的确如此,东犹城已被结界锁死,头顶上头灰蒙蒙一片,自是不可与碧灵空间相比较。”
“什么?”这一记惊天雷劈下来,把云灵鸢的精神萎靡都劈飞了。乐姗也不解释,忽然甩过她蓝色的广袖,云灵鸢对她的这个动作敏感的不行,苦练那么些天的反应力也不是白练了,当即一个闪身与乐姗的长袖擦身而过,一个动作已然到乐姗的背后去了,
“喂,过份了啊。”又想用那么粗鲁的动作把她扔出去!
乐姗略感吃惊,才不过短短几日,这小主人的反应速度已然如此灵敏,可畏是进步神速了,她下意识觉得满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沉着脸道:“七日之期已到。”说罢又扬起她水蓝色的广袖,云灵鸢伸手一挡,
“好了,知道了,我现在就滚出去。”
真是,非要逼着她去面对现实。
云灵鸢轻叹一口气,心道,出去若不见他,是该死心了!
连日来,云灵鸢每早每晚都要下楼去大堂,找伙计要个片皮鸭,然后等鸭子的时间找掌柜随便聊几句,夸夸他家的片皮鸭,当然每日必问的,“对了,那位紫色眼睛的公子可曾有回来过?”
两次下来,掌柜就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是个爽快的,一见到云灵鸢就先来一句遗憾的开场白,“云姑娘,你等的那位公子未来呢。”
然而今日,掌柜却有些不一样,从柜台后面抬眼见到噔噔噔下楼来的云灵鸢也只是眼皮子往上抬了一下,便是低下头一脸的愁云惨状。
云灵鸢瞅了一眼大堂,不一样的何只掌柜。
这家酒楼生意火爆,每日营业都要到凌晨,做完夜宵才舍得歇业,今日却早早大门紧闭,歇业打烊,整个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整齐的桌椅,连平日抬头低头都能看见将一条毛巾搭在肩膀上的伙计都不见人影。
“掌柜的,今日发生了何事?”
话一问出口,云灵鸢立即想起乐姗的话来,东犹城已被结界锁死,她心里一跳,结界?
掌柜道:“黑修卫将咱东犹城变作孤城了,灰蒙蒙的天将整座灵城都罩死在里面,任何人出不得进不来,姑娘啊,你等的那位公子也进不来的。”
也是难得,人心惶惶这种时候掌柜的居然还记得她下楼来就是要问起紫惑,可云灵鸢还是比较相信紫惑根本没回来过,否则的话,什么结界他也是会想办法去破的。
云灵鸢问,“那日与我一同来的那位蓝色眼睛的公子呢?”乐犹城若是被结界封死,夜暝没理由坐以待毙,
云灵鸢问起的公子眸色都很具有独特性,在东犹城这种小灵城,寻常的百姓只需见一眼就很少能忘记,而云灵鸢问起的这二位公子,无论品貌气度都是惊为天人,像掌柜偶有见往来修仙者的人定然懂得,修仙者的气质皆与修为有关,心知绝非凡品,对这种人本就格外留心,她这一提起,掌柜立即就想起来了。
“云姑娘,你不记得了么?那位公子七日前就离开了啊,他还特别交待不可随意进你房中,无你吩咐也绝不可私自为你房中送饭。”
他这么交待不知是想给她独自安静的空间,还是知道她会进碧灵空间,怕店中伙计进来见不到人而起疑。
云灵鸢皱起了眉头,“他走了?”
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慢慢回忆起那日的情形,
那日她得知紫惑离开,心知紫惑只怕是误会了自己,心情低落之际在房中呆坐许久,夜暝前后寻了她几次,其间他说了什么她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隐约记得最后一次,他暴怒道:
“行!等着!我这就给你把他找回来!!”
寻紫惑?
“真是胡闹!”
第103章 有大麻烦了
云灵鸢担心的是夜暝和紫惑见了面会直接来一个生死相杀,随即想到,这二人都非意气之人,她多半也是多忧了,瞧着掌柜一脸忧色,她勉强将紫惑他们都抛诸脑后,看看外头,灰蒙蒙的。
“结界?”
掌柜一脸迷茫,“那个灰蒙蒙那罩子就叫结界?哎,仙门族派那些东西,搞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苦受了,东犹城被封,生意是无法做了,瞧瞧这头顶上阴沉沉的,恐怕连鸟都飞不进来。”
黑修卫无端封死这座城,莫不是因为要寻什么东西?
云灵鸢想到玉露幻匕,她在幻境,将人家守门的灵器带走了,现在幻江边上,黑斗场的传送入口光秃秃的,连城民都能过去,搞不好人家就是来找她算帐来了。
云灵鸢试探道:“那些黑修卫是想做什么?要找人还是找什么物件?”
掌柜垂头丧气道:“哪里知道呀,想必与城主一家有关吧,今晨黑修卫就将城主一家抓进了那神神秘秘的秘境,城主的守卫好几十个齐刷刷都被放倒了,也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掌柜满眼担忧之色,说不到两句就要唉声叹气:
“我看,这回东犹城是遇着大麻烦了,旧时若是幽雨居的老宗主还在,何至于如此,现如今,连修仙门派的幽雨居也被人屠了满门,只留下一位十六岁的小宗主,你说顶什么事啊?
这回好了,黑修卫一来,连个能护城的人都没有,有几个住客是修士,一听是黑修卫,缩头乌龟一样缩在房中,至今没再敢出来。哦,说起来,倒也有几个有种的,可惜一冲出去便被那秘境吸了进去,再无回来!!”
在掌柜的眼里,那个秘境连修仙者都无反击之力,只能眼巴巴被吸进去,那还不是地狱。
然而,云灵鸢却知道,这秘境是大能专门开辟出来的小空间,在某种程度上来讲,黑修卫也算是有点良心,否则的话,以黑修卫的能力,无论与谁开战,那肯定是几招就将东犹城夷为平地的,到时,最苦的还不是城里的百姓?
现在秘境里,黑修卫与谁战生战死也罢,至少东犹城能得一个安全无虞,只是秘境里的情况,外面的人无法知晓,尤其是对秘境一无所知的城民们不知道要增加多少恐慌。
掌柜道:“云姑娘,上楼休息去吧,黑修卫发话了,所有人不得外出,外头都是戴着面具的黑修卫,哎……”
今夜的东犹城人心惶惶,城民们忧恐不安,估计晚上也没一个好觉。
云灵鸢本以为自己会碾转反侧,难以入眠,岂知原本以为的伤心失落并没有发生,显然这七天以来已默默接受了紫惑真的离开的事实。
躺下,想了一会紫惑:“也许他已经回血雾宗去了吧?”
也想了一下夜暝:“他不会真的追到血雾宗去吧?”
然后再想了一个黑修卫封城,想着想着,敌不过身体的倦意,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只是特别奇怪,窗外的天空似乎特别的红,透着一层暗色的帘子仍然映得厢房内红通通的,掀开帘子一看,高空中悬浮着一片占据半边天空的,血色玄光镜。
玄光镜是这个世界的投影仪,能将指定的某个方位里的影像清晰呈现在玄光境里的一种法宝,此物属于低阶灵物,一般的修仙门派都有,本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稀罕就稀罕在,寻常门派的玄光镜最多圆盘一般大,而眼前这个玄光镜若按其尺寸,绝对可升至中阶灵物了。
看着玄光镜中,浓墨重彩透着一股不详之感,云灵鸢只觉呼吸都困难了。
迅速梳洗完毕下楼来……
醉香楼虽然大门敞开,却是清冷的很,此时正是早餐时间,平日里这时,大堂已经门庭若市,可这会,只有零星几桌客人,云灵鸢看了一眼,这屋还都是眼熟的,应是住在此店的客人。
人人面上,忧恐不安,桌上也没甚好菜,只有白粥一碗,馒头两个,醉香楼里的伙计心不在焉端出几笼包子。
坐在大堂的人,看着原本白色的包子皮被镀上了一层红光,望着同桌而坐的同伴也被镀得通红的脸,忐忑不安。
云灵鸢刚走到门口就被惊恐的掌柜给拽了回来:“哎,姑娘,黑修卫的人不让在城中走动,你莫要出去惹怒那些人,不配合的人都被处决了。”
云灵鸢抬头往上看,玄光镜里血色一片,像个巨大的血色太阳,突然,像厚厚的血色云层,一层、一层的飘走,玄光镜中的血色慢慢淡了下去,映出一处街头,这就看见镜中有几个戴着面具的黑修卫走进一家店铺。
坐在大堂中的人,抬头看着门外高空中的玄光镜,人人脸上惊恐不安,还有人上下牙关打架,咯咯作响,
有人颤着声音道:“又要杀人了。”
上空的玄光镜正是显示,一个卖布料的铺子,老板仗着有几分横肉,愤愤不平,举着剪布料的大剪子,只身挡在门口不让黑修卫的人硬闯,才做出一个气势汹汹的自拍一下胸口的动作,他脖子上的血已经撒了出来,所有人都没看清黑修卫的人是怎么挥的刀,血倾盆一般撒向他身后的布匹,撒向玄光镜!
他家娘子原本战战兢兢站在他身后,乍一抬头,丈夫已经身首分离,更是恐惧,吓得直接跌落在货架旁,捂着嘴“呜嘤”出声。
黑修卫的人听觉何其灵敏,这哭声虽是尽力压抑,也像拿着扬声器在他耳畔大喊似的,他下意识就嫌烦,扬起刀,切豆腐块似的随意向她一挥,她的肩背直接被砍成了两半。
顿时,就像颜料桶被粗鲁打翻了,浓墨似的血红撒向了玄光镜,整个镜面通红通红的,像个巨大的红日,那些恐怖的红光折射出来,映在了东犹城每个人的脸上。
掌柜看着头顶上的玄光镜,手在发抖着,说出来的话也是发抖的,他拽住云灵鸢的胳膊,手劲还挺大力:“姑娘,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