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贵女种田记TXT下载贵女种田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贵女种田记全文阅读

作者:制附片     贵女种田记txt下载     贵女种田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5章 醒来就无事

    林小宁笑笑:“先生说得有道理,醒来就无事了,我饿了,给我拿吃的去,我要吃好的,休想用一碗清粥来打发我。梅子你这小懒蹄子惯爱用一碗清粥来敷衍我。”

    梅子破涕而笑:“是小姐自己说的,夜里不能食饱,对身体不好。”

    “滚,你这小懒蹄子,偷懒还诸多借口。”林小宁无力地笑骂着。

    “我去告诉候爷小姐醒了。”梅子笑得心酸。

    “告诉爷爷,我好了,饿了,要大吃特吃,明日我得向真正的候府那般,去给他请安,叫他好生休息,再燃些安神的熏香。”

    最亲的人在身边,她不孤独。

    荷花笑得难看得很,干泪痕在脸上一道道皱着,眼中还含泪:“知道小姐好吃个宵夜什么的,我都叫人准备好了,只热一热便行,都是又麻又辣的小姐爱吃的,但还是少吃些。”

    “知道了,一个两个都惯会偷懒耍滑。”

    第二日,林小宁清晨起床,洗漱好后便去了林老爷子的门口候着,院子是安金住的那个院,正房一直是空着的,林老爷子正好入住。

    林小宁在门口坐着,一直等到里面有动静了,等到动静大了,才道:“爷爷可起来了,孙女宁丫头来服伺您洗漱……”

    门开了,林老爷子一脸欢喜看过来,林小宁笑道:“宁丫头来给爷爷请安,服伺爷爷洗漱。”

    林老爷惊喜道:“丫头真好了,无事了?”

    林小宁盈盈行了礼后,笑道:“爷爷看可是好了。”

    “嗯。我看是好了。”林老爷子眼睛红了。

    极有眼色的婆子已打来热水,林小宁入了房间,到了洗浴间,拿起一柄新马尾刷在半杯干净清水里涮洗了,再沾上茯苓膏(这个时代的牙膏),再注上一杯温水,略带着撒娇地笑着递了过去。

    林老爷子坦然受了。

    待林老爷子刷完牙。她殷勤接过空杯,放在洗脸架上,再把浸在热水中帕子拧得半干,拿起洗脸架上放着的瓷碟中的一个凝团(这个时代的洗脸皂)往湿帕子上打了打,又撒娇笑着递去。

    等林老爷子洗完一道。又换上干净热水,再清洗了一遍。

    林老爷子神清气爽回到屋中坐下,林小宁忙又递上泡好的热茶。然后才在侧下方坐下,也端起热茶喝了一小口。

    林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才小心温和道:“昨天胡大人、太傅大人,还有刚子与清凡他们都来了。是胡大人告诉了太傅大人,然后他们都来了。其实这事吧,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们桃村退婚的姑娘小伙子也有,人家家人不喜,就是嫁去也过得不舒坦。”

    “可不是吗。”林小宁笑道。

    林老爷子闻言便又眼红了:“只是委屈了丫头。我知丫头心里仍是惦着那六王爷的。”

    林小宁笑道:“不委屈,想明白了便真不委屈。这世上啊。唯一断不掉的情,只有骨肉亲情。我还没嫁他呢,没什么想不明白的。”

    “丫头能这样想也是好事。”林老爷子不敢再多提。如同前次苏大人做郡马之时一样。

    爷孙俩双双用过早膳后,林老爷子便道:“安雨也来了,是骑马,没我快,等安雨到了。休息两日我们便回桃村吧。这外院的掌事,能请假就请,不能请,便辞了也成。”

    林小宁想了想,说:“京城我还想再开个分铺,暂时就不回去了,那外院的掌事,我不想辞,这等荣耀,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想白白丢了去。”

    林老爷子也不作声,过了一会才道:“也行,但你身边要有熟悉的人,安雨来了后,就不回桃村了,让他跟着你。”

    “姑爷爷的坟迁来了没。”林小宁转了话题。

    林老爷子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趣,双目泛光地说了新坟的事情,说了马家的宅子现在都打好地基了,因为正逢春忙加开荒,没有劳力帮工,只是那队人在建,慢是慢了,但也不急时间,地基打得多好啊……

    林小宁也来了兴趣,高兴地说道:“那等农忙结束后,调一部分佃户去相帮。”

    林老爷子看着林小宁如此兴趣,更高兴了:“是啊是啊,林家欠你姑奶奶的啊,小宁啊,你姑奶奶这宅子建好后,我也算安心了,你姑奶奶一辈子没得过娘家的好,没仗过娘家的势,苦了一辈子呢。”

    林小宁又笑:“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说那是亲姑奶奶,就那些京城的贵胄家族,远得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不也想着法子提拨或给些好差事吗。屹峰与志峰兄弟,都是实诚人,爷爷也要尽心培养一下,有适合的差事,都是可以让他们去做的。”

    林老爷子笑道:“丫头真是有孝心,还惦着你姑奶奶的家事呢,放心,现在屹峰与志峰都在砖窑里帮工,先看看他们能力再说。只是……”

    “怎么了?”

    “虎大与虎二迁坟回来时,说你那涛表叔那个混蛋,哄得你表姑给了他在镇上的一个铺子,转手就卖了,只在家里吃喝玩乐,什么事也不做。我真是忧心。”林老爷子微微皱眉。

    林小宁想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姑奶奶的亲儿子,哄着姑奶奶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亲姐姐,把去年虎大去时才置办的迟到的陪嫁当中一间铺子送了他,并且卖了银子。

    “那表姑呢,就这么容易被哄骗?”林小宁脑中浮现出一个逆来顺受的表姑形象。

    “唉,总归是手足,哪能真的看着他不管呢,听虎大说,你涛表叔的意思是想等那个女子生下娃后,想寻来桃村,现在月份太大,动不得。”

    “那等涛表叔真来桃村后再说吧,那种人,给个不沾钱的小差事忙活就行了,省得他一天闲在家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姑奶奶还是说不让他们进门,又寄了信给你表姑,让不准再救济你涛表叔。”

    “清官难断家务事,爷爷,咱就事到眼前再说吧。”

    ==

    周少爷心痛如绞,仙人般的医仙小姐,怎么会配不上六王爷?怎么会自请退婚呢?皇帝怎么又会准奏呢?

    周少爷又带着一车礼,与福生前来医仙府,这次入府拜见不再需要手谕了。心情却是别样复杂。

    林小宁在太医外院正摆弄着一具尸体,这次是正大光明的摆弄了。

    闻得周少爷去了医仙府,便道:“告诉周少爷,谢谢他有心了,我惦记在心,但现在没时间,请他回去吧。”

    不想见人,除了亲人。周少爷更不想见,见了他,便会想起裕县。

    周少爷留下礼,忧心地上了马车。福生在车下拉着荷花不放,小心不断问着事情原由。

    荷花骂道:“你个福生,怎么这么爱嚼舌根了,剪了你的舌头去。”

    福生吓得收了嘴,一会又笑道:“荷花姑娘最是心善,岂会这么恶毒。”

    嘴里说着,手中又偷塞了一合上好的面脂给荷花。

    荷花怒道:“偷摸才是有趣吗,滚。”扬手就把那盒几两银子的上好面脂给抛了去。

    福生吓得迭声道歉,荷花带着怒容便转身进府了。

    周少爷在车里有些难过。她不见他。

    福生收了心思,小意哄着:“少爷,林小姐与六王爷情深,此时放不下,自然是不想见人了。”

    周少爷明悟,笑了:“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等过一阵子,那心里的伤好了,不痛了,就见了。”

    “正是,少爷。”福生笑道。

    周少爷抬眼看着福生的热情笑脸:“福生你一向聪明的,怎么做这等傻事了?有什么礼不能当面送嘛,非得偷摸着?这不是找骂吗,医仙小姐是何等人,她的心腹丫头又是何等坦荡。”

    福生一脸羞愧:“我看府中的下人与丫鬟都是这样的,我以为……”

    周少爷不屑道:“医仙小姐敢自求退婚,古往今来第一人,她的丫鬟岂是我们周府那些惯会偷偷摸摸的人能比的。脑瓜子清醒着点。”

    福生想了想,嘿嘿笑了:“多谢少爷指点!”

    三天后,安雨到达医仙府,一身风尘。安雨道:小姐,候爷,路上遇到魏老爷了,他行得慢,估摸着明后天就能到了。

    “派个人去魏府打招呼,明天起叫人在城门候着接魏老爷。”林小宁对荷花吩咐着。

    医仙府的一切如常让安雨很是吃惊。

    林小宁笑道:“无事,退婚而已,我还是医仙小姐,现在又是安乐候的嫡长孙女了。”

    安雨的到来,让安金他们四人很是激动,应是从前的旧识,喝了酒聊天,安雨才明白退婚前后之事。

    安雨道:“不可能,爷与皇上感情甚好,又是太后的幼子,太后与皇上绝不会这般对医仙小姐。”

    安金道:“话是这样说,但围府、退婚准奏都是真的。”

    安雨心中更明,不仅是真的,退婚还是皇室先提的,小姐还拉了后,不过听安金所言,下旨时到是没提这事,只说准了小姐自请退婚。

    安雨满腹疑虑,遂去了镇国将军府中。又得知,镇国将军驻到京城几百里以外的荒郊好多日了,一直没回京城。但是说,纳妾之前是要回京的。

    〖

第286章 启程

    谁也不知道林小宁成天在忙些什么,她先是找人寻到京郊的庄子上,订了大批的甜瓜,付了定钱,说好甜瓜收获时送来医仙府。然后又拿出银两让安雨去京城去看看哪里还有空铺卖或租,要增加新的铺子。

    办完这两件事后,就撒手不管了,成天泡在外院里,间或去看看嫣嫣及她的女儿。有时也会同魏老爷子聊聊天,魏老爷子聊酿酒失败,她便听着,然后道,世间哪有一回两回就能试成的,就是相个女婿或儿媳,都得相看无数回才能寻到中意的呢。就是这酿酒的本事,也是老祖宗们试过多久才成的,才传了下来。

    把魏老爷听得一阵激情顿起,入了魏清凌在小酒坊里折腾半天。

    当有一天,林小宁头晕脑涨从外院的华佗术室出来,带着一叠记录厚本子出来后。才从梅子口中知道,三千堂竟然得了太后与皇后的极大重视,打算在京城试行了。日子就定在端午节那天。

    太傅夫人与胡夫人、周太妃其至皇后都忙了起来,就连长静公主与青青郡主这对大闲人母女,也跟着相帮。

    独不见林小宁的身影,大家都心中明镜似的,林小宁不愿见到皇室中人。

    三千堂的设想与章程,太精彩夺目了。太后如是说。

    当知道了是林小宁的想法,并且已在清水县试行后,太后神情古怪自语着:因缘和合?

    但不管如何,太后——名朝身份最高贵,权力最大的女人。说了精彩夺目这四个字。让三千堂这民间行为的夫人公益,起了极微妙积极的变化。

    镇国将军回京了,他是在纳妾前五天回京的,一回京就奔向医仙府。

    当林小宁在华佗术室忙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天皇老儿都不能打扰。

    看守尸体的罗汉子打心眼里喜欢太医外院,喜欢这些个不怕尸体。成天摆弄尸体的小姐与先生,还有男孩与女孩。更喜欢身穿棉布衣裙、说话温言细语、身上散着说不出的感觉、像话本里的花精一样,说不出是哪漂亮,可就是哪儿哪儿都漂亮的林掌事,更喜欢林掌事拿着他给做的细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时自嘲地笑说:“我这字啊。何时得好好练练。”

    罗汉子忠心的挡住所有想进去报信的荷花梅子或兰儿等人,只道:“林掌事吩咐了,除非她出来,不能进去打扰。”

    镇国将军与林老爷子聊了半天,说到了西北之站,说到了飞伞。又说到了他这阵子带着一群人马,驻在京郊,赶制出大批飞伞。一一试飞。并且让了人带着一半,还有千里与如风送去了西北。西北开战了,林家栋应该会回桃村……

    又聊到了退婚之事,镇国将军小声说道:“小妮子这等风华。天下有哪个男子能配上?唯有那六王爷。这事候爷放宽心便是,待得六王爷凯旋归来后,肯定会负荆请罪,再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到时啊,候爷你好好替小妮子出口气就是。小妮子嫁的是六王爷,入住的是宁王府,老夫这般说候爷可明白。”

    怪不得丫头不回桃村。原是在这等着她的情郎归来讨说法呢,看来丫头是心有成算的。听安雨说,安金四人功夫可不比他差,这等高手,就送给丫头了,说是六王爷送的……林老爷子顿时大悟,暗自开心。脸上便笑了。

    镇国将军笑着又低语:“那六王爷我了解得很,比太后更了解,六王爷是什么性子,对你家那小妮子那是用情至深呢。更别说你家小妮子用了舍利子救了他一命,那可是冷冰冰,僵硬的尸体啊,都被救活过来。那是老天怜你家小妮子情深呢,早早赐了机缘让小妮子得了舍利子。这不是天赐的缘吗,所以啊,他们俩就得是一对儿。”

    林老爷子笑得更愉快了。

    日头偏西,林小宁还没回,镇国将军与林老爷子去了太医外院。

    罗汉子依旧拦着。镇国将军大笑道:“行,那改日老夫再来。”

    语毕却见林小宁含笑出来了:“镇国将军声如洪钟,威风凛凛啊。”她的声音有些微的哑,是累的。

    镇国将军有些心疼地看着林小宁。

    “走,回府喝酒去。”林小宁笑道。

    当夜镇国将军、林老爷子、安雨乐呵呵地喝得个醉熏熏的。

    镇国将军趁着酒意对林老爷子与林小宁道:“老夫一生戎马,战绩赫赫,却膝下无子,实乃大憾。候爷是你的孙女,林小妮子帮我治好了啊,老夫我无以为报啊。”

    镇国将军说此话的表情,让林小宁一生难忘。

    她突然特别想要一个孩子。前世离她已远,但记忆还在,她三十岁,没有爱人与孩子。如今她已过了十五周岁,十六了,是这个年代最普遍的出嫁年纪。仍然没有爱人。

    她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因为孩子,她觉得自己离镇国将军更近了,她对镇国将军笑着,声音柔和婉转:“将军不必这般,我为能助将军消了遗憾而快乐,此话句句真心。”

    “小妮子心性纯善,老夫相信,老夫真的相信。没料到老夫终能在此生得个一儿半女……”镇国将军双唇微颤,说不下去了。

    她轻轻笑道:“将军若是想得男,也简单,给太医要个生儿的方子既可……”

    镇国将军眼睛立刻像狼一样:“太医院有这个方子?怎么竟不给老夫,谁人不知老夫想要个儿子,这帮混蛋!”

    她又笑:“我们太医外院是有这个方子的,太医院有没有我便不知道了。”

    “小妮子,林掌事,林太医,快给老夫方子……”

    林老爷子与安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大方笑了,说道:“我可是大夫!不过将军,方子只是提高了概率,不是万分确定的。”

    “知道知道,这种事哪有绝对的……”镇国将军激动的连喝了几大杯酒,对林老爷子慨然道,“候爷,你这孙女子啊……福报厚啊。”

    方子是有,前世这样的方子有不少,不是流传的,是真真儿开的,她也给亲密的朋友开过,反正最后真是生了儿子。其实就是用中药与食物改善准父母身体的酸碱度,而提高生儿或生女的机率,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镇国将军的喜礼是林老爷与荷花还有李二去送的,喝了喜酒才回来。

    林老爷子回来笑道:“将军听了你的,把酒偷换成清水了。那将军夫人啊,真是气度不凡,华贵得很。”

    回屋后,荷花便红着脸笑着低语:“小姐,听将军夫人和几个夫人私下说,纳的那贵妾是个好生养的,我与几个夫人的心腹丫头也便偷着去看了看。”

    “是不是长得比较胖些,屁股大大的,翘翘的,肉肉的?”

    “小姐。”荷花羞红了脸。

    不日,魏清凌生了,是个儿子。

    魏老爷乐得左手一个孙女,右手一个外孙,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林小宁从魏清凌的产房出来后,呆呆怔怔,就又急急奔向太医外院。

    安雨终于买到了一间位置不太好的铺面,但是大。对于只是卖瓷片与茅坑的林家铺子,倒也不计这位置在哪里。

    林老爷子也开始忙起来了,林小宁自退婚之后一直忙碌着,他一直担心,但镇国将军的话让他放下心了,他看到林小宁的忙碌仿佛又回到了桃村才建设时。

    那时他的宁丫头与他还有栋儿,天天在地里、铺面、砖窑中忙活着,那时的日子真是快乐啊。他的宁丫头就是穿着打着补丁的脏乎乎的衣裳,有时脸上还有泥渣,都是他最漂亮的孙女儿。是林家的福星。在她十二周岁后,如当初的和顺长老所言,林家旺起来了。

    林老爷子与安雨监管着分铺的修建翻新,待到一切都办好,林老爷子万般不舍地要回桃村了。

    林小宁百般挽留,但林老爷子却道:“京城再繁华,可安乐候府在桃村呢。我这出来这么久,一大家子人,一大摊子事呢,哪个来主事?况且家栋也应该要回了。不能让他忙着连和媳妇孩子亲近的时间也没有吧。”

    林小宁便也放弃了挽留,只是又购买了许多书籍,又授意安雨去“搞”了更多的不流世的好书来,请了京城周边一个县的学馆里的所有学子们,抄了一天一夜才抄完,再把原本又送还回去。

    胡大人、镇国将军、董大人、沈大人,都来为林老爷子饯行了,一家一车礼。

    胡大人与董大人还送来了好几箱抄本,说是董大人收到了卢先生的信才兴起了这个主意的,早早就请人抄好了。本是要托人带去桃村的,但现在正好。

    “师爷真是有心了。”林小宁笑着说道。

    董大人现在是正三品京官,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之势。他在京城置了间大宅子,把嫡支的家人都接来了。

    董大人笑道:“听到所有的称呼,唯有丫头这一句师爷让人心生无限感慨。”

    林老爷子终于启程了,礼就没带,留在医仙府了,桃村的库房里都堆得满满的呢,但是把抄本带上了。

    ps:

    感谢大耳猫、冒牌的书迷的珍贵粉红票票!感谢牡丹花下风流客的满分评价票!

    含泪感谢不离不弃亲们,爱你们,群么么!

    〖

第287章 西北

    魏老爷子带着王刚与魏清凡与曾姑娘亲自来相送。

    曾姑娘才刚出月子没几天,长胖一大圈,双下巴都有了。

    王刚与魏清凡、曾姑娘三人与林小宁还有梅子寒暄着,但避着不提半点皇室之事。三人仿佛不经意地提起不日就要端午了,三千堂由周太妃等人起头,捐了银子置了一个宅子做办事之所,位置极好,离东街市不远……

    林小宁笑笑不语,也不接话。她开了头,由这些夫人去忙去。已与她无关了。

    曾姑娘有些气鼓鼓地说道:“小宁你有那生儿的方子,怎么早前不说,害得我生了个女儿。”

    “这方子也就是给镇国将军这等年岁大的人使使才有价值,况且方子也不是绝对的。而嫣嫣你和清凡如此年轻,后面日子还长着呢,还怕生不出儿子?”

    魏清凡与王刚尴尬地离开了。

    曾姑娘犹自气恼着,哼声道:“我喜欢儿子。”

    林小宁这才笑道:“嫣嫣,我在你生之前可不知道你只喜欢儿子,你平素里一副女儿家不比男子差的言论,如今怎么自打自脸了。你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不可对清凡与我的干女儿说,将来我那干女儿长大出息了,得多恨你啊。”

    曾姑娘撇嘴道:“我疼着她啊,宝贝着呢,她哪会恨我?”

    “那不就是了,嫣嫣,儿子女儿都一样疼才行,男孩皮得很,所以嫣嫣你才生个长女,将来是长姐好管着弟弟不是?”

    曾姑娘想了半天又道:“算了,不怪你了,谁让我大度呢。那方子现在不准再轻易给人了。留有大用。”便咯咯笑了起来。

    林小宁又笑了:“嫣嫣的意思是?”

    “没错,太医院里有一些老朽们一直认为我们外院除了华佗术外,其它都不成,那些高官贵人宫内嫔妃,哪个人会有什么外伤啊。着实是上不得台面的。说得难听些,不过就是后备军医而已,也就是为些武官将领治治外伤了。如今有了这方子。还怕那些贵妇与嫔妃不上赶着前来讨要,私下的赏银可不会少,有这些钱,正好可以买些活伤者来治疗,补补我们太医外院的窟窿。”

    像之前那买妇人做剖腹产的费用可不少,可朝堂却是不支付这个费用的。

    这等事林小宁已能接受,来这世这么久。有些意识已被同化。便点头笑道:“嫣嫣真聪明。不过还是得等将军的贵妾怀上三月后。太医能确认怀的是儿子,再放出消息出去。”

    魏老爷在正厅亲热的与林老爷子聊了半天,最后太阳都高照了,魏老爷子才笑道:“聊着聊着,就觉得还在桃村了,竟是忘了时间。”

    魏老爷孙女的满月酒已办,要等外孙办了满月酒才回。他不断说道:“记得和那两老头说说。我抱了孙女与外孙了,小娃子可灵得很呢,回去我就把解暑的酒就酿成了,到时我们几个一边喝酒一边吃烤肉,丫头说,这酒这样配着才好喝,肉也好吃。”

    林老爷子笑道:“知道了,办完酒就回来,我们可惦着你呢。”

    安雨留在了京城,让了安水跟着林老爷子回桃村了,林家请的护院也就是对付对付一般人,三虎功夫也不过是中等而已。除了虎大还有心思拿着安雨给他的武功书本练武提升外,另两个,早在去年时就歇了这心思,一门心思在桃村赚钱了。听安雨的说法,他们仨年底还要把妻儿接去桃村长住,桃村条件好。

    安逸的生活总是会让人不思进取的,裕县三虎,已然废了两虎。

    如今林家是家大业大,现在又成安乐候府了,桃村是一定要有个高手坐镇才行的。

    安水面相阴冷,与安风的酷有所不同,他是阴冷,看起来就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很适合坐镇一方。

    安雨细细同他交待了铁头与鸡毛两个徒弟,安水阴笑着:“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徒弟?”

    安雨骂道:“还真是怕,敢抢试试,回头有你好看。”

    林老爷子上车前爱怜地抚着林小宁的头发,话里有话说道:“我回到桃村就给你写平安信,丫头在京城好好呆着。”

    林老爷子的马车终于走了。

    宁王京已有近一个半月。

    他于一个月前带着五千精骑兵抵达西北边境,同银夜与尚将军会合。

    西北边境的防御工程没有完全修好,但边境那座城的周边已修成高高的围墙及瞭望台,堪比长城。

    此城墙是秦长城处往东收缩了千里之遥。在此墙外,大片的荒山黄土深远处,那里有着极为辽阔土地与繁华人烟,那里被夏国与蒙古占据着。

    名朝自前宋时打下来江山,建立名朝,一心想再征服更多的土地,却一直夙愿难成,还被夏国占去了那般辽阔之地。

    此等国耻,是名朝皇室喉间之梗。

    宁王查看了边境城墙,带着必胜的决心与狠厉,决定要去打一场不知胜负的仗。他想要胜,但仍想要保存名朝的兵力。不能是血腥之战,不能用人肉去覆盖交战之地。

    出战之议,让尚将军与银影相当吃惊。

    西南才稳定不过半年,夏国虽多有小骚动,却不会伤筋动骨。如今国库才略有存余,但西北的原驻兵的粮草仍是紧张。西北的民众处于长期的贫困与饥寒之中,朝堂目前仍没有能力改善太多。这里的土地只能种植棉花与瓜果,可产量低。朝堂已下令限定了西北粮商的利润,粮价较前几年稳定且低了些,但对于当地百姓来说,仍是难以解决温饱。

    此时根本不是开战的时机。若贸然开战,补给的粮草及药材运送路线太长,是险中之险。不像西南,后方城市那般繁荣,可以在当地征收解决部分粮药。

    西北的物价以米粮尤贵,可原驻的十几万兵,不能撤,一撤就是大开国门,由着早就心怀不轨的夏国及蒙古人长驱直入。周家捐赠的军粮已快用尽,这还是尚将军去年时听从宁王的建议,用驻兵轮流去开荒地种棉花换粮,才维持下来的。

    这些宁王都知道,但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ps:

    含泪感谢起点,起点、牡丹花下风流客、往事如诗大大们投的珍贵粉红票票!此章瘦了些,但晚上还有一更。

    〖

第288章 员外

    这些宁王都知道,但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一向注重前期谋划、百姓民生问题的宁王,在前王妃死后犯了一次小拧,带兵西北,打了一个潦草的败仗后,又一次犯拧了。

    尚将军与银夜劝阻着,宁王沉默不语,神情带悲。

    又半月之后,安风带着近十二万军抵达西北,与此同时,几个人带着一批飞伞与千里、如风也到了。

    粮草伤药等军需也已到了西北,粮是去年秋收时的粮税,还能顶上,但还得有陆续粮草的补给才行。

    这是拉弓没有回头箭了!

    ==

    实事上在宁王出征当天,朝中无一人支持此战。包括镇国将军、胡大人、太傅大人及沈尚书等人。要知道光养着西北的原驻兵,国库就已吃力得很。开战就意味着解决更重的军需问题。

    通常,军需用品都是由军需官在当地征收大部分,而朝堂的户、兵、工三部也会负责去各地征收待用。

    但西北情况特殊,在当地想征粮,那几乎是不可能。

    京城到西北的军需运送路线长,跋险山涉恶水,路途遥远艰难,每每必有极大折损,所费巨大。

    如此,朝堂便要全部负责征粮的任务了,而原驻兵的粮草也已快耗尽,本就是一件大事,现又得再增加十二万兵马,这是一笔极大的开支,更关键的是--征粮难啊。

    军用征粮,各地官员力必全力配合与协助,可仍是年年不能完成。还害得粮价飞涨,民不聊生。

    众官极力阻止开战,但皇帝力排众异,大笔一挥决定了。没有任何理由。

    此次征粮任务,最终还是要落到最后户、兵、工三部手中,三部尚书面色各异,迭声叫苦。

    皇帝最近情绪很是不好,似有无数心思。冷冰冰的听着,说道:“年年的征粮任务都完不成,你们三个若是觉得不能胜任。便换了其他人吧。”

    胡大人打着圆场,一番言辞把皇帝的安抚了。最后推荐了才任职不久的周家家主的庶弟——户部郎中周大人,以及他的儿子,户部员外郎小胡大人,作为户部人选。与兵、工两部共同齐心协力,完成此次征收军粮的重任。

    皇帝大笔再挥,此事便定。

    众官暗自嗤笑:是啊。周家可是在去年捐了大量军粮的。这个肥差不给他能给谁?好在伤药由桃村安乐候一直在陆续免费提供。京中已存有大量。再下旨让桃村药坊全力制作就是,至于伤药材料的问题,那就是安乐候的事了,想来以他家的财力,这些药材不在话下。

    周大人与小胡大人都是新官上任,位置没有坐热呢。能担起这等重任?

    此后,周大人对征粮的其它钦差那是谦恭小心。话中讨好,曲意攀交。市井铜臭嘴脸尽显,就连户部尚书都摇头无奈叹息。

    工、兵两部之人对其是不屑一顾。尤其是两部尚书,与其说话那鼻孔都朝了天,句句不留情面,很是蔑视的样子。

    而小胡大人只是听,什么意见也没有,工、兵两部之人说什么都说好。完全是一个没主意的人。真真是丢了其父胡大人的脸。

    兵、工两部之人毫不客气地把两人当作摆设。二十天后,征粮重重困难,没多少成果,银子还花去不少。几个钦差联名上折说各地民众甚刁,见风而涨价,至上折之日,已涨两成。对此行为,或得铁腕征收才可。

    此折落款,没有周大人与小胡大人的名字,这两人,已然成了笑柄。

    此时,在名朝各地,三不五时就陆续有着商队往西北而行。

    等到折子到了皇帝手中时,更多的商队又往西北而行。

    皇帝看到此折后面无表情,沉默许久,最终批了加价二成。

    半月后,各地征收终于有了不小的收获。

    而此时,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小胡大人提前回京,并上折:兵、工两部征粮的钦差私下勾结地方粮商与官府,以低于市价二成的价格强征军粮,期间过程,暴力不断,百姓死伤众多,现各地的大牢中,仍有关押……

    并且几人还在粮斗上做手脚,征收称重的斗要比通常的粮斗大一些。如此,百姓应征十斗粮,却称为八斗半……以及以次充好,此次军粮,已有大半换成陈霉之粮……

    更得知朝中多年来,户、兵、工三部征粮钦差常与各地粮商与官府勾结,各种暗中操作、各种粮斗、粮价上的手脚,欺上瞒下,赚取巨额差价。所征粮食上交的不足半数,其余粮草全折成现银入了他们的口袋。百姓们怨声载道,粮价混乱飞涨,粮商借机又大赚一笔。而军粮以次充好,以陈粮换白米之事已是公开透明的了。

    多条罪名,多数证据一一例出,以及相关人证等等……

    皇帝大怒!下旨大理寺严查,曾太傅监查。

    又是曾太傅?!

    众官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愤然不耻、义愤填膺,也有的不断想着近年来太傅的动作。总之是心思各异。

    更有暗自好笑的,六王爷可是在西北啊,军粮之事岂能办得如此过火。少少不显眼地赚了些价格与数量上的差价也就罢了,折腾这么大,这几人是脑子坏掉了?

    也有人发笑的原因是:“等到这事查清,那西北几十万大军早饿死了。”

    兵部尚书与工部尚书一脸冷汗,什么也不敢说,此时不说也错,说多错多。

    王丞相正义凛然道:“皇上,严办是自然的,可,现下更应该考虑接下来军粮的问题。”

    众官顿时恢复清明,私语着:“是的,严办归严办,可军粮呢?再派谁去征军粮?谁还敢再接这烫手的山芋?这么短的时间,几十万军的粮草啊。”

    皇帝此时才冷笑道:“军粮已在西北的路上了,第一批补给应该到了。”

    殿上众人瞠目结舌。

    此时,已回京城的小胡大人才站出来不紧不慢,把征军粮前后始末说了个清楚明白。

    新官上任,位置还没坐热的两位大人,利用小东西的速度与周记各分铺的便利,再加上银子与捐官,轻松地解决了征粮的问题。

    正所谓富在民间,民间存粮者仍是大量。只是看有没有这样的人力与精力而已。

    他们暗中让了小东西去了各地周记分号送信,周记珠宝分铺全国都是,掌柜对当地所知甚熟,由铺中掌柜去招揽大量可信的民间人力,下各村乡中去直接收购米粮,价格比市场所收价格高出半成到一成。如此令百姓们惊喜的价格,自然主动积极。此一举已获粮颇丰。

    收上粮后,就有镇国将军派出的精兵扮成中型商队,分批次陆续送往西北。

    此举是化整为零,不引人注目,六王爷在西北呢,这个身份敏感的安国将军,其一动就有无数奸细暗中捣乱。若是等到粮仓堆满再运,那到时奸细一把火,岂不颗粒不剩。

    再就是通过周记做中人,与一些无官身背景的纯地主富户私下沟通,以粮捐官,官职为“员外”。周记不愧是商家,把员外这个六品官在私下炒作得令人眼红不止。因为暗示是非正常渠道买官,否则哪有这般便宜之事。那些背景单薄的地主富户只当是周太妃想要些零花银子了,自是不敢外传。

    多少这样的人做梦都想当官,从前这等人想要捐官得出大量现银,且花大量银子捐的官职也不可能超过地方县令。通常是九品,还是个虚职。而员外虽无俸禄,却是六品,就是当地县令都要恭敬相待的,光楣耀祖那是再好不过。

    周记的名气信誉在外,周太妃的名声在外,如此下来,斩获惊人。

    听到这儿,朝中各官哗然一片,纷纷耻笑:“员外一职,不日就遍地都是,那朝中的员外郎还算什么?”

    户部员外郎小胡大人淡然笑笑:“是什么就还是什么。”

    管他众官讥笑或不耻,征粮的结果摆在这儿,此次征粮之数,竟然足够西北几十万兵马近一年的粮草。并且,百姓那里的征粮虽然征价比市场高出半成到一成,可最后一算,银子并没多花。还富余很多。因为除了高出的价格与招的那些民间人力,再无成本。

    那为何每年征粮的除粮价之外的成本那般高?!

    皇帝冷着脸,坐在龙椅上不怒不笑,听着众官各种议论。

    王丞相怒再也禁不住怒骂道:“征粮本是国家行为,尔等钦差大臣,竟用此非法小技征粮,披着官服你们枉为官!纵是征来,也是天下笑柄!”

    众官纷纷附和:“没错没错,这等行径,纵是征来粮食,却也失了为官之道。给朝堂抹黑。令天下为官者发笑。”

    吏部尚书胡大人开口了,声音不大不小:“现在不是应该问问兵、工两部,为何年年征粮的成本那般高,都是花去了哪里?这便是为官之道?要知道,尚将军,安国将军可都在西北前线浴血杀敌……”

    皇帝也慢慢开口,声音极为冷漠:“哪位爱卿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征得众多粮草,便是封候也是可以的。况且区区员外?”

    此一批员外官职批下后,名朝捐“员外”之官者踊跃非常,用银两或粮草,禁也禁不住。许多年后,“员外”竟成了对乡绅富户的尊称。

    而朝中的员外郎,仍是员外郎。正如户部员外郎小胡大人所言——是什么就还是什么。

    〖

第 289章 身怀绝技的两位大人

    王丞相回府后沉思许久。

    军粮事件竟让皇帝的人钻了空子,实乃不慎。

    此次军粮事件,是他授意的,拼着几个人惹圣怒,也不能让粮草安全到达西北。

    可恨那奸诈阴险的周胡两个小人,竟然暗渡陈仓,瞒天过海!

    气煞他也!

    现在西北不缺粮了,药是由镇国将军手下的精兵运送。军需方面看来是动不了那个六王爷了。这么多年来,种种行刺暗杀也没能要了你的命,六王爷啊六王爷你果然是个福厚的。

    皇帝那废物近不了身,自前王妃香囊之计事发后,更是铜墙铁壁一般。宫中暗卫明卫无数,可以说,整个皇宫,哪天哪月哪日,有哪个浣洗的宫女摔了一跤,估计皇帝都知道。

    近身服侍的太监,那都是打小就相处的,根本不可能收卖,皇帝身体越发好了,这些从前唯唯诺诺的小人,也得志挺胸了。

    可又怎么样,仍是个废物。老夫根本不屑动他,若他一死,太子年幼,于情于理都得拥六王爷登基,或者做摄政王。你六王爷若称帝或摄政,那老夫便是竹篮打水了。

    忍着,只要你一死,辅星一灭,帝星暗淡,便可趁机逼宫。皇帝还当自己多威风呢,岂知朝中上下,有一半官员都是老夫的人。只是要等这万无一失的机会,才咽下这一口气。

    镇国将军不在话下,老了!纳妾自喝的酒都偷换成清水,竟是连酒都不能喝了,还日日吃药。妆成一脸红润,看来不过就是宝药吊着而已。原以为他还能蹦跶几日,现在才明,所谓纳妾。不过就是个计,还收卖太医为他圆谎,想迷惑众人。做梦吧!真是黔驴技穷。

    镇国将军很快就得去西南。他的兵明面上忠于他,但兵者众啊。众者心思也众,岂不生异,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哪个做将军都一样做兵,许于好处,根本不是问题。除了镇国老儿亲训的几万亲兵,其它的。只要镇国老儿一死,那便都是老夫的兵。

    乔将军现在已完全投诚,为了报忠,还让安排了人员去嫡支亲人府里“服侍”。旗下兵马已达二十多万,个个英勇。只要西北开战,六王爷一死,军心动摇,三王那同时就征战西南。西北西南两边开战,朝中兵力空虚,乔将军二十几万军正好大用。大好时机啊!

    王丞相眯着眼想了半天,心情也渐平复了。便唤道:“叫牡丹来,有事。”

    周少爷看着眼前的牡丹。花容月貌更盛当年,娇滴滴的嗓音,香艳艳的媚笑,可眼中雾蒙蒙的情丝,正是千般委屈万般爱恨,交织一起,心都揪起来了。

    这绝色美人儿,不是嫁人为妾了吗?嫁的还是权臣王丞相的侄儿。

    牡丹泫然欲泣,红润润的嘴唇轻启,娇声道:“少爷……唉……”

    看着旧情人儿这般欲言又止,周少爷的毛病又犯了,小声哄道:“牡丹,有哥哥在,什么都不要担心,啊。”

    牡丹泣声道:“少爷为牡丹赎身置外宅,又岂知天下女子的心,便是想嫁得良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便是做妾,也得有个名份啊。少爷,牡丹出身青楼,可青楼女子也是女子啊,女子之心一丝未改,只求一个名份,少爷您一去不返,牡丹孤单凄苦呀,少爷……”

    周少爷心酸了,他最见不得美人哭泣,尤其是牡丹这样的绝艳美人儿,况且还是旧情人儿。

    牡丹又道:“牡丹犹记得少爷当初恩情,今生缘浅,只求来生再回报少爷。”

    周少爷又莫明心酸了。是啊,今生缘浅,只求来生你能看我一眼,我的仙人小姐。你如今孤身一人,身边有谁能给于慰藉,谁能让你伤痛不再,谁能让你重展灿烂笑颜……我知道,那不是我。

    牡丹等着。

    周少爷沉默。

    一时间气氛怪异,牡丹娇声唤道:“周少爷……”

    周少爷清醒过来,便哄道:“牡丹,若现下日子还不错,就好好过吧。”

    牡丹闻言又泣:“少爷,牡丹……少爷……”

    ……

    周少爷好容易才哄走了牡丹,送了一套精美头面。

    他一时发怔,怎么从前觉得牡丹那么好,样样都好,现在却是烦了。动不动就哭,虽然牡丹哭起来是十分好看,尤其是将哭未哭的样子,真真是动人得紧。可也禁不住这般动不动就要哭不哭的,真心酸难耐就干脆大哭一场嘛,他手中的帕子也准备好了,却也一直没用上。话说牡丹此次来到底是想做甚?一诉思念?可半天下来,当真什么也没说,吞吞吐吐,只知道唤少爷,唉,真是的,怪里怪气的。

    “走,去看看林小姐去。”他对福生说道。

    林家栋与方大人并不知道宁王已抵达西北。早在去年,在夏国时时小有异动时,他们两位大人就已按排到后方的一个村里带着众村民与驻兵专心烧砖,身边还有护卫相护。

    林家栋与方大人已有一个月没有回村了。他们负责的一座窑正在试烧一种不同于从前的砖。一次次的试着,都忘记了时间。

    林家栋现在的梦想就是做个更像样的大哥与夫君还有父亲,再把他的四品安通大人这个名头做实了,与方大人一同,在名朝的防御之事上做出贡献。

    虽然他曾经是那么想行军作战,如银夜和尚将军一般威风凛凛,一呼百应!

    但他越与银夜和尚将军接触就明白,他这样只会识字算术,却无半点谋才,有些小聪明,却是匹夫之勇者,只能做个张年那样的小小兵头子,一生辛苦带着几十个兵罗喽。若是命好不死,退役后,也只能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回到家,日日喝着苦药,看着久别的亲人后代,思念着战场上活着的,或逝去的袍泽兄弟,聊以慰藉。

    尚将军曾经有一战,以亲信副将带着小股精兵扮成主力诱敌,掩护大军绕到敌后方,最终大获全胜。但是,那小股精兵以及他的亲信副将却全军覆没。那些人全是尚将军亲训出来的,个个以一挡十的精兵啊。一个也没活下来,当真是令人唏嘘。尚将军向朝堂讨得追封,保得那副将后代富贵平安。而那些精兵的家属,只得了一笔厚重的抚恤,再无联系。

    这便是真实的战场。

    他做不到这样的狠,他没有这样的大谋。所以,他还是专心烧砖吧。

    他对银夜说了自己的想法,银夜却由衷赞道:“各人有各志,林兄是仁义之人,当初林兄说是一身武艺却来烧砖,终是遗憾,我却知道,林兄的性情,注定了不是行军作战之士。

    要知道,大名朝像林兄与方大人这等烧砖配粘泥的本事,那是再也寻不到了。边境防御工程是重中之重,待得事成,两位大人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且看我朝开国时工部负责所建的几项知名工程,比如江南的河坝,几十年了,还坚不可摧。年年一到汛期,百姓去堤上烧香叩谢,敬的不是天上的神,地下的仙,而是那堤上刻着几个官员的名字。”

    林家栋这时方才真正明白——行行出状元。原来烧砖配泥,也可以有杰出的功绩,不亚于威风凛凛深运筹帷幄的将军,也不亚于在朝中的深谋远虑的高官。

    林家栋与方大人一直在试砖,在宁王抵达之后,他们才试出了一个成功的泥方,就是用桃村的粘泥,配上西北这边的黄泥,再加上一些熟知的配料,如糯米水等,但只有这一种比例烧出来的砖,是从没有过的坚固,也不脆,不脆就意味着不易风化。

    银夜与尚将军大喜,万般交待,这配方不可外泄,只能用在军事与朝廷的大型公建工程上。并密报于皇上。

    在此两天后,银夜带来军命:令两位身怀烧砖绝技的大人立刻回桃村,不得命令不可来西北,这是军令!

    之后银夜与他们俩喝酒谈着军事。

    林家栋疑惑道:“西北现在不宜开战。”

    银夜已被宁王授意,便道:“是朝堂的命令,越是不宜开战,却是能出奇不意。”

    林家栋自知自己不是谋才,但始终也想不明白,西北这样的情况,出奇不意在哪里,根本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银夜却令他们今天就走,趴在大小白背上睡一觉,明天就能到家了。不过,军中还想借大小白一用,回到桃村后可否让大小白自行前来西北。

    林家栋岂能不答应。

    他与方大人都三次没回了,也就是一个半月没回了。他不知道桃村林家已封候,也不知道他的二妹小宁与六王爷的婚事已退,更不知道宁王已到西北。如果不是他与方大人在试砖的关健时间不便打扰,早就让他们回桃村了。

    银夜的军令得命于宁王。

    宁王一直没去见林家栋,他是已死之身,还有什么事他不能做?唯有林家的人,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纵然算时间林家栋是不知情的。可是他知道:他负了他的丫头,也负了林家。

    〖

第290章 上风打秋风

    宁王能做的就是让林家栋安全回到桃村,西北条件太差,气候也不太好,吃得更不好。

    一个大男人吃些这种苦头真没什么,他与尚将军都不曾少吃过这种军营之苦。可是他是这样的内疚,他不能与她相守白头,并且因为她的周全,还得退婚而负林家。

    享受妻子的体贴笑容、儿子的哭闹乐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愿望,这个愿望已成虚幻泡影。便把这等珍贵美景给了林家栋,这也是他所能做的让他舒服些的事了。

    林家栋与方大人得军令回了桃村,才知道封候及退婚一事,也知道了宁王出征西北之事。

    对于退婚之事,因为林老爷子在接到圣旨后,送了皇帝准了林小宁自求退婚的信回村给了付冠月,让先下封口令,待他回村再议。

    所以林家人的理解是这样的:小宁受不了太后与皇帝的围府之辱,自求退婚,而皇室可能提前知道消息,便提前一天取走了庚帖与信物。但皇帝最后圣旨全了林家的体面,是准了林小宁自请退婚,也撤了围府令。

    众人叹息,说起来小宁这性子的确过于刚强易折,皇室简单一出手,下个眼药小小羞辱一下,就想自求退婚,无半点忍辱求全的城府,的确不适合嫁入豪门皇室。除非相公是一心待他,一心对她好护着她才行。而六王爷兵权在掌,常要出征,难道出征也带着她吗?

    事已至此,付冠月、林氏、付奶奶只能是惋惜不已。但小香与小宝还有家福及铁头他们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二姐(小姐)这般做才是高气节。”

    付冠月与林氏还有付奶奶则气笑道:“大丈夫还能屈能伸呢。去去去。你们这些娃子们懂个什么,都一边去,大人的事,小孩子莫要掺和。”

    林家栋越想越如梗在喉,他与方大人得令回桃村、而六王爷到西北,竟然没叫他去相见?此间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当初是六王爷亲自求娶二妹,虽是林家高攀了,可六王爷与妹妹俩之间的那些情义。或多或少,大家都有所了解。也是众望所归。只可怜二妹,如今有退婚的声名在外,将来可如何是好。

    他与付冠月私下商议着,打算休息一日,待明日带着大小白再回西北,他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这一切六王爷还不知道呢。总得给林家一个交待。

    可是下午时分,桃村却来了不速之客,马江涛与马家大伯。

    马江涛本是想等着他的新欢生出孩子后再寻来的。但是他在城里赌输了银子,把他姐姐马氏给他的铺子卖得的银两输了个干净。还倒欠着赌坊的二百多两银钱。

    他先是寻到了姐姐马氏家,莫说马氏现在恨他入骨,就算是心软要相帮这个赖子弟弟,如今也帮不了了。

    马氏的公公婆婆是个悍厉又护食的主儿,对马氏不好不坏,虽没打过及辱骂过,但也是有着诸多不满与抱怨,与天下所有婆婆一样。对儿媳永远不可能像对闺女一般亲好的。

    马氏夫妻没有分家,除了外嫁的大姑子与小姑子,五个兄弟一起挤在院里,她是老三家的。她自己都生有三儿一女,更不说其它房的子女们或孙子孙女们,一堆嘴要吃要喝的,只有那么二十亩地,哪能不穷啊。

    马氏突然有了舅舅家的富贵亲,那是哄动的大事,岂能不传到马氏婆家祝家人的耳中。自然,公公婆婆及大伯子、小叔子、妯娌、侄子侄女等,甚至包括外嫁的大姑小姑几十口人,都各自动了心思。家里穷得很,谁不想贪图些好处。

    当初林氏给了她一百两银,让她交五十两给公婆,自己留了五十两做私房。但各房都上来打秋风,公婆也是话里话外道:“这一大家子几十口人,不说置些地加盖几间屋子吧,光各房的未娶嫁的侄子侄女们也是可怜,等着说亲事呢。你有了这等富贵的娘家舅舅,总不止只给你五十两银子吧,听说当初给马家老大与老二都是一百两,难不成你这个亲闺女还不如并不亲近的大伯与小叔?老三媳妇,不是婆婆说你,人不要私心太重,看你大嫂与四弟妹,当初那五两银子的嫁妆都贴了公中了,你也得学学孝顺,五房之间更应当相帮扶持一下才是。”

    马氏有了铺面房产田地也有了底气,另五十两银也一并交公了。但他们三房也有自己的心思,这些铺面宅子田地可是他们三房的产业,这是舅舅补给她的嫁妆,自古以来女方嫁妆是归自己所有,虽然乡下妇人,嫁妆也就一二两银子的物件,多是贴进夫家了。就是大嫂与四弟妹嫁妆厚些,也不过是五两。在当初可是很风光的。

    可自家得了舅舅这么多铺面宅子与地,值几千两银子啊,那是绝不可能贴到公中的。交一百两银子到公中就是天大的孝顺了,几辈子都攒不了一百两银子啊!

    马氏夫妻活到这把年岁,马氏三十七,其夫祝老三四十岁了。长年的贫困生活,复杂的大家庭,众多的人口与心思,早也练出了各种心眼。大儿才成家不久,现在二儿子正在议亲,马上就是三儿了,再就是小女也到了订亲的年纪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自家的都顾不过来,还能顾得了侄子侄女们?

    银两上交了,但是把地契藏得紧紧,连她相公都只知道其中一部分,并不是全部知道。县城的三所宅子与三个铺面,都是带着租期的,月月可收些租金,田地也是有佃期的,只到秋收时,将佃粮抵银就行。当初虎二与她二侄子马志峰去置办这些时,也是算好了马氏有三个儿子,将来分家后可以搬到城里去住。

    但林氏一离横塘乡。亲弟马江涛就哭着上门。她着实不忍。给了他一个铺子的地契,望他痛改前非,好好过日子。此事被老五媳妇从马家大伯父处得知。

    东窗事发,公婆才知道她还有这么厚的补来的嫁妆,顿时婆婆大哭骂其不孝,外嫁女就是夫家的人了,哪里还有拿一个铺子给娘家兄弟的,这可是一个铺子!天老子啊!

    闹得不可开交!

    公婆强行搜屋。搜走了她告诉相公的两铺一宅(给了马江涛一间铺,只剩一间铺了),以及一半田产,说是帮其保官,省得她这样败家。但她埋在床下地底下的,却是没有被搜走。

    清明时虎大与虎二去迁坟,马氏公婆一直撺掇着她去舅舅家认亲,言下之意是他们老两口及另四个儿子也得跟着去认下亲家舅舅。

    林氏也是这样对马氏说的,迁坟时来认亲,可马氏只觉得愧。连自己的嫁妆都保不住,到时带着这些恶狼似的大伯小叔子们还有公婆一起去打秋风。脸往哪搁。

    马氏坚决不从,林氏在桃村看到马氏没来,也心中暗猜到一些,但家务事家务事,都得自己解决,等再过几年,总得分家的,到时再计议就是。

    当后来马江涛输光了铺子,再上门求助时,她气得发抖,一个铺子给他了,他能几个月就赌光,这是造孽啊,纵有万贯家财也经不起他折腾。不可能将仅有的那点没被搜走的底子泄露出去了。

    马氏相公祝老三一看到马江涛就一肚子火。

    这马江涛是什么人,几个村无有不知的,就是个波皮无赖。也是因为他,才把三房的产业露了白,被爹娘搜走了,说是保管着,其实最后各种理由,还不是会落到公中。虽说这笔产业被搜走后,他们两夫妻的地位水涨船高,家里几十口人,没有对他们两夫妻不好的,活分得少了,爹娘与兄弟对他们的话细声细气的好听了。可这是多少产业才换来的,他又不是不能干活。

    想想都气,换谁谁不气,操起棍子把马江涛打走了。

    马江涛求助不得,又被赌场追债,只好求到大伯处。

    马家大伯是个多精的人儿啊,一下就闻到了银子的气味,哄哄劝劝地说:“你娘带着大房的孙子孙媳们去你舅舅那享大福了,却把你这个亲子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太是狠心,不顾人伦亲情!你可是她的亲子,你去找你娘你舅舅,去要你应该得到的,那些都是你的,你眼睁睁看着大房抢走吗。”

    马家大伯话重心长,把马江涛说得咬牙切齿,是啊,那是他的东西,凭什么被大房抢走了,大房还不是娘亲生的。他才是亲子,唯一的亲子,娘手上的财产,应该都是他的!就是告到衙门,那也都是他的。

    于是马江涛的新欢交给大伯娘看顾着,这一胎,郎中说是个儿子,可不能在路上有个好歹。把宅子抵给了马家大伯留出一部分路费,剩下的算是利钱给了赌场,求宽限二个月,赌场自然答应,没有他,还有他家大伯,叔叔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然后他和大伯这个能为他说话的长辈,寻来桃村找林氏了。

    马家大伯有些小聪明,他也很了解林氏的性子。天下至亲就是骨肉亲,林氏绝不会不管马江涛的死活,去年走时也是留了粮与宅子的。没给马江涛绝路。况且赌场的人,要不到钱那可是要杀人的,找不着本人便会找到亲属家里讨债。

    林氏最不爱与他们两家起瓜葛,绝对地乖乖地交银子出来。不然,马家大房与三房遭事,那就可以明目张胆的举家搬来桃村,光明正大的让林氏一支养他们两支一辈子了。他倒真愿意赌场来找他们要钱呢。

    林氏的兄长多富贵啊,林氏之女马氏随便给马江涛就是一间铺子,他这个大伯子与小叔子,才得了林氏一百两银子,真当他们那么好打发?况且还有马江涛的新婆娘带着肚子里的儿子在他家呢。孙子都不要,那二弟九泉这下也合不上眼的。你林氏狠得下心才是笑话了。

    林家栋回桃村的当天下午,马家大伯与马江涛就寻到桃村来了。

    〖

第291章 诛心之论

    林家栋心中有事,可马家的人到了,爷爷又去了京城,他做为林家唯一的成年男子,纵是心急如焚也暂时不得离开,只能按捺住心情接待这两人。

    马家大伯与马江涛入了桃村后真正才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什么叫大富大贵!

    他们深深的震惊了,桃村的繁华是他们贫瘠的脑袋无法想像的!而且林氏兄长竟然封了安乐候!候爷啊,贵族!

    纵是马家大伯,天天想着这林氏的弟弟是多么富贵,也想像不出来这等盛景。他们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一路打听着清水县桃村,到了清水县,才知道桃村的产业基本都是林氏弟弟的,前不久还被封了安乐候!再到了桃村,才得以窥到林家富贵的冰山一角。对,只是冰山一角,听说京城苏州还有各富庶之地,都有铺子与宅子。那都是些什么样的地方啊,那都是富贵之人云集的地方,听说顿顿吃肉,油水不断,听说那些肉吃不完会臭掉!听说白米饭吃腻味了,要吃杂粮粥!

    马江涛的眼睛都湿了,原来那些传说是真的,原来真有这样的富贵人家存在,就是他们那县城的赌坊的东家,也没听说有这么多的产业,也没听说有这么多下人使唤,也没听说有这么大的宅子及这么多上好的摆设。

    这些,这些明明都是他的,他娘亲从候爷舅舅那得到的,都是他的!根本没有大房的事,他以后可以妻妾成群,可以左拥右抱。可以酒肉满桌!

    马家大伯心如刀绞。当年爹娘还健在时。其实是有想法想把林氏之女马氏嫁于他们大房做幺儿媳的,马氏勤劳又好性子,又是亲上结亲。可他与老二家都不愿意,他可不想娶回老二的女儿,让她时时贴补老二那穷家。老二分家是分得最少的,因为他买林氏花了三两银子,那年头,没哪个娶个媳妇要花三两的。以为是天仙啊。这事闹得太大,这三两银子是老二运气遇到了肥差事,主家又给了打赏才攒下的。按理都是要交到公中,却买了个女人回来。为了这事,闹了好几年,最后干脆分了家。老二一家房子都没分,自己搭了个茅棚搬走了一些旧事物,就这么分开单过了。

    真是悔不当初,当初若让儿子娶了林氏之女马氏,那安乐候就是他的亲家小舅子了。他这个亲家得沾多少光啊!

    两个马家的人心思叵测坐在林府豪华的正厅中,丫鬟上了茶。林家栋夫妻坐在正副主位上,而林氏面色冷冰冰的坐在一侧。

    一个毛头小伙子啊,也能坐拥这样的财富,马江涛心中多少不甘与不平。

    而林氏,她的老寒腿好得差不多了,眼睛也好了,背也直了,脸上有了肉,饱满红润,皱纹了少了许多,竟似年轻了十几二十岁,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是好的,身边两侧还立着丫鬟。坐在那儿竟有些贵气逼人之感,真如贵族老夫人一般。

    马家大伯心揪得啊,恨不得把这安乐候府里的东西全收到囊中,这等嫁过两回的婆娘也能有这富贵命,这是什么狗屎命啊。

    但是,先认亲才是首要的。日后再从长计议,这点上,马江涛与马家大伯是极有默契与共识的。

    林氏依然是冷言冷语拒不相认,马江涛便跪地悔哭,可怜得很。他的原配——老二家的牵着十岁的儿子,从侧间探着头,偷看着厅里的人,也是低声泣着。

    付冠月忙上前打着圆场:“表叔与大伯公一路辛苦而来,不如先洗去风尘。再休息休息吧。”

    称马家大伯为大伯公,这种称呼不论远近与血缘,就是同村里辈份高的,也都可以这么称呼,自然是不会错。

    林家栋也附和道:“正是,正是,大伯公你劝劝表叔吧,路上辛苦,表叔也要爱惜身子,这地上还凉着呢,可经不住跪。”

    不管林氏如何态度,但林家栋夫妻这表叔与大伯公一叫,马江涛与马家大伯顿时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林氏倒也没有阻拦,的确,天下至亲不过骨肉亲啊!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岂能真的不认这个儿子。

    当下,于婆婆便安排两人的住房,马江涛自然是安排在原配婆娘,也就是老二家的屋里,两人洗去风尘后,休息一会儿,就叫人去请来吃晚宴。

    晚宴的丰富与精美让了两个人一时不敢下筷子。

    又岂止是晚宴,就是那住的屋里的茅坑,也让他们不敢脱裤子。哪有那么干净的茅坑……

    老二家的还偷偷告诉了马江涛,马家正在起大宅子,六七十亩大啊。地基已打好,现在又雇了佃户来相帮,过不了过久宅子就能起好了,再晾晒一阵子,中秋前肯定能入住了,家具也都提前定了好了样子,正在打,全是上好的木料,不比候府差多少。一应费用都是舅老爷出的银子。你还没看到,还有好远的地方,那里有荒地千倾,都是舅老爷家的,还有后山,也是舅老爷家的,还有村里的还有村外的荒山群,也是舅老爷家的,你可不要以为是荒山就不值钱了,烧砖烧瓷用的泥,都是这些泥呢。一百年也用不完啊……

    马江涛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听着原配在他耳边叨叨着,完了又说道:“相公,如今这等好日子,安安心心过吧……”

    马江涛与马家大伯面对着席面怯场一会,就马上开始不顾一切地席卷着美味的菜色,恶狠狠地狼吞虎咽。同席的大房的小娃娃们低声偷笑。老二家的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悄悄地扯了扯马江涛的衣摆。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席面上那么多肉,那么多肉啊!

    晚宴后,林氏叫上两人去了正厅候,又叫林家栋夫妻与付奶奶,林氏苦笑道:“他们两无故前来,必是有备上门打秋风,想都能想到。主家人当然要在。”

    正厅间,马江涛与马家大伯坐在客坐,两人对视一眼,马江涛便提及了新欢肚子里的孩子。

    “郎中说是个男娃娃,娘,这是我的儿啊,娘,我只得头前一个儿子,好容易才有了第二个啊。”马江涛很是向往地说。

    林氏冷笑:“我可不认。”

    马家大伯笑道:“弟妹,这话怎么说的,纵是涛儿再不好,也是娶了一个新婆娘,肚子里也有了娃了,眼见着就要临产了,郎中说那可是个男娃呢。你总不能不认孙子吧。”

    林氏冷冰冰的回道:“孙子自然是要认的,纵是个庶出的,也是老马的后代,但那贱妇我可是不认的。”

    马家大伯怎么能依,那女人可是他婆娘娘家的侄女儿,认了她,他们大房才能沾上好处不是。

    马江涛也自然不依,新婆娘可是比原配长得好多了,床上又来事。

    林氏又道:“之前我已说过,不会再说第二回,我只认孙子,儿媳我只认老二家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么带着儿子来,跟着老二家的好生过日子,要么就与那贱妇过你们的逍遥日子去。想让那贱妇进门,做梦!”

    马江涛脑子转了无数转,求道:“娘,到底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娃,也是爹的亲孙子啊,当个妾室抬进门可好。日日伺候着您老可好,若是惹得你老不喜,便是打骂也无人会说半句不对。”

    先抬进门再说吧。马江涛这般想着。

    马家大伯却是不依,岂能为妾,好歹得是个平妻,老二家的嫁来七八年后,才不过生了一个男娃,这涛儿的新婆娘那都是请了村里人吃过喜酒的,村里人都认的,将来还得一胎胎生下去,为涛儿开枝散叶的,那老二家的现在还能生吗?不可能生了。弟妹,你是想让我二弟在地底下闭不上眼吗?

    林氏不怒反笑:“怎么着,妾我都没同意呢,大伯你还想让你那下贱侄女儿做平妻?想把我马家搞得乌烟障气,真当我林氏是个傻的吗?”

    马家大伯也怒了:“林氏你莫要满嘴喷粪,我那侄女清白着呢,倒是你,被前夫家卖了,还不知道是背着前夫家做了什么难看的丑事呢,我那二弟傻,花三两银子买你回来……”

    林氏气得脸发白,手发抖。

    这事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的。

    “放肆!”林家栋拍案怒吼。

    付冠月也怒了,指着马家大伯道:“姑奶奶岂是你等平民可以编排的,来人,将这出言不逊的家伙打出府去!”

    林家大伯见势急了,赌坊的事还没说呢,怎么就先因了这个妾不妾的闹起来。岂不坏事,再次也得先把银子要到手再说。便大声说道:

    “谁敢打我出府!林氏啊林氏,你好毒的心肠啊,你可知道,涛儿在赌坊赌掉了身家,抵掉了宅子,还倒欠赌坊二千两银子。如今他的婆娘挺着大肚子还在我家,被人细细看顾着。

    纵是涛儿再有错,也是马家的后,你那时是如何对待我们?我们不计前嫌,涛儿一出事,我们出了多少银子,费了多少口水,才说通赌坊宽限两个月,千里寻来桃村。我们这般为你二房一支擦屎屁股,为得是什么?!是老二的后!”

    〖

第292章 得还赌债

    我们这般为你二房一支擦屎屁股,为得是什么?!是老二的后!”

    把欠赌坊的银两说成二千两,是与马江涛来之前就商议好的。马江涛亲姐出手就是一个铺子,暗下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他可是儿子。要少了都对不起他这嫡亲儿子的身份。

    马江涛此时又扑通跪在林氏面前,便要哭悔。

    林氏哆哆嗦嗦道:“你……你……逆子……”

    马家大伯闻言又道:“逆子,逆子,涛儿是马家的后人,也是老二的亲子,更是你生出来的,从你肠子里爬出来的!你这毒妇多少年,天天骂涛儿逆子,这逆子不是你生出来的吗,生出这等逆子,你不知悔恨,倒躲到这地享着泼天的福!林氏你的良心呢?!

    可怜我那二弟死得早啊,管不了你啊,好毒的心肠啊!那赌坊收不到钱可是会上门杀人的,到时马家大房与三房两支,因你这逆子而生出三长两短,祸害了马氏一族,你,你这毒妇,你如何向马家的列袓列宗交待?!”

    林氏面色惨白得吓人,不断哆嗦着,已完全说不出话来。

    林家栋夫妻听得马家大伯这大篇的诛心之论,都呆住了。

    下人不敢上前。

    马家大伯便又道:“林氏,你不过就是马家二房的媳妇,我可是马家大房,马家长兄,长兄为父,林氏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吧。涛儿与他的新婆娘可是在去年年底请了村人喝过喜酒的,有村人与马家的列祖列宗做证,你想不认,凭什么?!”

    马江涛这会已被眼前这泼天的富贵激红了眼,抱着林氏的腿哭诉道:“娘,我发誓我再也不赌了,我要在您跟前好好孝顺您,侍奉您老。你头前不认我,现下又不认宋氏,她肚子里还有我爹的亲孙儿呢。娘。你非得这狠心吗?那我可是要去爹坟前哭问一番。问问爹,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话是不是对的……?”

    林氏只是发着抖,不说话。

    马江涛见林氏不语,只觉白哭了,顿了顿便起身,又对林家栋说:“家栋侄儿,我可是你亲表叔,我娘到底是乡下妇人,许多事理不懂。没得丢了安乐候府的脸面。”

    林家栋与付冠月还有付奶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对颠倒黑白,满嘴诛心之论的畜生。

    终于。林氏身边的丫鬟惊恐地叫道:“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林氏面如金纸、双目圆瞪、牙关紧咬、两手手指怪异地弯曲着……

    “姑奶奶,姑奶奶……”林家栋惊唤道。

    “快叫耿大夫……”付冠月急道。

    ……

    “是心火暴盛,就是精心治好后也不能保证能起卧言语自如了。老夫人身体才养了半年,之前是亏空得太多,又一直心结郁在胸。一激怒便如此。”耿大夫摇头叹息道。

    也就是中风了,极有可有会有后遗症,偏瘫或失语。

    马江涛这会子也呆了,怎么娘就这么倒下了?

    老二家的——杨氏,哭哭啼啼地伏在林氏床边,哭得快断气了。

    婆婆倒下了,相公从来不听她的,以后谁能帮她说话啊。

    马江涛哭着喊着要入林氏的房里照看,被马屹峰与马志峰拦住怒骂:“滚。你为何来桃村,你还有脸来桃村,你把奶奶气成什么样子了,你滚!”

    “屹峰志峰,我是你们叔叔,你们竟然这样对我说话。”马江涛虚张声势道。

    “滚,”林家栋出了门来,怒吼着:“滚出府去。”

    他的眼睛冒火,似要吃人。

    姑奶奶好容易才享到这几个月的福,竟被这对狗货气成这个样子,就是治好,怕也只能一辈子瘫在床上,还有可能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说那些有趣生动的话了。

    什么表叔,就是个畜生。

    林家栋毫不客气挥拳上去,马江涛见势就抱头鼠窜。林家众人与马家二个表兄表嫂齐齐拉着林家栋。

    打不得啊,这是林氏唯一的亲子啊,不能打啊。

    林家栋心中怒火难消啊,又挥舞着拳头冲向马家大伯,付奶奶一看不对,立刻拼命拉着林家栋,林家人与马家人也吓得急急拉着拦着。

    “栋儿!”付奶奶大吼。

    是,这个更不能打。林家栋悲愤想着。马家大伯年岁可不不小了,都快七十了,想来是早前干活也不少,吃得又不差,倒是有着一副少见的好身板,可是高寿之人啊。这要打到,这等赖子,他们大房岂不是又赖上林家了。

    这是何等贪婪之心才会这么大年岁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寻来桃村啊,因为林氏辈份,只能他才能压制得住。

    两个人最后被架着轰出府。

    这两人倒好,一脸无所谓,在候府侧门找了块地方就靠下窝着睡了。

    林氏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但施了针,撬开了嘴灌了些药汁后,也算缓了脸色,晕晕睡去了。

    付奶奶一脸愁容,拉着林家栋夫妻去了小厅,摒开下人与小香他们这些孩子,小声道:“栋儿,这事要好好想个法子解决。”

    “什么法子?骂不顶用,可打也是打不得的。”林家栋悲愤说道。

    付奶奶道:“栋儿,那赌坊的债务得还。”

    “凭什么,不是说区区二千两银子的事,看姑奶奶被他们气成这样,我们不能打,正好让赌坊的人剁了他们好了。”

    付奶奶叹了一气道:“栋儿,我与你们姑奶奶那是多亲,我心中气怒不比你们少。但是你想,若是马家大房与三房这两支,真被赌坊要债伤了人命,那二房这一支,说不得是要养他们两支的。那时,可不是区区两千的事了,那是年年月月日日的秋风啊。那就是个无底洞!并且他们还有理,毕竟那个马江涛是二房的儿子。”

    林家栋想了想:“奶奶说得有理,您看怎么解决好?”

    付奶奶道:“让三虎之一带着银子过去还赌债,不能让他们沾了银子,是不是真的欠二千两还另说,至于欠了赌坊的钱。我觉得是真的。不然那狗东西哪能儿子都不等生出来就寻来桃村啊。清了赌债后,给些银子马家大房,把那妇人与儿子接来桃村。然后,收拾个小偏屋子把这对狗夫妻堵了嘴绑着锁起来,禁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样,大房与三房远在北边,没有马江涛这狗东西,他们也找不出由头来沾惹马家二房。”

    “禁养着?”

    “是,”付奶奶咬牙又道。“至于那个贱妇,到时我去搞些药。日日灌下,几个月就给灌得呆呆傻傻安安静静的,太医都查不出来,就是平妻又如何,一个不闹不哭的傻子而已,而且这样的,生的孩子不会傻。到时让他们多生几个。”

    “奶奶,您……”林家栋眼中闪着光,“您好厉害啊。”

    付奶奶尴尬地笑了:“多少也是与县城的大户有所交往的,这些事,也是知道一些的,栋儿别说奶奶狠,实在这等祸害留不得,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老二家的又是个软和性子。根本拿捏不住,到时逮着空子再把你们姑奶奶气一气,结果可真是不好说了。到时二房只有马江涛是最大的长辈,马家就眼看着完了。所以就是关着,也怕生出意外来。倒不如养着她,专门让她给你姑奶奶这一支的二房生娃。”

    “是的是的。奶奶说得极有道理。”林家栋点头应道。

    付冠月也道:“家栋,实在不是我们狠,按说现在爷爷做了安乐候,林家人口也单薄,马家这亲也挨着近,要是好的,像两个表兄那样,哪里给不了肥厚的差事给他们做啊。可……今日之事,他们可是半点不敬着姑奶奶啊,那是想做姑奶奶的主啊,还有那等言语,那是人说的话吗,那是畜生!畜生都知道跪乳反哺呢,畜生都不如!”

    林家栋道:“按奶奶说的这样办,要是姑奶奶能说话,必然也是同意的。”

    “还有栋儿……”付奶奶又道。

    “奶奶,还有什么?”

    付奶奶犹豫了一会道:“之前与你们姑奶奶常聊天,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你们的表姑,就是你们姑奶奶的女儿,是个极孝顺的,本是说好他们一家清明时来认亲,可却没来。你姑奶奶说啊,你表姑是个有心机的,她不来桃村,必是给马江涛那铺子露了财,她婆婆更不是个善辈,岂会让三房独富,估计几个兄弟起了芥蒂,正在闹这些产业呢。说是等他们几兄弟分了家,你表姑自然会来的。”

    林家栋道:“姑奶奶手也太紧了,当初带去五千两现银,实在是听到说那边没有钱庄,现银不好带,只带了五千两去,也是为了去帮扶一下亲戚好友的,但是姑奶奶没给人家什么银两,全给了表姑置产业,没用完的还愣让带了回来。唉,人太穷,表姑他们又露了富,兄弟间岂能不生心思,闹闹腾腾也是有的,可别因这点银子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与情份才好。”

    付奶奶又道:“是啊,正是如此,所以当时我也劝啊,当初是不知道候府的情况,不敢出手太大也是有的,可现下,候府的姑奶奶想帮扶一下女儿亲家,那是应当的。不然也没得让人说三道四的。所以,上回迁坟时不也带了些银两和礼物送去屹峰、志峰还有马江涛那狗东西的岳丈家吗。”

    “当是如此,奶奶,所谓皇帝还有穷亲戚呢,我们林家富贵了,沾着亲的不沾些光,那是走哪都说不过去的,必然是要帮扶些的。”

    〖

第293章 姑奶奶真是个狠的

    付奶奶又道:“然后你们姑奶奶又说,你们表姑他们一家是五兄弟,她是老三家的,公婆又还健在,没分家,这人口啊,太多了。帮扶不过来,加上你姑奶奶又怕候府手太松,把这帮人全养懒了,到时生出各种麻烦。就说干脆再去个信,给你表姑说说,那些铺子宅子什么的,不如就交出来好了,以此来做分家的条件,让他们这一房分出来,搬来桃村,那时马家的宅子也建好了,又不牵扯上候府,女儿一家在她跟前儿也疼得过来。你们姑奶奶好面子,这些事一直不让我说出来。可是现下你姑奶奶这气倒了,我看屹峰志峰两兄弟及媳妇儿虽也孝顺,可到底是隔了代,若是把你表姑一家接了来,或许你姑奶奶一高兴,病就好得快,也好得全乎呢。”

    付冠月也喜道:“是啊,把表姑接来,姑奶奶心情一好,病就好全乎了。”

    林家栋道:“表姑一家要尽快接来,但也等两天,等姑奶奶病情稳定后再去,至于他们另几房的人吧,我倒觉得,现下村里的活越来越多,人手也越发紧张。三虎他们都住在荒地处,回不了府呢。若是能有像马家两个表兄这样的人品,愿意干活出力自赚身家的,自然也一并接来了。毕竟林家现在不是普通人家了。京城里那些高官贵族,哪家哪户不是养着不知道多远的旁支族人,包括一些妻族外戚,也是会分派许多不错的差事。”

    付奶奶道:“万一生出许多事端来,到时于候府的名声可不好啊。”

    林家栋道:“看看表姑的意思吧,我是想若是他们勤恳干活,到时适合的管事职务什么的也少不了他们,但他们若是偷奸耍滑,只好让他们打道回府了。反正北边还有产业嘛,够他们用了。我们也不欠他们的,提携他们是我们一句话,不提携他们也是我们一句话。若他们敢私下编排候府。好办。那就按规矩来,北边的产业是表姑的嫁妆,自然是要收回给表姑的,然后年年看着表姑的份上,给个十几二十两银送去让他们不至于饿肚子就是。”

    付冠月一脸崇拜地看着林家栋。

    付奶奶叹道:“栋儿胸襟宽广,心思缜密,是月儿的福气啊。”

    林家栋笑笑:“奶奶过奖了,还是叫人把那两个货叫进府来,别在府外出了什么事,又赖上我们林家。”

    第二天清晨。喂完大小白清水与肉块,林家栋压制住心情。书信一封,挂在大白的脖上,让了大小白去了西北。

    姑奶奶瘫在床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爷爷在京城未归,候府只有女眷与小孩。他离不得,只能给宁王去信一问。

    马家大伯安排在客房里,软禁起来,每餐送的饭食是极为精致的,有肉有素,三菜一汤加白米饭。

    马江涛就关在了一个偏屋里,堵了嘴,绑在床上,门口由一个护院守着。由了他的原配杨氏日日去劝并送吃的。若是松了堵嘴与绑绳,便大吼大叫,马上又再绑起来,堵上嘴,一天不送食。

    宁王收到了林家栋的信,越看越是心惊,怎么丫头竟因围府生出这等心思,只当是莫大羞辱?竟自求退婚?怎么成了这样?

    再一想却也在情理之中,丫头善心仁义待人宽厚,最是厌恶宅院里的阴谋伎俩,为人处事那是坦坦荡荡。自己没提前告之让她生了其它想法也是有的,现已退婚了,又是准她自求退婚。便这样吧,这样最好。

    想起离别时她的热烈眼神、小世子的故事,一时心中生悲,

    但是这样是最好的吧,是准了丫头自求退婚,于丫头的名声要略好些,丫头只要平安活着,总终是要嫁人的……

    什么是驯服,驯服就是建立感情。

    你是璞玉,我是和氏。

    宁王坐在桌前,拎过桌上的茶壶倒水,茶是温的,茶盅是瓷的,在西北,这等细白瓷物件,怕是也找不出几套了吧。他端起茶盅,他的胸口痛闷得不行。一口血喷吐出来,茶洒了,衣袖上沾着一摊血。满是黄土的地上也溅着星星点点的红。

    银夜在外听得异动,进来后大惊:“爷!”

    宁王沾着血的手掏出洁白的丝帕,擦净嘴角,摇头道:“无事……”

    他没有回信。这样最好。

    三天过后,林氏的情况有些好转,虽不能动弹,可至少能艰难吐出几个字了,林家栋与付冠月还有付奶奶把不日便去接她女儿马氏一家来桃村的事说了说。付奶奶还轻言细把林家栋的打算也说了,然后道:“老姐姐,你是个有福的,但凡是与你沾了亲的,都沾上了福气,所以啊,你这病一定快快好起来。”

    林氏流下了眼泪,许久又艰难道:“贱……妇,孙……孙子。”

    付奶奶忙摒开众人,只一人在屋里,与林氏私语许久,小半时辰后,付奶奶一脸喜气出来道:“快去找耿大夫来,老姐姐能说句子了,好长的句子,说得清清楚楚,看看要不要换方子。”

    又一日后,林家栋带着虎大与两辆马车,两个车夫,带着神气的马家大伯,前往横塘乡去了。

    马家大伯被软禁这几天,吃好喝好睡好,竟然脸上都圆了。神气活现的。他一个躺的车厢里也是铺着厚厚的软垫子,路上吃的喝的,无一不是好的,他真是觉得自己越发神气了,这一趟可是来对了,料他们林家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越想越得意起来。

    虎大一路让车夫不求快,但要赶得稳,然而他与林家栋和两个车夫换着赶车,日夜兼程,除了路上吃喝拉撒,与马匹必要的休息,就没有停过。马家大伯晚上睡在车厢里也不觉得颠簸。

    二十天后两辆马车停在了赌坊门口。

    虎大扛着重刀直接进去付赌债,原来只有二百二十两。那赌坊的人看到虎大的架势,吓得结结巴巴,说是利钱也不要了,只要二百二十两就行。

    虎大哼声大吼:“少爷,二百二十两。”

    吼声把赌坊的屋顶都震得颤动了,赌坊众人吓得个个面无人色,天啊,这是狮吼功!

    一会,车夫就拎了个包进来,里面是白花花的银绽子,虎大接过来啪的丢在桌上,然后接过欠条,扫了赌坊众人一眼,又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马家大伯在车厢里咬碎了牙。可恨啊,可恨,难道不应该是拿银子给他,让他去赌坊清债吗?堂堂候府,竟然这么计较,他们家那么有钱啊,那么有钱啊,竟然还给他使这等阴招,真是越有钱真小气,竟然一点银两的好处也没捞到。可恨啊!

    终于到达横塘乡的时,马家大房之人原以为是林氏派人来送银子了,惊喜迎出屋子,结果正看到虎大厌恶地把那马家大伯像拎个物件似的,从车厢里揪出来,丢下车。

    马家大房众人惊吓万分。

    马家大伯一路享受着,虎大这一到他家门口就翻脸,一时莫明,心中更是气恼不已,怒骂道:“你们怎敢如此对我!”

    马家大房一看他这等阵势,立刻大哭大闹不休。

    一个老妇,看着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估计是马家大伯的儿媳,更是指着林家栋与虎大破口大骂,满嘴污言秽语,然后又骂着林氏这老**,没有良心敢指使人打大伯等等。

    林家栋一剑抽出,剑光闪过剑尖就抵在那妇人的喉间:“再敢骂一句姑奶奶试试。”

    马家大房众人顿时吓得禁声,一阵尿臊味散开,那妇人失禁了。

    虎大抽出他的重刀扛在肩上,恶狠狠吼道:“都他娘的给爷爷我识相些,乖乖地站去一边,别让爷爷我看着恼。”

    然后他们两人黑着个脸,端着仗势欺人的势头,剑抵着老妇问那宋氏在哪个屋里,知道哪间屋后,便大步入屋,把才生产的宋氏一手刀子拍晕,扛着她与襁褓中的小婴孩就上了马车,丢下惊恐与哭泣的马家大伯一家人扬长而去。

    给银子?屁,一个铜子也不给,这样才能解气!这是姑奶奶林氏说出的完整句子所表达的意思。

    走前虎大还恶声恶气道:“不是一心想让宋氏进门吗,老夫人善心答应了,自然是要接她入府的,以后她就是马府的人了。与你们无半点干系。

    想为平妻,做梦,名份都不会给她,就无名无份禁养着,专门生娃的,所生的娃都记在杨氏名下养着!

    这也是姑奶奶林氏说出的完整句子所表达的意思。

    “姑有奶真是个狠的,比付奶奶还狠,太是痛快!”虎大上车后,对林家栋笑道。

    两辆马车就往邻村祝家而去。

    祝家热情地接待了三房媳妇的表侄儿,把车里的宋氏与小婴孩安顿得好好的。

    林家栋私下与表姑马氏沟通了想法与提议,马氏亮出了私藏的一铺二宅还有田地,但却说是林家栋此次置办的。前次的那些产业公婆拿去了就交到公中,但这次置办的不再交到公中了,所以地契就不上交了。但因为娘亲生病,三房一家去看顾娘亲,此期间,这些租金还请公婆去收,也算是三房孝敬公婆的,公婆也请记清是哪几处产业。然后又道,若是愿意一起去桃村的,也是可以提供些差事……

    ps:

    感谢may妹妹的打赏,感谢may_kim、绝迹猫、瓜飞猫的粉红票票!感谢猪may的评价票!

    〖

第294章 回村

    祝家老太婆还有些微不甘,再说说或许老三家的还能再松一松手呢。

    但祝老头已相当满意了,至于去桃村做差事,直接好言谢绝。前次的一铺一宅还有那些田地,再加上新置办的产业的租金,祝老头起了的心思——要把祝家旺起来!祝家人多劳力多啊,有这些产业打底,再努力几年,祝家就成富户大族了。

    于是祝家只有三房的二代人来了桃村。

    林老爷子与安水带着满车的抄本回到桃村时,林家栋等人还没回,不过算着日子也快了。

    然而,满车厢的书也没让小香小宝还有家福他们欢呼雀跃起来。倒是卢卫俩先生狂喜到面部扭曲,但却是按捺住情绪,如今候府姑奶奶这情况,真是不能喜形于se。

    候府的姑奶奶林氏已在chung上躺了一个多月了,只能说话,但已不复往昔的利索,有些微大舌头,语速也慢。

    同时,腰部以下的部位几乎没有知觉,根本下不了chung。付奶奶天天背地里叹息,好端端的活生生的林氏,竟然就瘫了。便买了两个粗壮的fu人,每日里把屎把尿擦身什么的。可林氏是个好面子的,不是憋得受不住了,不愿意叫人来相帮。于是人看着消瘦,面se也因为老是积大小便而发黄。天杀的马家大房的老混货,年岁那么大,也没个三长两短的。可怜的林氏啊。

    林老爷子又怒又痛,只觉这个候爷一封后,林家就一直没好事,对这个安乐候的封号很是反感与厌恶。他回家的当天就吩咐:小宁的亲事已退,但小宁心中有数,事情必有转机。但切莫乱嚼舌根,下人那儿还是要注意封口。

    到底小宁与六王爷还是有感情的,怎么着六王爷这事都是不知情的。付冠月与付奶奶也想到了,只要六王爷中意,那天下哪个女人娶不来啊,皇家与普通人家可不同,孝是一回事,可当事人可是王爷啊,总有解决的法子的。

    耿大夫再一次来请脉,无奈道:候爷,不如让您孙女儿小宁来看看,她医术很怪,明明不是特别好,但对有些病,却很有些神奇的本事,比如老夫人那眼睛,那是根本治不好的。她却治好了。

    林老爷子立刻书信让人送去京城给林小宁。

    林小宁与安雨和荷花小丫以及李二赶到桃村时,林家栋已到了一周了。

    不过一周,林府的愁云就消散了许多。

    的确,最是贴心不过闺女了,林氏一看到马氏夫妻,以及自己的三个亲外孙、大外孙媳儿,还有外孙女那是高兴得不得了。又抱了抱宋氏的儿子,那是她的第二个亲孙子!说实话,杨氏不讨她喜,杨氏所出的那个孙子也一样闷闷懦懦的xing子不讨她喜,她得好起来,亲自带这个孙子。

    然后第二天就说自己的腰有感觉了,痒了,怕是得洗个澡才行。

    于是马氏与两个壮fu为林氏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棉质里衣。棉质里衣好吸汗。

    马氏坚持与林氏在一张chung上睡着,说好照顾些,两母女日日说着悄悄话,亲密得很。

    林氏这会在亲闺女面前也不会不好意思了,要拉要撒时,就直接说,马氏就亲自抱着林氏去拉,一周下来,林氏的情绪好多了,脉相也好多了。

    林小宁看到马氏一家,一一见了面,行了礼。

    马氏虽然只有三十七,却是看着至少四十好几了,又黑又壮,看来祝家并不刻薄,不然长不到这么壮实。

    马氏好像知道林小宁想些什么,笑说我平时一顿要吃三大碗饭,婆婆不高兴也要闷头吃,只装不知道,不然怎么干农活啊,亏的是自已个的身子。有时饿了还会去灶间偷食,反正家里几个妯娌都偷吃过,哪个也不要笑话哪个。

    马氏是遗传了林氏的说话有趣生动,让林小宁与众人都笑了起来。

    至于宋氏,呆在一间屋里坐月子,她才生产不久就一路颠簸,付奶奶让下人精心服shi着,说是补月子。她将来可是要专门为林氏生孙子孙女的,可不能亏空了身子。

    至于喂奶,请了ru娘喂,还对宋氏说:大户人家哪有自己亲喂的啊,没得毁了身材。

    宋氏是个风流的xing子,此话正投其所好。

    至于怎么不见马江涛,付奶奶暧昧笑道:涛儿年轻气血盛的,你这月子不坐好,可不能相见,到时涛儿那xing子,亏了你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宋氏更得意了,佯装羞笑着,之后就吃好喝好睡好,消了之前的恐惧,只管神气活现、颐指气使地享这泼天的福。

    马江涛仍是禁养在屋里,除了杨氏与护院还有候府的管事,谁也不能近前。杨氏的儿子最是不能。只让他跟着林马两家的孩子们去玩耍与上学。

    林小宁看了看姑奶奶的情况,给林氏增加了三七粉,然后耿大夫的汤药仍是不断。中风是急xing脑血管疾病,三七粉很是对症。又每日饮水必是她偷打出来的空间泉水。

    虽然林家有一口所谓的宝脉井水,是加了她一块晶石的,但到底不如这空间里的泉水妙,泉水虽然已稀了,却也是淡白se,而宝脉井水只是清彻透明的。

    马氏不再守夜,因为林小宁要亲自守。

    半夜的时候,林小宁偷偷把林氏带到空间。这是她初次试着把人带到空间,果真能带。但是非要接触到人,才能带进去,她不可能半夜跑到小宝的屋去。只能先带林氏了,让她每夜在空间里睡两个时辰,再放回到chung上。

    林氏一天天精神起来,最明显的是说话不大舌头了,语速也稍快了些。脸上又饱满了,有时还能让人扶着走走。

    林老爷子笑嘻嘻的,林府的郁气一扫而光。

    林家众人被林老爷子授意,没一个人开口问起关于退婚一事,但大家都清楚,这事啊,还没了呢。

    林家栋想着六王爷若不知情,怎么回信也没有呢?但又一想,六王爷在做什么,在打仗,写信过去就是不对的,让他分心。就是回信又怎么样,事情总得等他回京后再解决吧。再看林小宁那淡定无事的模样,又笑了,搞不好信是直接回到小宁那儿了,怪不得小宁一点事也没有呢。

    si下与林老爷子一沟通,两人心中大定。rs!。

    〖

第295章 能做决定就是幸福

    私下与林老爷子一沟通,两人心中大定。

    林小宁前世的三十年,加这世再活的这些年,这把岁数,真要为爱悲伤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林氏的病越来越好,她却越来越烦燥。她往返于清水县与桃村之间,在三千堂与朱大夫一起义诊,朱大夫现在已纠正了不少曾经认错的字,处方的字迹也有了隐隐的风骨。

    林小宁突然生出难言的感动,一个最普通的大夫,这把岁数了,也没停下学习,自己却一直处于并不健康的心态中,在京城说是忙,却是为了忙而忙。心不定,不沉。离了没日没夜的忙碌,就会有着难以挥散的烦燥与伤感。她又在烦燥伤感什么?

    她想着他,若是他回京,再一次看到他,会是怎样的情景?这个情景她幻想了无数遍,在她想像的场景中,他永远都是站在灯火阑珊的地方,繁华围绕,那样的热闹却是无声。因而他的笑容便显出了有着声音一般的动人,是唯一的声音。

    而她却是站在暗处,细细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她想守着什么,他离她不远,但她跨不出去。

    她是害怕了。

    退婚是自己要求的,走到这一步是自己的决定,若是当初能忍下一口气呢?

    可是她已做了决定了,她为了自己做出了决定,此世,她为自己做的决定很多。她是一个幸福的女子,可以自己为自己决定。

    那么已定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能做决定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她是名朝清水县桃村林家的孙女,她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子,她害怕是正常的,没有人能一直勇敢。尤其是面对这样的爱情。她是对的,她的决定是对的,面对羞辱,应该有基本的反应而不是忍耐。

    三千堂目前义诊的病人很少,但仍是增加了一名大夫,是朱大夫介绍的,也是周边村里的一个游医。姓方。专门坐马车下乡去流动义诊。

    而城里来看病的都是小毛小病的,都能及时就诊,有时生病的孩子不用家人带,就自己来就诊了。反正不用花钱,病越早看越好不是。这道理谁都懂的。

    当然也有些下田时不小心被农具割伤的汉子,林小宁拿出小手术用具,手把手教给朱、方两位大夫清创,上伤药,包扎等这些最基本的门诊小手术。再三提醒一定要用高度酒消毒医疗用具。如今的高度酒是魏家提供的,魏府酒坊的下人就能做好,用最次最低成本的酒提纯而已。

    三千堂有了第一批志愿者,也就是义工。是周记珠宝与县令大人带的头。

    周记珠宝提供了一个帐房。免费协助三千堂的帐务之事,而县令夫人则是每天来三千堂报到,主要负责孤老堂的老人们健康与孩子们读书等一些琐碎的事宜。

    此一举,许多城里的富户大户纷纷效仿,提供家中的一两个下人每日二个时辰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三千孤老堂。已收留了当地的孤儿与寡老共计二十几人,其中有一名才出生的弃婴,不知道是哪个村人不想要,半夜丢到三千堂门口的。有生辰放在襁褓中,是个才生几天女婴。于是,雇了一个长期女工做粗重的活儿,由三千堂发放月钱。孤老堂有着食堂及免费提供的食材与柴火,孩子们上学,而还算健康的老人们可以做做简单的家务,比如做做饭菜,抱着那个女婴去周边几个哺乳的妇人那去喝百家奶什么的,几个妇人那都送上了几包红糖与尺头,表示了心意。她们也都同意一直这样轮流喂那可怜的小女婴。

    最令人嘱目的则是三千学堂,卢卫两位先生找来了四个先生,三男一女。

    有着志向的贫困人家,自然是愿意送孩子入学堂的,但有些人家却是不愿意,孩子还能做做家务活呢,也是半个劳力。况且,束修虽不用钱,可读书的笔墨纸砚灯油呢,那不用钱买吗。

    所以初初进学堂的人仍是少。尤其是女子,几乎没有几个人。

    城西的贫区大部分都在桃村开荒,用了旧法子,不送适龄孩子去学堂的,不给提供活计。到是让学堂人气暴增。

    而并没有在林家开荒的人家,却不受此约束,于是,林小宁在章程里提到的奖学金制度便抛出来了。

    学堂里终于有了孩童们齐整稚嫩干净的朗读声音传了出来。听到了这样的朗读声,路过的居民们的脚步与表情也轻柔了。这是一种情绪的感染,一种真正属于贫民百姓的美好的带动。

    清水县令田大人此时是春风满面!他可以想像年底的政绩考核,必是不得了的好啊,虽然主因是安乐候府的善举,但他的前程也是十分美好。

    在他亲自暗示、几位夫人及义工们奔忙煽动之下,县城里及周边村乡下的富户与大户也在三千堂落成后,捐了不少银两。

    的确,已经落成的三千医堂,学堂,四个先生和义诊的大夫,正式的帐房,以及那些长期的劳工与短期的义工们,形成了一个很不一样的成熟系统。那是一个美好的,令人向往,从前根本不敢想像的,打动内心深处善意的一个系统。

    三千堂的善款丰厚了。

    除了孤老堂各种生活用品及医堂,药材的支出,付给非义工的人员,如先生们、大夫、劳工们应有的束修及月钱已相当轻松,并且有大量结余。这些结余到了年底公开后,便会入三千堂的基金帐户里。

    桃村前村长,现任安乐候府的马大总管婆娘——赵氏,与清水县县令夫人、还有付冠月以及大小两位方夫人,已成为了清水县及周边的名夫人。

    三千医堂事少得林小宁全身发痒。孤老堂与学堂的事又插不进手,林小宁除了与耿大夫一起治疗林氏,便成天无所事事。

    她开始练字。

    因为连小香都忍不住说了:“二姐你的字得练练了,真丑。”

    练字是一件很雅致的事,字里行间,时光就过了半日。悠悠岁月,这样流走,竟不觉费了光阴。字中也隐见有型了,能立得起来了。

    每每林小宁练字时,荷花若没事,也会在一边用沙盘练字。

    真是岁月静好。

    望仔与火儿一到了桃村后就白日上山晚上才归,林小宁感叹世间万物生命都是如此独立。就是一只狐狸。也有着独立的思想。

    他们爱玩,爱自由,成日不见影,但一归了家。就与人亲昵不休。望仔与火儿每日归家后,身上散发的强烈的归宿感与骄傲感,让林小宁为此眼中湿润。

    她想,其实她对此世也生出了强烈的归宿感与骄傲感。

    还有什么比现下更真实的吗?三千堂的那些读书的孩子们与不再饥寒交迫的孤寡老人们,林家所有的人对她的关爱,桃村所有人对林家的善意或嫉妒。

    林氏的身体越发好了,说话利索,并且可以自己用手仗行走。

    林马两家人每日都鱼贯而入去请安,每个人轮流着说上几句体贴愉快或欣喜的话再又鱼贯而出。每日里重复着这些话。但每句被重复过无数回的话。充满着无限的真诚。

    林氏感叹说:“我这一辈子没白活。”

    京城来了封信,是曾姑娘的。

    曾姑娘在信中啰嗦着林小宁怎么还不回京城,她月子坐完后就正式任职了,现在也瘦了十几斤。看了她的手稿,许多地方不甚明白。望家中事情处理完后就速回京城。当然,也提到了京城三千堂在端午时募捐的火热盛况,说是最后清算,所得善款竟然有十几万两。太后便把京郊一块荒地拔给三千堂,正在建设医堂、学堂与孤老堂。而需雇用的人员也在招募中,很快京城就有了三千堂总堂了……

    总堂是清水县的三千堂好不好。林小宁无奈笑笑,也是,京城那些多如牛毛的大家贵族们,怎么也得让京城三千堂做总堂才合适。

    然后又提到退婚之事,曾姑娘自信又强势,骂道,当初我就说那种人不适合吧,怎么样,半句没错。现在,只能等那个六王爷回来后,严厉的惩罚他,没有满意的交待就不能罢休,万不能心软,不然我都替你生气。又说,京城有着满天的流言,说你配不上宁王才退婚。可是三千堂的火热盛事,竟然把这流言给淡化了。做善事是有福报的。

    信的最后提到,京城会派人来清水县三千堂考察,听说来人当中,有青青郡主。

    青青郡主?林小宁苦笑了,这下又有热闹了。

    最近京城周记珠宝的周少爷很忙,因为周太妃与一众贵妇在坊间募得大量善款,一时善名如日中天。他与周太妃一同想出一个招,在此后,周记每卖出十两银子的首饰,便捐出200个钱给三千堂,以此类推。

    店门前的告示上写着金光闪闪的字:带上周记的首饰,意味着捐了善款给三千堂。

    周记珠宝本就卖得好,现下更下火爆了。许多店铺也效仿,如此,三千堂又多了一大笔的善款。

    周少爷忙碌之时,仍不忘思念着仙人小姐林小宁,前阵子满天的流言他自然也听到了,但他却是从周太妃那知道,皇室亲自动作,压制了流言。皇室当然要这般做,三千堂都是林小姐提出来的呢,若是林小姐有些不好的声名,自然是要影响三千堂的不是。

    不过了偶尔也会想起牡丹,感觉那天牡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只是牡丹那日昙花一现后,就再无踪影。

    牡丹的确是受命而来,但她现在已无心思勾搭周少爷,她只想跟着新的心上人儿好生过日子了。况且,她也勾搭不上了周少爷了。

    牡丹回去对着王丞相委屈而泣。只道再也使不出那些手段了,办不了这差事,请大人赐罪。

    王丞相并没有真正想推牡丹出去,只是他自那次后,突然发觉自己心中对牡丹生出莫明的心思,他不想为一个青楼女子生出这等心思,但他又压不住自己的心思,于是便授意牡丹去勾搭旧情人周少爷,实是想试她一试。

    牡丹回来后泣着,让他心中作痛又极为欢喜,岂会赐罪。

    管他青楼不青楼的,反正这等绝色就是他的女人了,将来登基后,也把个小小名份予她就是。没法子,牡丹太讨他欢心了。

    ps:

    感谢may妹妹的打赏,感谢邀月青旋的粉红票票,感谢所有正在订阅本文的读者大大们,你们的支持与不离不弃,让我感激!

    〖

第296章 你的旧主不如你

    宁王在安风带着十一万余大军抵达西北后,没多久,便迅速对夏国的边境之城做出了偷袭。

    几百精兵,靠得飞伞,在险山上起飞,空中飞箭干掉惊讶失措的哨兵,与此同时,骑兵急迎,正面痛击,大破城门。

    此城甚小,百姓也少,多是夏国驻兵。宁王与银夜等人,带着天降的奇兵,杀得性起。夏国纵然兵强马壮但到底毫无准备,一时间措手不及,城中血流成河。

    宁王首战便告捷,消息由千里送到京城,皇帝心中百感交集,他的英勇的弟弟,真的不能活过百日吗?

    太后此时服用了太医院院士增减后的,林小宁之前开的方子,只觉得胸中顺畅。竟是连脾气也好了许多。

    太后带着大黄逛着园子,身体越发舒坦,就越发悲伤。她的儿子,究竟能不能避过大劫安全而归?和顺长老所说的因缘和合,到底暗指了什么,可惜和顺长老不肯言明。

    还有,太医院院士告诉她,此方竟是医仙小姐入宫时所开的方子,她心中冷笑。坐在亭中,摸着大黄轻声诉说着:

    “大黄啊,你的旧主人,那林小姐医术是奇,三千堂的想法更奇,都是精妙绝伦,可却是个人品差的。”

    大黄呜呜叫了两声。

    太后悲笑:“你觉得不是吗?罢罢罢,应是轩儿告诉她命数之事,让她自保而已。”

    大黄仍是呜呜叫着。

    太后又道:“只是我这心中终归是凉凉的,只可惜我不能为轩儿挡劫,若是能,不过一条老命而已。那林小姐啊,枉费轩儿那般真情待她,能为皇室而死,是何等荣耀。她小门小户里长的,是什么也敌不过她自己的命,敌不过她将来的荣华。”

    大黄看着太后,眼中是千言万语。

    太后摸了摸大黄:“大黄你是忠心的,你还知道在我摔倒前做我的肉垫子,而你那旧主啊,不如你。罢了罢了。不再提她了。”

    宁王出奇制胜。尚将军啧啧称奇,竟然有这等奇物,如此一来,名朝一统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宁王淡笑,马上部署下一战。尚将军皱眉道:“六王爷,非得要这么快吗?”

    “一定得快!”宁王回答。

    夏国国君阴冷着脸,边境一城一夜失守,那宁王果真是夏国的克星啊!

    “往西南方向去迎,看看蜀王他们到哪里了。”他阴阴地吩咐。

    夏国大巫坐在侧席,闭目不语。

    青青郡主一行人到达清水县时,是田县令接待的,田县令早几日就收到通知。紧张做好周密的安排与部署。兹事体大。这些贵人的安全可不是开玩笑的,就是不小心有百姓言语冲撞了,他也前程尽毁。但是,若是接待好了,那就是前程锦绣啊。

    田县令的接待很是用心。青青郡主是一行人当中身份最贵的一位。她这等身份,本是不应该来的。但她多想看看林小宁那丧气的样子,一个最最普通的平民百姓,竟然勾搭到她的表哥六王爷,真是做梦!竟然想嫁于她表哥做正妃,真是做梦!

    终于被退婚了吧,真是痛快!只是京城流言起了不久,就被皇帝表哥给压住了,哼,这女子,连皇帝表哥都向着她,果真是长袖善舞,真不要脸!

    流言中一半说是皇室看不上她,一半说是她自感不配,而自求退婚,谁信啊,自求退婚又为何当入应下亲事?笑掉大牙了,不过是一张不能遮羞的布而已,自欺欺人。

    青青郡主根本无心考察什么三千堂,只休息一日后,便传田县令,让传林小宁前来面见。

    田县令暗暗直流冷汗,都快要哭了。要知道,林家如今是安乐候了,那是圣旨册封的二等候,从品级上还比眼前这个从二品的郡主要高。郡主啊郡主,这不是为难小人了吗。

    青青郡主浑然不觉有何不妥,品级什么,都是虚的。一个为了匹配得上六表哥才封的候爷,又怎么能高得过她这个宗室之女。

    田县令硬着头皮去了桃村安乐候府,开口说明来意,林小宁便道:“荷花。”

    荷花上前就是一掌:“你好大的狗胆,我家小姐是二品安乐候的嫡长孙女,正二品安乐候,你可清楚!青青郡主乃宗室女,又是皇帝亲封的从二品郡主,岂会说出这等话来,定是你这小人自作主张,在这搬弄是非。滚!”

    田县令被荷花掌掴的脸火辣辣的,他就知道是这结果,就知道!那青青郡主开口语气就极为不善,显见是对候府的林小姐不满。为何不满,大家都知道,他上任后也听闻过,郡马的原因嘛。

    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唉,当个传话筒便是,一字一句,如实相告,哪一个都是得罪不起的。

    青青郡主得回复后,气得一个倒仰。的确,从品级上来说没错,哪怕是虚的,哪怕对方只是暴发户,可人家爷爷就是比她品级高。她没道理去召见一个品级比她还高的候爷的孙女。况且人家在言语上没有对她不恭敬,想找茬子也找不出来。

    青青郡主气了一日,辗转难眠,又传田县令,京城来人到清水县三千堂考察,林小姐做为三千堂的发起人,请她前来解说一番。

    田县令又来到桃村安乐候府。

    林小宁仍是淡然道:“荷花……”

    荷花口齿清楚说道:“三千堂的建设,细则,章程,你家夫人是从头跟到尾的,我家小姐只是发起人,说到执行方面遇到的问题,及相关解决的法子,你家夫人与赵夫人,比我家小姐更要清楚不过。”

    田县令又回清水县了。

    青青郡主气得脸色发青,胸口堵闷,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好你个林小姐,竟然敢对皇室叫板。青青郡主咬碎银牙,一个退婚的声名尽失的女子,竟然还这么嚣张。

    贴身丫鬟小声低语,青青才缓了脸色。

    二日后,京城一行人把三千堂细细看了个遍,又浩浩荡荡行往桃村。

    林小宁却不在桃村了,她去流动义诊去了,青青郡主几次出击都是打空了,气得快要吐血,一阵胸闷恶心,哇哇大吐起来。

    当耿大夫说着恭喜郡主时,她呆呆的张着红润的嘴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她的月事一直不太准,大婚这么久,一直没怀上,她多么希望能怀上心爱的郡马的儿子,将来长大后,如同郡马那般温润如美玉,和煦似春风的男子。

    她终于怀上了!

    青青郡主湿润了眼角,摸着才一个多月大的腹部,激动得半天不语。

    青青郡主与京城的一行来人,仍在桃村呆着,她们分别安排在郑老、方老、及魏老家中,候府呆着的自然是青青郡主。

    因为是青青是女眷,林老爷子与林家栋也就是与她见了一面,相互见了礼,寒暄了几句,便让付奶奶与付冠月去安排得妥妥的。

    青青入了屋,与贴身丫鬟又私语几句,其中一名丫鬟便出了候府大门。

    林小宁与荷花是晚餐后才回府的,两人又累又饿,下了马车,直扑小饭厅,叫着:“快快上吃的喝的。”

    不一会儿付奶奶前来,小声说:“青青郡主在府中……”

    “哦,知道了。”林小宁一边吃着一边应道。

    青青郡主见到林小宁时,已是星月当空。

    青青郡主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笑道:“桃村真是风水好。”

    林小宁自然是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也笑道:“恭喜郡主了。”

    青青郡主又笑:“我如今是夫君体贴,万事顺心啊。”

    林小宁也笑:“郡主福泽深厚,自当事事如意。”

    青青郡主仍是笑着:“不知林小姐可曾听闻京城的传言。”

    林小宁笑道:“郡主说笑了,既是传言,又何必当真。”

    这个不要脸的,油盐不进。青青郡主暗骂道,又笑:“林小姐,原以为你能如愿入得宁王府,又岂知世事难料……林小姐此时态度,倒真是有自知知明啊……”便手拿丝帕掩嘴而笑。

    林小宁也笑了:“青青郡主,人从出生起,不能选择美丑,不能选择贫穷与富贵,如果是女子,那长大后,还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当然,郡主福泽深厚,出生既番茄富贵,生得又绝色天姿,郡马更是自己选的。郡主是想笑我什么呢,笑我自己决定了自己的婚姻吗?”

    青青郡主微怔。

    笑她什么?

    宗室女的婚姻也不能自己选择,唯有她不同,因为她是长静公主的女儿,是为现在的皇帝表哥登基立了大功的大长公主的女儿。

    这个不要脸的女子,也想在她面前骄傲地显示她的不同。

    “林小姐才是说笑了,明明是太后与皇上觉得你不配才退婚,你却强说是你自求退婚,如此颠倒黑白,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青青郡主冷笑。

    “两者都一样的,郡主,是我不愿意了,这两者的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青郡主嗤笑了起来:“区别大着呢,你不过是被皇室退婚了,你还在这骄傲得意些什么?”

    林小宁也笑:“反正我是要退婚的,是自求退,还是被退,不都是退婚吗?退了就好。”

    〖

第297章 苏大人道歉

    青青郡主只觉得肺都快炸开了。这个不要脸的,不知耻的女人!还退了就好,说得这般轻松自如。看起来对六表哥无半点情份!

    果真是自求退婚?京城有一半人在传着自求退婚,的确不是空穴来风。怪不得皇帝表哥压住了传言。女人退婚本是名声不好,可偏她退的是皇室之亲,这事就有许多想像空间了,若不是她看不上六表哥,就是喜新厌旧,另有新欢了?

    她愤怒了!连六表哥那样的卓越的男子都能厌,她还想嫁哪个,真是个水性扬花的天性。当初与郡马相好,郡马与她大婚后,没多久又与六表哥相好,这又多久,就退婚,搞不好是与别人珠胎暗结了,瞒不下去了,只好退婚。肯定是这样的!

    青青郡主顿时冷笑:“林小姐好宽的心胸啊,当初志怀与我大婚没见你伤心,现在六表哥与你退婚,你都无事人一般。当真是令人钦佩。”

    林小宁懒得计较她的嘲讽,一个古代后宅女子,满脑子想的就是情敌,一桩陈年旧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还跑来她这儿得瑟自己的幸福,同时想要看看她有多凄惨?什么阴暗心理。

    她扫了扫青青郡主的腹部,说道,“青青郡主,我是女子,但我不是为情而活。郡主,女子能为自己做决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郡主福泽深厚,此生必是幸福快乐!”

    “虚情假意。”青青郡主冷哼道。

    “小人之心。”林小宁反讥。

    “你说什么?你大胆!”青青郡主怒了。

    林小宁愠色道:“说你小人之心,我诚意祝福你,你却嘲讽不断,我倒是想问问郡主凭什么在我府中为客还这般出言不逊?”

    “凭什么,就凭你无情无义!”

    林小宁气笑了:“有情有义不是一定非要说出来的,郡主!也不是一定非要纠缠不休,哭哭啼啼。日渐消瘦的,郡主!天不早了,郡主休息吧。明天天不亮,我还要去下乡义诊。就不送郡主了,代问长静公主好!”

    林小宁走后,青青郡主才反应过来,气道:“她,她,她竟然这样就走了?”

    “郡主,她到底是安乐候的嫡长孙女。又有医仙封号,也是贵女。”丫鬟轻声道。

    “就她这样水性杨花……”

    “郡主……慎言……”贴身丫鬟悄声提醒着。

    青青郡主哼声道:“她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子,竟然还有理了,还说不是为情而生。女子难道不应该是重情重义吗?还说什么有情有义不是非得说出来不可,歪理一堆。”

    “郡主所言甚是。”贴身丫鬟说道。

    过了一会儿,青青郡主喃喃自语:“女子能为自己做决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是啊,郡主生来就可以为自己做决定。郡主福泽深厚,幸福一生……”贴身丫鬟也喃喃而道。

    这是认同那她的话?

    “放肆!”郡主怒呵。

    “婢子失言,请郡主恕罪。”丫鬟慌道。

    青青郡主摸着腹部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青青郡主一行人回去后,关于林小宁被皇室退婚一事像风一样在桃村散播开来。桃村人才明白。那个与林家小姐订亲的王大人,竟然是皇帝的弟弟——宁王殿下。但是,前不久又被退婚了!

    众人心思各异,议论纷纷,种种猜测。

    但林小宁就是被退婚,也是候爷的嫡长孙女,四品安通大人的妹妹,又是医仙,又是太医外院掌事,更是他们的东家,也只敢背后私语几句而已。

    各窑各作坊上工者,严禁对候府之人说三道四,违着辞退!林老爷子让各管事下达了通告。

    安雨冷笑,被退婚?这显然是郡主的手笔。小姐就是被退婚也还是安乐候的长孙女,也是六王爷亲自吩嘱要守护的女子。

    林小宁是充耳不闻,郡主这等低劣行为,可以伤害所有的女人,却伤害不了她,以及曾姑娘这种人。她们死人都敢解剖,已是在京城公示了的,只是因为太傅与皇帝的压力,众人才不敢低下乱嚼舌根。到如今,还怕这些个闲言碎语?嫣嫣不是说,最不怕的就是闲言碎语吗!

    林老爷子与林家栋虽然生气郡主这般行事,但看林小宁那一如继往的模样,他们心中猜测,丫头有数得很呢。正如镇国将军所言,小宁嫁的是六王爷,入的是宁王府。

    林氏的身体越发好了,看上去已与从前没有不同。只是逛园子时,走不了多久会累,休养个一年半载的,估计不成问题了。

    耿大夫惊异得很,拉着林小宁问到底是什么绝招。可否赐教一二。

    林小宁笑道:“姑奶奶喝的还是您的方子,我可开不出您老那样精道的方子来。只是每日加服一些年份高的三七粉而已。至于姑奶奶好得这么快,我看是她自己的原因,是她自己想好起来,看着自己的孙儿长大,管教自己的不孝子,不让马家落败。”

    耿大夫听后有些吃惊,问道:“听闻山中重伤的母兽,为产下腹中小兽,能撑过分娩才咽气?可是此理?”

    林小宁笑道:“正是此理。”

    马江涛现在很乖,他终于明白自己娘亲以前是管不住自己,可现在却不同,有一堆人听她的使唤,她一个眼神就可以定他的生死与富贵。马江涛的原配杨氏送饭时便会细细哄劝,辛婆婆偶而与付奶奶也会入他屋里,和他说着关于大宅里的子孙们最大的规矩——孝。

    付奶奶面无表情地说:“你的命都是你娘给你的,你娘要收回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敢忤逆长辈,罚跪祠堂三天,不吃不喝都是轻的。就是当今圣上,也得日日给太后去请安,不敢忤逆太后。”

    马江涛,一个最最普通的二流子。终于尝到了高门大宅里对于不孝子的惩罚。让你东就不能西,让你跪就不能站。

    宋氏补的月子已补休完,人养得又白又胖。面色如花朵般艳丽,很是风骚得意。听下人说。一天要照好多回镜子。

    林氏与付奶奶相视而笑,差不多到时候了吧。

    林小宁还是天天练字,练字好,可以练心。

    半月后,桃村来了客,马车停在了候府。一人车一货车,马车周边骑马的护卫有四个。

    是郡马苏志怀。以及苏家备的礼。

    自苏志怀与郡主大婚,与郡主去到医仙府一回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两家也再没有过礼尚往来,苏家是不好意思。林家是觉得敏感。

    这是自那次后,林小宁与苏志怀第二次见面。

    物是人已非。

    苏志怀如今是特别协管着皇家票号一事,意气风发,身居要位,手中掌控巨额银两。

    苏志怀下了马车。林老爷子与林家栋心情复杂地接待了他。

    苏志怀也是神情复杂,看着桃村的巨大变化,百感交集。

    他是专程来道歉的,为苏家当初所为,也为日前郡主所为。

    他怆然说道:“一直没有机会说。是我苏家负了林家,负了林小姐,父亲让我代苏家,郑重向你们道歉。”

    林老爷子笑笑说:“无事,苏老爷子客气了,苏大人也客气了,不必这般如此的,当初之事,苏家也是无奈,莫提莫提,晚上叫上几个老头来,我们一起好好喝酒烤肉吃!”

    林小宁也笑道:“是,无事,不过是陈年旧事而已。”

    此话说得轻松,苏志怀却心中生悲,陈年旧事,也是记忆如新,一生不能忘。

    “林小姐,郡主任性所为,请林小姐原谅……”

    林小宁笑着,并不接话。她的心情极差,郡主任性还有苏大人来道歉,是怎样的福报?她却没有,她来这世,从一个贫穷的猎户,到今天的地位,却是根基浅薄,哪个都可以来踩她一脚,踩林家一脚。

    原谅?不可能。

    苏大人作了个大揖,林小宁坦然受了。

    林家栋与林老爷子没看到林小宁这般缁珠必较过,也有些纳闷。

    林小宁笑道:“苏大人,郡主虽然是郡主,但你是男人。光为她道歉可不行,得要让她学会尊重别人,这些郡主从来都不会,你应该多教教他。郡主心里有你,你教你,她会听。”

    苏大人怔怔地看着林小宁。是的,他心里一直没有郡主,郡主行事他从不过问多言,只做好夫君的本份。

    他半天才道:“苏某受教,谢谢林小姐提点。”

    他们之间,已隔了千山万水。

    安乐候府还是那样热闹,林老爷子把郑老与方老都叫来了,三个老头,与林家栋还有苏大人、林小宁一同烤肉喝酒。

    苏志怀心中装着事,坐在那儿有些游离。

    林小宁只觉得胸中发酸,不是因为他是苏大人,不是因为他曾与自己议过亲,却不得不娶了他人,不是因为他因了别的女子的行为来道歉。

    她就是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悲从中来,万般委屈,只想哭一场。

    苏大人道歉的真不是时候,一想到郡主,就想到皇室。过一阵就好了,但现在,她没法像朋友一样相待于他。

    苏志怀很快就喝醉了。

    苏志怀辞别的时候,林小宁把苏家老夫人送给她的那对玉镯子偷偷让付冠月放进了为他准备的点心包里。

    早就想还,一直没有机会,还了的好。

    他也应该学会珍惜当下,郡主性情再恶劣,却是真心待他。

    只是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

第298章 失去空间

    镇国将军回到了西南,驻守在忘川河水最平稳的那一段,那里有着层层的哨岗,只要西南三王一有动作,必是由此进攻,守着这一段,就守住了名朝的安全。

    主动攻击,目前并不适合,西北正在开战。只要与西北和京城保持及时沟通,原地待命即可。

    西北边境,自宁王偷袭的第一仗起,名朝与夏国彻底的摘掉了暂时和平的假面具,边境战火纷纷,军士们都被宁王的豪言壮语激起血性,誓要夺回夏国国土。

    宁王趁胜又打了第二个胜仗,他是以已死之身全力以赴,胜是必然的。

    第二仗之后,西北的大军必须休整。西北不比西南,夏国与名朝的接壤处,城与城之间距离太远,战线太长,又气候炎热,水源珍贵,加上军需准备等事物需要很长的时间。

    宁王觉得无限孤独,还有多少天?没有多少天了他的日子。还能再给他几年吗?国库才充盈,只要军需跟得上,两年,只要两年,他一定可以灭夏。可是,他真的没有时间了。要怎么破?不对,定有破局之术。还有他的丫头,她的笑容,是这战火之地的一丝温柔,从她初次与他相见,他骂她,就是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结局吗,他必要辜负她?

    他叫来了安风与银夜,还有尚将军。

    他已决定了,要去刺杀夏国国主。

    夏国迎来了蜀国的老三与老五,商议着两国携手之事。老五一盅酒下肚就不省人事。

    老三咬牙说:“老五哇,不是我们狠。只是你命当如此,谁让你的年纪与老六最接近呢。大哥说了,会保你这一支代代富贵荣华。老五,我知道你听不见。你要真能听见,我也说不出口……”

    老三说完挥挥手,夏国大巫的几个弟子把晕迷不醒的老五抬走了。

    七月初一的夜晚。

    夏国的大巫一身黑色祭袍,走上祭坛,闭目坐下,嘴唇微动。坛下的立着的弟子与护卫,以及侧边坐着的夏国国主均是一脸肃穆与敬重。

    子时初,五花大绑被堵了口的蜀国老五,被带到祭坛。

    大巫的大弟子将其扛上祭坛,用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割破了他的手腕。血无声的流到一个黑色的小坛子里。

    大巫表情有些狰狞,口中喃喃的念着咒语。

    坛子的血满了,大巫师将血倒在祭坛上,待得祭坛都洒满了血,又把剩下的血饮尽。

    躺着的老五因为流血过多,而晕迷过去。

    大巫师抬着看着天相。很久,点点头。

    大弟子恭敬肃穆在祭坛下堆好的柴禾上浇上油,夏国国主亲自取来火把,点燃柴禾。祭坛周围火光起,熊熊之火围绕着祭坛,坛上趴躺着人被火光与烟呛醒。怒瞪着双眼呜呜地挣扎着。坐着的大巫师如磐石,动也不动。

    名朝的帝星辅星暗淡无光。

    名朝皇帝、太后、钦天监司坐在御花园中,面色含悲。

    “就在今夜了,皇上,太后娘娘。只有八十多日,不到一百日。”

    “六弟打了两个大胜仗,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夙愿。”皇帝黯然自语。

    太后悲道:“我却没见到轩儿最后一面。”又恨恨地看着皇帝,“你满意了?”

    宁王、安风、银夜骑着大白与小白还有千里,越荒岭奔往夏国国都。

    才到岭上,突得风起沙扬。宁王迷了眼,无端心口绞痛,他捂着胸口,痛哼了一声,直挺挺从大白背上跌落。由荒岭滚落下去。

    大白长嚎了一声,啸声中说不出的惊慌。

    安风与银夜大骇:“爷——”

    七月初一的桃村。

    夜深人静之时,林小宁突然醒来,出了一身的汗,头发与衣裳贴着她的身上,口干似火,又觉得心中似有九只猫儿在抓,慌得无以伦比,如同生了重病一般。

    望仔与火儿吱吱乱叫,从暗处跑来。跳到她的床上。

    此时,她手腕上的胎记一阵巨痛,便不省人事。

    她苏醒来的时候,已是天明。浑身疼痛不已,有一种特别绝望的情绪莫明的围绕着她。

    望仔与火儿在她的床头焦急地吱吱乱叫着。

    她凄然一笑:“空间不能用了,我失去了空间?”便试着要进入空间。然后失望地又笑。

    她躺在床上。暑天已到,屋里的窗棂透着外面热烈的阳光,这才什么时辰,阳光就这么烈,又热又堵。她呆呆的躺着,浑身的汗也不觉得难受。只是静静看着帐纱被一丝儿风吹过时,轻轻柔柔地微微拂动……

    她怔了半天,大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听起来很怪异,她边笑边说:“本来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是吗,没了就说明我才真正与他们没什么两样,我的爷爷,我的大哥大嫂,我的妹妹与弟弟,我的亲朋好友……”

    她笑完了又说:“我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名朝最普通的女人,我第一个愿意嫁的男人,苏大人,我爱不爱他不知道,却是被郡主抢走了。后来我爱上一个男人,可他的家人不喜欢我……”

    她的声音充满悲伤:“因为空间,我才那么勇敢,我敢舍,没有了它,我就是一个胆小鬼?”

    她坐在床上,不言也不语。

    望仔与火儿小心的看着她,许久后,又小心上前,跳到她的怀中,轻声吱吱叫着。

    “我不难过,不伤心,我的望仔,我的火儿。”她恍惚地说道。

    望仔扭了扭屁股,讨好地叫了两声。

    “哈哈哈……”林小宁诡异地笑了,眼泪流了下来,“原来有人在坏我的天命之星,空间是天星的一部分。原来望仔你现在是空间主人了,我失去了,你就成了它的主人。不用等我死了。”

    望仔与火儿,在林小宁的怀中蹭着,叫着。

    林小宁摸了摸望仔,笑得奇怪:“我知道了,我是你的主人,你的就还是我的。别担心,我不生你们的气。”

    望仔与火儿小心翼翼在林小宁怀里躺下。林小宁靠在床上,抱着望仔与火儿。

    “小姐可是醒了?要进来伺候吗?”荷花在门外问道。

    林小宁没应。

    荷花站了一会,又道:“小姐,您再多睡会吧,给您留了早饭。”

    林小宁还是不应。

    荷花走了。

    林小宁靠在床上,仿佛睡着一般。望仔与火儿静静趴在她的怀中。

    屋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突然,她直起身,抓住着望仔与火儿,神情复杂说道:“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就是这么可笑,就是这么微妙,兜兜转转,是我的仍然还是我的。可我不会一直这么好运。我在想,我之前,是凭了什么,要做那么傻的事情。舍?勇敢吗?我为什么要舍?傻啊,我若有舍的勇气,为什么不去抢呢?!”

    望仔与火儿吱吱兴奋叫着。

    林小宁笑得灿烂:“怪不得我上一世是老姑娘,我要去找他,告诉他,除了我,他休想娶别的女人!”

    望仔跳了起来,大声叫着。

    林小宁的眼睛闪着光芒:“好,去抓住那个坏我天命之星的坏蛋,把他杀了,用他的血来肥空间的地。坏我天命,欺负我,当我是病猫呢……”

    她跳下床,叫着:“荷花,我要洗个澡。”

    林家众人早就吃完早饭,干活的干活,上学的上学,教书的教书去了,只有她起得最晚。

    林小宁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让人端上早餐,吃得饱饱的,神清气爽地去找姑奶奶林氏。

    林氏还有付奶奶正在后院的水亭中纳凉,她们这对老姐妹小声低语着,林氏的脸色红润,眼神泛着愉悦的光彩。

    林小宁请了平安脉,笑着打趣着:“姑奶奶,付奶奶,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两个老妇相视而笑,避而不语。

    “不说算了,神神秘秘的。”林小宁娇嗔撇撇嘴。

    “去去去,去你嫂子那看你的小侄儿去。”林氏笑着轰赶着。

    林小宁笑嘻嘻地走了。

    林小宁抱着那个团团的,肉肉的,粉粉的小玩意——她的小侄儿,哄了半天,逗了半天,只觉得生命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小小的孩子,白白的小小的手掌与脚丫,散着**。咿咿呀呀地流着透明的口水叫着笑着,让她胸中泛起说不出的爱意。

    她没头没脑亲着这个小婴孩,心中感动。

    “小宁,腮别亲狠了,他就是被人亲狠了才老爱流口水。”

    “没事,我不嫌。”林小宁笑道。

    付冠月笑骂着:“还你不嫌呢,就是被你亲坏了,不许亲脸。”

    “他喜欢我亲他呢,看他开心的样子。”林小宁笑着又亲了一口。

    付冠月无奈道:“你亲吧,啊,回头他长大了还流口水。”

    “傻子才会流口水,我侄儿才不傻。”林小宁笑道。

    付冠月吃吃笑了。

    林小宁突然蹙眉,傻子,他临走那天说,别醉了,记得以后要喜欢傻子的笑容……

    还有,他让她再说一遍小王子的故事。

    小王子不是死了,是回到他来的地方。

    林小宁顿时心慌,她预感到她错过了什么,错过了他想告诉她的。

    “我现在就要去西北,”她对大叫着,“荷花,叫安雨来”。

    〖

第299章 出发

    她现在就得去西北。

    她大叫着,“荷花,叫安雨来”。

    宁王仰躺在荒岭脚下,动也不动。他望着无垠的天空,这是夜晚,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满空繁星,闪得人眼花。然而帝星辅星黯淡无光。

    这是什么时候了,离他的百日大限还有多少日子?

    他静静地躺在一堆骨骸中,这堆不知是什么野兽的骸骨,其中一根肋骨刺透了他的背。这根肋骨像弯刀样尖利,深深的没入他的背脊,生命如同他身下的血一样在慢慢流逝。原来真的活不过百日。

    安风与银夜还在大小白的声音在夜中响起。他凄然一笑,原来夏国的预言只是一个笑话。他是这个笑话里的一个戏子,奸细王妃也是,夏国的那些个刺客也是,曾经中盅的银影也是。都是个笑话,如今戏演完了,要落幕了。

    他要刺杀的人还好端端地活在夏国的王宫中。他是那样不甘心与懊悔,他应该早做决定刺杀夏国国主。

    百日灭夏,真是做梦啊,夏国不富,可地方广阔,人口分散,站线如此之长。没有几年,岂能灭得了。

    那么他为何要来?他来不是为了看到梦灭,他来是要以身死激励士气。和顺长老曾对他说过,当你遇到你的增上缘就明白了。

    他要做西北军士的增上缘,他死后皇兄、尚将军、银夜、安风定会灭夏!

    皇兄,我说我会平安归来,其实我是希望我能平安归来。

    母后。走时没有看您最后一面。

    他看着满天繁星,想到自己在西南时已经死了。是啊,他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如同睡着一般。然后就又醒了。他们告诉他,是丫头救了他。他欠她的。

    他欠了她的不止这些。但是他还不了了,下辈子,等下辈子。一定要找到她。他一定能找到她的,看到她,闻到她的气味,就知道是她了。如那次在荒山上看到她的脸,突然意动难耐的感觉。

    是了,这辈子,他其实就在找她的,只是那时自己并不知道。只是下辈子一定要记清,她的笑容。气味。眼神。不能再错过。

    只是不能在有生之年灭夏了。他轻轻叹息。背上的伤口的巨大痛楚让他脑中混乱。

    他是安国将军,他是宁王。天下安宁,宁安天下的预言说明了他是要为名朝打下周边之国。让皇兄一统天下的。

    为什么,什么他却躺在这儿动弹不得?

    血汩汩的流着。他很快就要离去了。原来没有谁是无敌的,他两次死亡都这么遗憾。西南那次,是银影中盅杀了他,这次更是荒诞,从山上摔下来,被一根肋骨刺中。血流尽而亡……

    他没有死在战场上。

    但是,名朝统一天下是必然的,哪怕没有可笑的预言。他就是相信,他甚至都看到了那一天。

    混乱的思维慢慢远离他,他眼睛沉重。

    丫头,等我找你。

    他合上眼之前,看到了林小宁的笑容。丫头爱笑,丫头笑起来特别好看,她心里应是知道的,所以爱笑。其实她长得的确好看,虽比不得京城艳丽佳人,却那样独特智慧自信。并且她从不脸红,出征前,她眼神中那么多的情义与暗示,却依然脸不红,落落大方地热情似火看着他,这样的女子,天下就她一人,她真是对他的心意……

    安风与银夜其实很快就找来了。宁王躺在骸骨中,失去了意识,身下血流满地。

    “爷!”安风与银夜绝望地叫着。

    林小宁对林老爷子与林家栋只说要回京城去,曾姑娘都催了。之前因为姑奶奶的病,现在姑奶奶的病好了,有耿大夫的药养上半年一年的就没事了。

    林老爷子与林家栋相视而笑。果然,丫头长大了,心就向外,急着要回京城等那六王爷给交待呢。便也没有阻拦。

    林小宁撒谎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但她心中却是满怀歉意,真对不起爷爷,大哥,不是有意要骗你们,只是你们要知道我去西北,而西北战乱,肯定是不会允许的。

    荷花收拾了行囊,吩咐了安雨、小丫、李二几人。林小宁偷着拉过荷花道:“小丫与李二不带。”

    荷花疑惑看着林小宁。

    “我们是要去西北,不是京城。”林小宁说道。

    “啊——”荷花轻声惊叫了一下。

    “闭嘴,你敢说出去,我打断你的腿。”林小宁压着嗓音恶狠狠地说。

    荷花忍着笑忙点头:“知道了小姐,放心小姐,我去多收拾些行李。”

    不止是小丫、李二没带,林府给京城几位交好大人的礼都不让备。

    林小宁撇嘴说:“京城太医院外院事急着呢,这些礼回头你们备好了,叫人送去就是,哪非得要我带啊。”

    林老爷子与林家栋想想也是,丫头急着要回京,备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专程送去也是无妨的,到底这和个大人的回礼也得有几车呢。

    卢卫两个先生上门来,林小宁与林家栋在正厅客气接待着。

    两个先生又是酸拉拉的啰嗦一堆,林小宁心急如焚,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面上就显出不耐烦。

    卢卫两位先生却话峰一转,说起运动会的事来。

    林小宁按捺住心情,笑道:“两位先生还记得运动会呢,先生们自己的看着办吧,不用与我商量。我只是觉得这法子对孩子们不错,不至于读死书,把身体读亏空了,得像两位先生一样,又满腹经伦,又身体健康如少儿郎才是正理是不。”

    卢卫两位先生本来对林小宁之前面上的不耐烦颇有微词,听到这句,却是忍不住笑了。还少儿郎呢,这丫头。

    两位先生笑完又想到林家这丫头是客气,运动会一事,早前就应预承过的,丫头现又说让他们看着办,总归得办一场才行,至于运动会的良性反应,并没有抱以太多的期望。见得林小宁说得真诚又风趣,少不得夸了一番,便又与林家栋聊起目前桃村的管理之事来。

    林小宁先是按捺着心情在听,可听听却又听出味来了,两位先生对林家栋的回归带着满心的欢喜与赞誉。

    之前的桃村,富是富了,但人一多,事就多。暗下的不公不平、欺上瞒下、冷漠嫉妒等事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还有拉帮结派之风,虽不成气候,但若不严加管治,怕之后少不得要惹些麻烦。

    自林家栋回村后这阵子,制定了一条条的规矩制度,事务安排,时间管理等,细得很,比林小宁定的那些个不痛不痒的制度要严厉太多。他是用了军中的制度来管理林家的家业,其实就是在管理桃村。虽然苛刻了些,却与三虎、张年、马大总管、以及安水、安雨他们几人都马上达成共识。众人一致认同。

    这阵子下来,竟见奇效。首先荒地上那些开荒的众人做事有条不紊,效率提高,再就是以前的佃户在田间与窑间两边忙活也不显乱像,砖瓷窑里的产量慢慢上去了。抱括郡主传出的退婚的流言,在林家栋等人的手段下,也很快就没了声息。

    还有马家的宅子建得更快了,商铺又开始加建。

    桃村几千号人,都对林家栋这个年轻的候爷世孙服得不得了。想浑水摸鱼的机会没有了,作怪的小人少了,风气好了,踏实干活的人心更踏实了。

    尤其是马大总管,那话说得粗鲁直白得很:自古以来就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啊!老候爷极宠小宁小姐,什么都听她的。所谓心慈当不了家啊。幸得林大人回来了,小宁到底是女子,胸中只是妇人之仁,唉,败家!不如好生生的做她的千金小姐便是。再给些钱她行行善,积积功德,小宁小姐心肠良善,就好这口。

    当然这些话是不会让林小宁知道的。

    桃村这阵子的变化林小宁不曾关心过,她一心只想找些具体的事情来耗费时光。况且这些变化是暗下的,从面上来看与之前一样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林小宁听到卢卫两位先生对林家栋的夸赞,只觉得一身轻松。就是嘛,让她一个女人与爷爷这没读过什么书的,只知道喝酒吃肉唱曲的老头来管这么大的家,多难啊。

    林家与别家不同,林家是缺了整整一个辈。爷爷年岁五十多了,正是应当享福的年纪,大哥当仁不让是要撑起家业的。总算大哥不用去西北那破地方烧砖了,总算可以好好呆在桃村,与妻儿团聚一堂,把林家的家业做起来了。

    想到这里,林小宁心情好了些。这家大业大麻烦也大,她自问不是女强人、白骨精之类的铁腕人物。她前世只会看病,若她是外科医生还有竟争之力,却也是个中医。在这世,在中医盛行的古代,若没有神奇的空间水,她那点医术真是不够看了。

    她自嘲笑笑,她真的成了米虫,什么也不会,只需做做慈善,谈谈恋爱就行了。

    这曾是她的最高梦想。只是这恋爱谈得真憋屈呀。

    她的心情更加急切,明日,明日就出发去西北!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29/ 第一时间欣赏贵女种田记最新章节! 作者:制附片所写的《贵女种田记》为转载作品,贵女种田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贵女种田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贵女种田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贵女种田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贵女种田记介绍:
贵女种田记
贵女种田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女种田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女种田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