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马公子,里面请
“真的找到了?!”顾益小脸喝的微红,但并没醉,只是有些兴奋罢了。
马源不停点头,喜不自胜,“找到了!师父你说谢依依会去长宁街那种地方,果然是真的!我到那边几番打听,很快便探知到是有这个人的!”
那太好了!
只要找到了小依依。
什么许离战争,什么碧阳功寒热症,什么修仙院的楼主还是三公主四公主的,统统靠边站!
装逼神器在我手,猪脚模式说有就有!
“快快!带我去!”顾益扔了酒杯,“两位兄弟,你们在这好吃好喝,我有要事,去去就来!”
陈明光也快喝大了,不顾平时的礼貌,伸手抓着他,“哎!这时候还有什么事比咱们兄弟吃酒要重要?”
“哎呀!”马秃子都急了,“陈明光你不要闹了,我师父为了寻谢依依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这酒回来再喝,这菜回来再吃,也是来得……来得……”
马源往桌上定睛一瞧,瞬间长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我去给你找人,你们几个背着我在这吃绣花鲈鱼!”
顾益踹了他一脚,“一惊一乍的干啥,吃货上头了吧你!赶紧带我去找人,要是打草惊蛇让他跑了,我叫御珍轩永远不卖你绣花鲈鱼!”
马源吓的一哆嗦,这混蛋师父,太他妈狠了。
“好了,那走吧,走吧。”
“等一下!”吴刚有些微醺,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喊道:“你们是要去长宁街,找那谢依依吗?”
“是啊。”
吴刚拍了拍胸脯,又伸出食指,说了一个字,“我!”
顾益催道:“哎呀,你这家伙平时干干脆脆的,这时候磨蹭什么,你什么呀,快说!”
“我也要去!”
你特么,
搁过去那暴脾气,顾益真捶他了。
吴刚啪的一下又喝一碗酒,“我马上要上战场了,可我还没结婚呢!明光学长呢?”
这白面的小子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这个……这个……”
顾益替他决定了,“行了,你不去了,真急死我了!”
“谁,谁说的!你们都去那我也要去!”
马源才不管几个人去,那就都走好了,反正只要找到了人,他的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
于是几人都推开酒杯,声势浩大的出了御珍轩。
小月儿急向小娘去汇报,“不好了不好了,小娘,小公子真去长宁街了,而且还把陈吴二人都带过去了!”
叶小娘愣住了,“这是……白天啊,怎么这么急?”
小月儿在那儿多嘴,“小娘还说叫修仙院的大人带着小公子多多关心天下事呢,没想到是小公子带着他们去了长宁街。修仙院的大人是禁止去的,万一受了责罚呢?”
“腿长在自己脚上,心若正,谁也带不去,心若不正,自己也会偷偷去,关我弟弟什么事?”
……
……
刚听闻马源带来的消息,顾益毕竟是有些激动,不过路上却是慢慢冷静。
如果当初这个家伙执意要跑,那么此时便不能像个酒鬼一样冒冒失失的冲进去,搞的人人皆知,到时候他又跑了就更麻烦。
然而中午他们三个趁着热血喝的酒有些猛,此时都不算特别清醒,陈明光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坐在马车里整理自己的衣衫发型一刻都没停过。
臭不要脸的男人。
而吴刚则在死命搓脸,嚯嚯嚯的吐出来满身酒气。
呼~
他自己也深呼吸了几下,冷静!冷静!
“马源,你见到人了吗?现在长什么模样?腰间是不是裹着树皮?”
“我没见到啊,只听了名字,但她是女的,师父要找的人是女的吗?”
顾益说:“可能是的。”
马源:???
可能是?
“你还不确定?”
“不是我不确定,是他不确定。”
“我为什么听不懂你说话?”马源噔噔噔的脑门上全是问号。
“你先与我说说,她在哪儿。”
马源点头,“邀月阁,长宁街是庐阳晚上最热闹的地方,邀月阁就在长宁街的最中央。早上我刚到的时候从街口一路问进去,听说是在邀月阁,为了稳妥,我又亲自到邀月阁确认。原来谢依依的确是近来刚到的新姑娘。”
“近来刚到?”顾益眼睛一亮,“时间上对的上啊。”
马源听了更加受到鼓励,有戏啊。
“也怪我离京太久,新人都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们,不然早就帮师傅你找到了。”
邀月阁很快就到了,顾益掀开帘子,从马源的眼神里得到肯定:你可以的。
下车前,顾益弯着嘴角说:“马爷,这事你办的漂亮,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教你封灵符,好叫你知道为什么当我的徒弟应当受人羡慕。还有,你这两位学弟……”
坐在屋里喝酒的时候还有点意识,不过出门受了风吹,酒精似乎起了作用,开始有些眼神迷离,还带着不正常的兴奋,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师父,你速去速来,他们交给我。”
顾益下了马车,略微整理了衣衫,走之前告诫,“以后来这种地方,不允许讲什么速去速来。”
“啊?为啥?”
“不吉利。”
邀月阁门牌极高,像是放在了三层楼上,只能仰望而视,这里的建筑与天幕街不同,所有的房子似乎都接连在一起,这一排下来还真有些气势。
只不过挂在门口的灯笼熄灭,客人稀少还有歪歪扭扭出门的酒鬼,打扮妖艳的女人似乎也累了,摇扇子都摇不动,也没什么精神。
门口没有人吆喝,跨过门槛能看到眼前一片空旷,里面的楼却是建成了镂空的四方形状,走进来就像在井底向上看一般,不过这里能看到的是四层楼,人熄声消,大正午的只有几位姑娘围着石桌用餐。
她们看到顾益起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坐主位的年长者放下筷子起身,她盘着头发用玉簪插着,两边发絮自然垂落,脸上妆容极厚,却依然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
双手握在小腹前,笑容熟练的很,“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可有熟悉的妹妹?”
“抱歉打扰了各位用餐,我来是为了一个人。”
老妈子笑的谄媚,“来我们这儿的都是为了一个人嘛,不过我多嘴一问,就是为了一个?不是几个?”
顾益一懵:(,,??.??,,)。
“这一次,就一个……若是有此人,我这里不缺银子。”说话间就掏出两块碎银,他知道这地方钱比脸管用。
“谢公子,公子真是大方。”看见银子,自然是满脸堆笑,“人嘛,好说。公子说出名字,我这便让她用心洗漱。”
“谢依依。”
石桌上的其他姑娘听了这名字都是惊叫了几声。
“谢依依?”
“这就有人来找了?”
“依依妹妹才刚来呢……”
老鸨笑容滞了一瞬,捏着手中的银子尽量委婉的说:“公子真是有品位,知道依依姑娘姿色不俗,不过,我们这呀,依依姑娘是新人,只怕这些银子……”
顾益不和她废话,很随意的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这够了吗?”
“公子可真是大方呢!”老鸨惊喜着扭了一下腰身,“谢依依是邀月阁准备了许久的新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有所涉猎,不是我不给公子面子,但是……已经有很多贵人提前与我打了招呼……”
“那我再加一个金元宝,可够了吗?”
非卖品都是因为钱不够。
哇!
原先吃饭的四五位姑娘眼睛都放了光,这是哪一家的贵人,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哪有人这样给钱的,可不是银子,而是金子,且都是上等的成色。
于是一窝蜂都挤过来,对着顾益抛媚眼,“公子,依依妹妹不行的话,我们都是可以的。”
老鸨识人精明,便是这狂蜂浪蝶叫这位俊俏公子略微有些不适应她也看得出,那是个雏儿,估摸着是没来过。
的确是的,顾益都是嘴上厉害,没有实践。
手中掂量着两块元宝,风尘中人贪心又起,便拦着一众姑娘,“公子,邀月阁在这长宁街的最中央,每隔一段时间的头牌那都是迷倒一整座庐阳城的。如今依依姑娘成了邀月阁头牌,人品样貌是做不得假的……”
顾益打断了她,“如果是钱的问题那好说,我再添三块金元宝如何?”
他心里也懂,都开口说是做生意了,那不就是价钱高低嘛。
这一出手更叫这一众人惊诧莫名。
不过老鸨却忽然有些不敢接了,小心问道:“敢问公子姓名?”
他不能说自己的姓,小依依听到姓顾估摸就得跑,“我姓马,叫马源。”
老鸨提溜着眼睛一想,庐阳的大户人家却没有叫马源的公子,这钱能收,她做了狠心状一拍大腿,“我便吃亏些!再添五块金元宝,立刻让依依姑娘出来见你!”
顾益不是白痴,他能从周围人的眼神中判断出,这个贪心的女人要了一个天价。
但他还是给了。
“哎哟!”老鸨小心的金子藏好,顿时熟练换脸,笑的后槽牙都能看得到,“姑娘们都给我伺候好了,马公子您稍坐,我现在就去找依依姑娘!”
顾益可受不了那么些人,赶紧伸手示意,“不用管我,姑娘们自便,自便!”
“哎哟,还害羞啊,”穿红衣的一位手指绕着发梢,“马公子之前是不是见过依依妹妹?竟然愿意出十个金元宝,是爱情吗?”
第32章 你,过来(感谢菜鸡吃老鹰的白银)
邀月阁的四楼最是清冷,或者也不能说清冷,便是故意躲开太多的人而将房间设在了这里,老鸨拿着金元宝,一块一块的咬了个遍,爬楼就算累也是极为舒心的。
“依依啊,依依……”
邀月阁这样的大厂在挑选人之后必得尽心教授姑娘们各种技艺,如今这一位便是端坐在案前一丝不苟的练字。
她穿着一身白衣,干净的绸缎自肩颈垂于手腕,柔软丝滑,不染纤尘。老鸨见的美女那是极多的,不过这位依依姑娘也是其中一流,其发乌黑,落于鬓间,其唇红润,微张不闭。其肤如凝脂,其腰身若约束,其素手如柔荑,脸颊也白净,如白壁而无微瑕。
看在老鸨的眼里,这哪里是什么娇滴滴的姑娘,每一寸每一幕都是钱啊。
“妈妈,我在呢,找我何事?”
小姑娘见到有人进来起身行了礼,声音细若蚊蝇,娇态软腻,便是会让男人保护欲大增的那种。
“依依啊,今日便是你的好日子了。刚刚我们阁中来了一位年轻俊俏的马公子,妈妈替你瞧过了,剑眉星目,气质不凡,而且出手大方,说是要见你,便是出了十块金元宝也面色不改,想来是大户人家,我已经应了下来,你好好洗漱一番,随后便去见客。”
“十块金元宝?竟有人出这么多钱见我?”谢依依不掩其喜,随后扶着老鸨的胳膊,“这还都要感谢妈妈平日里的教导,依依知道空有皮囊无法立足于长宁。却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在大中午就火急火燎的就到邀月阁来呢?”
“少年人嘛,性急。咱也不管他是谁,愿意出那么多钱,想必是见过了你也极喜欢你的人,这对你而言是大大的好,你只需记得我和其他妹妹们教过你的,这张嘴啊,再甜一些便足够了。”
谢依依自然是应允,“那我这就去准备,妈妈放心,依依必不会堕了邀月阁的名头。”
“好的,好的,还是我的依依听话。”
“劳烦妈妈。”
顾益被放到了一个装扮的特别豪华的屋子里,桌椅茶杯都极为精致,角落里还燃了味道清新的香。
这家伙,倒是会找地方,他心里想。
他心里还想,一会儿等他看到了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会惊讶?
会开心?
还是会拔腿就跑?
又或者和他吵一吵,干一架?
但顾益是想质问他,为什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在屋子里等的么有些焦急,他起身来回转悠,直到听闻了轻微的脚步声,因而他赶紧开门,“小依依!真叫我好找!”
然而一看是老鸨那张涂满了粉的脸,差点没给他吓死!
“哎哟,马公子你认错人了,不过这小依依倒是叫的亲昵,也不必如此着急,依依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带你去。”
顾益拍了拍胸脯,被吓到了,“赶紧,赶紧,带我去。我以为让我在这儿等,是她要过来呢。”
老鸨心想这到底是谁家的,如此着急。不过想了想金元宝,只得将这些情绪埋了起来。
绕着阁楼走了好几圈又上了一层楼梯,老鸨这才侧身伸手推开了门,“依依姑娘便是在这里了。”
废什么话。
他直接进去把门给关上。
绕过屏风之后果然见到一个姑娘坐在桌前,她还有些故作害羞,冲顾益浅浅一笑。
遇见这样的,顾益胆子就大了些,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他是害怕的,属于别样的‘欺软怕硬’。
“依依正在习文,因此临时做的准备,叫公子久等,望公子见谅。”
小依依有可能是这种女子模样,顾益不是很确定,但她看到自己好像没什么反应。
“你……不认识我?”
依依姑娘眉宇间有些不解,“这……依依长久住在这阁里,不太知晓外界之事。马公子于庐阳若有名声,可与依依细说,依依以后一定记住。”
按道理讲,小依依的腰间裹着树皮,且不会拿下,那是一定可以确认他身份的,不过这娇滴滴的小女孩模样,真叫顾益有些开不了口。
“那什么,我是顾益,你如果真是谢依依,就不要装不认识我,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最多打你一顿。
姑娘噗嗤一笑,“虽然听不太懂公子在说什么,也不管您是顾公子,还是马公子,依依蒲柳之姿还是要多谢公子这样的大方,能得公子重视便是依依的荣幸。”
这到底是装的不认识他,还是真的不认识他?
顾益一时之间却也难以确定,但她的确是叫谢依依不假。
又或者……难道是重名吗?
他摸着鼻子稍微想了一下,既然难以分辨那就看腰好了,反正他是付钱的。
“这样姑娘,我有一个稍微有那么一点过分要求,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腰?”
“腰……?”姑娘家有些意外于他的直接,不过这里是长宁街邀月阁嘛,“公子的要求倒也不算过分……”
她站起来往右移了两步,两只手放在两边,腰就露了出来。
但是这与顾益的要求相差甚远。
“你得解开衣服,我才能看到。”顾益越来越不要脸了。
啊?就这样解吗?
这要求总是有些奇怪的,姑娘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便作了劝,“公子既进了房间,那依依便是公子的人,腰……自然也是可以看的,可依依有些不习惯,不如上了床公子替依依解?”
顾益更迷惑了,这骚里骚气的,怎么反倒有些像了呢?
他摸着下巴绕她多转了两圈,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外头忽然吵闹了起来,隐隐的听着像是马源的声音,“师父,师父!”
谢依依和他同时抬头。
马爷毕竟是修行者,真要冲进来老鸨拦他不住,而且他能很快确定顾益的气息,身段临空而入四楼,“师父!你人找到了没?”
顾益斥道:“正聊着呢,不是叫你等呢吗?”
“哎呀,师父,大事不好了,你快出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小依依,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谢依依心砰砰跳了一下:小,小依依?
这会儿老鸨也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对着顾益道:“马公子,马公子,哎哟,你怎么不早说,您是修仙院的人啊?!”
马源一脸懵:“嗯?你这人真的好笑,你都没问我,我跟你说什么?”
顾益不管这老鸨,拉着马秃子飘然下了四楼,“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老鸨刚爬了四楼,气喘吁吁的扒在栏杆上徒然奈何:“马公子!我才刚刚上来啊!”
随后她又只得啪啪啪的往下跑,若要她跳下去那是要老命。
谢依依也开了房门走出来,因为她听到了修仙院,“妈妈,怎么回事?谁是修仙院的人?”
老鸨一看怎么穿的还好好的,但此时也没心情问了,“就是刚刚那位马公子啊,外面似乎来了庐阳院的掌才使。”
“马公子?您说的是顾公子吧,”谢依依脸上现起了一丝欣喜,“原来他还是庐阳院的修行者?”
不对!
谢依依脸色突变,“糟了!如果他是庐阳修仙院的,那么掌才使来了,岂不是要出事?”
说着也急忙跟着一起下楼去,不说别的,得先请罪才行。
不过邀月阁的门前,却没有什么掌才使,而是在斜对方。
“你是说修仙院规定,不允许院中学生来到长宁?”顾益没想到马源说的是这么一出,“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讲?”
“因为这种事我以前常干,轻易不会被发现,而且就算发现了,也是可轻可重,就没在意。再说中午本就人少,掌才使即使来抽查,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了!”马源给他指了指,只见吴刚和陈明光都跪在一个人面前。
“院内学生的日常行止由掌才使管,就是那个面瘫。我认得他,他叫范岭,这个人油盐不进,一会儿咱不要来硬的,这事儿可轻可重,只要多多求情便好。”
那边那人发型有点杀马特,落下的黑白相间的头发把半边脸给遮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马源领着顾益看他,他也看着顾益。
虽然中午的长宁街不热闹,但平白有两个人在地上跪着,倒也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姑娘们议论纷纷,行人们指指点点。
跑到门口驻足而忘的谢依依也紧张的攥紧了手心,老鸨自己扇了自己的嘴巴,“都怪我,见了钱便忘乎所以,咱们该想得到的,中午时候到邀月阁,可不就是修仙院的人么!对了依依,你们还没发生什么吧?他叫你做什么了没?”
谢依依摇了摇头,“这哪里来的及。这位公子只是叫依依的腰给他瞧瞧。”
喜欢啥的都有,还有喜欢腰的。
“就只是看了腰?那不会要咱退钱吧?”
……
“你,过来!”
冷不丁的,范岭这杀马特指着顾益,一脸冷峻的呵斥了这三个字。
顾益往后看了看,挑着眉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头,“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范岭右手成掌向下虚按,随后微旋,隐隐有一团灵气凝聚闪动,隔空相对便有一股吸力拉扯着顾益倏然向前!
“啊!”就在后边站着的谢依依和邀月阁老板吓得捂嘴而尖叫。
掌才使要是发怒,她们也都得跟着担惊受怕。
马源也是心里一惊,脚底运功急忙向前,并高声呼喊:“掌才使手下留情!他不是修仙院的人!”
范岭手臂一挥,一道灵气将马源扇飞撞在地上。
“蠢材!不是修仙院的人又如何?”这句话他是用左眼盯着顾益说的。
继而又言:“修仙院有规定,院内学生禁止踏足长宁街。我这两位学生也乖的很,直到遇到了你……而你,叶小娘寻找多年的弟弟,
一日还未到便在酒后拿了钱财,以十金来寻一个风尘女子?当真愚蠢,这样的人,即便不是修仙院的,将来也必是纨绔子弟,我便替小娘教训教训又当如何?”
惊吓之中陈明光和吴刚也都从醉酒中清醒了不少。
吴刚以头触地,“掌才使误会了,并不是顾兄弟叫我们来的,是吴刚自己要来,顾兄弟是爽快的汉子,不是纨绔,还请掌才使饶过他!”
陈明光同样如此,“掌才使,犯错的是我与吴刚学弟,是我们喝了酒一时冲动,此事绝不关顾兄的事,他未有一词一句诱我二人来长宁!
还要叫掌才使知道,顾兄弟初来庐阳,于世事多有陌生,并不知晓庐阳院禁止学生进入长宁,不知者不罪,掌教使惩罚我们就好,万望莫要牵连于顾兄弟!”
马源似乎也很惧怕,虽然被扇飞但还是忍痛起身跑到他面前跪下,“请掌才使饶我师父!我师父不知道修仙院有此令,而且他不是修行者,身体孱弱,若掌才使实在要罚,马源愿代他受罚!”
范岭倒有些意外了,“他们似乎都很喜欢你。”
“运气好,遇到了好人。”顾益挑了挑眉,“他们似乎都很怕你。”
范岭冷声言语,“规范学生行止,掌才使职责所在,我又不是杀人魔头,若不违规,何须怕我?”
顾益说:“我不怕你。”
第33章 修仙院的禁令
庐江将庐阳城一分为二,便将这城分出了东西。
长宁街与天幕街隔了数条街道,天幕街主体在庐阳城的西边,而长宁街在东边。
东庐阳城不如西庐阳城,便是从这两条街上也可看出差距。
天幕街上有四绝之二,修仙院和御珍轩,尽头更是连接皇宫。
东庐阳城多是平民生活区和商业区,长宁街则是其繁华中心。
修仙院的人不常来长宁,一是不许,二是不屑。
不管任何人要做任何事,总是混在长宁街,那肯定是做不成的,便是做个小生意也都给你钱败光,更何况是难度极大的修仙之路?
因而像今日这般长宁街出现修仙院的学生,还有掌才使,都是很少见的情况。
谢依依和老鸨本来有些担心,若顾益来自修仙院,那么掌才使是否牵连到邀月阁就完全看人家的心情了,便是给她们一点教训,人家是修仙院的,那也能听着忍着受着。
不过听起来,他似乎不是。
谢依依不好说自己是失望,还是略略松了一口气。
话说这范岭长的人高马大,腰粗背厚,个头绝对超过一米九,显得顾益像是个小弟弟一样。
但顾益并不怵他,仰着头和他对视。
“你不怕我?”范岭的语气里带着嗤笑,“你是否认为靠着一句一洒人间长夜明成了御珍轩叶小娘的弟弟,而她又与三公主相知相熟,便算攀上了高枝,便以为我动你不得?可你是否知道,小娘是极明事理之人,三公主亦如此,就算她二位此刻亲至,也是会重重责罚你的。”
“因为我来了这个地方?就责罚我?因为我花了十金见一个姑娘就责罚我?你家住海边的啊,管的那么宽?”顾益丝毫不让。
“也因为你带了他二人来到这个地方!”范岭怒极而笑。
陈明光和吴刚连头都不敢抬。
顾益说:“我不知道修仙院这个规定的初衷和目的。我只知道陈明光和吴刚是二十岁还未成婚的小伙子,也是即将要上战场的人,便不说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不了什么,就是做了什么,那又怎样?”
“荒唐!上战场为国而战是我辈幸事,他若不优秀,陛下还不选他们呢!这哪里是来长宁街寻欢作乐的理由,况且,既然知道生还的可能性小,倒不如勤于修炼多长几分能耐。如若照你所言,我们的学生在赴死之前都该送他们到长宁街走一遭?”
顾益大大方方的点头,“有妻室的就不必了,如果没有,我认为可以啊!活着是一种体验,修仙是,逛长宁也是。”
如此不要脸,真是把范岭气的不轻!马源更是在后面一直扯顾益的裤脚,你真是我亲爹!
就说一句软话又怎么了呀!
“胡说八道,乱我学生心智!惑我学生修道!本来我还念你不知我院禁令,现在看来,即便知道你也还是一样的冥顽不灵!这样的人,便是叶小娘的弟弟又如何!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说着他便捏出一个指形,变势为掌,倏的一下,他的手臂上又是缠绕着数到紫色光晕!转瞬之间这周遭的空气变得凌厉的起来!
顾益本已有了应对,然而后背有股力道将他扯走,后面又没长眼睛差点给拽倒,且这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后就听到一声巨响!
砰!!
气浪荡开了地上的灰尘,也推开两旁看热闹的人群。
邀月阁的老鸨也在心里埋怨顾益,哪有遇到掌才使还这样回话的人!看他出钱那么傻,原来还真是愣头青!
谢依依举起袖子挡了挡眼睛,她的头发也被吹的飘起来,待再次细看时,却看到了颇为奇特的一幕。
刚刚那一下,原来是陈明光从后面拉走了顾益,与此同时吴刚和马源同时举臂硬扛了范岭的一掌。
他俩的脚底也将地板踩出几道裂纹。
双黄色的灵气同时抵抗着范岭的紫色巨掌!嗡嗡嗡的还有特别刺耳的声音叫人特别难受。
范岭保持姿势不变,另外的两人却一点也动弹不得!
“师……父!”马源低头举臂,真正是咬着牙齿拼命吐字,眼睛里也开始充血,“快点!快点离开这儿!”
“离开?”范岭已经被激怒,他惩罚人竟然有人从中作梗,“从我的眼皮子底下离开?马源你还和以前一样愚蠢。今日,你们四个谁也走不了!”
陈明光就聪明一点,他急忙再一次的跪下,“副院长曾有教导,修仙院教化天下学子,授修仙之法,教战斗之要,不是为了杀人,乃是为了救人。顾兄弟是普通人,受不得掌才使这一掌,学生们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掌才使恕罪!所有责罚,陈明光愿一力担之!”
“还有……还有我!”吴刚腮帮子咬的很紧,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流出。
此情此景叫顾益不禁感慨,原来人家说上战场赴死不怕是真的。
即便是马源这样的庸才,也是如此。
对这一点范岭也是满意的,还嘲弄的看着顾益,“怎么样?他们面对错误是敢于承担,而你巧言善辩,用什么上战场便可以入长宁这样可笑至极的理由来开脱,与我们修仙院的人相交,你可觉得羞耻?
仅仅是通过这一点,不管将来叶小娘使用什么法子,通过什么人,我庐阳修仙院都不会收你这样的学生!我说的!”
顾益佩服。佩服的不是范岭,而是他们这群人的精神。
他微微弯腰作了一揖。
随后单手上举,手指张开的那一瞬间,四周灵气忽然开始向他的手掌聚集。
自离开小苑山以来,他一直是用这样的办法使用灵气,与所有人都不同。
便是范岭也是从体内向外输出灵气,但顾益却截然相反。
很少的时候,很少的人才看过他这样用,就连马源也没有。
所以和范岭一样,他也呆了,“师父?”
范岭凝目,“三个混账东西,竟敢骗我!这就是你们说的普通人?原来是近墨者黑,跟着以口舌逞能的人也学会了颠倒黑白,欺瞒师长了!”
顾益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将手掌平放,白色的灵气贴地围绕马源和吴刚快速旋转至上!
哗!
这一下总算给了吴、马二人一些助力,叫他们脱离了范岭的巨掌。
“看来是有些能耐,难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范岭一挥大手,衣袖鼓荡,气势十足,向前指道:“你根本不是普通人,那我便更饶你不得了。如此也方便多了,你既不怕我,看来是不惧与我对战,长宁街毕竟是繁华闹市,可有胆量随我到空旷处一较高下?”
陈明光面色一变,他知道掌才使是真正动了怒的了,在旁赶紧提醒:“顾兄,你就向掌才使认个错,掌才使不是坏人,我们犯了错,他本该责罚我们,即便严厉些也是为了我们好。”
马源左手扶着微微颤抖的右手站起来,气喘着附和,“是啊,师父,明光说的没有错,掌才使不是坏人,只要认个错,他会原谅你的,咱非要吃这眼前亏吗?”
“我不是修仙院的人,”顾益面色不变缓缓踏前,“也不想入修仙院。所以我不必怕他,不必尊敬他,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事,我还不喜欢他呢。”
拍了拍马源的肩膀,手指翻动间就是一个二元伤灵符。
范岭粗粗的眉毛射出冷意,“你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更要考虑考虑小娘的心意,不想入修仙院?呵,庐阳修仙院是你想入便入的?”
顾益已经完全醒酒了,他很认真的说:“自然是我想入,那便入。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入。你们几位呢,都是好汉,顾益诚心与你们相交,本来是听你们一句也不吃亏。”
“不过要我认错嘛……我实在不知从哪里认这个错。是我这个不是修仙院的人来邀月阁错了?还是让两个马上要上战场的少年逛一逛长宁街错了?即便院中有规定,你要惩罚他们,他们愿意跪你我不拦,可你有什么权利上来就对我吆五喝六,还动手打我?”
“我不归你管,你也不归我管,只是因为你我理念不合,你生了气于是便随随便便的动手了,可我若是更强的人,即便说了他们应该逛长宁街,你还敢这样随便就动手吗?讲到底是你借着修仙院之势,霸道凌人,以为自己武力更强便想用拳头教育别人,可谁给你的自信来管我了,显到你啦?”
“如今我就是不认,你这掌才使又当如何?依你的尿性便又觉得自己是个守神境的修行者而我没什么修为,于是想打我一顿解决?可是打,你是打不过我的,不管是今天,明天抑或是十年后,你都是打不过我的。”
“师父!”
可是把马源给急死了,这下可怎么收场!
“闭嘴!”顾益从未以这样的气势骂过他。
之后还在继续。
“除非你用我几位朋友来要挟我,因为他们尊敬你,害怕你,就算有修为也不会反抗你,他们为我出头,而我为了朋友之义,倒是可以向你认错,不过我看你也是骄傲的人,想来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范岭怒气值早就满了。
“我打不过你?!我霸道?!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勇气说出这话!”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益,“我与你战,我若败了,他们几个私逛长宁之罪,我不追究,你若败了,我加重处罚他们!”
顾益摇头,“说什么屁话,我败是我的事,你处罚他们做什么,我若败了,你的拳脚我招呼着便是,而且以后在庐阳瞧见了你,我便主动绕道,见你一次,我绕一次。”
“可以!我倒是小瞧了你。小子,报上你师父的名号,不是从院门所出,定是私拜了师父,说出来,让我瞧瞧你是哪路人士。”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若胜了你呢?”
“你开口!”
“好,痛快。我不知道你这个掌才使是多大的官,但看起来也是一个官,我若胜了你能否领我到你们的功法馆,让我待上一天?”
这个要求倒有些过分了。
那种地方难说想进就进。
“竟然还惦记我们的功法馆。”范岭更看不惯他了,“这个要求我没有权利答应你,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馆主,若她愿意,你自可进,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什么掌才使,顾益没想到这官儿这么小。
“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三日后此时,雨后台,庐阳修仙院范岭等你。”
“可以,但我还有一句话,这三日,你不可惩罚陈明光和吴刚,若实在有气,有种的,三日后找我撒。”
“我也还有一句。我不喜欢你,即使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败了,那是我无能。可修仙院不会收你这样的学生那便就是不收,这是庐阳修仙院对你的禁令,我定的,谁也改不了!”
顾益摆了摆手,“说完了就滚蛋!你们修仙院的人进不进长宁街我管不到,但不要打扰我逛邀月阁。”
第34章 十金只为睹腰
长宁街起了一场风波,吓到了许多人。
在掌才使范岭的眼皮子地下,不管是陈明光吴刚,还是已经离院的马源,都不敢继续在长宁街稍作停留。
杀马特要走,
陈明光和吴刚自然殿后。
即便他们有很多话要和顾益说,那也得暂时先忍着。
马源更是如此,或许范岭管不到顾益,但范岭绝对管得到马源,便是给他定一个破坏修仙院的名声这种罪名然后打他一顿,也没人敢说什么。
所以他们都得走。
但顾益拦了一下马源,嘱咐道:“这里的事情想必会很快传到御珍轩,人传人会传的很吓人,我要你回到御珍轩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叶小娘,并叫她不要派人过来找我,我一会儿就回去。”
“师父,你说你这何必呢……掌才使是守神巅峰的高手啊!”
“马源!”范岭虽然没往这里看,但这家伙似乎洞悉了一切,“你是不是也想留在这儿跟他逛一逛邀月阁?”
顾益拍了拍他,“去吧,照我说的做。”
随着这四位让人艳羡的修仙院大人们的离去,一直憋着不敢出声的长宁街上人像是同时间学会了说话一样,全部都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尤其是,邀月阁的老鸨和谢依依。
顾益到两位身前,“因为一些原因,刚刚顾某使用了假名,多有冒犯。”
“这不算什么,顾公子快进来说吧,外面议论的人多!”
谢依依急忙将他拉到院内,挡开那些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带上了四楼。
顾益这会儿也才知道这位老鸨姓张,三十来岁,平常这里的人都叫她妈妈,或者张鸨母。
张鸨母坐下来别的没提,就是让谢依依继续陪着顾益,万一退钱可就坏了事。屋子里只有两人,便又安静了起来。
然而刚和掌才使在长宁街大闹,不管这屋里如何安静,依依姑娘的内心总是不平静的。
她也才知道,这人就是那个传言中念出一洒人间长夜明的少年。
“顾公子,今日之事……”
顾益倒没什么波澜,他就是想到叶小娘可能会有些担心,待这里的事毕要早些回去才行。
“嘿嘿,吓到了吧?”内心不管思虑什么,这家伙表面上还是嘻嘻哈哈。
谢依依微微欠身,“公子言重。”
“和你做个解释吧。我呢,是为了找一位朋友来的,他也叫谢依依,我那位朋友有些能耐,能改换样貌,也爱捉弄我,我本以为你是他,不过现在我已经确定了,依依姑娘就是依依姑娘,不是我要找的人。”
谢依依也不是很笨,不然那些琴棋书画上哪儿能学全,她听懂了,只是没明白,“为什么现在就能确定了??”
顾益笑了笑,“喔,是这样。我的那个朋友脾气不好,他不像我,他非常的冲动,跟个疯子一样,也算比较爱护我,我能忍受一个守神境的人对我大呼小叫,若是换成了他……他绝对不会忍得了的,肯定早早的就出手打得他满地找牙了。”
谢依依听了噗嗤一笑,“再怎么说掌才使也是守神境的高手。如此听来,顾公子不凡,肯定能打败他!”
顾益摇头,“虽然我有信心,但却不能说一定。”
“啊?”谢依依脸色滞住,“那你刚刚……”
“依依姑娘是个女孩子,可能不懂我们男人。男人呢,在有些时候可以逃跑,还有些时候便是觉得可能打不赢也是要和他打的。”
姑娘家有些担心,“那如果败了?”
“败了就败了,修行学武总会败的。三天后如果我输了,不过是被受点皮肉苦,那算不得什么,而见他绕道……我本来也不喜欢他,就是我赢了,看见他也想绕道。”
“顾公子真是个爽利人。”
顾益抿出个笑容。
“那既然没有找到人,我这就回去了,不打扰姑娘休息。”
“哎,”谢依依没曾想他说走就走,起身拦了一下,“顾公子,你……花了十金呢。就这样走了?”
顾益:???
额……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谢依依低着头捻着手指呢喃出声,“钱已经花了,就算你出了这门……反正妈妈那人,她是不会退钱的。”
哎呀!哎呀!不可!不可!
此事大大的不妥呀!
关键时候又犯怂。
顾益不敢离得太近,“不退便不退,我得回去告声平安。对了,我来找另外一个谢依依的事,姑娘若方便便替我保守这秘密。”
谢依依小嘴小翘,这事儿她欢喜,这样别人问起来顾益就都是为了她而来,不久后也会名满庐阳。
张鸨母关心着呢,一看顾益这么快就出来心里暗道不好,不曾想人家直接招呼也不打,小跑着就溜了。
这就奇怪了,其他姑娘也都一溜烟的冲上四楼。
“依依,依依!”张鸨母慌不跌的进了屋,“怎么回事?顾公子这么快啊?”
“妈妈,”谢依依站在屋子的另一侧,正好与床相距最远,“你干嘛到那里找我,我在这儿呢。”
“你在这……不是,你怎么在这儿?你们?他就利落的这样走了?他退钱不?”
谢依依摇头,“不退了,他说与掌才使的事要早早回去和家人告平安。”
“哎哟,吓我一跳,不退就好,不退就好。”张鸨母拍了拍胸脯,“这是个愣头青,花了十金就为了看一眼腰,我这几十年也是头一回见。而且得罪了掌才使还有什么平安好告,怕是小娘也要被他给连累,只能带着厚礼去修仙院求饶了。”
其他姑娘听闻也觉得不可思议,“就为了看依依的腰?”
“原来叶小娘的弟弟喜欢姑娘的腰啊?他出手那么大方,看来我也得瘦瘦腰才行。”
“可我的腰明明比依依的更细啊。”
……
话说这初到庐阳的顾益未隔两日,便要闹出了事情。
因一句一洒人间长夜明,他成了庐阳城许多人内心羡慕的幸运儿,能每日亲手尝到叶小娘厨艺的人,在庐阳城也是不多的。
此事还未平息,又传出他带着修仙院的学生风流于长宁街,还当街与修仙院掌才使范岭起了争执。
人们幸灾乐祸的同时也对他给叶小娘惹祸而心生不满。
尤其是这样的事情里还掺杂着‘十金只为睹腰’的荒唐事。
叶小娘听到马源讲了此时,忍不住是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心中顿时起了焦急,“马大人你说什么?掌才使要罚也是罚陈吴二人,为何要和我的弟弟一较高下?!”
马源哭诉着道:“师父不是个认怂的主,本来是只要在言语间避让一些就能大事化小的,可说着说着师父竟然说便是要让他们去长宁街也是有理的,那范岭当然是怒不可遏!”
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叶小娘手指不禁握紧了几分,中午的时候,她想着这事本不易被捉住,就算捉住了,修仙院也就是惩罚自家的人,即便真的管的宽了,顾益是御珍轩的人,想来对方多少会给些面子。
然而那个前提是,顾益真得认错,听凭人家发两句狠,想到是御珍轩的,这事就了了。
她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懊悔道:“哎呀!都怪我疏忽,没考虑到他是初到庐阳的人。修仙院的人平时都是这样霸道,我们已经习惯了,可他少年心性想必是受不了的。”
马秃子此刻也有些惶恐,“小娘你要想想法子,要不找三公主讲个情,师父虽是奇人,可范岭毕竟是守神境巅峰的高手啊!”
事情棘手,叶小娘也不禁略有焦急,“我已经让月儿去了。马大人你且说与我听,他找谢依依是不是因为喜欢那个姑娘?还有说人告诉我,他花了十金只为看一眼那女子的腰?这是真是假?”
顾益提着步子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听到叶小娘问了这么一句。
“我找谢依依是事出有因,这个因倒不是因为我喜欢那个姑娘。至于我为什么愿意花十金……以前,在我所生活的地方,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围绕着钱的,这让我这个有钱人很痛苦。”
钱算个屁。
“在庐阳人们以修为论长短,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我喜欢它变的没那么重要,所以花一金还是十金有什么区别呢。”
顾益看到了她脸上的焦急,“你好好的养身体吧,不要为了我去找什么三公主,我还没有到自己惹事却要你承担的地步。”
他嘱咐的其实晚了,在第一时间,叶小娘就已经将小月儿派了出去,此时她迈着小碎步回来,脸上未见喜意。
“小娘,三公主,离京了。”
软塌上的女子听闻后面色一变,“三公主不常离京的,怎么这次这么巧?何时离京的?可有问清什么时候回来?”
“三公主府上的人说是中午时分,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不知道。”
顾益虽然在笑,但其实心里是觉得无趣。
“顾益你先莫慌,我再想想办法。”叶小娘慌忙中咳嗽了两下,一时之间似乎有些技穷。
“小娘,你对我有些信心,我不一定就败给他。还有……庐阳是京城,三公主是皇家子弟。”
皇家无亲情的。
他轻轻踹了一脚马源,“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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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多人提了意见,后面我会注意的,这几章是存稿……咳咳!第一次写仙侠t﹏t
第35章 修行之首境(求推荐求收藏)
马源现在是满面愁容,而且他为了挡范岭那一掌,其实是有些受伤的,二元伤灵符并不能立即修复伤势,总得需要些时间慢慢休养。
于是到了文苑,顾益让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这件事也该告诉你……你的确给我找了个谢依依,但可惜,是重名。”
“重名?!”马源举起了茶杯有摔在桌子上,瞬间心态就崩坏。
“这怎么可能呢?地点对的上、时间对的上、名字也对的上,结果到头来一无所获?这便算了,师父你还为此得罪了那范岭呢!”
“我倒不觉得是我得罪了他。准确的来说,是他得罪了我。”
马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结果一听是这,一口气提了又泄的光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你不必太过担心。”顾益还记得一个事,他铺纸后提笔,“我说过,谢依依这件事你办的漂亮,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教你我的缚灵符,我现在施展一次,你看清楚。”
马源人都要急晕了,“哎哎哎,师父你能不能抓住重点?现在不是我学缚灵符的事,现在是你的事!”
“你不学?也许我三日后受了重伤,就算不死,也要休养,现在不学的话,你可能得很久之后才能学到。”
马源老大的脸登时一懵,他显然没考虑到有可能发生这么一档子事。
顾益没有要求别人一定是完人的坏毛病,每个人都有些私心,这是正常的,“看清楚了……”
“停!”马秃子抓住了他的手,脑子一根筋的开始耍帅,“我,不学。现在应是想办法应对范岭的时候,学符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
“真的?”
“真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这辈子迟早死在装比不成上。”
“啧!能不能说我点好?”
暂时不学就先不学吧,反正这道一杠笼符的难度,以他的资质怎么也得学个几年,多三天少三天没啥区别。
顾益翻了翻眼珠子,“现在不学的话,你耳朵凑过来,我嘱咐你件事。你去……”
马源越听眼睛睁的越大,最后嘴巴都能塞下五个鸡蛋,“为啥让我去干这个事情?会不会有些傻?”
“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去不去?”
马源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去就去吧,虽然觉得很奇怪,不过临走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那什么……师父,要是你被打得卧病在床,也是可以教我如何写灵符的吧?”
顾益:“……”
……
……
时至晚间,庐阳城万家灯火。
叶小娘也知晓了整件事的始末,原先在意一件事,现在在意两件事。
小月儿提她打着灯笼,她自己披着狐裘顺长廊上弯道去往文苑。
前几日犯病,如今终渐渐好转,又或许是心中装了事情,提了口气,总归是感觉身体稍稍好了一些。
透过梅花树的枝丫间隙,她看到顾益正坐在床边闭目,缓缓晃动的灯火掩映着他年轻的脸庞忽明忽灭。
在她看来,顾益不是修行者,但这种状态说不好是不是在修行。不确定时,她想转身离开,不过顾益叫了她。
“小娘,有什么事嘛?”
叶小娘从小月儿的手中接过灯笼,“你去吧,早些歇息,我身体无碍,想和他单独说些事情。”
小月儿欠身退出去,临走时将文苑的门也带上。
顾益看她的穿着就知道她此时应该是有些怕冷,于是便将窗子关了起来,将软塌垫了毯子。
他曾想过古装的典雅女子是何模样,叶小娘病恹恹的状态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契合了。
“虽然,今天的事带来了很多不好。不过我最想问的还是这一点……看你是神态自若,但我心里却没什么底,你到底如何应对雨后台之战?我听说掌才使范岭是守神境巅峰的人物。”
“巅峰……其实是一个伪命题。”顾益知道她听不懂,继而解释,“修行分入定、立心、守神……在世人的概念里,每一境便又有初入和巅峰的区别,甚至于还有中期,或者差一点儿入返璞这样的说法,从语言描述上来说,是允许的。
但在实力描述上来说,却是不准确的。”
“比如说……小娘你的厨艺,是现在好呢,还是生病之前更好呢?”
叶小娘缓缓说:“自然是生病前。”
“便是此理。这其中有疏于练习的因素,有心情的影响。修行一道是明悟己心,洞悉世界,虽言明了各种境界,但人,是会犯糊涂的,有的事情今天想明白,明天又想不明白了。”
“可就算我状态不对,我做的菜,还是很好吃。”
“我知道,范岭不管怎样都是守神境,但是他离巅峰远着呢,离返璞更远。人在易怒时会无法凝神,在疏于练习时会身体生锈,他今天那一掌告诉我,他已经许久没有出掌了。”
叶小娘听的似懂非懂,“这道理你如何想透?”
顾益爽朗一笑,“曾经的我三重积分都敢怼,现在的我因式分解都不会……你听不懂没关系,总之,所谓巅峰都是在勤修苦练努力保持状态之后才有的,稍不注意就会掉下来。”
叶小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你识得碧水十弯阳,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少年。不过就算你说的是对的,范岭不是守神境巅峰,可那就会让他败在你手里吗?你到底有几分实力?还有……令我真正担心的是……”
“……范岭说,修仙院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你。”
“我听到了,他好像是这么讲了。”
“我也有些疑惑,他们都说你不是修行者,可长宁街的也有人看到了你施术,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修行者?”
顾益缓缓伸出自己的食指,倏的一声忽然冒出一团如花盛开的灵气旋转,文苑中花草的呼吸可闻,树木的私语可听,骤然有光晕,生生而不息。
“河山纵横以气为形,万物灵长以气为精,修行以气始,异象以气生,雨疏风骤有其因,滚滚长江有其由,凡人不知,以为自然。”
“至有先贤得神助,感气而闻道,是为天下幸,然灵气行于天地,虚无缥缈不可触碰,何解?曰:莫现乎隐;隐秘细微难以捉摸,何解?曰:莫显乎微。继而明真理,知行远必自迩,知登高必自卑,知万层修为起于定气,知修行之首境……即称入定。”
嗡!
食指尖的旋转花瓣忽然提速,迸发出细小却尖锐的长鸣,灯火在风吹中熄灭,院落在静寂中起风,落叶飞舞,枝条摇晃,其光大盛,目不可视。
小娘遮着双眼,心中已无比惊于这样的变化。
第36章 定气形、定己心
“弟弟,快停……停一下!”
顾益收了手掌,再观他时忽然觉得精气神有所提升,面光红润似有火热。
“刚刚那是什么?感觉气势强大,也让人很舒服。”小娘惊异问道。
“我不讲了嘛,入定。”
“入定?所以说你进去了?”
“可以这么说吧。”
“这么怎么可能?没有人教你,也没有多长时间,你怎么就……”
顾益说:“入定,有两层含义,一是定气形,我已经解释过,二是定己心,守神高手于眼前而色不崩自然是定心,这两点我现在都做到了。”
“那你再多努力,试试看能立心不?”
“不要了。”他试图做一个解释,“我隐隐觉得世间的修仙有些不太对,在我去功法馆证实之前,这心即便立了,也是强求。”
叶小娘争道:“强敌当前,需要强求啊!”
“小娘,我告诉你答案了,我是一名修行者,你便对我有些信心,不必这么惊慌。我还要教你碧阳功呢,怎么会被他打死呢。”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姑娘家咬了咬嘴唇,“我还要跟你说些事,关于庐阳修仙院。”
顾益已经了解很多了,不过那些都是它的好。
“你说。我不害怕。”
看起来她的样子像是碰上了一个叫人绝望的困难。
“你来庐阳城也有几天了,可有感觉到修仙院的大人们是极受人尊敬的?”
顾益点头,“比公务员有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小娘不去计较他的胡言乱语,缓缓叙述道:“本来,人们追求仙道心中就艳羡有才之人。在此之上,修仙院的大人们又是许国最有力的战力,是陛下治理河川的依仗,因而修仙院本身是许国一处特别的所在,不可避免的便会有些霸道。”
顾益呵呵了一声,“我可听说修仙院使用农家院舍的破门是为了提醒学生不要自傲,不要以为鲤鱼跃了龙门。”
叶小娘:“如果做到了,何必这样时刻提醒,就是做不到,才要更强调。”
“有道理,小娘你继续说。”
“修仙院的人中像你的徒弟马源那样的是少数……我至今都没想通,他怎么会愿意拜你为师。”
说起这个,顾益倒想起来了,觉得有趣,“他给我磕的头虽然干脆,但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还去买醉了一宿,之后有段时间更不愿意喊我师父。”
叶小娘听到这里多了一丝明悟。
“那便说的通了。修仙院的大人都是以自己的身份为傲的,尤其是庐阳,因为庐阳修仙院是天下之首。所以雨后台之战,你既败不得……却也胜不得。”
顾益也不笨,听到这里大概知晓了一点。
“因为他们不容许,我一个非庐阳院的人战胜他们的掌才使。”
“弟弟聪明。范岭虽不是副院长,但他大小也是掌才使,不管院内的人多么讨厌他,你今日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庐阳院,即便是你与陈吴二人有些交情,但你没将庐阳院放在眼里……得罪的便是整座庐阳院。”
顾益忽然不纠结了,“那你早说,既然都已经得罪了,那还有什么胜不得的。我知道你期望我能够进庐阳院,然而现在是进退两难,我若败了,他们会瞧不上我,我若胜了,他们会更加团结一致与我为敌。”
“你和我刚刚相认,有些话还不好说出口。但其实心里有些责备我惹了这么大一个祸,还把御珍轩给连累了。”
叶小娘默默叹气。
她始终没有预料到会有人一进庐阳就得罪庐阳院。
“连累言重了,自你说出一洒人间长夜明,我便系荣辱于你一身。但说实话你不要埋怨我,别的都可以,真的不该对掌才使这样。”
“我行事还没习惯身边多一个人,叫你为难了。”
“好了。”叶小娘也不是真要和他计较,“如今处境已经够苦了,就不要再有这些苦情的戏码了,我虽然也怕庐阳院,可久病必哀,哀久了,再可怕的事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如果这时候叶小娘通告全城,断绝与他的关系,顾益也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他没有自信,也会主动离御珍轩远一点,做出一点经典剧情中的男人悲壮之感,但现在就不必了。
庐阳院,都是垃圾。
这不是他说的。
这是小依依说的。
“我先去了,你早点休息。”叶小娘缓缓起身,欲言又止似的犹豫,最后说出来:“长宁街那边还传来了一件事……弟弟你明天如果发现有什么改变,不要觉得多心才好,御珍轩的许多姑娘只是在我这里做工,以后都还是要嫁人的。”
顾益没懂,“什么意思?什么改变?”
姑娘低着头却不愿意多说,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起床出了文苑,所遇到的人……腰间都多围了一件棉衫,这天气明明在转暖,搞什么?针对我?
什么鬼。
他把小月儿拉过来,“月儿别溜了,过来告诉我,到底是谁嚼舌根的,搞的她们都这样装扮?”
小月儿是无所谓的,她一直在前厅,胆子大一些,“那月儿就告诉小公子,是长宁街上那边传过来。”
“传了什么?”
“自然是传你十金睹腰的风流,说小公子是迷恋女子蛮腰的小色坯子!说你要将依依姑娘的腰捧成庐阳的第五绝。其实月儿也不明白,十金啊,那是什么样的小腰?”
顾益:((?(//?Д/?/)?))
“胡说八道!”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范岭打算守住和顾益的诺言,他不会在这三日内惩罚陈明光和吴刚,因为不值得。等击败了那个家伙,再收拾这两个小子不迟,现在提前做了,倒显得他这个庐阳修仙院的掌才使有些不是个东西。
话虽如此,陈明光和吴刚也并不敢放肆,他们犯了错,心里有些害怕,入了院门上了山,主动到落日壁前请罪受罚。
落日壁是院内的一处景观,掌馆、掌剑、掌符、掌才四使皆在此处管教犯错的学生。
壁面朝西,高耸入云,直迎落日,因而称作落日壁。
“我没有叫你们来,你们的错误,待我三日后收拾了那小子再论不迟。”
陈明光恭敬行李,“明光身为小队队长,未能正确引导队员的行为,任何责罚加身都无怨言,只期望掌才使不要教我失去了前往邢原,为修仙院而战,为许国而战的机会!”
“你还知道自己的使命!”范岭怒斥道:“国战在即,尔等却厮混于长宁!说出去丢的是修仙院的脸!”
却在此时,忽有一声悠然而娇软的女声自空谷而来,余音绵长,挥洒此间。
“范使不必如此恼怒,叫明光来我这里吧。”
范岭匆忙起身,冲着声音来处的远方尊敬行礼,“范岭不敬,打扰了十七楼主清修,又添管教不严,叫陈明光酿成大错,这便让他前去领罚。”
“嗯,那顾益可是个看着没有修为却又有些神奇的少年?”
范岭震惊,都说院门楼主是无法想象的卓越之才,十七楼主竟然足不出户便知晓城中事,当真神奇。
心中带着尊敬,继续回话,“是的!不仅如此,据说此人还是御珍轩叶小娘寻了多年的弟弟,但这小子荒唐**,进了御珍轩当日便去长宁街作乐,以十金睹一娼人之腰,此等人不足为十七楼主忧,范岭虽不才也收拾得了他!”
“知道了。所谓福祸相依,叶绣花寻了弟弟,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你,也小心些,既是院外之人,不可丢了庐阳院的面子。实力不够那是你无能,若是轻敌骄狂而败,十七可会生气的呢。”
“范岭时刻牢记庐阳院的荣耀!”
“还有,那是个俊俏的小少年,你打人就打人,不要打脸。”
虽然三人都不敢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都默默略过了六个点点。
一向严肃的范岭眼皮扯了扯,不敢多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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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如花如龙 长鸣于空(一)
庐阳城中的长生河并不宽阔,若要过,架桥、乘舟都很方便,便是在这窄小的河面中央有一处从江边延伸过去的狭长半岛,半岛之外又有零星的小岛点缀,隐隐的将水面围成一个圆形。
无风无波,水面极平。
雨后成水台,故称雨后台。
还未到正午,水面之上已经有人盘腿临空而坐,他抱着一柄厚重的铁剑,双目紧闭,这平静无一丝波纹的水面只有他的正下方有一圈圈涟漪极慢却匀速的散开。
他身形庞大,臂弯极厚,半边脸被黑色的油头发遮住。
油头发还没洗发水的人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其实挺叫人好奇,而且头发还那么长。
此人自然便是范岭。
除他以外,马源也在,在不远处。
躲在一艘两层画船上,又使了银子将一朵朵姹紫嫣红的花束都搬到船上来。
而像这样的船,还有三艘分散飘在江面上。
时近午时,庐江河畔看热闹的也逐渐多了起来。还有许多人终于不再等待,前往雨后台。
在庐阳院,十七楼主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踏出了屋舍,她带走了陈明光和吴刚,便是叫他们一起观战。
半岛上的一处窗台,小月儿缓缓拉开了帘子,虽然范岭依然没有睁开眼,但叶小娘肯定,他一定知道自己来了,因此微微欠身,礼数并不缺。
“小娘自小便是遗孤,十多年来寻亲,得上天垂怜如今终有所获,而家中弟弟离家多年有些顽劣,还望掌才使手下留情。”
这句话便是当着很多人说的。
虽然引论纷纷,但她这个姑娘却不惧流言。
倒是这个范岭没什么表示。
“你来了,他人呢?”
那屋子里,没有顾益的气息。
半岛和几座河面上的岛屿上都是人,岸边也是好事者众,甚至于远远的空中还能察觉到有一两修行者在注视。
注视等待着,相对于范岭更加瘦削的那道身影的出现。
叶小娘也四处寻找,终于在岸边看到一个身影踩着木舟,他手里拿着船桨一点一点的划了过来。
顾益:阴险的家伙,竟然选这么个地方!
就这样,一人一舟入了水与天的画面里。
这让他显得很显眼,也有很多人伸着手指在指他。
范岭睁开了眼,“这几日,过的好吗?”
“挺好的,有很多个早晨,我醒来却不知道要干什么,今天则不一样,有一件事能让我做,我很开心。”
乘舟而来,这让范岭没有想到。
“连御空都做不到,竟还能开心。”范岭伸直了腿,他一直都是飞着的,嘴角勾起微微嘲弄,“你应该早些告诉我,若知道你是这样的修为,我不会选在雨后台。也罢,我们就到陆地上吧。”
顾益眼里已经看到了叫马源准备的四艘画船,此时是不能远离的。
他假意咳嗽几声,气势十足的说:“我不去,就在这儿打!”
范使怒笑,“为什么?你真是我见过最蠢最傻的人了。”
“哈哈哈!”顾益忽然大笑,然后瞬间冷脸,“既然你都问了为什么了,那我当然是选择不告诉你。”
范岭脑门上忽然多出几条黑线!
“可恶的小子!”
马源说的和叶小娘打听到的消息吻合:范岭善剑,大开大合。
其剑,身宽且厚,出鞘前嗡嗡铮鸣,在范岭的控制下像是忽然具有了自主的意识一般开始快速围绕于他的身旁。
所以,起风了。
所以,水面有波了。
哗啦。
小舟被波浪拍打,脚下晃动的感觉告诉顾益,他要来了。
只简单的一指,厚重黑剑划出一道紫色的剑刃,剑刃倒映在水里吓的一池的鱼儿四散逃开!
顾益右脚蹬了一下木舟,哗啦一下,人连着舟,舟带着人向左侧闪避开。
轰隆!
随后便是听到剑刃亲吻水面带来的巨大声响,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顾益的鞋面。
“闪的不错!”
空中的范岭竟出声夸赞了一番,“我的剑,虽然重,速度却也不慢。小子,你还不报自己的家门么?想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我打架,和你最大的不同,便是我不管你是哪里的,我想揍你,所以我要揍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接我一剑如何?”
“来!”
顾益有一把最普通的长剑,在那宽厚的黑剑面前就显得更加普通,他闭上了眼,那一瞬间,两鬓的落发像是受到了风势鼓动,突然便飘了起来。
剑身之上则像是高音啼声,嘤嘤嘤一般刺耳。
剑乃君子,可刚可柔。
小依依说过,若刚时则直,直剑纵然折,犹胜全曲钩!
这一剑,为直剑,且不止一道,而是数道直剑泛着光直冲范岭!
小依依还说过,若柔时则弯,弯剑即便软,绵绵而不断!
这一剑,为弯剑,飘逸之剑光围绕顾益的腰身,缠绵不断,速度极快,某一时刻他从空中跃起,剑光于他周身蜿蜒行走。
刷刷刷!
所有的弯剑也随着顾益身体的旋转从各个角度和方向紧逼范岭!
……
“他这路数,的确奇怪,剑意之中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便是所谓的高山剑势吗?”
“不是的楼主,高山剑势,好像没这么厉害。”
……
范岭脸色微变,因为这剑意不凡,因为顾益也不凡,他竟然已经是入定境的修行者了。
剑光凌冽,且壮观。
说壮观,是因他劈出的只是一道剑光,
可这个家伙却不知使的什么剑法,声音缭乱间竟是万道光芒齐发。
范岭手掌向前,紫色的灵气将这片方圆间的天地划开,也将他隔在了里面,与此同时,身后也有剑光,于是他横剑于后,剑尖光芒大盛吞没所有的剑意。
他是守神境的强者,有灵气护得周身安全,顾益即便剑法精妙但这两下自是伤他不得。
范岭右手收成拳,所有的灵气复归体内,潇洒。
随后高大的身躯缓缓降落,直至平视顾益。
“不是说一剑嘛,怎么是两剑?”
顾益:“别拿你的无知当骄傲。那就是一剑。”
“剑法的确不俗,是什么剑?”
“泥阵剑。”顾益一本正经的回道。
剑法精妙叫范岭不得不细品,他嘴里念念有声,“泥阵剑?暗含阵意么?可泥阵是什么阵,泥阵……你真?!你真贱!”
突然之间那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
混蛋!敢骂我!
第38章 如花如龙 长鸣于空(二)
轰隆!
掌才使生气了,他双手握剑猛然向下一戳,登时强烈的气浪翻滚,平静的水面再也无法掩藏,翻飞的水花拍打的顾益满脸都是。
与此同时,一股来自敌人的强大的逼迫气息使得顾益忽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脚下的船只也因此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响。
入定境是怎样都打不过守神的。
气势就有差距。
“嘎~”
也许是错觉,但顾益听到这样一个叫声,源自范岭发出。
他拔剑了,以剑指空,有金鸡独立,仰歌于天的感觉。
范岭吸取了教训,不跟这小子对话了,气得脑阔都疼。
因而直接动手,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对敌守神境。
蓄势结束之后,水面似乎又渐渐归于平静。
这份平静中暗含波涛。
顾益看的出,对手要出剑了。
叮。
不知何处的一片落叶亲吻了水面,泛起涟漪,打破了这份宁静。
嗖!
转瞬间好像有一道虚影晃过。
顾益忽然发现范岭已经举剑至他身前,腰身如弯月,长臂而搭弓,直来直去的剑锋照着他的脑阔就劈了下来。
闪避不及,只得举剑。
远处观战的马源不由心里一紧:小心啊!怎么能持托剑式呢!
实力不如人的时候,托对手的剑是很不好的,
但是,他就是托了。
铛!
尖锐的一声刺鸣,伴随着紫白青三色的灵气在这片空间霍然荡开!
范岭瞳孔疑惑微闪。
紫是他,白是顾益,
青?
有人插手?
不对!
咝咝!
只见顾益的剑身有细密的纹路绕行,它们一闪一灭,透露某种神秘的气息。
“是器灵符!”
百姓或许不知,但作为院门掌才使,范岭是知晓的。
叶家善符,看来这小子真的是叶小娘的弟弟。
然而……
他嘴角微微一勾,左手向后伸,旋转抓取,一道掌力已成顺而攻向顾益!
嘭!
器灵符纹路自剑身游出,扩大了防护的范围,但是…被破了。
顾益肋下挨了这一掌,身体被轰离了小船,迅速向后飞去,并吐出一大口血!
“灵符始终为辅,靠这个,你可战胜不了我。”
入定和守神,始终是隔了天堑的。
但范岭也知道,这一下,死不了。
顾益身体不断在空中翻转,眼看就要落水。
“没办法了。”
嗡!
范岭看的真切,这家伙脚下虚空一踩,水面立时如沸腾一般争相跳动!
上一次,太突然。
这次不会再错了,他脚下的灵气不是从身体所出,而是借助的,外力。
传说灵气行于天地,可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拿来利用的吧?
“出现了,灵气怪!”范岭身影缓缓飘向前,微微眯着的眼神盯着顾益片刻都不像游离。
顾益摇晃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脚下踩的是自水底而来的灵气,简称自来气。
嘴角的血迹叫他灵敏的鼻子嗅到了过于浓重的血腥味,很不舒服,人吃进去的东西色香味俱全,吐出来的可就不一样了。
同理,这些血,谁知道走哪条儿道出来的。
很恶心,所以他很不开心。
“你完蛋了!”
顾益指着他大喊。
范岭:这小子傻了吧?
“你这特别的灵气使用方式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我虽然看不懂,但总感觉不太对劲,你……”
这小伙儿忽然精神了一下,猜道:“你不会不是人吧?”
顾益:???
“算了,与其瞎猜,不如先打你一顿!”
范岭声音还未落,身形已探前。
顾益将剑扔到左手,右手指尖运气,画符。
小依依说过,战斗时,画符要快,好不好看不重要。
若要的就是快,他的右手,练习的多,手速更快一些。
范岭一剑劈来,忽然一道缚灵符扯住右臂,偏了方向,顾益也顺利躲开!随即左手挥剑前刺,不过范岭身前的灵气浓郁,根本碰不到他!
范岭再来,却又被施了器灵符的剑身抵挡。
一时间,水面上陷入了铛铛铛的混战之中。
……
……
“传说叶家人善符,还真是如此,这样的战斗方式的确少见,不过范使不傻,不可能一直被灵符牵扯的,总有一次,这个少年会玩脱儿,到时候可就不是小事情了。”
“叶家人使符的功底真是变态,器灵符、缚灵符随意转换,转瞬之间就成符。但灵符始终为辅啊……这样下去必败……”
“就算为辅,用的也很厉害了,想来伤灵符和封灵符也不在话下。”
“他调用灵气的方式,是怎么一回事?”十七楼主飞近了看,皱起眉头,一点儿没有轻视,还撸了一下怀里白色的猫头,“金华猫,张嘴。”
……
场面上,看着有来有往,但其实顾益险象环生,又要使剑,又要使符,真当自己是左右互搏顾伯通了嘛。
范岭也一直在寻找,寻找灵符的间隙。
“我说过,灵符为辅。”
他不断提升速度,以至于只剩下残影。
顾益的符失去了目标。
缚灵符的灵气藤条捆空的那一瞬间……
危险的信号传达至全身。
范岭找不到了。
啪!
顾益把剑甩在了身前空中,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衣袍瞬间鼓荡,在一阵战斗碰撞声中,忽然多了一些哗啦啦、叮铃铃的异响。
不大,甚至于许多人没听到。
范岭再出现时,挥剑如鸡鸣高仰,剑身如鸡冠火红,剑刃染白光,锋利不可挡,叫人毛骨悚然。
“接我一招,白斩鸡!!”
哗!
剑势落下,避无可避。
叶小娘站起了身,捂住胸口……
陈明光探身前往,担忧已极……
马源看着身边各色花朵飘起的荧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架上了一座桥梁,一路欢快,跑向顾益。
砰!
前所未有的撞击响彻于此!
泼天的气浪将百米内的一切吹散开,水面上塌陷出一个漩涡,天空中飞鸟再无敢靠近者。
被挡了?!
白斩鸡竟然也能被挡住?!
范岭忽然觉察到不对,眼神立时扫向各处,只见有四道灵气之桥自水面画船连接顾益,而顾益本人则是被带有浓郁花香的灵气滚动包裹着!
“那是什么?!”
“咳,咳……”在灵气的圈层里,顾益捂着胸口忍不住咳嗽两声,声音有些嘶哑,随后低吟:
“春时河清雨乍晴,偏有娇花向日倾。
篱落深浅有一剑……吾朝天公取你命!”
脚底的灵气慢慢托举顾益上升,他的衣衫、头发已经被气势撕扯的凌乱,嘴角还有被打得吐出来的血迹,
范岭已是震惊不已,“你做了什么?”
“如花向日剑,听听这长鸣于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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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如花如龙 长鸣于空(三)
顾益学的很多,除了碧水十弯阳这种搞事情的功法以外,他真的学了很多。
有的时候是他想学。
有的时候是小依依跟个疯子一样打他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
所以总要学点厉害的,
才能不挨打。
如花向日剑,是他学过最厉害的剑法,可实力不够,只能多备些花,即便他**强横些,也不可能无视境界的差距。
传说如花向日剑,为花仙子明日花所创。
还传说,若有花,明日花是无敌的。
顾益也和某些笨蛋一样问了那个问题:那没花呢?
小依依敲着脑袋骂他:听不懂人话?没花当然就不是无敌的!
而此刻,顾益借了花的灵气,定要在今日斩出一招如花向日剑!
度过了初时的震惊,范岭很快重新镇定。
嗡!
他双拳紧握于身前,蓄力后猛然打开身体。
“嘎~”
和一开始那一声鸡鸣很相似的声音。
顾益的黑发被气势吹的在眼前来回飘荡,隐约露出他微微而笑的神情,“我猜的没错,你练的是仿于鸡鸣的功法。”
“嘎~”
小鸡在没长大之前是很萌很可爱的一种小动物。
这世界的神奇,顾益见过,因而此刻看到如成年鹅一般大小的鸡,依然保持着小时候那种金黄色的可爱,也并不惊讶。
只是,这样一种萌物和这个遮着半边脸的杀马特大汉站在一起……
总是让他感觉画面有些不协调。
“顾益,不管如何,我记住你了。”
“我也记住你了,因为……”
“……我记得,谁告诉过我灵物更好吃!”
这次回去,高低都要逮一只灵鸡回来用大火闷透熬烂了吃!
“嘎~”
那畜生似乎能听懂顾益的话,翘着尾巴冲顾益猛叫。
孽畜,知道我吃过多少鸡嘛,还敢叫唤!
……
最后一招了。
顾益伸出右手将悬于身前的青蛇剑柄握在手中。
少年执剑,剑身至胳膊都围绕着暴戾的灵气,以剑指空,一片片花瓣像是铺设而开的鳞片,低鸣沉语,兼有龙吟之意。
不仅如此。
他可也是入定境的小修呢。
身体内的灵气同样喷涌,托举着他的身体慢慢腾空,如龙的剑意开始在他的周身盘旋,不时发出一声低啸。
如花向日剑很强,可惜只有三剑。
如花向日剑只有三剑,但是很强。
第一剑,如花如龙,剑意自花心出,塑龙形意,是至强一剑。
真的很强。
就说顾益的右手,什么没握过?
但是此时握着这道剑意竟然有些忍不住的抖动。
剑意磅礴,顾益小心忍着,才不致它失控喷薄而出。
春日的天空本该是白云蓝天,但在龙吟之下,白云被一扫而尽,天空碧波如洗。
不简单。
畜生最先感觉到。
范岭身旁的灵物一直在嘶叫,
本次战斗中,顾益第一次在海拔上超过了范岭,由高至低,险些控制不住的他双手死死握柄,终于砍出了这一剑!
“跟劳资装什么面瘫,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我要打得你把鸡交出来给我吃!”
家里,可是有最好的厨师的!
嗡嗡!
花片如鳞,漫天飞舞,龙吟若雷,沉稳浑厚。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
这诸般变化,便是这剑意中的至强!
范岭早已震惊,他如何都没想过今天的战斗会到这样的程度,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然而他也有身位修仙院之才的骄傲,对手超乎意料的强,只会激发他的骄傲。
那只被顾益盯上的黄鸡也竭力鸣叫,至死不屈,随后幻化至虚,缠绕于主人的剑柄。
一剑起,鸡鸣天下,如晨钟。
一剑落,暮归于西,如星落。
“轰隆!!”
最终这光芒相冲,刺眼而不可视。
爆炸的声音大到一定程度仿佛安静了下来,其实是叫人暂时丧失了听力。
没有相撞爆炸的声音。
只有冲天而起的灵气光波!
不知过了几时,听力好像回来了。
只听一声龙吟,响彻于空。
又听一声鸡鸣,洒落满地。
噗!
顾益吐出一口老血,身骨完全丧失了控制能力,被震得在空中滑行。
啊!啊!
范岭跪于水底,或者说是淤泥地。
因为如花向日剑的剑气把这一段河的河水斩断了,也压制的他难以起身,承受皮肉割裂之苦的他只能痛呼,所穿的衣物、头发也都被划成了一个缭乱。
“师父!”
“掌才使!”
……
人们还没看清。
但有人已经明了。
“那个少年胜了,靠了那四船花,刚刚四船花朵花气冲天,他是如何借身外灵气战斗呢?如花向日剑,我们院门里,有吗?”
……
龙吟还未散去,马源就冲了出来接住了顾益飘然而落的身躯。
“师父,怎么样?!”
“o……k的,”顾益艰难比出这个手势,“我的身体……从天上掉下来都摔不死。”
“弟弟!”
不远处的窗台,叶小娘在大喊。
马源抱着顾益往哪里去,可这家伙是个糙汉子,他妈的抱过孩子没有啊?
抱头!
抱头啊!
就掐着个腰就带走了,顾益全身的力气都使光了,就这么耷拉着,任他晃来晃去。
看的叶小娘倒是心疼又心惊,眼里含着晶莹的泪光,“这……这怎么回事?弟弟怎么这么软?……他晕过去了?”
马源:“没有啊,刚刚还说话呢,师父?师父你清醒点,小娘问你话呢?”
“弟弟,你感觉怎么样?”叶小娘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极为担忧。
“我没事……就是饿了。”
小月儿和叶小娘震惊后长舒一口气,随后相视而笑。
吓死人了。
在她们二位面前,饿了那是天下最简单的问题了。
“你想吃什么?”叶小娘擦掉了他嘴角的血迹,说话像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似的,“我回去都给你做!”
顾益感觉很累,意识模糊。
“我想吃火锅……想吃咖喱牛肉饭……”
“想吃可乐鸡翅……”
更想吃灵物做成的可乐鸡翅。
“想喝奶茶不加珍珠,因为每次都吸不上来……想喝啤酒,要冰的……最最想吃家人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可这里都没有……他妈的……”
他好像看到的天空白云都回来了,看到水面升腾的雾气,但他搞不清楚,是雾霾吗?我终于回去了吗?
劳资刚订的布加迪威龙还他妈没来得及开呢啊……
陈明光和吴刚,一左一右架着昏迷后缓缓沉入水中的范岭,他身上有数道剑光留下的血迹。
无性命之忧,但他败了。
第40章 炭黑火红灰似雪 谷黄米白饭如霜(上)
正午战后,时至傍晚。
“怪事儿年年有,今年落咱们邀月阁了。”张鸨母扭着屁股上了四楼,“依依啊,事情不得了,那天那个顾公子竟然和掌才使打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赢了?”
“输了啊!”张鸨母夸张的叫着。
“输了?”依依面色一变,立时站起身来,“那顾公子没事吧?”
“什么顾公子,掌才使输了啊,你说说这事给弄的,他一无名小子,就算是御珍轩叶小娘的弟弟好了,可那就是一厨子,如今弄的修仙院颜面扫地,往后怎么收场啊?”
“赢了啊?!”谢依依张大了小嘴,嘟囔道:“原来不是骗我的,竟然真的能赢。”
张鸨母告诫道:“依依,你要听妈妈一句,今儿他要是输了,那一切好说,修仙院教训了他,往后都不稀得理他,他爱看腰,肯花钱就行,可要是赢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庐阳院里的大爷多着呢,以后还不得想个法子叫他知道知道厉害啊?”
谢依依争着讲:“没那事儿,妈妈你就放心好了。掌才使和他是公平对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就算输不起,也不能明着立即就去报复,不然就落人口舌,这最不为那些大人们所喜了。”
张鸨母一想,倒也有些道理。不过又随后摆着手帕摇晃,
“即便如此,那也不行,这人已经将修仙院得罪死了,以后还能落着好?”
“依依明白妈妈说的,今日的胜,不可胜。不过依依也了解一点那位公子,他是个人物。”
“他是什么人物,他就是误人,误了叶小娘!”
……
顾益在悠悠中转醒,想了一下自己在哪儿,扭了头看一眼,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连个饭都没有。
不过一摸肋部感觉有些不一样,感受着上面的纹路,顾益知道,那是三元伤灵符。
有它助力,七天之内或可痊愈。
人呢。
顾益掀开被子往外走去,正好一个小姑娘端着木盘开门进来。她惊喜了一声:“哎?小公子你都能走了?”
他身体的恢复力是比别人强一些。
不过这个姑娘却有些面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好看,用粉色的丝缎扎了个双包子头发型,流海弯弯垂在脸颊两侧,眼睛很大,超级可爱。
啊,我死了。
“你是谁?是你……给我上药?”顾益看着她手里端着的瓶瓶罐罐问道。
“嗯~我是虫虫,月儿姐姐和小娘都在忙,是我给您换药呢。不过没想到小公子你都恢复的这么好了……”
声音柔软,是可爱少女音。
??
“没好呢……疼,”顾益一捂胸口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我忽然感觉真的很疼。”
“小公子!”
屋外的马源一听有动静,赶紧端着碗进来了,“师父!你怎么样了?”
顾益本来就饿了,两只眼睛瞬间就看到马源端着老大一只碗,上面腾腾冒着白气儿,这家伙吃的满嘴油,感觉腮帮子都吃鼓了。
“开玩笑的,扶我坐下吧。”
马源要伸手,却被嫌弃,“满手油,别碰我!”
“我来吧。”虫虫放下木盘。
“师父,你可是吓死我了!”马秃子耷拉着脸来了一顿哭腔,但是嘴里的吧唧一点没受影响。
含着泪吃了一大口鱼肉。
顾益本想说话,砸吧了一下嘴感觉有些多余,再怎么吓,反正不影响你吃饭。
真是孽徒。
“那什么,虫虫,我隐约记得我倒下去之前就说自己饿了,我的饭呢?”
“小公子真对不住……没有。”虫虫略有担忧。
顾益:???
“没有?这秃子吃这么开心,我没有?”
忍不住看了眼那光秃秃的脑袋,虫虫说:“绣花鲈鱼是有的。是您说的那些火锅……还有什么牛肉饭,那些没有。”
“鲈鱼就够了,我就吃鲈鱼。”
“那好,我给您端去,顺便把小娘叫来,她可愁坏了。”
马源一听顾益饿了,在一旁赶紧刨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把碗里刨干净,嘴巴塞的满满的才过来坐下。
“师父,你真的没事?你和范岭打得也太激烈了!”
“他怎么样了?死了没?”
“要是死了,我和你都吃不到鱼,该被拿去喂鱼了。应该是伤的比你重些,毕竟你破了他的白斩鸡。”
马源没有见过和仙,他不知道。
但顾益总觉得那只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他养的那只鸡,叫什么?”
“叫射黄啊。”马源回答。
“啥?也叫射黄?”顾益可就真觉得奇怪了,“射黄长大了呀。”
“看来师父以前见过。是这样,射黄不是长大了,它原本是一直很大很大很大的老鹰,叫军军。”
“带翅膀那种,会飞的,后来他老是捉小鸡,惹了副院长不高兴,就一下把它射到了墙上,贬为了鸡。”
“挂在墙上风吹日晒一整个冬天后,褪毛褪得光秃秃的,再长出来竟然变黄了,也再不能飞。”
“副院长说这只鹰脸皮巨厚不知悔改,就改名为射黄叫他记着这次教训。不过掌才使的那只也不是真正的射黄,都是羽毛变出来的。”
“这么厉害?这么说还有很多只?”顾益忽然很激动。
马源想了下,用了个很夸张的语气,“特别多只!”
“那敢情好啊!既然有很多只,咱们去逮亿点回来,杀了吃掉,应该也没人察觉嚎?”
“那个不能吃的。”门口,叶小娘带着虫虫走了进来,“是我做的鲈鱼不好吃吗?非要想着去吃那只灵鸡。”
“小娘你不明白,吃鸡是一种信仰。”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把那一晚绣花鲈鱼给接了过来,并且让马源离桌,站一边儿去,一会儿口水流出来怪恶心的。
除了这道菜,还有一道晶莹剔透的绿叶肉粥,其中的米粒如贝齿般白,如豆腐一般嫩,冒着香气叫人食欲大增。
“弟弟,感觉如何?”
“好吃啊。”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身体觉得如何?”
“能吃能喝没有病。”顾益动了筷子,又问道:“那只灵鸡为什么不能吃?”
“射黄是馆主之物,虽然因错被副院长贬为鸡,但人家本来不是鸡,要是把它给吃了,馆主还不得杀人呀,这个想法你万万不能有。”
这可说不准。
万一那个馆主自己就想吃呢?
到时候咱分一口不行么?
又或者是副院长想吃老鹰,最终在某个深夜被放毒然后没忍住烤着吃了,所以故意拿出一只鸡来说这是老鹰变的。
诶?
妙啊。
顾益咬着筷子,眼睛发亮。
回头等他变强了,也这么忽悠人,拿一只鸭过去,就说他把射黄变成鸭了。
于是乎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一只鸡还不让吃了?
搞笑,哪儿都没这个道理啊。
“弟弟,你说的火锅是什么锅?我查遍了菜谱都没有找到。”
火锅?
说起这个顾益就想哭。馋的。
“要说我说出来,小娘你能做吗?”
“这是当然的了。”叶小娘忽然开始叉腰。
“不过弟弟,我也要看看火锅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甜的咸的,你现在身上又有伤,若是不能吃,那得等你身体好了再说。还有……让范岭领你去功法馆的事,也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顾益心里则想着俩字:靠谱。
在山上待几年,他的伙食真是太差了,做梦都想吃火锅!
如果有叶小娘这厨师,他来口述的话,说不定可以改善一些。
这事儿他乐意干。
“为了火锅,我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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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炭黑火红灰似雪 谷黄米白饭如霜(下)
顾益胜了修仙院的掌才使。
这事在御珍轩的后续是该吃吃该喝喝。
然而在院门之内则是如滔天之祸降临一般。
陈明光和吴刚的责罚是免了,但是却被院内的其他学生背后里议论。
范岭被最后的一剑砍的昏迷不醒,如花向日剑也被人记住了,这个人是十七楼主。
深山里,两颗桃树,一条山溪旁,有一座很简单的木屋。
木屋前铺设石板,无落叶、无灰尘,却有一块竖在空气中的灵光屏。
它的边框是微微闪烁的淡绿色灵气,屏里则是顾益借花砍下的那一剑的画面。
“剑主,你可知道有一套向花借剑的剑法吗?”
“金华猫,张一次嘴巴就是一次惊喜,我却没想到它竟能记录过往的时光。”剑主继而定睛细瞧,“他……当得起楼主的关心吗?”
“陛下封了小苑山,缘由你我都清楚,若是离国来攻,剑主您不出剑,便只有我去了,故此我只能出关。闲来无事,又恰好庐阳此时来了这样一个帅……怪家伙,那就关心关心呗。”
“那我便回答楼主,的确没有见过此剑。天下剑法之繁,我虽为剑主也不敢说遍览,所以有些厉害的剑法出现也并不为奇。不过庐阳院是天下之首,不必去行偷鸡摸狗、巧取豪夺之事。况且,剑为己心,钻研别人的,不如钻研自己的。”
“这个道理,您都明白,我能不明白?”楼主伸出那只小小的手掌指着灵光屏,“剑主,你可看仔细了?”
“嗯?”剑主凝眉,突生疑惑。
不久后,
语气变了。
“他为何可以如此简单的引天地之气为己用?”
“这便是奇怪的地方。修行始于感知天地灵气,剑主是庐阳院天才中的天才,初感时便可引灵气于掌中玩耍,照亮偌大的庐阳城。但那时你能做到借此对敌吗?”
上天的恩赐就藏在这片天地。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感知得到。
即便感知得到,敏感程度亦有不同。
修行的过程便是要引气入体,强化身体的同时也将灵气存于体内,或者说是人为的将天地的灵气凝聚在一个储存站中。
人体就是储存的容器。
并在施术时取用。
气尽便是力竭。那时就是真正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原来如此,若我猜的不错,这便是他可以胜过范岭的缘由。”
“不错,他本身只有入定。但花的灵气,鱼的灵气,树木的灵气,河水的灵气……都被其引入手中,这才胜了范岭。而且他知道自己在这么用,为此还特意在战前准备了花朵。”
剑主一再摇头,“看不懂就别看了,但此等样人,楼主要劳心。”
“十七明白。待查了清楚明白,我会给出一个安排。”楼主转身,不过走了两步又折返,“和仙那个小顽童也认识这个顾益,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参悟四个字,说是那人所留。我搞不懂便写了几份,第一份送予剑主。”
“三人成虎?”剑主拿在手中默默念了一遍,“何解?”
“十七和道主讨论过,都不得其要义,我再去问问其他人。”
“还是我说的,看不透就不要看了。我没什么兴趣。”
“是吗?”楼主好意提醒,“除了这些奇怪的地方,还有关键一点,这才是十七关心的原因。和仙去小苑山求仙,正巧赶上姜本领神林军出城封山,半道上撞见了这个人,她说,此人可能是从四石龙门阵中走出的。”
剑主小手一抖。
小苑山仙人已入六境芸圣,而且是很短的时间内入的,当真是惊骇世俗。
虽然各个名面上不说。
但谁不知道谁啊,背地里还不都偷偷出院跑去求见过仙人。
就是没能进去罢了。
“若有所悟,我会去找楼主的。”
“十七告退。”
……
……
“我说的火锅,首先把炭火点着烧红,放上一只大的铜锅,或者铁锅也行,这便叫炭黑火红灰似雪……”
“准备好干净的牛羊肉、蔬菜,还有各种食材,投入烧沸的汤水中,就之以米饭,这便是谷黄米白饭如霜……”
马源在旁,流下了口水。
顾益将这句诗写给了小娘,并解释给她听。
小娘是行家,一听便懂,“如此做法,便是杂糅,想必当不得弟弟如此念想。那么关键便在于汤的味道,也就是如何配置底料……”
“对对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最最舒服是大家围在一起吃,尤其冬天的时候,外面天寒地冻,这边吃着火锅唱着歌,是不是很开心?”
“是的,是的。”马源吞咽了口唾沫。
“嗯,那我便试试,回头你帮我试菜。”小娘说起了菜还是很认真的,“对了,那日你还提到了其他的菜品,都说给我听吧。”
“师父,都说出来,都说出来。”马源蹦着小脚,急不可耐。
顾益一想,咖喱能做的出吗?
“就先是这些吧。别的回头再说。”
“也好,我这就去准备,好叫你尽早吃到。”
她走后,顾益便起床了,养什么伤,这时候躺床上又没手机玩,活活能无聊死。
所以他起来,
起来发现更无聊。
跟马源一起坐在廊檐下石阶上,撑着下巴发呆,屋前种的槐树和几株盆景,偶尔能看到有可爱的小松鼠上下翻飞。
不知道煮了会不会很好吃。
吃喝不愁的日子就是俩字:枯燥。
只盼着火锅早日弄好。
“被这范岭一打岔,我都忘了。秃子,你说我原来要干什么来着?”
“找谢依依啊。”
顾益起不来什么劲头,上哪儿找去啊,小王八羔子别叫我找到你!
“这人先不提了。我还计划要到修仙院功法馆呢,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更不可能了。”
马源又提醒,“师父你忘了?你还怀疑,是有人故意将范岭带到长宁街去的。”
啪!顾益一拍他的大脑袋,“哎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啊!”马源捂着脑门抱怨,“你这混蛋下次能不能打用自己的头来表达惊讶?”
“你的不是更顺手嘛。过来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那是一张纸,纸上有一道符,看着像器灵符。
顾益说:“我在去雨后台的路上,遇到人给了我一张这个东西。认识不?算了,你肯定也不认识。”
???
马源:“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也是这个时候,文苑的外边儿,双包子头的虫虫提着小裙子跑了进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真养眼,还是那娇软的嗓音,“小公子,前厅来人了,给你送的请帖呢!”
“请帖?送我的?”顾益满脑门问号,“谁啊?”
虫虫羞羞的瞧了他一眼,“好像是……行乐阁。”
嗯?
“是比邀月阁还要厉害的一个地方。”马源免费答疑。
顾益打开,看了两眼就气的扔掉。
好不容易挤了一个笑脸给面前的姑娘,“虫虫,你是乖的,帖子里说,御珍轩有人将我称为顾小腰,我来问你,这院儿里顾小腰是谁最先开始叫的啊?”
“是我……”
想到这个人是爱腰如狂的变态,
虫虫捏着手指,心里已然害怕极了。
第42章 顾小腰
马源噔噔噔的从屋里跑了出来挡在虫虫身前,大义凌然,为爱牺牲。
“师父!我知道你好色了一点,是喜欢腰!但是,你可不能欺负虫虫。”
顾益被这个家伙的骚操作闪到了腰。
所以这会儿他成了恶人?
马源在英雄救美?
虫虫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半边儿脸,悄咪咪的偷看。
“耍滑头耍到我头上来了,一边儿去。”
“师父,你清醒一点。我觉得顾小腰挺好的,不说不注意,说起来还真发现你那是小腰。”
虫虫咬着嘴唇在那儿偷笑,一下和顾益的眼神对视上又吓的低下头,眼珠子左右晃,偷摸的判断着顾益的情绪。
顾益不是真要和她计较。
对了,请帖。
马源和他同时看到了,到底是个头小的人动作敏捷,他立马从地上捡了起来。
“师父,行乐阁这种地方,邀请你做什么?”
顾益也不怕他看,更不怕他笑,尽管他看了之后的确在笑,而且是捧腹,“师父,你真太厉害了!这一下就闯出了名头,人家这是邀请你去品鉴小蛮腰去了呀。哈哈哈。”
大概因为同行是冤家,因为顾益,邀月阁一下火了,谢依依被人叫了谢十金,话题感十足。
其他姑娘不服,便写信邀请顾益,誓要和谢依依比比看到底谁的腰更细。
顾益对信内容没什么感觉,一笑了之。
倒是生出些感慨,“我在天幕街听到的是许离之间将起未起的战事。在长宁街却是这些寻欢作乐的花样。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啊。”
“这意思难道是不去吗?”马源有些不解,“小依依会混迹于这些地方,师父你可是要找他的。”
“马大人,您说什么呢”叶小娘从外边儿进了这院子,想必是听到了他的话,此刻看的他有些发虚。
顾益眼疾手快,立马装模作样的踢了一脚他的屁股,“就知道带坏我!我这种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侮辱我是不是?”
马源:(¬_¬)???
叶小娘的身后,忽然来了好多人,她们都个个手捧鲜花。
“外面都在传,叶小娘的弟弟是因为那四船花所以战胜了掌才使,既然花可以叫你更强,我便让人多准备些,不止文苑,外边儿都在布置。”
叶小娘这么做是好心。
还很机智。
“这个……放到文苑外面吧。我一男的住这儿,摆那么多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叶小娘冲着她们挥挥手,于是都各自退去。
马源受不住她的目光,乖乖的将请帖交予她。
没曾想,叶小娘看了之后也噗嗤一笑。
“顾小腰?这些人真是太玩闹了。”随后意味深长对顾益说:“不过弟弟这般年纪,也是正常的,可是长宁街最好还是不要去了……虫虫,不好看嘛?”
虫虫:???
她猛然抬头。
好可怕。
因而急忙躲到马源的身后,扒拉着衣服继续偷偷瞄着顾益。
这是马源一生的巅峰时刻。
“虫虫,到我这边来。”
小姑娘干脆把那露出来的半边脸也藏了起来,埋头在马源的背上。
叶小娘哭笑不得,这小笨蛋,即便要躲,躲在马源的身后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虫虫?不听我的话了?”
于是乎,虫虫横着步子缩到叶小娘的身边去。
只见她低头在虫虫的耳边说了什么,结果小姑娘看向马源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好了,记着我和你说的,去小公子那边,没事的。”叶小娘把她抓的死死的小手给掰开,并说道:“花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请帖,你还要吗?”
顾益腰身一正,“不要了,当然不要了,我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好,那我就拿走了。”
待人走后,顾益瞪了马源一眼,这家伙脸皮厚,一点儿也在乎。
“嘿嘿,师父,你刚刚给我看的那东西,我不是很明白呢。”
于是乎两人折返回去。
这张符还蛮大的,跟a4纸似的,上面的纹理左右对称,像是两把交叉的剑锋。
“应当是器灵符。”顾益能认识,“辨认不难,但灵符这东西我早就说过,各人各有各人的写法。如果真要找到是谁写的,一个是内容,一个是笔迹。再说他为什么要给我呢?”
马源趴在上面瞧了又瞧,“完全不认识。要不师父你教我写一点灵符,学会了,说不定我就认识一点了。”
他这是想学,还不好意思说。
不过之前倒也答应过他。
“虫虫,虫虫。”
“虫虫在呢,虫虫在呢。”小姑娘从门外的石阶上爬了起来,一副乖巧样。
“你去帮我取两个鸡蛋来。”
马源一点有点小激动,但是要稳住,不能丢了脸。
“好的,我这就去煮。”虫虫二话不说,感觉终于可以溜了。
“哎哎哎,不是煮,生鸡蛋就行,快点,急着用。”
生的?
虫虫为难的说:“可是生的是不能拿的呀。”
“啊?为什么?”
“小娘不许我们随便拿食材,要是小公子想吃我可以去煮,明姐姐会答应的,可是生鸡蛋又不吃,拿了我怎么和明姐姐说呀?”
顾益一想,可能御珍轩是酒楼,所以在食材上管的严格。
“那这样吧,你站过来。马源,我以虫虫和你举例,告诉你学符的要义在哪儿。你在修仙院学过,还记得么?”
马源挠了挠头。
算了吧。
“虫虫,站好。”说着他还伸手将刘海整理了一下,偏在脸颊两侧:可爱.jpg.
“画符呢,是模仿天地之间某种纹路的规律,每一笔都要清楚。简单来说,你看虫虫,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长的多好看?如果你是造物主,这每一笔绘下来是不是很讲究?”
“你再看看你,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那嘴巴恨不得跟河马比高下,这个呢就难搞。”
马源:“……”
“师父,你能举点儿别的例子么?”
“别废话,听我说。”顾益阻止了他,“所以说,创造每一道符的人灵感必定是来自是世间最完美的痕迹,虽然有的高手画符就跟鬼画符似的,但是新手每一笔都要写的规矩,就是说我一会儿告诉你的符,你得一笔一笔写成像虫虫这样的。”
“这个我明白,但写符的过程中,我没办法感受到天地之意。”
“那就一直写。写到你下笔时有感觉到了什么为止。”
每一道符的纹路可以很快学会。
就和剑招一样,记住就可以。
但要想使出来必须要领会创符者究竟领悟到了天地间的什么规律,否则就是写着玩。
跟抄作业差不多。
如同练一部剑谱的人不同,领悟到的剑意程度不同,威力自然也就不同。
道理都是相通的。
“我教你一道基础的,一杠笼符,这是一道缚灵符。”
顾益沾了墨水,笔尖于宣纸上缓缓滑动,只有四笔,弯弯扭扭像是一个封闭的口字。
但在灵气的加持下,它闪烁着微微白光,叫人惊叹。
“一杠笼符我从没在战斗中使用过,很基础,但杠数越多越厉害,上次困住你的是四杠笼符。”
“就这?”马源傻眼了。
“它的灵感就是来源于笼子。其实因为简单,反而很难。”
秃子忽然感觉他学不会,
天天师父师父的叫,似乎血亏。
“这样写,能有缚灵符出现?”
虫虫在一旁看着神奇,“小公子,虫虫想玩儿。”
顾益把笔给她。
“记着,运力要稳,笔锋要沉,下笔不可犹豫,更不可有错。”
人和人是有差距的。
虫虫一落笔,便是有一下光芒微闪,黑色的墨水一路晕开,一路也都有光芒随行。
马源:???
“师父,这……”
“还怀疑我在瞎教么?”
他们搁这玩儿,不一会儿,文苑的外面又来姑娘禀报。没有虫虫好看的,一概都被顾益忽略了名字。
“怎么了?”
“是修仙院的人,他们来寻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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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寻小公子要推荐票了。
第43章 虫式记账法
屋子里的陈列古色古香,木色的桌上废纸乱铺着,虫虫好歹也有一米六呢,跟马源一样高,站着写不舒服,于是也坐下。
“emm……”马源在旁,看了看顾益的作品,又看了看虫虫的运笔,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
“这把,这把不算。”马爷给了虫虫一张新的纸,“你这一次就写出来,完全就是蒙的,不行,不行,你再搞一把。”
顾益看着趴在桌上的这死秃子,虽然个头和一米六的虫虫差不多,但是你宽啊,好歹是个大人,跟个小姑娘还耍脸皮厚的那招。
修仙院的客人很快就到了,是陈明光和吴刚。前者的手里还握了个木盒。
“我不过是沿着天幕街从修仙院走到了御珍轩,一路上听了不知道多少人讲起你的别称,顾小腰?”
虫虫一听,笔锋一顿,脸色讪讪,大眼睛斜着偷偷小心瞧一下顾益,发现没事,于是乎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么一分神,下笔就没了刚刚的专注与灵性,黑色墨水的失去了和这个世界微弱的联系。
“哈哈哈。”马源兴奋拍着桌子,“你看你看,师父,我就说虫虫是蒙的吧,一次就写出来,这怎么可能呢?”
那种兴奋,就如同智障终于为自己的智商做了一次证明。
“我可以的!”虫虫不服气,小嘴巴抿的紧紧的,大声宣布:“写这种东西的秘诀,就像记账!”
“就像记账?为什么?”
“因为记账的时候写下去的不是字,是钱!”
别将它看做是字。
顾益明白虫虫想说的是这个。
陈明光和吴刚还想说话,但被顾益拦了一下,嘘着嘴唇将他们两位带到另外一边的窗台。
让他们两个写就好了。
陈明光打眼瞧了一下那两位,缓缓的时光中倒有一种安静。
不对……错了
“不行,这个委屈我受不了!”
还有马源的哀嚎。
“……怎么可能是这样子,你你你,你再来,我就不信了,记账的都能写,我马爷竟然做不到!”
……
“他们……在学符?”
顾益露出微笑,“是的,没关系,不用管他们。倒是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范岭来兑现诺言?叫你们来领我去见那个馆主?”
说起这个,陈明光和吴刚对望一眼。
“掌才使灵气耗尽,还没有醒呢。你……竟然已经神色如常了?”
“所以我早就说他打不过我。”
陈明光惊叹,“顾兄,我一直自视颇高,同龄人中也少有高我一个境界的人。恕我眼拙,没有看出顾兄弟是何出身,战胜掌才使,真是叫人怎么也想不到。”
这下知道庐阳院之外,也是有人杰的了。
“他又不强,有什么不能胜的。”顾益对他手里的东西有些兴趣,“你拿的什么?”
“喔。”陈明光将盒子打开,“这是玉肌膏,吴刚学弟说,其实是我们连累了你,惹了掌才使,这次你受了伤,这药应该能有些作用。”
“谢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都是直接的人,那也就没什么忸怩的。
“话说前几日我就听小娘细细讲了关于修仙院的种种。雨后台一战,想必很多人都憋着火儿等着我进修仙院,要教训教训我,是不是?”
“其实……”
吴刚是沉默的主,这会儿陈明光又犹豫了起来。
“我们不是替掌才使来邀你的,而是来劝你不要去的。”
顾益面色平静。
陈明光大抵是知道,劝说没什么用。
但是也不能不劝。
“修仙院的功法馆藏书万卷,轻易是不会让非院内之人进去的,顾兄弟你破了这个规则,许多人……都憋着气。”
“我和吴刚,是三年生。院里面算是老人,如今留院无望,很快也要离开了。在我们上面有楼主,楼主上面还有功法馆、灵符道、剑与剑的几位前辈。”
顾益把玩着手中的瓷杯,随后一仰而尽。
“其他人与我无关,范岭说过如果我赢了,就要带我去见馆主。我只关心那位馆主,也就是大许的四公主。”
“那个人,你肯定打不过。”吴刚这样的壮汉,提起来都有些害怕的样子。
“我没说要打过她,我是问,她是怎样的人?”
“真的没机会的,顾兄弟。四公主是完全醉于仙道的人,而且……早年间曾被一位负心汉欺骗,是很讨厌男人的,吴刚学弟……人有些冲动,当时就嚷嚷着凭啥男人就该被讨厌。”
“结果惹了馆主生气,好在他不是特别好看,要是俊俏了,打的更狠。”
吴刚眼皮子抖了抖,那似乎是一个令人‘心情愉快’的过去呢。
顾益则震惊:
长的丑终于有一次福利了?
乖乖,那这对我的压力就终极大了啊。
“所以,顾兄弟你还是别去了。四公主对仙道极为崇敬的性子,绝不会允许功法馆让人随便进,而你这个性格……到时候再和她起了口角,而她又不喜欢男人……”
陈明光不敢说没那种可能性。
反正当街和掌才使硬碰硬的这也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人。
“院外的人不知。但我们听说过一些馆主和楼主的事,她们是两个极端。”陈明光压低了声音。
“说来听听。”
“馆主从来不会放过一个俊俏的男人,十七楼主也从来不会放过一个俊俏的男人。”
有点东西。
“要是这俩翻过来,事情就简单了不少。”顾益双手交叉抱胸,一时之间有些对自己过高的颜值犯愁。
但顾益想了又想,这就叫他放弃去功法馆了?
打范岭本来就辛苦,完了最大的好处还不拿?
不成,太亏了。
“去,肯定是会去的。这和我之后的修仙之路有关。”
这个决定要下。
陈明光无奈摇头,其实说那些话之前,他和吴刚就大致知道了顾益的选择。
“最多我在那个对男人有偏见的母胎单身面前老实一点。”
陈明光叹了一声气。
“我们能否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冒这样的风险去功法馆呢?即便要去,加入修仙院是最好的选择,你是院内人,自然有权利去学习任何一部功法。”
顾益是要去寻找小依依提到过的一个古本,寻找某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证实心中的猜想。
还有看看小依依说的第二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实现在虽未进得去,然而自下山以来,他所遇见的人和事,隐隐中在将他向那个答案引导。
他遇到的是那个叫长生的人,吟出那句嘲讽许国的诗:
‘大许立国三百载,许应仙人满天下?’
这里的仙,并非是学个两天道术的修行者,而是真正能踏进人间境的人,至少也得是芸圣,可人呢?
马源说过,五境合道都很少。
他这个小苑山仙人是芸圣,尽管其中有短短两三年内进入芸圣的因素,但许国人对他的憧憬,实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完全凸显了六境的宝贵。
他还看到的是这些所谓的修仙院内的人,剑术过于平庸。其他人自不必说,堂堂的掌才使使的叫什么剑法?白斩鸡?
可三百年前,不是这种光景。
在小依依的描述里,那会儿的人比现在厉害多了。
有碧水十弯阳这样的奇功,仅仅在高原碧波上乘船而下,竟能悟出阴阳融合的强大功法。
有如花向日剑这样一剑斩断河水的剑法,能向花借气。
以及……
大家都对他运用天地灵气的方式感到意外。
可三百年前的天才们,是可以和他一样创造出这种神奇的。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人已经不是当时的人了。
这个世界似乎多了一层窗纱。
挡住的,是叫顾益很在意的东西。
那个长生其实也在怀疑:为什么呢,为什么大许立国就再也没有人间仙人了?
于是乎小依依给他的第二句话,他越来越确信了。
渐渐地,也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听了之后叫人毛骨悚然,但似乎这么解释起来是对的。
这个猜测是:世间所有的修炼,都是错的。
第44章 入庐阳院
那个耸人听闻的猜测,当然是不能告诉别人的,陈明光和吴刚也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
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但最后顾益还是选择去,那也没办法了。
送走了客人,他转身返回屋里。
“虫虫~”
“虫虫在呢,虫虫在呢!”小姑娘乖巧呢,蹦蹦跶跶的来到他面前仰着头,扎着双头包子发型真可爱。
他忽然发现,不管离的多远,只要那么一喊,她就会很快跑过来,可以叫着玩。
“没事,就是叫两声。符画的怎么样了?”
马源的动作瞬间滞住,随后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收拾抱在怀里,说话头也不抬闷闷的出声,“师父!我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
“去吧,去吧。”
虫虫大大的眼睛闪烁着不解。
“小公子,是不是虫虫做错了什么?他怎么那么不高兴啊?”
“当然了。他这个人虽然脸皮厚,但有两样东西最受不了。”顾益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呢,是他没有头发。第二呢,他出身庐阳院,这点最引以为傲,所以大概是受不了,回去奋战了吧。”
虫虫仰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下,“emmm……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你也不要想了,过来帮我洗个头,然后把头发理一下。”
“好,那我去烧水!”
要不说还是短发方便呢,只可惜这里的人和古中国一样。
通常情况下,他自己是半束发,就是大概扎上一点儿放在脑后,两边呢也都会飘一些,主要不是为了飘逸,主要是因为懒得搞全束发。
全束发便是陈明光、吴刚这些人留的,有点类似古装剧里男演员的头套,脸前没有一根头发的那种。
这么些年来,他自己习惯了这发型,虫虫也不会去擅自改变,不过是弄的更整齐了一些,以往他自己顾不到的小脑上的头发也都给揪起来扎住,落了个辫子挂在后面,脸颊两侧依然是垂落有发。
“小公子要出门么?”
“跟我一起去玩玩儿?”顾益转过头问她。
“好呀!”
……
夜晚的御珍轩依然灯火通明,这儿没有煤油灯,燃的都是灵石,灯下,顾益的周身围绕着七个绿色的符像。
叶小娘的手笔还是不如他,同一个符,施展的人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
虫虫坐在门口看的特认真,短短的小手指伸出来照着伤灵符临摹,偶尔撅起嘴巴,那便代表遇到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时间缓缓流淌,某个时刻,顾益忽然变了手势,身上绿色的符意消散转而开始运转起白色的灵气。
前两天刚刚破入入定,很久没有运转的粼光十针功再一次于他身上闪现。
要论功法而言,如果说有哪一部能将就和碧阳功对抗的,那就是这粼光十针功了。
初识小依依的时候,他并没有将这部功法教给顾益,因为他记不得有这种厉害的东西。
顾益半道学习,其实是有些勉强为之。
如今借之前的机缘有所悟,重新破镜入入定,那么这部功法自然是他首选,其他的不必都练成,否则倒显得博而不专了。
粼光十针也出自于高原,和碧阳功是同一个人所创。
那个人,就是小依依一直想不出名字的家伙。
而为了让顾益学会这部高深的功法,小依依还带他去过高原。
从虫虫的视角中看,由绿变白的顾益其实开始散发着一些刺眼的白色光点,他们由上而落,锋利若针芒,这数百道的光点似乎在努力渐渐汇聚成一根针状,不断尝试聚合,却又不得不次次分开。
粼光十针功同碧阳功一样来自于一个自然现象:在高原的碧湖上,天蓝如海,万里无云,晴天满阳时便有所谓的波光粼粼,闪烁斑驳的光点布满整片湖面,那不是静止的,而是晃动的,就像天,在向湖面洒针。
由此得名:粼光十针。
每一针,都含有千针。
这可比范岭那仿于鸡的功法厉害的多了。
可惜的是,第一针始终聚不起来,顾益不断尝试,失败了再来,可针意总是分散,渐渐的他额头也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盘旋周身的灵气开始渐渐的不稳。
虫虫看了忽觉有些不对,还未等她做什么,只听顾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小公子!”
“没事。”顾益举起了手,“别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倒杯水来,让我漱个嘴,太鸡儿腥了,真叫人受不了。”
“虫虫这就给你倒!”
负伤倒是没有的,不过是刚刚强行凝针,灵气稍微失控了一下。
‘咕噜咕噜……呸!’
他擦着嘴角的水叹道:“厉害是厉害,但粼光功还是难练。”
“真的,没事吗?刚刚吐了血呀。我听说吃三只鸡才补一滴血,小公子你一下吐了一口,这得吃多少只鸡,买那些鸡又得花不少钱呢。”虫虫就站在他旁边,搞起了虫式记账法。
“说什么呢,修道哪有不吐血的?”
“啊?那修道得吃多少只鸡啊,也太费钱了吧?”
“笨蛋!什么钱不钱的,修成了就再也不用为钱担心了。”
“那要是没修成,那么多钱不都白花了么?”
“去去去,赶紧睡觉去,不然我抢你钱了。”
这一下把小姑娘吓跑了。
顾益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今晚尝试了一下粼光功,练不成就拉倒,他从来不会为这个去愁,
因为本天才总是能凝出第一针的。
……
……
第二天,范岭来了,他带着伤来了。
坐在御珍轩的前厅等着。
然而看到他的模样,顾益差点没笑喷。
原先么,这家伙是左脸用头发遮挡着的杀马特,没曾想右脸负伤必须包扎,这下好了,右眼也遮上,成盲僧了。
没办法,原来露右脸,现在只能露左脸。
所以说范岭不喜欢他。
“按照我和你当日的约定,若你赢了,我带你去见馆主,可我不能保证,你进得去功法馆。”
“记性不错,说的也不错。”
叶小娘也是在的,她很担心。
因为四公主的不讲情面和三公主的亲民可人是整个庐阳城都知道的事情。
于是她缓缓上前,“掌才使,弟弟不大懂事,有些调皮,不过却不是坏人,希望掌才使能不计前嫌,在四公主跟前能拦着他一些。”
范岭似乎对叶小娘还算尊重,如今胜负已分,他也不再端着了,微微颔首,“叶家弟弟有大才,范某败了就是败了,承认便是。不过馆主的性情小娘你也是清楚的,若她生气,范岭也没有办法。”
“弟弟,你听到了。此去庐阳院,务诚心恳求,庐阳院不是御珍轩,不可与四公主犯浑。”
范岭点点头,叶小娘还是聪明,知道自己说那番话的意思是叫她劝自己的弟弟,而不是在他这儿下功夫。
说白了,也没用。
搞不好,他自己都挨一顿打。
虫虫没完全听明白,但隐隐有些担忧了起来,拉了拉顾益的衣角,她说道:“小公子,你不要再吐血了。”
这是关心吗?
好像是,但顾益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呢。
出御珍轩沿天幕街向庐阳院走去。
“我听马源和我说,就算是他还在院里的时候也无法将我带进去,看来你这个掌才使的官不小啊。”
“虚名而已。”范岭低着头走路,眼神一直有战意,要不是有伤估计要再打一场,“话说回头,那日你是不是故意激我,利用我带你进入庐阳院?”
“不是,我带着陈吴二人呢,难道会故意引掌才使去长宁?”
这道理很难讲通。
范岭思索着,有些混乱了。
“无所谓了,反正接下来就是你和馆主的事。我虽然不喜欢你,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在馆主面前,不要耍嘴皮子功夫,她不喜欢男人油嘴滑舌。”
顾益奇怪了,“四公主就那么暴躁吗?怎么你们每个人见她和见鬼似的?”
“不是那样的,馆主只是性格冷淡,待人严苛,使人有距离感,外加出手打过几位学生,所以便叫人觉得特别可怕。”
那不就是范岭升级版嘛。
庐阳院农家院舍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范岭没多说什么,只讲‘进去了’。
入门是一条长长的道路,在外面是看不到尽头的,步行了一会儿才有一块立在石壁上的刻字:庐阳修仙院。
顾益多瞧了两眼,“这应该是符吧,如果硬闯,想必进不去。”
范岭意外,叶家小子虽然没什么正行,但眼光的确毒辣。
却在此时,前方忽然有人影显现,她捏手放在腹前,脚步缓缓前行,颇有一股优雅的气质。
“流连长宁的顾小腰,竟真有几分胆识进我们庐阳修仙院。”
是一个姑娘,肤白貌美,也有几分修为,修仙日久倒也生出几分圣洁之气。
“你是来迎接我的吗?”顾益冲着她说道。
范岭斜着眼看了他一下:大哥,你没事吧?
对面的女子也微微一愣,随后摇头失笑。
“只用一句话,便叫我知道你与传闻中的一样。我怎么可能迎接你呢?我是来,请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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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推荐票,我已经绝望了……佛系吧t﹏t
第45章 见馆主
“我是来请你出去的。”
顾益哪里会不知呢,叶小娘早就说过,他公然对掌才使不敬,而且以一个野路子出身的身份打败了范岭,
实际上就是令高傲的庐阳院受辱。
“这可不行哦,小姑娘。范掌使答应带我去见馆主,你难道要叫他失信于我吗?”
谁是什么小姑娘,对面的人有些恼怒他的调戏。
“我劝顾公子还是不要进来。掌才使只说会带你进来,却没说过要带你出去,所以我说现在请你出去,否则……或许就出不去了。”
她虽然声音轻柔,但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轻柔。
“姑娘还算是诚心告诫,比范岭好,第一次见他时,他可比你狂多了。”
“顾益!”范岭不满的呵止,但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自己不配,继而上前劝导,“舒乐,你先让开吧。我败了就是败了,现在先带他去见馆主。”
“他胜了掌才使也是借花,若再来一次,结果犹未可知。”舒乐抬眉,继续对顾益说:“修仙院藏龙卧虎,顾公子便真的执意要进吗?”
“你是为了我的性命考虑,还是觉得我这样的人不该进庐阳院?”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该来的。”
“可舒姑娘,我有我的理由,所以今天是一定要进去的。”
“顾小腰!”叫舒乐的姑娘难得起了些怒火,不过又很快消了,“算了,你这般轻浮的言语见了馆主想必也没什么好的下场。”
“多谢姑娘特意前来提醒,小生一定装出个正人君子样。”
“你!”姑娘终于端不住自己正经的模样,都说这是流氓,看来真是不假。
范岭对这样的斗嘴没兴趣,提步继续领路。
顾益与舒乐进行眼神对视,毫无惧色,好看多看两眼还舒服呢。
走到她身前时停步。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考虑的。心里头大概恨不得我被哪个庐阳院的英雄狠狠教训一顿,好教我这个野小子知道知道厉害。”
舒乐抿着嘴唇,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那也是你自找的,你这种轻浮小子,便是我遇到了,也要教训你的。”
“可我就是奇怪,庐阳院的英雄呢?怎么就你一个姑娘家来拦我?”
不说还好,一说有嗖嗖嗖的出来几个年轻的学子,全都如饿狼一般盯着顾益。
范岭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怎么不去,走!”
迎着众人的目光,顾益从怀里掏出一纸折扇,刷的一下打开,走一步晃一步,晃一路也扇一路。
范岭看在眼里也不多说,心里则在画圈圈:你他妈迟早会被打的!
于是带着隐隐威胁加警告的语气说:“舒乐有继任楼主的潜质,虽是学生,实力不在我之下,她只是脾气比我好一些。”
顾益听了心想你这不是贬低自己么?
“认识你这么久,我终于第一次觉得你说的话,或许有道理。”
范岭又被噎了一句,心情不太好,只好闷头走路。
这一路前行都是上山,渐走渐远,顾益才忽然发现原来登山的阶梯已经离开山体开始悬空,向下望去是一个不见底的峡谷,雾气缭绕,似有云彩伴随左右。
楼梯变为平地的石板,而他们就像是在云雾间行走一样。
仰高处,则见一处绝壁,上有万剑飞舞。
再高处,又见一处长桥,架连一座峰顶,不时有飞纸飘落,那都是写废的灵符。
但在顾益的概念里却有这样一幅画面:高考后,扔书了。
范岭带他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奔着一栋建筑,一栋恢弘庞大的建筑。
上面写着三个字:功法馆。
而感觉上明明还离得很远时,范岭却忽然止步。
“到了。”
这种地方神奇多,千万不能说什么离得远,没到,
太没有水准了。
“我就在这里见四公主?”
范岭站直身体,头微微低了三十度,双臂打开又向前,姿势特别标准。
“范岭不才,院外惹祸,扰了馆主,还请馆主责罚。”
高声言语间,四周的雾气仿佛在慢慢散去,显现出了功法馆的模样,他二人此刻在平地,而眼前是数百阶的石梯,高耸神秘,令人心生向往。
空气中忽有一阵颤动由远及近,速度奇快。
只听‘啪’的一声,范岭竟被扇倒在地。
“噗……”
伤未痊愈的他无奈又吐出一口血,但没办法急忙爬起来跪着,“范岭知错,请馆主责罚!”
siu!
又是一道光芒飞来。
噗……
范岭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好几个圈最后重重砸在了石板上。
努力抬头时能看到眼睛已经充血,嘴边的血迹也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但他还是撑着力气过来跪下,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并再高呼:“范岭,知错!”
siu!
“哎,那什么……你们是自家人啊,”顾益本来是不喜欢这家伙的,但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人本来就有伤啊。
再说多大点事,至于这么打嘛。
siu!!
又有气势压力,低头的范岭嘴角扯出一声笑,似乎是认了,随后痛呼:“啊!”
这种伤可比顾益给的严重多了,那会儿毕竟还运功抵挡,现在完全就是裸身挨打。
即便是硬男,但灵气在胸前割肉的痛感还是叫他忍不住嘶声力鸣。
siu!
躺在地上都有些意识模糊了,眼睛半睁半闭,身体还抽搐着颤抖。见此情形。
顾益是真看不下去了。
他运转灵气闪到范岭身前,弯腰抱上他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再这么打下去,他都要死了。”
“……你,你别管!”范岭推开他,结果自己站不住,又一下趴到地上。
“可服?”
天空中忽然传来冰凉威严的声音。
“服!范岭错!一在……管教不严,使学生寻乐于长宁!二、二在……呼呼……”
他说这几句话也是费了劲了。
“二在!败于敌手,致庐阳院因我蒙羞!三在……三在以馆主为赌注,将闲杂人带进此圣地!”
啧?闲杂人?
顾益切了一声,刚刚真不该管你。
“你在外惹事端,以见我为注,范掌使便是想让我见谁,我就得见谁了?”
“只因范岭一时自负,才将这混不吝的小子带来,污了馆主的眼!”
顾益:啥?
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你还知道自己做的错事!”
什么?你们就这样聊天顺带把我给骂了?
所以就默认劳资污了你的眼了?不待见帅哥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能不承认我是帅哥吧。
“还有完没完了,今天是我来见你,怎么戏份全是他的,再说都打成这样了,也认错了,还要怎么罚?”
范岭晃动着眼珠,未敢发一词,只是用余光瞄了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真的,不怕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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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票都没有,还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