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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寻意     祸国毒妃不从良txt下载     祸国毒妃不从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章:暗中相护

    怪物出没,嗜血残忍,如今又出了人命,整个柳家村似乎笼罩在了一片灰暗之中。

    屋外之所以嘈杂,只因昨晚丧命于怪物口下的正是沈清柚所居之所,隔壁的蒋姓人家。 ?

    听闻一家老小六口人命无一生还,死状极惨。

    县衙的人一早便来了一趟,安抚了村民几句话后,便将六具尸首统一安置在了第一出命案的老王家。?

    ?张嬷嬷对墨念初的娘亲忠心耿耿一辈子,如今死于非命,她兀自做主将张嬷嬷安葬在了柳氏的陵墓旁。

    天光正好,清风徐来。

    祭拜过柳氏、张嬷嬷后,二人便一同往山下走去。

    “此事已结,下山后,叶姑娘也早做打算吧。”

    清浅的嗓音犹如过巷春风,且柔且轻,却又隔着股淡漠疏离。

    如潮的思绪渐渐敛下,她抬眸望了一眼碧空如洗的天际,一时间有些晃神。

    “那怪物呢?”

    他遂着她眸光望去,嘴角微勾,温笑道:“死了。”

    她猛然侧眸望向他,恰时他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对,瞧着略微发怔的她,他闷声一笑便用手中的折扇敲在她的头上。

    他这一敲,可一点也不含糊。

    她揉着被他敲得生疼的脑袋,一股子怒火直逼脑门。

    眼见着她沉着一张小脸就要发怒,他反而若有所思的笑道:“是有些蠢。”

    萧成钰那句蠢女人果然没错。

    她万分肯定今日的顾南浔脑子有病!余光向下一扫,心下赫然来了主意。

    她嘴角微勾,趁其不备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未料到她会如此小人,一向处事不惊,笑看风云的顾南浔疼的皱起了眉头。

    未免他“倒打一耙”,她干完亏心事,撒开了丫子跑到了一个离他较为安全的位置。

    片刻,她慵懒至极回转过身,双手抱臂,瞧着他那变了颜色的俊脸,笑吟吟的道:“礼尚往来,这下清了。”

    如玉的容色之上恢复如初,他也不恼,仅是眉梢一挑,一时间笑得如沐春风。

    倒是个吃不得亏的主。

    “在下只能陪叶姑娘走到此处了。”

    言罢,只见他一提身,转而窜入了一旁的树林之中,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嘴角渐渐漾起一抹愉悦的清浅,转身迎着刺目的阳光往山下走去。

    “主子。”云峥干巴巴的唤了一声。

    萧成钰从茂密的树冠之间一跃身,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深邃而冗长的眸光不舍从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移开。

    “主子,该启程回长安了。”落在身后的云峥小声提醒道。

    要他说自家主子铁定对这念初小姐有点意思,否则本该早间启程的,却偏偏拖到了午时。

    敛下的睫毛如蝶翼般扑了两下,他面无表情的沉声道:“不急。”

    云峥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甚为不解。

    “主子是不是……”

    话未说完,却被萧成钰不容置喙的打断:“体内的噬心毒未解之前,这蠢女人绝不能出意外。”

    云峥讪讪的闭上了嘴,心中腹诽,他还没说完呢,他家主子却这番举动,不是做贼心虚,就是死鸭子嘴硬。

    下了山,沈清柚也不含糊,直接准备启程回长安。

    没了马夫,这车便只能她自己赶。

    这一路她走的是官道,不出意外的话,半日便能抵达长安。

    途径水城时,五脏腑忽然叫嚣起来,加之也有些口干舌燥的,进城后,她索性找了家客栈准备饱一顿口福。

    叫了几碟小菜后,店里的小二也殷勤的将茶水端了上来。

    刚刚送了一盏茶入肚,这厢隔壁桌便传来了一阵神秘兮兮的嘀咕。

    “听说了吗?”

    “什么?”

    “柳家村那事,我听一衙差兄弟说,前日从柳家村一同带回来的那个男子就是怪物。”

    那小白脸书生是怪物,开什么玩笑?

    沈清柚若有所思的凝着眸子,扣着茶盏的手不禁收紧了一分。

    怕是那姓胡没办法了,准备拿那小白脸当替死鬼,听顾南浔的意思是怪物已经被除了,要是那小白脸死了,岂不是死得冤枉?

    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想着那小白脸书生与自己也算有缘,便姑且看看情况,能救便救,不能就在继续赶路回长安。

    拿定主意后,她随便应付了一顿,付了饭钱后,又多拿了一些碎银子让店家帮她照看一下她的马车,说是要去办件急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店家自然是欣然应允。

    “主子,这念初小姐要去做什么?”站在临窗位置的云峥探头出去的,望着没入人群的沈清柚,小声问道。

    萧成钰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清茶,眼光深邃似古井,却未言一字。

    幽闭的空间里,只有那高墙之上开着巴掌大小的一方天窗,微光从天窗打照进来,落在沾染了黑血的稻草上。

    这里潮湿不已,特别是遇上了春日,就越发严重了,空气始终夹带着一股腐朽恶臭的味道,常人呆上片刻便会难以忍受。

    白叙温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日有余,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恶劣。

    他也不傻,自柳家村回来,那姓胡的狗官便将他扔在了这里不闻不问,照方才守门的那两个衙差说的话来看。

    时隔半日,那嗜血残忍的怪物又出来作恶了,而他很有可能沦为平息此事的替死鬼。

    可他除却苦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本想来长安奔个前程,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却不想一路倒霉,不是丢了银子,卖字画被人轻薄。

    就是被人牙子卖到了村户,如今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又走上了绝路。

    他白叙温这辈子算是白来了。

    正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时,忽然传来了牢房开锁的声音。

    “多谢官爷。”沈清柚诌媚讨好的笑着,顺势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开门的衙差。

    衙差将那银子藏进袖中,轻咳了一声:“这可是死犯,你动作快点。”

    她头如捣蒜的笑了笑。

    白叙温木然的望着这一幕,她……她怎么来了?

    对上他眼底的愕然,她步履缓缓的走进了牢房中,走到正中间时,赫然顿下了步子。

    眸光将眼前的人打量了遍,只见他蓬头垢发的坐在墙角,原本清秀的俊脸此刻脏兮兮的,身上那件蓝色布衣也早已脏乱的不成样子。

    脖颈之处还残留着铁链的痕迹,哪一处皆是干了的血。

    街头的乞丐恐怕瞧着都比他干净几分。

    “姑娘何故来此?”他稳了稳心神,直直的望着她。

    难不成那日在柳家村的那眼对视,她认出他来了?就算认出来,他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匆匆一眼,她犯不着来这牢狱看他吧?

    她容色淡淡,薄唇微张,缓缓道:“有什么鸿鹄之志没有?”

    嗯?她这一问将他给问怔住了…………

    ?

092章:商人重利

    “姑娘问这个做什么?”?他只觉她莫名其妙的紧。

    她温婉一笑,耐着性子解释道:“身为商人,我从不做赔本买卖,我若是救你,那我要看你是否有价值。”

    他面色变幻的十分好看,幸而脸上着了脏物,倒没让她瞧见。

    他双拳紧攥 ,死死的盯着她,眼底少些怒色,身为读书人,她的此番言论无异于对她的羞辱。

    读书人嘛,多少有点清高,沈清柚也深谙其理。

    对上那双已然怒色倾泄的眸子,她捻着胸前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转而笑意缱绻的望着他,颇有深意的言道。

    “换做是我,生死面前,我会不顾一切的抓紧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想起父母临终前的愿望,白叙温闭眼一瞬,手下渐渐舒展开来,她的话虽不好听,可也在理。

    “小生姓白,字叙温,背井离乡只为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我会竭力所能的救你,但前提是你得认我为主。” 她嗓音极淡的说道,清丽的容色之上,喜怒难辨。

    她的酒坊步入正轨以后,她正有培养朝廷羽翼的打算,只要这次没押错宝,此番也算应景。

    白叙温心下一紧,双眸紧盯着她,仿似想将她看透一般。

    “给你考虑的时辰不多,我数十个数,若你想好了随时打断我,若……”说到此处,她顿下笑了笑:“若白公子着实不想委屈自己,那便算是我打扰了。”

    话音刚落,她便不紧不慢的数起数来。

    额间已然被细汗布满,两道声音在白叙温的脑中拉锯着盘桓不下。

    就在她数到最后一个数时,他吞了一口唾沫,猛然脱口而出:“小生答应姑娘。”

    得到确切的答案,她嘴角微勾,眉眼浮笑。

    这小白脸还算有眼光。

    敲定以后,方才的衙差便来催她了。

    递给他一个耐心等待的眼神后,方才转身出了牢房。

    站在县衙牢狱之外的沈清柚望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忽然皱了皱眉。

    让他认主,是她突然想到的,如今不知是自己捡了便宜呢?还是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

    其实能不能救下他,她心中也没底。

    说起来倒是她疏忽了,没问问顾南浔那怪物生的何种模样,不过以她在佛缘寺后桃林密洞中的所见,以及那晚经历。

    就算不知那怪物的模样,索性自己造一个!反正除开自己,见过那怪物都死了,届时便以假乱真。

    拿定主意,她不由两眼放光。

    而她尚且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了萧成钰的眼中。

    “主子,你说这念初小姐打听乱葬岗做什么?”

    云峥贯是不会吸取教训,这下又被自家主子一记眼风扫得灰溜溜的垂下了头。

    这一路上,沈清柚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了两条尾巴。

    萧成钰、云峥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只见这女人到了乱葬岗以后,对着一个小土包动手就刨。

    如此反复了几次,总算刨到了一具尚未腐烂的尸身。

    紧接着她跪在黄泥土上,对着那具尸身神神叨叨的说了几句话后,拔出匕首就将那尸身的首级取了下来。

    云峥一脸不可思议的咽了咽口水,这念初小姐当真彪悍!一般女子瞧见死尸都唯恐避之不及,她倒好,不仅自己凑上来,还面不改色的将人的首级给取了?

    萧成钰幽深似古井的眼底掠过一抹异色,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始终不移。

    将无头死尸重新埋回去后,她提着用黑布包好的首级翻身上了马。

    这下只差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到了县城后,她又去**兽皮的地方走了一遭,野兽的牙齿通常没什么人要,她去自是轻而易举的买到了手。

    回到客栈,她当即开了一间客房。

    一进屋,她急忙关紧了房门,将放在桌上的黑色包袱一摊开,一颗让人惊悚万分的死人头顷刻跃于眼帘。

    唇自然的轻抿着,她手持匕首,冷静的将那死尸的牙口给掰开,继而将死尸的牙齿撬了出来,一切就绪之后,她又将买来的野兽牙齿安放了进去。

    她端详着桌上的这颗人头,头发杂乱,沾了一些污秽之物也就不说了,隐隐间还能瞧见一些虫子跟逛大街似的窜来窜去。

    面容**了小半,倒是瞧不出原本的样貌,只是生在皮肉之下的蛆虫,实在是让人泛恶心。

    断颈之处不断有恶臭的血溢出来,将整块黑布近乎晕染。

    这么看怎么都不像怪物,可望着刚刚安放进去的兽齿,她得意的笑了笑。

    当下清理了一番里屋之后,她提着装着人头的黑色包袱往县衙门而去。

    击鼓鸣状,衙差一听她的所来之因后,便匆匆的引她入了内堂。

    “姑娘是说这包袱中装着的就是夜袭柳家村的怪物?”胡大人狐疑的盯着她,俨然不信奉她的说辞。

    “正是。”她朗声说着,顺势便打开了那黑色的包袱。

    顷刻间,一股血腥恶臭之味在屋中流转开来。

    眼前的景象,吓得当场的人纷纷脸色突变。

    “可本官怎么相信这就是那怪物?”胡大人稳了稳神,端坐着身子,视线却全然不敢看桌上的那颗人头。

    “一没悬赏,二没功劳可记,我犯得着蒙骗大人吗?”她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脸色发白的胡大人。

    为了让这些人更信服一些,她不紧不慢的自怀中拿出了之前顾南浔予她作为翻身筹码的令牌。

    “不瞒大人,我乃天下第一庄的人,杀这怪物除却行侠仗义之外,便是为了家弟。”

    “家弟?”胡大人满目迟疑的呢喃了一句。

    “就是传闻前几日被大人从柳家村带到县衙的男子。”

    这么一提点,胡大人瞬间想起这么一号人来。

    “怪物已除,还望大人放了家弟,让我们也好姐弟团圆。”她趁势说道。

    “姑娘否确定这是夜袭柳家村的怪物?”胡大人仍是不可放松的态度。

    此事非同小可,光是两夜便有两户惨遭怪物之口,若是处理不妥,恐传到朝廷去,那他乌纱难保。

    而且那从柳家村带回来的小子,可是他的二手准备。

    “大人若不放心,本姑娘可以呆在这水城一晚,一晚过后,大人且看看柳家村是否还有人惨死怪物之口。”她颇有不悦的睨了那胡大人一眼,面上皆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可谓是端足了气势。

    本来嘛!光是天下第一庄这名头就够横豪的了,她强势一些,倒无不可。

    这可让胡大人有些如坐针毡,惹了天下等一庄的人,他自是不愿的,可火烧屁股,两边难,现下只得是放缓了口气,说了两句软话。

    点到即止,沈清柚自不会继续为难他,况且她也知晓姓胡的不可能当日就放了那小白脸的。

    ?

093章:就欠她虐

    ?翌日,果然柳家村没在传来怪物夜袭的事。

    依照昨日所言,胡大人当下命人放了白叙温。

    褪尽黑暗的那刻,白叙温只觉那久违的阳光刺眼的紧,下意识的抬袖遮住了眼睛。

    ?“白叙温。”

    一道好听的嗓音恰逢传来。

    他慢慢的放下遮眼的衣袖,扬眸望去,那容色清丽的紫衣女子笑意温婉的站在不远处,看样子是特意来接他的。

    不可否认,他的心下有些动容,纵然她有所企图,可那铺天盖地的黑暗中,她是唯一照进来的光亮。

    那两抹身影在萧成钰深邃的眼底渐行渐远,掩于宽袖之下的手不断收紧。

    她忙活这么一阵就是为了救那个男人?当真长本事了。

    云峥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心中狐疑,今日明明暖阳高照,为何他还是觉得有点冷呢?

    沈清柚把人带回客栈清洗了一番,换上新置换的衣衫后,那个面庞清秀,书生意气的男子又回来了。

    这么一阵折腾,她早就饿的不行了。

    “主……主子……”他嗫嚅着唇瓣,眸光垂敛闪烁的望着坐在对面吃的正酣畅淋漓的她。

    一张清秀白皙的脸有些憋红,显然那两个字,让他有些难为情的同时,亦有些羞耻。

    读书人就是矫情,余光瞥了他一眼,她自若从容的送了一口菜进嘴,而后方才正色道:“唤我小姐便好。”

    他迟凝了一下,如蒙大赦般深吸了一口气。让他日日唤她主子,他当真做不到。

    “多谢。”

    她眉目含笑的扫了一眼置在他桌前未动的竹筷,眸光一定落在了他的身上,努了努了嘴:“赶紧吃,吃完就要赶路回长安了。”

    他扯着嘴角微微颔首,面上的笑尤为腼腆。

    酒饱饭足之后,二人便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虽说他被她收入麾下,可这赶马的活也指望不上他。

    有句话说的好,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笔杆子以外的事,那都是难事。

    白叙温偏生是个倔强的主,非要给她当车夫赶马,这没赶出三里路,就险些被那一阵颠簸给甩下车去。

    忍无可忍之下,她一把将他揪回了车里。

    “小生……小生可以的。”他嘴硬的说着,作势又想探出身去,。

    她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扫了一眼满头大汗的他,很是好脾性的道:“时辰不早了,得快些赶回长安,若你想学这赶马,改日在学。”

    他面色憋红的扯了扯嘴角,到底是安分了下来。

    长安不比水城,这里人多嘴杂。

    快要抵达长安时,沈清柚便让他下了马车。

    “你且先去临安街的意兴酒坊等着,我先回一趟墨府。”说着,她兀自将头上那支绾着三千青丝的簪子取了下来。

    那时风来,将她的青丝吹得些许凌乱,飘曳的青丝从他的面上轻轻拂过,如柳絮,让人感觉痒痒的,却又舒服之至。

    “到了意兴酒坊,你拿着这支玉簪找酒坊掌柜刘术,方可。”她兀自说着,抬手捻起一缕青丝,绕圈似的将那飘曳的青丝捆在了一起。

    寻常不过的举动,此刻落入旁人眼中却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出神的白叙温垂下眸子扫了眼手中的簪子,有些不自然的嗯了一声,轻嗅着,仿佛这风中似还残留着她的发香…………

    此情此景,云峥瞧的真切,他家主子也瞧的真切。

    比起方才,云峥觉得这周遭又冷了不少。

    “主子,这长安已经到了,念初小姐也无恙了,要不先回府吧?”

    云峥低眉顺眼的瞄了眼自家主子的神色,语调万般的小心斟酌。

    萧成钰闷不做声的盯着不远处那一幕,冷峻的面容之上着了几抹寒霜,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待马车往城门而去后,他方才阔步朝还干杵在哪里张望的白叙温而去。

    白叙温将那支玉簪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前脚刚踏出,后脚就被某个冷面男人给绊倒了。

    眼看着人摔了个面朝大地,云峥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家主子这是为那番?

    你说给人绊倒就算了,事后还故意踩了人家一脚,有点不厚道了。

    他觉得他家主子越发有盛小侯爷的那味道了。

    “云峥。”清冷的嗓音似八月飞雪。

    一脸懵的云峥满面无辜的望着自家主子,却只见自家主子一记冷眼扫来。

    会意的云峥不敢造次,乖巧的背起了这口甩来的黑锅。

    “公子对不住,走急眼了,没瞧见,望公子多担待。”云峥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扶了起来,而他家一向冷血淡漠的主子已经扬长而去了。

    太苦了,他真是太苦了。

    好在白叙温也是好说话的人,没说啥重话,当下放过了他。

    没了病美人的日子,盛小侯爷那是吃啥啥都不香,以往爱逛的醉梦楼也提不起兴趣来了,就爱拉着他那倒霉表哥宋致远往酒楼里跑。

    三壶酒下肚,宋致远早已败下阵来,可盛景尘那厮却喝白水似的杯盏不停。

    走又走不了,宋致远只得百无聊赖的朝楼下的长安主街望去,这一望,却是刚好看到了赶着马车往墨府的走的沈清柚。

    “景尘,念初小姐回来了。”

    此言一出,萎靡不振的盛小侯爷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酒盏一放,奔赴窗边。

    人群往来的街道上,那一袭紫衫,容色清丽的女子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病美人吗?

    “病美人!”

    闻声,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下一秒眼前一花,那鲜衣怒马的傲气少年已然落在了马车前。

    她面色微变,急忙勒住了缰绳。

    “盛小侯爷不要命了?”

    瞧着她沉脸怒骂的模样,他只觉舒爽的紧。

    果然,他盛景尘就是个欠虐的,但就欠她虐。

    头一次见人被呵责了,还能笑得那么开心的,更何况这对象还是长安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一时间看热闹的人都觉自己的眼睛花了。

    “让开。”她觉得盛景尘的脑子铁定有点问题。

    这凶巴巴的语调听着就输舒服,他嘴角微勾,笑得极度玩世不恭,片刻,便乖巧的退了一旁。

    他知晓她的脾性,所以不想惹她不快。

    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她别开视线望向正前方,红唇微张,缓缓道:“上来。”

    盛景尘脸上的笑滞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干杵着,半晌没个动静。

    跑下楼来的宋致远刚巧听到了她的那番话,瞄了一眼自家已然惊喜过度而定住的表弟,不由心急的踢了一脚他的后脚跟。

    这番,盛小侯爷方才回过神来,衣袖翻转之间便坐在她的一旁。

    肚子里藏的酸溜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她眉眼含笑的将赶马的鞭子塞给了他。

    “劳烦盛小侯爷了。”

    言罢,兀自钻进了马车,赶了半日马车,不得不说极为累人,她这身子板有些吃不消了,盛景尘自己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他拿着那马鞭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很乖巧的当起了她的便宜车夫。

    这反转来得让人始料未及,宋致远都看傻眼了。

    望着远去的马车,宋致远若有所思的摇了摇,不得了啊不得了,他家表弟纵横花丛多年,这栽了不说,还栽的有点深啊!

    当天,长安大街小巷多了一个喜闻乐见的谈资,都说这墨府乡下来的小姐不知用了什么仙术,让长安的混世魔王对其言听计从。

094章:不是不报

    若问这墨府上下谁最巴不得沈清柚赶紧死,当属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罗氏母女。

    回想起张嬷嬷临死之际的话语,她断定当年柳氏的死因大有乾坤。

    既然给她碰上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她都管定了。

    只是此事时隔多年,知晓此事的张嬷嬷又已殒命,若想查清柳氏之死,恐怕有些困难。

    不过事在人为,她且尽力就是。

    盛小侯爷将人送至墨府后,便依依不舍的走了。

    主要是他想陪人进墨府,可人不要………

    不过她既回长安了,那他也不慌在一时,况且她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极了。

    盛小侯爷这番安慰着自己,可越想越觉得有些委屈。

    回墨府的首件事,自然是先去墨老夫人的主院问安。

    闻风而动的罗氏母女,李氏母女早已聚拢在墨老夫人的院里了。

    现下这些高门的贵妇,小姐们正坐在主院外的凉亭中,闲适的品着茶,说趣话。

    沈清柚一来,这气氛霎时变了味,原本还其乐融融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僵沉起来。

    她原是墨府长女,可这墨府上下却没一个人将她视为一份子,不过她也不在乎。

    哪怕风尘仆仆,她仍是莲步款款,有规有矩的走至亭中,跟三位所谓的长辈问了声好。

    “念初姐姐此番辛苦了。”墨清宁笑意温柔的从墨老夫人一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不动声色的避开那正欲搭上来的手,她笑意温婉的摇了摇头。

    “祭拜娘亲,这是念初应该的。”正说着,眼眶就隐隐泛红起来。

    仅片刻便是泪如雨下的噙着哭腔说道:“母亲,念初对不起你。”

    言罢,便跪到了地上。

    她将那份愧疚演绎的恰到好处,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这一遭,可将罗氏整懵了,秉承着贤良的形象,她急忙起身,故作心疼的将抽泣不止的沈清柚扶了起来。

    被晾到一边的墨清宁不由半眯起眼睛。这贱人玩什么花样?

    墨清莹整好以暇的抿了口茶水,满眼精光的望向了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沈清柚。

    “怎么了?念初你且好好说。”罗氏将她扶起身来,拍了拍她手背,温柔且慈爱。

    “桑嬷嬷本是跟着念初一同去的,可半路上遭遇了匪人,桑嬷嬷为了保护念初,被那匪人给杀了。”她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作势就握住了罗氏的手。

    那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可把罗氏恶心坏了。

    罗氏越是厌恶越是想挣脱,她就越是不动声色的巧用力度,将罗氏的手抓的紧紧的。

    闻言,罗氏也未曾有过多的惊讶,毕竟她能活着回来,便足以说明桑嬷嬷失手了,只是她没料到这贱人竟这么狠,直接杀了桑嬷嬷。

    其实罗氏这么想倒真的冤枉沈清柚了,不过真相之于在座的人而言并未太多的意义。

    罗氏眼里桑嬷嬷就是身边养的一条狗,惋惜是有,可死了便是死了。

    “既遇匪人,念初姐姐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墨清宁状似随口一问。

    实则却是说到了点子上。

    她松开了罗氏的手,抹了一把面庞上的泪痕,鼻音重重的道:“那时正巧碰上了天下第一庄的人,这才救下了念初。”

    在罗氏母女看来这是她胡诌,可事实千真万确,若不是顾南浔,恐怕她已经死在那条黄泥道上了。

    说到这里,在追究下去,自是没意思了。

    只是罗氏母女心中仍是极为不甘。

    费尽心思布的死局,没想到被这贱人逃出生天不说,还让她的重金打水一空。

    思及此,罗氏掩下宽袖之下的手紧紧在了一起。

    “一路劳顿,你且去院子歇着吧。”墨老夫人半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一副嫌她碍眼的模样。

    思付片刻,便望向罗氏接着道:“至于桑嬷嬷也算护主,是忠心一片,你且看着办。”

    “妾身知道了。”罗氏垂着头抹了一下眼睛,故作伤心的应了一声。

    沈清柚则乖巧的福了福身子,红着一双眼睛转身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后,她修长的手指轻拂眼角,眸光一沉,嘴角噙起的弧度万般阴冷。

    云烟阁还是老样子,凄凄落落,空无一人。

    摆放在沿廊下的那几盆兰花,少了她平日的打理,已然生出了些许杂草,至于屋内的摆饰一应落了一层薄尘。

    看来她不在的这几日,这墨府上下恐怕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个地了。

    歇了口气,暂缓了疲乏之后,这五脏腑竟是不争气的吵闹起来。

    本来吧,她如今有的是银子,自是不用看这墨府的脸色,可回想起初至墨府时,厨房那帮人趾高气扬的嘴脸,由此放弃了去外面吃的念头。

    正值申时,临近晚膳时辰,是厨房最为忙碌的时刻。

    说来也是巧,沈清柚前脚刚刚踏进去,后脚一盆洗菜水泼了过来。

    下裙摆被水打湿了大半,倒水的厨娘吓了得脸色发白,眸光上移,见了来人后。

    那厨娘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本来的惶恐演变成了满不在乎的轻蔑,张口便是凶恶之词。

    “你这土包子吓了老娘一跳,真是晦气。”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口吐恶语的,便是她要找的人。

    这厨娘本是嗓门大的主,这么一吆喝,当即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她也不怒,脚下移了两步,众目睽睽之下,一扬手狠狠地落在了那厨娘肉肥皮腻的脸上。

    啪——

    此举让看戏的厨娘们纷纷炸开了锅。

    “这孙二秀可是个脾气暴躁的主,惹了她,这土包子是不想活了。”

    “可不是,病秧子一个,还以为活不了几天呢,没想到还死吊着。”

    果不其然,那孙二秀也是个不吃亏的,嘴里恶言相向的说着,撸起袖子,一副要跟她干架的阵仗。

    对于不绝于耳的羞辱之词,她完全的置若罔闻。

    不等孙二秀挪动一步,她早已将攥着手中,掩于宽袖之下的匕首抵在了孙二秀的肚皮上。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孙二秀面露大惊之色,撸袖子的动作一滞,连带着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动一下,本小姐要你的命。”余光轻扫过众人不一的神色,慢慢定格在了孙二秀的面容之上。

    本是温言软语的调子,此刻却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为此众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乡野来的大小姐。

    可偏偏这孙二秀不信邪,凶神恶煞的瞪着她不说,扬起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招呼过来。

    她容色一沉,如灵巧的小狐般一低头便避开了那一巴掌,同时手中的匕首往孙二秀的肚皮一个推进。

    此情此景,瞧得众人傻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这位大小姐竟是来真的。

    孙二秀的惨叫声如雷贯耳,可足以与杀猪声相媲美,只见她捂着流血的那块伤口,脚下踉跄了几步,一个不稳,便跌坐在了地上。

    还别说,就她那膀大腰圆的身躯,这么一坐,倒仿佛让地面震了震。

    沈清柚云淡风轻的把玩着沾了血的匕首,居高临下的望着面色煞白的人容色温婉的嗤笑道。

    “连狗都做不好。”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骤变。

    “妮子,还不快去请主母过来主持公道,这乡野小姐要杀人了。”孙二秀怒目圆睁的扯着嗓子,不甘示弱的叫唤道。

    被点名的厨娘怔了一下,当下起身绕过地上未折完的菜,作势就要跑出去告状。

    沈清柚冷哼一声,挡住了那厨娘的去路。

    纵然她未言一字 ,可光是那气势便是十足十的让人心生怯意。

    那厨娘咽了咽口水,脚下退了几步。

    “咬了主子, 还妄想骑到主子头上来,这世间那有这个理儿?”她皮笑肉不笑的走到孙二秀面前,微勾着身子,匕锋轻抵在了那粗硕的脖颈之上。

    此刻的她尤如猎场的兽,好似下一秒便会将眼前的人撕咬为碎片。

    这下那孙二秀可不敢在嚣张了,只得是连忙出声求饶。

    纵观众人或是惊恐、或是愕然的神情,沈清柚深知今日来这一趟是达到效果了。

    ?

095章:深谋远虑

    有些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沈清柚贯是记仇?的主,这一桩桩,她心底自有账本记着。

    不论是谁,今夕的欺辱,他日她若逮到翻盘的机会,定会还回来,譬如今日。?

    经过这么一遭,厨房那边自是不敢在怠慢她分毫。

    墨府的下人之间今时便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别看云烟阁那位生得纯良无害,实则是个不是好惹的主。

    而沈清柚与凝光阁的那对母女早已“坦诚相见”了,自然不怕这话传到她们的耳里去。

    “今日便敢如此嚣张,他日还不得骑到我们脖子上来啊!”手中的筷子一砸,墨清宁瞧着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顿时食欲全无。

    罗氏放下筷子,语气温和的宽慰了几句。

    可急眼的墨清宁那听得进去:“还有两日,父亲跟大哥便要回来了,父亲偏爱那贱人的娘,到时候倚仗着父亲,那贱人不得翻天啊!”

    墨清宁能想到的,罗氏岂会预想不到。

    见罗氏一言不发的思量着什么,墨清宁撒娇似的揪着她的衣角:“母亲,你倒是想想对付那贱人的法子啊!”

    罗氏慈和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冷声道?“宁儿稍安勿躁,如今墨府上下皆在为你父亲跟大哥回来做准备,万万出不得差错,待你父亲回来了,我们在想法子对付那贱人。”

    孰重孰轻,墨清宁自是分得清的,纵然心有不岔,也只得是忍着了。

    铺开的夜幕之上挂着一轮明月,星河点缀,难得不在是细雨飘摇。

    清冷的月光倾洒在沉寂的长安街上,迎面而来的风将女子原本柔顺的青丝吹得几分凌乱,而她脚下的动作不顿反快。

    填饱了肚子后,她本欲梦中会周公,可念及白叙温,一番思量之下便溜出了府。

    临安街上的一概酒坊皆打了烊,唯有街尾的意兴酒坊排着两个打酒的人,看样子,当是那家府上的小厮。

    刘术忙活完后,一扬眸,自是看到了站在店门外的沈清柚。

    一顿微怔后,刘术忙迎了上去: “小姐。”

    堂里忙活的小厮见了她,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毕恭毕敬的唤了声:小姐。

    沈清柚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他们,脚下挪动,嘴上温声问道:“那小白脸书生呢?”

    刘术会意的道:“正在后屋。”

    她轻嗯了一声,见她往后屋走,刘术贯有眼力见撩起了遮门的帘子。

    踏出前堂,是一个四合院,一面是储酒的侧房,一面是店里小厮歇息的屋,一面则是酿酒坊,自刘术在城外寻了一处大宅院酿酒之后,这间屋便空置了下来。

    白叙温是拿着她的发簪来的,报的也是她的名,刘术摸不清自家小姐跟白叙温的关系,也不曾怠慢。

    读书人喜静,刘术便让人将酿酒坊收拾了一番,由此当做了白叙温歇脚的屋。

    昏黄的烛光将屋里简单的摆饰渡上了一层金光,一道清隽的身影映衬在明纸窗户上,看样子,当是在落笔写字。

    “白叙温。”她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白叙温身躯一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失神间,沾了墨的笔打落在了纸面上,垂眸扫去,他手足无措的将画了一半的女子藏进了袖中。

    深吸了一口气,他应了一声,忙上前拉开了门。

    她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淡声说道:“你这是做亏心事了?”

    他别开视线,心下有些虚,贯是藏不住喜怒的面上浮现了一抹不自在。

    “小姐,这么晚过来,所谓何事?”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到桌边,扫了一眼桌上的笔墨,偏过头望向了他:“这么晚了,还在用功,看来本小姐没看错人。”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他清秀的面容之上浮现了一抹红晕,不知是羞愧呢?还是心虚?

    藏在袖中的那副画,画的正是她拿下发簪,风扬起她青丝的那刻。

    他闷不做声,她便当是他默认了。

    “收拾一下,随我去趟地方。”她四下一扫,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于她,他没有丝毫的异议,当下收拾了一番,便跟她出了意兴酒坊,倒是临出门时,刘术关心的问了一句。

    她也不含糊,直接说是要带白叙温去四海赌坊。

    照刘术的话来说,理应白日,何须晚上这番折腾。

    其实她也想,只不过白日人多眼杂,办事费劲 。夜黑风高,正是最合适不过。

    路上,白叙温问她,去四海赌坊做什么?她仅是深藏不露的微微一笑。

    这让白叙温心里没底,可想着左右这条命是她救的,也就从容了许多。

    四海赌坊同一般的生意铺子不同,这赌坊无论何时都是开着的。

    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一楼乌烟瘴气的紧,人声喧闹,汗臭味熏天,而不自知的赌鬼们只顾着吆喝下注。

    清白如水的白叙温哪里见过这番场面,一进这里,连带着面色都变了几变。

    她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老规矩,见了是她,门口的小厮恭恭敬敬的将她引上了三楼。

    跟在身后的白叙温瞧着走在前面的那抹单薄娇小的身影,眼底微变。

    意兴酒坊是她的,难不成这长安最大的四海赌坊也是她的?

    他惊愕的难以言喻。

    沈清柚倒希望这四海赌坊是她的,可惜是顾南浔那厮的。

    “黎叔。”立在门前,引路的小厮唤了一声。

    不过片刻,里屋便传来了一道老成稳劲的声音。

    “念初小姐请。”小厮微弓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微微颔首,作势便推开了门。

    白叙温满含着忐忑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的烛光因推门而灌入的风吹得忽明忽灭。桌前坐着一个精神熠熠的老者,手下正专心的摆弄着棋局。

    “墨小姐,晚间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黎叔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而是拿着一枚白子,思量着该放往何处。

    她淡笑不语的清扫一眼:“有一事,需黎叔帮忙。”

    “墨小姐可知这棋局何解?”黎叔赫然抬眸,这才发现她不是一人前来,身侧还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子。

    她笑着摇了摇头,毫不避讳的说道:“这棋艺,我可是一窍不通。”

    “你身后那小子可会?”黎叔朗声笑了笑,挑眉望向了仿似入定的白叙温。

    思绪回笼,白叙温笑意谦和的道:“白子居中,死局方破。”

    黎叔眉头紧锁的望向了棋盘,这居中不是自寻死路吗?不待白叙温点破,他略一思虑,当下反应过来。

    “白子居中,看似死局,实则是柳岸花明,此招甚妙!”

    白叙温笑着摇了摇头。

    黎叔这眉开眼笑的模样,想来是对这小白脸书生赞赏有加的,这样一来,她倒不怕会吃闭门羹了。

    “黎叔,我想让小白……在你这里呆些日子。”话到口,她愣是憋着将那个脸字吞回了肚子里。

    她突如其来的称呼,让白叙温心中莫名一紧,余光偷瞄了她一眼,眉目间多了几抹光彩。

    黎叔问道:“为何?”

    她也不含糊,当下解释道:“他日后算是我手低下的人了,可这性子着实的温软,所以想请黎叔帮忙磨砺一下。”

    表明来意,黎叔沉吟了片刻,主子知道墨小姐身边多了这么一号人吗?

    索性白叙温这小子,他瞧着也算顺眼,当下点头应了。

    而白叙温心底却掀起了波浪,她这是嫌他软弱吗?

    本想问她,可踌躇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来。

    未免白叙温多心,临走前,她对他说道:“你万万不要有其他心思,你跟了我,做的事自不会是一般事,这胆量需滔天的大。”

    他直勾勾的望着她,妄图将她看破,怔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得了这番话,心下到底是好受了一些。

    ?

096章:我很闲吗

    恍恍惚惚,转眼便两日而过。

    ?据说今日是墨将军同其子墨宏风回朝之日,这墨府上下,沈清柚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   临近暮色,晚风徐徐。

    长安主街上,华灯初上,却热闹不减。

    墨卫国将军为开国功臣,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为保边境百姓的一方安稳,更是请旨在边城驻守了整整五年。

    墨卫国可谓是深受百姓的爱戴。

    如此功臣良将,当今皇上自不会怠慢。

    为表看重,特派了当朝太子宋昊天前来接应。

    墨卫国、墨宏风一入了城,便随同太子宋昊天一并入了宫。

    临安街上的大小酒坊一到暮色时分便差不多歇息了,唯有街尾的意兴酒坊依是门庭若市的景象。

    买酒的人络绎不绝,店里的小厮们一派忙活着。

    前堂里燃了油灯,一方角落里,容色清冷的女子正随意的翻阅着账本,须臾女子合上账本,面上浮现一抹清浅的笑意:“近来辛苦刘叔了。”

    刘术受宠若惊的笑着摇了摇头。

    她自顾提壶斟了一盏清茶,温笑道: “接下来的事宜,可能刘叔要更辛苦一些。”

    刘术未曾揣测半分,而是静待着她的下文。

    “明日你走一趟荆州城,打探一下,那边酒水的行情。”说着,她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刘术不是蠢笨之人,当下明了了她的意思。

    “小姐高见。”他禁不住的眉开眼笑。

    她淡笑不语,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在桌面上,眸光几分深邃。

    以长安为点,将酒卖往各地,荆州城仅仅是第一步。

    盛小侯爷正百无聊赖的在街上瞎窜着,手里还拎了不少的东西。

    不曾想走着走着,眼底竟撞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是他的病美人还有谁?

    因着天色尚晚,加之又是从刘术的口中得知今日乃墨卫国回朝之日,她不敢耽搁,一门心思扑在上面,由此脚下走的有些急。

    忽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她下意识的回眸,只见一张眉眼含笑的俊脸毫无预兆的映入眼帘。

    不是盛小侯爷,还能是谁?

    她嗔了他一眼,笑了:“盛小侯爷有何贵干?”

    “你要回府吧!咱们一起。”他眉开眼笑的端看着她,语气那番的理所当然。

    她眉头一皱:“侯府不在城西吧!”

    他笑,笑得几分春风相渡:“这时辰,墨将军应当从宫里回来了,小爷这不是去看看嘛。”

    余光暗扫了一眼他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加之他这番引人遐想的话,她当下黑了小脸。

    “墨府家事,你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提前去面见一下未来丈人嘛!这句话,他万万不敢说出来,迟凝了一下,他讪笑了两声。

    “墨将军为国为民,小爷久仰已久。”

    她狐疑的瞄了他一眼,只见某人的眼神万般的闪烁。

    在她面前,吹牛都不带脸红的盛小侯爷此刻心虚不已,连带着耳根子都发热的紧。

    将人端祥了一番,她忽然凑近他的耳畔,轻声含笑:“盛小侯爷,你脸红了。”

    独属于女子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萦绕在鼻尖,温声含笑的语调带着淡淡的温热喷洒在耳畔,直叫人浑身**不已。

    病美人竟敢……竟敢调戏他…………

    呼吸变得紊乱起来,一张俊脸登时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未免被她瞧见了自己的窘迫,他咽了咽口水。

    “小爷突然身子不适,先走了。”

    落下一语,转身跑了。

    望着那抹拎着大包小包仓皇逃窜的背影,她摇了摇头,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忽然她只觉背脊一凉,好似被什么人盯着一般惊悚,回身四扫,却未曾发现什么可疑。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虽说临近入夜,可却周遭的空气却冷的跟寒冬腊月似的。

    藏在拐角处的云峥拢了拢身上的衣衫,瞄了一眼自家主子冷气四放的背影,万般诽腹。

    你说要见人念初小姐跟盛小侯爷一样光明正大的过去不就得了?犯得着跟踪人家?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云峥。”冷的能掉冰渣的嗓音,直叫云峥打了个寒颤。

    云峥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属下在。”

    “玉露琼汁,明日送到小侯爷的府上去。”

    云峥怔了一下,斗胆斟酌着问道:“那不是主子……”

    话未说完,他却是先感受了一道比之寒潭阴沉的眸光,极大的压迫感让他心头一悚,连忙改口:“属下遵命。”

    静默了半晌。

    云峥壮着胆子,怯生生的问:“主子,要继续跟着念初小姐吗?”

    他眼底迸发的冷意直直的射向了身后的云峥,缓缓道:“本世子很闲吗?”

    云峥苦逼的将头埋低了一些,不带这样的!你老不是已经跟了人家一下午了吗?

    墨府上下皆沉浸在墨卫国、墨宏风归来的喜悦之中。

    大开的府门前还站着久久驻望的小厮。

    小厮见了来人,有些敷衍的唤了一声:小姐。

    不动声色的将小厮面上的轻蔑纳入眼底,她也不恼,仅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她生怒意,那她早就怒火攻心死了。

    前脚刚抬进府门,后脚就传来了小厮惊喜万分的声音。

    “小的拜见将军,大公子。”

    掩在宽袖之下的手收紧了一分,回身望去。

    墨卫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不过刚硬有余的脸上添了几十年的风霜,哪怕身着常服,那周身的气势亦是磅礴万分,半分不减。

    说起来当年乱世,她曾与墨卫国将军为了大燕并肩而战,如今再次见面,却是这番境况,当真世事难料。

    “你……你是念……念初?”

    墨卫国端详着眼前沉思的女子,那双刚硬的眼底难掩激动,面上流露而出是万般的喜色。

    思绪回笼,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连哭带笑的点了点头:“父……父亲……”

    因何而泪?大抵是往事回溯心头吧!墨卫国之于她,就像生死之交。

    墨卫国一连三个好字,说着朗声笑了起来,身为硬汉,正所谓流血不流泪,此刻却是禁不住迷了眼睛。

    十五年了,他的女儿终于找回来了,他心底的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如宏见过长姐。”

    冷硬却又夹杂着丝丝暖意的声音叫泪眼婆娑的沈清柚只望过去。

    映入眼帘的男子面相刚毅,斜飞的英挺剑眉,锐利的黑眸透着一股子坚毅,此刻含笑,倒也消减了面上的几分严肃。

    她微微含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这墨宏风虽是出自罗氏的肚子,予她的感觉却还不错。

    自他身上她察觉不到丝毫的敌对,甚至她感受的出来他那声长姐不似墨清宁那番含着虚伪的味道。

097章:遁地三尺

    墨府夜宴,端的是各怀心思。

    对于失而复得的长女,墨卫国可谓是一门心思的宠,听闻她住在云烟阁,登时窜火,当下罗氏便遭了殃。

    本以为自家儿子会帮衬着自己,却不想她使了几记眼色过去,墨宏风却是毫无动静。

    如斯窘迫难堪的场面,墨清宁有些埋怨的睨了自家哥哥一眼。

    “父亲,此事你错怪母亲了。”眼见着氛围越发不对劲,墨清宁连忙笑着打了个圆场。

    “云烟阁是什么地方?念初儿不知,你这个做母亲还不知吗?”墨卫国沉着一张脸,满含愠色的瞪着罗氏,全然没听进墨清宁那句话去。

    罗氏的面上有些挂不住,碍于场面,只得硬的头皮撑着:“云烟阁是念初这丫头自己挑的。”

    闻言,墨清宁连忙出声附和。

    墨卫国面上的怒色消减了几分,转而看向了坐在墨清莹身旁的沈清柚。

    淡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一干人等,她笑意缱绻的道:“父亲何必在意这些,今儿是咱们墨家团聚的日子,那云烟阁,女儿住的甚好。”

    墨卫国冷着脸睨了罗氏一眼,神色方才缓和下来。

    “明日你搬到烟陇阁去。”

    温言细语,与方才生了怒色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烟陇阁是柳氏在世时住的院子,当初罗氏费尽了心思想搬进去,可墨卫国不准,一来二去便死了心。

    如今这么简单就给了沈清柚,罗氏母女的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起来。

    垂敛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些许暗光,她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当是委婉的拒绝了墨卫国的提议。

    罗氏稀罕,可在她眼里什么院子都一样,况且云烟阁僻静,才方便她行事。

    明月当空,清风习习。

    凝光阁却仿佛笼罩在一层雾霾之下,席间虽然有墨老夫人帮衬着,可罗氏母女却也足足的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母亲,我们得想想法子,否则那贱人倚仗着父亲迟早要爬到我们头上撒野。”墨清宁恨恨的说道  。

    回想起方才,她这心底都来气的紧。

    罗氏一贯端庄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阴森之色。

    她自然会想法子对付那个小贱人的,她绝不容许那贱人踩到他们母女头上来。

    ………………………………

    翌日一早,萧府便送了一壶玉露琼汁过来,只不过送的人不是盛小侯爷,而是老侯爷。

    听到玉露琼汁四个字,盛小侯爷早就心痒痒了,不等管家把酒送到老侯爷手中,就被他半路给截了。

    王伯欲哭无泪冲房顶上的盛景尘大喊:“小侯爷使不得啊,那是老国公送给老侯爷的。”

    盛景尘可管不了那么多,这玉露琼汁,他可是觊觎已久了,提着白玉酒壶,他朝王伯嘿嘿一笑,然后转身跑了。

    一个人喝未免无趣,此等佳酿,当要有个人陪才是,此间他想到的第一人不是陪他吃喝玩乐的倒霉表弟,而是沈清柚。

    扫了一眼手中的玉露琼汁,盛小侯爷当即拿定了主意。

    躲在墨府附近的云峥望着往墨府后门去的盛小侯爷,心中暗叹,主子高明。

    这厢沈清柚正在屋中用膳。

    侍在门外的丫头见了大摇大摆而来的盛小侯爷,大惊失色之余,急忙转身进屋,禀报了沈清柚。

    她从容自若的送了一口鱼肉入口,显然不放在心上。

    盛景尘一进屋就嗅到了饭菜的香味,正欲说话,却看到这屋中多了旁人。

    那小丫头战战兢兢的福了福身子,眼睁睁的望着盛小侯爷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直到变成对她的审视敌对。

    “你不要吓着她。”沈清柚撩起眼皮子斜了他一眼。

    此言一出,盛小侯爷这才收回了凌人的视线。

    “棠儿,去给小侯爷拿碗筷来。”

    棠儿一听,忙应了一声是。

    眼见着屋里只剩下两人,盛小侯爷压低声音问道:“你屋里怎么多了个丫头,莫不是……”

    不待他说完,她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的望向他。

    “是父亲遣过来伺候我的。”

    本来她也不情愿的,一个人多自在,可墨卫国执意如此,她若推迟反倒不好。

    盛小侯爷了然的笑了笑,随即将提在手中的白玉酒壶放到了桌上。

    “这是什么?”她的眸光掠过那酒壶,转而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你尝尝就知道了。”

    言罢,他拿过她面前的杯盏,给她斟了一杯。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迟迟不动那盏中的酒。

    “难不成你怕小爷给你下毒啊?”他颇有不满的望着她。

    她笑而不语的将杯盏推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意思在明白不过。

    “白眼狼,小爷第一个想到你,你却以为小爷会给你下毒。” 盛景尘委屈的咕哝着,端着那盏酒,十分豪爽的一口闷了。

    酒水过喉,下肚之后,他正沉醉在那酒香里,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痒。

    怎么回事?

    “幸好本小姐留了个心眼。”她支着下颚,万般庆幸的望着他生了满面的红疹。

    盛景尘面色微变,不用摸,他都知道自己脸上生了什么玩意。

    他娘的,这玉露琼汁被人动了手脚,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四目相对,他语无伦次的道: “病美人,小爷没有下毒,不是……小爷没想下毒……不是……小爷是被人给阴了。”

    她淡笑不语的点了点头,散漫的道:“你要不要先去趟医馆?”

    想他盛景尘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形象,如今可谓是毁于一旦了。

    要是这里有坑,他估摸着往里钻的心都有了。

    “病美人,你就当小爷今日没有来过。”他生无可恋的捂着脸,跟个娇羞的姑娘似的起身就一溜烟的往外跑。

    望着他的背影,她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棠儿拿着碗筷干杵在门外,眼见着落荒而逃的盛小侯爷,又暗暗瞄了眼沈清柚。

    “小姐,这碗筷?”

    她笑意不减的瞥了一眼棠儿,缓缓道:“用不了了。”

    躲在附近的云峥时刻注意着墨府后墙院的风吹草动,未过半晌,盛景尘果然翻墙出来了。

    而那张俊脸满是红疹,着实有些惨不忍睹…………

    回到萧府,云峥如实回禀了自家主子。

    萧成钰闲适的抿了一口清茶,淡淡的嗯了一声。

    虽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可云峥却无端的嗅到了春暖花开的味道。

    他家主子真是太阴险了,明知盛小侯爷觊觎那玉露琼汁,就故意假借老国公的名义送酒过去,果然半路被盛小侯爷截去了。

    这也就算了,自家主子竟还算到了盛小侯爷会拿着酒去找念初小姐,这下好了,那满脸的红疹,照小侯爷的脾性来说,恐怕得有好一段日子不敢去找念初小姐了。

    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他家主子怎么算的到念初小姐不会喝的?

    琢磨着,他就不知不觉的脱口问了出来。

    萧成钰的眼风自云峥身上一扫而过,缓缓的吐出两个字:“猜的。”

    云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他家主子真是语出惊人啊!要是念初小姐真喝了怎么办?

    ?

098章:用心险恶

    长安街上仍是一派繁华景象,临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临安街尾的意兴酒坊可谓是门庭若市,如日中天,前来买酒的人数不胜数。

    收到刘术回长安的消息后,沈清柚寻个借口支开了棠儿,随后兀自出了墨府。

    “小姐,依属下看,把我们酒坊的花酒卖到荆州那边是一个可行之策。”

    刘术颇为激动的道。

    沈清柚不紧不慢的斟了一盏茶,并无任何异议的笑了笑:“那此事便交与刘叔了?”

    刘术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应了一声。

    “酒若不够,那便在开一间酿酒坊,人手若不够,就继续招人,银子若是不够,刘叔只管支取,不用过问本小姐,至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跟本小姐说。”她浅抿了一口清茶,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言一出,刘术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面露动容之色望着她,眼眶隐隐有些湿润,小姐对自己竟是如此看重。

    “属下定然不负小姐众望。”

    放下杯盏,她顺势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刘术的肩膀。

    其中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墨府,主院。

    墨老夫人支着脑袋斜依在罗汉床上,半眯着的眼睛落在了墨清宁的身上,深纹横生的面上挂着几分慈和。

    墨清宁坐在矮凳上面,殷切的给墨老夫人捏着腿,嘴里说的全是一些俏皮话,逗得墨老夫人不时的轻笑出声。

    彼时,一个绿衣丫头端着食盅规规矩矩的走了进来。

    “小姐。”

    闻声,墨清宁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了端着食盅的玲儿。

    “快端过来。”

    玲儿应了一声,便奉到了她的跟前。

    揭开食盅一股浓香即刻扑鼻而来,墨清宁拿着瓷勺盛了一些放到碗里。

    她乖巧的吹了吹热气,当下笑意温柔的递到了墨老夫人眼前。

    “祖母,你快尝尝这可是孙女吩咐厨房特地给您做的。”

    墨老夫人慈爱的笑了笑:“宁儿有心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孝敬祖母,这是宁儿应该的。”

    此言一出,墨老夫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满意。

    “桂嬷嬷。”

    侍在一旁的桂嬷嬷微微垂首,应了一声。

    “五日之后便是百花宴了,这两日你给宁儿置些行头。”

    “是。”

    墨清宁神采奕奕的望着墨老夫人,娇声娇气的道:“还是祖母疼爱宁儿。”

    墨老夫人轻笑出声,眉目慈和,满是疼宠之色。

    墨清宁是看着食盅里的燕窝被吃尽,陪墨老夫人说了一会话后,方才出了主院。

    “吩咐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玲儿的身子微微一僵,回道:“小姐放心。”

    直视着前方,墨清宁的嘴角渐渐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端着食盘回到云烟阁的棠儿四下扫了一眼,试探性的唤了几声小姐。

    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

    将食盘放在桌上,她转身将门给关上,当下快步的走到沈清柚平日歇息的床榻边,

    面色紧张的张望着门口,咽了咽口水,她摸摸索索的从袖中正欲拿出什么,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棠儿顿时呼吸一窒,动作极快的将手下的东西快速的塞进了袖中。

    “棠儿,你在做什么?”沈清柚半眯着眼睛,审视的端看着那笔挺的背影。

    棠儿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直视着那双仿似能将人一眼看透的眸子,故作镇定的笑了笑。

    “方才奴婢看到一只老鼠从这边往那边窜过去了,本来快抓住了,可小姐这么一声,把那老鼠给吓跑了。”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仿似刚刚真的发生过一般。

    “真的?”她似笑非笑的望着面色微微发白的棠儿。

    那双眼睛明明盛着笑意,却偏偏让人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那冷意仿佛能穿透人心般,叫人无所适从的恐惧。

    棠儿微垂下眼帘,笃定的道:“奴婢不敢欺瞒小姐。”

    话音落下,里屋一片死寂。

    沈清柚只言未语的望着她,清丽的容面之上不知何时沉了几分。

    她越是不说话,这无声的寂静,就越发的让棠儿头皮发麻,就好似温水煮青蛙,让人万般忐忑。

    终于,棠儿忍不住的唤了一声: “小……小姐。”

    “棠儿,你觉得罗氏母女如何?”她似没听见一般,状似无意的随口一问。

    棠儿疑惑的嗯了一声,怔怔的望着她。

    将棠儿的神色纳入眼底,眉目间冷意节节攀升,她闷声一笑:“没什么。”

    三两步走到桌边,她不紧不慢的拉开椅子,眸光落在桌上的食盘上。

    “棠儿,本小姐渴了,去泡盏热茶来。”

    思绪回笼,棠儿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浊气,忙应了声是。

    这厢屋中便只剩下沈清柚一人,她容色冰冷的瞥了屋外一眼,嘴角绽开了一抹讥诮万分的弧度。

    清水阁。

    树荫下的女子正专心的摆弄着手下的针线,她的绣工极好,只见那白色却良布上的半只蝴蝶绣的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飞出来一般灵动。

    端着食盘匆匆走进院子的丫头唤了一声小姐,便凑近墨清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那丫头说了什么,却只见墨清莹的面上浮现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姐,你看……”

    墨清莹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针线,轻笑着打断了绿儿:“百花宴将至,现下本小姐只想好好准备,至于其他,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还有一事,奴婢要禀报小姐。”

    “何事?”

    此时不难看出墨清莹眉目间的愉悦之色,显然她的心情不错。

    “奴婢也是从凝光阁当差的姐妹嘴里听来的,说是明日表少爷要来墨府。”

    “来便来,有何大惊小怪的?”墨清莹不以为意的嗤道。可转念一想,她却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如今她们几个都是待嫁的年龄,墨念初身为长女,加之有父亲那边撑着,断然容不得罗氏做主,墨清宁更是不可能,那罗氏这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

    她紧紧的扣住手心,小脸隐隐发白。

    “绿儿备马,本小姐要出去一趟。”

    她的脸色不甚好看,颇有几分大雨将至之感,绿儿瞧得心惊,不敢耽搁,放下手中的食盘,忙应了一声,而后匆匆出了院子。

    墨府的马车一顿周折,驶向了东街太子府的后门。

    ?

099章:来陪睡的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月光透过云层将清冷的光辉洒落人间。

    万籁俱寂之下,只听一道轻微的“咯吱”声,云烟阁侧屋的门被里面的人拉开了。

    紧接着,只见里屋小心翼翼的探出半颗脑袋四下扫了一眼。

    恰逢风过,吹得院中的树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棠儿轻手轻脚的猫着身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只见她走到院中的哪棵树下,左顾右盼的扫了一眼寂静如斯的周遭。

    然后蹲下身来,用手扒开了树下的泥土,眼见着差不多了,她这才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扎满了银针的布娃娃。

    本以为天黑风高,天衣无缝,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了隐在暗中的男子眼中。

    沈清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只觉身边有人躺了下来。

    她本能的往里挪了挪,沉甸甸的眼皮慢慢的撩开了一丝缝隙。

    夜色下,只见半梦半醒的女子掀开了身上的被褥,然后摸索着褪下了衣衫。

    那模样,还别说有些别样的可爱。

    他哭笑不得望着她,一向冷意骇然的眼底难得着了几分柔软。

    “今日不吸血。”

    说着,顺势将她的衣衫拉了起来,手一带,被她掀到一旁的被褥重新落到了身上。

    她睡眼惺忪的望着躺在自己的一侧的男子,纵然看不到面具之下的面容,可她却觉得这男人比往常多了几分温度。

    “那大人是专门过来陪睡的?”

    刚刚睡醒的嗓音有些软糯喑哑,听到耳里,连带着他的面上都多了几分暖意,薄唇微张,他缓缓的嗯了一声。

    说着,他的大手温柔的将附着在她面颊上的青丝轻轻拂到了身后。

    大脑混沌的她没注意到他这番动作里的万般温柔,反倒是将他那个嗯字听到了心里去。

    她顿时清醒过来,侧身望着他,小脸上满是惊愕。

    她断定她方才定是听错了,这个宛如冰川包裹的男人能那么温柔?

    “你没听错。”四目相对,他似看透她一般淡声说道。

    她有些恍惚,这个男人说她没听错?那肯定是她出现了幻觉。

    正想着,他又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

    “陪睡的。”

    嘶……她娘的,这大半夜的是要把她的心脏给吓出来吗?

    她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无言以对。

    忽然他支着身子俯身凑近了她的耳畔,清冷的幽香,温热的气息让她身子微僵,跟木头似的不敢动。

    “近来多注意一些。”

    “大人何出此言?”她心下了然,读懂了他话中的乾坤。

    他拨弄了一下她微微发热的耳垂,随意的说道:“你院中的那棵树下。”

    掩于被褥之下的手收紧了一分,身子似受惊的兔子般紧绷着,仿佛一股热流窜入脊背,流至全身,让人一阵**。

    暗夜下,一抹绯色悄然爬上了面容。

    这该死的,竟敢撩拨她,不过恶势力面前,她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一早也不知刮得什么风,人人皆言长安来了位活神仙,算起命来,那可是一等一的准。

    ?譬如不久前,有个小姑娘在那算了一卦,那算命的说那小姑娘卜的乃是大凶之兆,当晚必有血光之灾。

    那姑娘不信,岂知第二日,有人在十里亭的湖畔发现了那姑娘的尸身。

    结果越传越邪乎,直把那算命的捧成了活神仙。

    如今在长安随口一问,何人不知这“活神仙”的名号?

    听完棠儿的一番言论,沈清柚只觉是无稽之谈。

    若真的那么神,何须去街头混饭吃?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小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棠儿咕哝了一声。

    对镜理了理云鬓,今日镜中的女子眉目间多了几分流光溢彩。之于棠儿的那句话,她却似没听见一般不予回应,倒是眼底着了几分冷意。

    沈清柚步履闲适的往墨老夫人的主院而去,身后跟着心思不定的棠儿。

    到了院子,只见桂嬷嬷刚好将背着药箱的郎中引入了里屋,临入里屋之前,桂嬷嬷的余光恰时瞥了她一眼。

    “老夫人身子不适,请安便免了。”

    回想起昨晚连夜从树下扒拉出来的布偶,她凝着小脸关心的问了几句,但后者显然无心与她搭理。

    她不过是虚情假意客套一下,眼见如此,便识趣的退出了主院。

    杵在院外静候多时的墨清莹见人出来了,立马故作碰巧刚来的模样款款走来。

    “念初姐姐。”

    错身而过时,墨清莹连忙唤道。

    她偏过头看着她,闷声不语,俨然等着她的下文。

    她记得自她在佛缘寺阴了墨清莹之后,这墨清莹就未曾在跟她客套过,今日是事出有反必有妖。

    她的眸光极有穿透力,让墨清莹有些不适,以至于险些忘了今日的目的。

    “清莹妹妹想说什么?”

    沈清柚的淡淡的望着她,眉目间隐有不耐。

    思绪回敛,墨清莹提着嘴角勉强露了抹笑意,当下从袖中拿出一封密封的信件。

    “这是太子殿下托妹妹转交给姐姐的。”

    宋昊天给她写信?玩什么呢?

    从中沈清柚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墨清莹递过来的信件,转而似笑非笑的望向了她。

    迟迟却不接过那封信。

    墨清莹有些头皮发麻,那伸出去的手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太子殿下跟妹妹的关系倒是不错。”

    贯有深意的眸光自墨清莹身上一扫而光,当下接过了那封信。

    墨清莹心底有些发虚,面上却是笑意深了几分。

    “姐姐那里的话,这是昨日妹妹出府,恰逢碰见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才委托妹妹的。”

    沈清柚登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瞬却是拧起了眉头。

    “我与太子殿下交涉不深,怎么会……”

    未等她说完,墨清莹却是忽然凑近她的耳畔,压低了音调,颇为暧昧的道:“姐姐不知,太子殿下此举便是心属姐姐的意思。”

    呵呵,沈清柚心下冷笑。

    “真……真的?”拉开距离,她有些呆滞的望着墨清莹,面上有几分显露出来的欣喜。

    见状,墨清莹有些暗自得意,天下女子没有谁会对太子妃这个位置无动于衷。

    思及此,心中越发有底,看着羞怯含笑的女子,她亲昵的搭着女子的手,羡慕的道: “妹妹真是羡慕姐姐能得太子殿下青睐。”

    比起演戏,沈清柚自问不比她差。

    只见她娇嗔了一声,便满眼秋水的垂下了眼帘,可谓是将那羞怯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也让墨清莹深信不疑,认为大鱼上钩了…………

    然而谁才是鱼,一切尤未可知。

    ?

100章:蠢不自知

    在沈清柚看来,墨清莹这招着实的无脑。

    且不说她对宋昊天没半分兴趣,就是这关系也没到宋昊天会巴巴的送“情书”?给她的地步。

    但展开信件的时候,看到落款处,她却是怔了。

    本以为是墨清莹捏造的把戏,不曾想这上面不仅有宋昊天的名字,还有太子红章。

    棠儿闷不做声的侍在一旁,见她看着那信微微发怔,眼珠子幽幽一转问道:“小姐,这信上说了什么啊!”

    她将信收了起来,小脸上娇羞难掩。

    “太子殿下约我午时去十里莲池游湖。”

    棠儿眼底的光有些晦涩,面上却满是跃雀,一副为她高兴的模样。

    “真是太好了。”

    垂敛的睫毛掩住了眼底那丝缕不易察觉的阴冷,她羞红着脸,嗔怪了一句。

    这厢,一切似乎尽在掌握的墨清宁正闲适的用着早膳,显然心情不错。

    “对了母亲,表哥什么时候到啊!”

    罗氏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她的碗里,思付一瞬笑道:“估摸着快了。”

    话音刚落,玲儿便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夫人,小姐。”说着,玲儿从袖中摸出了一张字条。

    墨清宁放下筷子,接过来扫了一眼,小脸上冷意乍现。

    “宁儿?”罗氏见她神色古怪,便不由出声望向了她。

    字条被她紧紧的捏在手心,她嗤笑了一声:“这贱人当真是好福气。”

    “怎么说?”罗氏问。

    “太子殿下邀那贱人今日午时去游湖。”墨清宁恨恨的道。

    罗氏面露惊愕之色:“这小贱人有的什么狐媚法,竟勾搭上了太子殿下?”

    墨清宁却是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转眼便到了午时,如今屋外的阳光甚是明媚,还别说,这可是一个出游的好日子。

    太子殿下邀约,沈清柚自然推辞不了。

    十里莲池,纵然在白日却依然美轮美奂的画舫已然停驻在了岸边,似乎是在等人。

    沈清柚钻出马车,搭着棠儿的手,盈盈然然的下了马车。

    扬眸瞧着不远处的光景,眼底寒意肆虐。

    画舫外已然等候多时的黑衣侍卫见了来人,当即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神色从容的微微颔首,面上浮笑,算是回应。

    棠儿本欲跟着她上画舫,只可惜脚还没沾上,却被那侍卫长臂一伸,挡住了去路。

    “你这是做什么?”棠儿面色难看的瞪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侍卫对她的怒色视而不见,仅是冷冰冰的道:“殿下有令,只许念初小姐一人上画舫。”

    棠儿有些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小姐,你看…………”

    沈清柚不紧不慢的转身,深似古井的眸光从棠儿身上淡扫而过,语调不怒而威:“既是殿下的命令,你候在此处便是。”

    棠儿的哪点小心思,她岂会看不透。

    棠儿顿时心生不满,但连她都如此说了,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

    极至奢华的画舫内,宋昊天显然已经静候多时。

    “念初见过太子殿下。”

    软糯的嗓音一下子满散在沉寂的上空。

    端着酒盏的宋昊天扬眸望去,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袭翠绿裙衫,面容如出水的芙蓉,淡雅脱俗,桃红的小嘴自然轻抿,恰到好处的泄出一抹娇羞。

    身为太子,宋昊天的身边最不缺美人,比她惊艳的大有人在,可眼前的女子看似温软,却又让人觉得不可掌控。

    而他向来喜欢有挑战的,更何况这女子还是盛景尘的心头宝,他自然感兴趣得很。

    否则他不会在昨日墨清莹去寻他时,以此作为条件。

    他的眸光犹如火焰岩浆般炙热,打量的视线就像久久蛰伏的猎人等来了猎物。

    寒意从脚底窜起,节节攀升。不动声色的掩住喷薄欲出的情绪,她绽开一抹笑意,柔柔出声:“殿下。”

    柔腻可人的嗓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收敛了几分眸光,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她清浅一笑,当下移步过去,而后施施然然的落了坐。

    “念初可知,本殿今日为何邀你出来游湖?”他的眸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手下却是提壶斟了一盏酒。

    听着他温言细雨,她余光暗扫了一眼他推到眼前的酒,心头一阵恶心。

    端起那盏酒,她面含春——色的摇了摇头:“念初不知。”

    话落,他的手却赫然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趁势还捏了捏,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她下意识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又似想到了什么,及时压制住了。

    恶心,巨大的恶心在心底蔓延开来,若不是她定力好,恐怕都要吐出来了。

    “殿下。”手中的酒盏应声而落,她低敛眸光,娇做的抽回了手。

    幸而那酒盏是落在桌面上,酒水虽倾泄了出来,却不至于弄湿她的衣衫。

    “念初,其实本殿初见之时,便对你生了心思,只是……”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转而颇为歉意的笑道:“是本殿失礼了。”

    她轻咬着贝齿,娇羞的瞄了他一眼,吞吞吐吐的道:“能得殿下青睐,是念初的福气。”

    闻言,宋昊天心下冷笑,还以为盛景尘的心头宝是个特别的,不曾想也是一般货色,原先在佛缘寺那番木讷,想来是欲拒还迎的把戏。

    “对了,本殿看念初与盛小侯爷的关系似乎不错。”他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转而将重新斟满的酒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好端端的怎么扯到盛景尘那厮来了?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想的通,宋昊天与盛景尘一向不对付,他这么问,她反倒笃定了一点。

    宋昊天“缠上”她,想来有盛景尘的原因。

    抬眸正对上他探究的神色,她拧着眉头说道:“殿下说笑了,盛小侯爷那是恼念初害他那日赌马输给了殿下,所以百般纠缠念初,让念初赔他一个美人。”

    此言一出,宋昊天不由联想到了他与盛景尘在长安街纵马的事,也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心下分明,他无声一笑:“这倒像是盛小侯爷的作风。”

    她掩唇一笑,却迟迟不动他重新斟给他的那盏酒。

    见状,宋昊天正欲说话,却只听一道声音隔着山水屏风徐徐传来。

    “殿下,清宁小姐求见。”

    宋昊天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悦。

    沈清柚的眼底却绽开了一抹冷笑,墨清宁总算按耐不住来了,她之所以敢单枪匹马的来,便是做足了准备。

    这也是为何今日棠儿问她时,脱口提了一句宋昊天。

    “请她进来。”低沉的嗓音着了显而易见的不悦。

    未过多时,墨清宁便踩着莲步款款而来。

    要说墨清宁大燕第一美人的名头可不是盖的,那张美艳的容颜可谓是倾国倾城,加之她今日还特意装扮了一番,此刻更是美得让人神魂颠倒。

    饶是宋昊天都流露出了惊艳之色。

    墨清宁看在眼里,心底得意,她绝不会让墨念初攀上太子这棵高枝的。

    “咦,姐姐怎么也在这里?”她望向沈清柚,故作惊讶的说道。

    宋昊天的眸光可谓是全然放在了墨清宁的身上:“是本殿邀的念初小姐。”

    呵呵,刚刚还是一口一个念初,此刻倒换成了念初小姐。

    果然,男人一贯善变,不过沈清柚全然不在意,仅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墨清宁了然一笑,转而解释道:“清宁瞧着今日天气甚好,便来这莲池游湖,那曾想碰见了殿下的画舫,本是过来打声招呼的,如此,清宁便不打扰殿下跟姐姐了。”

    说完,盈盈一福身,正要退出去,却被宋昊天开口唤住了。

    墨清宁的步子一顿,面上浮现了些许得逞之色。

    有她这个大燕第一美人在,太子殿下又岂会看得上那土包子。

    殊不知她这是被沈清柚当枪使了,还暗自得意,在沈清柚看来,墨清宁愚蠢至极。

    本来这画舫独有她跟宋昊天两人,若是他硬来,她怕是担不住,如今来了个墨清宁,就算宋昊天有千百条心思,也万万不会表露出来,如此更好。

    ?

101章:属下拜服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女子的面色却似罩一层霜降不怎么好看,棠儿瞄了一眼,小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临上马车的沈清柚面含愠色的回眸瞥了那游至湖心的画舫,生闷气似的钻进了马车。

    见状,棠儿心下分明,嘴角绽开了一抹冷嘲。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竟想跟大小姐一较高下。

    马车从十里莲池一路驶到了长安主街上。

    时辰尚早,沈清柚自是不想那么早回府,可有个棠儿跟着,她又不爽快。

    兀自琢磨着怎么寻个好借口支开棠儿,却是恰逢其时的传来了盛小侯爷的张扬的声音。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她勾唇一笑,顺势钻出来马车。

    瞧,借口来了。

    “小姐……”

    棠儿正要说话,却被她抬手打断,眸光转而落在了骑在马背上的少年。

    少年的墨发用白玉冠高束着,一袭干净利落的红色劲装,将俊郎的容颜衬得白皙明朗,双眼似笑非笑含着肆虐张扬,嘴角微勾,弧度恰好。

    若说顾南浔白衣胜雪,脱尘绝世。

    眼前的少年却似人间烟火,绚烂如斯。

    莫说沈清柚晃了神,就连这驻足观看的一些男子都被这惊鸿迷了眼。

    “念初,小爷带你去骑马,去不去?”

    盛小侯爷很满意她的反应,毕竟前几日丢了的面子,得找回来。

    她端看着他那神气的模样,笑了,笑得几分明媚,当下二话不说的跳下了马车。

    不待棠儿说话,她先一步说道: “棠儿,你先回去吧。”

    棠儿哪里肯,一把拉住了欲走的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道:“小姐,你与盛小侯爷怕是不妥吧?”

    她偏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瞧着一脸担忧为她好的棠儿:“有何不妥?”

    盛小侯爷心下赞同,对啊!有何不妥,病美人迟早是他的媳妇,这提前培养一下感情,怎么了?

    棠儿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犯怵,面上却是强装镇定:“小姐如今待字闺中,盛小侯爷又是男子,奴婢这是怕有损小姐的清誉。”

    损他娘的清誉,病美人迟早是他媳妇,说那么多,叽叽歪歪的。

    盛小侯爷眼底极度不爽的寒光直直的射向了棠儿,直将棠儿那刚刚涌起的喜色压制了下去。

    少年望向女子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 “念初,会骑马吗?”

    望着翻身下马的少年,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尚可。”

    此时,少年已经牵着马走到了她的跟前,朝她扬眉一笑:“上去,小爷给你牵马。”

    她无声的笑了笑,也不客气,当下便上了马。

    一品香是长安颇有名气的酒楼,从三楼凭栏望去,刚好能将女子翻身上马的那幕尽收眼底。

    平静的深眸掀起了微动的波澜,似乎在酝酿着风暴。

    云峥瞄了一眼自己主子分毫微变的脸色,心底却无端的浸染了寒意。

    他家主子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阳光穿透了云层,寸寸洒落在空旷的绿茵草地上,徐来的微风从少年与女子的身上轻拂而过。

    二人躺在树荫底下,静静地感受着四月的春意。

    “病美人,你不想学骑马了?”沉寂了半晌后,盛景尘绷不住问道。

    女子闲适的半眯着眼睛,红唇轻启,缓缓道:“不想。”

    她不过是借他打发棠儿罢了,至于骑马,还别说,他骑的指不定还没她好。

    好吧,不想就不想,反正能跟病美人待在一起就好了。

    “病美人,你觉得顾南浔怎么样?”

    这好端端的,怎么说起那笑面虎来了的?心下不明,不过她还是回了他一句。

    “那厮长得不错,可惜是个黑心的。”

    盛小侯爷表示赞同,顺带还黑了一把远在天下第一庄的某人。

    “病美人,其实小爷……”

    眼见着又开始扭扭捏捏的盛小侯爷,她登时一个激灵,连忙打断:“小侯爷,我之前跟你说的够清楚了,咱们俩八竿子打不着的。”

    然而某人的脑回路不是一般厉害。

    “上次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却变成八竿子打不着了,事实证明,病美人,你对小爷有感觉了。”

    这……这有什么区别吗?她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不过老实说,盛景尘这臭小子的确做了不少让她内心动容的事,若说之前只想与他撇清关系,此刻却是将他当做了朋友。

    至于喜欢却是说不上的。

    前生的种种,早已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封禁了。

    正欲跟他解释两句,却陡然传来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姐姐,姐姐。”

    是成钰!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只见平坦的绿茵草地上,身着墨色清衫的男子正满面笑意的奔赴而来。

    盛小侯爷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萧成钰这小傻子来这里做什么?

    “成钰,你怎么会来这里啊?”她盘腿坐在草地上,笑容温柔的望着眼前微微喘气的男子。

    女子的音容笑貌映刻在眼帘中,他嘿嘿一笑:“是云峥说要带我来捉鱼的。”

    随后而来的云峥登时身子一僵,他什么时候就说过这话了?

    不过他还是很乖巧的背起了自家主子甩来的锅:“是啊!正好主子在府中也憋坏了。”

    “这附近有地方可以捉鱼啊?”

    女子的眼睛很亮,就像黑沉的夜忽然多了繁星的点缀。

    萧成钰乖巧的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在那边。”

    “盛小侯爷,咱们捉鱼去?”她偏过头望向了脸色难看的盛小侯爷 ,随即动身站了起来。

    他满目凶光的瞪了萧成钰一眼,正想赌气说不去,那厢,萧成钰却忽然跑到女子的身边,缩着身子,探看了盛景尘一眼。

    “姐姐,他好凶啊!”

    女子回眸警告似的睨了盛小侯爷一眼,而后宽慰似的牵起了他的手。

    “不理他,我们抓鱼去。”

    他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好。”活像一个毫无心计的孩童。

    云峥心想,主子高招,属下拜服。

    盛景尘坐在草地上,双拳紧攥,眼见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险些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萧成钰那小傻子一来就把他的病美人给拐走了,真是岂有此理。

    ?

102章:你怀疑我

    临近暮色,沈清柚方才回到墨府。

    自从墨卫国回来以后,晚膳皆是这一大家子凑在前厅一起用。

    墨老夫人近来似乎不太舒服,总是病恹恹的没精神,饭也没吃上两口便回自个的院子去了。

    自墨老夫人离席后,墨卫国便心事重重的模样,罗氏见状,叹了口气,状似不经意的道:“也不知近来怎么了,老夫人总是这番无精打采的模样,还经常喊头疼。”

    眼前的山珍海味顿时失去了味道,墨卫国放下手中的筷子,凝着眉头:“可请了郎中给母亲看看?”

    罗氏愁眉苦脸的望着他:“请了,没看出点眉目来。”

    闻言,墨卫国的面色又凝重了几分。

    “侄儿听闻长安来了一位术士,神得很,人人都叫他活神仙,要不要请他来给老夫人看看?”

    说话的人正是罗氏的表侄,墨清宁的表哥——罗衡阳。

    “什么术士?江湖骗子罢了。”墨卫国沉着脸,眼底乍起的冷光幽幽的射向了说话的人。

    罗衡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缩了缩脖子,却是不敢在说一句话。

    这顿饭在诡异沉默的氛围中,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陪墨卫国说了些话,沈清柚兀自回了云烟阁。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云层,撒了一地的光辉。

    咯吱——

    门似被一阵风给刮开了,片刻后,月光下一道长长的身影倒映在了地面上。

    床榻上,浅眠的女子慢慢撩开了眼皮子。

    “大人。”

    清浅而软糯的嗓音在寂静夜里满散开来,将男子周身浑然天成的冷意驱散了不少。

    沈清柚稳了稳神,坐起身来,瞬间如复清明。

    “大人,上次小的提的那事,不知你老人家可还记得?”

    “何事?”沉溺的嗓音听不出半分情绪。

    难不成他真的忘了?还是贵人多忘事啊!

    “就是……”她揪着眉头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用手比划了几下:“二一添作五?还记得不?”

    记得,他当然记得这女人当时想算计他来着。

    他闷声一笑,俯身捏住了她的下颚,微微一抬,四目相抵。

    “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到先提出来了?”

    什么……什么意思!眼底沉寂的光起了波动,她怔怔的望着他,眉头收紧了一分。

    “你口中所谓佛缘寺的那个宝洞中,根本什么都没有。”

    一股冷意自心底窜起,直逼脑门,她容色微变,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不可能!”

    她亲眼所见那一洞的宝物,怎么可能会没有!除非是宝洞的主人自己转移了,亦或者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想黑吃黑。

    “所以呢?你怀疑我?”

    冷沉的嗓音似腊月的寒风,将沈清柚层层包裹,仿似随时会溺死在这冷意之中一般。

    下颚传来的阵阵疼意,而男子的手还在寸寸收紧。

    她紧缩着眉头,冷汗涔涔,心脏更因极至的恐惧而阵阵惊悸。

    “小的不敢,大人饶命。”

    言落,他方才松开了手,深沉似寒潭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明之色。

    她垂着头,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给了她一点好脸色,她却忘了这男人本是就是一只恶鬼…………

    天光破云,熹微的光透过那层薄薄的明纸打落在青石地上。

    女子微微侧身,怔然的盯着地面。

    锁骨下方传来阵阵的疼意,因着那男人这次吸了不少的血,以至于她的小脸惨白惨白的,透着一股子病态。

    “小姐!”门外棠儿拔高声音唤道。

    拉回思绪,她应了一声,当即掀开被褥坐起身来。

    端着水盆子的棠儿掠扫了她一眼,故作担忧的问道:“小姐不舒服吗?”

    她面无表情的淡看了棠儿一眼:“没有。”

    这不照铜镜不知道,一照吓一跳,本来她的身子就虚,好不容易养了一段时日,昨晚那男人这么一吸,她这是一朝被打回原形。

    还真是该死!她心下一阵咒骂。

    因着要去请安,为了掩住那股子病态,她故意多抹了一些胭脂。

    到了主院,还没见到墨老夫人,便被桂嬷嬷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说是墨老夫人身子不舒服,这些时日的请安便免了。

    这点她倒是乐得自在,假意关心了几句后,她便准备着打道回府。

    说来也巧,一出院子,又碰上了墨清莹。

    “念初姐姐。”

    她本想装作没看见的,可如今人都开口了,她再走说不过去。

    “何事?”她转过身,容色淡淡,嘴角却是微勾着的。

    墨清莹走了两步到她的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念初姐姐昨日见到太子殿下了吗?”

    这话旁人听着可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她听着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嗯。”她笑容温婉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她明是寻常笑意,墨清莹却是被她那笑弄得头皮发麻。

    “那念初姐姐跟太子殿下发生什么没有?”

    “妹妹希望姐姐跟太子殿下发生什么?”她整好以暇的笑望着她,眼底乍起的寒意却是足以将人淹没。

    意识到不对劲,墨清莹便打住了往下问的念头,连忙笑着摇了摇头:“念初姐姐莫要多心,妹妹不过是多问了一句。”

    她有一声没一声的笑了笑:“昨日太子殿下与清宁妹妹倒是相谈甚欢。”

    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对着她浅浅一笑,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干杵在原地的墨清莹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指甲几乎嵌入了手心。

    请安这事,墨清莹也吃了闭门羹。

    索性她心事繁杂,倒也不在意。

    心里盘算着要出府去趟太子府,那厢先是从凝光阁来了墨清宁身边的玲儿。

    玲儿敷衍的福了福身子道:“二小姐,主母有请。”

    倒真是罗氏母女养出来的狗,就连这目中无人都学的十足十。

    墨清莹心下不茬,却是没有表露出来 。

    放下手中的针线,墨清莹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递给李氏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随着玲儿一同去往来凝光阁。

    “清莹见过母亲。”墨清莹对着罗氏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子。

    那道淫——邪炙热的目光自她入了这屋中,便一直紧锁在她的身上,让她心底一阵恶寒。

    而那道目光的主人正是罗氏的表侄——罗衡阳。

    “莹儿快来。”罗氏笑意柔和的朝她招了招手。

    墨清莹微微一笑,很是乖巧的走了过去。

    “清宁姐姐不在吗?”

    罗氏亲昵的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宁儿如今在老夫人的院里伺候着呢,你也知道你祖母就喜欢宁儿伺候着。”

    落座的墨清莹心底一阵冷笑,她与墨念初都吃了闭门羹,这墨清宁果然是那死老太婆的心头宝。

    还真是偏心得很…………

    她柔笑着开口,面上不见丝毫异色: “不知母亲唤莹儿来所为何事?”

    “这位是母亲是表侄,衡阳。”罗氏的余光暗瞥了身旁的男子一眼。

    “莹儿妹妹。”罗衡阳顺势朝她笑了笑。

    那张平平无奇又满是猥琐的模样,墨清莹看上一眼都觉眼睛快瞎了。

    端着得体的笑意,她点了点头,便别开了视线。

    还真是恶心…………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罗氏的话里,她窥探到了一些苗头,那便是有意将她许给这个罗衡阳。

    要她墨清莹嫁给这么一个猥琐的鼠辈,那还不如叫她去死,所以她决定今日寻个由头,再去太子府一趟。

    ?

103章:丑恶心思

    ?一辆马车从墨府一路七拐八拐的抵达了东街太子府的后门。

    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宋昊天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手下的狼毫仍是行云流水的画着。

    “怎么又来了?”

    沉沉的语调含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墨清莹咬了咬唇瓣,噙着哭腔,娇柔的道:“殿下可不能不管莹儿啊!”

    “本殿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尝到了墨念初的滋味,本殿自会帮你一把。”他放下狼毫,微抬的眼眸深沉的射出一抹凌厉的光。

    “昨日殿下难道……”

    话未说完,便被宋昊天一句给打断了:“昨日碰上了墨清宁。”

    言外之意,事未成。

    余光轻掠过桌上的宣纸,宣纸之上赫然画着的女子,正是墨清宁。

    墨清莹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却又迫于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而不敢发作。

    “那殿下的意思是?”

    宋昊天笑而不语的朝她勾了勾手指头,墨清莹心神不宁的走了过去,他凑近她的耳畔,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墨清莹的脸色一变在变的煞是好看。

    “明白吗?”说完,宋昊天邪肆万分的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浑身一颤,怔然的盯着前方,小手紧攥着,涣散的眸光正一点一点的聚拢在一起。

    她还以为她听错了,太子殿下竟想……竟想一龙戏双凤,把墨清宁、墨念初都收入囊中………

    墨清莹刚走,戴着面具,身着道袍的男子从山水屏风后漫步走了出来。

    “殿下为何执着于那墨念初?”

    宋昊天冷哼一声,挪愉的嗤笑到:“盛景尘将那乡野丫头视为心头宝,将他的心头宝踩在脚下,岂不痛快?”

    后者静默了半晌,方才缓缓道:“墨清莹虽不是八字全阴,却也是阴年阴月出生的,有了她,殿下的神功才能在突破一层。”

    宋昊天不急不躁的笑了笑:“国师之意,本殿明白。”

    墨清莹可是他修炼神功的器皿,他自然不会让她嫁给他人。

    近日,墨老夫人的病越发的恶化,饶是看在墨卫国的面子从宫中请来的御医对墨老夫人的病仍是束手无策。

    恰逢其时,那被长安人人传的神乎其神的“活神仙”找上了门。

    说是墨府中藏了妖孽,是墨老夫人怪病不愈的症结所在,只有除了妖孽,这墨老夫人的病才能治愈。

    墨卫国认为那是一派胡言,可抵不过摆在眼前的事实与罗氏母女有条有理的劝解,于是那姓方的术士便在墨府住了下来。

    那姓方的更是放下豪言,三日之后便是极阴之日,定起坛做法收了作祟的妖孽。

    当然他们嘴里的妖孽究竟是谁?沈清柚心底跟明镜似的清楚。

    再过两日便是百花宴,今日一早,她早早的出了府门。

    岂止还没走到临安街,迎面正巧碰上了盛小侯爷。

    “病美人,你去哪?”

    她不咸不淡的掠看了挡住自己去路的某人,眉梢一挑,缓缓道:“盛小侯爷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她语气多是打趣,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小爷在仙缕楼给你定了件衣物,今日完工,去瞧瞧?”

    仙缕楼是长安最负盛名的制衣坊,出自这里的衣物皆是一等一的上品,价值千金。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那不是墨府的小姐跟盛小侯爷吗?”

    “真的是,这光天化日下竟牵着手,真是伤风败俗。”

    “嘘,被盛小侯爷听到,你不要命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听到,回神过来的沈清柚颇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作势挣脱了手。

    “无功不受禄,多谢盛小侯爷的好意。”

    这病美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过谁让她是他盛景尘宠着的姑娘呢, 那他只能大气一点。

    “仙缕楼制的行头可不便宜,你不要,这不是白白浪费了小爷的银子吗?”

    话是这么说,可她若是收下,他们两个更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她略一思付,方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小侯爷可以留着,看看日后送给自己心仪的美人。”

    心仪的美人,除了你还有谁?

    盛小侯爷心中百般诽腹,面上却是端着郑重其事的神色:“病美人,你这是不给小爷面子。”

    他一向都是嬉皮笑脸的,此刻却是难得的严肃起来。

    她颇为无奈的问道: “多少银子?”

    这是要给他买不成?

    他瞬间有些气恼起来,他这一心为了她,她却是想方设法的与他划清界限。

    “不要就算,小爷送别人就是。”

    少年的背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她捏了捏眉心,有些哭笑不得,这臭小子看来是生她的气了。

    “念初小姐。”

    一道低沉偏冷的声音自身后陡然响起,她敛下心思,转身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色常服的宋昊天。

    她作势退了几步,略显拘谨的福了福身子:“见过太子殿下。”

    见状,宋昊天虚扶了她一把,笑言:“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长安新开了一家酒楼,听闻酒菜不错,不知念初小姐可否赏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不能说不,否则那就是不识抬举。

    她笑容婉约的望着他: “殿下哪里的话,这是念初的荣幸。”

    与此同时,墨清宁方才从墨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转过身就碰上了墨清宁。

    “清宁姐姐。”墨清莹见她不搭理自己,连忙出声唤道。

    “何事?”墨清宁未曾转身,眉目间隐有不耐。

    墨清莹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指甲几乎嵌入到手心里去。

    出口却是一派的温和讨好:“长安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不错,清宁姐姐可要一起去尝尝?”

    这好端端的墨清莹怎么想着邀她去酒楼尝味了?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不了,姐姐有些乏了,莹儿妹妹自己去吧。”说完,分毫不给面子的拂袖而去。

    墨清莹面色难看的盯着那抹背影,掩藏在心底的嫉恨如潮水般反复涌来。

    墨清宁唾手可得的东西,都是她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就连现在太子殿下也对她生了心思。

    除了样貌、身份,她墨清莹哪里比不上她?凭什么就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那个平平无奇又猥琐的罗衡阳,她不甘心!

    不过太子殿下吩咐的事,如今看来是办不成了,她蹙着眉头,思量着化解之策。

104章:偷听墙角

    醉仙楼虽是新开的酒楼,可这势头却是十足十的稳。

    闻风而来的人数不胜数,店里的掌柜见了同行而来的宋昊天、沈清柚,连忙撇下还在招呼的贵客,笑容诌媚的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来了。”

    宋昊天轻嗯了一声,眸光掠扫了一眼如斯嘈杂的前堂,眉目间隐有不悦之色。

    掌柜的也是人精,一看不对劲,连忙道:“太子殿下,小的在三楼给您留了雅间,请。”

    这下宋昊天的神色方才有了几分缓和。

    二人未入醉仙楼时,置身于三楼的男子早已临窗看见了二人。

    “念初小姐怎么跟宋昊天走一起了?”云峥捉摸不透的咕哝道。

    话音方才落下,便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进来。”萧成钰神色不明的浅抿了一口酒。

    门外的人推门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身段妖娆,美艳如斯的女子。

    女子微垂着头,恭敬的唤了一声:主子。

    “孟拂,你怎么?”  云峥显得有些错愕。

    孟拂不应该在伽罗山了,怎么来长安了?

    女子的余光轻扫了一眼,一字一句的道:“是主子让我来的。”

    这让云峥越发迷惑了,让孟拂来做什么?

    “醉仙楼,做得不错。”萧成钰微微抬眸,古井无波的眸光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听主子的意思是这醉仙楼是孟拂开的?这厢云峥总算想通了自家主子为何要来这里。

    他的肯定,与孟拂而言简直比蜜糖还要甜。

    “属下会继续努力的。”

    他落下杯盏,冷峻的面上不形于色:“醉仙楼是次要。”

    那什么是主要?孟拂迟凝不解的望着自家主子。

    他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面上:“寻个恰当的时机,留在墨念初的身边。”

    此言一出,云峥、孟拂皆是神色各异,前者恍然大悟,总算是弄明白主子让孟拂来长安的原因,后者的不解却是越发的深。

    “属下斗胆……”

    知晓孟拂想说什么,萧成钰眸光一凛,薄唇微张,不急不缓的道:“她身上有本世子要的东西。”

    孟拂不知为何登时松了口气,她就说自家主子一向冷心冷血,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女子上心,原来如此。

    孟拂: “主子,属下有一事禀报。”

    萧成钰:“何事?”

    “这是宋昊天的侍卫交给刘掌柜的,说是一会加在酒菜里面。”孟拂说着便自宽袖之中拿出了一个黄纸小包。

    黄纸包着了是什么东西,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萧成钰深邃的眼眸渐起了寒意,连带着周身的气势浑然冷凝了下来。

    极速低沉的气压,让人无端的心生惧意,云峥、孟拂对视了一眼,皆是不敢出声。

    醉仙楼的三楼是独间的,且只有五间房,从天字一号房到天字五号房。

    刘掌柜一路引着宋昊天、沈清柚二人入了天字二号房。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念初快尝尝看,这醉仙楼的酒菜怎么样?”宋昊天轻笑着提壶给她斟了一盏酒。

    明知是不安好心的鸿门宴,沈清柚哪能真的喝,只是今日事出突然,她尚未准备,若是假喝,酒水流进衣袖漏出来,那自是会将宋昊天给得罪。

    “恐怕今日念初要扫殿下的兴了。”她面露难色的扫了一眼面前盛满了酒水的杯盏,笑得几分拘谨。

    “怎么?”

    被人驳了面子,宋昊天的语气自有些不悦。

    不过沈清柚可管不了那么多,自要不喝这酒便成。

    她动了动嘴皮子,似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方才吞吞吐吐的道:“念初的月事来了,所以…………”

    话未说完小脸已经红红的了,她眸子羞怯躲闪,直将那小女儿姿态演绎的入木三分。

    她这么说,就算他生了什么心思,也得给她暂且打住。

    果然宋昊天的面色隐隐微变,当下也不在执意让她喝酒了。

    恰逢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温婉且柔的声音:“太子殿下。”

    沈清柚眸光流转,墨清莹竟然来了。

    “进来。”

    话音刚落,女子便推门走了进来。

    宋昊天张望了一眼,却只见墨清莹一人而已,为此神色顿时晦暗下来。

    墨清莹心中发虚,面上却是勉强撑着一抹笑意,福了福身:“清莹见过太子殿下。”

    宋昊天拉回视线,冷冷的应了一声。

    墨清莹心下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沈清柚略有所感,看来这墨清莹是铁定的跟宋昊天勾结在一起了。

    “我的月……我身子不舒服,不能陪殿下喝酒尽欢,如今清莹妹妹来的正好。”她也不去虚假的过问她为何来这里,直接简明扼要的对她说道。

    墨清莹的身子微微一僵,本来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这话反倒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殿下不会介意吧?”沈清柚暗扫了仍是一动不动的墨清莹一眼,转而斟酌小心的望向了沉着脸的宋昊天。

    “过来坐。”

    此言一出,浑身紧绷着的墨清莹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提了提发沉的嘴角,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殿下,念初这小腹跟刀割似的难受,恐怕……”她揪着眉头,捂着小腹,一副痛不可耐的模样。

    宋昊天心下明了,登时也没了那心思,便让她自个回去好生歇着。

    出了房门,揪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下沉的嘴角更是渐渐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来。

    看来日后她是不能掉以轻心了!

    沈清柚走后,屋中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沉默压抑起来。

    “墨清宁呢?”

    那陡然射来的眼神阴冷至极,直将墨清莹给吓了一跳。

    墨清莹小脸惨白的瞄了一眼山雨欲来的宋昊天,嗫嚅了一下唇瓣,方才颤颤巍巍的脱口道:“祖母病了,指明了要让清宁姐姐陪着,莹儿也实属无招。”

    宋昊天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可心底的火苗却是半分不减。

    “既然如此,今日便由你来陪本殿尽兴。”

    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碗碟落地的声音。

    躲在外面听墙角的沈清柚不禁咋舌,看样子里面的战况很激励啊!

    这么想着,她就越发好奇,这不,手欠的戳破了窗户上的明纸。

    里屋正在发生的一幕,着实的让人血脉喷张。

    只见墨清莹衣衫半褪的坐在桌上,反手撑着桌面,嘴里是时有时无的吟——喘,而她的胸前是埋头苦干的宋昊天。

    要说宋昊天可真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下起手来,直将墨清莹弄得娇声低泣着求饶。

    沈清柚正看的津津有味,却因脚麻动了一下,一不小心膝盖撞上了门。

    她瞳孔微缩,暗道不好。

    未免里面的二人发现,她眼风四下一扫,一不做二不休的转而推开了天字一号房的门。

    然而一进门,她傻眼了…………

105章:少儿不宜

    天字一号房内,萧成钰端酒的手因她这一岔而凌在了半空,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成钰,你这是…………”她直勾勾的望着他,伸出的手指向了他手中的酒。

    见鬼了?

    云峥苦着一张脸,只想仰天长啸,他家主子扮痴三年,现在这状况是要露馅了吗?

    “姐姐怎么会在这里?”萧成钰迅速的做出反应,四目相抵的瞬间,他眼底的暗芒顷刻殆尽,余留下来的皆是满满天真。

    她怎么会在这里,唔……她能说是为了偷看人家表演活————宫吗?

    她心虚的轻抿唇瓣,脸不红,心不跳的正色道:“我就是路过,不小心走错了门。”

    “那姐姐是要去哪里啊!”

    鬼知道她自己要去哪里。

    她容色微僵,半晌方才勉强憋出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的借口。

    “姐姐当然是来找成钰的啊!没想到碰巧了,哈哈哈。”

    “原来姐姐是来找成钰的。”萧成钰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然后走过去,热情的将她拉坐到了桌子前面。

    眼看着糊弄过去了,沈清柚不禁松了口气。

    “姐姐快尝尝,这些菜可好吃了。”萧成钰眨着似撒了星辉的眸子,拿过了一双筷子递给她。

    她略微窘迫的笑了笑,然后接住了他递来的筷子,颇给面子的尝了一口。

    这场面看得云峥一怔一怔的,他家主子扭转了乾坤不说,三言两语就化被动为主动了。

    主子高招,属下再次拜服!

    这边被打断了的宋昊天全然抽身,拉上衣衫,而后拉开门,楼道上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丝毫的人影。

    难不成是听错了?敛下狐疑的心绪,他作势又关上了房门。

    坐在桌上的女子衣不蔽体,面色娇红欲滴,她轻咬着红唇,媚眼如丝。

    “殿下,奴家还要。”

    娇媚的声音撩拨着心弦,下身的不适让宋昊天倒吸了一口凉气。当下拉开随意拢着的衣衫又扑了上去。

    酒饱饭足以后,沈清柚缩到了墙角,耳朵贴在墙面上,一度十分的认真。

    “姐姐这是做什么?”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暗光,他故作好奇的凑了过去。

    她伸手抵在他的额头上,直把他往一边推。

    “成钰乖,少儿不宜。”

    此言一出,凝神细听的她全然没注意到某男人的脸黑了一下。

    云峥极度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心想念初小姐真是强悍…………

    “姐姐,少儿不宜是什么意思啊!”某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沈清柚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用词不当了。

    她略微思付了一下,随口就编:“就是……孩童不能听、看、做的事。”

    她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然而某人却是不准备放过她。

    “什么是不能听、看、做的事啊?”

    呃…………云峥一副耳朵要聋了的样子,他家主子这扮痴,扮得真是入木三分……

    沈清柚被他给问住了,真是见鬼了!

    “大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忽然很严肃的看着他,眼见着他拉着脸,一副欲哭的模样,于是连忙放软了语调:“成钰乖哈,过两日姐姐请你吃桃花酥。”

    他耸拉着脑袋,闷闷的应了声好。

    这下沈清柚不由松了口气,她真怕他继续问下去,她绷不住的说漏嘴了。

    转眼间,暮色将至,余晖将天边的云渡上了一层橙黄色的光晕,原本繁盛的长安街头如今只剩下几处零零散散的摊贩叫卖着。

    出了醉仙楼,与萧成钰分别后,原是往墨府而去的沈清柚忽然调转了方向,往四海赌坊走去。

    见了来人,赌坊的小厮心照不宣的将人引至了三楼。

    屋中的黎叔仍全神贯注的摆弄着棋局,而他对面坐着的便是数日未见的白叙温。

    见二人仿似融入了棋局之中,老神在在的模样,她也未曾打扰,而是寻了个位置,兀自落了坐。

    过了半晌,等的她都昏昏欲睡的了,方才传来白叙温清浅温和的声音。

    “小姐。”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清冽的眼底倒映着女子尚且有些迷糊的模样,由此多了几分不易窥探的异样。

    “墨小姐前来所谓何事?”说话的是黎叔。

    她的视线略过白叙温望向了坐在对面椅子上怡然品茶的黎叔,笑道:“我来看看我家小白在黎叔这里磨砺的怎么样了?”

    我家小白这四个字在白叙温心底掀起了狂风巨浪,那本不甚平静的心更是突突的跳着,仿佛随时会跳出来一般。

    清秀的俊脸之上掠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幸而沈清柚倒未曾注意到。

    “这小子是个好学的,不过还差点火候。”黎叔眼含笑意的抿了一口清茶。

    其实白叙温的胆子已经练起来了,只不过他存有私心想让他在多留几日,不然这无人陪着专研棋局的日子,着实无趣。

    “那便劳烦黎叔多多费心了。”她淡扫了白叙温一眼,转而落在了黎叔的身上。

    黎叔笑了笑,算是应下了她的话。

    “对了,有一事需要黎叔帮个忙。”她神秘兮兮的狡黠一笑,活像一只偷腥的狐狸。

    “墨小姐但说无妨。”

    她幽幽的转了转眼珠子,故意卖弄着关子,让白叙温给她取来了纸墨笔砚。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将宣纸铺好,白叙温研着磨不解的问道。

    她选了一只拿着还算顺手的狼毫,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等会你们便知道了。”

    半晌过去了,终于静默的里屋总算传来了沈清柚大功告成的声音。

    早已好奇的黎叔、白叙温按耐不住的凑上前一看,这一看二人纷纷圆睁着眼睛怔住了。

    宣纸上画着的竟是一副g图,这……简直是惊世骇俗。

    白叙温略显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清秀的俊脸微微泛红,小姐怎么会画这污秽之图?

    怔神过后,黎叔倒是镇定得多。

    “墨小姐这是何意?”

    她笑而不语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嗯,画的还算是活灵活现的。

    “小白,帮个忙。”

    被点名的白叙温垂敛着头说道:“小姐请说。”

    “你照着这张图,在画个三十张,可行?”

    白叙温的脸登时一黑:“小姐画这种污秽之图做什么?”

    她笑吟吟的摩挲着下颚:“我自有用处,你且画就是。”

    她都这么说了,纵然心有不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谁让她现在是他的主子呢?

    眼见着白叙温已经在动笔了,她先是给自己斟了盏茶,一股脑的闷了之后,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转而望向了怡然自得的黎叔。

    “黎叔,等小白画好之后,你利用手底下的人把这画散布出去。”

    “若我没看错,那画中的男子是当朝太子。”黎叔放下杯盏,直直的望向了她。

    她笑了笑,也不打算遮掩,很是坦荡的说道:“黎叔没有看错,的确是当朝太子宋昊天。”

    黎叔揪着眉头问道:“墨小姐这么做的原因?”

    “这二人算计了我两次,我这不过是还回去一次而已。”她半眯着眼睛冷冷一笑,顿了顿,她不放心的叮嘱道:“此事要极为小心,所以黎叔最好趁夜放出去。”

    黎叔自是懂她的意思,这算计的人可是当朝太子,自然要谨慎小心,否则…………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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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毒妃不从良介绍:
身为大燕开国皇后,她死的凄惨,受尽世人唾弃。
重生十五年之后,她甘心入局,步步为营,与虎谋皮,与恶鬼交易,只为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狱。本以为宿命一生,转身却被他拉进了人间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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