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清风
但另一方面，他又很焦虑。
罗睺攻陷仙域只用了两千多年。
那攻陷其余的十二万九千五百九十九个界域呢？
仙域之强，可以横压其余十二万九千五百九十九个界域，那连仙域都毁灭了的罗睺，对上其余的界域……
这恍惚而过的一个月的时间中，远在宇宙世界南端的罗睺又攻陷了几多界域呢？
留给他的时间、留给太阳域的时间，又还有多少呢？
在不知道罗睺的具体情况下，
反观自身，
他却还在为了缘力值而发愁。
别说开启太阳域的灵脉，他甚至连自己的伤势、修为都没有恢复！
整个卷土计划，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中，几乎是完全停滞不前的！
紧迫感油然而生。
秦歌的眉头紧皱起来。
他自我开解着，化去了那份紧迫感。
压力再大也得先放一放，也得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
欲速则不达！
他点开群聊天。
急匆匆的敲字：“最后一天了，明天就将见证奇迹，还有没有想要参与赌约的？全体人员。”
“这么快的吗？”
“猫巨，算我一个吧！”
“一天三百万字更新然后直接完本……猫巨是认真的吗？”
一个个闲聊着，
但真正再度加入赌约的人，却只有两个。
毕竟连续十八天以来，秦歌已经连续提了十八次赌约。
群里还没能接触到这个赌约的活跃群员已经很少很少了。
想要参加赌约的，也老早就已经参与了，而不想参与的，现在大概率也不会参与。
秦歌轻轻敲击键盘：“加上现在的两个，总计二百六十一个人参与赌约。”
“我已经全部记录下来了。”
“且看明天吧！”
群里稍稍炸了一圈。
“哇，明天就要有一万的收入了吗？”
“楼上的，你也太不给猫巨面子了吧？猫巨可是有备而来的！手动滑稽。”
“真期待，明天猫巨就要开仓放粮了。”
“激动ing！”
“时间好慢啊！”
“猫巨加油啊，写个二百九十九万就差不多了！偷笑。”
“……”
看着几乎都是不相信他能做到赌约的言论。
秦歌丝毫不以为意。
能不能做到，与别人相不相信并没有什么关系。
与之同时，私信闪烁。
是九方的。
“兄弟，不至于吧？”
“要我是你，我宁愿洒个一百万自己给自己十个黄金萌打赏，瞬息间比什么章推都要厉害，而且还不用那么辛苦。”
秦歌微微苦涩。
这个想法可以有。
但是，没钱。
也不想去浪费时间精力赚钱了再来自己给自己打赏黄金萌。
但这话不能说。
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时候才是秘密。
要是告诉了九方，要是九方是那种人的话，或许不用十分钟，那261个参赌的都得来找他退出赌约，还得顺带送他一堆国骂……
秦歌缓缓敲击键盘：“放心，我心里有数。”
九方显然深谙交浅言深的忌讳，当即也没多表示什么，而是直接发来一段简短的消息。
“那行，预祝你成功！”
“谢谢！”
九方下了。
同时，康沚猫上线。
视频接通，
两人都是有几分相思得以慰藉的激动，哪怕昨晚才视频过。
秦歌嘴角勾起笑意，直勾勾的盯着康沚猫。
康沚猫微微往后缩：“你眼神好可怕！”
“真的可啪吗？”
“神经病！”
秦歌轻笑。
过了一会，康沚猫问道：“怎么样？有把握吗？三百万那个赌约？”
秦歌直接打开《右手》的word，将左下角的字数截图发送了过去。
康沚猫惊呼：“520万？”
十八天五百二十万？
或者说二十五天五百二十万字？
那岂不是平均一天二十多万字？
康沚猫觉得不可思议。
至少以她的打字速度来说，哪怕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做到的。
要是她知道在十多天前秦歌就已经写完了这本的五百二十万字的话……
秦歌郑重其事的纠正道：“是五二零，不是五百二。”
瞬息，康沚猫少女心爆发。
但同时，她还是开口道：“我听说写小说有大神章推会很有影响力，可也要书本身好才留得住读者，章推才会有用……”
她还是不太认为秦歌能写出什么畅销书来。
秦歌无语：“所以，你又帮我找了一份工作吗？”
康沚猫点了点头：“恩！”
“是沃尔得公司的文案设计，一个月四千底薪外加业绩提成，他们公司的文案设计平均月薪能到一万三左右，年终奖更是整个一年业绩总提成的两成，以月薪一万三为标准的话，光是年终奖就超过二十万呢！”
闻言，秦歌无语看向天花板。
他现在已经不想纠结什么我们说好的了。
女人，真的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
秦歌低头，看向视频中满脸期待的康沚猫。
他裂开嘴角，言不由衷的道：“小骗子，你对我真好！我真是不知道前世修了几万年才能在今生找到你……”
康沚猫笑着笑着，也是突然对前世今生来了兴致，很快就忘记了关于工作的话题。
于是，两人的话题很快就扯到了什么尾生抱柱，什么水漫金山，什么化蝶之类的浪漫爱情故事……
幻想着他们两的前世或许就是那些浪漫爱情故事的男女主角……
视频结束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七。
距离正式上架还有三分钟！
登录作家后台。
卡！
卡爆了的卡。
五一上架的书太多了。
于是，此刻的作家后台简直不能直视。
秦歌半点不信邪，平均每秒点十多次登录。
零点零三分。
成功登录。
新建章节，
飞速从word文档复制粘贴了两千字，发布。
第一章vip章节发布成功。
继续，
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毕竟，五百万字那是近乎两千五百章，哪怕现在只需要复制粘贴再发布，也要连续发布两千五百次。
一次就算十秒钟，总共就需要两万五千秒。
除以六十，是四百多分钟。
等同于七个小时！
光是复制粘贴发布都要七个小时！
这要是不快点……
秦歌就这么开始了。
他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一章接着一章的发布。
一章又一章。
在他专注于发布新章节的时候，
作者群里慢慢的炸锅了。
“卧槽，看！”
在这条消息后，附上了一张截图。
这是一掌某个大神级别作者给自己的后台最新章节的截图。
在截图上面，每一章最新章节后面都跟着一个8000加的数字，那个数字代表着订阅次数。
“卧槽”
“大神不愧是大神，才发布的五章这就全都订阅破八千了？”
“这才什么时候，等到明天结束，龙神这本书首日订阅破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妥妥的破万，龙神这本甚至有可能能冲击两万首订了。”
“有可能三万啊！”
“尼玛，看着大神的八千+，看看自己的那个1，瞬间就感觉不想活了……”
就在此时，又是一张截图。
“牛笔！辰神不愧是中原五百之一，这才发布就已经一万三的订阅了，直接碾压龙神，等到明天结束，首日订阅妥妥的上三万啊！”
“佩服！”
“佩服！”
“羡慕！”
“话说，猫巨的书你们关注了没有？”
“猫巨吗？”
“也是啊，关注猫巨才跟我们有关系！”
一万块呢！
关注这些大神的天文数字订阅，跟他们有一毛钱关系吗？
很快，
有人在群里发出一张截图。
是秦歌新书的vip章节的目录截图。
目录下方都是有具体的发布时间的。
目前，在目录的显示中，秦歌的新书已经有了两百章vip章节！
“卧槽！”
“两百章了！”
“这才半个小时吧？”
“半个小时两百章，这尼玛是要逆天啊！”
“不！现在又多了三章。”
“又多了一章！”
“猫巨疯了！”
“废话，输了要给咱们总共261万啊，能不疯吗？”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赢定了，区区个把月的准备时间，怎么可能写出三百万来？”
“你怎么知道是个把月的时间？”
“你去看看他老书，他老书十二号才完本的，还是一次性更新了两百多万完本的。”
“也就是说，他之前的时间都在准备老书的稿子，至于新书……呵呵！除非他真的像那谁说的早就完本了来故意设局的，不然的话……”
“我们赢定了！”
“一万啊！我准备换个电脑。”
“我准备……”
“等等，猫巨要是不认账呢？”
“人家有钱，怎么会不认账？”
“万一呢？再有钱，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那我们就集体爆他聊天记录，搞黑他！”
“这个……不太好吧？”
“也不是说真要这么做……而是他不认账我们再这么做。到时候是他先不对，我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啊！”
“有道理！”
“继续保持关注！”
“猫巨已经发布三百章了，就问你们慌不慌？”
“慌得雅痞！慌得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天那一万！”
“日更三百万？你觉得有可能吗？”
“反正我是觉得那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了！”
“卧槽，老子突然后悔没有参与赌约了。”
“哈哈……晚了！”
“没关系，到时候我的一万会给你发红包的。”
“谢谢壮士仗义疏财啊！”
“一分钱的红包！”
“……mmp！”
时间慢慢流逝。
秦歌没有丝毫分心，一直在全力以赴的发布新章节，一直在重复着那个简单却又极端容易让人枯燥的动作。
作者群里也慢慢的沉寂了下来。
哪怕明天是五一，也未必没有人需要上班。
就算真的不上班，人家也未必会选择熬夜。
很久很久之后，
群里再度刷新了消息。
“两点了啊！”
“是啊，猫巨居然还在继续……”
“已经八百章了，差不多一百六十万了，再来一百四十万，一万块就没了……”
“不可能！”
“不可能！”
“我猜他已经到极限了！”
“猫巨！”
“没反应……”
“又发布了，八百零九章了……”
“这尼玛……”
“散了散了。”
“溜了溜了。”
最能熬夜的一批人，也在这个点儿选择了睡觉。
时间继续流逝着。
当窗外渐渐泛起灰蒙蒙的亮光的时候，秦歌发布了最后一章大结局。
而后申请完本，
结束了。
总共2503章vip章节，加上免费章节是总共2592章。
上架即完本。
不只是三百万字的完本，而是上架五百万字更新完本！
这是整个小说界的头一次！
这是一份记录！
秦歌伸了伸懒腰。
打开后台，查看《右手》的数据统计。
首章订阅，也就是传说中的首订，是1123。
越往后，订阅越少。
过了一千章之后，订阅便统统只有一个了，那一个估计是盗版网站的订阅。
也因此，均订虽然比《右眼》好，但依然很垃圾——132.
总订阅：332565。
看着总订阅那一行的数字，秦歌微微激动。
新书就这么一晚上给自己提供了三十三万总订阅，这就是新增加了三十三万多的缘力值。
闭眼，
作者之书第一页的总缘力值更是达到了458964的高度。
四十五万缘力值了！
就算是兑换上品云灵丹那种垃圾，也能创造四十五颗了。
而且，作家后台的总订阅还在飞速增长着。
也许，等到明天结束，等到那两百六十一个章推发酵，他或许能有着足以创造一颗启灵丹的缘力值了。
当即，
秦歌看了看时间，
七点零十二分。
还很早。
这个时候，群里的人大多还没睡醒。
这个时候去要章推的话，大概没人看见。
想了想，他决定等到十二点半那个人最多的时候再去全体人员，再去好好聊聊章推的事情。
至于现在，
生命不止，奋斗不休。
他打开《跟老夫修道吧》的文档，又开始了码字。
与之同时，
群里有消息闪烁起来。（ps，以下绝无任何针对之意，只是剧情需要。）
“卧槽！猫巨一晚上刚了五百万！而且真的完本了！”
“瓦特？！”
“果然不过黄粱一梦，一万块就这么飞走啦，章推就这么给出去啦……”
但就在此时，
群里却迅速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果然十赌九骗！”
“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这特么摆明了是欺骗！”
“艹，真的没想到啊，这么大的土豪居然还玩这么不入流的小把戏？！”
“艹！要我说，既然是他先欺骗我们的，那我们就应该联合起来不给他章推！维护咱们的权益！”
“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哪儿欺骗你了？”
“还没欺骗呢？五百万字啊！一天更新五百万字，这特么能是一个月内做到的？”
“这根本就不是人的手速，至少单个人的手速是绝对做不到的！”
“他肯定是花钱请了枪手，把五百万字分成十个部分了，从而让十个枪手同时写才能在一个月内写完的！”
“否则一个月五百万字？！我看就算是神仙都做不到！”
“而且，他之前跟我们的赌约的条件是他能做到，而不是他能用钱做到！”
“所以，这是欺骗！”
“是红果果的欺骗！”
“他自己先违反了契约精神的！怪不得我们不履行赌约！”
有人反驳：“一个章推而已，至于吗？”
“呵呵？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有了一次妥协，你就会永远没有底线的妥协下去了？”
“永远没有底线……我还真看不出人家猫巨除了章推之外，还能看上你什么东西，还能让你继续妥协什么东西！”
“你要是看得出来，你他吗就不不会在这儿扑街了！死扑街！”
“你特么嘴巴放干净点！”
“你不煞笔的话，我自然就把嘴巴放干净了啊！”
“总之，他这是欺骗。”
“我也知道，一个章推而已，的确算不得什么，他如果明着要，大家也不会不给，多半都会给他的，可他却这样耍阴谋诡计，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他这么搞，别说是一个章推了，就是一根毛我都不会给他。”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群里越发激烈起来。
有反驳的，有赞同的。
渐渐的，赞同不履行赌约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
静悄悄的传奇今天也起了个大早。
此时此刻，他看着群里的论战和那些输不起，或者说是不愿意以章推成就沚猫的言论……
静悄悄的传奇嗤笑一声。
“让你们不要赌的时候呢，一个个非要赌，好像老子断了你们财路一样，现在又特么输不起了？”
“真尼玛垃圾！”
“一群垃圾！”
“真正是举世皆浊我独清啊！”
自恋的来了几句，静悄悄的传奇却是私发信息给了沚猫：“大哥，你玩崩了，人性如此，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章推。”
没多久，静悄悄的传奇再度发了一张截图给沚猫，是他给《右手》章推的截图。
但沚猫没回复他。
或许是熬夜更新，现在还在睡觉？
静悄悄的传奇表示了理解，但又感到怜悯。
要是一觉醒来发现了人心的可怖，这位富二代不知道还能不能淡定？
同时，九方也是看到了群消息。
他一口豆浆喷了出来。
“牛笔！”
“牛笔！”
“牛笔！！！”
一连三个牛笔。
他是真的被惊住了。
首先，他惊讶于沚猫真的做到了。
而且不只是赌约中说的三百万字，而是五百万字，上架当天五百万字更新而后直接完本！
超额了两百万字啊！
尤其是这人在12号的时候才将那本《右手》给二百多万完本，也就是说，这家伙很有可能是真的从12号开始，在短短十八天内写了五百多万字！
这人的手速……
这人的毅力……
世所罕见！
绝对世所罕见！
同时，他同样也惊骇于人的无耻程度。
真正是无耻得无下限！
有好处的时候一个个如狂蜂浪蝶的凑上去要占点便宜，没好处的时候，一个个真的是……真的是无法形容！
但，他已经是三十老几的人了。
他可不会去触霉头的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沚猫仗义执言。
正如往上说的那句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在九方的世界观中，这句话应该反着说——正义或许不会缺席，但正义永远都会迟到。
仗义执言的下场……
九方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发了条消息给沚猫：兄弟，看开些，世事就是如此，看开了就随它去了。
沚猫没回应。
九方顿了顿，也是如同静悄悄的传奇那般，迅速给《右手》章推了一下，而后截了个章推的图给沚猫发过去。
聊表安慰吧。
毕竟，那种在付出绝对的努力之后，却还被现实无情鞭挞到深渊的感受，是真的有可能在一瞬间摧毁一个人所有的信念的！
是真的足以让一个哪怕再坚强的人都会彻底崩溃的。
与之同时，
群里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或许都是带着九方和静悄悄的传奇那般的心思。
既不想去仗义执言，但也都出于良心，迅速主动给了《右手》章推，而后同样发了一段文字安慰了一下秦歌。
但这样做的人却是少得可怕。
哪怕加上九方和静悄悄的传奇，总共也只有十二个人。
相比起当初那二百六十一个参与赌约的人。
这个比例，已经足以让人洞见什么叫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
时间如流水。
中午十二点。
历经四个半小时之后，秦歌将《跟老夫修道吧》的稿子再度完成了十万字。
劳逸结合，松弛有道。
关掉word，
秦歌起身给自己泡了杯茶。
活动活动筋骨之后，慢悠悠的坐回了电脑面前。
登录扣扣，
滴滴声连绵不绝，
私信一大堆。
之前不对付的静悄悄的传奇告诉他玩崩了，还顺带给了他个章推。
另外的九方，还有其余的十个作者，都各自给他发了几条安慰性质的消息，也给了他一个章推……
秦歌微微疑惑起来。
点开群。
进群特效显示。
但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如同之前那样跟他打招呼，没有任何人艾特所谓的‘猫巨’了。
甚至于整个群直接就彻底死寂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赌一次
时间如流水。
中午十二点。
历经四个半小时之后，秦歌将《跟老夫修道吧》的稿子再度完成了十万字。
劳逸结合，松弛有道。
关掉word，
秦歌起身给自己泡了杯茶。
活动活动筋骨之后，慢悠悠的坐回了电脑面前。
登录扣扣，
滴滴声连绵不绝，
私信一大堆。
之前不对付的静悄悄的传奇告诉他玩崩了，还顺带给了他个章推。
另外的九方，还有其余的十个作者，都各自给他发了几条安慰性质的消息，也给了他一个章推……
秦歌微微疑惑起来。
点开群。
进群特效显示。
但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如同之前那样跟他打招呼，没有任何人艾特所谓的‘猫巨’了。
甚至于整个群直接就彻底死寂了。
秦歌眼角微微一跳。
想到了某个可能。
他迅速查询群聊天记录。
欺骗？
契约精神？
联合起来抵制土豪的剥削？
看着这些莫须有的言论。
秦歌面色渐渐凝固，继而嗤笑起来。
人心……
他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会去真的相信是因为自己没有遵循契约精神才导致了那些参赌的人不履行赌约。
而且，他没有不遵守契约精神。
丝毫都没有！
以他的阅历来看，
这些人之所以不履行赌约的那所谓的欺骗和契约精神的说法，只不过是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罢了。
只不过是个能够忽悠自己良心，给自己一个貌似正义的立场的借口罢了。
其真实原因——不过是私心作祟。
因为，
参赌的人都很清楚，一旦数百人一起给秦歌章推，再加上秦歌日更五百万字直接完本的噱头，是足以把秦歌的新书和秦歌本人推上神坛的。
可……
他们大多数人自身都还在底层挣扎。
在自己都无缘神坛的时候，凭什么要把别人给推上神坛呢？
己欲达而达人，己欲立而立人。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先贤孟子的哲言。
但知道归知道，想做到，却是千难万难。
见不得跟自己一个水平的人突然变得比自己好，拼命的要将跟自己同水平的人拉下来甚至踩下去——这就是人性弱点之一。
这也是儒家那一套理论说着明明感觉很厉害，似乎只要做到了就是人间天堂，却又缕缕以凄惨收场的原因。
秦歌脸色铁青着。
此时此刻，
说不生气是假的。
这些人要是愿意履行赌约给他章推的话，他不用多久就可以获得大量的缘力值。
甚至于立马就能着手恢复自己的伤势和修为，立马就可以开始去扭转文明走向……
在希望即将降临的时候崩溃。
哪怕是脾气再好的人，在这种时候心情也绝对好不起来。
心中块垒横生。
秦歌眼睑低垂。
这些人啊！
若是罗睺明天就来道太阳域的话，他们恐怕根本就不知道是他们自己害死了他们自己，甚至是他们害死了整个太阳域！
让他说这些人什么好？
心间块垒越发浓烈。
离开战场后，平稳了许久的杀心再起。
秦歌又迅速压制自己的杀意。
生气从来无用。
对于炼气士来说，若非是在能够将愤怒化为激发潜力的力量的时候，再如何愤怒都会被炼气士强行压制下去。
修为的强大，带动思维的强大，再带动理智的强大，就形成了极端的自我。
极端自我必然极端理智！
这就是炼气士！
秦歌缓缓的平复着心境，不再哀怨于这些不应该出现的问题，不再哀怨于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问题出现了，就不应该沉浸在自责之中。
而是要迅速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迅速的解决问题。
秦歌开始思考起应对方法。
许久后，他确实淡然一笑。
既然一次不行，
那就再来一次！
既然你们不服输，那我就要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秦歌十指在键盘上跳动起来。
光标闪烁间，一行行文字出现，而后发送，
“我看到了聊天记录了。”
“很多人都觉得我是违背了契约精神，是我欺骗了大家，是我花钱买枪手来写的这五百万字，所以，我不算是赢，你们也没输……”
“关于这些，我只反驳一点。”
“我没有花钱买枪手来写！”
“如果真的是买枪手来写的话，一本数百万字的小说，其文风怎么都会出现变化的。”
“有兴趣的可以去查证一下，可以去通读一遍《右手》看看，看看到底有没有文风突变的情况，看看到底有没有枪手的痕迹。”
“至于契约精神和欺骗这种事情，都过于主观，我也想否认，但我无法自辩，就不多说什么了。”
“所以，这一次，你们不履行赌约，我也接受！”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赢，你们也没有赢。”
“我也丝毫不会觉得不公。”
“但！”
“老子不服！”
“老子还要再跟你们赌一次！”
九方开口了：“兄弟，别意气用事。”
静悄悄的传奇似乎也被沚猫那不服输的精神感染了。
且年轻气盛的他，他的理念跟九方可不一样，甚至是完全相左。
“怕啥，就是要再跟他们赌一次！就是要让他们无话可说，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对于这两人这时候帮自己说话……经历过当年仙域满朝皆哑巴的秦歌来说，他很是感到意外。
但他却依然自顾自的打字：“这一次，不赌一本，赌三本！”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同时三开三本书，赌约内容是——我新开的三本书都会在上架当天日更五百万字直接完本。”
“若是我做不到，我给参与第二次赌约的人，每人十万rmb！”
“若是我做到了，我也不要其他的，就要参赌的人各自给我一个章推！”
一个作者跳了出来：“呵呵！只要有钱，别说三开了，三十开也可以请到足够的枪手帮你写的！”
秦歌淡漠敲字：“我说过了！”
“如果你怀疑我请了枪手，你可以通篇阅读，只要找到丝毫文风变化过大的地方，我就立马认输！我就立马给你十万！”
“呵呵，有钱了不起啊。”
静悄悄的传奇迅速打字：“那谁，过分了啊。”
“人家真要是花钱请枪手来写，从而骗你们几个的章推，他还不如直接花钱自己给自己打赏几个黄金萌呢！”
“你们那屁大点的章推值得起十万？能比得上十万的黄金萌的宣传效应？”
那人却是杠精似的怼了起来：“这谁说得准呢？”
“没准人家有钱人就好这一口呢？就喜欢南辕北辙来装比呢？”
我尼玛！
这狗日的没法交流了。
“对吧，有钱人就喜欢玩点特殊的把戏，妄想证明他们除了有钱之外还有才华，所以他完全可能这么干啊！”
静悄悄的传奇竭力保持着理智：“但人家说了，你要是怀疑你可以却调查，查出有枪手痕迹，人家就直接给你十万并认输！”
“老子缺那十万吗？”
我尼玛！
一佛升天！
二佛出鞘！
三佛要杀人了！
静悄悄的传奇差点就压抑不住那已经在他体内憋了许久许久的怒火了。
与之同时，
在看到这番言论的时候，秦歌心底瞬息间杀意弥漫。
他所在的小公寓温度骤降。
因为温度回暖而重新出现的蚊虫，瞬息间疯了一样的朝着窗户遁逃。
佛也灭世！
仙也成魔！
面对这种无法交流的搅屎棍，秦歌是真的动了杀心。
却就在此时，
那个特殊的狐狸头像出现了：“我一直有跟读的，沚猫没有请枪手。”
“我也赌吧。”
“沚猫你要是能做到三开三本都在同一天日更五百万直接完本的话，我做主，我给你三本书全部申请大封推，再加上app进入界面的5s广告推。”
随着狐大跳出来，随着狐大的这番话出现，群内仿佛瞬息间被丢进了一颗高爆鱼雷。
之前一直潜水的吃瓜群众立马就跟着跳了出来。
“卧槽！”
“狐大发话了！”
“尼玛！”
“狐大也不能忍了啊。”
“大封推啊！”
“据说上了大封推平均能增加两千均订的，而且低于三千均订根本就别想什么大封推，甚至是哪怕三千均订的书也很难有机会排到大封推的！”
“不止啊，还加上了app进入界面的广告推，那是面对所有用app看书的作者的推荐啊！”
“要知道app进入界面广告推那可是中原五白那个等级才有的待遇啊！”
“这特么绝对是仅次于传说中根本就没出现过的新闻联播推的超级大推荐！”
“好羡慕！”
“我心底突然出现了三开的冲动，我也想用上架当天一千五百万字更新换这两个超级推荐！”
“楼上快醒醒，要搬砖啦。”
“别动，我尿黄，让我来滋醒楼上的楼上……”
“沚猫，我跟你赌！”
紧接着，龙神出现了。
龙神：“我也赌，但我不希望拿到你那十万赌注，而是希望我可以送出我的章推！”
“我你妈，龙神巨巨，人家也要章推，人家什么都愿意……”
“……”
编辑出马，整个群瞬息爆炸。
事实上，
编辑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在这种火药味十足的话题上出来插嘴还发表自己的倾向的。
尤其是狐大这种老编辑。
但，
真的是仙也成魔，佛也灭世。
歪曲事实需要有一个度，超过了那个度，就算是老好人也得跟你急眼儿。
尤其是沚猫都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一次那些作者不履行赌约的事情了。
而且还重新提出了难度成指数增长且赌注更大的赌约。
但居然还有人阴阳怪气的当搅屎棍，还有人怼天怼地对神仙……还有人死抓住一点就是不放。
这特么就是胡搅蛮缠。
这特么就是纯粹的搅屎棍行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编辑也不怕沾染红尘因果的跳了出来力挺沚猫，并许诺了两个超级大推荐。
此时此刻，
看着群聊天中纷纷炸出的大佬级别的作者。
秦歌微微顿住。
他可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帮自己说话的，经历过太多人心冷暖的他，从来就没期待过这些隔着网络的人会帮他说话的。
哪怕是九方和静悄悄的传奇的声援都已经让他很感激和意外了。
却不想，居然还跳出了那高冷的编辑出来。
最最重要的是，编辑狐大更是承诺了三个大封推和三个app进入界面广告推！
当着这么多人承诺的！
绝不会有假！
还顺带着炸出了许多潜水窥屏的大佬。
还有那个龙神的章推。
要知道，龙神可是保持了许多本书都是万订的大神作者，这级别作者的章推，丝毫不亚于网站的首页强推……
还有许多精品作者也出来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秦歌这个赌约是属于秦歌没法完成的，他们的出现，更多的是为了打压一下那个杠精，更多的是，宣泄对那个杠精的不满。
更多的，是以一种卫道者的身为执行一份在编辑的倡导下大势所趋的正义。
的确。
赌约中的上架当天三本同时日更五百万完本，也就是上架当天总共更新一千五百万字。
这对别人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神仙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对秦歌来说，那不过是顶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全做到，甚至于根本不需要一个月那么久。
所以，诸多有影响力的章推他要定了，狐大承诺的大封推和app的进入界面广告推也稳了！
真正是赚大了。
真正是意外之喜！
真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谢谢狐大，也谢谢九方和静悄悄的传奇，谢谢龙神，也谢谢大家！”
秦歌迅速敲字。
他依然想着继续扩大这份赌约的影响力。
毕竟，他需要的缘力值实在是个天文数字。
“另外，这个赌约同样是所有写网文的作者都可以参与的。”
“若是想看我出丑，想看我倾家荡产，你们大可以去其他频道让其他作者也来参与赌约，甚至于你们大可以去把其它网站的作者也忽悠来参与赌约。”
“想帮我的，也可以帮我去宣传一下，去让所有的作者来参与这个赌约。”
“我，来者不拒！”
“我，要集齐所有作者的章推！”
那个杠精又出来了：“呵，嚣张！”
但此刻，却已经没人再搭理那个杠精了。
所有人在此刻心情都有些激荡起来。
尤其是看到沚猫的那句‘我要集齐所有作者的章推’的时候，他们更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们都很想看看，若是沚猫真的做到了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赌约，是不是真的能够集齐所有作者的章推，是不是真的能够让全华夏写网文的作者都给他章推。
那么，到时候全网作者一起章推一个人的三本书，那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呢？
畅想着可能的那一幕。
这一刻，群里的这些人都是血脉喷张起来。
龙神：“你说的，我这就去历史群那边找人宣传这个赌约去了。”
秦歌迅速敲字：“多谢龙神！”
紧接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去灵异那边……”
“我去都市那边……”
“我去外站飞鹿那边……”
“我去外站总哼那边……”
“……”
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
饶是练就颠扑不破心境的秦歌，他的心底也产生了一丢丢一种名为窒息的感觉。
第四十章
瞬息间，
光是从这些作者发出的消息看，似乎真的能在这一次做到将宣传力度覆盖整个网文界！
到时候，只要成功，覆盖整个网文界的章推……到底能造成多大的轰动呢？
那样的轰动之后，又到底能给他带来多么天文数字的缘力值呢？
秦歌眼中无比灼热。
一切的挫折都是值得的。
因为，一切的挫折，都是为了迎接那个更加光芒四射的未来！
就如同数百年前他率领第七军第三都指挥使面临的那一战，那固然是必死的一战，可当真正取得胜利之后，他便从此成为了享誉整个仙域的铁血指挥使，他便入了九帝之首的帝俊之眼。
所有辛苦，所有努力，都会在未来化作甘泉。
越辛苦，则未来的甘泉越甜美！
现实一次次的断裂，一次次的断裂，但最终，在现实断裂的地方，必然会汇聚成梦想的汪洋大海！
秦歌少有的激动起来。
却是缓缓的敲字。
“一千五百万，压力还是很大的。”
“那么，大家，我就先溜了，先去码字了。”
龙神善意道：“加油，但也别太拼了。”
九方发了个善意的笑脸：“加油！”
静悄悄的传奇也是佩服和羡慕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针对沚猫，是因为他看穿了沚猫骗章推的阴谋。
那么现在，他就是被沚猫的这份从容和气量所征服！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纠结于过去，不自困于执念，不因挫折而颓废，反而越是打击越是斗志昂扬。
这样的人……
真的很有魅力，很有感染力！
当即，静悄悄的传奇也迅速敲字：“加油！既然有人能成功，那为什么不能是你我？”
“我相信，在未来，我们都会是成功者！”
“我也码字去了！”
秦歌再度意外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之后实施炼气士势力提前培养计划的时候，会很难跟这个静悄悄的传奇交流的。
毕竟两人曾有过交锋。
毕竟，因为自己导致过静悄悄的传奇被众人怒怼……
但现在看来，再想跟静悄悄的传奇交流沟通，似乎已经没有丝毫难度了啊。
他微微一笑，对众人的善意回以同样的善意。
而后，
退出扣扣登录。
码字！
继续写《跟老夫修道吧》。
三本书，一本占据八个小时。
以他的手速和强大的思维能力，八个小时足够写出二十万左右的字数来。
八个小时二十万，二十五天便能写出三个五百万字来。
成功，就在眼前。
曙光，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心情高涨，码字速度更是如有神助。
再度写了三个小时，《跟老夫修道吧》就已经完成了当天二十万字的更新量。
而后迅速转入《我能召唤先人》。
又是二十万字结束。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按照惯例的，
他登录了扣扣。
康沚猫再度秒发视频请求过来。
接通视频。
康沚猫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你小说怎么样了？”
秦歌微微一顿。
在被大封推和app进入界面广告推刺激之后，他这一天都沉浸在码字之中，还真没去关注过《右手》的成绩。
当下，他迅速登录作家后台。
点开《右手》的统计数据。
首订：3907。
均订：789。
总订：1974867。
秦歌心底笑了起来。
接近两百万的总订阅！
那么，他的缘力值也就相应的增加了接近两百万！
当然，要跟沚猫交代的话，缘力值无用，rmb才有用！
秦歌迅速心算起来。
一个订阅三分六……
0.036乘以1974867，等于……
秦歌豁然抬头。
这时候的这一百九十七万多的订阅已经等同于71095块钱了！
而且，因为章节过多的关系，才导致了读者看不过来。
只要再等几天之后，总订阅肯定还会再继续增长的，均订也会慢慢的提升上去的。
到时候……
秦歌不再多想，而是立马将截图给康沚猫发了过去。
而后他略显得意的道：“一个订阅三分六，你自己算算我能拿到多少钱？”
康沚猫迅速打开手机，找出计算机应用，一番计算后。
她微微一滞：“七万一？！”
秦歌点头：“对！”
康沚猫愣在原地，仍然是不敢相信。
就这样就赚到了七万？
钱什么时候那么好赚了？
她上班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八千多啊。
秦歌却是接着道：“而且因为我直接发布了五百万字的原因，好多读者都还没看完，等到他们看完整本书的话，保守估计，收入还能在这个数字上面乘以五！”
乘以五！
七万一乘以五。
至少三十五万。
而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写小说真这么赚钱？
康沚猫目瞪口呆着：“我可以跟你一起写小说吗？”
还没等秦歌回答。
康沚猫又迅速摇头：“我写不来的，我一天最多能敲出一千个字来，而且脑子已经僵化了，没有那种奇思妙想，写不来写不来……”
她自言自语着，突然抬头看向秦歌：“你养我就好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邪气？
黑暗纪年第一百二十四年。
天空乌云密布。
阳光分毫不见。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厚厚的惨淡的灰色之中。
在这片世界名为十万大山的地方，在十万大山的层层叠叠包围之中，有着一处还有着烟火气的人类聚居地。
但这聚居地不大，只有着方圆三里左右。
聚居地的边缘，完完整整的围绕着一圈一米厚、十米高的石墙。
在黑暗纪年之前，人类历史上有着超过两个世纪的时间，在那两个世纪中，全世界的人类城市都不再铸造城墙。
而现在，城墙再次高高垒起……
高高的城墙之外，不时有着异变的小型野兽出现。
而城墙上已没了往日持剑背弓的勇士，也没了言笑间要射杀那些小型变异兽加餐的莽夫。
此时此刻，
在这偌大的城墙之上，除了挂着“书之乡”三个大字的城门顶端的塔楼上，还有着一个粗糙汉子在负责盯梢之外。
整个城墙一片空荡荡的。
因为，
这一天，对于书之乡的居民来说，是一个不得不面对悲痛的时间。
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即将陷入迷茫的时刻。
书之乡的创建者，已经存活了一百七十八年的大先生，
在灾变降临地球时带领着人们来这里建立了书之乡的大先生，
依靠自身强大实力强行与四面八方的强大凶兽达成平衡的大先生……
书之乡一百二十四年以来的守护神，在今日彻底病倒了。
他步入了黄昏时刻。
他即将与这个世界告别。
此时此刻，
在书之乡最里边的，在整个书之乡最为醒目的唯一一栋瓦房之前，汇聚了整个书之乡除了那唯一一个盯梢的人之外的三百四十四人。
一个个平日里威望极高的老一辈猎人走进瓦房之中，没多久便又沉默着、肃穆着走出来。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遇人便摇头哀叹。
除了摇头哀叹，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气氛越发压抑起来。
良久，
大先生的曾孙女儿陈见雪梨花带雨的走了出来。
“秦歌，大先生让你进去！”
秦歌？
三百余人全都微微一顿，皆是转头看向人群中唯一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八，瘦弱得浑身没有半点肌肉的家伙。
这个废物？
这个连只麻雀都弄不死，甚至一不小心就能被麻雀弄死的废物？
这个体弱到了用锄头翻地，不止翻不动一丝泥土，反而能把自己震伤的废物？
有人小声的开口道：“现在让秦歌进去……该不会是想让秦歌继承大先生的位子吧？”
“不可能！”
“大先生开设的书院，在这一代也还有三个弟子，怎么也不可能轮到秦歌的！”
另一个老头儿开口道：“想来是大先生想给秦歌一个谋生的法子吧，毕竟秦歌什么都做不了，要是没了大先生照拂，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分到足够的食物的！”
“没有足够的食物的话……”
“也是，那你说，大先生会让谁继任？是大先生的曾孙女陈见雪，还是李儒？或者是历青锋？”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个人更看好历青锋，他可是真的义薄云天！”
“是倒是，但李儒也是强横至极啊！”
“……”
在人们的怪异目光之下，在各种讽刺和不屑的言论之下，
身体瘦弱且今年仅仅十七岁的秦歌，硬着头皮走出，跟随着陈见雪朝着瓦房走了进去。
瓦房内比之外面更加阴暗。
几处火光飘荡着，却让得屋子里面更显阴森。
穿过外屋小院，进入内屋，来到了大先生陈如海的卧室门前。
陈见雪看了看秦歌：“进去吧，祖爷爷交代了只能你进去。”
秦歌点头。
却看见陈见雪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朝着外面走去了。
微微一顿。
但早已习惯了被如此对待的他，有迅速释然。
废物还能指望得到尊重吗？
他缓缓的推开木门。
嘎吱一声响，
屋里传来苍老无力的声音：“是秦歌来了吗？”
“老师！是学生。”
“过来吧。”
“是！”
关好房门，
秦歌唯唯诺诺着，朝着屋子靠墙处的床走去。
走得近了。
便看见了床上的模样。
当初那个以一敌五打退无头变异凶兽的、所向无敌的战神一样的大先生。
此时此刻却在床榻卧着，再也瞧不见丝毫曾经的强大，只剩下了无尽的虚弱和老迈。
陈如海在病床上虚弱的朝着秦歌伸手：“孩子，过来。”
秦歌点头，快速上前。
陈如海慈爱的笑着。
但秦歌却是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压抑，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陈如海微微一怔：“别哭，别哭！”
“人都要死的。”
“况且老头儿我都活了一百七十八岁啦！”
“这个岁数，在灾变前，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奢望。我已经很幸运了。”
“我也活够了。”
秦歌慢慢抬头。
陈如海看着依然沉浸在悲伤中的秦歌，笑道：“好久没听你背字典了。”
“我这就背！”
秦歌擦了擦眼泪。
“啊，一般用作语气助词，阿……”
开始了背字典之后，秦歌的心绪似乎也慢慢的恢复了。
陈如海慈爱的揉了揉小少年的头。
秦歌一直在背着字典。
他心底很悲伤。
他是在野外出世的。
也就是因为他的突然出世，生产时的血腥味和婴儿的啼哭吸引了凶兽群的到来。
他那外出打猎的父母便死在了凶兽群中。
是及时赶到的大先生把他带了回来。
救命之恩已经是无以为报了。
但后来，哪怕是发现他无法修炼，一生只能是一个能被麻雀轻易弄死，连种地都做不到的废人之后。
大先生却依然善待着他。
不止给他足够的吃食，还让他成为书院的学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但现在，大先生要死了……
秦歌啜泣着，却也有条不紊、滚瓜烂熟的背着字典。
悲伤之下，他完全没有思考过陈如海死后，在没了陈如海的照拂下，他将会面对如何艰难的未来。
否则的话，此时的他应该舔着脸向陈如海要求一个保障才是。
也就是这时候，
陈如海慈爱着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和李儒、历青锋一直背字典吗？”
秦歌摇了摇头。
十七岁的他。
尤其是在暗黑纪年中诞生，如今也才仅仅十七岁的他，完全不明白背字典有什么作用。
毕竟，字典背得再熟练，但同样不能种地，同样不能狩猎。
不能种地和狩猎，就无法获取食物。
不能获取食物，这就是属于完全无用的东西。
也正因为如此。
真是因为认为背字典毫无用处，李儒和历青锋才在能够修炼之后，便再也不愿意继续背字典了。
也只有他。
也只有除了背字典什么都不会的他，是真正的苦心孤诣的背了十多年的字典。
陈如海轻声道：“你或许不清楚，在一百二十四年前，在灾变还没来临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人们，永远都不必担心吃不饱饭。”
秦歌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陈如海微微落寞，却接着道：“当时，一位叫袁隆平的先贤给我们创造出了吃不完的食物……”
秦歌瞠目结舌。
吃不完的食物？
陈如海接着道：“你们也不清楚，在那个时候，地面有着能够一日行驶千里的汽车，有着比山还高的房子，有着比太阳还明亮的电灯……”
“那时的天上，有着能够日行万里的飞机，再远的天外，有着我们发射上去的卫星。”
“在卫星的作用下，我们可以靠着手机跟万里之外的人及时联系……我们可以隔着万里听见万里外人的声音，能看见万里外人的模样……”
听见万里之外的人声，看见万里之外的人？
秦歌迷茫着。
他的认知让他无法理解陈如海所说的一切。
“而这一切……在灾变的时候都没了。”
“灾变，是人类最大的绝望。”
“灾变之后，我其实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的。”
“但，就在我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一个仙人从天而落，砸死了要吃掉我的凶兽……”
“后来，那个仙人在陨落之前，给了我一本字典。”
“他告诉我，那本字典里面就有着人类崛起的希望，但他已经不行了，只能交托给我了。”
“他在弥留之际告诉我，只要背熟了字典，我就能看见和抓到那抹希望……”
这句话秦歌听懂了。
仙人的言论其实很小就听陈如海讲故事说过的。
“所以，老师让我们背字典是为了人类之崛起？”
陈如海笑着点头：“纵观人类数百万年的传承，其实都依赖于文字。”
“我们人类和野兽的区别，也是因为我们有文字。”
“有了文字之后，我们人类可以以文字来记录先人做到过的东西，从而免去我们每一代都要从头开始，而是让我们可以直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走向更远更高……”
“我们人类便有了无止境的未来！”
“也因此，仓颉造字之时，才会惊天地泣鬼神！”
“所以，我想，当时我遇见的仙人就是想告诉我——文化和文字承载的一切人类在无尽时光场合中累积的一切，才是我们人类崛起的希望所在。”
“所以，老头儿我才会在这个大家都吃不饱的世界，在大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凶兽杀死的世界，还要固执的去办立书院。”
“其实，让你们背字典只是第一步，后续还会让你们学习我拼了命找回来的书籍……”
“只是，已经没有后续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后续了。
书院创立于黑暗纪年五十四年，到此已经整整七十年了。
第一代书院有弟子一百九十三人。
其中一百九十三人战死。
第二代书院有弟子三十三人。
其中，三十三人全都认为背字典和学习文化无用，全部在开启修炼后就加入了狩猎队。
如今死得干干净净。
第三代书院弟子三人。
其中历青锋和李儒两人也是认为背字典学文化无用，也在开启修炼后加入了狩猎队。
书院只剩下了秦歌一个人。
甚至于，秦歌若非是出生的时候受创导致无法修炼兽人的那一套锻体之术，恐怕也会选择放弃背字典和学习那些看似很厉害实则面对凶兽毫无用处的知识。
在这连填饱肚子都艰难，还要随时面临凶兽带来的生死危机的环境之下。
文化传承的断绝，似乎早就被注定了。
也因为看到了这份绝望。
从二十二世纪的繁华走来的陈如海，一直很绝望。
但他一直抱有希望。
他的意识飘忽起来。
他仿佛梦回两百年前的大中国。
他仿佛听到死党喊他去开黑打游戏。
而后，
他看见了外星飞船的降临。
矮小得仿若地精一样的惨白生物，用超光子炮对着地球洗地。
粗大的野兽和人的结合品兽人，用那超自然超乎想象的力量肆意屠戮。
各个修道门派有着老古董以身体飞起，为人类而战。
天昏地暗。
他想自杀。
他把自己送到了凶兽面前。
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人刚好砸死了那头凶兽。
仙人给了他字典，托付给他带着人类崛起的重任。
他带着字典，带着一些在路上遇见的迷茫的幸存者们，一路挣扎求活，经历了数十年后，来到了南疆偏僻之地，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建立了书之乡。
往后数十年，
他看着很多人死去。
他征战一生。
他的梦想——重新建造人类繁华盛世的梦想，被紧紧的束缚在十万大山之中。
陈如海老眼浑浊起来。
他看着稚嫩的秦歌。
他双手颤巍巍的从枕头底下取出了那本仙人交托他的字典。
厚厚的字典仿佛板砖一般。
打开，
里面的内容跟灾变前学生使用的字典毫无二致。
这本字典，陪伴了他一百二十四年！
陈如海笑着揉了揉秦歌的脑袋：“跪下！”
秦歌停止了背诵字典，急忙跪下。
陈如海将字典递出：“拿着它，你就是书之乡的第二代大先生！”
秦歌脸色狂变：“老师……我……我什么都不会……我没法当大先生的……”
陈如海暴喝：“拿着！”
陈如海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
在这暴喝之下，秦歌乖巧的伸出双手，接过那本沉重的字典。
这一刻，他仿佛感觉接过了千斤重担。
这一刻，他真正感觉到了压力。
陈如海笑了。
不管他这一生怎样的失败，他至少将梦想传承下去了。
他对得起那位仙人的嘱托了。
却就在此时，
秦歌手中的字典突然化作一道金色光芒涌入了秦歌眉心之间。
秦歌满脸茫然，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陈如海却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紧接着，
陈如海满脸懊丧的暴喝：“我去你马德的萨比仙人啊！金手指啊！这尼玛是金手指啊！！！”
在灾变之前曾经读过无数网文的陈如海，很清楚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这字典化作光芒融入秦歌体内的过程，就是金手指开启时该有的模样。
可也正因为如此，
陈如海真正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他如同老年痴呆症患者一样，长大了嘴，翻着白眼，痴痴呆呆的看着木质的天花板。
原来那个仙人说的希望……是这样的希望。
亏他一百多年来都始终坚信大力发展教育和文化事业才是人类崛起的希望……
此刻，陈如海是真心恨不得立马把那个仙人抓起来狠狠的揍一顿——你他么当初为什么不说清楚？
非要整得那么玄乎，非要让别人去猜……
你他么是道士打扮的仙人啊，又不是和尚打扮的佛陀，你特么的跟我玩禅机？！
老子的金手指啊！
一百年光阴……
老子要是一百多年前就得到这个金手指，此刻的人类已经恢复乃至于超越二十二世纪的荣光了吧？
但慢慢的，
陈如海平复了下来。
经历了荣华盛世，经历了人类濒临灭亡，经历了百年挣扎求存，他早已豁达。
只能说，
命该如此。
仔细回忆的话，
其实当年赠予他字典的那个仙人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背熟了字典，就能抓住希望。
但，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二十二世纪的陈如海，如何会去花费时间背诵字典这种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东西？
等到灾变结束，虽然地精一般的外星人和兽人不知道为何全都离开了地球，但全球野兽变异之下，人类依然陷入了朝不保夕的艰难之中。
在那般艰难的环境中，他如何有空闲时间去背诵字典？
至于书院弟子……
前面两代的书院弟子，都不认为背字典有用，于是都没有真正的背诵整本字典。
直到第三代书院弟子，
只有秦歌，
只有在修炼身躯无望，甚至连种地都不行的秦歌，才真正是将字典全部背诵了下来，才真正是十年如一日的在背字典。
这一刻的陈如海，不再去后悔自己没能开启金手指。
而是在后悔为何不早几年将这本字典交给秦歌。
若是秦歌能早几年开启这份金手指的话，他还可以放弃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去全心全力的从旁指导秦歌如何去利用金手指。
而现在，
他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
他没有时间再去告诉秦歌关于黑暗纪年之前的一切。
他不知道秦歌会将金手指怎么利用了。
在没有对黑暗年代之前的历史的认知之下，秦歌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他不清楚，
也没人清楚。
此时此刻，他只能进行少量的补救。
陈如海收起了心绪，一脸肃然的道：“记住，我书房那边的所有书籍，你都要看一遍，都要尽可能的熟记于心。”
“是！老师！”
“还有，以后若是有机会出去探险狩猎的话，遇到废墟一定要进去，其他的都可以不管，但书籍一定要到手，一定要全都认真研读，而后熟记于心！”
“总之，书籍是最重要的东西，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秦歌郑重点头：“是！学生一定谨记！”
交代完了这些，
陈如海殷切的看向秦歌：“孩子，那个金手指……不是，那个字典化了之后，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秦歌微微闭眼，而后点头道：“字典出现在我脑海里面了，在我闭上眼的时候能看见它，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字典就会提示正气和邪气不足。”
正气和邪气？
陈如海沉默。
他那古老的记忆升腾起来。
在一百多年前他看过的网文中，最牛逼的金手指当属系统。
而凡是系统都会需要个什么值。
例如声望值，财富值，怨念值之类的。
这么说来，秦歌开启的金手指所需要的就是正气值或者邪气值？
正气？
邪气？
他得以他最后的时间帮着秦歌尽可能的弄明白这个金手指的一切。
否则，他很担心一辈子没离开过这巴掌大的书之乡，且一辈子一直在背字典的秦歌到底能不能明悟金手指的用法，到底知不知道如何善用金手指。
所以，他现在应该帮助秦歌明悟正气值和邪气值的获得方法。
想着这些，
陈如海沉默了片刻。
而后他认真的看向秦歌：“孩子，打我一顿！”
秦歌莫名其妙。
陈如海坚定且肃穆的开口道：“打我一顿！”
秦歌满脸苍白，他下意识的往大门看了一眼，似乎想喊人进来……
陈如海却是接着道：“这是命令！立马打我一顿！”
秦歌后退半步。
陈如海无语：“没事，就你那废物身躯，你就是累死了也伤不到我一丝一毫，快来打我一顿！”
秦歌微微沉默。
心底瞬息间低落下去。
废物……
似乎真是这样。
可是……我以为我能倒背如流的背诵字典之后，至少在您的眼里我不是废物的……
秦歌心情相当复杂。
“快啊！”
秦歌抬头，上前：“那，老师，我真打了？”
“快点！以后你就是第二代大先生了，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
秦歌点头。
他用尽全力捏起拳头。
拳影很慢，至少在陈如海看来很慢。
砰！
陈如海眼眶肿了起来。
但他却顾不得自己的眼眶，当即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反应没有？！”
秦歌满脸惊讶：“有的，有的！”
陈如海连忙问道：“是加邪气值了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继承者
似乎真是这样。
可是……我以为我能倒背如流的背诵字典之后，至少在您的眼里我不是废物的……
秦歌心情相当复杂。
“快啊！”
秦歌抬头，上前：“那，老师，我真打了？”
“快点！以后你就是第二代大先生了，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
秦歌点头。
他用尽全力捏起拳头。
拳影很慢，至少在陈如海看来很慢。
砰！
陈如海眼眶肿了起来。
但他却顾不得自己的眼眶，当即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反应没有？！”
秦歌满脸惊讶：“有的，有的！”
陈如海连忙问道：“是加邪气值了吗？”
“不……不是。”
陈如海沉默了。
居然不是这样获得金手指需要的正气值的吗？
难道是老夫思路错了？
莫非是要杀死有正气的生物才能获得正气？
既然如此，
老子就快死了，何不如让秦歌动手杀了我？
就在此时，
秦歌却接着道：“是加了正气值，加了三点正气值！”
陈如海顿住。
why？
欺负老弱病残不是应该加邪气值吗？
为什么加的反而是正气值？！
这个问题先放下。
管他加什么值，加了就是好事！
陈如海仔细的审视着秦歌：“孩子，你再看看你脑海中的字典，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秦歌点头。
闭眼。
金色的字典在脑海中悬浮着。
同时，
一股奇怪的非声音也非意念的洞见性的信息出现在秦歌的认知之中。
源典开启。
一切天文地理人伦物规皆是以文字凝华其根本。
而源典则能够通过消耗正气值或邪气值，以所有源典之中的文字反向逆推组织出需要的天文地理人伦物规的一切理论道理。
当前正气值：3。
当前邪气值：0。
对于脑子里面突兀出现了这么个东西。
秦歌微微惊讶的同时，心底升起好奇，却又更加害怕。
但一想到老师好像对这东西门清的样子，他便又放心了。
只要老师在，就是绝对安全的！
他睁开眼：“老师，这字典不叫字典，叫源典，我刚刚看过去的时候，说是已经开启了，可以以所有文字组织出所有我需要的天文地理人伦物规的一切理论！”
闻言，
陈如海沉默了下来。
以所有文字组织出需要的一切理论？
这……岂不是说只要知晓在即需要什么理论方法，就都可以用源典组织出来？
这金手指未免太过逆天！
而如此逆天的金手指，被他忽视了一百多年！
陈如海心底再次浮起后悔。
若是百年前他有抽时间背诵了字典的话，他就会开启这个金手指。
他就能以这所谓的源典给出一切他见过的东西的理论，而后根据理论进行创造，而后恢复乃至于超越那个繁华盛世！
可惜，
现在真的是可惜了。
秦歌才十七岁。
秦歌是出生在黑暗纪年的新生代，还是一直呆在书之乡，没有太多阅历和认知的新生代。
他根本就不知道两百年前的大中国的那些存在物，不知晓任何科技的存在……
而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人是不会去想着要组织那些东西的理论和方法。
就如同两百年前的百度，其上可以搜索到人类已知的多数知识，可若是对某些知识一点接触都不曾有过的话，给你一个百度，你也永远不会诞生去搜索那个知识点的想法的。
你对世界的认知有多深刻，才能决定你会选择如何去改造世界。
这一刻，
陈如海无比后悔他在建立书院之后，因为忙碌于很多事情，就只给了弟子一本抄录的字典，而没有去教导多余的东西。
但陈如海随即又释然了。
哪怕秦歌有着他一般的对于古代的认识，到时候再次建造一个两百年前的大中国有什么用吗？
依然会被外星人灭世的。
不如任其自然吧。
让秦歌自己去开发。
或许，他能给人类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陈如海笑着道：“好了，记住，以后你要用尽一切手段去赚取所谓的正气值和邪气值，然后让源典为你组织出你觉得好的，能够带领人类走向更强大的东西的理论和方法。”
秦歌重重点头：“是，老师！”
陈如海笑了起来。
同时，他朝着门外轻声道：“李儒、历青锋、柳平过、林苍、见雪，你们五个进来！”
陈如海的声音仿佛蕴含了某种魔力，音调不高，却是直接穿透了整个瓦房，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了瓦房外面守候的三百多人耳中。
吼出了一嗓子，陈如海便接着拉着秦歌闲聊起来。
他要抓紧他最后的时间，尽他最大的努力给秦歌灌输一些有用的知识。
例如，
人类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适合自身的修炼方法的。
不说全人类，至少书之乡这边是没有任何适合人类自身的修炼方法的。
所有人都是用当初陈如海和陈如海那一辈老人模仿兽人修炼法的炼体法门的。
甚至于，书之乡可能真的是能代表全人类了……
再例如，先贤袁隆平创造的那些产量惊人的稻谷。
再例如，他曾有幸经历过的外星人对地球洗地的强大的科技武器——光子炮。
反正一切他觉得能够有利于人类崛起的物品，一切能够增长秦歌的见识和扩展秦歌想象力边缘的东西，陈如海都在快速的述说着。
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恨不得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在瞬间全部告诉秦歌。
也所幸秦歌那因背字典练出来的记忆力十分强大，才能将陈如海此刻零零碎碎的、且让他难以理解的东西给全部背了下来。
约莫三分钟后，
陈如海停止了诉说。
一方面，是他没能在秦歌的脸上看到增长见识和想象力外延被扩展的惊喜，反而是看到了浓厚的不解和困惑。
其次，是突然间的说了很多之后，他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没说过的，也想不起太多了。
最后，则是他刚刚点名的五人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了。
听到屋内的谈话声消停，外面的五人也各自开口了。
“大先生！”
“老师！”
“祖爷爷！”
不同的喊声在门外响起。
陈如海略带虚弱的道：“都进来吧。”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以陈见雪为首，五人鱼贯而入。
五人所穿的衣服都是如同秦歌一般是由兽皮制成的，且只遮住了要害处。
陈见雪是女孩子，则多用了一块兽皮来遮住那两座高峰。
五人走近之后，单膝下跪着参拜。
他们跟秦歌跪在了一起。
陈如海默然视之。
很多年前，他其实是不赞同跪拜礼的出现的。
但世事如此，
为了强化管理，为了让众人不会陷入迷茫，有必要塑造一些绝对权威出来。
再加上当年跟他一起的老家伙们的坚持，他便接受了这样的跪拜礼。
但他好歹争取了只需要单膝跪，而不用与封建国度那样的双膝跪。
毕竟，
单膝是单纯的表达尊重。
而双膝则是奴性的体现。
陈如海严肃了起来，丝毫也没有了之前跟秦歌单独相处的和蔼模样。
他冷声开口道：“我已经油尽灯枯了，若非强行提着一口气，清晨时分我就死了。”
秦歌六人皆是神色一暗。
陈如海接着道：“之所以还强行提着一口气，就是要处理一下我的身后事，免得你们最后为了大先生的位子内乱。”
五人都悲痛着。
没有人开心。
哪怕五人都知道，接下来，他们都有可能成为第二代大先生。
但他们都真正的悲痛着。
陈如海朝着秦歌看去：“秦歌，过来。”
秦歌在其余五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起身。
陈见雪五人眼中浮现不可思议。
陈如海庄重开口道：“我死后，秦歌便是第二代大先生！”
“什么？！”
陈见雪五人惊呼出声。
历青锋更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行！”
“老师！”
“秦歌这般废人，如何能成为大先生？！”
“秦歌如何能带领书之乡？”
“远的不说，一个月后，冬季的兽潮来临，他能抵挡吗？！”
“他不能！”
“别说是兽潮，便是一直麻雀都啄死他！”
陈如海直勾勾的瞪着历青锋，瞬息间，一百余年大先生的气场散发。
他冷厉开口道：“这是我的命令！”
“我还没死呢！”
“我们是人，不是兽！”
“人类的首领可不是野兽那样强者为王，而是谁能带领大家走得更远，谁才是合格的首领！”
“历青锋，你给我跪下！”
“你们全都给我跪下！朝着秦歌跪下，宣誓效忠！”
五人脸色齐齐变幻不定起来。
但瞬息之间，陈见雪第一个朝着秦歌跪了下去。
秦歌微微局促。
掌管狩猎队的柳平过也朝着秦歌跪了下去。
掌管城卫队的林苍也朝着秦歌跪了下去。
书院第三代大弟子李儒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也朝着秦歌跪了下去。
历青锋却是满脸暴怒：“我不服！”
“他秦歌只会彻底带领书之乡走向灭亡的！”
“我不服！”
陈如海冷冷的看着历青锋。
历青锋满脸哭丧：“老师！我们五个人谁不比秦歌更合适？”
“秦歌能带领书之乡走得更远？”
“我不是为了私欲，我是为了整个书之乡啊！”
“万一……”
陈如海却是冷声道：“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能现在背诵整本字典，谁就可以取秦歌而代之！”
瞬息间，
寂静。
静默。
背字典？
五人心底都有着一万头羊驼在崩腾。
历青锋冷笑起来：“会被字典就能让书之乡走得更远？是字典能杀凶兽，还是字典能造出食物来？”
陈如海落寞。
他不怪历青锋，只怪他自己以往因为忙碌，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教导过他们。
但也不能怪他。
当初他若不再外面奔忙的话，书之乡或许早就没了。
他越发虚弱了下去。
面色陡然间就惨白如纸。
“老师？！”
以为是自己气到了老师，历青锋慌了。
他不敢再违背反抗丝毫，
他直接就朝着秦歌单膝跪了下去。
但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满脸的不情不愿。
陈如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很清楚历青锋会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但，儿孙自有儿孙福，什么都算完了也没用的。
数百年前，大明开国太祖洪武爷就给他孙子朱允炆算完算尽了，想出了绝对能保住朱允炆皇位的方法，甚至不惜杀了那些可能威胁朱云伟皇位蓝玉等大将。
但，朱允炆最终还是失去了皇位。
人生处处是荆棘。
没有谁可以帮谁把前路的所有荆棘都斩尽。
所以，
历青锋就留给秦歌自己处理吧。
若是连内部都无法威服，就算有着金手指，也没可能带领人类崛起的。
若真是秦歌无能的话，还不如让历青锋或者李儒成为首领。
那样，虽然看不到恢复人类繁荣的希望，却也不至于彻底葬送书之乡了。
陈如海挥了挥手：“都出去吧，将秦歌是二代大先生的消息传出去。”
“秦歌留下。”
“是！”
陈见雪五人起身，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秦歌。
他们心底依然不服，依然无法去信任秦歌。
但现在，
大先生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
大先生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所以，
这个只会背字典的废物，真正是成为了书之乡的首领，成为了第二代大先生！
五人穿行而出。
院子里等候的人们迅速围了过来。
几位宿老满脸关切的问道：“如何？”
另一位宿老却是微微一惊：“秦歌没出来？难道……”
历青锋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李儒阴沉着脸，默默的走到了一边站定，却是神思不属起来。
柳平过和林苍对视一眼。
他们两人其实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书之乡的大先生的。
他们两被喊进去，不过是代表书之乡的两大武装力量而已。
按理说，他们两是最忠诚于大先生的，是最应该服从大先生的命令，而后死忠于大先生指定的第二代大先生的。
但是，
秦歌真的太废物了。
连麻雀都能杀死的人，连地都种不了的人。
这样的人成为大先生……
书之乡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两人对视一眼之间，双方的想法进行了交流。
他们达成了一致。
选择中立。
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历青锋、李儒和秦歌之间的争夺，他们会三不相帮。
他们会静静等待胜利者出现，而后去效忠胜利者。
而想法达成一致之后，柳平过和林苍也是行色匆匆的离去。
尤其柳平过，负责城卫队的他，还得召集几个人去看看城墙那边是否有异动。
眼看着历青锋等四人各个都沉默着离开。
宿老们也是醒悟过来，慌忙的看向唯一一个还站在门口的陈见雪：“见雪，大先生指定了谁是继承人？！”
陈见雪满脸冷漠。
但最后，她还是开口道：“大先生令，自今日始，秦歌为第二代大先生！”
这句话一出，
院子里瞬息间闹嚷起来。
“什么？”
“让那个废物当第二代大先生？！”
“大先生就算再如何愧疚秦照夫妻，再如何偏心秦歌，也不应该在这等大事上面胡来啊！”
“那废物……要是那废物成为大先生的话……”
“书之乡怕是要亡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大先生继续胡来！”
“可这是大先生的命令！”
这句话让众人凉了一下。
大先生的威严深入人心。
大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
一个颇有威望的宿老站了出来：“大先生的命令，我等自然是绝不会违抗的，但……”
“这或许并不是大先生的本意，不是大先生自发的命令，而是秦歌借着大先生对他们秦家的愧疚所要求的！”
有人不信：“这……秦歌有这胆子？”
秦歌给人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懦弱的废物。
自从很多年前秦歌被众人指责为废物之后，秦歌便懦弱的躲在了书院，从此深居浅出。
这不是懦弱是什么？
这么懦弱的人，有胆子跟大先生提要求？
之前那位宿老朝着不信之人看过去：“那你以为真的是大先生如此昏聩吗？非要将书之乡的未来托付给一个废物？”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去见大先生！”
“我等联名，让大先生收回成命，重新确定正确的继承人！”
但谁是正确的继承人呢？
陈见雪？
历青锋？
亦或是李儒？
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辩。
与之同时，
在院子里的人喧哗着急切否定秦歌的时候，
秦歌正无助的靠在陈见雪身后关上的大门背后。
他与那些肆意污言秽语的人，只有一墙之隔。
这是大先生让他过来听一听的。
他来了。
只是……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废物！
秦歌很想立马推开门，冲出去，大声吼出这句话。
但，
既不能种田，又不能狩猎的他……
好像真的是个废物，是个白吃白喝十七年，却未能给书之乡带来半分好处的废物！
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秦歌茫然又无助的看着天花板。
可我，也不想成为废物啊！
他闭上了眼。
心绪翻滚起来，五味杂陈之间，内心是不知道何等的痛苦。
渐渐的，秦歌捏紧了枯瘦的拳头。
用力！
再用力！
指节泛白，
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掌心的血肉里面。
鲜血顺着拳头缝隙滴落。
我不会一直是废物的！
一定不会！
我终有一天会扭转所有人对我的看法！
就在此时，
秦歌眼前却突然飘荡起一串数字：正气+320。
这是……
他陷入沉思，但却有些想不通。
但很快，外面的污言秽语继续响彻。
且那些污言秽语越发恶毒起来。
秦歌脸色泛白，一步步后退。
他飞也似的朝着陈如海的卧室跑去。
……
“嘎吱！”
陈如海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秦歌保持着关门的动作，双手按着门，脸色却苍白至极。
他本是想跟老师询问之前突然增加320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此刻，他的心却沉浸在那群人的辱骂之中。
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陈如海竭尽全力的偏头看过去，看向关上门就一直站在门后不动的秦歌的背影。
瞬息间，
他心底有些不忍。
但他没有去安慰秦歌，而是虚弱着也坚定着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闻言，秦歌脸色苍白起来，整个人都颓废了几分。
陈如海微微一叹，轻声道：“我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所以我才让你去听一听。”
“很残酷对吗？”
“不如只有你一个人的书院美好是吗？”
“关上书院的门，你可以躲在小楼成一统……”
“但世界不只是一个书院，不是你不理会这个世界，你就能不被这个世界影响的……你也无法做到自给自足，如果你开了书之乡，你在外面更是分秒都活不下去……”
“以往你能躲在书院里什么都不用担心，是因为老夫给你挡住了一切，是因为老夫给你提供了你需要的一切……”
“但老夫终究不能为你挡一辈子的。”
“刚刚之所以让你去听听他们对你的评价……”
“我是想让你知道，不是你躲起来听不见，这个世界就是善良的。”
“我是想让你知道，一切尊重都是要靠你自己赢来的，不是能够躲出来的。”
“逃避无用！”
“你也不要怨恨他们。”
“他们是人，你也是。”
“在这个时代，你们是同伴，你们需要相互取暖才能活下去。”
“也不要恨他们，反而，你要在以后真正的把书之乡的所有人都当成你的亲人。”
“你爱他们，他们才会爱你。”
“你恨他们，你就算有一天成了强者，他们也会恨你，然后抛弃你。”
“记住，一个人从来不能构成人类！”
“而身为首领，更是从来不会恨自己的子民！”
“如果想不通……你不防试试将你放在他们的位置，若果你是他们的一员的话……”
“你会放心、你会愿意让一个种不了地，甚至连最低级的变异麻雀都打不过的人成为你的首领吗？”
“你也不会的！”
听着陈如海的话语，秦歌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愿望
而直到修行法的最后一部分，才真正是详略的说了如何修行。
按照其中所述，这是完全不同于书之乡所有人都在修行的炼体法门的另外一种法门。
如果非要分类的话，秦歌愿意称其为炼气法门。
这是以气为根基的修行法。
与身体没有丝毫关系！
而之前让他无法修炼炼体法的就是身体原因！
也就是说，这基础修行法对他来说，不是无法修炼的法门！
当即，秦歌便迫不及待的按照修行法门开始了修行。
他盘膝坐在了床上。
断去自己心中的所有杂念，而后让呼吸均匀缓慢起来，让自己整个人彻底安静下来。
随着时间流逝，
在极致的安静中，秦歌听到了自己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山间溪水哗啦啦的响，那声音响彻之间，仿佛有着某种玄奥存在其中。
紧接着，秦歌感觉到小腹处开始出现了鼓胀发热的感觉。
按照基础修行法的叙述，
这是炼精化炁的第一步——引动精元！
引动精元，而后以呼吸的急缓来进行对精元的炼化，将精元炼化为真气，便是炼气法的第一步炼精化炁！
秦歌继续修行。
继续绵绵若长存的保持着均匀缓慢的呼吸，继续保持着内心的绝对安静。
与之同时，天地间有许多肉眼难见的灵气在朝着秦歌席卷过来。
下一刻，
秦歌腹内颤动，后腰两肾之间温热异常。
这是基础修行法中所说的两肾如汤煎。
那么，接下来就是虚室见白、一点真阳生了。
等到真阳出现，他就具备了修炼真气的可能，就具备了脱离废人的机会！
内心瞬息间颤抖。
秦歌又迅速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颤抖。
时间流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恍恍惚惚之间，秦歌看见眼前有白色光芒如白驹过隙一般一闪即逝。
这是虚室见白！
与之同时，
腹内轰然一声。
而后，
秦歌感觉全身毛孔都好像炸开了，整个人从来没有如此通透舒坦过。
全身毛孔都开始呼吸起来。
有清凉至极的微风在体表每一寸呼啸起来，有清凉至极的气息从十万毛孔入体，洗涤身心。
而后，
腹内一缕温暖如玉的白色真气诞生。
这是一点真阳生！
这是真气出现了！
这是基础修行法中所说的修行根本的一点真阳！
从这缕真阳诞生开始，
他在基础修行法之上，便算得上是入门了。
再往后，只要不停的积累真气，等到真气足够便可以打通任督二脉。
而等到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他甚至不用打坐，他的身躯都可以每时每刻的自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强大体内的真气了。
只不过，距离开启任督二脉还很遥远。
依照基础修行法百日筑基的说法和修炼速度，至少要一百天才能让他打通任督二脉。
但这些都不是此刻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可以修炼了。
他真的可以在未来摆脱废物的名头。
他也可以变得有着强大的力量，他也可以去狩猎，去获取食物！
他不再是废物！
他可以在有朝一日真正的、堂堂正正的吼出自己不是废物这句话来！
他也有了保住地二代大先生位置的资格！
秦歌豁然睁开双眼。
此刻内心那得偿所愿的激动，让他实在是无法继续静下心去修炼了。
他翻身而起。
他激动得想要找人分享这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
但自从老师陈如海离去，他似乎就再也找不到人分享快乐和痛苦了。
微微落寞。
秦歌从窗户看向北邙坡的方向。
他喃喃自语着，
“老师！学生做到了！”
“学生必定不负老师所托！”
那个人人都能吃饱饭，人人都不用为生存发愁的辉煌盛世！
秦歌却是突然一滞。
等等！
从现在开始，他的确是可以开始修炼了。
但，
战斗力呢？
炼气的战斗力真的比得上炼体的战斗力吗？
秦歌有些慌。
他很清楚，书之乡民众之前在老师的葬礼后没有搭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不满。
没有人愿意承认他第二代大先生的身份。
所以，书之乡的民众必定会慢慢串联，而后形成一股挡无可挡的大势。
要逼他让位！
这个串联的过程，用不了多久的，就算是书之乡众人顾忌着老师新死，也不会需要太长的时间的。
少则三天，多则五天。
最多三五天时间，他们必定会来逼宫！
而三五天时间……
以他以前的名声，他是无法阻止这些人进行串联和逼宫的。
去祈求别人，去笼络别人站在他这一边吗？
那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所有人都不会愿意跟随一个废物。
面对即将到来的逼宫，他只能一力破十会！
所以，
在这三五天时间内，他得让自己迅速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他也只有用实力才可以保住自己的位置，进而让书之乡的人能遵他号令。
否则，他只能无可奈何的放弃大先生这个位置，无可奈何的放弃老师的嘱托。
他绝不愿意放弃！
他要证明自己！
他也要证明老师的选择是最正确的！
所以，
他不能让位！
他必须成为最强！
他要用绝对强悍的力量，去从根本处击碎民众们对他逼宫的立足点——他是个废人。
只要他不是废人，就没人再敢明目张胆的逼宫！
也就是说，此刻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在民众们逼宫之前，将自己的战斗力提升上去。
当下，
秦歌默默的感受着体内的那一缕真气。
按照基础修行法所说，真气有着重重妙用，可以用来医治伤病，可以用来强化身躯，更可以在脱离凡俗生命层次之后，去施展种种奇妙术法。
甚至于，在成为更强大的存在之后，一缕真气便足矣翻山倒海！
心中带着畅想。
又迅速回归现实。
秦歌以意念尝试着调动体内的那一缕真气。
但真气运行缓慢至极。
整整耗费了三个小时，腹中的那一缕真气才磕磕绊绊的运行到了秦歌右手之上。
而随着真气到达了右手之上的时候。
秦歌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成为了最强大的右手，其内似乎蕴含了可以一拳破山的威力！
他眼中闪现出一抹少见的疯狂。
他捏紧了拳头，对准了宿舍的三合土墙壁。
一拳轰出！
第七章
拳速快了好多！
比老师之前让他出手打老师的时候快了三成有余。
一拳轰出！
砰！
一声巨响。
“嗟呼！”
“好痛！”
秦歌凄厉的嘶吼一声，突然龇牙咧嘴起来。
他直接蹲了下去，蹲在了地面。
他五官挤在了一起，他时而用左手死命搓揉右手，时而拼命的甩动右手。
疼！
疼得他满头大汗！
疼得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右手没了。
好半晌，痛觉才平淡下去。
他抱着右手，满脸的心有余悸。
整个右手彻底红肿了起来，右手手背和末端指节处更是有着密布的伤口。
无数破皮，有的地方还陷进去了一些沙粒。
血肉模糊的样子，看得他心惊肉跳起来。
秦歌忍着痛将那些沙子抓抠下来，又吐了几口唾沫在伤口处，这才朝着墙壁看去。
而后，
秦歌顿住了。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满脸的惊喜激动。
那坚硬到能承受凶兽一爪子也只会崩裂一小块的三合土墙壁上，却有着一个完完整整的拳印。
那是他打出来的拳印。
那个拳印深入三合土半寸有余！
这可是三合土啊！
这可是变异了的泥土和石灰还有沙粒做成的三合土啊！
但他却靠着区区一缕真气，就以自己这废物身躯在上面轰出了一个半寸深的拳印。
这威力……很强！
至少强到了能一拳轰死一只变异麻雀的程度了。
但却还远远不够。
三合土固然坚硬，但书院这厚不过一尺二的墙壁却挡不住凶兽一爪子。
同理，三合土也挡不住已经有着堪比凶兽实力的历青锋，就更别说实力更强大的李儒了。
还是不够！
虽然只要在众人来逼宫的时候，证明他秦歌不是废人就可以保住他继承者的身份了。
可还是不够！
他想要在民众来逼宫的时候，展现出惊艳所有人目光的实力，展现出足以横压历青锋和李儒的实力。
也只有那样，他才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他才能让崇拜强者的人们，真正的服从他的号令。
秦歌紧紧的盯着那个拳印所在的位置。
先定一个小目标——在他们来逼宫之前，做到一拳就可以打穿墙壁！
但，
一拳打穿墙壁的话，自己这脆弱的身躯、脆弱的拳头怕是真的就没了。
秦歌沉默起来。
或许应该试试能不能让源典组织出一个能够适合自己修炼的炼体之法？
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脑海中的金光源典之上。
默想着组织适合他修炼的炼体法门的理论的时候，
反馈信息来临。
正气不足！
邪气不足！
无法组织！
秦歌睁开双眼。
正气和邪气！
正气的获得方式……
他回忆起之前连续四次获得正气的情况。
第一次是老师让自己打他，自己打了老师，于是得到了三点正气。
第二次是在门后听到了书之乡众人对他的污言秽语，心间有着郁结，而后在自己在内心立下一定要摆脱废物之名的誓言的时候，得到了320点正气。
第三次则是在老师去世前，他心底想着的还是要扭转自己废物的名头，去成为像老师一样人人敬畏爱戴的大先生，同样内心对这个念头坚定无比的时候，得到了390点正气。
第四次则是葬礼结束后，内心同样极为坚定的想要做到老师的嘱托，带着人类走到老师所说的人人都能吃饱饭的未来的时候，得到了450点正气。
纵观四次得到正气的经历。
排除第一次的话，似乎都是内心下达了某种愿望，而后心底无比坚定的想要做到……
不对，应该是内心下达了某种正义的愿望，而且对这种正义的愿望无比坚定，这才得到了正气。
至于第一次……或许是因为满足了老师的需要才得到的正气？
所以，
目前归纳出来的正气获得方法，就是内心出现某种正义的愿望或者誓言，并且自己对这份愿望和誓言足够坚定。
以及满足他人需要，这两种方式。
但现在，一没有人对他有什么需求让他去满足。
二，他暂时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正义的愿望和誓言，随意想出一个来的话，他也做不到对随意想出的愿望和誓言无比坚定……
也就是说，正气暂时无法获得。
那么邪气呢？
邪气应该与正气相反。
所以，邪气的获得方式，应该是不满足他人的需要？以及对某种邪恶的愿望坚定？
秦歌试了试，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什么邪恶的愿望，就算瞎想一个，也是没法坚定起来。
至于不满足别人的需求，现在却同样因为没人需要他满足需求而没法实践。
暂时想不明白，也暂时不可能得到正气和邪气。
秦歌便放下了继续获得正气邪气，以组织新的炼体法的想法。
他重新回到了床上，盘膝闭目，再度开始以基础修行法修炼起来。
一缕真气就可以让他一拳入墙半寸。
那么，十缕真气应该就能让他一拳入墙半尺。
二十缕真气就可以入墙一尺，二十四缕真气就可以一拳穿透一尺二厚的墙，就有着近乎于凶兽的强悍攻击力了。
…………
时间如流水。
一天一夜过去。
时间来到了黑暗纪年第一百二十四年的九月初八，来到了大先生死去的第二天。
一大早，秦歌睁开双眼。
此时此刻，他的双眼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明亮澄澈。
他也觉得自己的视力似乎更好了，甚至于能够远远的就将窗户门头上的每一丝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缓缓的按照基础修行法的方法收功。
一夜苦修下来，他也并不觉得有那种熬夜不睡觉的疲惫，反而精神似乎比好好睡了一觉还要好。
但修行的效率……
昨天从开始修炼到天初黑结束修炼，总共两个时辰左右，他便诞生了第一缕真气。
可从昨天晚上戌时修炼到了现在的卯时四刻，整整五个时辰，却只是让他多了一缕真气。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夫子言必中
一夜苦修下来，他也并不觉得有那种熬夜不睡觉的疲惫，反而精神似乎比好好睡了一觉还要好。
但修行的效率……
昨天从开始修炼到天初黑结束修炼，总共两个时辰左右，他便诞生了第一缕真气。
可从昨天晚上戌时修炼到了现在的卯时四刻，整整五个时辰，却只是让他多了一缕真气。
修炼效率变慢了。
他静静的感受着小腹内的两缕温暖如玉的白色真气。
虽然少，虽然修炼速度更慢了。
但他依然很满足。
就在此时，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
昨日飨食便没有吃，只吃了朝食，现如今又是朝食的时间点，算得上是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想到食物，他微微皱眉。
所幸，今日并非卯日，用不着去陈见雪那边领取接下来一旬的食物，便也不用去忍受那些看不起他的眼神和某些阴阳怪气的话语。
秦歌起身，走到储藏室，取出上一次旬日领取的食物中剩下的一些腌过的野兽肉肉干，而后又在庭院里的茶树上掐了一把嫩苗。
便直接朝着厨房走去。
生火，煮茶。
等到茶汤沸腾，便将茶汤倒入了一旁的竹筒中，而后将野兽肉肉干放到锅里蒸煮。
十分钟后，揭开锅盖，肉香扑鼻。
就着兽肉的茶汤，他吃得很满足。
吃饱喝足，
秦歌正欲继续回到宿舍继续修炼真气。
但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书院外墙那边响起。
“哎！”
是陈见雪。
秦歌眉头紧皱：“我有名字的！”
陈见雪却似乎没听见。
她慢慢走来。
她发现秦歌的确是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她不由得仔细审视了秦歌一番。
但秦歌的身躯依然瘦弱不堪，没有一丝一毫的肌肉，就更别说经过灵气淬炼过的肌肉了。
他依然还是不能修炼的废物。
可这样的废物却成了书之乡的大先生……
陈见雪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而后轻声道：“你现在可是大先生呢，不去瓦房那边办公吗？”
秦歌面无表情：“不急！”
陈见雪眉头紧皱，她很不满意秦歌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
但随即，她眉头平缓下去：“算了，我也不跟你绕了。”
“我就直接告诉你，整个书之乡三百四十六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尊你为大先生，没有一个人愿意把你真的当做大先生！”
秦歌轻声道：“我知道。”
还是这语气！
陈见雪眉头微微一挑：“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主动让出这个位子。”
“只要你愿意让出来，不管你让给谁，对方都会承你的情，都一定会保你下半生能够安稳的活下去的！”
“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秦歌淡然看向陈见雪：“对我来说？还是对你们来说？”
“另外，保我下半生安稳？”
“老师去了，下一次兽潮来临的时候，谁还能像老师那样压制五尊兽王？”
“但凡遗漏一尊兽王，书之乡就算不灭，也会损失超过一半！”
“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让出这个位置就能保我下半生平安？”
陈见雪微微一滞。
兽潮的确是最大的威胁，一旦今年的兽潮来临前没有人可以做到力压五尊兽王的实力的话，书之乡真的会损失至少一半人员。
但，
陈见雪开口道：“距离兽潮还有一个月，而李儒师哥已经在尝试吞服凶兽内丹了！”
秦歌微微一默：“吞服凶兽内丹，最高也不过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师哥真的确定了吗？”
陈见雪微微一滞，却不答反问：“那照你所说，你赖在大先生的位置上就能抵抗得了一个月后的兽潮了吗？！”
秦歌没有说大话。
甚至他此刻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在计算，计算他的真气能在一个月内修炼出多少来。
如果到时候他能够修炼出一百缕真气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压制五尊兽王！
可若是没有的话，他也不可能保证。
夫子言必中，不中则不如不言。
这是老师以往教他的。
眼见秦歌无言以对，陈见雪却是再度冷笑起来：“无话可说了吗？”
“你绝对做不到的，而换了李儒师哥或者历青锋师哥，还有可能做到，还有可能抵挡兽潮！”
“还有，我过来，只是看在你跟我陈家的情分，这才好意来通知你一声！”
“你要是自动让位，不管取代你的是谁，都还会惦记你的情分，你都还能得到好处……”
“要是你不主动让位，等到哪天你被所有人联合起来逼下大先生这个位置的时候，你这一辈子就再也别想吃饱了！”
“甚至于，有麻雀追杀你的时候，可就不会再有人帮你挡住麻雀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
陈见雪说完这些便等着，等着秦歌自动愿意让位。
毕竟威逼利诱都有了，若是把她放在秦歌此时的处境，她肯定是会慌着让位的了。
秦歌的脸色陡然僵硬起来。
麻雀……
那是他毕生最大的耻辱之一。
而且，那次，也同样没有人来帮他挡住麻雀，而是冷漠的看着他，看着他他在死亡边缘挣扎。
直到他挣扎到了老师出现的一刻，李儒和陈见雪才假装冲过来帮他的……
想着往昔的一幕幕，
秦歌当真心寒。
他一遍一遍的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王者，不会怨恨自己的子民”，却是压抑不住那份疯狂。
秦歌直接转身，大步朝着宿舍走去，边走边嘶吼道：“来吧，都来吧！我等着你们来逼宫！”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强大！”
“还有，届时，我会告诉所有人，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明白，老师从来没有做错过！”
哐当。
房门被重重的砸上。
陈见雪愣了愣。
她有些不适应、有些错愕。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歌这么有骨气，也是第一次看见秦歌说出这种霸气的话语来。
但……
有什么用呢？
大话、狠话谁不会说？
废人就是废人！
还是李儒师哥说得对，这种废人骤然成了大先生，肯定会被假象蒙蔽了内心的。
既然如此，
陈见雪转身看向北邙坡，喃喃自语道：“祖爷爷，见雪尽力了，秦歌他是自己找死。”
说着，陈见雪满脸嫌弃的离开了这座书院。
…………
正气+500。
这是在秦歌说出那句“届时，我会告诉所有人，我会让你们所有人明白，老师从来没有做错过！”的时候，从他的眼前飘升而起的数字。
闭眼看去。
金色的源典还是静静的漂浮在脑海中。
正气：663。
邪气：0。
正气就这么增加了五百点。
而这一次正气的获得方式，也还是他之前推测归纳出来的第一种方法——内心诞生了某种愿望和誓言，且他本身对这种誓言和愿望无比坚定。
单独的任何一个条件都不是很难，但两个条件组合起来，却真的是无法去刻意做到的。
那需要外界和内心在同时达到那种坚定和愿望……
所以，这种获得正气的方法不应该作为重点，至少不是获得正气的主要方式。
而是应该把它看做意外之喜，是属于得之我幸，失之淡然的方式。
真正的想要稳定的获得正气，还是得靠他推测出来的第二个方法——去满足别人的需求，或者是满足别人的正当需求。
脑海中回忆起老师生前让自己打他的画面。
秦歌疑惑起来。
只是，让别人打自己这种需求也算是正当需求吗？
想不明白。
也无法验证。
想要验证的话，得先让书之乡的人认可他，那之后，他才有机会去满足书之乡民众的需求，借此验证这种获得正气的方式。
当下，
他心底有了另外的想法。
当即，秦歌仔细的看向了脑海中的源典。
663点正气。
也不知道够不够再组织个什么修炼法决出来。
毕竟，按照他的认知，一千点正气都只能组织出一个修炼速度最慢的基础修行法。
那么，在修行一道，不会再有比基础修行法更垃圾的东西了吧？
所以，他刺客是认为一千点正气就是使用源典的下限的。
但就如同以前老师对他说的一句话——你连尝试都没尝试过，就靠着虚无缥缈的经验去否定，这样其实也是一种懦弱。
秦歌无比的想抛开懦弱这两个字。
当即，他心底默默的想到：组织适合我修炼的炼体法门！
源典的反馈信息瞬息即至。
正气不足！
秦歌脸上微微有些失望。
他这废人一样的身躯，大概会伴随他许久许久了。
紧接着，他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或许可以这样……
“组织一个663点正气以内就能组织的理论！”
回馈信息出现：请默想具体的理论。
具体的……
果然是这样……
秦歌脸上陡然泛起别样的光芒。
他的确是不知道多少具体的理论，甚至于在此时此刻的脑袋短路下，他什么理论都不知道了。
但是，
既然要求具体的……
那是否就说明，的确有着663点正气就可以组织出来的理论，而且还为数不少？
应该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
但……
不知道具体的便无法去让源典进行组织。
这是个问题！
猛然间，秦歌想起了老师临终时的交代——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还交代让他将老师书房的书籍全部看完记下，还要在以后有机会外出的时候，以书籍为最重要的战利品！
他也想起了他才进入书院的时候，老师教导他和两位师哥的一段据说是诗的文字——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
虽然他不太明白诗是什么东西，但那段文字就是在说，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在书里面找到的！
也就是说，一切的理论都可以在书中看到些许。
不需要书中有完全的理论，只需要在书中知晓有着某种他此刻未知的理论，他便可以借助源典将理论组织出来……
这也就代表着，想要最大限度的利用源典的话，他需要不断的提高自己的认知！
他知道得越多，他能够利用源典去组建的理论才会越多！
想着这些，秦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老师的书房去看看。
但想到方才陈见雪的话语，想着一旦过去后可能面临的一切，而且此刻在面临那一切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制能力。
他又将这个念头放下了。
没必要去自取其辱。
还是先修炼吧。
在他们逼宫之前竭尽全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等到他们逼宫的时候，他便可以一句翻盘，为自己正名！
而等到自己大先生的名头真正名正言顺之后，自然无人敢辱骂他，到时候他再去老师的书房将所有书籍看遍！
想着这些，秦歌回到了床上。
再度闭眼，开始照着基础修行法修炼起来。
之后的两天，
秦歌除了朝食和飨食的时候吃饭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呆在宿舍里面不停的修炼，不停的凝聚新的真气。
两天一晃而过。
第三天到来。
今天是卯日，又到了去陈见雪负责掌管的仓库领取下一个十天的食物的时候了。
但秦歌心底已经不再畏惧领取食物时会遇到的异样目光和言论了。
这是因为力量！
翱翔九天的雄鹰绝对不会在乎一只在灌木丛间折腾的麻雀的议论。
力量是安全感的最重要来源。
秦歌看了看天色。
卯时末。
领取食物是从巳时开始的。
还有一个时辰。
当下他也不急，再将最后一点剩余的肉干和着茶汤吃下，他又回到了宿舍里面。
基础修行法不愧是被标明为修行速度最慢的法门。
这两天时间，他只是凝聚出了三缕真气。
他的体内也只有着总计五缕真气的存在。
第一缕真气的诞生只用了两个时辰，第二缕真气却用了五个时辰，第三缕真气则是十个时辰，第四缕真气十个时辰，第五缕真气也是十个时辰。
就算是往后凝聚真气所花费的时间都会就此固定在十个时辰不再增加。
那么，他一天扣除掉两次吃饭的时间，也就能刚好凝聚出一缕真气而已。
一天一缕真气，等到一个月之后的兽潮来临，他根本就不可能凝聚出一百缕真气出来。
第二百八十章 来了
就算是往后凝聚真气所花费的时间都会就此固定在十个时辰不再增加。
那么，他一天扣除掉两次吃饭的时间，也就能刚好凝聚出一缕真气而已。
一天一缕真气，等到一个月之后的兽潮来临，他根本就不可能凝聚出一百缕真气出来。
更何况，每增加一缕真气所需要的修炼时间或许在以后还会增加呢？
这是远的。
而近的，
应该就在今明两天，书之乡的民众就会过来逼宫。
五缕真气……
按照他之前的推测，是要有着十二缕真气才能一拳穿透一尺二厚的三合土墙壁的。
远远不够啊！
秦歌看着墙壁上那个半寸深的拳印，微微沉默。
这两天以来，他一直都在全心全力的修炼，自诞生第一缕真气试过威力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时间去实验自己的战斗力。
当下，他缓缓的将腹中的五缕真气朝着右手调动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短短一个时辰，腹中的五缕真气便被秦歌调动到了右手上。
与两天前想必，调动真气的速度快了三倍！
而且，
如同上次一样，秦歌感受到了右手传来的那种无比强大的感觉。
他细细体会着右手传来的强大感觉。
这一次的感觉跟上一次对比之下，就能很轻易的察觉到上一次那种所谓一拳开山的感觉其实很弱小。
而在这一次的感觉中，他的右手才似乎真正是可以做到一拳开山的威力了。
他再度变强了！
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成长！
秦歌心底有着感慨，更带着激动。
继而，
他抬头满脸自信的看向那个半寸深的拳印。
他要将这个拳印的深度再度增加！
他捏紧了拳头跃跃欲试。
但他眼中又带着几分后怕。
上一次只是打出半寸深的拳印而已，他的右手就几乎废掉了。
这一次……
真气在增加，但他的血肉之躯却还是保持着废材级别的。
秦歌犹豫了好半晌。
最终却是想起了真气的疗伤的作用，打算全力一击试试，看看如今的自己到底有着多强大的战斗力。
至于受伤……受伤之后以真气治疗便是。
拳如风！
出拳速度再度快了一成左右。
砰！
沉闷的响声响彻，这声音甚至震得旁边木桌上的茶杯轻轻晃荡起来。
“我尼玛……我尼玛……”
他已经忘了读书人的专有惊叹词‘嗟呼’，只来得及本能的‘我尼玛’。
我尼玛之声连绵不绝。
剧痛蔓延。
秦歌定睛朝着右手看去，整个右手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他更害怕了。
怕自己的右手彻底残废掉。
当即，他便调动起真气准备去治疗右手的伤势。
但他心底却也带着一丝好奇，朝着拳印的方向看去。
黑漆漆的深坑出现在坚硬至极的三合土墙壁上。
目测之下，这个坑洞至少有着八寸深。
不是想象中的一缕真气一寸。
只是第一缕真气的时候能穿墙一寸，而此刻的五缕真气却是让他直接穿墙八寸！
一尺十寸……
这种威力——如果按照量化对比的话，他此刻的一拳之力已经有着即将成为凶兽的异兽巅峰的实力了！
秦歌嘴角突然咧了开来。
右手传来的疼痛仿佛就此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也就在此时，
书院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人群喧闹的声音。
闹闹攘攘的声音响起。
秦歌嘴角的弧度平息了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冰冷以及少许担忧。
他看着墙壁上那个已然八寸深的拳印。
毫无疑问，他们的逼宫注定失败！
只要他秦歌证明了自己不是废人，那整个书之乡就几乎没人敢反抗老师的命令。
而此刻的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证明自己不是废人。
甚至于两天前的他，就已经可以证明他自己不是废人了。
但他依然担忧着。
他并没有拥有十二缕真气，也没有真正可以堪比凶兽级别的战斗力。
也就是说，他如今的真气可以让他轻易证明他不是废物，却无法做到横压所有人。
而不能横压所有人的话……
能不能好好的扬眉吐气另说，
他更加担心的是，有人会故意对他全力出手，直接杀了他。
刀子嘴豆腐心的历青锋师哥应该不会。
但李儒……
李儒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其人阴损狠毒，脑子里面装满了歪门邪道，真正的是咬人的狗不叫！
而不能横压李儒的话……
秦歌就算在逼宫的时候证明了自己不是废物，可若是瞬息间被李儒故意干掉了的话。
死了的他，是不是废物都没用了。
秦歌默默沉思起来。
他必须得想个办法避免李儒找到故意干掉他的机会。
恍惚间，
他记得老师在很久以前教他们射术的时候，曾告诉他们一句话“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人类区别与兽类的，除了老师说过的文字和文化之外，便是人类能够借用万物，能够想办法去利用天地万物，而兽类只会靠着匹夫之勇……
秦歌眼中急速闪烁起来。
片刻后，他那陷入沉思的眼睛中却是闪现出一抹惊愕。
他低下头去，紧紧的看着有了变化的右手。
而与之同时，宿舍大门被敲响。
“秦歌，开门！”
这是一位宿老的声音。
这位宿老是曾经和老师一起创建书之乡的赵开泰的小孙子——赵至诚。
紧接着，许许多多的人的声音从房门外响彻起来。
“秦歌，开门！”
“秦歌，开门！”
“开门！”
“开门！”
“……”
来势汹汹，避无可避。
秦歌将右手背在了身后，上前，将房门打开。
嘎吱一声。
门开了。
秦歌平淡如水：“诸君终于知道来拜见我这个大先生了吗？”
瞬息间反客为主。
门外众人顿住。
陈见雪再一次疑惑起来，秦歌似乎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的秦歌，现在应该是恐惧着瑟瑟发抖吧？
四位宿老有一瞬间的凝滞。
历青锋脸色也微微惊疑不定起来，他不由想起了之前让陈见雪过来劝说秦歌主动让位后，陈见雪回去跟他们所说的话——秦歌扬言等着他们去逼宫，会证明老师从来没有做错过！
李儒依然保持着沉默。
身后一百多书之乡民众也是愕然。
紧接着，
嘈杂声从后方的一百多人中传来：“拜见？你这废人也配？”
“就是！”
“我们绝对不接受一个废人成为我们的大先生！”
“我们是来逼宫的，逼你让位于贤的！”
“秦歌，让位吧！”
“让位！”
瞬息之后，远远站着的书之乡众人陡然统一了口号，‘让位’之声不绝于耳。
秦歌依然面无表情。
众者皆愚。
可与民共终，而不可与民共始。
赵至诚开口道：“秦歌，你也看到了，大家都认为你不合适成为大先生……”
“正所谓，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顺应民心为重！”
在老师的耳濡目染之下，哪怕这许多人都没怎么学过文字文化，却依然能够开口便可以引经据典几句。
秦歌依然将右手负于身后，他抬头缓缓的扫视眼前的所有人。
书之乡三百四十五人，只来了一百零五人，其余城卫队的一百二十人不在，狩猎队的一百二十人也不在。
柳平过和林苍吗？
选择了中立吗？
心中微微有数之后，秦歌收回眼神，陡然看向了面前最近的七人。
四位宿老，老师的曾孙女，还有两位师哥。
秦歌陡然将目光凝聚在了李儒的脸上：“李师哥，是你想要坐这大先生的位子吗？”
秦歌的语气无比的真诚。
似乎只要李儒点头，他就会心悦诚服的让出大先生的位子一样。
但在这样的场景下，这样的环境下。
李儒却是心底陡然一跳。
这种时刻，他怎么可能承认是他想做大先生？
这个时候承认的话，身后的百余人或许就会转入另一条战线职责他李儒的狼子野心和不孝不忠了。
思虑电转。
李儒摇头：“非是我想，而是我跟大家一样，都认为小师弟不适合成为领导书之乡的大先生！”
秦歌笑道：“哦，原来李儒师哥是不想做大先生啊！既然如此，师弟不敢勉强！”
李儒脸色微微一滞。
瞬息间，他竟然从这个以往他完全瞧不起的小师弟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老师的味道。
那种三言两语间就将人掌控于鼓掌之中的能力！
秦歌却就此打发了李儒，也不给李儒反击的机会，直接转头看向了历青锋：“那么，是历师哥想做大先生吗？”
同样是真诚无比的语气，同样是一副只要历青锋点头，他便会心悦诚服的让出位置的模样。
但前车之鉴就在身边，就发生在几个呼吸之前。
历青锋皱了皱眉：“对，我想！”
旁边，满脸担忧的四位宿老笑了笑，已然满脸怒火的陈见雪也得意的看向秦歌。
区区小计，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被你牵着鼻子走？
还想学祖爷爷那种驭下之道，简直可笑！
而李儒却是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面对这一幕，秦歌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反而他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
到这一步，就算是彻底避开了了李儒，也免得最后争执之时会给李儒故意干掉他的机会。
接下来，能跟他争锋的只有比较仗义且不愿意出下作手段的历青锋。
与之同时，
陈见雪迫不及待的道：“秦歌，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跟历青锋师哥高下立判，速让位吧！”
四位宿老也是点头起来。
他们身后近百人也是喧哗起来。
各种讽刺之言层出不穷。
瞬息间，人言可畏！
“秦歌，退位让贤吧！”
“就是，我听说七十年前，荀照元老便是自觉能力不足，而退位让贤给大先生，这才有了我们书之乡近百年繁衍！”
“秦歌，你本来就毫无力量，还是效仿荀照元老退位让贤吧！”
“退位让贤！”
“……”
言辞如刀。
秦歌那已经淡然的心，在这言语刀锋之下再度颤栗起来，如同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
他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人言可畏的真义。
但秦歌没有被这份恐惧吓住。
他反而突然上前一步，身上的气息也陡然从温润如玉变得锋芒毕露：“你们认为，我比历师哥不如？”
“那还用说？！”
“历师哥方方面面都能轻松压制你？”
秦歌很是认真的问道：“真的吗？方方面面都能压制我？”
历青锋却是抬头直视这个变化不小的小师弟，而后很是谨慎的开口道：“除了背字典！”
背字典。
人尽皆知，秦歌背了十多年的字典。
秦歌却没有丝毫意外：“那也就是说，除了背字典，历师哥什么都比我厉害？”
历青锋凝滞了。
三百六十行，世间无数事。
谁敢自认自己是全能的？
谁敢自认自己从方方面面都能压制另外一个人？
可别忘了，老师在很多年前就告诉过他们，天生我材必有用，找到自己的才能所在，则每个人都会是独当一面的存在！
就如同蚯蚓软趴趴的好像没有任何用处，但论及钻土，什么东西又比得上蚯蚓？
或许，秦歌除了背字典之外，还有着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呢？
历青锋有了一丝不确定和犹豫。
也主要是秦歌开门后，只是两句话便彻底剔除了李儒的继位资格的事儿，有些让他疑神疑鬼了。
秦歌依然温润如君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看来历师哥是打算避开师弟背字典的强项，而后以历师哥修炼的武力强项来压制师弟啊！”
“这岂不是就是老师曾经说过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历青锋豁然抬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随着秦歌这番话一出。
赵至诚等四位宿老面面相觑。
他们与秦歌接触得不多。
毕竟，自从十年前秦歌被书之乡之人欺辱辱骂之后，秦歌这十年便一直在书院深入浅出……他们也忙，就算偶尔闲暇，也不会没事找事儿的来找个小废物消遣时光。
于是，如今的他们也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为秦歌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所以他们才对大先生指定秦歌继位不满，所以他们才直接选择配合李儒三人掀起了这逼宫之事。
第二百八十一章 接我一拳
于是，如今的他们也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为秦歌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所以他们才对大先生指定秦歌继位不满，所以他们才直接选择配合李儒三人掀起了这逼宫之事。
但此刻，不说其他，就秦歌这份言语之力，就足以证明他不是废物了。
只是……
赵至诚开口道：“秦歌，话不能这么说，在如今的世道，武力是唯一能保证人们活下去的力量，所以，武力为尊！”
“所以，凡是比斗，也必以比拼武力的强弱为唯一方式！”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赵至诚内心也是叹息起来。
此刻的秦歌真的已经表现得很好很好了。
两句话剔除李儒，又是几句话便让得历青锋瞬息间便没法在大义炳然了。
这的确也是一种才能！
而且是一种他们之中很少有人拥有的才能。
但，可惜的是，这种才能却并不是如今的书之乡最需要的才能。
如果秦歌再有着几分战力的话……这种才能可以成为加分项，但只有这种才能的话，便于事无补。
见宿老帮着历青锋说话，
陈见雪也是立马帮腔道：“就是！”
“男儿就应该提刀斩凶兽，为子民们带回食物，保护书之乡的每一个人，不使他们挨饿，也不使他们的家园被凶兽侵袭，可不是如你这般在这里空呈口舌之力！”
四位宿老皆是点头。
七人身后的近百人也是再度情绪高涨起来。
秦歌却再也不会畏惧这份人言可畏了。
看透本质之后，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甚至于，他觉得，他似乎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操控人言，来让这人言可畏成为他手中的言辞刀锋。
只是，现在没有时间给他去准备这些东西。
当即，
秦歌颓然一笑：“既然如此……”
众人期待着，期待着秦歌说出禅位两个字！
却在此时，秦歌目光如电的看向了历青锋：“历师哥，你敢接我一拳吗？”
全场凝滞。
秦歌却依然自顾自的开口道：“只要你接我一拳而不受伤，小师弟立马退位让贤！”
“噗嗤！”
不知道是从哪儿响起的笑声。
随之而后，笑声连绵不止。
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一个连麻雀都打不过的废人，要跟历青锋打？”
“一个连地都刨不动的废人，说能一拳伤到历青锋？”
“历青锋可是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到了凶兽极限实力的，就已经在追逐兽王那个层次的实力了的！”
“……”
四位宿老心中暗叹。
本来他们还有些对秦歌的可惜。
但此刻一看，也不过是个不服输的小丑，心性太差。
李儒脸色越发难看。
他居然就这么被眼前这个废人三言两语剔除了争夺大先生的资格！
可恶！
陈见雪抬头：“秦歌，谁给你的勇气？！”
这个世界已经遗忘了大中国前期的歌手，自然不知道这其实是大中国时代的梗。
秦歌默然不答，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笑声和言语，而是直勾勾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历青锋：“历师哥，你不敢了吗？”
历青锋只觉得耻辱。
被一个人废人挑战，是绝对的耻辱！
但此刻，
若他以此为耻辱而拒绝的话，固然可以让他心气通顺，却就此让得这废人坐稳了大先生的位置，就会让这废人将书之乡一步步带向灭亡！
或许应该忍辱负重。
但历青锋还想再挣扎一下。
历青锋咬牙切齿：“小师弟，若是你就此选择退位，我历青锋可以承诺，只要我不死，你就永世安稳，就可以永远呆在书院读书！”
秦歌微微一滞。
若是没有源典在脑海中，若是没有老师临终前的托付，他对历青锋此刻的提议真的很心动。
十年潜藏书院，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安然宁静的生活，他也热爱那种生活……
但，
老师最后安详如沉睡的面孔显现在他脑海中。
他也记起了他趴在老师怀里所立下的誓言——学生定会让老师无比崇敬的大中国再现世间，哪怕学生万死，也必定让大中国再现世间！
誓言如剑。
直而锋芒！
秦歌摇头：“我如果说实话，你信吗？”
历青锋不解：“你说！”
秦歌看向北邙坡的方向：“我答应过老师，要重现大中国！”
“哈哈哈！”
“哈哈！”
笑声四起。
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谁会相信？
痴人说梦罢了。
陈见雪等人如是，李儒如是，四位宿老如是。
但历青锋却是微微凝滞。
他心底也有个不可能的想法——他要不吞服凶兽内丹，依靠自己去开辟出一条能让人类变得更强的修炼之路！
此时此刻，历青锋对秦歌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秦歌却是抬头：“所以，接我一拳，你若不伤，我就退位，你若受伤，我希望你第一个忠于我，第一个认可我是大先生！”
历青锋眼中闪过光芒。
那种被废人挑战的耻辱感似乎烟消云散了。
他感觉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小师弟。
历青锋上前一步：“我答应你！”
全场越发喧哗起来。
陈见雪吼道：“历师哥，让他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废物！”
瞬息间，这句话就成了这百余人的口号。
这口号响彻至极，传遍了整个三里聚落。
城墙边上，
柳平过正在远眺远方，按道理来说，前天出去狩猎的林苍，今日应该回来了。
就在此时，柳平过听到了那响彻至极的口号。
“让秦歌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废物！”
百人齐声大吼，让得这声音震天动地一般。
柳平过眼中流露复杂。
他和林苍都本应该用性命去遵守大先生的命令的，他们本应该豁出去一切让大先生的继承人成为真正的大先生的……
但打铁还需自身硬。
柳平过摇头，继续看向城墙远处的森林之中，他的目光中涌现无尽的担忧。
他甚至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带人出去，循着林苍等人狩猎的路径去接应一下。
与之同时，
书院。
历青锋将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全力抵抗秦歌的一拳。
他总觉得秦歌不是那种不服输的小丑，而是有着一定的把握。
众人也渐渐平息了呼喊，一个个朝着两人看来。
后方的人看不见，只能是垫着脚，或者不停的跳跃着观望。
陈见雪满脸嗤笑。
李儒满脸阴沉，他还沉浸在大先生之位就这么被一个小废物两句话就说得跟他没了关系的悲痛仇恨之中。
四位宿老顾左右而言他，彻头彻尾的不看好秦歌。
就在此时，
秦歌动了。
他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右手探出。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那只右手仿佛在发光，发出纯白色的光芒，如霜雪一般的光芒。
那只拳头似乎化作了一头凶兽。
历青锋的脸色在瞬息间彻底凝重起来。
他预判了秦歌拳头在他胸前的落点。
全身肌肉的力量爆发。
尤其在他预判的落点位置，肌肉暴涨开来，瞬息间坚固如钢铁，是那种看见就能给人一种钢铁般质感的坚硬。
而实际上，堪比凶兽极限的实力下，历青锋的身躯远比钢铁还坚硬。
砰！
历青锋满脸不可思议。
下一刻，
他直接倒飞出去，装到了一堆人。
他站在原地。
一口鲜血喷出。
瞬息间，全场寂静。花了？”
年纪最大的宿老赵至诚，还以为是他老得眼睛已经彻底昏花了。
迅速抬起手搓揉了几次。
看见的依然是历青锋站在原地嘴角流血，甚至于，直到现在历青锋似乎都无法动弹。
而另一边，秦歌已经重新将右手背在了身后，一副淡然至极的模样。
确认的确是秦歌一拳将历青锋击退。
四位宿老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之前心底那份对秦歌的可惜和嫌弃，还有当下产生的惊愕与不可思议，通通都烟消云散，化作了一抹彻头彻尾的惊喜！
大先生果然从来没有做错过。
大先生指定的继承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不堪，而是展现出了超越历青锋的实力，展现出了最有可能让书之乡度过兽潮的希望！
陈见雪同样满脸惊愕，乃至于脸色难看：“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似乎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抬头直视秦歌，却是口不择言的道：“你不应该是废人的吗？！”
你就应该是废人的。
你凭什么突然就不是废人了？
你为什么可以突然不是废人？！
小家子气的气息缭绕不绝。
秦歌只是冷漠的扫了陈见雪一眼：“我记得老师说过——世界是客观存在的，不是你认为它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另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你我已经有十年未曾真正了解过彼此了。”
陈见雪茫然了。
而另一边，脸色阴沉着的李儒，突然间就恢复了红润。
不患寡而患不均。
之前他被莫名其妙的剔除了继承大先生的资格，而历青锋几乎是稳着成为新的大先生，所以他难受。
而此刻，
均衡了。
但他还没开心多久，就再度难受起来。
他的内心中，带着一丝茫然，甚至一度怀疑。
是不是老师在这十年间给秦歌开小灶了？
以老师对秦歌的偏心来看，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甚至就是如此！
内心再度失衡。
一念之间，恶向胆边生。
李儒心底杀心渐渐升腾。
如果秦歌死了的话……那就会重新选大先生了吧？
那样的话，他的实力比历青锋稍强，陈见雪也支持他，新的大先生就必定是他。
只是，
李儒看了看至今还在一动不动的历青锋，他却是对自己是不是秦歌的对手有了几分不确定。
其余近百人也是瞬息间人人惊愕至极。
人人都好像如梦初醒一般恍惚起来。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淡然负手于身后的秦歌，又看了看还在原地呆立着无法动弹的历青锋。
继而，近百普通民众人人脸色惨白。
要知道，书之乡可不是民主制度，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民主。
往前数三代，或许还有人知道民主，而他们这一代——他们自生来，便沐浴在大先生的**之下。
大先生就是书之乡至高无上的王！
之前，是因为不满，是因为觉得秦歌是个废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大先生那种神明一般不可冒犯的存在。
再加上四位宿老和李儒、历青锋、陈见雪的怂恿，他们才敢对名义上的第二代大先生进行逼宫，进行各种直言不讳的嘲讽……
可现在，
百余人都明白了。
大先生就是大先生！
大先生就是书之乡的神明！
哪怕是秦歌这种废人，在被大先生指定为第二代大先生之后，也立刻就成为了神明一般不可冒犯的存在。
齐刷刷的，九十八名普通民众单膝跪地。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
“拜见大先生！”
“拜见大先生！”
声音杂乱，但却带着诚惶诚恐，带着心悦诚服。
这就是当初元老荀照等人强硬要求陈如海执行**主义的好处——可以以最快最简单的方式收拢人心，可以以最有效的方式将整个书之乡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至于民主，
民主并不适合这种乱世和绝境！
在这种乱世和绝境之中，只需要一个声音，而不需要扯皮不断。
看着百余人齐刷刷的下跪，秦歌心底微微一震。
好似夙愿得到了满足。
但还有美中不足！
秦歌扫眼看向四位宿老。
赵至诚等四位宿老没有丝毫抗拒，直接就庄严肃穆的单膝跪了下去：“拜见大先生！”
他们经历了无数！
他们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有六十岁了。年纪最大的赵至诚更是与这书之乡一起诞生的，他是看着书之乡从一片荒芜之地渐渐拔地而起的人。
而在经历了数十载的漫长人生之后，在四位宿老的心中，已然只有书之乡了。
只要对书之乡有利，他们就会全力相助。
如同之前他们认为历青锋或李儒成为大先生才是对书之乡有利的，便直接公然带着人前来逼宫一般。
而此刻，
秦歌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证明秦歌成为大先生才是对书之乡真正有利的。
再加上秦歌是先代大先生陈如海指定的继承人。
他们自然是欣然接受。
看着四位宿老单膝下跪，秦歌又淡淡的扫过李儒。
李儒微微一滞。
尤其是在四位宿老以跪拜礼承认了秦歌的身份后，他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
这是比当初面对老师还大的压力。
面对老师的话，就算做错了，他还可以装着撒撒娇、装着自己还小什么都不懂就过去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异兽
可对面的秦歌……他比秦歌大了四岁！
在这压力之下，李儒心中的杀意迅速潜藏起来，同样二话不说的单膝跪了下去。
秦歌再度看向陈见雪。
陈见雪满脸苦涩和不敢置信。
至今她还记得两天前的早晨她来劝说秦歌主动让位时的一幕幕。
其中秦歌那句“还有，届时，我会告诉所有人，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明白，老师从来没有做错过！”，直到此时依然在她脑海中回荡。
他没说大话！
他真的做到了。
可是……他本该是废人的！
陈见雪满心复杂着单膝下跪。
此时，
历青锋才颤巍巍的能够动弹了。
而能够动弹的瞬息，历青锋便毫不犹豫的单膝下跪了下去。
但他眼中却是布满了疑惑，有着无穷的问题想要询问秦歌。
“拜见大先生！”
在宿老赵至诚的带领下，这声音终于整齐划一了起来。
百人怒吼，声震原野。
秦歌享受着这一刻的春风肆意。
他真正感受到了大先生该有的一切。
他心底真正的感觉到了夙愿达成的痛快感，那种微微的不可置信和震彻神魂的奇妙感觉。
他做到了他之前所说的话，他做到了之前他心底无比坚定的誓言和愿望之一。
而与之同时，
正气+500！
秦歌微微一滞，有些奇怪起来。
……
与之同时，
城墙处，
柳平过也听到了那拜见大先生的喊声。
这声音，如同之前那句吼声一般的清晰洪亮。
大概是新的大先生诞生了。
想着秦歌就此落幕，想着秦歌今后可能面对的艰难。
柳平过满脸复杂。
当即，他单膝朝着北邙坡跪下，满是自责：“大先生，柳平过有罪！”
“但书之乡需要的不是秦歌，是更强大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书之乡！
但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分钟之后，
柳平过顿住了。
他看着眼前负责在聚落内种地的人，也是之前跟着四位宿老他们去逼宫的人，也是如今来传达新的大先生的命令的人。
柳平过满脸不可思议的：“你再说一遍？”
眼前之人开口道：“大先生让我来城卫队传讯，说是自今日始，秦歌是真正的大先生！”
“还要求柳队率和宿老们明日辰时准时去瓦房那边参会！”
柳平过彻底凝固在原地。
秦歌……
新的大先生是秦歌？
之前那声震原野的‘拜见大先生’居然是拜见的秦歌，而不是他想象中的李儒或者历青锋？
也就是说，李儒和历青锋都不是秦歌的对手？
秦歌有这样的实力？
柳平过看向眼前的农人：“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告知我！”
农人开始诉说起来。
柳平过静静聆听着，
当得知秦歌两句话就剔除了李儒竞争大先生之位的资格时，柳平过赞叹：“颇有大先生之风！”
但他依然不解，如此隆重的逼宫行动，怎么可能被言语瓦解？
面对实打实的力量，任你三寸之舌如何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事实的。
而听着农人接下来的诉说，知晓秦歌一拳便将历青锋击退数步，且让历青锋舅舅无法动弹，柳平过不由愕然。
这还是那个脸麻雀都打不过，连地都刨不动的秦歌吗？
再听到秦歌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你我已经有十年未曾真正了解过彼此了。’的时候，
柳平过彻底失神。
是啊。
自当年麻雀事件之后，秦歌在书院深居浅出已然十年。
十年内，除了大先生，便再没有人去接触过秦歌。
但他们却全都还在用十年前的老眼光看待秦歌，就此先入为主的觉得秦歌不能成为大先生。
若是……
若是他和林苍之前有先去了解秦歌的话，或许，他和林苍此时都是功臣，会被秦歌一直信重……
可现在，
选择中立和选择逼宫，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其实不大。
甚至于，选择中立对秦歌来说是更加不能被容忍的。
记得很多年前，大先生陈如海便说过——对恶行漠视的人，远比作恶之人更让人痛恨。
如此看来，
他和林苍的队率怕是做到头了。
不出意外，最多三五天，他和林苍就会被免除职务，秦歌会从城卫队和狩猎队中重新选拔两位队率出来……
柳平过微微后悔。
却也不后悔。
个人利益算得上什么。
他们之所以在逼宫事件中选择中立，也是因为想要书之乡更好。
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感觉对秦歌逼宫，会愧对了初代大先生陈如海对他们的教导和信重的话，他和林苍根本不会选择中立，而是也会毫不犹豫的加入逼宫行列。
而现在，秦歌证明了他更适合成为大先生，不管是武力还是其他方面。
这样的秦歌成为大先生之后，对书之乡自然更有利。
也因此，他和林苍就算被卸职，也不会去怨天尤人。
反而应该欣喜。
因为这代表着大先生一早就慧眼如炬的看到了秦歌的本事，这才让秦歌继承了大先生的位置。
再加上秦歌在逼宫事件中展现出来的强大，足以证明大先生的选择是对的，足以证明大先生是真的认为秦歌能够带领书之乡走向更好的！
这样就足够了。
如此想着，柳平过让那传令的农人离去了。
而他，则又登上了城墙，满是担忧的遥望着森林边缘。
直到现在为止，林苍还没有回来！
而城卫队有城卫队的职责，出去接应林苍的话，书之乡或许会陷入危机。
…………
书院，
人烟已然散去。
历青锋本想问秦歌些什么的，但他伤势还有些严重，而且连说话也哆哆嗦嗦的，只好约好在明日会后要跟秦歌单独聊聊，便离去了。
四位宿老则勉励了秦歌几句，也离开了。
李儒和陈见雪更是满脸茫然的离去了。
但书院并没有就此彻底恢复原样，终究还是多了两个人。
此时此刻，在书院门口处，便有着两个农人自告奋勇的要为秦歌守门。
这两个农人是四位宿老挑选出来的实力较为强劲也为人激灵聪明的人。
秦歌本想拒绝。
但四位宿老以大先生必须要有人守护为理由，且这规矩是已经逝去的陈如海规定的……
此事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秦歌隔着老远看了看书院门口那两人。
发现那俩人虽然站在书院门口一动不动，但他们的身上却流露出一丝骄傲荣耀的气息后。
秦歌不由得微微失笑。
笑着笑着，心中的感慨却是莫名而起。
前倨后恭！
这四个字，以及这四个字衍生出的一切，在秦歌心底回荡起来，久久不曾平息。
这一切，这所谓的前倨后恭，都来自于他实力的变化。
若他还是一个废人的话，此时此刻怕是真的就无人问津了。
良久，
秦歌这才转身坐在宿舍里的床上。
他朝着自己的右手看了过去。
右手的变化是在众人逼宫之前，秦歌那一拳深入墙壁八寸之后出现的。
再具体一点的话，应该是在他以真气治疗右手伤势的时候出现的。
当时，真气沿着血脉而出，以真气本身的温和性质在不停的修复着损伤的骨骼血肉。
但同时，那在骨骼血肉间流转的真气中，有着一种仿若冰霜的光芒散发出来。
那是真气的光芒。
其中更是有着更胜冰雪的寒气缭绕。
其实初始，秦歌自己是感觉不到那种所谓的寒气的。
他只是发现那在血肉模糊的表皮游走的真气，似乎能够离开他的身躯。
好奇之下，秦歌便将真气仿佛血液一样挤了出来。
那真气离开他身躯的一瞬，所行之处，很快便出现了霜花！
直到看见了那霜花，他才明悟了过来。
这真气有着寒气存在！
是足以让干燥的地面瞬息出现霜花的强烈寒气！
而后，在与历青锋交手的时候，
在一拳轰出之时，
秦歌其实是不认为他那仅仅能够穿墙八寸的拳力能够伤到历青锋。
于是在一拳轰出的同时，他便将一缕真气透体而出，打入了历青锋体内。
想来，历青锋在种拳后久久不能动弹以及之后说话都哆哆嗦嗦的原因，便是因为被那一缕真气的寒气冻僵的缘故。
但同时，
秦歌依然有着疑虑。
他的一拳之力只是相当于最强大的异兽而已，可历青锋的实力却相当于最强大的凶兽。
凶兽可是比异兽强悍了三四倍的存在！
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实力对比来说，秦歌根本没法光靠一拳之力打伤历青锋，也不可能将历青锋击飞出去的。
他本来的计划也是想要靠着真气的特殊去从他定下的比斗规则胜出而已。
但，历青锋的的确确被他一拳给击飞了出去……
秦歌沉默良久，又捏紧了拳头。
真气在一刻钟内聚集在了拳头上。
在使用次数多了之后，将真气调运到手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或许有朝一日他可以做到念头一动，真气便直接出现在了拳头所在的位置。
当即，
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之前那个拳印旁边的平整墙面一拳轰出。
砰！
拳印还是只能深入墙壁八寸！
他的实力没什么辩护……
等等！
难道……是这墙壁其实是用了比三合土更强的泥土筑造的？所以造成了他对自身实力的错误估计？
但他细细查探之后，却是在墙壁中找到了沙子、石灰和泥土。
这就是三合土！
他的一拳之力也的的确确只是能抵得上异兽的巅峰实力而已。
那么……
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秦歌也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而是一边以真气治疗愈合右手上再度出现的伤口。
一边却是闭上了双眼，看向了脑海中的源典。
正气：1163。
邪气：0。
正气再度增加了五百点。
这一次增加的五百点正气，跟他之前推测出来的内心诞生新的无比坚定的愿望和誓言没有任何关系。
至少，当时他心底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仔细思考之后……这次获得的真气，似乎是跟完成了之前内心诞生的无比坚定的愿望和誓言之一有关。
他在众人单膝下跪拜见的时刻完成了证明老师从来没有做错过的愿望和誓言，也完成了让自己真正的成为了被书之乡认可的大先生的誓言和愿望。
所以，
正气的获得方式，又多了一种。
但因为这个方式是建立在内心诞生无比坚定的愿望和誓言的基础上的，也同样属于难以刻意追寻的方式。
获取正气的主要方式，应该还是满足他人的正当需求。
他准备等明天辰时召开他作为大先生的第一场会议的时候再去尝试。
而眼下的话，
正气值已经再次来到了1163这个熟悉的数字。
秦歌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虽然右手在真气的治疗下，已经不复之前血肉模糊的模样了。
但这终究是个无法避开的弱点。
毕竟，野兽的身躯可不比三合土墙壁脆弱，甚至有的异兽凶兽的身躯比之三合土还要坚硬。
这也是当初的他差点被一只变异的异兽麻雀干掉的原因。
而在有着身躯脆弱的弱点之下，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要与凶兽对垒的时候，难道凶兽会让他恢复了伤势再来跟他战斗吗？
难道凶兽会在挨了他一拳后，还等着他恢复了伤势在给凶兽一拳吗？
这世间怕是不会有那么蠢的凶兽吧。
而且，受伤之后那一瞬间的剧痛，会很严重的影响到他接下来的战力。
甚至于直接让他失去战斗力。
所以，
他必须迅速弥补这个缺点。
而正气值超越了一千点，便是弥补这个缺点的契机所在。
当即，秦歌再度闭上了双眼。
他看着脑海中那泛着柔和金芒的源典。
他的内心泛起无比热切的渴望，同时默默的想到：“组织出适合我修炼的炼体术法的理论！”
源典的反馈消息几乎与他的默想同时，
正气不足！
秦歌心底微微一顿，睁开的双眼带着些许茫然和不可置信。
为什么还是正气不足？！
连能修炼出真气的基础修行法都只需要1000正气。
在秦歌看来只是增强身体的炼体是完全比不上炼气类的修炼法的，自然也就不应该需要太多的正气的。
至少，炼体法需要的正气是没有炼气法那么多的。
可现在，却还是正气不足！
莫非，炼体才是最强的？
而之所以让他觉得炼体不强，是因为书之乡的炼体本来就不适合人类，也本来就高明不到什么地方去？
而源典可能给他组织出来的炼体术法却是高明至极的炼体之法？
这么一想，秦歌却是更加期待起真正适合他修炼的炼体术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取更多的正气，以尽快的让源典组织出炼体之术。
但秦歌最终却是微微一叹，选择了沉默。
首先，内心诞生坚定无比的愿望和誓言这种获取正气的方法，是没法刻意追求的。
其次，完成愿望和誓言的话，如今还剩下的愿望和誓言就只有带领书之乡走向那个人人都能吃饱的辉煌未来。
这个未来太遥远！
而新的愿望和誓言，尤其是还有个要无比坚定的条件在，很难刻意出现这种坚定无比的愿望和誓言。
最后，满足别人需求的话……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最大的满足
最后，则是满足别人的正当需求来获取正气的方式。
这是秦歌最有可能主动去做到的。
只不过，
这十年来，秦歌一直在书院深入浅出，除了老师之外，他基本上没接触过多少人。
这固然在过去的十年里让他避免了很多流言蜚语，固然让他的世界得以安宁了十年。
但就如同他之前对陈见雪说的那句话一般，他们已有十年没有真正接触过彼此了。
这样的情况下，陈见雪他们固然不了解此刻的秦歌，同样的，秦歌也不了解书之乡的民众们了。
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很难在短时间内知晓别人需要什么，不知道别人需要什么，就没法去满足对方。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去问别人需要什么。
只是，以秦歌如今的身份和从前的身份，怕都是问不出别人内心最真诚的想法的。
秦歌摇头一叹。
正气的获取急不来的。
反正获得正气也是为了让源典组织炼体法门，从而提升他的实力。
可就算没有炼体法，基础修行法修炼出来的真气也是可以快速提升他的实力的。
当即，
秦歌再度开始了修炼。
…………
时间流逝得很快。
一天一夜再度过去。
一大早，秦歌便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昨夜他依然没有睡觉，依然是通夜修炼。
此时也如前几天一般，在经过通夜修炼之后，并没有丝毫困倦，反而觉得更加精神。
而经过昨天大半天加昨夜的修炼之后，
秦歌此刻的真气总量也到了七缕真气的高度。
翻身而起。
调动腹内真气。
这一次只用了半刻钟的时间，秦歌便将真气尽数调运到了右手之上。
而随着真气涌入右手，那种觉得自己的拳头能够毁天灭地的错觉也再度出现。
秦歌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墙壁一拳轰出。
砰的一声闷响。
收拳！
在先前两个八寸深的拳印旁边，赫然多出了一个九寸多近一尺深的拳印。
而秦歌的手背也再次血肉模糊起来。
鲜血滴滴答答的朝着地面坠落。
手背上传来剧痛。
但这种程度的痛，他已经稍稍有些习惯了。
于是，此时此刻秦歌脸上没有太多痛苦的模样，反而在他的眉眼之间蕴含着一丝由心而发的喜悦和兴奋。
每一天都在变强！
每一天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变得比昨天更强！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让人痴迷。
这种感觉对于曾经整整十年无论如何费尽心机都一直找不到方向、、一直看不到希望、一直都是废人的秦歌来说。
这就是最大的满足！
当即，秦歌迅速以真气开始愈合右手的伤势。
在泛着白色光芒的真气之下，血肉骨骼在一点一点的恢复着。
等到右手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秦歌转身打开了房门。
看了看天色。
才卯时三刻左右。
距离辰时召开会议还有一个半时辰之多。
秦歌出门，正准备去准备朝食。
但才走出几步，他却是发现厨房早已经炊烟寥寥。
带着一丝疑惑，秦歌缓缓朝着厨房走去。
远远的，便能够看见一个女子正在厨房里面忙碌着烧茶煮肉。
秦歌快步而去。
他确信他不认识这个女子。
但那女子在发现秦歌到来后，却是手忙脚乱了起来，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朝着秦歌单膝下拜：“大先生晨安！”
秦歌微微点头，狐疑着问道：“你是？”
女子诚惶诚恐，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同时，秦歌身后有两人迅速来临。
是昨天留下来守门的两人。
他们两人一个叫兰震，一个叫崇安，都是平日里负责种田、只有在兽潮来临时才会上城墙守卫参战的农人。
两人急速前趋，同样单膝下跪在秦歌两米之外：“大先生晨安！”
秦歌点头：“诸君晨安！”
两人起身，兰震慌忙开口道：“大先生，这是我妹妹兰佩，是我看见大先生身边没什么体己的人，我便擅自做主让她来为大先生做饭的。”
兰佩？
秦歌紧紧的看着眼前这个显得局促不安的女人。
与之同时，他脑海中隐隐约约记起兰佩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在他记忆中对应的面容，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十年未见，难怪不认识。
但十年前，似乎也算不上是认识。
秦歌点头：“可！以后便由兰佩负责这边的厨房吧。”
“谢大先生！”
紧接着，兰佩迅速将碗筷摆上，而后将茶汤和肉干添入碗中。
秦歌端起碗，却又问道：“你们还没吃吧？”
崇安刚想摇头。
兰震却是一巴掌拍在了崇安后腰：“我们早已吃过了，大先生请用！”
秦歌自然发现了兰震的动作，但他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以往，他若是让人与他同食，别人瞧不起他，会认为那是侮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如今，他若是让人与他同食，别人又不敢，是绝对不敢答应的。
前后之差别，让秦歌再次感叹起来。
而且，
书之乡大先生的崇高和威严是早已深入人心的，秦歌也在逐渐的让自己去适应大先生该有的威严。
所以他并没有继续啰里啰嗦的邀请三人。
继续邀请下去，恐怕不止不能收买人心，反而会让这三人越发畏惧不安，甚至会让这三人小看了他这个新任大先生。
再者，大先生的身份也并不需要收买什么人心。
只要大先生这三个字还在秦歌的头上名正言顺的挂着，那只要有着这三个字便足矣让书之乡的每一个普通民众都为他而发狂！
最最重要的是，小恩小惠也的确没什么意义。
书之乡的食物本来就没有充足过，这般小恩小惠，有可能导致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出现。
在秦歌的认知中，也只有图谋不轨的权臣才会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从而行不轨之事。
而王者，要做的应该是真正的泽被万民！
就算退一万步，秦歌真的想要收买人心……
那也不应该是对他人施以小恩小惠，而是应该竭尽全力、早一日将书之乡带领到那个人人都能吃饱饭、人人都不用再担心朝不保夕的辉煌未来。
王者，就应该眼光万里长，而不是局限在眼前的非善之善的小恩小惠无聊小把戏。
这般胡乱的想着，秦歌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安安静静的吃着属于自己的朝食。
而等到吃过朝食之后，兰佩开始收拾厨房，秦歌便自顾自的朝着书院外走去。
兰震和崇安迅速跟上，伴随在秦歌左右。
他们两人皆是满脸骄傲而又满脸警惕的扫视着秦歌前后左右，真正是在尽心尽力的去做护卫之职。
见此，秦歌微微一笑。
这两人就彷如在他年幼时，曾经看见的、成天跟在老师身边的柳平过和林苍一般，一样的尽心尽力，一样的警惕尽职。
而想到柳平过和林苍。
秦歌微微沉吟了起来。
他没有忘记，柳平过和林苍在昨天的逼宫事件中选择了中立，选择了坐视！
放任恶行泛滥的人，远比行恶之人的罪孽更加深重。
而且，柳平过两人的中立，或许代表着两人的自保之心，代表着两人的自私自利。
这也彻底让秦歌与柳平过、林苍之间生出了隔阂。
这事或许需要好好清算一下。
尤其是柳平过和林苍乃是老师带在身边十余年、手把手带出来的，也是绝对忠于老师的两个人。
但就是这两个死忠于老师的人，却无视了老师的最后一次命令。
这种不忠的行为……再加上之前的中立事件。
秦歌心底对柳平过两人是有怨气的。
但想到这两人的时候，秦歌也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老师，想到了老师临终前叮嘱以及诘问他的那番话——
——如果秦歌也是普通民众中的一员，会愿意让一个废人成为他的首领吗？
不会的！
秦歌抬头。
脑海中再次泛起老师的话语‘不要恨他们，王者绝不会怨恨自己的子民’。
而且，四位宿老在昨天勉励他的时候，也说过了。
不是他们想要争权夺利，区区三百人的首领，权力能大到哪儿去？
他们都是为了书之乡，是在之前误以为秦歌是废人的时候，为了书之乡而选择的逼宫。
所以，
这样看来，柳平过和林苍选择中立或许并不是自私自利的行为，而是另外一种对老师的忠心的体现。
他们应该也不愿意让秦歌这个废人来领导书之乡，但却因为秦歌是老师指定的继承人。
柳平过和林苍便没有直接加入逼宫之中，只是选择了中立……
这样一来，柳平过和林苍是念情的，而不是秦歌之前所想的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不知不觉的，秦歌又想到了老师很久以前给他讲的故事。
那个故事说的是三国时期的曹操，在官渡之战的时候，曹操弱小，于是曹操的手下尽皆与曹操的敌人联系，做好了投降的准备。
但曹操在战胜了敌人之后，却没有追究那些人的责任，而是一把火将那些人私通敌方的证据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这一举动，更是让得曹操手下的人，从此以后与曹操君臣一心，最终完成了统一天下的大业。
尽管秦歌到现在为止都不太明白三国是个什么，也不清楚什么官渡之战或者曹操不曹操的……
但秦歌依然不由得感慨起来，老师的智慧真的是无穷无尽的。
就这样一个不知道是多遥远的、不知真假的故事，却是也在其中蕴含了试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这个道理也让他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很多。
他心底渐渐有了主意。
他不会再去追究柳平过和林苍之前保持中立的事情。
现在的他固然以源典组织的基础修行法让自己逆转了废人的名头，让自己坐稳了大先生的位子。
但，老师憧憬的那个遥远的未来，却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够做到的。
他需要书之乡的所有人跟他一条心，所有人一起朝着那个辉煌的未来前进。
而且，
据他想来，柳平过和林苍也不蠢，他们俩怕是也已经做好了被他罢免，而后另外选人代替他们的准备的……
甚至是从一开始在逼宫事件中选择中立的时候，柳平过和林苍就已经做好了不管谁成为大先生都会罢免他们的准备的……
这是真正的为了书之乡的人！
这样的人，就像老师曾经提起过的叫陆游的那个人一样，他们或许会遵命，或许会很能担负一切罪责，但他们心底却会一直念想着为书之乡出力！
所以，柳平过和林苍应该还是很期望继续在有用的位置上，继续为书之乡的未来奋力的。
而期望，约等于需求！
因为有那样的需求，才能在人的心底形成那样的期望。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用柳平过和林苍来尝试另一种获取正气的方式！
同时，秦歌却是想到，之前完成自己内心誓言和愿望而获得正气的方式，似乎也可以算作是满足需求的获取方式。
只不过，满足的不是别人的需求，而是他自己的正当需求！
想到这里，秦歌眼中泛着光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但就在此时，随行的兰震和崇安却是开口道：“大先生，瓦房到了！”
同时，兰震和崇安急速朝着前方冲出十步，而后用尽力气高呼：“大先生到！”
兰震和崇安严格按照以往见过的大先生陈如海的随行护卫的做法，还有昨天四位宿老教他们的方法，庄严肃穆至极的宣告着大先生的来临。
随着他们的高呼传递出去。
书之乡唯一的瓦房内，一众人联袂走出。
男女老少皆有。
四位宿老在最前方，而后是柳平过，再然后是历青锋、李儒和陈见雪。
狩猎队队率林苍不在。
从瓦房中走出来的八人面色严肃，他们急速前趋几步，而后齐齐单膝下跪，庄重肃穆的拜见道：“拜见大先生！”
与之同时，外围负责守卫瓦房的一队十二人的守卫也同样单膝下跪。
秦歌仔细的审视着众人。
在单膝下跪的八人之中，四位宿老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李儒和陈见雪依然带着一丝隐藏得不算太好的心不甘情不愿。
历青锋则表现出了浓厚至极的求知欲。
柳平过则是满脸无法掩饰的担忧。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能吃
与之同时，外围负责守卫瓦房的一队十二人的守卫也同样单膝下跪。
秦歌仔细的审视着众人。
在单膝下跪的八人之中，四位宿老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李儒和陈见雪依然带着一丝隐藏得不算太好的心不甘情不愿。
历青锋则表现出了浓厚至极的求知欲。
柳平过则是满脸无法掩饰的担忧。
秦歌将众人表情一一收入眼底，继而优雅而淡然的道：“诸君晨安！”
“大先生晨安！”
秦歌大步向前，在掠过单膝跪着的八人之后，他这才开口道：“诸君请起，随我进去！”
八人起身，同样还是以四位宿老为首。
九人联袂而入，而兰震和崇安则与那一队十二人的守卫一起在瓦房门口肃穆守候起来。
……
秦歌大步走着。
他发现瓦房内早已点燃了火把和油灯。
油灯的灯油，是以凶兽中一种名为突突的兽类的油脂制作而成的。
但因突突不好猎杀，整个书之乡也只有瓦房这边才有着油灯这种奢侈的东西，而且也只是在有大事的时候，瓦房才会点上油灯。
但即便如此，瓦房内还是显得有些阴暗。
进入内院后，秦歌逐步缓慢了下来。
他走到了用作议事的大厅，看向了大厅最上面的首座。
他仿佛看见了老师依然坐在那里，威严却又和蔼的笑看着众人。
微微愣神之间，
秦歌大步走过去，坐在了老师曾经的位置上。
其余九人也按照以往的惯例坐下。
四位宿老在右侧排成一排，负责仓库的陈见雪则坐在右侧末尾。
城卫队队率柳平过为左侧首席，次席因林苍没来而空着，再往后则是李儒和历青锋两人。
议事之时的坐席有严格的规定——右为内政，左为军争，依次排列，有人不至也不能占其位置。
看着众人落座，秦歌收起了心底的感概，而后学着记忆中老师的威严。
“诸君，今日会议，乃是秦歌任大先生以来的第一次会议！或有不懂之处，请诸位多担待！”
众人神情严肃起来。
秦歌接着道：“既然如此，现在开始议事。”
“首先，是人事任免。”
左侧首席的柳平过微微一叹。
李儒和陈见雪则是略微有些紧张，紧张之中带着浓厚至极的不甘。
历青锋完全无所谓，还是满脸的求知欲。
秦歌将众人表情一一收入眼底。
接下来，就是尝试满足柳平过的需求了。
想着这些，秦歌轻飘飘的开口道：“鉴于诸位一直以来的功劳，我宣布——所有人维持原职不变！包括今天没来的林苍！”
“只要诸位不犯大错，秦歌必定不会下达任何人事变动的命令！”
闻言，众人皆是神情有些变化起来。
四位族老惊叹于小大先生的器量，其余人则满是惊讶。
尤其柳平过。
尤其李儒和陈见雪！
他们三人极端惊讶。
他们可都是认为他们会被秦歌直接免掉职务的。
可现在……
不说本就正直为乡的柳平过，饶是狼子野心的李儒，此刻内心也是有了些许的震动。
但这点震动还不足以让他放弃他的想法！
陈见雪同样在反应过来后，内心满是不屑起来。
在她看来，秦歌之所以让众人都维持原职，不过是秦歌暂时找不到可以替代他们的人而已。
区区不得已才施舍的小恩小惠，可收买不了她！
正坐上方的秦歌看见了李儒和陈见雪的表情。
他有些头疼。
对书之乡来说，每一个人都是最宝贵的资源，所以滥杀是不行的，可李儒和陈见雪却分明还在记恨他，说不定还在打算着把他弄下位。
但随即，秦歌却是微微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的眼前闪过了一组数字——正气+800！
八百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次性获得这么高的正气。
秦歌扫过眼下八人。
是因为满足了八个人的需求吗？
也不对！
秦歌发现四位宿老很平静，宿老这个位子也着实不可能找到人来替代，所以维持职务不变根本就跟四位宿老的需求无关。
至于李儒和陈见雪，这两人大概也不会有这种维持原职的需要……要满足李儒和陈见雪的需求的话，秦歌将大先生之位拱手相让倒是有可能……
而历青锋，就更不会将心思放在权力之上了。
要知道，自从两年前历青锋触摸到凶兽层次身躯的巅峰之后，可是再也没有沾染过任何权利的。
那就是说，维持原职不变的命令，只是满足了柳平过一个人的正当需求。
而只是满足了一个人的正当需求，便获得了800正气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再结合当初他满足了老师的需求却只获得了3点正气来看——满足需求这种方式也有着某种不为他所知的等级存在。
秦歌迅速抛开这复杂的想法，开始了议事的主题。
他看向众人，还是学着当初老师的模样：“各自开始述职吧。”
右侧内政中，四位宿老是一体的，都是负责农人以及种田事宜的。
当下，为首的宿老赵至诚微微拱手：“今年农田收获，经过前番考察，约能得12万斤毛粮，去壳之后大概能得到9万斤纯粮，约莫足够书之乡五个月的粮食供应！”
书之乡的粮食产量自然比不上老师记忆中的大中国时代。
书之乡以往每年的粮食出产只够书之乡食用四到七个月。
于是，每年都是十月收获粮食，到来年二月到四月粮食便会告罄，这也是最近秦歌的朝食飨食都只有肉干的缘故。
但也正是如此，狩猎队的职责才更加重要。
因为，狩猎队需要通过狩猎补足书之乡每年还缺少的五到八个月的食物缺口。
但如今狩猎队队率却是不在，就没法询问详细的狩猎收获。
同时，秦歌也觉得今年书之乡的稻谷产出有些不对劲儿，估测下来居然只够书之乡五个月用度。
可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从三年前狩猎队远行找到了一种新的庄稼作物之后，书之乡的农田产出就已经是能够供给七个月用度的了。
秦歌很想问问宿老，今年的农田产出为何会如此稀少，也想问问狩猎队队率为何没来。
但他心底却谨记着老师教导他的一切。
在很久以前，至少是十年前了。
那时候的秦歌，还没参与书之乡孩童八岁时必须参与的修炼资质测定。
因此，他也还没被确定无法修炼炼体术法，自然也就还没有戴上废人的名头。
那个时候，作为老师亲子一般的他，会经常被老师带到这里来全程看见过老师召开会议的模样。
而在那许多次会议中，
老师每次都是从让大家各自开始述职之后，就保持了沉默。
不管大家说了什么，老师都一直沉默着，直到所有人都述职完毕之后，老师才开始一一下达命令，一一解决每一个人在之前提出的问题。
秦歌在事后问过老师为何要这么做。
当时老师所说的话语，此刻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首领要做的是统筹整个书之乡，而不先知晓所有的问题，又如何能够做出令各方都相安无事且各方都相对满意的决定呢？
于是，秦歌现在心底固然已经有着许多问题想要询问众人，但他依然保持着平静，依然在聆听。
他需要先将所有人的言论问题全部记在心里，而后统筹综合之后再一一询问和解决。
而在赵至诚宿老发言之后，
陈见雪也朝着秦歌拱手道：“仓库中只剩下了肉干，还剩下的肉干只足够书之乡未来一个月零十八天的用度。”
陈见雪接着道：“在没有新的粮食进入仓库之前，在今年农田所种粮食还没有开始收割之前——”
“我建议从下一次卯日分发食物开始，将书之乡每个人每天的口粮削减三成，以此应对十月来临的兽潮和稻谷收割时的大量食物需求！”
闻言，秦歌微微皱眉。
食物的削减或许会在书之乡的民众之中引发一些不安的情绪。
但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仓库中的粮食只够一个月零十八天的用度。
而十月来临的时候，即是粮食的收获季节，又是兽潮来临的时刻。
那个时候更应该让守卫吃饱了去应对兽潮，也要让农人吃饱以快速收割粮食。
所以，必须要给十月份留下足够的粮食。
而在没有收获的情况下，想要给十月份留下充足的粮食，就只能是选择节流、选择削减十月份以前的分配量了。
秦歌心中思索着，但依然只是聆听着，而没有给出回复。
而众人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议事方式，也并没有觉得不妥，陈见雪也没法就此找出秦歌的问题来。
紧接着，林苍不在，柳平过一直低着头，便轮到了军争方的李儒。
李儒拱手行礼，开口道：“今次兽潮不比以往，随着老师的逝去，我们在面对兽潮的时候会缺乏压制兽王的力量。”
“而在兽王没有被压制的情况下，兽王就算不出手，也可以派遣更多的凶兽来冲击书之乡，到时候冲击书之乡城墙的凶兽异兽恐怕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我建议即日起从农人之中抽调五十人加入城卫队训练，补充兽潮时的城墙守卫力量！”
赵至诚暴喝：“胡闹！”
“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根本！”
“本来书之乡的农人数量就不够，怎么还能从农人中抽取人手？”
“若是如你所说，将农人抽调一半，那农人人手稀缺，又如何能够赶在飞行异兽残害庄稼之前收割完粮食？”
“如果不能在飞行异兽进入前收割完粮食，明年粮食不够狩猎队压力更大，明年狩猎队要是收获不足的话，恐怕会有人饿死！”
李儒争锋相对：“可若是守不住兽潮的侵袭，农人再多又能怎样？粮食储蓄再多又能怎样？届时还有吃粮食的人吗？”
“等到凶兽彻底侵入书之乡，农人和粮食再多也于事无补了！”
“武力才是一个书之乡存在的根本！”
赵至诚也是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可若是没有足够的粮食，在吃不饱的情况下，城卫队再多又能守得住吗？”
“你难道指望饿到连弓箭都拉不开的人去守城、去抵御兽潮吗？！”
两人的声音都开始增大了音量。
两人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和坚持，一时半刻间，便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瞬息间，今次会议议事便在这个问题上停滞不前了。
这时，左侧末席的历青锋却是抬头看了看秦歌。
他看向秦歌的的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紧接着，历青锋大声开口道：“赵宿老，李儒师哥，并非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之法！”
赵至诚和李儒都朝着历青锋看去。
历青锋则目光灼灼的看向秦歌，而后满是期待和兴奋的开口：“若是能够以其他方法让书之乡民众的力量增强的话，那么，一个农人或许可以当两个使用，一个城卫也可以当两个使用，两位争论的守城和收割之事便可得两全其美……”
闻言，秦歌微微一顿。
他觉得历青锋应该是察觉到了，察觉到他修炼的不是老师他们那些老一辈摸索出来的炼体之法了。
否则，历青锋绝对不会有此言论。
但，此事也没什么，反正他本来就打算过两天之后将基础修行法教给书之乡的所有人。
但，此时此刻，秦歌依然不打算立马回复。
与之同时，
李儒和赵至诚却是在瞬息间站到了同一阵营之中。
李儒当即嗤笑起来：“你说得倒是轻巧，用其他方法增强力量？谁有其他方法？有什么其他方法？”
“还是你历青锋这两年来开辟所谓的新的晋级方法有了成果？或是你历青锋愿意吞服凶兽内丹去赌一赌你活下来的概率？”
赵至诚则语重心长的以长辈口吻开口道：“历青锋，有的时候，还是脚踏实地一些更好！”
这却是赵至诚知道历青锋这一两年来光是想着开辟新的晋级方法而不事劳作、也不参加狩猎，从而给出的一些敲打。
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远方。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有一个想法
或者可以说是，在眼下都还没做好的情况下，盲目追求远方是得不偿失的选择。
听着两人的讽刺和劝诫，历青锋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他开辟的新的晋级方法的事，至今都没有任何成果，自然无法反驳李儒和赵至诚。继续说下去，他们俩只要抓住这一点，便可以让历青锋丢尽脸面。
于是，历青锋便就此沉默了下去。
而随着历青锋偃旗息鼓，李儒和赵至诚也没了话说。
而且被历青锋这么岔了一下之后，李儒和赵至诚也没法再继续争论到底是武力重要还是粮食重要的问题了。
而唯一还没有说话的柳平过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其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所以，
到此刻为止，基本上该述职的都述职了，该争论的也都还没争论出结果来。
这就到了大先生开口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秦歌轻轻咳嗽了一声，却是没有急于做出决定，直直的看向了柳平过。
“柳队率就没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如果我没记错，今日乃是戊日。林队率为何没来？”
戊日，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陈如海那一辈人规定的。
在黑暗纪年中，大中国时代的阳历已然不适用，从西方泊来的星期制度也不再适合使用。
老一辈便按照他们以古时的农历推测出来的新的历法进行了黑暗纪年的开端。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需要假期的要求出现，且显得十分急迫。
毕竟，人不是机器。
不管做什么事，一昧的紧绷是会消耗人的积极性的。
所以需要劳逸结合。
即便是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之下，同样需要劳逸结合去润滑那枯燥的求生。
于是，陈如海等老一辈的人结合了比大中国时代更古老的时代的‘戊不动土’的说法，规定了戊日为假期。
在那以后，书之乡便以戊日取代了大中国时代的双休日，成为人们放松自己的假期，成为了劳逸结合中的逸。
最重要的是，一年之中戊日并不多，在新历法中有月建、月空的情况下，平摊下来，每十天才有一个戊日。
这样一来，既可以有假期让人们劳逸结合、松弛有道，但也不会因为假期太长而让书之乡的民众疲惫，也不会让书之乡陷入危局。
恰好，今日便是戊日之中的戊辰日，属于书之乡的法定节假日，狩猎队是不必外出狩猎的。
闻言，柳平过脸色复杂。
他本来一开始就不打算在会议的时候说出林苍的事情的，而是打算在会议之后再去找秦歌单独商议，从而避免林苍未归的事情在书之乡引起恐慌。
毕竟，狩猎队一百二十人，林苍在三日前可是带了六十人出去。
如果这六十人和林苍一起折在了外面的话，这对书之乡而言，是无法承受的巨大损失。
本来按照惯例，会议中也是不会询问缺席的人为何缺席的。
但柳平过却没料到秦歌居然如此关心林苍没来的问题。
他却是不知道，秦歌之所以关心林苍没来，是因为正气值！
只是满足了柳平过保持职位的需求便获得了八百正气，那林苍呢？会不会也提供八百正气？
见柳平过依然呐呐不言，秦歌再度问道：“柳队率，你应该知道吧？”
柳平过苦涩一笑。
此时此刻，若是继续不回答的话，未免太不把大先生的威严放在眼中。
犹豫片刻后，柳平过开口道：“三日前，林苍带着狩猎队一半人手外出狩猎。打算走的是只需一日便能往返的老路，但他们至今未归。”
三日前出发，而且是打算走只需一日便能往返的道路，却至今未归？
空气中，瞬息间就多了某些沉重的东西。
此地没有傻子，所有人都明悟了。
当即，最是阴险能忍的李儒怒喝：“竖子林苍！”
“定是林苍不甘心走以往的狩猎路线，去了陌生地方导致了人手折损的！”
“他要是还活着，老子定要扒了他的皮！”
没人觉得李儒此言有何不妥。
书之乡在这十万大山之间屹立了七十年，早就已经探索出了三条较为安全的狩猎路线。
是以过去的几十年中从未发生过狩猎队全军覆没的事情。
而现在，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林苍妄图开辟新路线导致的。
六十人啊！
如今的书之乡总共才只有344人而已。
这一下子损失六十人，一下子减员将近五分之一。
这足以让众人感觉到绝望。
对未来的绝望！
赵至诚却迅速开口道：“这才三日功夫，说不定他们只是被围困在了某个地方，速派人进行搜救的话，或可救回一些人来！”
宿老毕竟经历得多了，不会如李儒那般先去推卸责任，而是首先开始寻求弥补措施以及止损之法。
李儒脸色苍白：“可若是他们真的去了陌生之地，如何能找到他们？而且，能困住六十人的险境，我们要派多少人去搜救？”
李儒没有把话说完。
但大家都清楚，派更多的人去搜救，就一定会担负更大的危机。
若是后续派出参与搜救的人也死在陌生之地的话，书之乡真的就没了。
当即，人人沉默不语。
正在此时，历青锋转头看向秦歌，毅然决然的开口道：“大先生，让我去吧！”
“给我十个人，我去野外搜救林队率等人！”
李儒嗤笑：“你？”
历青锋直视李儒：“对！我！”
两人相互瞪了起来。
秦歌扫视所有人一圈，却是发现陈见雪似乎彻底崩溃了，而柳平过低着头，但他的身上却有着一股煞气在急速升腾。
柳平过应该是想去搜救林苍的。
秦歌这样想着。
果不其然，就在秦歌念头落下的时候，柳平过豁然抬头：“大先生，还是我去吧！”
众人的目光转向秦歌。
秦歌沉默，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他在看着众人的同时，也并没有真正的闲着。
他的脑海里在飞速思考着这件事。
搜救是必须搜救的，哪怕只能救回一人都是好的。
但如何搜救却是个麻烦——没人知晓林苍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盲目的朝着外面的森林搜索的话……十万大山可是有着方圆三千里大小的。
其中更是有着无数凶兽异兽晃荡。
或许，可以让源典给他组织出搜救人的理论来？
能够轻易找到人的位置的方法理论！
当即，秦歌收回目光闭上了眼，在心底默默想到：“组织能够快速搜救到林苍等人的理论！”
源典的反馈信息瞬息而至。
正气不足！
接收到这反馈信息的时候，秦歌差点就直接原地爆炸。
居然还是正气不足？
一个搜救方法的理论而已，需要超越1963正气吗？需要比基础修行法的正气还多将近一倍吗？
这在秦歌看来完全是不可理喻的。
而众人也再度商讨了起来。
宿老赵至诚再度开口道：“搜救必须搜救，谁去搜救的事再议，但不能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就去搜救。”
“柳队率，历青锋，你们各自说说你们打算怎么进行搜救吧？”
柳平过哑然，身为城卫队的队率，他不曾离开书之乡，自然也不太清楚这些。
虽然心中有些想法，但还不成熟，需要在细细思考一遍，再好好的查缺补漏一下。
而历青锋却是直接开口道：“目前，我只有一个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闻言，刚刚睁开眼睛的秦歌豁然一惊。
一个想法……
一个！
脑海中似有风暴卷起，风暴之中，一丝灵感的光芒击穿固有认知的死寂平静的思维海面。
秦歌心底带着一丝激动，当即彻底闭上了双眼。
他的内心激动着念叨起来：“组织出一个适用于搜救林苍等人的方法理论！”
在‘一个’的字眼上，秦歌加重了语气。
这是他的猜测，也是赌。
如果不是如他猜测的那样，那他对于搜救林苍等人就无能为力了。
幸运的是，
这一次源典没有再提示什么正气不足。
脑海中静静漂浮着的源典，陡然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
那金色光芒好似呼吸一般律动起来。
而后，
55999个黑色的简体字从源典之中飞窜出来。
瞬息间减去了十点正气。
而后有三百个文字闪烁起了幽蓝色的光芒，每个文字闪烁幽蓝色光芒的文字都被标上了序号。
有的文字甚至被标上了多重序号。
而后，
其他的黑色文字重新回到了源典之中，蓝光闪烁的文字则开始按照序号排列起来。
“训犬之法，以犬之独特嗅觉……”
这仿佛很有道理。
但是，
犬？
这种存在，秦歌只在以前听老师说起过，说犬是大中国时代的宠物，是大中国时代以前的古老岁月中的人类的朋友的帮手。
但在灾变之时，犬亦变异成了异兽凶兽……
如今，书之乡无犬！
就算有犬，按照这个方法训练成功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等到三个月后，林苍等人怕是连骨头渣滓都没留下半点了。
这个方法就是鸡肋！
当即，秦歌直接在心底怒吼：
“重新组织一个我目前能够使用的且适用于快速搜救林苍等人的方法理论！”
与之同时，
在外界，
历青锋也将他那个不成熟的想法完全说了出来。
但却是立马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宿老赵至诚摇头：“不可！十个人在狩猎路线朝着十个方向搜索……那你们不就成了一个人深入山林，这实在太过危险！”
李儒更是激烈至极：“历青锋，你这分明就是想要让书之乡多折损十个人！”
陈见雪也摇头，但对于历青锋这种有能力的强者和梦想着星辰大海的男人，她并不会展露出对待秦歌的那种刻薄。
柳平过亦是摇头，哪怕他也还没彻底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补全，但却能明白历青锋这个方法没有任何价值。
其余三位宿老也稍微委婉的说了这个方法不合适。
眼见所有人都反对，历青锋再度沉默了下去，细细思考起来。
柳平过也推辞还没想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陈见雪被李儒以眼神示意，明白李儒的眼神代表的意思后，陈见雪扭头朝着主席之上的秦歌看去。
她看到了秦歌闭上眼睛恬淡无比的面貌。
这是……睡着了？
陈见雪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她也兴奋起来。
当即，陈见雪豁然开口道：“大先生呢？不知道大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
闻言，众人齐刷刷的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起朝着秦歌看去。
这一眼，
所有人都顿住了，乃至于僵住了。
那是真正的睡着了！
不是真正的睡着了的话，闭上眼脸上也不会出现那种呆滞却又恬然的模样。
瞬息间，众人的表情便真正是百花齐放了。
这可是在商讨书之乡未来啊！
这可是涉及书之乡五分之一民众性命的会议啊！
竟然还能睡着？！
这到底是有多么的没心没肺？！
宿老赵至诚褶皱连绵纵横的脸上挂满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其余三位宿老亦是目瞪口呆之间，继而叹息起来，他们心中更是有着滔天怒火在酝酿。
历青锋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柳平过顿住，他忽然觉得昨日他跟林苍应该也加入逼宫之中，就不应该给秦歌任何翻盘的机会！
陈见雪嗤笑：“这就是英明伟大的大先生指定的第二代大先生？！”
李儒仿佛在跟陈见雪唱双簧：“呵呵，值此书之乡危亡时刻，涉及五分之一民众的生死存亡，他想不出办法也就算了，毕竟大家都束手无策。”
“可这竖子竟然在这等关键时刻睡着了！”
“四位宿老，这就是你们认为的老师的远见？这就是你们认为的最适合成为大先生的人？！”
四位宿老哑然。
赵至诚真正是羞愧至极。
毕竟昨天上午他们还把秦歌当成希望，可现在……
其余三位宿老眼中有怒火闪烁，那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他们此刻更是恨不得冲上去一脚踹醒这个竖子。
看着四位宿老眼中的怒火，看着历青锋和柳平过的失望。
李儒眼中闪现着别样的光芒：“我提议，即刻废黜秦歌，重新选立新的大……”
就在此时，李儒发现众人的神情都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有办法
与之同时，
秦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儒的话语：“李师哥，你在说什么？”
这声音不咸不淡，还带着一分慵懒。
但在那慵懒之中，李儒能够感觉到令他触目惊心的杀意！
李儒心底狠狠一跳。
在这一瞬间，对于大先生的威严和权威的畏惧，让他双腿陡然发软，让他差点直接就转身跪下求饶。
只不过……
他好像并没有错！
对的，
他没有错！
这是秦歌自己在不该犯错的时候犯错了，是秦歌给他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种时刻，从刚才众人的表情来看，就该知晓秦歌已经失去了大家的信任。
秦歌已经是一个没什么权威的大先生了。
李儒此刻只需要将秦歌的罪名彻底说出、彻底的盖棺定论，那就可以彻彻底底的将秦歌从大先生的位子上拉下来！
到时，秦歌就再也不是大先生了！
甚至于他会成为新的大先生！
那样一来，自己何须畏惧他？
想到这些，李儒强行止住了自己想要转身下跪求饶的动作。
他坚硬了自己有些发软的腿弯和内心。
而后坚定至极的回头，一手指向秦歌，色厉内荏的暴喝：“秦歌！”
“值此书之乡存亡之际，你竟然还当堂睡觉，值此数十人生死不知之际，你还能酣然大睡，可见书之乡民众的性命在你心中根本就与草木无异，可见你本性凉薄，可见你是何等昏聩之人！”
李儒再度回头，仿佛那传说故事之中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古人。
他看着四位宿老，看着陈见雪，看着柳平过和历青锋：“诸位，这样昏聩之人，还能成为我书之乡的大先生吗？”
秦歌笑看着李儒在那里挥斥方遒，看着他仿佛一个小丑一样在数落自己的罪责。
他半点都不着急。
因为他可以轻易的证明自己刚才没有睡觉，从根本上彻底击垮李儒所说的一切。
同时，他也不急着证明。
他要再度看看，看看这一群可以被称之为书之乡顶层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也只有这种时刻，才能真正的洞见人心！
陈见雪迅速响应起来：“他不配成为大先生！如此昏聩的人，怎么能成为大先生？！”
但除此之外，
赵至诚只是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而没有说话。
而且，他的脸色变化也不是因为秦歌，而是因为李儒。
赵至诚是知道李儒想当大先生的，但却没想到李儒如此急切，如此的利欲熏心……
本来，在方才，赵至诚是真的有了废黜秦歌的心思的。
但李儒此番举动，却是让他觉得，秦歌就算是当堂睡觉，就算是不把书之乡民众的性命当回事儿，那也是心性品格都比李儒更好的大先生。
当即，赵至诚看向李儒和陈见雪，竭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人生在世，孰能无错？”
闻言，李儒心底再度狠狠一跳，有些慌乱起来。
不是应该在他振臂一呼之下，大家就联合起来推倒秦歌的吗？
但他立马就发现，除了赵至诚之外，其余人却都是保持了沉默。
李儒微微一喜。
反对他的人也不多啊。
仅仅只有赵至诚在明面上反对罢了。
而其他人……依然是可以扇动的对象！
想到这里，李儒准备再加一把火，让这火焰滔天起来，让这火焰烧掉秦歌！
也让这火焰将他推向梦寐以求的、被秦歌窃据的位置！
但就在此时，秦歌看够了。
也差不多将各人的内心观摩出了些许。
小丑，该退场了。
秦歌淡然开口道：“方才，我只是在闭眼思考。”
“或许是因为这十年来我都是一个人的缘故，如今身边人多了我便没法静下心来思考，于是需要闭上眼睛，假装我还是一个人，才能进行思考！”
满堂都是不信。
这借口太拙劣了。
秦歌却也不急，而是静静的看着陈见雪和李儒，轻声质问道：“闭上眼睛便是睡着了吗？”
睡着了不闭眼的人不多，但闭上了眼睡不着的人却很多很多。
陈见雪起身：“狡辩！借口！”
李儒先是一愣，却好歹保持了几分理智：“那你倒是说说你思考了些什么？若是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那便是睡着了。
秦歌淡淡的看着李儒：“自然是思考出了搜救之法！”
“呵呵！”
李儒冷冷一笑：“你以为随便说一个没什么作用的搜救之法出来，便能证明你之前没有睡觉？便能抵消你不把书之乡民众的性命当回事儿的事情了吗？！”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也未免太过天真！”
闻言，秦歌的目光微微凌厉起来。
他瞬息间就对李儒就动了杀心。
甚至于想着就此设个赌局，从而彻底让李儒离开书之乡的决策层，并再也不会录用。
例如，赌一下他方才想出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赌注是他的大先生之位和李儒的议事权。
这种赌注之下，
而且在李儒如此渴望大先生之位以及信誓旦旦的情况下，李儒是必定会跟他赌的……而只要愿赌，李儒就输定了。
秦歌就能轻轻松松的将李儒排斥出这个决策层。
但随即，秦歌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换一个角度来想的话——有着这样一个怎么都看他不爽，还对他经常鸡蛋里面挑骨头、时时刻刻都想着把他弄下台取而代之的人在，也挺好的。
至少，利大于弊！
正如老师曾经所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有着这么一个威胁在，并保留这个威胁的存在，秦歌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都注意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尽量做到最好。
否则，大先生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一旦缺乏了危机，一旦真正的确立了如老师以前那般的权威之后，秦歌也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老师曾经说过的故事中，那些为所欲为、在最终葬送一切的昏聩主角。
想到这里，秦歌直接忽视了李儒的敌意。
“事实胜于雄辩！”
秦歌不再搭理李儒，而是看向柳平过：“柳队率，麻烦去随便找一个人进来。”
“立刻！”
“喏！”
柳平过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命离去。
其他人也对秦歌这个命令一头雾水。
李儒还想再说什么。
赵至诚却是立马低喝：“李儒，大先生已经说了，事实胜于雄辩！且先看看事实再说！”
赵至诚此刻是对秦歌越发满意了。
他如今虽然主管内政农事，但曾经也是追随大先生以及第一代第二代书院弟子们外出狩猎过的。
经历大小数十次生死之战的他，对于杀意的感知，无比自信。
而就在刚刚，他察觉到了秦歌对李儒一瞬间的杀意，那是真正非杀不可的浓郁杀意。
但那份杀意又迅速消泯得干干净净。
是真的杀意彻底消失了，不是隐藏起来的那种。
虽然不明白秦歌那浓厚的杀意为何会突然消失。
但，这却代表着秦歌的器量不是他之前想象中的那个程度，而是更高更广阔。
若是秦歌再在之后证明了他之前确实不是在会议中睡着了，而是真的思考出了有用的搜救方法的话。
那赵至诚对于秦歌就真的是满意得无以复加了。
而反过来，赵至诚却是对李儒更多了几分失望。
利益熏心，不知进退！
如野狗一般悍然挑衅雄狮，没有自知之明！
这就是赵至诚如今对李儒的评价。
而李儒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宿老或许因为年纪大了，不再去插手太多的事情，但宿老才是真正用来限制大先生的。
就如同古老岁月中，那传说中的帝王和丞相之间的相互制约。
而此刻，唯一能够制约乃至于真正废黜秦歌的宿老在呵斥自己……
李儒脸上带着一丝不甘心。
而与之同时，柳平过带着一个农人走了进来。
“大先生，人已经带到了！”
众人再度齐刷刷的看向秦歌，都好奇秦歌之前到底想出了什么方法，亦或是这也只是秦歌想要掩盖之前睡觉的手段？
面对众人的古怪目光，秦歌满脸坦然。
当年那来自所有人嘲讽敌视的目光他能承受，又何况现在这几人的眼光？
当即，秦歌轻声问道：“柳队率先说说是在哪里找的人吧，排除一下我与此人事先沟通的可能！”
柳平过微微一顿，朝着一旁脸色奇差无比的李儒看了一眼。
果然如此。
他之前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特意没有从外面的护卫中选人，而是快速奔出百米之后在农田中随意指定的一个农人。
柳平过看向那农人：“你来说吧。”
那农人抬头，却是颤颤巍巍了起来。
他在昨日可是也参与了逼宫事件的，现在突然被新的大先生招来，他心底无比担心这是大先生秦歌要找他秋后算账了。
李儒却阴着脸开口道：“无需畏惧，是谁找到你的，怎么找到你的，如实说来！只要你说真话，这里所有人都能帮你主持公道！”
农人继续颤颤巍巍着，他壮着胆子看了看右侧的四位和蔼的宿老，似是内心放松了不少。
“禀大先生，我今日正跟其他伙伴一起在农田之中忙碌，就在方才，看见柳队率飞速跑来，而后直接指了我，让我过来……”
整句话期期艾艾，差点就没能连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看着农人这番模样，秦歌微微警醒起来。
对于书之乡民众来说，他如今还只有大先生这三个字自带的威，而没有恩。
他要做的还有很多！
而随着农人话语落下，其余人脸上则多出了一丝期待。
农人的话语已经表明了秦歌跟这农人没有提前沟通串联过，也就是说，秦歌让柳平过找来的这个农人，不存在任何作假的可能性……
而秦歌如此费力气的先行证明他与这农人并无任何关系，如此费尽力气的证明这个农人不是他安排的托……
反过来推测的话，岂不是代表着秦歌之前所思的寻人之法真有效果？
而且寻人之法的效果是需要这个农人来体现出来的？
很复杂的逻辑思维，但不外乎假设与逆推。
也因此，瞬息间，堂中诸人，对于接下来秦歌要做的事已经充满了期待。
李儒则更是惊疑不定起来。
难道秦歌真的没有睡着？
可若不是睡着了的话，在听到林苍和狩猎队六十人极有可能折损在外的情况下，身为书之乡的大先生，其脸上怎么可能没有半丝忧虑，反而能恬淡安详，甚至于有着一份轻松呢？
李儒带着一丝不信，绞尽脑汁的思考秦歌的漏洞。
——是柳队率亲自去农田中指定的人，而不是秦歌的随行护卫去寻找的，说明这人在被寻来之时是没有任何机会跟秦歌沟通串联的。
但……或可提前沟通串联呢？
若是在今日之前，秦歌就与这农人沟通串联过了呢？
却就在此时，农人的一个举动和一番诚惶诚恐的话语，彻底让李儒无话可说了。
只见农人陡然双膝跪了下去：“大先生，昨**宫，我也是被逼迫参与的，我……”
这是逼宫事件的参与者，而逼宫事件最初就是李儒捣鼓出来的。
所以，这农人可以看做是李儒的支持者，是秦歌的反对者。
这样一来，秦歌跟这农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提前沟通串联的了。
李儒愣住了。
而主席之上端坐的秦歌却是微怒：“书之乡只有单膝下跪之礼！”
“起来！”
农人慌忙起身，颤颤巍巍，再不敢言语。
李儒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陈见雪则是低下了头，思虑着秦歌提前证明农人不是托的事情——秦歌提前证明这农人不是托，不就是为了防止她和李儒在事后以此为借口来质疑秦歌吗？
而她之前还真的想过，就算秦歌的寻人之法有效，她也会以此为借口来质疑秦歌的。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就成了年少时的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其余人静默等待着，却也都目光灼灼的看向秦歌。
种种迹象都证明，此刻的秦歌是胸有成竹！
而此时，秦歌则缓缓起身走向右侧放着的一棵树——这是老师当年手植的红药，年年细心剪裁之下，倒也并不占地方。
秦歌随意摘了一片叶子下来，随后又弯腰在盆里的泥土间捉了一只蚂蚁。
拿着蚂蚁和叶子，秦歌回到座位上。
第二百八十七章 山医命相卜
紧接着，他看向那局促不安的农人：“你叫什么名字？”
“禀大先生，我叫言甲。”
秦歌一边在手中折腾着树叶和蚂蚁，而后道：“你且过来一下！”
农人惊疑不定。
赵至诚开口道：“且去吧。”
农人这才点头，迅速朝着主席上的秦歌走去。
走得近了，他才发现秦歌是在树叶上画着些什么，一开始的不知道，但最后那几画，却分明是在书写甲字。
是言甲的甲！
这是……他的名字？
在农人言甲有些糊涂的时候，秦歌再度道：“且将袖子伸过来。”
言甲照办。
而后，所有人便看见，在言甲伸出手的时候，秦歌以蚂蚁在言甲的袖子上面停顿了三息，似乎是让蚂蚁记下言甲衣袖的气息。
而后，秦歌便将蚂蚁重新放回了树叶上面。
秦歌这才抬起头看向言甲：“言甲，你且出去随意走走，不要带有任何目的的走动，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等到半刻钟之后，你再回来向我等说说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言甲满脸懵比。
他越发觉得这新的大先生或许是脑子有点问题，否则何至于莫名其妙的召见他，如今又让他出去肆意走动？
也就在此时，宿老赵至诚开口道：“去吧，按照大先生所说去做！”农人这才应诺离去。
而随着农人离去。
秦歌别有深意的看了看赵至诚，而后淡淡一笑，挥手一招：“都过来！”
一群人不明所以，迅速起身离席，凑到了主席前。
却就见主席桌案桌案之上，摆放着一枚不大不小的叶子，而叶子上面有着正在朝着瓦房大门方向爬行的蚂蚁。
只不过这蚂蚁爬行得极为缓慢。
众人依然不解。
李儒甚至就要嘲讽秦歌玩物丧志了。
但秦歌却是轻声道：“这蚂蚁对应着那农人的位置。”
众人悚然而惊，却都是面露不信之色。
秦歌也不打算用言语说服这些人，而是再度对着柳平过道：“柳队率，且将蚂蚁行进的路线记下来，稍后与那农人对质一番，看看是否完全吻合！”
这……
众人皆是微微一滞。
以蚂蚁对应人的行动？
陈见雪忍不住嗤笑起来：“农人已去百余步，而蚂蚁却还在这方寸间，如何能够一一对应？”
秦歌抬头，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最后淡淡的道：“多读书没坏处的。”
陈见雪一阵愤然，差点原地爆炸。
但还不等她说话，赵至诚便开口道：“有个东西叫做比例，而今，大先生也当是以树叶之一毫一厘对应农人所行距离的吧？”
秦歌抬头轻笑：“还是赵老见多识广，树叶上一厘长短距离，便对应书之乡内百步之距离，一寸便等于千步距离！”
换句话说，此刻这片树叶其实便代表着整个书之乡！
秦歌再度提醒：“柳队率，切勿遗漏，都一一记下！”
柳平过微微感激，凡事皆委任他来做，虽然都是些小事，但这却真正代表着大先生信重他！
当即，柳平过迅速点头，同时一边以沙盘木棍刻画、记录着蚂蚁的行进轨迹。
“咦，它左转了！”
“半寸！”
“它又右转了！还是半寸！”
“奇怪，这蚂蚁为何就是不出树叶之外？！”
一群人。
一群书之乡最为高贵的决策层，就这么全部围在一起盯着一只树叶上的蚂蚁看了起来。
柳平过也是欣喜至极，不停的在沙盘上刻画着蚂蚁的行进轨迹。
他已经相信了，蚂蚁就是一一对应着农人言甲的步伐，否则的话，哪有蚂蚁会严格的前半寸又右半寸的行走的？
与柳平过一样，在场诸人都是在心中渐渐相信起来，也渐渐看到了在茫茫外界搜寻林苍等人下落的希望。
片刻后，
赵至诚惊呼：“蚂蚁转向了，它在朝着原点爬行！”
如果蚂蚁真的对应着农人言甲的动作的话……
秦歌抬头：“历师哥，请立刻出门看看，是否是言甲回来了。”
历青锋点头离去。
片刻后，门外传来历青锋兴奋至极的吼声：“言甲回来了！言甲回来了！”
那声音之高昂兴奋，就仿佛来临的言甲不是农人，而是先代大先生一般！
也因此，
门外的兰震和崇安惊疑不定的看向言甲，一时间都不由得怀疑言甲是否别有身份。
其余十二护卫也是震惊莫名，也是惊疑不定，甚至于犹豫着是否要单膝下拜。
言甲则满脸懵比。
他站在了原地，瞬息间一步也不敢动了。
历青锋兴奋至极的招手：“言甲，速与我一同进去！”
言甲依然忐忑。
历青锋兴奋高呼：“快啊！”
言甲随着历青锋进入了瓦房之中。
片刻后，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言甲又被赶走了。
走在农田之间，言甲心事重重。
他觉得书之乡变了，自从先代逝去后，就变了。
现在的大先生和宿老们居然都喜欢玩蚂蚁了。
……
而在瓦房内。
众人皆是满脸兴奋的看向秦歌。
历青锋眼中的灼热越发剧烈起来。
昨日那极致寒冷的拳头，今日这神奇的搜救之法。
秦歌这十年到底学了什么，又成长了多少？
历青锋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陈见雪则沉浸在惊讶和自责自省之中。
李儒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还真被秦歌想出来了有用的搜救之法，而且秦歌还提前堵死了他发难的方向……
从今以后，秦歌大先生的位置是越发牢固了……
七老八十的赵至诚同样满脸好奇：“大先生，这般搜救之法，着实玄奇，老夫竟然闻所未闻，大先生可否讲解一下其中原理？”
原理吗？
那七十八个字组成的搜救理论还在秦歌心底飘荡着。
这可是他耗费了三百正气才让源典组织出来的搜救理论方法，真正是不敢忘。
所以，赵老的问题倒是难不倒他。
秦歌轻声笑道：“是我昔日从一本古代书籍看到的东西，乃是名为蚁木寻人的山术。”
“山术？”
听闻这两个字，赵至诚脸色微微一变：“可是所谓山医命相卜的山术？”
山医命相卜，乃是当初大先生陈如海等老一辈人经常提及的奇异存在。
据说这五术都是比大中国时代还要古老的上古之时的道家高人必须掌握的技能。
其中的山术更是古时的道家高人用以改天换地的术法。
也因此，在每次无法找出在炼体术上面继续晋级法门的时候，先代大先生和当时从大中国时代存活下来的元老们都会畅谈一番仙人，而后又转入道家高人的山医命相卜的探讨之中。
老一辈的人不止一次感叹，若能有着山医命相卜五术，书之乡何至于坐困此地……
因此，当时已经懂事的赵至诚是有多次听到过关于山医命相卜的讨论的，而他也同样如同老一辈的人一般，对山医命相卜五术带有极高的期待。
若是秦歌知晓山医命相卜中最强大的山术的话……
赵至诚心底难免生出几分波动来。
同时，在听到赵至诚的话语后，历青锋等众人却是越发惊讶、乃至于惊骇起来。
山医命相卜，这是什么？
他们居然都没听说过！
但秦歌却会山术？！
陈见雪脸色一阵发白，不知为何，她想到了秦歌方才说的那句‘多读书没坏处的’……
难道真的是我读书太少？
陈见雪似乎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而秦歌也是微微一顿。
他其实也并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山术，也并没有把这两个字放在心上过。
只是因为源典组织出来这蚁木寻人的理论中说了这蚁木寻人是山术的一种，便顺带着提了一嘴。
却不想赵至诚宿老似乎知晓山术是什么东西？
当即，秦歌心底微微激动起来。
他现在苦于自身认知不够，即便有着能够组织一切理论的源典，也没法善用。
若是能从赵老这里得知山医命相卜的所有的话，他的认知就能开辟出新的外延，他或许就有了许多可以组织的理论了。
至少，可以将一些山医命相卜的东西的理论给组织出来！
当即，秦歌便满是恭敬的道：“赵老竟然知晓山术？其实我也只是在老师曾经给我的一本书的残卷中看到了这蚁木寻人的山术，倒是并不了解山术的来历！”
闻言，
陈见雪彻底呆滞了，真的是看书看到的……
赵至诚微微一顿，有些失望起来。
要知道，当年他尚且年幼时，可是经常听见先代大先生陈如海他们将山术当做真正的希望的，他本人也同样将山术当做是书之乡的希望的。
赵至诚摇头：“老夫所知也不多，只是数十年前曾听家祖与先代大先生等先辈谈论起过一些……”
闻言，秦歌微微有些失望。
但这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不需要赵至诚什么都清楚，只需要赵至诚给他打开一扇新的认知窗户就可以了。
有了新的窗户，他就可以以源典组织一切！
想着这些，秦歌立马开口道：“会议过后，还请赵老将所知尽数告与秦歌。”
“秦歌有预感，若这山术可以重新挖掘开发出来，眼下书之乡外围封锁着书之乡的五尊兽王都只是土鸡瓦狗而已！”
“如若真的能挖掘出山术……”
“届时，我们或许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闻言，众人皆是心神微微一颤。
那个只存在与先代大先生等老一辈口中的七大洲四大洋，还有着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中国……
那广袤的世界……
每一个书之乡之人年幼时都曾被先代大先生引导出现过的去探索远方的心……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吗？
即便是李儒，都在这一瞬间忘却了计较利益得失，而心驰神往于那传说中广袤至极的世界。
当下，赵至诚深深一拜：“敢不从命！”
同时，秦歌心底则想着，在会议结束后不止要让赵至诚告诉他山医命相卜的一切，还得去老师的书房多看看，将老师书房中收集的书籍全部看完。
从而尽量的让自己的认知更加广阔起来，让自己可以想到更多有用之物，再借助源典帮他组织出那些有用之物的理论。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老师临终前的这句话，依然在他心底刻骨铭心！
秦歌心思纷繁起来。
或许，在那些书籍中，便有着山术的相关记载呢？
甚至有着更加强大之物的记载呢？
而后，秦歌收敛心思。
他并没有打算在此刻就将蚁木寻人山术的施展方法和步骤讲解出来。
不是他敝帚自珍。
而是，此间除了他之外，整个书之乡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人有着真气。
而这蚁木寻人的山术却需要真气来完成最关键的几个步骤。
否则，逮来的野生蚂蚁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在树叶的方寸之间象征所要寻找的人的。
或许可以先传授书之乡民众基础修行法，让书之乡民众都有着真气。
可，就算现在将基础修行法传授给书之乡所有人，等到他们修行出真气来，至少也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而对于还困在外界的林苍等六十一人来说，两个时辰，或许就是生与死的差距。
两个时辰，或许就是有不少幸存者和全军覆没的差距。
每一个人都是书之乡无可替代的宝贵资源！
所以，传授基础修行法的事情得往后放一放。
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搜救！
搜救要放在一切事情之前！
也所幸，蚁木寻人这种秘术一旦施展完成之后，便可以有着一天一夜的时效，倒不需要施展这山术的人一直跟着。
否则，秦歌就不得不前往那未知的广袤森林了。
想着这些，秦歌当即下令：“柳队率，速去林队率以及出城狩猎等六十人家中，将有他们气息的衣物等取来，也记下他们衣物对应之人的名字！”
“喏！”
柳平过大声应诺而去。
秦歌接着吩咐道：“历青锋，让门外护卫随你一起去寻找足够宽大的树叶和大一些的蚂蚁。”
“树叶要尽量大！”
“蚂蚁和树叶都要六十一份！”
“喏！”
第二百八十八章 山医命相卜（二）
历青锋拱手应命之后，也迅速离去。
李儒则面色难看。
此时此刻，柳平过和历青锋对秦歌都是郑重应诺领命，而不是之前那样还在跟秦歌平等地位。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这两个人已经心悦诚服的归顺了秦歌！
更恐怖的是，从会议开始到现在，秦歌没有安排他做任何事！
这又代表什么？
这代表秦歌在故意排挤他！
李儒心惊至极。
而四位宿老却是扶着长须，在看向秦歌的时候，展现出满脸的欣慰。
陈见雪呆呆愣愣的看着秦歌，一时间有些茫然。
秦歌则趁着此时，朝着赵至诚问道：“赵老，我记得从黑暗纪年一百二十一年起，书之乡农田所产就已经达到约莫十五万斤，约足够书之乡七个月用度。”
“可今年，农田产量为何如此之少？”
四位宿老皆是微微一滞。
这个问题……
严格说起来是他们办事不利。
但此刻也没要忌讳什么。
赵至诚微微行礼，而后道：“黑暗纪年第一百二十年十月十七，先代大先生破五兽王之围，北出城墙，追杀五兽王三百余里……于途中发现野生土豆，遂遣狩猎队将之移回，而后三年，土豆丰收，再加上原本的稻米小米，农田每年产粮才足够书之乡七个月的用度……”
这是土豆的来历。
秦歌点头。
这事儿他知道。
虽然十年来，他都是足不出户的在书院呆着，但老师偶尔去找他的时候，也会跟他说起外界的一些新鲜事儿。
而且，土豆炖凶兽肉是真的很好吃。
李儒和陈见雪也开始认真听讲起来。
这毕竟涉及到书之乡的根本。
却是此时，赵至诚的话语陡然间低沉起来：“然则，我等并不清楚土豆培育之法，也不清楚如何储存。”
“土豆收获之后，储存的时间一长，便极为容易生长出白毛来，而长出了白毛的土豆便再难以成活……”
“而作为土豆种的土豆，因为需要储存近乎一年之久，更是大多都会生长白毛……”
“可无论如何改善储存方法，大量的土豆种都会在来年种植之时生出白毛，导致难以成活……”
“哪怕有着先代大先生提点，可耗费三年时光，我等也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对白毛土豆种进行消毒以提高其成活率，是以，土豆产量一年低于一年，去年以白毛土豆当做粮食下发，还不明显。”
“但至今年为止，种仓中的土豆已经全部溃烂不发……”
简而言之，陈如海当日寻回土豆的时候，告诉过他们土豆种生了白毛之后，似乎要用某种消毒程序之后才能一直种植，但陈如海也不知道该如何消毒，于是便让四位宿老和农人自行研究。
但很显然，整整三年，宿老们也没研究出什么消毒程序和更好的保存手段。
于是，今年的土豆种全部溃烂不发。
于是，今岁的粮食收入锐减。
秦歌微微一滞。
或许，他可以以源典凝聚出对白毛土豆的正确消毒程序的理论来？以及最为合适的储存方法？
但，如今他的正气只剩下了1453点。
土豆是食物，很重要。
甚至民以食为天！
可当下，书之乡面临的最为迫切的事情却并不是食物方面的问题。
而且，书之乡如今已经没有土豆了。
就算组织出了正确的消毒理论和最为合适的储存方法，也没有用武之地。
想要用得上，也得去野外将土豆挖回来。
可上次迁移土豆回来，乃是老师追着五尊兽王导致那一片凶兽逃遁，这才有机会的。
要是现在去那一片的话，保管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对。
再者，对于当前的书之乡来说，最迫切的并不是食物方面问题，而是即将来临的兽潮。
度过兽潮才是最重要的！
正如李儒之前所说，度过了兽潮，书之乡才有需要吃饭的人，度不过兽潮，再多的粮食怕是也没有人来吃了。
这句话作为抽调农人加入城卫队的理由不对，但这句话本身是对的。
再加上秦歌之前让源典凝聚搜救之法时，第一次反馈正气不足，但后来在历青锋那句‘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的触发之下，秦歌将其确定为组织一个搜救之法后，却能够凝聚寻人理论来看。
他组织炼体法得到正气不足的反馈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没有对数量进行限制。
想想看，若是适合他的炼体法有无数种。
而他不加以数量限制去要求源典组织理论的话，那其实就是在要求源典将全部适用他的炼体法都要凝聚出来。
而全部都要凝聚出来的话，哪怕一个炼体之法的理论只需要一百点正气，凝聚全部适合他修炼的炼体法理论……那需要的正气也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就自然会被提示正气不足。
也就是说，如果有了数量限制，和具体的要求，甚至能够具体到某一种具体的炼体法的话，源典就不会再度提示正气不足。
而是可以立马凝聚出一门适合秦歌修行的炼体法的。
在这种情况下，
提升实力有望，而食物的需求又并不是那么迫切，只需要暂时勒紧裤腰带便可以为兽潮来临时保存足够的粮食。
秦歌心中已经有了权衡。
他需要先提升实力，去度过兽潮。
在度过兽潮之后再去思考粮食等其他不是很迫切的问题。
想着这些，秦歌对着赵至诚点了点头：“目前先这样吧。”
“回头若能度过兽潮，我再好好查查书之乡的书籍，看看能不能找出延续土豆种植的方法，或者是提升农田稻米的产量。”
书籍！
又是书籍！
听到这里，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的陈见雪，顿时感觉头疼欲裂，心底还有一份不知从何而起的愤怒。
同时，那句‘多读书没坏处’的话语如同梦魇一样在陈见雪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单曲循环……
赵至诚则是微微愕然，而后深深一揖。
秦歌却是抬头看向了门外。
也就在此时，柳平过从门外大步走来，他手中抱着厚厚一摞轻薄的兽皮衣物。
“大先生，林苍和六十名狩猎队队员的衣物都带来了。”
秦歌点头：“将衣物分开摆放好，在每一件衣物前方地面摆放沙盘，在沙盘上各自写上衣物所属之人的姓名。”
“喏！”
柳平过迅速从大厅隔壁的柜子中取出了许多小沙盘，四位宿老则帮着将那些兽皮衣物一件一件的分开摆放。
李儒却是淡然看着，无动于衷。
陈见雪满脸烦躁郁闷。
柳平过则在每一件衣物前方摆上一个小沙盘，将沙盘中的沙子抚平，而后在沙盘中写下与衣物对应的姓名。
也索性他记性好，否则此时六十一件衣服，足以让他手足无措。
又是片刻后，历青锋一手抓着一摞宽大的榕树树叶，一手紧紧的箍在一起。
他迅速走近，张开箍住的左手，里面密密麻麻的小蚂蚁迅速爬动起来。
给众人看了一眼蚂蚁之后，历青锋又将左手紧紧的箍了起来。
秦歌接过树叶，满脸肃容的开始设置蚁木寻人的山术。
蚁木寻人的山术，按照源典给出的理论，需要调动一丝真气，以一种秦歌不明所以的方式注入树叶和蚂蚁之中，将树叶与真实的地界建立联系，将蚂蚁拘束在树叶之中。
而后再以一丝真气刻画所寻之人的姓名，最后以蚂蚁记住将寻之人的气息，以蚂蚁对应所寻之人。
最后再以一丝真气联通所有，便算是成功。
成功之后，蚂蚁便会在方寸树叶之间象征所要寻找之人的行动轨迹和实时方位。
时间流逝，
六十一只蚂蚁都爬到了各自对应的榕树树叶的北偏西方向的中段位置。
这代表林苍和流逝狩猎队成员在同一个地方！
看着这一幕，按照树叶和地界的比例，其实已经可以确定林苍等人所在的位置。
本该是让人欣喜的事情。
但此刻，却是人人眼中都闪过一份凝重。
因为，
在野外，六十一个人若是都呆在同一个地方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都死了，要么是都还活着。
都活着还好，若是都死了……那对于书之乡来说，真的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而且，在野外六十一人全在一个地方的话，更大的可能性是都死了……
想着这些，众人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与之同时，在一口气塑造了六十一份蚁木寻人的山术之后，秦歌也是累得够呛。
一缕真气约莫能分出二十八丝真气来。
而在塑造了六十一份蚁木寻人之后，秦歌体内的七缕真气都已经枯竭。
与之同时，
体内的七缕真气全部枯竭带来的痛苦，丝毫不比七天七夜滴水不进来得轻松，甚至要更加痛苦几分。
当下，秦歌苍白着脸，几乎去了半条命。
但为了保持大先生的威严，他竭力努力让自己不哼哼出来，竭尽全力的维持着肃穆。
于是，他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的同时，脸色也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好半晌之后，秦歌才缓过了那一阵欲死般的痛苦。
他继续竭力保持着大先生的威严：“历师哥，你从城卫队抽调二十个人，搜救之事便由你负责，务必尽可能快、尽可能多的将人给带回来！”
历青锋眼光微微犹豫，他此时更想去询问秦歌修行和蚁木寻人之术的事情。
但大先生说一不二！
历青锋当即应命：“喏！”
随后，历青锋大步离去。
柳平过和四位宿老则略带关切的看着秦歌。
虽然秦歌竭力假装威严，但柳平过和四位宿老显然还是看出了秦歌此时身体状况有些不对。
陈见雪有意上前，却又碍于之前的隔阂，最终无动于衷。
李儒冷哼一声，但他的心底却是已经彻底凌乱。
经过今天这一次会议议事之后，秦歌似乎真的坐稳了大先生的位子了！
他距离大先生那个位子，是越来越遥远了。
甚至于终身无望！
……
当即，秦歌则稍显费力的挥了挥手：“今日议事就到此为止，赵老留下，其余人解散！”
“喏！”
整齐划一的应诺声响彻。
柳平过等六人迅速退去，而宿老赵至诚则开始跟秦歌讲述起他所知的山医命相卜来。
半个时辰后，宿老赵至诚也离去了。
偌大的瓦房中，便只剩下了秦歌独自一人。
他正在回想着柳平过所说的山医命相卜五术。
其中山术乃是一些有着匪夷所思功能的神奇术法，例如蚁木寻人，也例如赵至诚宿老所说的一种敲山之术，但却并不见得真的有着改天换地的威力。
医术则是一些治病疗伤的术法，多是以寻常草药治疗伤势病痛。
据说古时真正的道家高人可以随时随地随便摘取草木树叶虫鸟来治疗任意一种疾病伤痛，真可谓是信手拈来无病不治。
命术则有些玄乎，连宿老赵至诚也只说是听老师那一辈的人曾说过命术之中有断命之术，但赵至诚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是断命之术。
相术则是察天地人之术，相天可知阴晴雨雪，相地可知地脉走向，相人可知人心高下、人性善恶，且天地人又相交，于是，人法地，地法天，又天象地，地象人，相互纠缠，一法通万法通。
卜术则是预测，对未来进行一定程度的预知，这更是玄乎得不行。
听完赵至诚这番话之后，秦歌虽然还是对山医命相卜所知不多，但这些东西却真正的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窗口，让他的认知刷新了一次。
当即，秦歌闭上眼睛，看着脑海中的源典。
“组织断命之术的理论！”
邪气不足！
邪气？
这是秦歌第一次遇到需要邪气来组织的理论。
只是，邪气的获取方法还没半点头绪，他不打算在邪气上面浪费时间。
“组织敲山之术的理论！”
正气不足！
“组织一个最浅薄的相术理论！”
正气不足！
医术？
卜术？
秦歌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山医命相卜五术似乎都很高端。
甚至连最浅薄的相术理论都远远超越了他所拥有的1453正气。
抛开这些暂时来说太过遥远的理论之后，
秦歌准备试一试组织炼体之术，彻底将自己身躯脆弱的短板弥补起来。
但仔细想想，这也并不是太过急切的事情。
何况，在听完赵至诚的这番话之后，他发现，他认知越多之后，对于某个理论的限定会更加具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