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三千灵石
阴沉沉的天空飘起了小雨。
这是3079年临安的第一场雨。
仿佛是老天在响应着秦歌的心，下了这一场雨。
迎着冰冷的雨丝，秦歌依然大步前行。
但就在走到钟山山脚的时候，秦歌豁然顿住。
他手中的太上经传来一种火热至极的感觉。
他凝神过去，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
下一刻，
他猛地蹲了下去。
他死死的抱住脑袋！
脑袋剧痛起来。
那种无可抑制的剧痛，仿佛脑袋要炸掉了一样。
这是一种仿佛就要死去的剧痛！
这就要死了？
不！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跟太上经同归于尽！
秦歌咬着牙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府城的方向走去。
一步！
一步！！！
越来越痛了！
当一阵超越了极限的剧痛之后，秦歌昏了过去，软绵绵的倒在了原地。
倒在了这荒郊野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秦歌的意识渐渐清晰。
冷！
好冷！
秦歌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中的是苍茫阴沉的天空，是一丝丝连绵不绝的雨滴。
他翻身而起。
火折子已经被雨水湿透，彻底灭了。
他苦笑着。
但苦笑在刹那间停止。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浓烈至极的惊骇，还有一抹几乎凝固的惊奇。
这是……
秦歌直接闭上了眼。
在闭上眼的一瞬间，他看清了脑海中的情况。
他在他的脑海中看见了一座精妙宏伟至极的宫殿。
宫殿整体由纯黑色的石头构造，整个宫殿散发出一种极致的庄严和肃穆之感。
抬头看去，他在宫殿的门匾位置看到了三个巨大的文字。
那是古代的繁体字。
恰好太上经上面就全是古代的繁体字，所以秦歌认识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轮回殿！
这是什么？
“众生苦，轮回苦！”
“生不得，死不去，是为最苦！”
“最苦者，当见轮回！”
“不入轮回，不见太上！”
这段文字诡异至极的浮现在秦歌的脑海中。
也不对！
这不是文字，甚至也不是话语的形式。
它就仿佛一种念头一样，突然的就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最为诡异的是，秦歌清楚的知道，这个念头不是他自己诞生出来的念头！
这好像是别人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诡异！
秦歌的内心在瞬息间无止境的惊恐起来。
莫不是昏倒的时候被妖魔算计了吧？
听说妖魔惯喜欢在人间培育人奸的，例如那个众所周知的魔神宗，就全都是崇尚妖魔的人奸！
难道……
还有……
就在秦歌胡思乱想的时候，脑海中的那座宫殿大门却是豁然开启。
巨大至极的石门轰然洞开。
秦歌的视线仿佛第一视角的游戏一样进入了轮回殿之中。
而在轮回殿之中，则有着极为醒目的六个奇怪的平台存在。
每个平台之上都有着古代的繁体字。
都是三个字。
都是繁体字。
这些字秦歌都认识。
这些字分别是——
人间道！
畜生道！
饿鬼道！
地狱道！
修罗道！
天人道！
这不是六道轮回吗？
这不就是古代传说中人死后投胎的六个去向吗？
这到底……
秦歌愣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
又是一个如同之前的诡异念头出现在他的认知之中。
“轮回道章！”
“不历万世轮回者，不可见太上！”
“不历万般苦楚者，不可见太上！”
“不见太上者，终不见真道！”
“然轮回消心智，三世轮回则忘尽自我！况乎万世？”
“欲见太上者，欲见真道者，当分神魂入轮回，自可万世不忘我！自可万世见真道！”
秦歌震撼着。
但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事若临身，无论祸福，保持冷静是必须的！
当然也可以说是书读多了，见识广了，自然而然的就能慢慢的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
冷静下来之后，秦歌这才仔仔细细的思考着方才那些诡异念头带来的信息。
太上或者真道什么的，他并不是太懂。
在武者体系中并不存在太上或者真道的方法！
唯一跟太上有关的，就是成就了秦歌一刻，也毁去了秦歌一世的太上经。
莫非，这东西跟太上经有关？
还有其他的信息呢？
什么不历万世轮回者，不可见太上等等……
秦歌沉着着思考起来。
仔细思考下来之后，似乎那些念头就是在说，分出神魂通过这六道轮回经过万世轮回之后，才能见到太上见到真道？
那太上不是太上经吗？
真道又是什么？
秦歌依然不解，依然警惕着这会不会是妖魔的手段。
他是最痛恨人奸的！
他也最恐惧妖魔。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绝对不会去做人奸！
他收回了心思，开始朝着这座大殿打量起来。
他发现整个空旷至极的轮回殿中，除了这六个平台之外，还有着两个地方。
一个是类似于他曾经在学校纪念馆中看到的据说来自古代的电脑屏幕一样的东西，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塞满了奇怪的黑色纸张的盒子。
他走近过去，
只见那盒子中的黑色纸张上面有着各种奇怪的文字和纹路。
这显然是符箓！
仔细看去，盒子旁边有三个繁体字出现——轮回符！
这就是用来轮回的符箓吗？
秦歌依然带着狐疑。
但就在他的目光触及到那个类似电脑屏幕的东西的时候，那个屏幕直接就亮了起来。
上面有着三个框框存在。
每一个框框里面都有繁体字。
第一个框框写的是——轮回经历。
第二个框框写的则是——道心淬炼。
第三个框框写的则是——宝物兑换！
宝物兑换！！！
秦歌朝着那里看去，看了半天也没反应。
而后他伸手点去。
在触碰到宝物兑换那个框框的时候，整个屏幕忽然变了。
秦歌微微一惊，下意识后退三步。
但紧接着，电脑屏幕静止在了一个有着无数图片的画面上。
没有危险！
秦歌再度凑上前去，只见电脑屏幕中琳琅满目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每一样东西下方都有着文字和数字。
第一件物品是一颗赤红色的丹药。
其下面的文字和数字是——筑基丹，用于突破到第一阶的丹药，每一粒筑基丹可增加百分之十的突破成功率，无使用上限！
五点业力兑换一颗！
业力？
就在秦歌好奇业力的时候，那屏幕上再度浮现出一行字，这一行字解开了秦歌的疑问。
“经历轮回可获得业力！业力与轮回的时间长短以及各项指标为根据进行结算！”
看完了这一行字之后，秦歌顿住了。
轮回可得业力！
业力可以兑换宝物！
筑基丹！
能够提升突破到第一阶的成功率！
还没有使用上限！
也就是说，可以同时使用十颗，保证百分百的突破成功率？
要知道，在如今这整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武者因为突破失败而永远无法成为正式的武者。
就好像秦歌的父母，他们就是因为连续两次突破失败，于是只能在城外种田，成为整个社会最下层的存在。
而这筑基丹却能够提升成功率！
而且只需要十颗就能百分百突破成功！
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宝物！
要知道，现实中能够提升突破几率的东西，可无一不是天价啊！
那是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能享受的东西！
而且重复使用效果会降低，甚至根本就不可能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
想着这些，秦歌微微激动起来。
而等到他看见了兑换宝物下面的其他物品之后，他更是激动到了不能自己的程度了。
第二件宝物——碧霞袍（一品），采集卯时紫气融入黑蚕丝炼制，面对凡兵可刀枪不入！
第三件宝物则是一本书——黑白剑决，学会黑白剑决，可配合真气爆发出至少三倍伤害！
第四件宝物——七转金丹，服用之后，可增加一亿焦真气！需五千业力兑换！
一亿焦真气！
仅仅需要五千业力！
秦歌接着往下看去。
无穷无尽的宝物存在着，每一件宝物放到市面上去都是天价！
而后，
屏幕突然一跳，
“检测到业力不足，预览结束！”
电脑屏幕回到了之前三个框框的界面。
没有业力连看都不让看个爽的？
秦歌吞了吞口水，又点了一下轮回经历那个框框。
“阁下还未进行轮回，尚无轮回经历！阁下还是尽快获取轮回符开始轮回吧！”
这……
那么，
秦歌点了道心淬炼的框框。
屏幕上画面一转，
当前修行速率——每日1焦到5焦真气，道心淬炼加成零！
这好像真的是自己修行的效果。
如果自己全力以赴的修炼，那么每天最多能增加五焦的真气，如果不用心，也能增加一焦的真气。
它是怎么知道我的修炼速度的？
还有，道心淬炼加成零！
这是说道心淬炼的话，就可以凭空提高自己的修行速度吗？
秦歌激动的朝着下方道心淬炼的位置点去。
“抱歉！阁下并无业力可用于淬炼道心！”
还是要业力！
秦歌转头看向了那个装满了轮回符的盒子看去。
这些符箓，对于此刻秦歌来说，它已经不是单纯的轮回符了！
这是……翻盘的机会！
是他秦歌人生翻盘的机会！
状元之名被无情剥夺了又如何？
不能考第二次高考又如何？
不能去都天院又如何？
再也没有学校补贴的奖励和资源又如何？
东华门外被唱名的才是真英雄？
要知道，这句话可是华圣说的！
而说这句话的华圣，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去学校系统的修行过，人家就是野路子冲上了巅峰的强者！
之所以说这句话，也不过是当初华圣被人夸赞得太狠，被人夸赞得碾压了无数东华门状元，为了不得罪那些状元的谦辞，以及对那一系列正统状元的恭维而已！
我秦歌……会成为下一个华圣吗？
等到我做到了跟华圣一样碾压无数正统状元的时候……
或许到时候我也可以这么谦（zhuang）逊（bi）的说一句——“我秦歌其实也曾在东华门被唱名过！”？
轮回殿内，
秦歌一把朝着盒子中的黑色轮回符抓过去！
他要立即开始轮回，立即获得业力！
他要立马兑换宝物！
他要立马进行道心淬炼提升修行速率，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一阶正式武者！
他要翻盘人生！
他要给父母最好的报答！
他要带着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要让当日嗤笑他的人，让那些认为他没了太上经就没了一切的人都知道，他秦歌就是会出人头地！
哪怕太上经四百分被作废归零！
哪怕状元头衔瞬息被拿掉！
哪怕他再也享受不到国家和学校给的资源补贴！
他也一定会再度站在那个俯视所有人的高度！
他也一定要告诉别人，是他的，他就都能拿得回来！
但，
下一刻，
他的手被死死的挡在了盒子之外。
那个盒子外面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壁障。
与之同时，
“一枚轮回符售价三千灵石！检测到阁下灵石不足！请阁下赚取足够灵石再来。”
三千灵石？！
你在开玩笑吗？！
要知道，灵石是高阶武者之间才被当做货币的东西，而对于低阶武者来说，灵石就是修炼用的稀罕之物！
对于秦歌爸妈那种混迹在社会最下层的人来说，灵石就是传说中的东西，是属于看一眼都与有荣焉的东西！
即便是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即便是他平时测试考了全校第一，也就只奖励过他一枚灵石而已！
整整十年苦读，学校总共就奖励过他二十枚灵石而已。
而现在……
一张轮回符却要三千灵石？
这让他去哪里搞那么多灵石来？
秦歌沉默了。
但在沉默之中，他的脑海中却忽然的浮现出一张面孔。
那张面孔很是精致。
那张面孔的主人就是程如海！
是同窗十年的同学，更是唯一一个在他的状元成为虚假的时候，依然还看好他的人！
而且，
程家也确实家大业大。
一头紫金熊，尤其是五品的紫金熊可是价值八千灵石以上的！
就是这样！
去找程如海，去程家借三千灵石！
借三千灵石，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而有了这三千灵石，他的人生就可以开始翻盘了！
想到这里，
秦歌恋恋不舍的退出了这一处奇妙的轮回殿。
但退出之后，他立马又慌乱的进入，生怕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直到连续七进七出，那轮回殿都依然存在之后，他才放心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了这天。
雾茫茫的模样，却甚是喜人！
3079年的三月二十，临安初雨！
这是苍天对他秦歌的恩泽！
秦歌看了看手中那唯一一本完整的太上经，将之好生收在了怀里。
而后，
他眼中泛现坚定和希望，就这么大步朝着府城走去。
只不过，
这一次是去借钱的，不再是去跟临安府的典籍室同归于尽了。
…………
临安府，
安东街。
不同于安南路那边是学区房。
这安东街乃是临安府的大人物们扎堆儿的地方，所有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们基本上都住在这条街道上。
这条街道也绝对是整个临安府最干净最整洁的。
这里的屋子也是临安府最漂亮大气高端的！
在走进这条街道的时候，秦歌更是没来由的就心虚了起来。
在人家庆贺的时候来借钱，怕是不太妥当。
但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后，
秦歌发现，此时此刻此地，这条大街之上并没有如同秦歌想象中的那样处处张灯结彩，全都披红挂彩。
更没有高朋满座，往来鸿儒。
似乎就没有人来为江北十八府联考状元程如海庆贺，程家也没有准备要举办宴请的模样。
就在同时，
旁边守门的两个一阶武者迅速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怒吼道：“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秦歌神色微微一僵。
“我是程如海公子的朋友，我是来赴约的！”
闻言，其中一个一介武者嘴角泛起嘲讽。
但那个武者还没开口，另一个一阶武者便拉了他一下。
另一个武者开口道：“那在下带您进去！”
秦歌抱拳一礼：“烦劳！”
秦歌接着问道：“请问阁下，程如海公子没有举办宴请吗？”
那个武者轻轻一笑：“据说后天才是吉日，再加上这些大家族都讲究排场，仓促之间哪能弄好牌面，所以便将宴请定在后天了！”
原来如此吗？
这样也好！
至少不是在别人庆贺的时候去借钱，至少不会再那么的不妥当了。
秦歌当即也沉默了下来。
就这么跟着那位武者往前走去。
走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一栋雕栏玉砌的府邸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宅院门前两颗罗汉松直刺苍穹，绿荫掩映之间，朱红色的大门散发出难以描述的贵气。
那带路的守卫满是憧憬羡慕的看了看这座宅子，而后开口道：“这便是程府了！”
秦歌再度抱拳谢过。
而后走上前去敲门。
嘎吱！
房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头发稍稍花白的老者，但这位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血气显然代表着对方至少有着一阶正式武者的实力。
而就是这么一位一阶正式武者，似乎也仅仅只是程府的门房。
当下，这老者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站在门外的秦歌一眼，而后带着怪异的笑意：“哟，这不是假状元吗？”
闻言，秦歌身体猛地一僵。
假状元？！
这三个字真的如同世间最锋利毒辣的针，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口上。
在这一瞬间，秦歌甚至感觉到不能呼吸般的痛！
那老者嗤笑一声：“怎么？假状元要来拜见真状元？但假状元阁下，如今的你，可并没有踏入程府门槛的资格！！！”
“还是请回吧！”
说着，那老者便满是轻蔑的准备关门。
秦歌狠狠的咬着牙，怒火在心中升腾。
一种那以言喻的耻辱在心头泛起，一种想要就此拂袖而去的念头剧烈澎湃。
但，
那三千灵石是真的可以让他翻身的！
而没有那三千灵石，他就真的无法翻身了！
古有韩信胯下之辱，还有勾践为夫差尝粪之恨，最终兵仙点兵多多益善，三千越甲吞吴制霸。
与之相比，今日区区假状元三个字又算得了什么？！
秦歌面色苍白，却迅速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抱拳一礼：“烦请告知程公子，就说秦歌求见！”
这话刚刚一出口，在看到了眼前这老者的神色的时候，秦歌心中念头迅速转动起来。
也就是前一句话刚刚落下的时候，秦歌立马便郑重其事的补充道：“在下与程公子私交一向很好！”
闻言，老者微微一顿。
但紧接着，老者脸上的笑意越发轻蔑起来。
他张开了嘴，话语到了喉咙，看他此时的表情，那话语出口必然也是伤人至极的讽刺言语。
但就在这个时候，程家家主程铁军从门后走廊经过。
在看见门外情形后，程铁军微微一顿，便转身朝着这边走了出来。
程铁军紧紧的看着秦歌。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似乎也在做着什么抉择。
见状，秦歌对着程铁军恭敬至极的一礼拜下：“学生拜见程先生！”
“老爷！”
程家家主挥了挥手，那老者便退到了一边去。
秦歌微微一喜，刚想婉转提及借灵石的事情。
但就在此时，程铁军却先行开口道：“贤侄啊！你是个聪明人！”
“学生不敢！”
程铁军摆了摆手：“不！你就是聪明人！也因此……你该知道以你如今的身份是不应该再来这里的！”
“你再来这里，只会让大家都难堪……”
“我儿固然义气，但有些事，贤侄你既然是个聪明人，你心底便要有点数才行！”
“这样吧！老夫看你也挺可怜挺可惜的，老夫这便让账房给你十枚金币，但从此往后……”
“……你便不要再来了！”
闻言，秦歌这才是真正的顿住了！
程铁军这话让人心中愤怒无数，却又诡异的让人恨不起来，只会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无可奈何的耻辱！
秦歌咬着牙，将耻辱都一一吞下。
而后脸上带着一丝挤出来的微笑，当即开口道：“程先生误会学生了，学生此来并不是来讨要什么的，也并非想要……”
第二百四十三章 生死签
而后脸上带着一丝挤出来的微笑，当即开口道：“程先生误会学生了，学生此来并不是来讨要什么的，也并非想要……”
程铁军毫不客气的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秦歌微微一滞。
内心无穷辛酸泛起。
几个时辰前，程铁军那上赶着非要送他五品紫金熊的模样，如今这嫌弃厌恶至极的模样。
两相对比……
这就是此一时彼一时！
秦歌的头越发低了下去：“程老爷！学生想要跟您借三千灵石，学生可以立字据，甚至签订卖身契！而所借灵石学生必定在一年之内十倍奉还！”
“三千灵石？！”
“十倍奉还？！”
“你要一年之内还我十万灵石？！”
“呵呵……”
程铁军淡淡的笑了起来：“秦歌！你以为你还是江北十八府联考第一吗？！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准都天院学子，必定有着无穷未来吗？！”
“还十倍奉还？你怎么还？就算是无息借给你，那你家是有价值三千灵石的不动产，还是你的未来值得起三千灵石？”
“三千灵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以你现在的模样，老夫就说死在这里，你就是一辈子你也赚不到三千灵石！”
程铁军说到这里，上前三步，与秦歌真正是面对面了。
而后程铁军淡淡的笑着，缓缓的伸出右手。
那右手上的纹路很清晰很清晰。
然后，
“啪！”
“啪！”
“啪！”
那略显肥厚的手掌，轻轻的拍在了秦歌的脸颊上，啪啪啪的三声轻响连绵起来。
“贤侄啊！人，贵有自知之明！”
“老夫看在你与我儿同窗十年的份上，去账房支取十枚灵石吧，算是分手费。”
秦歌呆呆的站在原地。
瞳孔在收缩。
怒火从胸间升腾！
打在脸颊上的三巴掌很轻，很轻，甚至是一点都不痛，就仿佛只是抚摸过去的一样。
但心底的痛，却是彻底撕裂了开来！
什么胯下之辱，什么尝粪之恨！
这是打脸！
这是当面打脸！
这是真真正正的奇耻大辱！
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
心底无穷怒气！
甚至于有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但，
不能！
不说程铁军本身就是二阶高手，整个程家更是临安府的巨无霸，一旦他反抗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秦歌疯了一般抬头对着苍天大笑起来。
他双眼中血丝浮现。
他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程家家主脸色微微一变：“何故发笑？！”
程铁军都没发现，在这一刻，他一个二阶武者面对这个八段见习的毛头小子，居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胆怯。
秦歌大笑着转身：“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哈哈哈哈！”
去尼玛的忍辱负重！
更何况就算五体投地也不可能借到三千灵石了。
他就不信人活在世上会被区区三千灵石给憋死！
秦歌洒脱转身而去。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势冲天而起。
程铁军眼睛微微眯起。
岂是蓬蒿人？
依老夫看，你是不想做人了吧？！
程家家主看着秦歌的背影，却是脸色渐渐铁青，动了杀机！
但东华门唱名才刚刚结束，再加上山海岭那边的变故，导致临安府最近很严。
便是他程家，也不敢在这风尖浪口乱来。
那就且让你多活几日。
如此想着，程铁军铁青着脸往回走去。
一路走，他一路沉思着。
其实，以他程家家主的身份地位，是不该如此跟一个废人计较的，哪怕那个废人突然展现得桀骜不驯。
但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是莫名的就惧怕起这个废人了，从心底里惧怕。
这个废人身上突然升腾起的那种气息，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这人必将冲天而起的错觉！
但仔细想想，一个老农民的儿子，一个农十代，再加上唯一一次高考被政策给弄废了。
这人……到底哪里还有冲天而起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人完全没了希望，他才如此作为的，否则的话，区区三千灵石，别说是借，就是白送也没问题的。
但，这废人到底是怎么会有那种气息出现的呢？
就在此时，
温文尔雅而又正气凛然的程如海走了过来：“爹，刚才门外似乎很吵？我好像还听到历兄的声音了。”
程铁军呵呵一笑：“什么历兄，只是一个不知道宴席时间跑来赴宴恭贺的，我让他后天再来。”
“这样吗？”
“对！”
“好吧！爹，我已经将临山拳第三重修炼完满了，可否现在教我第四重？”
“哦？我儿当真惊才绝艳！随我去武场！”
“是！”
一路快步走出安东街。
秦歌越发沉默起来。
是他太天真了！
当时程如海到底是如何想的，谁能知道？
人心隔肚皮啊！
或许当时程如海那般行为，也只是为了在众人之中骗取一个仗义的名头而已！
而他自己居然当真信以为真的跑来想要借灵石！
那轻轻的三巴掌……
脸不痛，但心却寒透了。
真是可笑！
真正是可笑！
一路疾走了许久，等到心中的愤怒和耻辱渐渐消泯，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止境的忧愁。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去赚取三千灵石呢？
别看当时一时气愤想着区区三千灵石，
但等冷静下来之后，三千灵石真的不是区区。
秦歌眉头紧紧的皱着。
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获得开启轮回殿的三千灵石呢？
去抢吗？
可他如今的实力连正式武者都算不上，区区八段见习，能去抢谁？
能被他这实力抢劫的，大概比他还穷，一次抢个三五铜钱？
那就算他秦歌真的昧着良心去劫贫济自己，那也不知道要抢多少次才能凑齐三千灵石。
这个方法不可取。
那他到底该怎么去弄三千灵石来开启轮回呢？
难道要跟着父母一样，每天无止境的干活，一月领两千铜钱慢慢的凑？
那得凑到什么时候去？！
凑到七老八十吗？
秦歌彻底沉默起来。
万事开头难！
如果此刻已经能轮回的话，只要用轮回获得的业力兑换了宝物。
都不用兑换太强悍的宝物，光是兑换一个筑基丹，他就能立马卖出上万灵石来！
只要轮回殿开启了，他就不会再缺钱，他也能真正走进光明的未来。
但这最开始用于开启轮回的三千灵石……他这么一个穷十代应该去哪里搞？
绝望在蔓延！
秦歌决定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该如何赚去灵石。
但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法子。
他无数次闭上眼进入轮回殿，无数次的强行抓取轮回符。
当无数次被提示三千灵石之后，秦歌真正的万念俱灰了。
三千灵石啊！
一枚灵石等于一枚金币，一枚金币等于一百银币，一枚银币又等于一千枚铜钱。
也就是说，一枚灵石等于十万铜钱！
一个五口之家，若是粗茶淡饭的话，一年也未必能花得了十万铜钱。
而三千枚灵石，就是三个亿的铜钱！
这是足够普通的五口之家无忧无虑生活三千年的一笔巨款！
如此巨款……
他怎么去赚？
满心苦涩。
秦歌踉踉跄跄的走进了一家酒店。
酒店内人并不多。
秦歌放浪形骸的做到了一张空桌子上，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子。
还剩下四钱碎银子。
秦歌当即喊道：“酒家，给小爷来二两竹叶青！”
“好嘞！客官您稍等！”
秦歌呆呆的看着窗外，慢慢的陷入沉思。
同时他却是发现周围不多的人却说着许多他从未听过的消息和故事。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酒店的工作人员肯定听过更多的消息！
很快，店小二便将酒端了上来。
“客官您慢用！”
店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耷拉便要退去。
秦歌却是猛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店小二的衣服：“小二哥，且等等！”
店小二狐疑的看过来。
秦歌开口道：“我看你们这酒楼南来北往的人还挺多，想必小二哥必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店小二秒懂，当即笑了起来：“好说好说，干咱们这一行的，就讲究个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但凡客人露几句嘴，咱也就无所不知了。”
秦歌当即小声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小二哥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来钱快的路子？”
店小二犹豫起来：“这……”
秦歌抓出碎银子，二两竹叶青还远远要不了这么多钱。
“如果你告诉兄弟我的话，这碎银子，除去酒钱，就都是小二哥你的！”
店小二朝着碎银子瞄了过去，眼珠子急速的转动了起来。
他微微一瞄，便知晓这枚碎银子约莫有四钱左右的分量。
一钱银子等于一百文铜钱。
四钱的碎银子就算再如何成色不好，最少也值三百五十钱，而二两竹叶青且不过百钱。
这就是说，只要告诉这位客官需要的消息，他便能拿到二百五十钱以上的外快！
当即，店小二一把抓过了碎银子，而后笑道：“来钱快的方式，您别说，我知道还真有好几个！”
秦歌往旁边挪了挪：“小二哥请坐！坐下慢慢说！”
店小二一副大爷模样坐下了。
秦歌更是把酒碗推了过去：“小二哥，喝点小酒慢慢说，详细说！”
店小二越发满意起来。
他端起酒碗一口干了一半，这才爽快的道：“来钱快的法子出不了黄赌毒和人命关天这四个路子。”
秦歌微微沉吟。
店小二却是开口道：“我知道有三个来钱快的方法！”
“恩！兄弟您说！”
店小二笑道：“其一嘛，醉芳斋那边，像阁下这么清秀的小模样，去卖的话，一晚至少一万钱！”
“若是得了客人欢心，一晚更是可能直接赚取十万钱！”
一万钱等于一颗灵石。
虽然也没有人会愿意用灵石换钱，但也不排除有急需钱财的人会用灵石换钱的。
但，
卖屁股？！
秦歌的脸却是直接就黑了下来：“钱还我！你还要赔老子的半碗酒！”
店小二捧着碎银子飞速后退，同时讪笑：“别别别，咱就只是开个玩笑！兄弟可别当真！”
“兄弟你难道不想知道其他的法子了？”
秦歌脸色稍稍恢复：“那你接着说！”
“其二，据传山海岭那边蛇妖盘踞，官府悬赏，一个蛇妖胆一枚灵石！”
这是用命赚钱的法子！
秦歌沉默起来。
而且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悬赏价格。
以往的悬赏最多也就是出金币作为赏金了，而这一次居然直接以灵石作为赏金……
但，
蛇妖乃是一阶中段的妖兽，还时常成群结队的，其中甚至会有着二阶蛇妖王的可能。
所以，这悬赏远远不是他这个连一阶正式武者都不是的小菜鸟能搞定的。
“还有吗？”
“十赌九骗……但接下来这个是唯一一个不骗的赌法！”
店小二开口道：“但还剩下的这个赌法，就看兄弟你怕不怕死了！”
秦歌抬头：“哦？你先说说看！”
“赌命！”
“赌命？”
店小二点头：“对！赌命！”
“还是在山海岭！”
“在山海岭山脚下有着一个酒馆，那附近汇聚的都是一些被官府强行征调过去迎战蛇妖的武者。”
“生死之际，压力山大之下，便有很多人汇聚在那里寻求刺激，便也有人开始开庄赌命！”
秦歌沉吟了片刻，问道：“怎么个赌法？”
店小二脸上变得恐怖起来：“生死签！”
“往竹罐里装入签子，签子数目不等，写生写死的签都有，怎么个装法，会让赌命的人自己决定！”
“抽出生签则拿钱走人！”
“但，抽出死签则会被杀掉！”
“一般人都是赌两只签——一生一死，这种难度最低的。”
“这种一生一死的签，抽中生签也能有三十万钱可拿！”
秦歌眼睛微微闪烁起来：“那如果要灵石呢？要大量的灵石呢？”
灵石？
店小二愣怔了一下：“灵石的话，我前些日子倒是听说有个人赌了五只签子，三死两生，他抽出了生签，便拿到了一百枚灵石！”
“那个家伙便用一百灵石交给了官府，免去了征调令回家了，但这做法姝为不智，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用灵石提升修为而不是免去征调，毕竟如今的环境妖魔四起，难道还能免除一辈子的征调？”
只听了前半句，秦歌的眼神便开始不停的闪烁起来。
店小二也自动闭嘴不再絮叨。
他只是满意的掂量着手里的碎银子，还拿起了酒碗准备把剩下半碗酒也给消灭掉。
但就在此时，安安静静的秦歌豁然起身，一把推开了店小二，更是抓起酒碗，直接便是一口干下了酒碗中剩下的竹叶青。
一两竹叶青入腹，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但不得不说，喉咙经过这么一辣，一分魔性便从胸间升腾了起来。
但只是片刻之间，秦歌便直接剧烈的咳嗽起来。
店小二白了一眼秦歌，但还是快步走近，一边帮秦歌拍背顺气，一边道：“兄弟以前没喝过酒？”
秦歌艰难点头。
“那兄弟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要不在本店开房也行……”
“你是不知道，这竹叶青的后劲儿大，别看刚喝下去没什么反应，但再过半个时辰左右，是真的能醉死人的！尤其是第一次喝酒的人！”
醉死人？
秦歌却充耳不闻，与之同时，他眼中越发明亮且狠戾起来。
那一份被辛辣的酒刺激而起的魔性在慢慢的壮大。
人无横财不富！
马无夜草不肥！
正当的活儿，他有生之年也未必能赚到三千灵石！
正所谓岁月催人老，出名要趁早！
与其苟活百年，不如提着脑袋拼一次，成功了便可痛快活下去，不成功，提前结束这卑微的性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
回顾以往，他这一生过得真的是太苦了！
这一生，他受过的挫折也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苍天对他太薄！
十年寒窗苦读，终于金榜题名。
本以为从此就能顶着都天院学子的身份出人头地，却转眼就莫名其妙的被作废。
第二次希望降临，却是有着高不可及的门槛！
三千灵石！
这对于穷十代的秦歌来说，那就是个永远触摸不到的数目！
心海间无数念头激荡。
秦歌抬头看向酒店外那灰蒙蒙的苍天。
既然如此，
要么你就把我的命拿去！
要么就让我秦歌，真真切切的将希望抓在手里！
山海岭山脚下。
行人络绎不绝。
有满脸愁苦的，有满脸愤恨的，也有满脸死寂，但也还是有视死如归的。
这一次，蛇妖的侵袭来得太过突然。
江北的大军和各路工会佣兵团都还在长江入海口那边防范海妖，根本没法回援。
于是，这山海岭突然出现的蛇妖，便只能是先就地征召武者了。
便只能是强硬征调了。
而能被强硬征调的，从来都不会是有背景的，也不会有多少真正的强者出现。
所以，
很多被征调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满腔无奈和愤恨！
基本上每一个人都是处在前进必死，不前进也要死的痛苦之中的。
但也有一心保家卫国的人，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视死如归的来了。
只不过这样的人，不多。
此时此刻，
秦歌便带着一个斗笠、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脸上沾满了泥土草屑，满脸冷硬生人勿进的模样。
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铁剑。
这是他刻意装扮出来的模样。
毕竟，曾经在学校的时候，有老师讲过，若是出门在外，要想不被人找麻烦，那就得让人觉得你本身就是个麻烦。
或者说让别人觉得你不好惹！
而他此番的装扮也确实有几分效果。
就在约莫一刻钟前，在路上遇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似乎起了贼心，但在秦歌装模作样的拔剑之后，那两个一阶正式武者却是讪讪一笑，便抱拳离去了。
当下，
秦歌将斗笠摘了下来，抬头朝着前方看去。
山海岭就在眼前，突然肆虐过来的蛇妖如今就在这山海岭之上。
当然，
秦歌此来并不是来杀妖换赏的。
一只蛇妖的蛇胆虽然有着一枚灵石的高额赏金。
但他需要三千灵石！
如果他此刻已经是一位正式武者的话，说不定他会选择去击杀蛇妖换取赏金。
但，
他只是八段见习，而且因为常年沉浸在太上经的研究之中，手上的功夫早已生疏。
当即，
秦歌便朝着山海岭山脚下的那家酒馆缓缓走去。
……
酒馆无名。
但酒馆门前有着一副对联。
右边——生不来死不去。
左边——痛也好爽也罢。
横批——走一遭！
这酒店的主人或许是个少见的爱好古代文学的人，否则的话，这年头应该没人会研究对联这种东西的。
秦歌站在酒馆门前，接着打量那门联的时间深呼吸调整了情绪。
等到内心的悸动平复之后，他这才大步朝着酒馆走去。
此时，酒馆内吵闹声连绵不绝。
即便还隔着十丈远，秦歌也能听清一些饱含煞气的吼声。
“抽！”
“抽啊！”
“快抽啊！”
“你特么的给老子抽啊！”
“你再不抽老子这就劈了你！你要是抽了反而还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你特么抽不抽！”
“……”
“死签！”
“哈哈哈！是死签！”
“拉到后面去宰了！”
“谁去宰？”
“老子去宰！红衣姑娘，这是一枚灵石的宰人钱！”
“……”
听着这些吼声，秦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内心猛地凝滞了几分。
这里是真的恐怖！
这里似乎全都是疯子！
那些嘶吼中传出的煞气，总让秦歌觉得进去之后哪怕赢了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当即，秦歌沉默着。
他的内心闪过一丝犹豫。
但，此刻距离他离开临安府府城已经半个时辰了。
酒劲儿在慢慢的升腾！
脑子开始变得麻木起来，眼前更是有了几分昏花。
与之同时，心底因为状元之名被莫名剥夺的恶念十倍增长！
但担忧和畏惧也同样在十倍增长！
秦歌定在了原地，他的目光中闪过几分迷茫和无助。
向前一步，生死难定。
但只要活着出来，就会有着开启轮回殿的三千灵石，而开启了轮回殿他就会拥有无限可能！
第二百四十四章 肯定作弊了
向前一步，生死难定。
但只要活着出来，就会有着开启轮回殿的三千灵石，而开启了轮回殿他就会拥有无限可能！
向后退去，可以暂时苟且偷生，但三千灵石的巨款，绝对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轮回殿会就此搁置一辈子！
他这一生将再无丝毫翻盘的可能！
他将碌碌无为，他将怕死到连自杀都不敢，他将又怕死又怕活着的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那不是他想要的！
五年前，抛弃武备三科专注研究那根本就不可能研究明白的太上经，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剑走偏锋，摆脱他不想要的卑贱和贫困！
更何况，曾经有那么半刻钟的时间，他站在了万众瞩目的位置，再回到苟且的过去……
怎么可能！
想着这些，
秦歌嘴角带着一抹狞笑。
他慢慢的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空，眼中尽是桀骜不驯。
“皇天不负苦心人，不是吗？”
“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不是吗？”
秦歌低头，眼角有泪花闪烁：“老天爷啊……”
就在啊字拖出来的瞬息，
秦歌再度抬头，身上气质有着某种奇异的升华，
他恶狠狠的看着天空，低声嘶吼起来：“要么，你一会儿就把我的命拿去！”
“要么，就让我将希望，真真切切的攥在手里！”
恶狠狠的咬出这么两句之后。
秦歌整个人变得洒脱狂野，就这么大步的走进了酒馆！
汗臭味浓烈至极。
血腥味也从酒馆后方飘出来。
闹闹攘攘之间，有个满是煞气的声音嘶吼起来：
“还有没有人要赌命的？”
“只要活下去，你就能成为百万富翁！你就能拿到咱们这些人用命换来的富贵！！！”
听到这话，秦歌微微一滞。
但酒劲儿越发浓烈，没让他有机会去感慨。
他只是沉默着，迅速往前走去。
但就在此时，
另一个人却先开口了：“我来！”
“好！把位子让给他！”
那人义薄云天、霸气至极的走了过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位子上，继而肆无忌惮的盯着对面开庄的人。
秦歌这才发现，对面开庄的人竟然是个打扮得极其火热，比东京还要热的火辣女人！
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但却又能诡异的让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只有哀怜而没有龌龊。
这或许就是——圣洁尤物！
同时，
那个女人淡然的看着赌命那人，开口道：“阁下想要玩多大？”
那做到位子上的糙汉子突兀的就紧张了起来：“一生一死！”
“噗嗤！”
那女人笑得是如此的好看，如此的妖艳，哪怕这是嘲讽的笑，也是在瞬息间俘虏了在场多数男人的心。
“奴家还是奉劝阁下，一生一死，其实跟九死一生也没什么区别，一半的几率和一成的几率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你只能抽一次！不管几率多少，对于你而言，不是生便是死！”
“所以，九死一生赚得更多！”
对面那之前还霸气无双的赌命者瞬息间怂了：“就……就就就……就一生一死！”
红衣女子嗤笑，而后当着众人的面，将一生一死两只签子丢进了竹罐之中，而后迅速盖上盖子摇晃起来。
摇晃了三次，便重新打开了盖子。
她冷漠的道：“抽吧！”
那坐在位子上的人喉结颤动了起来，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又急忙缩回。
来来回回了三四次。
而后，
“抽啊！”
“你特么不抽老子这就劈了你！”
“我……我抽！”
“那就快点！”
那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而后闭上了双眼，真正赌命一般的抓住了其中一根签子，却又犹豫着换另外一根签子。
换来换去又了两三次。
旁边的人再度怒吼起来：“你特么再抽不出来，老子这就宰了你！”
“抽！”
“抽！”
“快抽！”
旁边群情激奋。
所有人都仿佛疯了一样，所有人都仿佛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刺激。
那位子上的人终于忍不住压力，狠狠一咬牙抓住了其中一根签子，猛地抽出。
随着签子的退出，签子末端的死字是如此的显眼！
对面那火辣的红衣女子冷声道：“拉下去！”
她这才看向众人：“谁想去宰人？”
“我去！”
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起身，丢下一枚灵石的宰杀金，而后便拖着那个已经吓瘫的、仿佛即将被杀的猪一样嚎叫着的家伙朝着后屋走去。
嚎叫越发剧烈。
比杀猪还嘹亮！
扑哧！
一声轻微的响动。
而后是咚咚咚的声音。
一切消泯了。
但空气中的血腥味则更重了几分。
红衣女子又妩媚至极的扫视四周：“还有谁要赌命？这可是都是大伙凑出来的钱，抽出生签，那么阁下便可以活着离开，可以好好的活着！”
一时间全场静默。
毕竟刚刚才有个人输了命！
前车之鉴就在几分钟前，要缓过这股畏惧，还得再歇一歇才行。
但正当此时，秦歌却是微醺着挤开了人群，一屁股坐在了位子上。
毫无形象的瘫坐在了椅子上面。
他微微睁开眼睛，斜斜的看着对面的圣洁尤物：“我来赌！”
红衣女子先是哑然，而后轻笑：“小公子想玩多大的？”
秦歌醉眼朦胧的道：“能赢三千灵石的……”
说到这里，
秦歌邪邪一笑：“——还有能赢你的！”
哗！
全场一下子震惊了！
闹嚷在持续。
赢三千灵石和红衣？
这人看着年岁不大，但胃口倒是不小！
还有，要玩多大才能赢到这三千灵石外带一个红衣姑娘？
没人算得出来。
最最重要的是，红衣姑娘可是二阶中段的武者，人家能答应把自己当做赌注？
果然，
红衣脸色僵硬起来，怒气滔天，更有杀机散发。
但她并没有动手，
而是直勾勾的压迫十足的俯瞰着秦歌：
“99死，1生，你若赢了，那就赢得三千灵石和我蒋红衣！”
秦歌憨笑起来。
酒劲儿上来之后，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他自己是谁了！
在酒劲儿下被放大的担忧和愁苦被他忽略之后，那份恶念便千百倍的增长起来！
“不！不好听！”
红衣女子大怒，当即右手朝着光光的大腿侧的匕首抓去。
这是个严肃的场所！
但就在此时，
秦歌嘶吼起来：“九十九不好听！999才好听！”
“我要跟你玩999死1生的那种！如果我赢了，三千灵石和你这个人！”
“记住！”
“如果我赢了，是你永远的归属于我！不只是一个晚上！”
红衣女子愣住。
其余人也愣住。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个玩法！
太大了！
999死1生？
一千根签子里面，九百九十根死签，只有一根生签！
这不是必死无疑吗？
尤其这笔好像醉懵比了！
这笔就是来找死的吧？
话说回来，征调令虽然不公平，但也还是相对公平的，应该是不会征调这么年轻的人的……
周围的人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之中，
在许多人看来，这浑身脏乱的小年轻绝对不是被征调令祸害的，而是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挫折，故意来找死的。
但，人生除死无大事啊！
区区挫折，怎么都能跨过去的，但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有许多人欲言又止，有许多人眼中怜悯惋惜。
但这里是赌命的场所！
没有人会劝你要好好活下去。
生死由天！
红衣女子慢慢收敛笑容：“小公子确定这么玩？小公子若是单纯找死的话，出门右转上山，蛇妖漫山！”
秦歌抬头，脸上有怒意。
但酒劲儿之下，瞬息间就想不起自己因为什么发怒了，只是勉强想起这个女人问自己是不是确定这么玩。
当即，秦歌定定的看着红衣女子：“确定！”
闻言，
屋子内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这个玩法虽然必死，但不得不说是真的刺激！
这个玩法要是赢了，那才是真正的从此富贵荣华！
而死……
人反正都是要死的。
人心激动起来。
同时，对面的红衣女子也难得的端庄了起来。
她静静的看了看秦歌，而后道：“行！一千根签，一签生，九百九十九签死！”
“你若这样都能活下来，本姑娘便输给你了！”
秦歌醉醺醺的强调道：“还有三千枚灵石！”
“这是自然！”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老三！去取签子来！”
“是！”
人群中有个大个子朝着酒馆后方去了。
片刻之后，
那个大个子便取出了一个水桶和一大捆签子，放眼看去，每一根签子的末端都是一个清楚明白的死字。
红衣女子这才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生签混合进去。
一千根签子散开，混淆之后装入了大桶里面。
那大个子当即抱着大桶摇晃起来，摇晃了约莫百来个呼吸，那大个子直接重重的将木桶砸在了桌子上。
红衣女子直视秦歌：“小公子，抽吧。”
秦歌醉意连绵，心不在焉的嗤笑一声。
当即却是看都不看，随手便抓住了木桶中的一根签子，而后缓缓的朝着外面抽出来……
生，或者死！
别看生签和死签的对比是九百九十九比一，但当这支签抽出来的时候，生和死就是一半对一半的概率！
秦歌依然醉意缭绕，浑然没有半点畏惧，他只是哂笑着看向对面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则微微抿着嘴唇，静静的等着。
其余所有人也都在静静的等着，一个个的目光全部凝聚在那支被缓缓拉出的签子之上。
没有丝毫喧哗。
更没有玩骰子那般，在开盅的时候众人各自高喝大小的喧闹。
这不是大小！
这是生与死……
也因为围观的这些人都不清楚他们心底想要这个小子抽出生还是死。
他们的心底很复杂！
他们既期待秦歌抽出生签，而后瞬间富贵融化。
但他们也想要看看这小子在抽出死签之后，是否还能继续这般醉意弥漫，还能继续这般肆无忌惮！
此时此刻，
木桶之上，一尺长的竹签被拉出了八寸有余，再拉出一寸便能看见最终的结果。
红衣女子一切如常。
但围在周围的那些人却是一个一个的屏住了呼吸。
这种倾尽一切去赌一把的感觉……哪怕他们此刻只是旁观者，也压抑不住的心悸起来。
而在这种心惊肉跳的时刻，活着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真切起来！
就在此时，
秦歌眼睑微微一垂。
这十八年来，我已尽我力。
今日，便看天意！
刷！
秦歌眼中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平静，一把将右手抓住的竹签整根抽了出来。
竹签末端的字迹显现出来，落入了所有紧紧盯着竹签之人的眼中。
是生！
生签！
一位教书先生打扮的人惊叹起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是绝处逢生！！！”
“正所谓……”
突然有人打断了教书先生的话语，猛然捶胸嘶吼：“苍天不公啊！凭什么啊啊！！”
其余人也惊骇怒草：“卧槽！”
“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这特么都能抽到生签？”
“一千签子，九百九十死签，这也能抽到生签？！”
“没作弊？”
“老子不信！肯定作弊了！”
要知道，秦歌玩的，可不是前面死掉的那个家伙那种一生一死的简单玩法。
这是九百九十九死一生的玩法！
换句话说，这根本就是必死的玩法！
可就是这样，居然也让这小子抽出了生签！
这……
全场惊骇。
除了唯一一个似乎有文化的吟诗一首之外，其余人都是卧槽连绵不绝。
红衣愣怔在原地。
之前她全程高度集中注意力的观察着抽签。
她很确信，在抽签的过程中没有丝毫作弊的情况出现。
毕竟，
她是二阶中段的武者，而眼前这个小公子不过是个一阶都不到的小菜鸟而已。
别说这种小菜鸟，便是同样的二阶武者也万万没有能够遮蔽她的作弊手段！
既然如此……
红衣女子缓缓起身，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看向对面的秦歌。
朱唇轻启：“你赢了！”
“卧槽！红衣姑娘说赢了！那就是真的赢了！”
“真的没作弊？！”
“我尼玛！这运气……”
周围的人越发激动起来，他们比秦歌这个当事人更激动千百倍。
三千灵石，外加红衣姑娘的终生归属……
羡煞无数人！
吵闹声瞬息间彻底沸腾起来！
而见证奇迹的人，往往比创造奇迹的人激动。
因为创造奇迹的人，多半在创造出奇迹的时候是懵比的。
秦歌此刻便是懵比的，
他呆呆愣愣的拿着手中的签子，仔仔细细的不真实的看着签子末端那个生字。
醉意被暂时压制了。
醉意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的大脑变得无与伦比的清醒起来。
这是……生签？
这真的是生签！
真的是！！！
这支生签代表什么？！
代表未来！
之前十八年的霉运，之前十八年的苦心，换来了这最关键的一次上天的眷顾？
三千灵石到手了！
轮回殿可以开启了！
以前的苦楚，过去的过去，都过去了！
而看得见的未来正在走来！
往昔历历在目，秦歌瞬息间百感交集。
他仰头看向天花板。
他眼角有着泪花闪烁。
下一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种带着哭音的，一种得偿所愿的，一种辛酸无穷的笑声骤然间嘹亮至极觉得响彻起来。
笑声出自秦歌之口。
这笑声在瞬息间以一种诡异的魔力穿透了整个酒馆，刺入了此地几乎每一个人的心坎。
这笑声具备着无穷的感染力。
这笑声使得酒馆内的激动沸腾的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只要是有这相应人生经历的人，只要是经历过郁郁不得志，经历过苦心千百却终究成空的人……自然而然的就能听出这笑声之中蕴含的辛酸和不容易。
蕴含的那种一朝云开见明月的复杂！
听着那奇特的笑声，红衣女子也微微一滞。
她多看了秦歌几眼。
这小公子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有味道，更有几分男人的味道！
当即，她心底的块垒消去了几分。
至少，以现在看来，这个名义上以后她的归属之人，也算得上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也算得上没有辱没她红衣！
而且，
这小公子才不过八段见习的武者实力。
而她此刻却是二阶中段，她甚至有可能尽早去冲击三阶那个真正被称之为修炼者的境界！
这般实力对比之下，只要她不愿意，这小公子又能对她做什么吗？
想着这些，红衣淡淡的笑了笑。
她会愿赌服输！
但若是有什么非分要求，她也可以拒绝！
甚至于，在未来，到底谁是主谁是客，还真是个不确定的事情呢！
她有把握将这个小公子拿捏住！
想着这些，红衣开口道：“老三，立刻将灵石奉上！”
之前去取木桶和签子的大汉再度走过来，但这大汉脸上却是满脸的阴沉杀意。
他凑近了红衣身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杀？”
红衣缓缓摇头。
大汉微微凝固，却也没再多说，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很快，
一个巨大的箱子被大汉抬了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老三将箱子打开。
在箱子打开的一刻，
幽蓝色的光芒在刹那间就将整个酒馆渲染得如同梦幻世界，每一个人的脸和衣服都被这幽蓝色的光芒渲染。
箱子之中，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三寸长一寸宽半寸厚的蓝色灵石。
此时此刻，
酒馆内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起来。
这可是整整三千枚灵石！
按照大虞王朝的官方定价，一枚灵石等于一枚金币，一枚金币等于一百银币，等于十万铜钱！
也就是说，这一箱子灵石价值三个亿的铜钱！
这还是官府定的标准价！
但实际上，一枚金币是很难很难买到一枚灵石的，甚至于根本就不可能买得到！
要是真有人愿意卖掉灵石的话，一枚灵石是很容易卖出十枚金币的价格的，甚至于有可能百金难求。
换句话说，这一箱子灵石要是换成钱，就至少是三十亿铜钱，至多则是三百亿铜钱！
这是足够一个五口之家数辈子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巨大财富！
拿到了这笔钱，人生就能华丽逆转，子嗣后代可以找最好的老师，可以有着冲击高考状元进入都天院的机会！
无数人心中贪念升起。
但随即，那些贪念被压抑了下去。
没有人忘记，这里是走一遭酒馆！
这里不是他们这些生难生、死也难死的下层武者能闹事的地方！
与之同时，
在看到这一箱子灵石展露出来的时候，秦歌脸色微微一变。
行走江湖，要财不露白……
但仔细想想，其实漏不漏的也没什么区别，反正这酒馆中的人全都知道他在这里赢了三千灵石。
漏一下也好。
不如就当着这些人的面开启轮回殿，当着这些人的面，将灵石全部给用掉。
让这些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灵石没了！
这样一来，自然会将后续麻烦给削减无数。
但，
话说回来，要怎么做怎么才能把这三千灵石带进轮回殿呢？
把这么多灵石塞到自己脑海中？
是吃下去吗？
还是直接凭空消失掉？
若是凭空消失掉还好解释，甚至借此可以装一下大尾巴狼。
若是吃下去……
胃在抗拒！
秦歌沉吟起来。
也就在他打算闭上双眼进入脑海中的轮回殿的时候，
红衣女子恭敬的对着秦歌一拜。
盈盈之间便是如婢女一般矮身下去：“先生，愿赌服输是天经地义，自今日始，奴家红衣便是您的人了！”
我见犹怜！
妩媚至极的同时却又圣洁至极。
尤其配合上她那一身妖艳的红衣。
真正的圣洁尤物！
眼见红衣这惹人爱怜、欲拒还迎的模样，周围无数人心猿意马，无数人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唾沫。
更有许多人内心也升腾起效仿秦歌赌一次一千签的赌命的想法——用这条大概率会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的贱命，去换一场滔天富贵和一位绝世佳人。
但，
滔天富贵可能还有，绝世佳人却已经被这小子赢过去了，再难有第二个了……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那种玩法，是必死的！
众人犹豫起来。
秦歌则沉默起来。
现在酒意消散，他才知晓之前有些话是多么的不应该。
第二百四十五章 红衣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那种玩法，是必死的！
众人犹豫起来。
秦歌则沉默起来。
现在酒意消散，他才知晓之前有些话是多么的不应该。
那完全就是乱来。
因为醉了，再加上放浪形骸，再加上因为连他自己潜意识中都不相信自己能够抽出生签，这才说了那些话。
那其实只是临死前的一种肆无忌惮的潇洒，一种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的放浪。
但此时此刻，
他真的抽出了生签！
再者，眼前的红衣女子可是货真价实的二阶武者！
人家愿赌服输，但他却绝不能一根筋儿的接受。
这要是真的接受了，真的将这女子收为婢女甚至是暖床丫鬟了……说不定日后会有多少麻烦呢。
人家既然敢在这种地方开酒馆赌命那么久都没出事，那么，人家背后的能量怕是不会比临安府那些大人物们差……
这种地方，惹不起！
真正的惹不起！
想着这些，秦歌歉意一笑：“红衣姑娘，万万使不得，之前是在下喝醉了的胡言乱语，可千万当不得真！”
“在下来此只是为了赢灵石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而已。”
红衣抬头，水汪汪的眼眸有着别样的魅惑：“红衣自当愿赌服输，先生勿虑太多！”
这……
不知真假！
但仔细想来，对方既然是庄家，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就无论如何都是必须愿赌服输的。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可如果她真的只是做做样子的话，那秦歌就更不能收下这个活的赌注了。
但如果强行劝诫的话，怕又会适得其反。
秦歌沉默下来，片刻后，他微微摇头：“既如此，你是输给我了对吧？”
红衣点头：“是！”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对吧？”
“是！”
周围人羡慕至极，恨不得代替秦歌。
如此尤物，哪怕睡一次也死而无憾了。
而这毛头小子能睡无数次！！！
酒馆的工作人员却是一个个脸色阴沉了下来。
秦歌淡淡的道：“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红衣再度点头：“是！先生所命，红衣自当在所不辞！”
周围的人嘴角微微沁出液体，一个个迷茫着陷入了瞎想。
让干嘛就干嘛？
岂不是可以……
卧槽！
卧槽卧槽！！！
瞬息间，
羡慕嫉妒恨在秦歌的身后汇聚。
与之同时，酒馆工作人员们越发阴沉了起来。
红衣也抬头看了秦歌一眼，她倒是好奇这小公子想让她做什么！
尤其是准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做什么！
但秦歌只是淡然一笑，而后满是洒脱的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不要你了！”
“你回归自由了！”
“从此自由了！”
寂静！
而后是疑惑！
是惊叹！
是惊骇！
是莫名其妙！
？！
什么！！！
身后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陡然凝滞。
集体僵硬。
酒馆工作人员齐齐顿住。
红衣不可思议的抬头朝着秦歌看去。
方才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这算是什么？
红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秦歌却是轻笑着继续道：“红衣姑娘，还请执行命令吧！”
红衣还是僵在原地。
真正的不可置信！
她的姿色她很清楚，那是属于照镜子的时候她自己都想把自己给睡了的绝顶姿色。
可……
这小公子真的是正人君子？
还是是有病？
而围在周围的人，全都对着秦歌的背影惋惜起来，甚至有人愤怒起来。
这可是一个能让干嘛就干嘛的绝世佳人啊！！！
尤其这绝世佳人还是一位二阶武者！
这是既能暖被窝又能当保镖打手的，天下间再也难寻的女人啊！
你怎么舍得？
你怎么就舍得！！！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不对！
肯定是这毛头小子还不知道女人的滋味。
等到他日后知道了女人的滋味，必然是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
绝对会后悔的！
沙雕！
啥狗！
等你将死的那天，你绝对会回忆起今天。
因为，今天是你再也触碰不到的人生巅峰！
而你会在临死前为错过这一次的人生巅峰而后悔无穷！！！
无数人扼腕叹息，无数人愤怒得恨不得替代秦歌。
总之，每一个围观者的脸色都相当之复杂。
若是换了他们是秦歌，他们断然不会如此……
这时，
红衣慢慢的恢复了清醒，她抬起头来，轻轻一笑。
她再度深深的看了秦歌一眼。
眼中有不解。
更有好奇。
也有欣赏和敬佩。
而后恭敬行礼，杨柳一般有筋骨而又柔软的身姿微微矮身：“奴家遵命！”
说到这里，红衣却是朝着地面那装满灵石的箱子看了过去，继而一笑：“但奴家要先护送先生安全离开，否则，奴家不遵命！”
闻言，秦歌微微一顿。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当真是个奇女子！
当即，秦歌轻轻的笑了起来：“多谢！”
红衣依然恭敬：“那敢问先生，是要立刻离开还是？”
立刻离开吗？
有二阶武者护送，一路上应该很安全，回去的路不会不好走。
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启轮回殿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向未来，走向希望所在！
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秦歌开口道：“不！醉酒头疼，我想先睡一觉！”
“不知贵地有无客舍？”
酒馆二楼的房间内，
在听到脚步声远去之后，秦歌陡然翻身而起。
这是一间香喷喷的房间，布置得很是温馨雅致，旁边的衣架上还有着好几套红色的衣服，甚至还有一种贴身小衣服。
这似乎就是红衣的闺房。
看着这些女人的物件，感受着女人的味道，脑海中浮现出那圣洁尤物的模样。
内心某种东西微微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秦歌迅速甩去杂念，转头看向了按照他的要求摆放在房间角落的大箱子。
他缓缓的走上前去，打开了箱子。
滢滢蓝光泛现起来。
三千灵石！
用命换来的！
感概消去，内心复杂无数，
秦歌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而随着他闭上双眼，脑海中的轮回殿慢慢的清晰起来。
恢宏至极的肃穆黑色宫殿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观感。
脑海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后，
巨大的石门轰然洞开。
一切都真实无比。
紧接着，秦歌的视角便随着石门洞开进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内，还是那六个平台所在。
还是有着一个黑盒子存在，还是有着一个在博物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电脑屏幕存在。
看着周围，秦歌内心复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激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上一次进入这里是懵懂、是畏惧！
而这一次，是激动、是希望，是迫不及待！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次，而后缓缓靠近黑色盒子。
轮回符！
开启轮回的必要条件，获得业力的先决条件，兑换宝物的开端！
喉结微微耸动了一下，
秦歌伸手抓了过去。
这一次，
在他的手即将触及到黑色盒子的时候，一阵蓝色的流光突兀的从他的手心出现。
那一股浓郁至极的流光从不知名的地方而来，而后直直的落在了黑色盒子之上。
黑色盒子上面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仿佛什么东西破碎掉一般的轻微响声。
而后，
触摸到了！
很奇怪的质感！
不同于一般纸张的感觉，这构成轮回符的纸张仿佛有着生命的存在。
一把抓起一张轮回符。
而且，
偌大的黑盒子里面居然只有一张轮回符！
秦歌这才发现，
黑色的纸张并不是如同寻常纸张般薄。
这黑色的符箓与其叫做符箓，不如叫做令牌！
因为，这轮回符有着约莫半寸之厚，有着跟令牌一般的厚度！
秦歌疑惑着将轮回符取出。
而就在他将这张轮回符取出的时候，黑色盒子里面微微一闪，空荡荡的盒子中，又是一张轮回符出现。
这……
秦歌没有丝毫犹豫，再度将手朝着黑色盒子探过去。
但，
就在秦歌再度动手准备抓取第二张轮回符的时候，又触碰到了那层不可逾越的壁障。
“检测到阁下灵石不足！请尽快赚取三千灵石方可获取轮回符！”
秦歌微微顿住。
每次都要三千灵石吗？
这样一来，压力有点大啊！
三十亿铜钱……
但也无所谓了。
只要这第一次开启了，他往后赚取灵石应该就不会那么艰难了，轮回殿中的任何宝物拿出去都是天价！
当即，
秦歌转身朝着六个平台的方向靠近过去。
每一个平台上除了标注的三个繁体字之外，在平台上方还有着一个跟轮回符差不多大小的凹陷方块。
显然，这就是轮回符安放的地方。
当即，
秦歌微微颤抖着，将手中的轮回符严严实实的放入了平台之上的凹陷之中。
但下一秒，
轮回符被弹飞了出来。
“需要人间道大圆满方可开启饿鬼道！”
人间道大圆满？
秦歌微微一动，他这才发现面前的平台是饿鬼道的平台。
想到这里，他迅速实验了其余几个平台。
而后，
他才静静的站在了人间道平台前方。
根据实验，要人间道大圆满才能开启饿鬼道。
而后饿鬼道大圆满开启畜生道，畜生道大圆满开启地狱道，地狱道大圆满开启修罗道，修罗道大圆满才能开启天人道。
什么是大圆满？
不理解。
但他现在只能进行人间道的轮回。
没有犹豫。
也没有多想。
秦歌将轮回符严丝合缝的放入了人间道平台之上的凹陷之中。
一阵奇异的黑色光芒从轮回符上闪烁起来。
紧接着，
整个人间道平台仿佛崩塌了一般。
偌大的石台瞬息间粉碎崩溃。
崩溃之后，一个淡蓝色的漩涡出现。
那漩涡背后仿佛通往无尽神秘的未知。
那漩涡传来无穷的吸力。
秦歌微微骇然。
也就在此时，漩涡之中的那枚轮回符彻底炸裂了开来。
炸裂开来的轮回符变化成了一抹黑色的流光。
几乎同时，那黑色的流光便铺面而来，将秦歌整个笼罩在了其中。
脑海深处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疼痛之后，秦歌感觉自己脑海里面好像被切割了点什么东西出去。
事实也是如此，
轮回符黑色流光之中，多了一抹无色无质的东西。
那无色无质的东西随着黑色流光涌入了人间道化作的漩涡之中，彻底穿过了漩涡，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
漩涡消散，
人间道平台重新凝聚成为了之前的石台模样。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
这就是轮回吗？
秦歌不解。
但同时，
右手边的那个电脑屏幕一般的东西却是自动亮了起来，且自动转换了画面。
画面转换到了轮回经历之中。
此时，
轮回经历之中，便有着一些古代的文字存在。
中间的巨大空白中，只有最上方有着一行文字：【壹】你分出一丝神魂进入了人间道，在喝下了孟婆汤之后，坠入无尽迷茫与懵懂，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东来国界一声婴孩啼哭响彻，你成功降生为人。
这……
这就是轮回？？？
秦歌哑口无言。
他之前还以为所谓的轮回真的是让他亲自去轮回转世一次，去亲自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和辛酸苦辣呢。
结果，
就是电脑屏幕上的这么一行文字？？？
牛皮啊！
秦歌隐隐约约记得以前看过的一本古籍中有个云玩家的词汇的记述。
所以我这是云轮回？
秦歌嘴角抽搐起来。
同时，
他却是看到了轮回经历页面的其他重要信息。
在巨大空白界面的下方，是一个长长的蓝色进度条，进度条在慢慢的缩短。
而进度条上则标记了时间——一小时十四分三十九秒。
所以，
这整个进度条是一小时十五分钟……
分钟……
这还真是古老至极的时间量度。
要不是他博学，要不是他曾经对人类历史这门学问有过相应的了解，还真不一定知道分钟什么东西。
而根据古籍来看，这一小时十五分钟，约莫就等于如今的五刻钟。
所以说，
一个时辰八刻钟！
一个时辰都不用，只需要五刻钟之后这一次轮回就结束了吗？
就可以获得业力了吗？
秦歌心底微微激动。
五刻钟真的不是很久！
十八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五刻钟的时间。
云轮回也无所谓，只要能获得业力就足够！
同时，
他又看到在时间倒计时下方还有着一行文字，一行用红色标注得极为醒目的文字。
使用宝物！！！
意念及此。
电脑屏幕画面突转。
使用宝物的界面被打开。
里面有四个选项——福禄香、龙气、凤血、替死草。
福禄香：使用福禄香可以让你在轮回中的命运变得奇好无比，会让你在轮回中的接下来几年鸿运滔天。可多次使用。售价500灵石。
龙气：使用龙气可让你轮回之后拥有帝王命格，每次轮回限使用一次。售价3000灵石。
凤血：使用凤血可让你在轮回之后拥有母仪天下的命格，每次轮回限使用一次，售价3000灵石。
替死草：使用替死草可使你在轮回中免死一次，可多次使用，售价1000灵石。
这……
秦歌沉默。
这是神马意思？
轮回中当皇帝和皇后或者替死或者鸿运滔天……如果是他亲自去轮回，亲自去感受不同的人生的话，这些东西好像还不错。
但如果只是云轮回，而且还卖得那么贵的话，你还是爱咋咋地吧。
想着这些，
秦歌再度看了一遍轮回殿的各种情况，再度去兑换宝物的界面留着口水的看了一遍各种奇物秘法，又再看了一下轮回倒计时之后，他便退出了轮回殿。
只要再等五刻钟不到，他将抓住希望！
而现在，
他更好奇的是那三千灵石还在不在。
红衣闺房之中，
秦歌缓缓睁开了双眼。
敞开的箱子还在。
但却只剩下了一个空空荡荡的箱子。
装满了箱子的三千灵石不翼而飞！
不是吃下去！
也未必是凭空消失的。
那么，
灵石，到底是怎么被弄走的？怎么被弄进脑海中的？
秦歌沉默起来。
却就在此时，
“呜~~~~~~~~~~~呜！”
一阵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从东方传来。
那是用鹿角制作的并且刻画了阵法的号角。
那沉闷的声音响彻起来的时候，整个山海岭都静默了下来。
秦歌更是心头微微一跳，继而仔细听着号角声。二阶以上的武者蕴含真气的声音也只能穿透约莫三公里的范围，于是，号角成为了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远传传讯工具。
此时此刻，
秦歌仔细的听着，
绵长至极且沉闷无比的一声号角之后，伴随着的是短促至极的三声号角。
一长三短促！
这是……最高级的警备号角声！
这代表着绝对灾难的来袭！
这是书中以及课堂上老师们从每一个人进入学堂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重复教导的东西。
这也是每个月初一那天官府都要召集所有人着重通知演讲的东西。
这不是史书中记载的和平年代！
这是妖魔肆虐整个世界的年代！
妖魔肆虐世界更是将近五百年了！
每一天都会有无数人死在妖魔手中！
因此，
号角声的重要性超出一切。
而最高级的警报……
这……
秦歌神色难看起来。
最高级的警报代表的是血战开端！
这代表着足以覆灭一府的妖魔灾难！
秦歌蹬蹬蹬的急速下楼。
楼下，
已经彻底静默了下来。
之前赌桌上那些肆无忌惮的武者一个个面色凝重的老老实实的站着。
而酒馆中间，则有着一队穿着黑色玄铁铠甲的军方武者正在走进来。
为首的那位军方武者血气浓厚至极，至少也是一个二阶武者。
刚刚下楼，秦歌便看见那军方武者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走到酒馆中间之后，他将手中大剑柱在地面，而后扫视四周：“刚刚的号角声，诸位都听见了吗？”
酒馆内的人齐齐点头，一个个的脸色都越发沉重起来。
最高级别警备的号角声，代表着临安府有覆灭的可能！
也代表着接下来是一场要用人命去填的战争！
跟妖魔的战争！
见到众人点头，军方武者直接血气滔天的嘶吼起来：“那你们告诉本将，身为人类，该怎么做？！”
声如洪钟，直直的撞击进每一个人的心脏。
每个人都感觉到，在心脏最中心，有一股暖流激荡起来。
面对妖魔来袭，该怎么做？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一个个之前畏惧死亡，痛恨被强行征调的懦夫，一个个需要赌命的刺激来麻痹自己的懦夫……
他们在这一刻却是不再畏惧，也不再是懦夫。
他们全都满脸通红的嘶吼起来。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军方武者重重的将剑砸在地面，全场肃静了下来。
他这才微微点头：“很好！”
“从现在开始，走一遭酒馆内的所有人编入临安府军第三营麾下！受本将节制！”
“跟本将走！”
话音落下，军方武者豁然回头，大马金刀的走出房门去。
人群中，秦歌微微顿住。
所有人？
他可还是一个八段见习啊！
按照大虞王朝甚至是整个人类的规定，不是一阶正式武者是达不到参战的标准的！
除非真的到了人族最后一刻，否则一阶以下乃至于普通人都是不用参战的！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去说一下自己的特殊情况的时候，
一旁的红衣却是先他一步开口道：“张将军！”
那军方为首武者回头，仔细看去。
当看到开口的人之后，他微微凝固了一下。
他的语气也变得稍稍柔和起来。
“……蒋红衣……还有何事？”
红衣一脸严肃的道：“酒馆内有一位八段见习，达不到参战标准，红衣觉得应该让他先离开！”
闻言，张将军微微一顿，目光则顺着看向了红衣指着的秦歌。
血气未生，真气不够浓郁……
果真只是八段见习的实力。
“八段见习……”
张将军喃喃自语。
按照大虞王朝乃至于整个人类的规定，八段见习在人类最后时刻之前都的确不用上战场。
但这是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临安府将要面临覆灭的时刻，这是战前誓师的地方！
在这里，只有勇往直前和死战不退！
想着这些，张将军微微低垂着脑袋，他的目光中更是闪烁起一些莫名的光芒。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八段见习
这是临安府将要面临覆灭的时刻，这是战前誓师的地方！
在这里，只有勇往直前和死战不退！
想着这些，张将军微微低垂着脑袋，他的目光中更是闪烁起一些莫名的光芒。
其中有愧疚，也有果决。
但没多久，愧疚彻底消泯，目中尽是果决。
张将军低着头沉声道：“本将记得……在公元2739年的那一战，也就是天倾之战！南疆全境无一人后退！北境全境亦无一人后退！”
他抬起了头，他的声音也高昂起来：“别说是八段见习武者，便是只会种田的八十岁老农都扛着锄头上了战场！”
“便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也懵懂无知的冲上前线！”
“他们都没有离开，也都没有活着回来！！！”
话音到此，张将军转头朝着众人扫去。
“八段见习！！！”
“这般实力，放在那一年的南疆，已经可以当先锋军了！”
“而现在，临安府很有可能面临着那一年南疆和北境一般的绝境！”
说到这里，张将军直直的走上前几步，停在了秦歌身前三尺。
他直勾勾的看着秦歌，英雄气扑面而来：“告诉本将，你的名字！”
秦歌心底微微惊慌。
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也在升腾。
十年寒窗真的只是为了成为都天院的学子，真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吗？
当今时代，哪个大好男儿不是心怀天下，哪个大好男儿没有持剑杀破妖魔的志向？
“我……我叫……”
“不！”
“禀将军！我是临安秦歌！”
张将军微微一顿：“好！”
“很好！”
张将军张民远再度拔高了声音怒吼：“从现在开始，秦歌！你！你就是我临安府军第三营先锋军成员！”
“截止这场战争结束前，你都是军人！你都是我的兵！”
“而我张民远的兵，有进无退！”
秦歌微微一顿，内心热血开始升腾。
张将军接着厉喝：“你可愿为人族抛头颅洒热血？！”
秦歌微微激动：“我愿意！”
之前想要离开，是因为他知道他达不到参战的标准，也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他清楚他未来会更强大。
那会儿，他自私的认为他不应该在弱小的时候参战，而是应该等到强大起来了，再去发挥更大的作用。
而现在……
人族！
人族这个概念是从每一个人懂事起就被灌输的概念！
人族这数百年的历史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天倾之战一来，人类几乎灭亡。
后来数百年，人族一路完全是筚路蓝缕的走来。
在这筚路蓝缕的过程中，无数明明有着更光明未来的人死战，这才有了人类五百年的延续！
如果当初人人都要等到自己更强大再参战……那么，当下谁去战？！
那么，还有当下吗？
还有，张民远此刻的这一连串话语，都完完全全的击中了一个十八岁少年内心的英雄们的g点！
想着这些，再加上那一番怒吼的鼓动，秦歌嘶声力竭的大吼起来：“我愿意！”
“我秦歌必将死战不退！！！”
“很好！”
张将军扭头就朝着门外走去，同时大声道：“本将给你们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完成列队！”
“若有拖延，斩立决！”
“喏！”
一群人整齐应诺，之前还沉重的士气，莫名的高涨了几分。
而后，全都匆忙的朝着门外冲去。
如果是平时，军法是管不到他们这些闲散武者身上的。
但在此刻这种最高级警备的状况下，全民皆兵！
每一个人都是守卫人族的利剑，每一个人都要受到军法的管辖！
没有一个人怠慢。
人流之中，红衣靠近过来：“先生，此行珍重！”
秦歌沉默，心底有感动：“多谢姑娘相助！”
红衣微微一滞。
这小公子有点傻不溜秋的，被张民远几句话一吹就热血上头了。
本来她是觉得这小公子也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但此刻这一句道谢而不是寻求帮助，却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人格。
哪怕傻，但傻得很有男人味。
这样的人，死了是真的可惜。
但这场还没来临的战争，从吹响最高级警备号角的时候，就注定是修罗场。
就注定无数人会死去。
连她也未必能活下来。
她也不过区区二阶，更不可能说在战场上照顾一个毛头小子。
但，
给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她却做得到。
当即，
红衣轻笑道：“先生，活下去！如果此战过后先生还活着，红衣愿嫁给先生！”
话音落下，红衣扭头迅速离开。
秦歌微微一顿，内心怦然跳动。
少年人懵懂的情愫狠狠的撞击着心脏。
一开始不要红衣，是因为知道他要不起！
可现在……
内心砰砰跳动之间，秦歌感觉世界无比美好。
但，
他能活过这场战争吗？
秦歌随即苦笑，也同样急匆匆的朝着门外冲去。
冲出酒馆的那一刻，
秦歌顿住了。
门外山脚这一大片空地再也不复来时空空荡荡的模样，反而是塞满了人。
真正的摩肩擦踵、挥汗成雨的密密麻麻的人！
那是整个临安府军第三营的一千名军方武者。
他们列队整齐、沉默如山的屹立在各自的位置。
他们就是人族最坚固的城墙！
而另一边，闲散武者也有着将近两千人左右。
此时此刻，
整整三千人填充在了这山海岭山脚之下。
尤其这三千人全都是正式武者！
整整三千武者汇聚起来之后，那浓厚的气血之气远远的便让秦歌陷入了无边的震撼之中。
那是一种铺面而来的凌厉！
那是一种看见就觉得安心的可靠！
这就是大虞王朝的军队！
这就是人族的军队！
这就是守护者在人族第一线的英雄们！
他们将朝着死亡而去，为身后的人族赢取未来！
这一刻，
秦歌百感交集。
他忽然就觉得都天院也并不是唯一的好去处。
真要按照他此刻的想法，
他觉得，这守护人族的第一线才是真正的属于男人的归宿！
“大丈夫生于世，就该提着三尺青锋，去立那不世之功！”
秦歌在空无一人的军帐之中缓缓的拾掇着，脑海里却回忆着之前那位张民远张将军的话语。
很激动人心的一句话。
但战争并不只是脑海中想象的在战场上跟妖魔一刀一剑的争锋，并不只是那真正的生与死的一刻的较量。
真正的刀剑相撞需要无数铺路搭桥和烧火做饭来铺垫。
先锋军的任务便是如此。
说得好听点，先锋军是整个临安府军的剑尖，是刺向妖魔的第一刀。
但实际上，先锋军就是提前来开路的。
尤其是这山海岭灌木丛生、乱石林立的地形，若要想大军能够开赴过来，就必须先开出一条路来。
否则，
大军行军过程中，将不得不分散，就算强行不分散也极为容易被妖魔切割开来。
而军队一旦被切割开来，败仗就是注定的了。
因为，除了那些有着自身名号的军队之外，没有哪一只军队能够在单对单的情况下无惧妖魔。
而从明天开始，秦歌也要提着镰刀锄头去山腰之上开山辟路了。
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但这也的确是战争！
微微一叹，秦歌把军方发下的铠甲穿戴完好。
厚重的铠甲穿在身上，整个人仿佛突然的就变得更有底气了一些。
看着对面镜子中的自己，在纯黑色铠甲的衬托下，还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英雄气概。
秦歌微微一笑，很是开心。
而这纯黑色的铠甲，据说是融入了真武级物品黑曜石和玄铁铸造而成的，能够挡得住一阶妖魔的利爪全力一击而不破损。
也正是这种铠甲的问世，才让人类没有灭亡在武者没有出现的那个时代。
随即，秦歌又拿起了旁边的长剑。
这是制式大剑！
这大剑的剑柄和剑鞘也如同铠甲一般以纯黑色为主。
其中镶嵌了一个小小的阵符，也正是因为那个小小阵符的存在，这大剑才有了刺穿妖魔躯体的能力。
而这制式大剑也不同于临安府内那些达官贵人的佩剑。
那些达官贵人的佩剑虽然看着也显英气，但不过区区三分厚、七分宽的剑身却终究太过秀气了。
终究不过是一种装饰品。
而眼前这制式大剑却是重达二十斤有余，其剑长三尺，宽两寸，厚一寸！
一寸等于十分！
秦歌抓起了长剑剑柄。
长剑入手很是沉重。
当即，秦歌拔出长剑舞动了两下。
就这么两下手臂便开始酸软起来，整个人也控制不住的开始喘起了粗气。
这般大剑本来就是给一阶以上的正式武者配备的，他现在没法自如使用也是正常。
但就以他现在这样的水准去参战的话……必死无疑！
长剑回鞘。
秦歌闭上了双眼。
脑海深处那座纯黑色的大殿显现出来。
他进入了轮回殿之中。
轮回还在继续。
人间道的平台上还有一种玄奇的流光流转着。
秦歌转头看向了一直亮着的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依然保持在轮回经历那一个界面。
已轮回：8年。
【壹】你分出一丝神魂进入了人间道，在喝下了孟婆汤之后，坠入无尽迷茫与懵懂，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东来国界一声婴孩啼哭响彻，你成功降生为人。
【贰】时光如梭，你已是孩童之年，然而连年天灾，导致家中生存艰难，只能靠野菜充饥，你已饿得皮包骨头。
这是第一个五刻钟结束后跳出来的信息。
而此刻，
在屏幕最下方，依然有着一个缓慢消退的进度条。
进度条中还有着27分钟。
轮回没有如同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在五刻钟后结束。
轮回并不是五刻钟就能结束的，而是五刻钟多出这么一条轮回经历。
秦歌皱着眉头。
按照已知的轮回年数来推测的话……一刻钟应该等于轮回之中的一年，而这个轮回经历要每五年才出现一条轮回信息。
如果一次轮回就是从生到死的话，那就要至少六十年、至少十三个五刻钟才能结束一次轮回。
才能得到业力！
而十三个五刻钟，其实也就六七个时辰而已。
真的不是很长。
但秦歌的内心却是越发焦灼起来。
明天就要去山海岭上了。
若是到时候遇到了妖魔……
这么一想，他真的是恨不得轮回中的自己立马就死……
但就在此时，
外面突然传来闹闹攘攘的声音，应该是秦歌所在这一什的军方武者回来了。
秦歌缓缓睁开了双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与之同时，也能清楚的听见那几个人之间的话语。
“什长，可要愿赌服输哦！”
“呵呵！老子肯定愿赌服输，但是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输了？”
“那是肯定的！都是些被征调来的闲散武者，什长你也知道人族资源有多紧张，闲散武者想要成为一阶又有多难……而那些既去不了学院又没加入军方的武者，想要成为闲散武者，三十岁以前根本……”
却就在此时，军帐门联被拉开，一张稚嫩年轻至极的清秀脸庞映入众人眼中。
三十岁以前根本没戏？
那这张脸几岁了？
这……
这尼玛！
开口说话那人顿住了。
秦歌则迅速恭敬至极的一个军礼：“拜见什长！拜见诸位！”
眼前的九人突然凝固。
什长顿了顿，而后开口道：“你便是新来的闲散武者？”
秦歌点头：“是！”
之前废话连篇那人迅速开口道：“小兄弟！你不会走错路了吧？你确定你是被分配到了临安府军第三营先锋军第七小队第九什？”
秦歌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传书！”
说着，秦歌取出了一张纸条，纸条末尾有着属于张民远将军的真气波动。
什长接过传书，仔细看了一遍。
而后，
他顿住了。
“八段见习？！”
秦歌再度点头。
什长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其余八个人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化。
只有真正刀口舔血的人才会明白，一个弱鸡队友带来的危害到底是一个强大敌人的多少倍。
一个强大的敌人还可以去思考该如何应对，而一个弱鸡队友却能在你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坑得你叫妈妈！
什长当即寻思起来，他也没得罪过任何一个上司啊，怎么会被丢了这么一个弱鸡过来害他？
而之前废话那人却是笑了起来：“哈哈！不是一阶！所以，什长，我没赢，但我也没输！咱们的赌约作废！”
闻言，什长抬手就给了那人后脑勺一巴掌：“刘开！你以为老子在乎这个赌约吗？老子真的是没脑子才跟你赌这种必输的赌吗？”
“老子是看你想要老子那把短刀好久了，这才故意找个由头准备送给你的！”
“特么的！现在是老天爷都觉得你不配拿老子那把短刀！”
刘开懵在原地，一时间其脸上能明显至极的看见一种叫做感激的情绪。
什长则扭头看向秦歌，严肃开口道：“既然如此，你就是老子的兵了！”
“从今往后，你……你……你就负责给所有人打下手吧。”
他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八段见习能够做什么事情了，也就打下手当杂役还能勉强用用。
话音落下，什长长长一叹，摇头摆尾的自顾自的朝着帐篷里面走了进去。
其余人也各自路过。
等到最末尾那个人路过的时候，那个人却是陡然顿住。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秦歌，他的神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幻了无数次。
从惊讶到愤恨，再到蔑视和得意，一种骄傲在他脸上浮现，一种奇怪的笑容也随之浮现。
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歌！”
那人神色间的得意越发浓重：“果然是你！”
居然真的是昨日东华门外唱名的那个秦歌！
他当时只是远远的看见过一群大人物中间的秦歌，但随即，从江南总府来的那匹快马却是将这个人打落云端！
真正是……
开心啊！
“学院高才又如何？得到的资源比我这种人多了那么多，但那又如何？你今日不还是跟我一样来当大头兵了吗？”
闻言，秦歌脸色微微一变。
那人接着道：“啧啧啧，昨日还在东华门外被唱名，不对不对……你那是假状元，可远远算不上是唱名啊！”
假状元！
这三个字……再一次出现！
上一次出现是在程府！
这一次……
瞬息间，秦歌内心仿佛有洪水猛兽苏醒过来。
这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要拔剑宰了眼前这人。
但，
对方是正儿八经的一阶武者。
他真要拔剑，死的也会是他秦歌。
就算侥幸不死，军中械斗可是重罪！
与之同时，那人却是笑了起来：“哎呀呀，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想打我？还是想杀我？”
“来啊！你来打我啊！来杀我啊！”
“我可是一阶武者，你要敢对老子出手，老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宰了你！宰了你这个……假状元！”
秦歌脸色越发铁青起来。
他压抑着一种耻辱和怒火：“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且你我今后将要共事于此……”
“共事？”
“你配？”
“你就是一个打杂的，你没听到什长怎么说的吗？什长让你给咱们所有人打下手！打下手就是打杂！你以后就是要跟个杂役一样给我们洗衣服洗马桶！”
“所有最脏最累的活儿都是你的！”
秦歌豁然抬头，右手更是紧紧的抓住了剑柄。
忍无可忍……
就在此时，
帐篷内传出什长的声音：“李老四，你也是新来的，你跟新来的兄弟吵什么？！”
“什长！我有话要跟你说！”
“要说就进来说！”
“好嘞！我马上就来！”
话音落下，李老四嗤笑着看向了秦歌：“呵呵！您那状元的名头怕是马上就要传遍咱们什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啧啧啧！丢人呐！”
秦歌狠狠的握着剑柄。
李老四轻笑起来：“这样，你承诺你以后的军饷都归我，那我就守口如瓶！如何？”
秦歌冷漠的看着李老四：“休想！”
“呵呵！那好！我保证你以后会过得很艰难！”
话音落下，李老四大步朝着军帐走去。
秦歌死死的握着剑柄。
随后，他又慢慢的闭上了双眼，静静的看着脑海中的轮回殿。
此时若是动手，不死也残。
就算趁其不备一剑杀了对方，他也要面临军法惩罚，而回头军法处置会更重。
死在军法之下的人又不是很少见。
而他一旦死了，这好不容易抓住的希望，就跟他再也无关了！
他这一生就这样定性了。
他的父母会悲痛，甚至耻辱于他是死在军法之下的。
其余人……也顶多惋惜一声他生不逢时，然后，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他……
想着这些，秦歌死死的看着轮回殿中轮回经历下方的倒计时，心里想着一旦通过业力让自己强大之后，无论如何要报此仇！
无论如何，要让李老四这个小人得到报应！
同时，他也借着这个由头，终于将内心那崩腾而起的屈辱感和怒吼都压制了下去。
但就是同时，
耳边响起呼喊：“小兄弟！”
“小兄弟！你睡着啦？！”
“啊？”
秦歌睁开双眼，有些茫然。
却见是之前那个被什长打了的家伙，似乎叫做刘开。
那家伙微微一笑：“小兄弟，什长找你呢！”
闻言，
秦歌身体微微一颤。
假状元之名……传出去了啊！
耻辱在内心滋生。
担忧畏惧也有无数。
但突然的，秦歌释怀了。
对！
那的确是耻辱！
是天大的耻辱！
但仔细想想，那其实也什么都不是。
再者，当日东华门唱名，基本上整个临安府城的人都知道了，只是认识他本人的人不多而已。
也就是说，那件事其实早就被传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再多几个人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
秦歌不再担忧不再觉得这是耻辱，谢过了刘开之后，便大步朝着军帐内走去。
而负责通知秦歌的刘开却是愣怔了一下。
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这个小兄弟的心情变化，也不知道咋回事，前一刻还如丧考妣的人却突然就洒脱起来了……
奇怪奇怪！
这些曾经上过学的人果然跟咱们不一样。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绝地反击！
而负责通知秦歌的刘开却是愣怔了一下。
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这个小兄弟的心情变化，也不知道咋回事，前一刻还如丧考妣的人却突然就洒脱起来了……
奇怪奇怪！
这些曾经上过学的人果然跟咱们不一样。
……
军帐内有几分昏暗。
进入了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除了李老四和躺着的什长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好奇！
对的，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诡异的。
秦歌也坦然的接受了众人的目光。
随即，他快步走到了什长的床铺面前：“什长！”
此时此刻，
其他几个人都在朝着这边看着，那个李老四更是眉宇间不由自主的闪现出蔑视和得意之色。
秦歌也不在意这些，就这么等着。
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未来都还会继续。
而他，也的确还有未来！
却就在此时，
原本朝着里侧侧卧的什长一咕噜翻身而起。
什长满面笑容的看向了秦歌，和蔼而又义气至极的道：“来……状……状……可把老子撞疼了！”
“哈哈，来！来小兄弟，再近些！”
喊状元总感觉会不对劲。
尤其是听李老四说了这小兄弟的一些事儿之后，更觉得状元二字恐怕会让这小兄弟内心难受。
他便急中生智，迅速改口，然后直接喊起了小兄弟。
闻言，秦歌微微一顿。
撞疼……真是蹩脚的改口方式。
但那个状元，是真的把他撞疼了……
与之同时，隔壁的李老四却是直接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不对啊！
这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在得知这秦歌曾经是假状元之后，什长不应该也是瞧不起这家伙的吗？
这可是官方认证的假货啊！
这可是白白耗费了人族资源的废物啊！
这更是一个从象牙塔出来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啊！
在得知了这小子是假状元之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什长都应该越发的瞧不起这小子才对啊！
尤其是——这是临安学院耗费了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八段见习！
而老子李世明自己摸爬滚打都已经是一阶正式武者了！
要是用在这小子身上的那些资源用在我李世明的身上，我岂不是早就二阶了？
要是那些资源用在什长的身上，什长怕是早就可以准备冲击三阶了！
一位三阶可是人类真正的栋梁啊！
但为何什长却没有瞧不起这小子？
非但没有瞧不起，似乎还对这小子更和蔼上心了？
为何？！
就在李老四念头纷繁不定的时候，
什长却是亲切的拉着秦歌的手，直接就让秦歌坐在了他的床上，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一幕，更是让整个军帐内的那四个军方武者都惊呆了。
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
什长可是个很注重**的人，寻常时候，这军帐里面谁敢碰什长的床试试？
不被弄个半残才怪了！
但此刻，什长居然拉着这个毛头小子坐在他床上？！
难道什长有龙阳之好？
也不对啊！
难道……
秦歌也满是不解。
什长却是笑了起来：“小兄弟啊，以后呢，你就跟着老……你就跟着老哥我。”
“小兄弟啊！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见多识广，以后老哥要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可得你这读书人来帮老哥查缺补漏啊！”
“以后老哥要是真的做错了，你什么也别怕，直接大胆的提出来，要是老子……要是老哥我不听，你就直接大耳光子抽老……抽老哥我！”
秦歌微微一滞。
读书人见多识广？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与临安学院的其他学子相比，他秦歌也的确算得上是读书人。
整个临安学院，也只有他这将一切赌注压在了太上经一科的人，才会放弃武科的修炼，才会选择去读很多很多与修炼无关的书籍来破译研究太上经。
才会得到这么一个读书人的称号……才会被那个一秒状元给撞得头破血流！
“什长……我……”
什长皱眉佯怒：“我什么我？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们什的二号人物，你就是咱们什的军师！你说的，那就是老……老哥我说的！”
而后，什长象征性的征求众人的意见：“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吗？”
原本军方出身的几个迅速明悟，迅速摇头表示没意见。
但，
“我有意见！”
李老四跳了出来：“什长……”
什长淡淡的挑起眉毛，瞬息间沙场老兵的那种霸气宣泄而出：“不！你没有意见！”
李老四还要再说。
什长淡然开口道：“现在，老子宣布，秦歌小兄弟以后就是咱们什的军师了！他说的话就是老子赵天南的话！”
“喏！”
瞬息间，七道应诺声响彻起来。
秦歌静静的看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李老四则满脸不可置信，但终究想起了一句话——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是绝对的根本！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没有参军而是成为了闲散武者的原因。
但此刻既然已经成为了军人，那就得奉守这条铁规。
想着这些，李老四长叹一声，低头满是不情不愿：“喏！”
但他眼中的怒火却是更甚。
凭什么？
凭什么区区一个八段见习的跟他一样刚老的毛头小子就这么就成了二号人物了？
明明是为了让什长瞧不起这小子才说了那一番话的……可为何什长却反而对那小子更好了呢？
他越想越气，内心里真正的决定跟秦歌势不两立了。
而且，
他觉得其他人也不会真的服了秦歌。
不管是之前这个什的那四个军方武者，还是今天才被征调过来的其他三个闲散武者，绝对都不会对那个小子有好脸色的。
毕竟……这里所有人都比那小子修为更高。
就算论资历，也有四个军方武者的资历比那小子更高！
等着吧！
假状元！
众人各自入睡。
时间也飞速流逝。
清晨，秦歌刚醒便闭上眼进入了轮回殿之中，
只见那个一直亮着的电脑屏幕上多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第一世，享年57岁，出家人、将军。
【壹】：略。
【贰】：略。
【叁】：连年天灾之余，还有兵祸蔓延，你父母选择留下了你哥哥，而将你送入了附近寺庙，你开始跟随师父研读佛法，但因为贪玩，总被师父责罚。
【肆】：春秋交替往复，你贪玩掏鸟窝摔断腿，只得躺在床上半年，因无聊而观佛经，却意外有所领悟，并展露出了你在佛法上的天赋。
【伍】：时光匆匆，你已是半大青年，你佛法渐渐精深，师父让你下山游历，但初入红尘艰难，你时常饥一顿饱一顿。
【陆】：游历数年，你越发明悟苦集灭道之理，你开始用你的学识佛法造福你所经过的地方，你渐渐成为人们传颂的活佛。
【柒】：不知不觉已然而立，你路遇一位亡国的公子，公子崇拜你至极，你欲为公子剃度，收他为弟子，但他却说服了你，让你觉得佛法救不了乱世，于是你还俗帮他谋略天下。
【捌】：几经征战，你已是扬名天下各国的佛将军，昔日小公子也重新成为天子，你欲要再度掀起大战，因为你认定天下定于一方有太平盛世。
【玖】：年近不惑，你已经成为整个历史上都能排上名号的名将，天下定于一也已经快了。
【拾】：朝中有人劝你急流勇退，功高震主是取死之道，你不信，你觉得天子跟你一般想法，你也还想尽力为天下人赢得统一，赢得真正的太平。
【拾壹】：再度出征，你饮下天子赠酒，出征不过三个时辰，你突然倒地，但并未死去，回到国都，你依然让你的门生故吏推动大统一之战。
【拾贰】：统一之战一直未能开启，一日，天子来府上，屏退下人之后，天子哭着勒死了你。直到一缕神念离开此界，你方觉始终。
本次轮回获得1705人间道经验，获得75业力。
这是这一次轮回的所有经历和轮回所得。
秦歌静静的看着，看着那轮回经历。
他满脸的感慨。
感概于这轮回经历的戏剧性……
紧接着，秦歌又看向那一行的收获。
人间道经验……或许跟人间道圆满以及开启饿鬼道有关，而业力……则是他翻身的根本！
七十五点业力……
很多很多了！
毕竟，筑基丹才五点业力一颗！
哪怕是追求最保险的百分百突破的成功率，五十点业力也足够了。
其余的……黑白剑决只需要五十业力，碧霞袍也只需要三十业力……
但相对来说，七十五点业力也很少。
七转金丹需要五千业力才能兑换一颗，后续的其他宝物需要的业力更是逆天。
尤其那一本名为天上天的秘诀，居然要三十万业力才能兑换！
如果只是按照时间来看，区区六个时辰他便赚了七十五点业力，那五千业力也算不上很多，至少不需要太久……
但若是按照代价来看，普通人乃至于一阶武者都难以想象的三千灵石，才换取了这七十五点业力。
那么五千业力又需要多少灵石呢？
对！
他可以用筑基丹等宝物去换取灵石。
但现如今他人在军中，就算是兑换了筑基丹也没法卖出去。
军中之人也绝对不会有人带着过多的灵石在身上的。
便是他们的军饷，身为普通小兵，哪怕是在这场注定生还者无己的战争之中，一个月也就只有一枚灵石而已。
换句话说，至少在这场战争结束前，秦歌都没法开启第二次轮回了，没法得到更多的业力了！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新的业力收获了。
但秦歌也不后悔来军队了。
生而为人，不为人族死战，还算得上是人吗？
他此刻唯一后悔的，是没来得及跟父母道别，或许此时此刻，他的父母还在焦虑他的去向吧。
但也实在是事发突然，根本没时间回家去，便来到了这里。
但如今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清楚，每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是永别。
包括他的父母应该也会有每一次离别都会变成永别的心理准备的。
所以，即便他真的死了，真的再也回不去了，父母应该也不会太过悲伤的……
想着这些，秦歌暂时抛开了对家的思念，转而继续看着眼前的业力值。
七十五点业力，到底应该用来做什么呢？
七十五点业力能换取的东西也不多。
其中碧霞袍只能阻挡凡兵，只能在面对凡兵的时候刀枪不入，意义不大。
甚至不一定比得上他身上的军队制式铠甲！
而黑白剑决按照那些繁体字的描述，是爆发出两倍的攻击力，似乎很强。
但区区八段见习的攻击力，就算真的翻倍了，也还是不如正式武者的。
换取黑白剑决在当下也不可取。
而筑基丹提升突破几率，而且这筑基丹也是他下一次轮回的三千灵石的来源。
但此时此刻，他距离突破一阶还很远，也没法去换取开启下一次轮回的灵石。
其余的兑换物品，那就更是可望不可即了。
可要是将这七十五点业力就这么放着不管或者说是存着，却又是暴殄天物。
是一种最为可耻和愚蠢的浪费！
犹豫良久，
也深思了许久，
秦歌这才恍然，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尽早成为一名正式武者，成为一阶武者！
只有成为了正式武者，他活过这次战争的几率才会提高！
如果一直是一个八段见习，那真的是九百九十九死而无生的绝境！
所以对此刻的他而言，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看来，那一颗就能够增加一亿焦真气的七转金丹才是他最最需要的。
据当初在学院里听老师说起——每一个修炼者都必须体内真气达到了一万焦，也就是另一个真气计量单位一鼎的高度之后，才能算是正式的十段巅峰见习武者。
才能开始去寻求突破成为正式武者！
如果此刻他能直接吃下一颗七转金丹，一亿焦的修为……他甚至有了直接突破成为三阶武者的可能！
但，
五千业力太过遥远。
甚至短时间内根本不用考虑。
那么……
其他跟修为有关的就只有一样东西了！
当即，秦歌朝着一直明亮着的电脑屏幕走近了两步，彻底站在了电脑屏幕之前。
他记得上次在那里看到过道心淬炼的选项！
而道心淬炼可以提升修炼速度！
而修炼速度提升，也自然就能让他能够更快的成为正式武者！
站在电脑屏幕前方，秦歌的念头起伏起来。
随着他的意念，
轮回经历的界面返回，返回到了只有三个框框的主页面。
而后，
道心淬炼的方框闪烁了一下，道心淬炼的界面便突兀的显现出来。
当前修行速度每日1焦到5焦真气，道心淬炼等级零。
而最下方的开始淬炼道心的选项也已经展开了，且不再是上一次所见的那般只有开始淬炼四个字。
此时此刻，在开始淬炼的四个字上方，有着一行数字和文字存在。
数字是通用的数字，文字则是繁体字。
75/10业力。
开始淬炼。
很容易看懂的数字。
这代表着道心淬炼只需要十点业力！
没有丝毫犹豫。
秦歌心底意念一动。
开始淬炼的方框被闪烁了一下。
下一刻，
那一行数字变了。
变成了65/20业力。
而与之同时，一团血红色的雾状存在极为突兀的从虚无之中显现出来。
瞬息间，
在秦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血红色的雾状存在便冲入了秦歌的眉心之中。
如同熊熊烈火焚烧灵魂的痛楚席卷脑海，继而弥漫全身上下。
难以言喻的灼烧之痛传遍全身上下。
整个人仿佛被丢入了油锅之中！
秦歌瞬息间眼中凌乱，但他又狠狠的咬着牙。
这一刻，
秦歌只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又仿佛进入了无限的轮回之中。
一秒仿佛百年般漫长！
无尽痛苦弥漫在心间，让秦歌恨不得立马自杀来避免这剧烈痛苦的继续。
但他却渐渐的发现，在承受那种灼烧之痛的时候，他的身体却渐渐的变得轻松舒坦起来。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的身体脱胎换骨了一般，好像自己身体中的污浊之物被焚烧了，从而让得他的身体有了一种身轻如燕的错觉。
他也能感觉到身体变得更加强大……
痛苦还在继续。
但秦歌却是不再忧虑。
时间缓缓的流逝，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万年那么久，或许只是一个眨眼那么短。
痛苦突兀消逝。
身体反馈回来无尽的舒坦和轻松。
整个身体似乎真的身轻如燕了！
而在道心淬炼的页面上，也有了变化。
当前修炼速度：6——15焦/每日，道心淬炼等级凡境一品，道心淬炼加成5——10焦/每日。
这……
秦歌愣住了。
就这么一次道心淬炼，他的修行速度就有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下限增加了五焦，上限增加了十焦！
这几乎是翻倍的增长！
下限翻了五倍，上限也翻了三倍！！！
他仔细的感悟了一下身体，甚至尝试着修炼了一下。
凝结真气的速度果真比以前快了许多！
当即，秦歌满脸喜悦。
这代表着以后他每天认真修炼的话，每天都可以增加十五焦真气的话……而他如今距离十段巅峰也就还差着一千五百焦的真气而已。
这代表着他只需要认真修炼一百天就能达到十段巅峰！
他可以用一百天的时间就弥补以往五年的光阴！
他只要用一百天，就可以达到程如海的认真五年的武道高度！
而筑基丹足够的话，一百天之后他甚至能立马就能够稳定至极的成为一名一阶正式武者！
秦歌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起来，却又慢慢黯淡下去。
一百天，若在平时，绝对很值得去等去熬，但在此刻……
不够！
远远不够！
秦歌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而后心底怒吼！
再来！
屏幕上再度出现变化。
变成了45/30业力。
而同时，虚空中再度凭空出现了一抹血雾冲向了秦歌的眉心。
灼烧之苦再度蔓延起来。
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更加痛苦。
但这一次，感受着这份剧痛的时候，秦歌眼里只有希望之光在闪烁。
没有丝毫煎熬存在！
当我们能够看见希望的时候，再大的苦难我们都能咬牙熬过去！！！
还是漫长如百万年，短暂如一眨眼。
身体传来更加轻便舒坦的感觉，而屏幕上也再度变化了。
当前修炼速度16——35焦/每日，道心淬炼等级凡境二品，道心淬炼加成15——30焦/每日！
道心淬炼加成效果是递增的！！！
同上一次相比，下限的增长翻了一倍，而上限的增长翻了三倍！
那么，下一次又会怎样翻倍呢？
秦歌眼中光芒越盛。
45/30业力吗？
这一次需要三十点业力……
那下一次应该是需要四十点业力才可以道心淬炼了。
但这一次结束之后却只剩下十五点业力。
没法开启下一次道心淬炼了。
那么，剩下的十五点业力就应该存着，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兑换三枚筑基丹去换取灵石。
然后去开启下一次的轮回！
当即，秦歌再度选择了道心淬炼。
同样的痛苦之后，
当前修炼速度36——65焦/每日，道心淬炼等级凡境三品，道心淬炼加成35——60焦/每日！
与上一次的增长相比，下限增长还是翻了两倍，而上限还是两倍……
果然是一直递增的！
那么道心淬炼越到后面修炼速度的增长就会越恐怖！
或许，再升几次道心淬炼之后，他一天就可以修炼出千焦真气来！！！
但即便是现在，他如果全力修炼，一天也能增加六十五焦真气。
这个速度，如果按照书上所说，几乎达到了普通一阶高段武者的修行速度了！
而按照这个速度，
抵达十段巅峰剩下的一千五百焦真气，秦歌只需要二十三天便可以达到！
换句话说，以他如今的修炼速度，全力修行的话，只需要二十三天他就能成为十段巅峰见习！
然后他便可以去冲击正式武者的行列！
这是……翻盘！！！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如同华圣一样以非学院出身的身份告诉那些学院出身的人——我秦歌也曾东华门外被唱过名！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是谁？
换句话说，以他如今的修炼速度，全力修行的话，只需要二十三天他就能成为十段巅峰见习！
然后他便可以去冲击正式武者的行列！
这是……翻盘！！！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如同华圣一样以非学院出身的身份告诉那些学院出身的人——我秦歌也曾东华门外被唱过名！
想着这些，秦歌眼中闪烁着无尽的光芒。
而且就此看来，道心淬炼或许才是整个轮回殿中性价比最高的业力使用方式！
想着这些，
秦歌看了一下屏幕上闪烁着的15/40业力的字样，便准备退出轮回殿，准备找什长商量一下，而后进入全力修炼状态。
却就在此时，
人间道平台那边，却是冒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光团出来。
而那个光团出现的时候，
秦歌更是久违的再次听到了之前的那个提示音。
那个带着几分冰冷和卡顿，却又显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提示音。
“人间道第一世轮回的轮回之果已凝结完毕，是否要吃下轮回之果进行第一世轮回的深度感悟？”
轮回之果？
秦歌有些愣怔的看着人间道平台上漂浮起来的那么金光闪闪的光团。
吃下之后可以对第一世轮回进行深刻感悟？
感悟……
这个词，向来是褒义词。
因为，有感悟就必定有提升。
不说古老书籍中关于感悟的解释和记录，就说一些不太遥远的传说之中，例如江北大都督便是因为一次奇怪的感悟明悟了天人之变，从而突破成为了六阶修炼者！
还有华圣，据说华圣当年也是因为一次临战感悟，这才成就了七阶圣者的修为！
与感悟有关的事迹，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但总而言之，感悟就是一种好东西！
是一种千载难逢的机缘！
想着这些，秦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吞下了那枚金灿灿的光团。
光团入口即化，
酸甜苦辣咸五味并存，却又五味各自分明。
你能在同一时间感觉到酸甜苦辣咸的存在，但你也能在同一时间去仔细感悟其中一种味道的深刻。
这是很奇怪的味道。
就在秦歌疑惑的时候……
脑海中无数风波凭空升腾而起，如同暴风雨在刹那间湮灭一切。
整个世界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黑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点光明忽然诞生。
他成了懵懵懂懂的婴儿。
时间流逝，天灾不断，全家难以果腹，却又撞见兵祸。
画面转折，
父母留下了尚且算个劳动力的兄长，而抛弃了他，将他送入了寺庙。
离别之苦，
因为思念娘亲，他天天夜夜哭，却得不到任何安慰……
受戒之时，灼热的香点在头顶，那般炙热的痛，终于让他明白，他已是出家人，他已无家……
又是数年，掏鸟窝摔断腿，他陷入深思，却顿悟佛法，在佛门之中成为一时俊杰。
他下山游历，看遍世间百态，念及苍生不易，处处行善施德……
他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佛！
却在某年某月遇到了兄长一家惨死在兵祸之下……
而后遇到流落的天子……
他待天子如亲子，但在辩论之中，却被说服，因为佛法再高妙也真的救不了众生！
于是他还俗，他愿为天子定天下，他愿为天下黎民苍生拼搏一个安稳未来。
数十年南征北战，一刀一剑将天下平分！
只是天地茫然间，万千大军厮杀的时候，
他这个一生钻研佛法、追求普度众生的和尚，却亲手造成了眼前的无边杀戮，还亲眼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无边杀戮继续。
内心的是何等无边！
时光匆匆逝去，
他垂垂老矣。
他选择在死前最后一次出征，全国一心，尽起七十万大军，天下定于一就在此战。
然而，出征半个时辰，他腹中剧痛摔落马下。
如此大战草草收场。
迷迷糊糊醒来，他已是在自己卧室。
天子敬酒的画面浮现脑海之中，
不！
不会的！
天子如何会毒杀贫僧？！
贫僧可是为了天子在征战！
直到那一天……
天子来探病，屏退了下人，天子哭着将白绫缠在了他脖子上：“大师，朕也是被逼的……”
一切如梦似幻般碎裂。
他出现在了一处不可知之地。
我是谁？
往昔记忆浮现而出，
他眼中有着凌厉光芒闪现，他身上出现了明光将军甲，他头顶秃了，九个戒疤清晰可见。
“我是佛将军！”
疼！
疼！
脑海中传来剧烈无比的痛苦。
一生的辛酸苦辣在眼前如幻灯片流转不休，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不虚。
但冥冥中却有个他不是佛将军的声音响彻。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不可知之地中，秦歌的意志在慢慢瓦解。
一个叫做佛将军的意志在迅速壮大！
贫僧就是佛将军！！！
贫僧志在普度众生！
贫僧必要为这天下谋求一个太平！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我是佛将军？！
两个意志在相互撞击着，属于秦歌的意志越发的微弱，就要消散。
我真的是佛将军？
我应该……
但，
佛将军那厚重的一生，完完整整的一生的经历如滔天骇浪撞击过来。
秦歌无从反驳！
因为过往经历，全都指示出他就是佛将军！
他是那个在乱世中同样苦痛不堪的一员，他是那个佛法精深悲天悯人却又执掌大军造就无边杀戮的佛将军！
可为什么感觉不对？
可为什么觉得恐惧？
为什么会有一种如果我真的是佛将军，我就会消失一样的预感？
我到底是谁？！
在两个意志的对撞之间，不可知之地突兀的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身披明光将军甲，头顶戒疤清晰可见。
一个身着黑色玄甲，长发轻轻摇动，却是低着头。
我到底是谁？
不可知之地中，两个对垒的意识中，身披明光将军甲的和尚拈花笑看天地，悲天悯人之中却又杀气滔天……
而另一个穿着黑色铠甲低着头的少年却缓缓的透明。
仿佛真的就要彻底消失了。
我到底是谁？
你！
是佛将军！！！
这似乎是来自于天地间最权威的宣布！
那是一种是也是，不是也得是的权威！
但也正是这无比权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那已经淡化的少年豁然抬头，眼中尽是桀骜不驯和无言之悲。
也就在同时，
一个同样威严的权威至极的声音也在这不可知之地响彻起来。
“太上经一科就此作废！”
“江北十八府第一，程如海！”
不！
不是程如海！
是我！
是我！！
我是……
黑甲少年死死的盯着昏暗的天空。
“……我是秦歌！！！”
随着这一声怒吼，万物破碎。
那明光将军甲的和尚轻笑着淡化消逝，化作一抹流光融入了黑甲少年体内。
黑甲少年则猛然惊醒。
轮回殿中，
秦歌豁然晃动脑袋，极为剧烈的晃动脑袋。
似乎只有如此剧烈的晃动脑袋，才能让自己彻彻底底的从这一场梦魇中清醒过来。
好半晌之后，
他这才转头看向已经空无一物的人间道平台。
之前的记忆，之前的感悟全部浮现脑海之中……
轮回之果……
竟恐怖如斯！
差一点……
差一点他秦歌就湮灭了！
以后若再有轮回之果，绝对不能随便乱吃！
但秦歌又奇怪起来。
经历了如此恐怖的感悟，本应该无比恐惧的他，此刻心底却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升不起半点恐惧之心。
他完全不惧。
反而只有一种淡然。
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一种经历了沧海之后，再见小湖泊的淡然！
这是……感悟结束之后带来的变化吗？
这是因为方才吃下轮回果之后完完全全的走了一遍轮回经历带来的变化？
这是因为完完全全的体会了一生的经历，见过了大风大浪，甚至经历了那梦魇般想不起自己是谁就必死的生死劫之后，导致他的内心变得更强大了？
不确定！
但秦歌准备立马退出轮回殿，好好查看一下自己在吃下轮回果之后到底有了什么变化。
却就在此时，他转身的时候，瞥见了电脑屏幕那边。
那依然还是在道心淬炼的界面。
但却有了不同！
此刻的道心淬炼界面上显示的是：
15/40业力。
开始淬炼。
当前修炼速度46——85焦/每日，道心淬炼等级凡境三品，道心淬炼加成35——60焦/每日！
道心淬炼加成没变化，但总的修炼速度却有了增长！
这是经过轮回之果感悟之后带来的变化？
也就是说，吃下轮回之果后，经过了那一番所谓的深刻感悟之后，让他的基础修炼速度增加了？
所以在道心加成修炼速度不变的情况下，总的修炼速度增加了？
如此看来，这轮回之果也是极为难得的宝物！
但以后有了轮回之果，最好还是不要乱吃。
吃轮回之果不亚于火中取栗，是在用生死去赌一点修炼速度的增加。
收益不高，甚至比不上一次道心淬炼。
不值！
而且风险太大。
更是不值！
但，轮回之果带来的变化就只有修炼速度的增长吗？
秦歌疑惑着，却也无从得知。
就在此时，
“该干活了！”
“都给老子麻溜儿的爬起来！”
干的活是砍树，是铺路，是将山间那些陡峭地形给尽量弄平整。
连续半个月都是如此枯燥的活儿。
而随着这半个月的开路。
以往只有区区几条小路的山海岭却是已经有着一条宽五丈左右的平坦大道蔓延到了山腰所在。
先锋军的营地也随着迁移到了山腰之上，好节省赶路时间。
而在这半个月没有全力修炼也没有虚无度日的情况下，秦歌体内的真气总量也已经增长了一千余焦。
他的修为也已经达到了九段见习，距离十段见习巅峰只是差了区区五百焦真气而已。
如果而按照这半个月的修炼速度，最多还有十天，他就能触摸到十段巅峰。
然后，他就可以开始准备突破成为一名一阶正式武者。
而一旦成为正式武者，身体将会有着一次匪夷所思的变化。
按照书上和以前学院老师所说，只要成为了正式武者，任何一个人都会有着一次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都能有着至少一千公斤的极限力量。
一千公斤的极限力量，若是再配合上真气爆发的临时增幅，已经完全有了击杀一阶妖魔的可能。
但一阶妖魔不是死物，不可能站着让你杀。
更何况妖魔也有着类似于护体真气的东西存在。
所以，即便是一阶妖魔，真正交战起来的话，也并非是一个一阶武者就能够单独面对的。
人类，即便是面临同阶的妖魔，也需要配合默契才能完胜！
也正是如此，人族军中才会以十人组成什作为行军基本单位，即便是那些闲散武者促成的佣兵，也多半是五到十个人进行搭配作战。
也只有搭配作战，才能有条不紊的消耗妖魔的护体真气，从而寻找其要害一击必杀。
这样看起来，一阶正式武者似乎也算不上什么。
但无论如何，一阶正式武者都已经拥有了更大的存活可能！
而秦歌只要能从这次跟妖魔的战争活下去，只要不停的进行轮回，他就必定会成为华圣那般的强大武者！
想着这些，秦歌微微有些走神，脚步便不由再度放慢了些。
就在此时，
前方的李老四回头冷声道：“废物军师！麻烦走快点！”
“老子还想快点巡视完了回去吃肉呢！”
闻言，秦歌从遐思中清醒过来。
他对着李老四淡淡的看了一眼，依然慢慢的巡逻。
口头争锋并没有意义。
最重要的是自从那晚吃了轮回之果后，他总觉得他的心态有些过于的稳定了。
似乎真正是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
如果以这个心态去面对当初张民远的那些话的话，秦歌是绝对不会被忽悠的。
也因此，这段时间以来，李老四虽然依然针对他，他内心却已经不将李老四的针对放在心上了。
也正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缘故，李老四近来也没一开始那么针对他秦歌了。
当即，又被这么忽视掉之后，李老四满脸郁结：“真特么……！”
“老子早都跟你说了，咱们只是出来溜达一圈，不用穿甲！不用穿甲！！！”
“你特么非要穿着这七八十斤的铠甲，还要带着十多斤的头盔，你是不是脑子有洞啊？”
秦歌依然冷淡着道：“防患于未然，也是负重训练！”
李老四满脸难看：“我……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你一起巡逻！”
“话说，什长为何让老子跟你一组负责巡逻？他就不怕老子趁着四下无人把你给宰了，然后栽赃给妖魔？！”
“他就不怕明天就见不到你了？”
闻言，秦歌陡然严肃起来。
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九段见习对上一阶正式武者，反抗能力是很感人的。
单是力量，便是近乎十倍的差距！
但秦歌心底却依然没有畏惧，依然保持着理智，只是稍稍多了几分警惕：“杀我？李世明！你是要做人奸吗？”
听到人奸两个字的时候，李老四脸上满是厌恶。
“人奸？凡是人奸都该剥皮充草！！！”
他恨恨的骂了一声，继续朝着前方的灌木丛中查探。
秦歌也迅速跟上。
却就在此时，
天空中突然明亮了一瞬。
仿佛闪电划过的刹那，整个天地都一片耀目。
但在一瞬间的明亮之后，四周却再度恢复如初，再度变成了临近天黑的昏沉沉的模样。
仿佛之前的闪光只是错觉、幻觉。
秦歌和李老四同时顿住。
“刚刚那是……”
两人皆是神色不定起来。
那种极致的一闪而逝的足以照亮整个天地的光亮……按照常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闪电。
一种，是强大武者选择的自爆丹海！
是闪电吗？
此时天空虽然昏暗，却万里无云，星辰闪烁，又如何会有闪电？
强者自爆丹海？
丹海据说是三阶武者才能产生的东西。
也因为产生了丹海之后有了更加神异的变化，故而在人族，三阶武者以及三阶武者以上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修炼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阶以下都算不上是修炼者！
可这附近……又哪里来的三阶修炼者呢？
就在此时，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身后的先锋军大营传来连绵不绝的敲击金鼓的声音。
鸣金退兵！
但这一次的鸣金退兵不同于以往。
这一次的鸣金连续急促至极的敲响了九次，而后停顿了一息，又是如此连续急促的九次！
这代表的也同样是十万火急！
也是同时，一道仿佛从天外传来的声音响彻了这一整片大地。
“全军撤退！！！”
这声音之中包含着无尽的真气，故而仿佛能够穿透整个世界。
但这声音之中也带着无穷无尽的悲愤和悔恨！
这是……
秦歌记得这个声音！
这是那日在走一遭酒馆遇到的那位张民远将军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的声音被扩大了无数，只是这一次的声音不再有半点激励人心，反而颓废沉沦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居然需要张民远如此耗费真气的传音撤军？
而且是全军撤军！
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那个浑身英雄气概、张口就能让人热血燃烧的张将军的声音变得如此的颓废沉沦？
就在秦歌思考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的时候，
更上方的山林中传来连绵不绝的刷刷声响，有浓烈至极的杀气和阴冷之气笼罩下来。
与之同时，能隐隐约约看到几百米之上的山林中有着无数闪烁的绿色光点在迅速朝着下方冲过来。
“快走！”
李老四怒吼一声，拔腿就后撤。
秦歌反应过来，也迅速转身就跑。
但下一刻，秦歌才跑出不过丈余。
“啊！！”
“滚！”
身后传来李老四极致的怒吼。
秦歌豁然回头。
只见昏沉沉的灌木之间，两颗拳头大小的绿色宝石在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与之同时，林间咔擦咔擦的声音响彻起来。
那是一张人脸！
那是类似人的上半截身躯。
但它的下半截身躯却是一条有着水桶那么粗，有着约莫两三丈长的、闪烁着幽冷鳞片的蛇躯！
而那闪烁着幽冷鳞片的蛇躯便死死的缠住了李老四。
李老四青筋暴露，在那里怒吼着，挣扎着。
在不停的爆发着真气，想要挣脱蛇躯，但却毫无作用！
一对一对上妖魔，人类基本完败！
与之同时，那条蛇妖伸出了双手。
它的双手不是人手的模样，而是仿佛螳螂一般，那完全就是一柄寒光闪烁的细长刀刃！
那刀刃对准了李老四的脖子……
这是妖魔！
这就是妖魔！
这是秦歌第一次看见妖魔！！！
他的大脑停滞了一瞬间。
但在那一瞬间的空白之后，一种极为诡异的理智回归，一种极度的自我浮现。
意志凝聚到了极点。
他冷静理智的看着那散发出阴冷气息的蛇妖，看着在刀口下即将丧命的李老四。
诚然，他跟李老四是有过节，而且还是无缘无故的被李老四针对，还被李老四一口一个废物的叫了半个多月。
要说心底没有半点怨气和恨意，那不可能。
但，
为了人族！
秦歌的脑海中也闪烁起刚刚他提起人奸两个字时，李老四那厌弃的神情。
都是人族！
都是为了人族！
而且，
我穿甲了！
我还带着头盔！
这甲胄都是特制，都能够扛得住一阶妖魔全力一击！
念头到了这里，接下来就是空白。
秦歌扑了出去，
他横身挡在了蛇妖刀刃与李老四之间。
叮！
剧烈的金铁交击之声响彻起来。
浓厚的力道透过铠甲撞击进来。
秦歌瞬息间疼到背过气去，连呼吸都不能！
但他的意志却依然冰冷理智，依然极限自我。
一种仿佛经历了无数生死的冷静在他身上升腾。
在这剧痛的时候，秦歌的右手握住制式大剑的剑柄。
锃！
长剑出鞘。
每日清晨都要练习半个时辰的剑术展开。
秦歌奋尽全力，一剑朝着蛇妖劈砍过去。
势大力沉的大剑带起凌厉至极的风。
咚！
长剑传回更加剧烈的力道。
秦歌倒飞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的这一幕，让李老四彻底顿住。
第二百四十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长剑传回更加剧烈的力道。
秦歌倒飞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的这一幕，让李老四彻底顿住。
他内心瞬息间翻滚起来，双眼更是倏的就通红一片：“滚啊！老子堂堂一阶武者还需要你个废物来救？！”
“你给老子滚远点！”
弹飞出去的秦歌却是迅速翻身而起，柱剑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看着对面毫发无伤且阴冷盯着他的蛇妖，有了片刻的凝滞。
他的额头上已经染了血液，满头满脸的草屑枯叶。
他的左手更是无力的耸拉着。
李老四的的絮叨仿佛苍蝇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打不过，
会死的！
但，
秦歌却没有丝毫犹豫，右手握着剑柄，渐渐的朝着蛇妖疾跑起来。
秦歌的速度越来越快，长时间以来的负甲锻炼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足够的韧性和速度。
整个过程中，他任由长剑拖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一条线。
三丈左右的距离在瞬息间越过，
蛇妖近在眼前，
这一刻，秦歌心底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没有丝毫杂念。
唯一的念头就是刺出这一剑，杀了这蛇妖！
在这唯一念头之下，他感觉到他的脑海中有种奇怪的变化出现。
看着这一幕，李老四彻底红了眼。
也震撼着，
或许……或许学院出产的也并不都是纸上谈兵的废物，也不都是叶公好龙般的懦夫。
至少眼前的废物，真的逆转了他对学院学子自出生时便有的观念。
但，
再如何英勇不惧死又如何？
区区九段见习，面对眼前这个一阶的蛇妖，面对这个连他这个正式武者都只能任由其宰割的蛇妖。
这不是找死吗？！
真的会死的啊！
而你明明可以跑掉的啊！
“废物！滚啊！”
“草泥马的沙雕！”
“学院尽出傻子！”
“你个垃圾九段不滚还干……嗬嗬……干什……？！”
李老四嘶吼起来。
但他的声音却渐渐嘶哑，蛇妖的躯干越勒越紧，他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
腹中无气，如何发声？！
“……嗬嗬……废……物！嗬嗬……滚……！！！”
“滚啊啊啊！！！”
同时，秦歌脑海中彻底陷入了空白之中，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除了目标之外的任何事物。
但他却能感觉到他的意志从未有过的清晰和凝聚。
人生十八载，他从未有过任何时候像此时这样，内心无比坚定的觉得——我就是我！
我就是一切！
抬手，
长剑剑尖扬起一抹枯叶。
就在此时，长剑之上诡异的出现了一层渺茫的波纹。
而在那波纹泛起的时候，剑尖扬起的枯叶如吹毛断发一般直接被割裂为二！
这种制式大剑绝对是不可能有着这么锋锐的！
与之同时，
长剑反射着淡淡月光，在空中划出急速至极的一段弧线。
蛇妖那人脸之上的嘴张开，吐出分叉的蛇信子，眼中更是阴狠光芒闪烁。
它并没有将这个连一阶都不到的弱小生命放在眼里。
它挥动左肢刀刃朝着秦歌刺过来。
它想要随意宰了这个连一阶都不是的东西，然后在仔细品味怀中这个一阶的美味。
但即便是随随便便的一击，它的速度也快到了极致！
李老四状若疯狂，却无可奈何。
但下一刻，
在长剑和蛇妖的右肢剑刃撞击到一起的时候，
叮！
一声轻响。
蛇妖左肢断裂。
蛇妖眼神有了惊讶。
李老四也顿住了，一切表情都定格了。
与之同时，长剑之上泛起的那一层隐隐约约的虚影却越加清晰了。
清晰到了李老四都能隐隐约约看见的程度。
同时，
长剑去势更是不见分毫，反而更快了几分。
哧！
再度一声轻响，制式长剑没入了蛇妖心口。
直到此时，蛇妖的嘶吼声才发出。
它的眼中尽是恐慌和不可思议，
一阶都不是的生命，怎么可能刺穿它的护体妖力，怎么可能刺穿它的身躯？！
但只是极为短暂的嘶吼了一声，蛇妖便摇摇晃晃的朝着身后倒下去。
砰！
随着蛇妖死去，蛇妖躯干也僵硬松软。
李老四愣着神，眼中无尽复杂，有疑惑，有震惊，也有感激和敬佩。
秦歌则顿在原地。
他全身都在发抖。
不受控制的发抖！
但他的眼中却是无比的兴奋和明亮！
真正的无比的兴奋！
轮回之果果然不只是增加了修炼速度这么一个功效！
轮回之果似乎也让他的意志有了不明原因的变化。
也正是这种不明原因的变化，在刚才奋不顾身的刺出那一剑的时候，秦歌清楚的感知到脑海中的意志仿佛化作了一种力量涌入了长剑之中！
也正是那份意志之力的涌入，他才能够以九段见习的实力一剑刺穿有着妖力护身且本身身躯也坚若钢铁的蛇妖的心脏！
而此刻的发抖，
也并不是在害怕，
似乎是使用意志之力后，透支了一般，让得身体虚弱得发抖。
李老四已经捡起了长剑：“还愣着干什么？”
“废……历兄弟，快撤，咱们必须回营跟着大军一起撤！否则……”
说着这话的时候，李老四神色依然复杂的看着秦歌。
他肚子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也很想当面道谢以及为之前半个月道歉。
但，
身后更上方的林子中，蛇信子的声音和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再不撤真的会死！
会死无葬身之地！
秦歌恍然清醒过来，急忙将长剑从蛇妖身躯上抽出：“走！”
话音落下，秦歌提着剑飞速朝着山下冲去。
李老四也紧紧的跟着，时时刻刻的警惕着四周，以免像刚刚一样被蛇妖给偷袭了。
但他的心思却是不受控制的繁杂起来。
他想起了初到先锋军军营的那一天，秦歌差点跟他拔剑，他还羞辱秦歌，让秦歌杀了他，还说秦歌只要敢动手，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宰了秦歌……
同时，他也想起了这半个月来秦歌对他的针对和污言秽语的不理不睬。
起先他以为是秦歌怕了，是怂狗，是那种想着忍让以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怂狗。
但刚刚那一剑……
那一剑的锋锐程度，那轻易斩杀了一头蛇妖的一剑，同样可以轻易的斩杀他李世明！
所以……当时秦歌如果真的出手的话……
而秦歌却没有出手，也没有争辩什么。
李世明心底越发复杂起来，愧疚敬佩等等矛盾的情绪同时滋生。
这废……
这秦歌却并不是如同那个人一样的孬种和废物啊！！！
他是真正的学院学子！
是扛起了人族坚盾的一份子！
想着这些，李世明突然开口道：“历兄弟，今日你救了我李世明，便算我李世明欠你一条命，他日我必定会还你这条命！”
秦歌却是没在意，甚至因为注意力全部警惕着四周的动静，根本就没听清李老四的话。
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冲刺。
同时疑惑：“你刚刚说什么？”
李老四闭嘴了。
有些话说一遍就好。
而且没听见也好，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决定，并没有必要让秦歌知晓。
“没什么，再快点！”
两人再度加速。
但秦歌穿着总共百来斤的盔甲也实在是跑不快。
可现在卸甲也麻烦，甚至会比穿甲跑更耽误时间。
就在此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
是李老四伸出一只手推在了秦歌背后。
秦歌微微一滞，而后道：“多谢！”
“不客气！快走！”
耳边狂风起，天色越发漆黑。
终于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但有星光月光，再加上下方不远处的营地火光，在适应了之后，还是能勉强看清四周的景象。
约莫二十个呼吸后，
两人出现在了军营辕门之前。
但，
军营之中的灯火虽然还明亮，却已经空无一人。
寂静蔓延出死一样的味道。
辕门处更是有着明显被勒断断裂的木头。
整个地面密密麻麻的遍布着巨大的仿佛车轮印记的痕迹——那是蛇妖腹行而过留下的痕迹。
而从这密密麻麻的痕迹来看，之前似乎有数百蛇妖来了这里。
“蛇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李老四满脸的紧张。
他们在更上方都只是遇到了一个蛇妖，虽然身后还有很多蛇妖追赶过来……
可没道理在他们下方的军营却仿佛被数百蛇妖侵袭了一般啊！
秦歌豁然开口道：“继续往下跑！”
话音落下，
两人直接穿过了军营朝着山下冲去。
而在穿过军营的时候，两人都顿住了。
更下方四百步左右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火把光芒闪烁着，不时还有着打斗动静，甚至时不时的有着惨嚎声响彻。
而透过下方密密麻麻的火光，更是能看见，在那密密麻麻火光的前后左右四面都有着无数蛇妖！
四面包围！
这……
如此多的蛇妖是什么时候去到下方的？！
与之同时，
身后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加临近了。
后方的蛇妖也快来临，他们俩显然也没法越过那密密麻麻的蛇妖阻隔回归大军之中。
甚至于，下方的先锋军能否冲破蛇妖围困离开山海岭都是一个不确定的问题！
李老四看向秦歌：“怎么办？”
秦歌四下查看，
也不知是何种原因，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无数兵法，甚至是浮现出了关于佛将军的征战经历。
那些他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战争！
他也突然明悟过来……深刻感悟轮回经历，远不止之前的修炼速度提升和意志变化两种收获！
他在轮回感悟中经历的一切都仿佛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就比如，第一世轮回佛将军的半生戎马以及半生佛法参研！
这些东西，似乎不是他的。
可一旦涉及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会仿佛佛将军一样，成为这些方面的佼佼者！
秦歌脑海之中各种念头自动流转起来。
一息不到，
秦歌断然转身：“回军营！在身后蛇妖到之前回军营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话音还没落下，秦歌已经转身朝着坡上的军营跑了过去。
李老四微微一滞。
他甚至能够彻底听清上方蛇妖吐信子的声音了！
这代表身后的蛇妖距离他们不到二十丈！
这是疯了？
还是传说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老四脑门无数汗水沁出，微微一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秦歌，立马跟着转身朝着山坡上跑去。
军营之中，一切狼藉。
冲进军营的一刻，悉悉索索的声音已经近在身边。
根据声音来看，蛇妖应该已经到了军营辕门处！
没有丝毫犹豫，
秦歌直接钻进了最近的军帐之中，倒在了某个陌生袍泽的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住。
李老四冲了进来，微微一滞，差不多明白了秦歌的打算。
但他却更加恐怖起来。
这果然还是学院出产的不懂实际操作的眼高手低的产物！
他当即怒吼：“蛇妖除了看，还能通过温度寻找人族！”
闻言，秦歌豁然掀开被子。
他满脸愣怔，
温度？
这特么的……
以佛将军的征战经历，秦歌能够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能够知道怎么避免被蛇妖发现。
但佛将军又没有跟蛇妖打过仗，他哪里想得到蛇妖还可以通过温度来搜查……
“降温！”
“降温！”
两人相视一眼。
但该如何降温？
若是三阶武者，还可以以真气调整体内五气变化来做到。
但他们俩……
却是完全没有降温的手段！
秦歌念头飞速转动起来。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让没有特别温度的东西覆盖自己身上的温度！
地面是最没有特殊温度的！
如果藏在地面一丈之下，蛇妖应该察觉不到的吧？
挖坑！！
“挖！”
秦歌豁然起身，当即抓起长剑就开始挖。
李老四也迅速催动真气加快速度的挖。
但两人仅仅各自挖了三下，哪怕李老四都爆发真气来挖坑了，但也仅仅挖出一个两尺深的小坑，两人便顿在了原地。
两人的呼吸都彻底凝滞了下来。
蛇妖临近了。
蛇妖身上的那股腥臭都已经从军帐外面蔓延了进来。
但所幸，进入军营之中的只有两头蛇妖！
其他蛇妖似乎都绕过了军营！
换句话说，这两个蛇妖是来补刀的！
秦歌当即轻声道：“等！然后……就像之前那样，在蛇妖忽略我的时候……”
秦歌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李老四迅速点头表示明白。
同时，
蛇妖已经靠近了门帘。
李老四拔出长剑，真气爆发之下，悍然冲了出去。
打斗声剧烈起来。
秦歌则缓缓的等着。
同时看向门帘上倒映着的影子。
当看到两头蛇妖和李老四的影子叠加起来的时候，秦歌不再等待，而是提着剑渐渐加速朝着门帘之外冲过去。
随着秦歌的出现，
那两头蛇妖微微一滞，其中一头蛇妖立马朝着秦歌这边腹行过来，同时抬起了两肢剑刃。
秦歌全身灌注，再度加速。
同时仔细的体会着那种意志凝聚到极致的感觉，体会着我就是我，我是一切的玄妙。
而另一边的李老四已经再度喷出了一口血，更是被打飞出去。
同样是一阶，
以一敌二，三四个呼吸之间，没死就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叮！
一声轻响，
哧！
再一声轻响，
有着微渺波纹覆盖的剑刃刺穿了眼前蛇妖的身躯。
与之同时，
秦歌张嘴就是一口血喷出来，脑海中更是升腾起无穷无尽的晕眩感。
他差点就这么昏死过去。
但此时此刻昏死过去就等同于死过去！
想着这些，秦歌死死的咬着牙，右手提着剑，脚下再度加速。
两丈距离瞬息而过。
剩下的那头蛇妖惊讶且谨慎起来。
那蛇妖身上有着浓郁的黑色妖风升腾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出现……
与之同时，已经重伤的李老四却是再度奋力暴起，用尽力气朝着最后的一头蛇妖扑过去。
真气全力爆发，展现出超过一千五百公斤的力量，死死的捆住了蛇妖的上肢。
给秦歌提供了最好的机会！
但同时，蛇妖身上的黑色妖风却是开始腐蚀起了李老四的伤口。
仿佛浓硫酸泼了上去一般，阵阵青烟混合着滋滋声升腾起来。
李老四龇牙咧嘴之间，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但他没有丝毫松手的痕迹！
看这模样，哪怕是死，他也不会松手！
秦歌沉默着，意志之力涌入长剑之中，脑海中的晕眩再度强烈了几分。
长剑急速刺出！
哧！
长剑没入蛇妖胸口。
秦歌咬着牙，再用力将手中剑狠狠一绞。
蛇妖眼中骇然，其体表弥漫的妖风消散一空，其生机也随之慢慢消逝。
砰！
蛇妖倒地。
秦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抽出了长剑。
随着长剑抽出，眼前蛇妖胸口的血液仿佛喷泉一样涌出。
是红色的……
原来妖魔的血……也是这般鲜红色的啊！
这么想着，秦歌却是再也扛不住脑海中的剧烈晕眩，鼻子眼睛同时沁出血液。
他更是浑身无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面，全身更是仿佛筛糠一样剧烈至极的颤抖起来。
“历兄弟，没事吧？”
李老四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根本没来得及管顾他自己身上的伤势。
秦歌沉默着摇了摇头，却是死命的咬着牙对抗着那浓烈至极的晕眩感。
不能昏死过去！
要时刻保持清醒！
见状，李老四了然，他直接蹲身下去，背着秦歌朝着军帐内走去。
将秦歌放在旁边的床上之后，李老四依然没有管顾自身的伤势，而是转身提着大剑继续开始挖坑。
山间蛇妖还很多！
也只有挖出了足够深的坑，他们才能暂时性不被蛇妖搜查到，才能暂时性的安全。
但真气消耗过多，体力也几乎耗尽，挖起坑的速度已经慢了无数。
约莫十个呼吸后，
秦歌恢复了过来。
尽管身体还在时不时的抽搐发抖，但身体内部传来的虚弱却是已经渐渐消逝下去了。
听着那一顿一顿的挖掘之声，秦歌抬头朝着李老四看去：“不用挖了！”
李老四抬头，满脸疑惑。
之前还让挖，现在为何又不挖了？
要知道，此时此刻山海岭之上，极有可能漫山遍野都是妖魔！
若不挖出足够深的可以遮蔽人体体温的坑来，他们随时有可能被蛇妖发现，随时有可能被大量蛇妖围杀！
但前前后后这不到半刻钟时间发生的一切，从秦歌帮他当下那必死的一刀开始，到刚刚的击杀两头蛇妖。
这些事情累积起来，却已经让李老四开始盲目的信从秦歌了。
当即，他便停下了动作，静静的朝着秦歌看去。
秦歌没有解释任何话语。
而是开始默默的回想着先前抵抗晕眩时他所思考的一切，想要再看看他之前思考的一切是否还有漏洞存在。
他之前便是以轮回感悟中佛将军一生凝聚的兵法和征战经历对眼下的局势进行了分析。
从佛将军那一世轮回的经历来看，以佛将军那征战数十年的军事思维来看，
秦歌其实已经差不多理清楚了这次突变的大致的来龙去脉。
一切回到最开始，回到山海岭蛇妖暴动消息传来的时候，
如果……
如果他是张民远的话，
在江南、江北总府的大军都汇聚到入海口防范海妖的情况下，在整个大江腹地兵力空虚的时候，山海岭却突然出现了大量蛇妖。
那么……作为府军守将该怎么做呢？
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守，是拖延时间！
拖延到江南江北两总府腾出手来，回头总府大军压过来，区区蛇妖又算得上什么？
但，
张民远似乎并不是个保守的人。
而且，
蛇妖也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妖魔！
甚至于蛇妖在妖魔之中是最低下的种族！
蛇妖之中基本全是一阶妖魔，很难出现二阶妖魔！
而临安府军再加上强行征调的闲散武者，却可以组织出三千到五千的一阶武者的军队。
哪怕有一千头蛇妖蜂拥而来，临安府也未必不可以正面一战！
甚至能战而胜之！
更何况山海岭就这么大，其中能藏有多少蛇妖？
甚至于，张民远有可能通过别的渠道得知了蛇妖并不会太多。
故而，在看到了剿灭山海岭蛇妖的可能之后，张民远想要靠着府军自己就去灭了山海岭的蛇妖。
第二百五十章 为了人族！
更何况山海岭就这么大，其中能藏有多少蛇妖？
甚至于，张民远有可能通过别的渠道得知了蛇妖并不会太多。
故而，在看到了剿灭山海岭蛇妖的可能之后，张民远想要靠着府军自己就去灭了山海岭的蛇妖。
但若是放蛇妖下山一战的话，山下四通八达，蛇妖又未必真的会跟临安府军正面一战。
临安府军的兵力也没法将山下四方都包围起来。
若是到时候蛇妖不管不顾四散开去……那就是有可能波及整个大虞王朝腹地的灾难。
所以战斗的地点只能选在山海岭之上！
因此，才有了让先锋军全力在山海岭开路的举动。
但蛇妖已然入侵，先锋军又如何能安安稳稳的开路半个月？
蛇妖又不是傻子！
妖魔并不是仿佛说书故事里面的残暴无智，相反，在智慧之上，妖魔并不会输给人类！
甚至于经常有妖魔算计人族成功的事情出现！
所以，定然是张民远还派出了更强的力量在山海岭更上方形成防线，拦截了即将涌出来的蛇妖。
也就给了先锋军安稳开路的时间。
但就在刚刚，
极有可能是蛇妖的力量超出了想象，导致了更上方针对蛇妖的防线破碎。
甚至导致了一位至少三阶的武者，不得不选择自爆来给临安府军拖延时间。
这才有了张民远耗费真气传音全军撤军的举动。
然后是在那位强者自爆的同时，就已经有着大量蛇妖出现在了山腰，甚至从四面八方，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围困了先锋军……
如此看来，
从头到尾都是蛇妖的计谋！
蛇妖是故意让张民远看到了剿灭蛇妖的巨大可能性。
故意引诱张民远做出大胆进攻的举动，其目的就是为了削弱临安府军的力量！
而后……它们更是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将大量的蛇妖运送到了先锋军四周。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更是逼得那位至少三阶的强者自爆，同时山腰潜伏的蛇妖直接对先锋军包围！
彻底减除临安府将近五分之一的人类武者！
想来，张民远在那位强者自爆的时候也知道是被蛇妖算计了。
也因此在传音撤军的时候，张民远的声音中才有那种无奈沉沦和后悔……
这都是蛇妖的计谋！
妖魔并不痴傻！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大可能是如此。
那么，
接下来呢？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如果我是张民远，如果我是临安府军的将军，我该怎么办呢？
佛将军半生征战的沙场经历让秦歌瞬息间便想清楚了张民远很有可能做出的抉择！
在这种情况下，张民远必定会不得不放弃堵死蛇妖的去路、不得不放弃之前进攻性十足的计划。
而只能选择退守临安府。
只能选择被动防守，选择拖延时间。
这样做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可，蛇妖却未必会死磕临安府啊！
废了这么大的劲算计人族，最后又来死磕临安府？蛇妖有病？
若蛇妖的目标真的只是临安府的话，
蛇妖既然能让大量蛇妖在不知不觉间就包围了先锋军，那么它们同样也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就将大量蛇妖送入临安府城，在一夕之间让临安府城陷落！
蛇妖的目标绝对不只是临安府！
蛇妖很有可能会散开，朝着整个大虞王朝境内散开。
不对！
这样无目的的散开也不符合兵法！
将近五百年的人与妖魔的拉扯，人族已经清楚，妖魔也并非是一盘散沙，而是同样有着集权存在的！
它们同样有着同一个声音！
一个声音就会有针对性的目的！
蛇妖一定是有其他目的！
还有什么目的呢？
秦歌皱眉苦思起来。
等等！
入海口！
海妖！！！
江南江北两总府超过八万武者大军全都汇聚入海口，再加上入海口本就有各种强大的防守设备的存在。
海妖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冲上来！
但，
如果背后……
秦歌眼中闪过一抹明悟，却也脸色凝重起来。
蛇妖的目的，是入海口！！！
它们这一系列的谋划，并不是为了散乱到大虞王朝境内作乱，也不是为了夷灭一个区区临安府。
而是会在逼的临安府军退守之后，就会转头去入海口后方，去配合海妖将两府大军前后包围，配合海妖一战毕其功！
嘶……
两府大军如果覆灭……
那大虞王朝或许要就此分崩离析。
就算各方圣者及时出手，就算全世界各个人族国度出手援助，大虞王朝的领土怕是也要再度缩减无数。
而在生存空间再度被挤压之后，大虞王朝真的还有未来吗？
人族，真的还有重新掌控世界的可能吗？
人族，还有延续下去的可能吗？
想着这些，秦歌神色越发凝重。
与之同时，属于佛将军那身经百战的思维再次浮现，半生沙场征战的经验累积出智慧的跃进。
思维流转之间，秦歌抬起了头。
他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
既然蛇妖是打算前后包夹人族的话，那么人族为何不能先前后包夹蛇妖？
让蛇妖如芒在背，让蛇妖不敢轻举妄动！
让蛇妖不敢去入海口！
兵法，
秦歌原本是不懂的！
但，佛将军那征战一生的经历，他却通过轮回之果完完整整的经历了一遍！
他不是佛将军！
但佛将军却是他！
他没有以佛将军的方式真真切切的活过，但佛将军真真切切活过的一世，却就是他活过的一世！
同时，秦歌心底更是猛烈惊喜起来。
与意志力凝聚和修炼速度增加，轮回之果带来的好处，大头似乎在这里！
但此刻不是多想那些的时候，
秦歌猛然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的看着李老四：“李世明！为了人族，你怕死吗？”
李老四先是一滞，而后洒脱至极的笑了起来：“老子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在等死！”
“等着为人族而死！”
闻言，秦歌也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我立刻下山！跟随蛇妖下山，而且要比蛇妖更快！！！”
“我……！”
跟随蛇妖下山？
你知道有多少蛇妖吗？
李老四满脸莫名其妙：“历兄弟，你……你是不是该冷静冷静？”
秦歌一边将军帐内剩下的两柄剑收起挂在腰间，同时摇头道：“不用！”
他很清楚李老四是在担心他因为第一次战斗而心神异常，从而导致做出错误且冲动的决定。
但这不是！
似乎是有着佛将军的一世经历感悟在，也似乎是意志力更加凝聚的缘故。
他并没有丝毫心智心神上的问题。
此时此刻，他眼中闪现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光芒。
“我只知道，如果我是先锋军都头，在这种时候，我就一定会分兵！”
“我就一定会舍弃部分武者，让他们断后或者牵制蛇妖，从而让更多的先锋军武者撤离山海岭，为接下来的临安府城的防守战役保存更多的力量！”
“而我们俩此刻下山，不是去追先锋军，也不是要离开山海岭！更不是去找死！”
“而是要去解救那些留下来断后和牵制蛇妖的同袍！”
“我们要汇聚那些同袍，只有更多的人凝聚在一起，我们才会有一线生机！”
紧接着，秦歌身上展现出沙场老将的那种强横气势，大手一挥，指向地面。
“同时，我们也要像根钉子一样，扎在蛇妖身后！”
“扎在此地！扎在这山海岭的漫山遍野之间！让妖族时时刻刻都清楚的知晓，它们身后还有一群人类武者！”
“还要让妖魔们清楚的知道，在它们身后的这群人类武者，随时能坏了它们的好事！”
“从而……让蛇妖进退维谷！”
这样做，很大概率能拖住妖魔的行动，但更大的概率是拖不了多久，他们这些人就会死得干干净净。
这样选择，真的没错吗？
他真的不想死！
他还可以变得更强！
但还是那句话，还是当日张民远所说的那些话。
倾天之战老农幼童都上阵了！
人族，就是因为无数人选择了这样的牺牲，才能在妖魔的侵袭下坚持了近乎五百年，才能繁衍到如今！
当初死去的那些人，如果不死的话，他们难道就不会变得更强吗？
他们放弃的未来就不是未来吗？
人族！
想着这些，秦歌放下了手。
此时此刻，他全身因为某种激动而再度剧烈颤抖起来，比之之前过多使用意志之力导致的颤抖还要剧烈。
他低下了头，紧紧的握住拳头：“这……才是为了人族而战，为了人族……而死！”
为了人族！
人族的任何一个人，不管任何人，不管贵贱、不管贤良与庸碌，都能随时随地选择为了人族而牺牲！
这句话，大概是每一个大虞王朝的人从懂事开始就被周围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教导的。
是被刻画在每一个人灵魂之中的千钧之言！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的灌输，让倒向妖魔的人奸永远只是少数，让大虞王朝比之西方那些国度更加强大。
李老四想着这句话，紧紧的跟随着秦歌在黑夜之中疾行。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整个山海岭响彻。
冲刺了约莫半刻钟，前方终于传来了打斗声。
“爹！娘！儿不孝！”
“但儿是英雄！”
“临安荀安生在此，蛇妖，你来啊！！！”
下方传来如此动情且悲愤的嘶吼，传来拼死一搏的怒吼。
很显然，
那个叫荀安生的人已经撑到了极限了，所以才会喊出这么一嗓子。
而听着这突兀出现的人声，秦歌头也没回，只是低喝：“再快！”
两人再度不顾一切的加速。
林间的一切迅速在视野中倒退消逝。
锃！
两柄长剑同时出鞘。
在星月的映照下，寒光闪烁而起。
李老四速度暴增。
前面到底有多少蛇妖，他们不清楚。
这一去，很有可能会搭上他们俩人的性命。
但，
人族不正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如此不顾生死的战斗，才能筚路蓝缕的走过这将近五百年的绝望以及余下不知道多少年的绝望吗？
真气爆发。
李老四的长剑上闪烁起微微的火红色光芒。
秦歌也疾跑起来，他手中长剑再次出现那种微妙波纹，那是意志之力的附加。
如今，秦歌对于意志之力的运用，已经越来越熟稔了。
李老四意外的看了一眼秦歌。
他这是因为一阶武者全力爆发真气，这才有了二阶武者那真气离体的雏形，才能让剑刃闪烁光芒的。
可秦歌呢？
他这是什么情况？
九段见习能真气离体？九段见习能将真气覆盖在剑刃之上？
也不对！
秦歌那剑刃之上覆盖的——似乎并不是真气！
那或许就是秦歌能够轻易刺穿蛇妖那坚硬身躯的原因！
这是秦歌的本事，是秦歌的机缘。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李老四也不想去多想。
同时，
剑光闪烁之间，
两人已经冲出十丈距离。
前方一人苦战两蛇妖的景象清晰入目。
秦歌当即嘶吼：“援军到了！兄弟再坚持片刻！”
“援军？”
那人声音中传出欣喜。
但片刻他却是有些绝望。
就算有援军也应该从山下来，从山顶来的援军？
山顶哪里还有人族？
他有些绝望。
当趁着间隙看到山上冲下来的不过两人，甚至其中一人还是九段见习之后，他心底的这份绝望更加浓烈。
但，
那又如何？
死而已！
人生自古谁无死？
为了人族而死，死在与妖魔的战争中，是重于泰山！
“杀！”
荀安生怒吼，死命的将已经卷刃的长剑朝着蛇妖脑袋劈下去。
眼前蛇妖狞笑着冲去，丝毫没将这一剑放在眼里。
人类的剑根本难以破开它们的躯体，甚至连破开它们的护体妖力都需要很久很久！
同时，另有一头蛇妖则是转身朝着身后的秦歌俩人迎上去。
秦歌两人微微惊喜。
居然只有两头蛇妖！
也是！
如果推测不错的话，蛇妖之前那些计谋就是为了彻底剪除先锋军五百来人，大大削弱临安府军力量的。
让临安府军无法阻止蛇妖驰援东海入海口的。
所以，
蛇妖的主要目的仍然是剪除先锋军大部，而不是这些留下来牵制断后的些许残兵。
所以，先锋军派遣出来牵制断后的武者，必然不会被太多的蛇妖追杀。
而如此一来……
秦歌眼中闪过欣喜。
如此一来，只要他们速度够快，能够援救到的同袍会比想象中更多！
能够汇聚的力量也会比想象中更大！
如果……
如果能汇聚到一百人……算了，先锋军才五百人，如何能有超过一百人断后？
就算超过一百人断后，也不是每一个断后的都能坚持到他们赶去救援的。
但，总该能汇聚起二三十人吧？
“还是老一套？”
李老四问道。
秦歌点头：“恩！”
李老四会意点头，而后猛然加速，真气爆发之下，瞬息便超出秦歌十步有余。
且两人距离越拉越远。
在秦歌距离蛇妖还有十步有余的时候，李老四已经正面面对上了蛇妖。
蛇妖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其身上的妖风肆虐着，更是将两个剑刃肢体刺出。
以一种完全不防御的姿势刺出！
很明显，蛇妖知道眼前的人族伤不到它。
却就在此时，
李老四却是直接把剑给扔了。
叮咚一声响。
这一幕看得眼前蛇妖微微一滞。
它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着即将坠落地面的长剑转移。
它想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类会在即将短兵交战的时候扔掉武器……
莫非是某种传说中的弃剑术？
但就在此时，
在长剑还没彻底落地的时候，李老四全力真气爆发，直接朝着蛇妖扑了过去。
以抱摔的姿势扑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
李老四死死的捆住了眼前的蛇妖。
妖风肆虐着侵入李老四的身躯。
李老四死死咬着牙，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蛇妖不明所以。
但就在同时，
一柄映照着月光显得冰冷的寒芒靠近。
呵！
蛇妖心底嗤笑，真是幼稚！
但下一刻，
哧！
轻轻一声响动，剑刃没入了蛇妖心脏。
蛇妖眼中光芒涣散，无穷无尽的疑惑泛起。
秦歌丝毫不停歇，狠狠的一绞。
抽剑。
红色的血液喷出，蛇妖的躯体陡然失去了力量，软绵绵起来。
“下一个！”
李老四点头，放开蛇妖尸体，踉跄着，却是再度加速转身朝着下方冲去。
“你们……”
荀安生愣在原地。
刚刚还想着让这俩袍泽将另外一个蛇妖引诱到更远处去，那样一来，或许这两袍泽还能活下去。
但这一抬头间，另外一个蛇妖却是没了……
这是，
这俩人之中有二阶强者吗？
也不是啊！
一个一阶，一个九段见习啊！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李老四还是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捆住了蛇妖的动作。
一对一，人类绝对战不过近乎有着绝对防御的妖魔。
但一对一，只是捆住妖魔片刻却是毫无问题。
看着这一幕，荀安生更加不解了。
妖风是能腐蚀人体的。
妖风笼罩太久，人会枯萎而死的！
而且，这般仿佛不通武斗的农人一样的抱摔手段，能对妖魔有效？
这不是在找死吗？
这个一阶难道没有学过战技吗？就算没学过战技，那格斗技巧呢？
总不会直到昨天都还是个种地的吧？
却就在此时，
秦歌冲了上来。
哧！
还是一样的配方。
长剑刺穿蛇妖心脏。
在蛇妖震撼的残余目光中，秦歌冷漠的持剑再度狠狠一绞，彻底搅碎蛇妖的心脏。
抽剑！
红色血液如喷泉喷出。
秦歌却是再也承受不住使用意志力的后遗症，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面。
脑海中还是晕眩！
止不住的浓郁晕眩！
除了熬，别无他法！
李老四也飞快的松开了蛇妖身躯，经历了这么两次妖风侵袭，以及全力捆死蛇妖，他也是虚弱不堪。
一屁股坐在了秦歌旁边。
两人都是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荀安生愣住。
彻底震撼！
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秦歌刺穿蛇妖心脏的那一幕，同时却是满心满脑的匪夷所思！
这……
妖魔的身躯何时如同豆腐一般脆弱了？
杀妖魔居然可以如此简单？
杀妖魔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吗？
如果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如果妖魔的身躯真的脆弱得仿佛豆腐，先锋军整整五百一阶武者何必被三四百蛇妖追杀？！
不是蛇妖身躯如豆腐！
那就是这位同袍非凡！
或者是那柄剑……不对，军中制式大剑，效果都一样。
就是这位同袍非凡！！！
“这……两位兄弟，在下临安荀安生！”
“多谢相救！”
秦歌依然沉默着，脑海中翻江倒海的晕眩让他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老四缓缓起身，也是抱拳：“在下扬州李世明，大家都叫我李老四！这是我老大秦歌！”
数千年前的唐朝太宗之名，在这个时代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自然也没人惊叹李老四的名字。
荀安生微微一滞：“啊！？”
九段见习那个才是老大？
荀安生再次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人家虽然是九段见习，但之前杀蛇妖能如此轻松，却全是因为此人的剑能够轻易穿透蛇妖的身躯！
人家本就是非凡之人！
所以，人家是老大很正常。
“荀安生谢过两位搭救！”
秦歌这才站起身来，但依然浑身颤抖，光是站着都摇摇晃晃的。
李老四迅速走过去扶着秦歌。
秦歌这才看向荀安生：“不知兄弟现在打算何去何从？”
“啊？！”
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第一次出现！
他的任务本来就是牵制蛇妖并断后的。
而在他的认知中，当选择了这个任务，当离开了先锋军大队的时候，不管牵制断后是否成功，他都只有死这一个结果。
死了是根本不需要考虑何去何从的。
但现在没死，
那么，何去何从？
继续去牵制蛇妖？
那是送死！
毫无意义的送死！
回先锋军？
那也是毫无意义的送死！
见荀安生茫然，秦歌直接开口道：“兄弟不如跟着我们走吧，我们……要去为人族而死！”
去为人族而死！
一种激动诞生在荀安生心底。
在那句话的灌输之下，不是那些莫名其妙变成了人间的人，几乎都会因为为了人族四个字而疯狂！
第二百五十一章 巨坑以及储物戒指
荀安生看向秦歌。
陡然间却是隆重的一拜拜了下去：“历老大，李四哥，那我荀安生就是荀老五了！”
虽然不知道老二老三哪里去了，但既然还有个老四在，那他的最高水平也就是老五了。
甚至有可能未必能够是老五。
当即，李老四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扶起荀安生：“好兄弟！老五兄弟！”
荀安生顺势起身，同样眼中有着兴奋。
秦歌则微微一顿，年龄他最小，实力他最弱，却反而成了老大？
但他也没在意这些，
甚至于乐意。
因为只有成了老大，他才更好的完成想做的那些事。
“走！”
“去援救其他留下来牵制断后的同袍！”
荀安生眼中越发明亮：“对！分秒不可耽搁！”
面对蛇妖，哪怕是一对一，也很难撑太久的。
一对二，就算是边跑边战，也最多撑得住半刻钟而已。
荀安生便是如此，方才秦歌两人晚来几个呼吸，他就必死无疑了！
三人当即便快速朝着山下跑去。
同时，
三人也各自散开了些，将侦查搜寻的范围变大。
但也没有太过散开，而是保持在相互之间都能够在五个呼吸内赶到的距离，以预防突发事件。
时间缓缓流逝，
当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秦歌等人正在一块奇形怪状的巨大山石之下停了下来。
“天快亮了……”
秦歌的话语中有着微微的惆怅。
天亮了，那就代表能救的人都救了，其余的，哪怕有，他们也救不了了。
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一处藏身之地，直接开始接下来的计划。
否则，光天化日之下，不只是人类能够更好的洞察世界，妖魔也同样能更清楚的看到整个世界。
否则，先锋军真的就要全军覆灭了。
想着这些，秦歌问道：“我们总共有多少人了？”
李老四一本正经的道以上礼参拜：“回禀历将军！这一夜下来，总共收拢了四十八名兄弟，加上历将军，咱们一共是四十九人！”
历将军的称呼是在大约五个时辰前定下的。
那时候，在荀安生之后，又多了向应天和白幻两人。
当时向应天便道，留下断后的人，前前后后怕是不少于一百五十人，而随着时间流逝，可能更多！
到时候，如果都如同他们这样以老几老几的排行的话……很有可能要排到老一百去！
而且，这样排行也未免不够正式。
既然是军人，既然是要做那等危险的事，最好还是不能单纯的以恩情来治理大伙，还是要加上名正言顺的军队律令为好。
于是乎，几人商议起来，从什长、都头等开始，直到最后换成了将军才让所有人都觉得满意。
至于整个先锋军都只有一个都头，这将军是哪儿来的……这种旁枝末节的问题谁会关心？
大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将军来作为主心骨，只是需要一个将军来下达名正言顺的命令！
于是乎，秦歌就这么成了历将军，排行也只是排到了应老七就结束了。
“四十九人……”
已经很多了！
一开始秦歌以为能汇聚二十人就不错了。
三十个人都是有些不敢想象的奢望。
但也很少！
相较于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区区五十人不到，真的太过危险。
甚至于有可能连个泡都没有，就全军覆没了。
秦歌沉默了下去。
片刻后，他才抬起头喊道：“谁对山海岭的地形最熟悉，立刻画一幅大致地图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大多数人在此之前都不曾来过这山海岭，谈何熟悉？
这时，
向应天迅速站了起来：“历将军！我！我小时候便跟着家里人来这片放过牛！整整三年！这一片每一处我都去过！”
“好！画图！”
“喏！”
应老七当即便走上前来，众人也迅速给他让出一块空地。
他便直接拿着剑在地上画起来。
“历将军！咱们现在在的地方名为磨刀石沟，这里本是一条山沟，许多猎人山上都会在此磨刀，但几年前一次大水之后，便乱石林立了。”
“往北则名为陡石坡，到处都是乱石，往南则是神树坪，树木茂盛，其中还有一颗四人合抱的巨树……”
“往上，山顶有着一道关卡，关卡过去是一处断崖，断崖有坟，据说是很久以前埋葬夭折少女的地方，故此，那地方叫做姑娘坟……”
各种特殊地形被向老七一点一点的画出来。
虽然画得很抽象，但有着他同时的口头解释，基本上所有人都差不多在心底画下了一副误差极小的山海岭地图。
基本上所有人都勉强对山海岭的地形地貌了然。
在画图结束之后，秦歌点了点头。
而后他闭上了眼仔细的思索着山海岭的地形地势，同时开始思索具体的牵制扰敌手段。
但，
佛将军的那一世轮回，虽然征战半生，但却都是执掌大军交锋，并没有关于这种敌后作战的经历。
虽然一通百通，但有的时候，找不到关键也绝对没法一通百通，甚至是一窍不通。
等等！
敌后作战！
游击战！
秦歌忽然想起来一本书，那是他三年前在学院研究太上经又一次陷入瓶颈，而去典籍室找到的书。
那本书名为《论敌后作战》！
据说那本书乃是千年以前的伟人著作出来的。
而千年前的那位伟人也正是靠着这种敌后作战的方法力挽狂澜，带领大虞王朝的前身华夏在那个危亡时代重新振兴的。
敌进我退！
敌退我进！
敌疲我扰！
敌困我打！
这便是那本书的核心所在。
是游击！
也如同孙子兵法中所说，以强制弱！
有条件要以强制弱，没条件就创造条件去以强制弱！
例如，敌有十万，我有一万，但敌人的五十万是不可能一直都聚合在一起的。
总有分开的时候，
当敌人某一部分少于一万的时候，便是以强制弱的时刻！
而后，各个击破！
打完就跑！
等敌人再度分开了，又再去，又再打完就跑！
但，
敌后作战在那位伟人时期，却是有着遍布全境的人民群众当做眼睛的。
能够全面而清楚的观察到敌人的动向，能及时的知晓敌人的动向和兵力分布。
而现在……
区区四十九人，如何能够查明蛇妖的动向呢？
派出斥候？
就算大家都去当斥候，也很难彻底洞察蛇妖动向的！
秦歌紧紧的抿着唇。
他再度回忆了一番向应天所说的山海岭地形地貌。
而后，他脑海中浮现出关键至极的三个字！
姑娘坟！
按照向应天的说法，名叫姑娘坟的地方在山海岭东边的第一座主峰峰顶。
其所在有着无数坟堆，且因为都是至少千年以前的坟堆，而少有人来扫墓，导致了那里灌木杂草无数。
那是天然的藏身之地！
同时，姑娘坟所在东方却是一处断崖。
面向这一片的断崖！
此时此刻，蛇妖也大致汇聚在这一片山间……
所以，那里就是最好的观察台！
在那里就能清楚的看到蛇妖的一切动向！
想通之后，秦歌豁然睁开双眼：“立刻出发，去姑娘坟！”
“喏！”
四十八人轻声应诺，而后四十八人迅速朝着山海岭第一座主峰的峰顶摸黑而去。
天彻底大亮的时候，秦歌等四十九人出现在了姑娘坟前方百步。
他们是从山海岭第一峰的南侧上山的。
而这里又恰好是一个峰回路转的转角所在。
当转过这个转角的时候，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面向了西方！
也因为面向了那个方向，所有人包括秦歌都在此刻凝滞了，凝固了！
因为，从这个方向朝着更西边看去。
可以清楚的看见，朝西边连绵出去近乎七十余里的山海岭，那本该郁郁葱葱林木繁盛的七十里山海岭，已然尽皆焦土！
肉眼可见的五座峰顶似乎都被一场绝世大火焚烧过一般。
再也没了丝毫绿意，再也没了丝毫生机！
完完全全的焦土！
这……
就是三阶以上武者的力量？
三阶武者可以焚山煮海吗？
还是说，这只是那个逼得那位三阶强者都不得不自爆的妖魔的力量？
是妖魔焚山煮海了？
如果……如果妖魔真有这般力量的话……
想到这里，众人都是越发沉重起来。
秦歌更是再度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绝望在蔓延，在加深。
希望在朝着无边深渊沉沦……
人类敢赴死，且基本上各个都能视死如归，这是人族繁衍至今的原因所在。
可若是面对的是这种不可抵抗的力量，所有人都视死如归又能怎样？
又能改变什么？
秦歌狠狠的咬牙。
不管那五座山峰因何变为焦土，不管那七十里山海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都不是他能去关心的。
他没那份实力！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昨晚思考战局得出来的破局方法变为现实。
为人族尽他最大的力量！
“走！”
轻喝一声，打断众人遐思，喝醒众人渐渐沉沦的心。
秦歌立马转身，不再看向西边半眼，就这么直直的朝着姑娘坟东边的端崖摸过去。
但，
姑娘坟这一片，也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本应该是灌木杂草浓密到人畜难进的姑娘坟。
此时此刻，却是在众人前方十余步左右，同样出现了一圈巨大的空白。
那一个方圆十丈左右的巨大空白圈子中的杂草灌木都早已经不翼而飞！
但所幸不是成为了焦土。
而是那一片仿佛被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硬生生的将其抹去了一样。
“戒备！”
秦歌轻声喊道。
四十九人彻底沉默了起来。
所有人的右手都朝着剑柄靠过去。
气氛也变得凝重恐怖起来。
人人提心吊胆。
秦歌一边按着剑柄，一边朝着身旁两兄弟看去：“去看看！”
闻言，荀安生和向应天相视一眼，而后迅速朝着前方开道。
他们俩人皆是缓缓的抽出了佩剑，一步一步尽量不发出任何过大声音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秦歌和其余人也同样拔出了佩剑，紧紧跟随两人，随时准备战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向应天回头，他的语气松了下来：“将军，暂时没有危险，只是有个大坑！”
荀安生补充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砸出来的，看这规模……或许是被陨石砸出来的坑……”
陨石？
最近可没有天降陨石啊！
如果是太久远以前的陨石，那么这应该又重新生长出了草木才对！
秦歌皱着眉，示意众人警惕，而后秦歌一马当先，一群人慢慢的朝着那个空白圈子靠近过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只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的的确确没有危险的样子。
“找找看，看看到底有没有陨石！”
“喏！”
有两个武者迅速朝着坑里跳了进去。
他们屏住呼吸，肌肉紧绷着，在坑中心的凹陷的松散泥土中抠抓起来。
只是片刻，
其中一人神情突然变得紧张凝重，他一把将手冲泥土中抽出。
秦歌等人全部拔剑，杀意相向！
随着尘烟弥漫，一抹幽蓝色的光芒在他手中闪烁起来。
当看见那一抹幽蓝色光芒的时候，全体更是集体上前数步，一个个如临大敌。
而当看清那散发出幽蓝色光芒的究竟是何物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眼中都泛起了惊喜和不可思议！
那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是一枚储物戒指！
“我去！这特么的居然是储物戒指！”
李老四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起来，那音调陡然提升的声音中有着轻松也有着几分后怕。
“这里咋会有储物戒指？”
要知道，储物戒指可并不是什么稀松寻常的东西。
甚至于，在整个大虞王朝，储物戒指都是极为稀有的东西。
平常人可能一生都不会听说有储物戒指这种东西的存在。
即便是武者，一般的武者也仅仅只是听说过这种居家旅行必备之物的存在而已。
真正见过的人不多，知晓怎么获得储物戒指的就更少了。
此地四十九人，也只有秦歌才隐隐约约知晓一个获得储物戒指的路径。
那是学院老师认为他很有可能考上都天院才告诉他用来激励他的。
那个获得储物戒指的途径——就是都天院！
据学院老师所说，每年都天院毕业考核的前三名都会被都天院大祭酒亲自奖励一枚储物戒指作为鼓励！
那不只是珍宝，那更是一种荣耀！
而现在……
这里居然有着一枚储物戒指？
这荒郊野外居然有着这么一枚储物戒指……
莫非，这是哪个都天院的毕业生遗落在此的？
等等……
众所周知，都天院毕业生最差也是三阶武者！
而昨日傍晚，一位有着丹海的至少三阶的强大武者在这一片自爆！
将两者联系起来……
秦歌豁然回头看向了西边那连绵的焦土。
莫非……昨晚自爆的那位强大武者竟然是以为从都天院毕业的某位俊杰？
想到这一点，秦歌沉默不语。
可惜没酒也没有猪头肉。
否则真应该就在此地浓重祭奠一下那位毫不犹豫就为了人族而选择了自爆的强者！
人家可是都天院前三出来的优秀毕业生，人家有着更为广阔的未来！
比秦歌都还要广阔的未来！
但人家依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自爆！
凡是人族，尽当死战！
无有例外！！！
这倾天之战的十二字口号在秦歌脑海中浮现。
他感动！
更是热血激荡！
这就是人族！
秦歌轻声道：“前辈走好！”
其余人也反应了过来，尽皆低声念叨这四个字。
四十九人面向西边集体默哀三个呼吸。
而后，秦歌才回头看向此时拿着那枚储物戒指的李老四：“打开储物戒指，看看里面有什么我们用得上的东西。”
此时此刻，任何一丁点的实力增加都会提升他们敌后作战的成功率，都会让他们的生还率更高！
更别说，储物戒指中或许有着大量灵石！
而秦歌最为急需灵石！
李老四闻言，却是微微一滞：“这，这等事还是历将军你来吧！”
他脸上有殷切。
秦歌微微摇头。
他知晓李老四为何谦让。
因为，人族的储物戒很稀少。
因此，人族的储物戒多半是被强者持有的，而强者持有储物戒的情况下，储物戒中的资源必然极端丰厚。
如果就此埋没的话，必然导致人族本就捉襟见肘的资源越发的缺乏。
于是，
自从储物戒被创造出来之时开始，
在整个人族便有着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则——人若是战死了，储物戒一定要尽量保存下来。
其中资源一定要尽量流传给后人！
且储物戒在创造之时便已经刻画了一道符箓。
有着那道符箓在，哪怕储物戒指的原主人已经死去，但只要储物戒指接触到了人族精血便能自动开启。
不至于因为主人死去就让戒指作废。
这样一来，便能将那些重要资源继续传承下去，继续造福人族！
但也正是因为是用精血来再次开启的。
因此，基本上已经失去原主人的储物戒指，是被谁的精血重新开启的，那么那枚储物戒指之后就归属于谁，直到那人死去为止。
任何人不得抢夺！
所以，
李老四这翻推让，其实是想将储物戒指的归属权让给秦歌。
秦歌却是再度笑了笑：“不用的！”
却在此时，
“这就该当将军持有！”
“这就该当将军持有！”
“……”
瞬息间四十八名武者轻声喊起来。
哪怕因为担心被蛇妖发现而压低了声音，但每个人的声音都带着浓重的期待和激动。
声音虽轻，却能震撼人心！
秦歌还是摇头：“那我问你们，谁能轻易斩杀妖魔？谁能切割坚硬胜过玄铁的妖魔身躯如切豆腐？！”
众人沉默，不解。
向应天和白幻却是眼中闪过思索，懂了。
他们俩眼中闪过震撼，闪过敬服……
秦歌接着轻声道：“是我！是我秦歌！”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我必定是要出现在跟妖魔正面交战的地方的！”
“只有我出现了，我们才能打疼妖魔，才能真正的牵制妖魔！”
“所以，这枚储物戒指以及其中的资源作为我们的军需之物，必须交由一位一直呆在安全之地的军需官来掌控！”
“而不是我这个随时会死在妖魔手中的人来掌控！”
“况且，此时不是利益纠葛的时候，此时也绝不是顾及个人得失的时刻！”
说到这里，秦歌扭头看向李老四：“李世明！”
“命你即刻开启储物戒指！”
秦歌的声音好似还在众人心中回荡。
李老四沉默。
全场沉默。
四十八人皆是内心生出感概。
如果说之前他们之所以臣服于修为最低、年龄最小的秦歌，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将军称呼和救命之恩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众人就是被秦歌的人格所征服！
此时此刻，众人才真正心悦诚服的将秦歌看做了将军！
毕竟，
那可是储物戒指啊！
而储物戒指的珍贵程度，不下于任何人的一条性命！
甚至于抵得上数百武者的性命！
但，
就是这么珍贵的宝物……
历将军却就这么大公无私的让了出来！
扪心自问，他们若是秦歌，他们若是有着绝对掌控这储物戒指的机会，他们是绝对做不到如此程度的。
也正因为他们知晓他们做不到，所以，他们才越发的佩服和敬重秦歌。
他们才会在这一刻真正的心悦诚服！
但，
李老四却是再度摇头：“历将军，莫非你忘了绝命一击？！”
众人皆是神情微微一变，变得惊喜，变得厚重，变得肃穆！
他们虽然对于储物戒指的了解不够多，但一些流传开来的说法，他们还是都知晓的。
而绝命一击！
这是人族针对储物戒指精血传承之中的唯一漏洞进行的手段布置。
是为了更好的将承载了大量资源的储物戒指传承给人族的手段！
因为，在最早的时候，在大约四百多年前的时候，人类的储物戒指遗失之后，妖魔也会去搜寻。
储物戒指之中的财富，对于妖魔来说也是颇为动心的。
而在当时，一旦妖魔搜寻到了人类的储物戒指，便会秘密抓捕活着的人类抽取精血开启储物戒指，从而将储物戒指中的一切掠夺！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万族之主
因为，在最早的时候，在大约四百多年前的时候，人类的储物戒指遗失之后，妖魔也会去搜寻。
储物戒指之中的财富，对于妖魔来说也是颇为动心的。
而在当时，一旦妖魔搜寻到了人类的储物戒指，便会秘密抓捕活着的人类抽取精血开启储物戒指，从而将储物戒指中的一切掠夺！
甚至，因为精血必须是活人才有，而导致了不少不曾修炼过的平常人被妖魔圈养起来抽取精血。
甚至有婴儿被妖魔从小饲养！
是无数人！
无数人被当成猪狗一样的被妖魔圈养，只为了提供可以开启人类储物戒指的精血。
更是据说，最早的人奸就是出自那些被圈养的人之中的。
于是，
在那之后，人类也开始思考对策。
这便有了绝命一击的存在。
——当携带有储物戒指的武者知晓自己很难生还的时候，会选择扔掉储物戒指。
同时，他们更会在生死关头将自身最强一击封存于储物戒指之中。
如此一来，配合着戒指之上后来加入的另外一个符箓。
再重新开启储物戒指的时候，储物戒指便会自动探测开启者四周环境。
一旦探查到妖魔的存在，绝命一击就会直接展开。
储物戒指原主人生前的最强一击，会以附近妖魔为目标展开绝杀攻击！
当然，
绝命一击也有强有弱。
最强的是天倾之战之中，一位不幸逝去的圣者遗留的储物戒指，那枚储物戒指展开的那一次绝命一击，直接杀死了两位妖魔圣者级别的存在。
也正是两位妖魔圣者的突兀死去，这才让大虞王朝不至于湮灭在当年的天倾之战。
而最弱的，也有许多记载。
最弱的三阶武者遗留下来的绝命一击，最多只能斩杀三头二阶妖魔。
面对上三阶妖魔，只能迟缓三阶妖魔。
但无论如何，
绝命一击都是人族的另外一种意志体现！
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是人族的牺牲！
为了人族的牺牲！
毕竟，
如果储物戒指的原主人不在生死关头朝着储物戒指中封存绝命一击的力量的话，他们是有那么一丝可能生还的。
但，
为了人族，那不足百分之一的生还几率，被许许多多的强者放弃了！
不贪生，不怕死……正如华圣当年所说——我向死路行，后人方有生！
这就是人族！
这就是人族从将近五百年前面对妖魔的毫无反抗之力，到筚路蓝缕熬过了这近五百年且慢慢壮大的原因！
人族的存在，是无数人的满腔热血换来的！
想着这些，秦歌也恍然醒悟。
他的确是忽略了。
之前，他的心有些乱了。
在看到了那七十里山海岭的角度之后，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在看到这枚储物戒指的时候，他是真的急于从这枚储物戒指中得到实力提升。
哪怕只有一点半点的提升。
更何况，在他想来，有着储物戒指的存在必定不会如同一二阶武者那样随身没多少财物。
甚至是储物戒指中有着储物戒指原主人的毕生财富！
那么，
其中肯定有着大量灵石！
而大量灵石可以让秦歌开启第二次轮回！
而轮回就是他秦歌最快的变强手段！
秦歌苦涩一笑：“差点忘了……”
若不是李老四提醒，若是所有人都坚决执行他刚才的命令，那这枚储物戒原主人留下的绝命一击就被浪费了。
甚至于，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绝命一击才是秦歌等人此刻最大的助力！
远比开启第二次轮回更重要的助力！
秦歌还是看向了李老四：“但，还是由你来负责开启这枚储物戒指，在开启戒指之前，大家都是作战部队，你也要随行作战！”
“在战斗之中，寻找机会开启戒指展开绝命一击！”
“而在开启戒指之后，你则跟向应天和白幻三人组成后勤和观察员！就呆在这姑娘坟，或者其他视野良好的地方！”
李老四哑然：“这……”
众人也是愣怔。
“这是军令！”
秦歌淡然开口，将储物戒指的事情最终定论。
而后，
他大步朝着断崖那边走去。
十个呼吸不到，他站在了断崖最边缘处。
断崖处的山风尤为剧烈。
而且一息都不曾停歇！
这里仿佛就是传说中的风口所在。
——站在风口，猪都会飞！
这同样是秦歌曾经看过的一本古书之中记录的话语。
但，
猪会随着风飞一段，最终却会摔死。
只有猪在被风吹起的时候，在风停下了之前长出了翅膀，才能真正的一直飞下去！
我……
能长出属于我的翅膀吗？
我……
能一直飞下去吗？
从这断崖朝着下方看去，千里河山，一眼望尽。
真正是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此时此刻，在山海岭山脚处的一处山洞外，人类与妖魔的厮杀在继续着。
视线之中，无数妖魔围在那洞口，洞口也隐隐约约有着人类武者在拼命血战。
看到这一幕，秦歌微微松了口气。
先锋军并没有全军覆没。
但也没能撤离山海岭。
但暂时是稳住了。
退守山洞固然会导致水源以及粮食陷入枯竭状态，但总好过在外面四面皆敌。
但，退守山洞也绝对守不了太久！
最多三天！
最多三天之后，先锋军就会因为断粮断水而导致不战自败。
当然，
人族永远不会选择饿死渴死这种屈辱而无奈的死法，他们必定会在临死前奋进全力斩杀妖魔。
但那时，也是全军覆没的时候！
甚至于，先锋军很可能撑不了三天了。
因为，退守山洞固然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
但妖魔单体比人类单体更强！
要在单体实力更强的妖魔手下守住狭窄的山洞洞口，就必须得用人命去填！
换句话说，退守山洞固然避免了先锋军之前四面皆敌的局面，但也让妖魔避免了战阵不如人类的劣势。
两相抵消之下，人类依然劣势！
洞口几个人与几个妖魔的交战，也必定是妖魔得利！
妖魔会一点一点的蚕食先锋军。
先锋军会被慢慢消耗，最终会如同温水煮青蛙那样憋屈的全军覆没！
但不管先锋军最终是死得壮烈还是憋屈。
结果都一样！
只要先锋军被夷灭，临安府军就彻底失去了掌控战局的能力，临安府军将再也找不到机会进行野战。
到时候，临安府军就算选择放弃府城，也难以阻止蛇妖前往入海口。
那么，入海口与海妖的那场涉及了大虞王朝国运的战斗就会陷入不可预知的绝境。
大虞王朝很可能就会因此而衰败，四方边境的妖魔如果再趁势而动……
人族……会越来越孱弱！
大虞王朝会分崩离析！
那样的后果一旦出现，至少在大虞王朝，人族将再无天日！
所以，秦歌必须在三天内想办法吸引蛇妖的注意，让先锋军有脱困的机会！
让先锋军存在，让临安府军依然有着切入野战的机会！
想着这些，秦歌移开了看向那处山洞的目光，而是开始仔细的探查起其余地方的情况。
视线之中，零零散散的蛇妖也存在于山坡上各处。
似是巡逻似是搜查。
秦歌静静的看着。
很快，他便发现了这些蛇妖的巡逻和搜查的轨迹走向，也趁势选取了攻击的目标。
此时，李老四等人也走了过来，在看见下方景象后，他们眼中也闪过沉重。
秦歌却是不再多看，而是转身道：“走！随我杀妖！”
一众人微微一愣，迅速应诺紧紧跟上。
…………
临安府城，
作战总部，
张民远与当日相比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当日那满身英雄气的将军，今日却仿佛牢中囚徒般死气沉沉。
他失了锐气！
他满头黑发变得花白，眉宇间更是无数忧愁。
军帐内坐着十余人。
这十余人或是临安府军要职，或是闲散武者中的强者，或是府城中的各方大人物。
有着二阶修为的红衣也坐在此间，且位在右方首席之上，而右方次席则赫然坐着程家家主程铁军。
依次下去，右方都是闲散武者或者地方人物，而左边则是军中要职之人。
此时此刻，
整个大帐一片沉默。
从昨天三阶霖海自爆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临安府都笼罩起了一片阴云。
府城内的平民或许还在为了三千大军入驻而感到安心。
但此地的十余人却全都看到了绝望。
那浓郁得没有半点光亮的绝望！
三阶霖海自爆，代表着蛇妖并不是真的如同之前情报中描述的那样，只有一阶和少数二阶。、
而是至少有着三阶甚至四阶的存在！
甚至一定是四阶的存在！
因为三阶霖海可是都天院毕业生，是最强的三阶武者之一！
连他都被迫选择了自爆……蛇妖那边一定是一名四阶妖魔！
也正是这样，霖海的自爆带来了无尽的阴云。
要知道，一名三阶武者便可以左右战场走向，而一名四阶出现在战场之上，只要敌方没有相应实力的存在牵制，那名四阶武者就足以破去万军！
而临安府的那位三阶镇军已经自爆了。
此时此刻，临安府军没有镇军了。
而蛇妖却至少有着一名三阶妖魔，甚至就是四阶大妖魔！
一名四阶大妖魔……
张民远抬头，依然死气沉沉的模样：“现在，诸位以为我们临安府军当如何抉择？”
程铁军起身：“依老夫所见，当发动全城之人，并开启城防结界，以城关为险，死守待援！全城军民，都当与府城共生死！”
红衣拱手一礼：“先锋军不一定已经覆灭，红衣认为，该前往搜查营救！”
但红衣话音刚落，反对的声音便连绵而起。
“怎么救？”
“山海岭已经全都是蛇妖，且有四阶大妖魔存在！”
“如今情况，断不可再无谓牺牲！”
“壁虎断尾才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红衣姑娘此刻不过是妇人之仁！将军可万万不能听取妇人之言！”
“就是！我军已无镇军，外出简直无意义送死，我军此刻应该死守待援，同时遣快马飞驰总府与京城，请求一位四阶传奇前来镇军！”
“四阶传奇怕是也难，最好是请一位五阶宗师前来镇军！”
“该当如是！”
在众人言语之中，红衣沉默了下来。
她自然知道按照数百年与妖魔交战的经验来看，任何一支军队，在失去镇军之后，都只能死守待援，否则就是在送死。
而且，先锋军或许已经没了。
但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却时时浮起那个少年的模样。
那一句我不要你的洒脱。
那一声我愿意为人族而死的呆傻和豪气，还有那九百九十九死一生的坦然。
那九百九十九死一生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赌注，却是波动她的心弦，让她做了一件她不该做的事……
但现在，那样的少年，就这么死了吗？
那这天下，还要死多少人？
张民远没有回答，也没有阻止众人的争论，而是思考起来。
他在思考着一切的一切。
但想遍方圆三百里，他也真的再也找不到任何援军了。
月余之前，海妖倾尽全力而来。
得知消息，大虞王朝也倾尽全力而去。
整个大虞王朝，除了四方边境还有大量军队镇守之外，大虞王朝腹心各地皆是仅只剩下了少量府军而已。
就连那些不怎么守规矩的佣兵团都已经在月余前前往了入海口，为了人族死战。
此时此刻，说不定其余州府也面临着临安一般的危局……那其他州府也绝不可能将府军派遣过来的。
所以，三百里内，真正是再也抽调不出任何兵力来援救临安了！
而至于申请新的镇军，
天下强者，一个萝卜一个坑。
三阶武者以上的武者全都有着各自的镇守任务，几位圣者更是镇守着大虞王朝命脉所在。
除非亡族大祸，圣者绝不可轻动！
就算此刻火速上禀京城，从都天院抽调在校生前来镇军，但半月之内，新的镇军恐怕也很难赶到临安。
而没有镇军去牵制妖魔强者，再多的军队也只是徒劳无功，也只是白白送死！
张民远长长叹了一口气。
眼中死灰与懊悔越发浓烈。
守吧！
也只能守了！
“传我军令，即刻开启城防结界，死守！”
“喏！”
一众人起身应诺。
百余呼吸之后，金色的结界升腾而起，将整个临安府城笼罩其中。
这结界便是每一座城池最后的壁垒！
…………
姑娘坟茂密草木之间，
“啊！~~~”
“……好疼啊！”
“呜呜呜……啊……啊啊！！”
李老四低喝：“别哭！”
“别叫！”
“哭个锤子啊！”
王铁柱咬牙抑制自己，但他皱着五官：“可我真的……啊啊……真的好疼……疼啊！”
秦歌几人慌忙的在给王铁柱治疗伤势，竭尽全力的给王铁柱止血。
他的右腿被蛇妖的肢体剑刃齐根斩断，鲜血正在不停的狂涌而出！
更因为先前一直在奔逃，没来得及及时止血，此时已经隐隐止不住血了。
而在周围，除了站在四周警戒的八个人之外，其他人统统在姑娘坟这一片寻找能够止血的草药。
但没用！
大腿被齐根斩断，鲜血狂喷不止！
任何草药按上去立马就被鲜血冲走。
地面的泥土也很快就变得一片鲜红。
秦歌咬着牙，死命的将缠在王铁柱大腿根部的布条拉紧，妄图以此来强行止血。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铁柱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地面的血已经太多太多了。
秦歌的裤子甚至被彻底濡湿成了鲜红色。
那都是王铁柱的血！
“不会！不会的！”
秦歌喃喃自语着，慌乱着，也越发死命的拉扯着那根布条。
但鲜血还在涌出。
“你别胡思乱想！”
“兄弟们都在找药材，找到了你就没事了！”
“还有……本将军告诉你啊！书上记录过的，在五百年前，我们人族可是万物之主，所有妖魔都是我们的食物！”
王铁柱龇牙咧嘴着，却还是满是疑惑和难以置信：“……不会……吧？”
秦歌重重点头：“真的！”
“蛇羹可好吃了！”
“据说当初的皇帝陛下都喜欢吃蛇羹！”
“等你好了，本将军一定请你吃蛇羹！”
“蛇羹？”
“对！”
“蛇羹！”
秦歌发现此时血似乎止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说的这些引起的效果。
但秦歌还是尽量让语气轻松起来，继续说着他在书上看到的那些东西：“对了，还有虎鞭，你知道虎鞭是啥吗？”
“虎鞭是啥？”
秦歌竭尽全力的诙谐幽默的道：“虎鞭就是虎妖的老二，吃了贼补，吃一顿能让你挺一天！”
“据说很久以前的皇帝陛下一个人有数千个老婆呢，他哪受得了啊，于是就要靠虎鞭来帮忙，有了虎鞭之后，数千个老婆可都滋润极了……”
“哈……嘶……”
旁边的人也咧嘴笑了笑，但随即笑容消失，更多的是沉重。
秦歌接着道：“还有啊！……华圣知道吧，七阶的超级强者！他就曾经说过，人族一定会重新回到万物之主的位置的，人族会像千年前那样，每一个人都不用上战场，每一个人都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每一个人都可以天天吃妖魔的肉……”
“还有啊……”
“将军……你说的……这些……这些都是……是真的吗？人族真的是……真的是万物之主吗？”
“真的！本将从不说假话！”
闻言，王铁柱脸上泛起一抹鲜艳至极的红。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迷幻的幻觉之中，在那幻觉之中，他或许正在享受虎鞭……
与之同时，他的话语也不再断断续续，而是连成了完整的一句话。
“……将军，铁柱真的好想好想看到人族再也不用被妖魔追杀的那天，好想尝一尝蛇羹和虎……”
话语还没结束。
王铁柱头一歪，死去了。
他全身的力道都消失了，气机也彻底泯灭了。
全场沉默。
秦歌顿住，呆愣。
他松开了死命拉扯布条的手。
死灰在瞬间遍布秦歌的眼眸。
他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失去了内心的坚持，直接软软的躺在了血泊里。
袍泽的血将他的衣服裤子全部濡湿。
那血，还有温度。
他知道有人会死。
从一开始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定会死人！
而且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甚至，他自己也会死！
但，
当王铁柱就这么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如同设置计划的时候那般理智。
他彻底崩溃了。
杀死妖魔的时候他可以无动于衷。
面对妖魔的生死一刻，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为了人族，这四个字给了他无尽的勇气！
让他可以从容面对生死！
但此时此刻，这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在自己眼前逝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为了人族的人族死去的一刻。
他内心某一种坚持彻底崩溃了！
他抬头看着青天白日，想怒吼，想歇斯底里，想下山去跟蛇妖战个痛快……
但他最终保持了沉默。
其余人也沉默了下来。
气氛肃穆而悲凉。
这第一次行动，他们只不过杀死了三头妖魔。
但却很快就被十二头妖魔围住了，哪怕及时开启了储物戒指的绝命一击，冲出了蛇妖的包围，但还是有人死了……
其实如果能及时治疗是不会死的。
但被追杀的时候，又如何有时间及时治疗……
而且，
下一次呢？
没有绝命一击之后，下一次的行动，他们会不会全军覆没？
区区四十九个人，区区四十九个一阶武者怎么就会想到要去拯救人族？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有意义吗？
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秦歌拖着被鲜血濡湿的衣服起身。
此时，地面的血液干枯，开始呈现暗红色。
他亲自抱起王铁柱，朝着捡到储物戒指的那个深坑走进去。
安放好。
他记得，这个叫做王铁柱的兵就是在土坑里找到戒指的那个。
泥土纷纷而下，将尸体掩埋。
秦歌沉默着。
心底郁结的同时，更是掀起滔天骇浪。
也有着无数疑惑升腾。
人族真的如同书上记载那样，曾经是万物之主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不怕死，但我贪生
蛇妖被作为蛇羹端上宴席，万物都是人族的予取予求的食物吗？
那是真的吗？
那为何……如今的人族……
这时，
李老四走了过来：“历将军！与妖魔作战，生死很正常！”
秦歌缓缓点头。
他知道！
道理他都懂！
但情感上接受不了！
只是，有的时候……
李老四接着道：“储物戒指内有着三枚传音石！”
“经过应老七验证，其中两枚是一对，可以互相传音，但具体传音距离不清楚。”
“另外一枚，应老七猜测是那位自爆强者跟中军大帐联系用的！但应老七还没搞明白该如何开启那枚传音石，从而跟中军大帐建立联系！”
有配对的传音石？
秦歌豁然抬头，又再度颓然。
李老四自责起来：“如果当时我不阻止将军立刻开启储物戒指的话，有着传音石配合，或许……王铁柱不用死的……”
秦歌摇了摇头。
他重重的锤了李老四胸口一拳：“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
是他以为跟妖魔对抗真的是佛将军那一世轮回之中的战争一般，是他以为真的可以用那些战争经验来解决跟妖魔的战斗。
但妖魔可不是佛将军轮回中面对的那些同等强度的人类国度，而是碾压了人族近五百年的妖魔！
是杀的人类几乎灭种的妖魔！
秦歌不再言语，而是对着草草立起来的石碑跪了下去。
他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闪烁着某种抉择。
而后，秦歌轻声道：“铁柱兄弟！他年，我秦歌必会再来此处，以蛇羹！虎鞭！祭奠兄弟在天之灵！”
“他年，我们人族必然会成为万物之主！”
众人沉默。
眼中更是颤动起来。
而在沉默之余，所有人内心都有种火一样的东西开始燃烧。
秦歌先前跟王铁柱所说的那些，他们大多也听见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些妖魔在千年前只是被人类想吃就吃的食物！
人类原来是万物之主！
噗通噗通！
一个接着一个，
全部在秦歌身后跪了下来。
全部朝着逝者跪了下去，每一个人内心都有着各自的话语在泛起，只是他们不曾像秦歌这样说出口。
但他们的眼神透露出了他们的心声。
人族是万物之主！
既然祖宗是万物之主，那么我们也应该成为万物之主！
终有一日，会的！
祭奠结束。
秦歌这才找来了李老四问道：“储物戒指内还有什么？”
李老四缓缓诉说。
储物戒指内除了三枚传音石之外，还有着两百颗用于快速恢复真气的复灵丹，以及三十六枚奇怪的石头，以及四千七百枚灵石！
果然有灵石！
虽然这储物戒指内的东西不算很多，与民间传说那些储物戒的海量资源相比简直奇少无比。
但这四千七百灵石就是秦歌最需要的。
这些灵石对于秦歌来说，比任何珍宝都还要宝贵！
秦歌当即道：“将复灵丹平均分发给所有人，那些奇怪的石头暂且不管，然后取出三千灵石给我带过来！”
“喏！”
“你先去分发复灵丹吧！”
“喏！”
李老四转身朝着其他人走了过去。
而秦歌则继续朝着断崖走去，脑海中无数思绪泛起。
当走到断崖的时候，当看到远处的临安府陈被裹上了一层金色的时候，
秦歌微微愣住了。
城防结界都开启了！
这是打算死守待援？
难道张民远是还不知道蛇妖真正的目的吗？
否则，张民远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选择死守待援？！
秦歌豁然转身。
而后看向远处的向应天向老七：“老七！无论如何，给我尽快研究明白那枚传音石该怎么用，然后将我昨晚的推测的全部告诉中军大帐那边！务必让他们即刻出兵！”
向老七当即拱手：“喏！”
“但，将军，这种跟中军大帐联系的传音石有着禁制法印的限制……我只是对禁制略微有些了解……怕是……”
怕是无能为力！
这毕竟是至少三阶强者使用的传音石，其上的禁制法印肯定不是只是随便研究过几天禁止发言的向应天能轻易搞懂的。
秦歌缓缓抬头。
但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张民远知道事情有多紧急！
临安府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蛇妖离开！
蛇妖必须被挡下！
哪怕是要用无数人命去堵，哪怕是临安府在此战后化为鬼城，也必须去堵住！
否则，大虞王朝真的就要没了。
人族也真的就要没了！
秦歌看向李世明。
“李老四！”
“我不去！”
李老四怒吼：“老子还欠你一条命，没还你之前，老子绝不离开！”
秦歌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时，
“将军！我去吧！”
“我去！”
“我也去！”
“就算是死，我也要将消息传给张将军之后再死！”
秦歌开口道：“李老四！给这四位兄弟配备三倍的复灵丹！”
“喏！”
复灵丹很快分发下去。
四位武者立刻就出发了。
而秦歌则取了三千灵石，就这么坐在断崖边闭上了眼睛，进入了轮回殿。
第二次轮回开始！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着。
又是一天过去，
山洞之中，牛都头一脸严肃。
在他旁边，十三位什长汇聚。
“都头，不知道为何，从昨天开始，洞外汇聚的蛇妖便似乎减少了不少！”
闻言，
牛都头微微一喜，继而却是脸色大变：“张民远这蠢材！”
“无镇军绝不可出兵，他难道连这都不知道吗？”
“他这是还要祸害我临安多少子弟啊？！”
“等等……”
“也不对……如果是张民远全军而来的话，洞口的蛇妖应该已经散了，应该会去攻伐张民远或者选择退避才是……”
“可若不是全军而来的话，那又有什么用呢？”
牛三通沉默了下来，怎么都想不明白当下的局势变化。
就在此时，
秦歌所在那个什的什长开口道：“都头！会不会是前夜派出去牵制断后的同袍？”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那可是分批次撒出去的断后之兵。
每个兵都被至少两个蛇妖追杀，经过了一天两夜之后，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
甚至还能在现在继续搞事情？
“那到底是……”
“莫非是蛇妖故意给咱们看到突破的机会？”
“很有可能！毕竟咱们在山洞之中蛇妖就算再强也没法一举歼灭我等，可要是出去了……”
众人心底都是微微一惊，一个个看向了牛都头。
牛都头缓缓扫视全场：“不管是如何，我等只能在此死守！”
“在此死守好歹还能牵制部分蛇妖，好歹也算是没有辜负人族这两个字！”
说到这里，牛都头话音一转，语气之中怨气升腾。
“总不似那张民远，说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是可一战灭蛇妖，可刹那就是镇军身死，先锋军将灭！刹那就将临安府陷入了危亡之中！”
“这分明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败千里之外！”
“简直祸害！！！”
众人沉默。
牛都头可以对张民远有怨气，而且可以肆无忌惮的怒骂出来，但他们却不能。
而且张民远的战前计划他们也是赞同的……
…………
与之同时，
临安府城。
中军大帐，
程铁军满脸疑惑：“奇怪！这些蛇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刘成安也是满脸不解：“就是！它们既不来攻打我临安府，却也不散开到大虞王朝腹心作乱，明明都已经没有任何阻挡了，却还在山海岭上不离开……这到底是为何？”
“除非还有什么力量牵制住了蛇妖！否则，以妖魔习性，绝不可能”
“但那会是谁牵制住了蛇妖？”
“莫非是牛三通？”
没人应答。
在几乎所有人的心里，牛三通及其率领的先锋军都已经没了。
“或者，是跟随三阶霖海去构筑第一道防线的那几位二阶，他们之中还有幸存者？”
有人眼睛微微一亮，却也迅速反应过来。
这可能不大。
甚至没有丝毫可能性！
毕竟，三阶强者自爆的威力之下，就连四阶都不得不暂时退避，不退避则四阶也是必定重伤。
更何况是跟随三阶霖海的那几位二阶。
二阶在三阶自爆之下，连退避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到底是为何呢？
蛇妖为何在山海岭不下来呢？
“报！”
传令兵冲了进来。
“说！”
“禀将军！观测台观察到在山海岭山脚仙人洞处，有大量蛇妖汇聚，但连续一天一夜不见蛇妖进入洞中！”
“按照观测台柳将军推测，或许是有同袍退守仙人洞！柳将军推测，极有可能是先锋军退守仙人洞！”
“柳将军请将军抉择！”
闻言，全场都是悸动了一瞬间。
先锋军居然还在！
怪不得蛇妖一直没有下山来！
看来牛三通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红衣更是心底微微一跳。
先锋军还在！
那，秦歌小先生也还在？
不知为何，明明是萍水相逢，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挂念那人。
或许就是因为那一句——此战后，若你还活着，我便嫁给你？
或许也是因为那九百九十九死一生的洒脱？
与之同时，张民远豁然起身：“地图！”
有士兵迅速将地图送上。
巨大的地图被两名士兵直接铺在了地面，整个占地三平米左右。
张民远快步上前，更是直接趴在地上看了起来。
良久后，他缓缓站起身来。
微微一叹：“可惜了！”
真的可惜了！
牛三通退守仙人洞，死死的牵制了蛇妖的行动，仙人洞也真正成了一个可以让府军和先锋军相互配合，继而围杀蛇妖的地方。
但，
军中无镇军！
哪怕可以用整个临安府去赌蛇妖的四阶强者被三阶霖海自爆重伤，甚至杀死。
但依然还是可惜！
因为，
更多的蛇妖正在从山海岭深处朝着这边涌来。
仙人洞固然会是人族围杀蛇妖的地点，但也会在瞬息间转变成蛇妖围点打援的地方！
一旦府军也被围困，那就不只是临安府周边遭殃了，而是整个临安府包括府城都会成为鬼蜮！
当然，也可以赌府军能在蛇妖后续力量赶到之前灭了仙人洞附近的蛇妖。
但这是赌上加赌！
张民远赌不起了。
自从前天三阶霖海自爆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锐气。
“告诉柳将军，继续观察便可！”
传令兵微微一滞，而后应诺离去。
军帐内各种争执再次开启。
同一时间，
临安府府城学院之中。
程如海站在学院广场的高台之上。
下方汇聚了几乎临安学院近乎百分之九十的学子。
程如海满脸慷慨激昂。
“诸位同窗！”
“我等寒窗苦学就只是为了追求名利吗？”
不等其他人回答，程如海立马高吼：“不！我等寒窗苦学，乃是为了人族！是为了人族！！！”
“而此时此刻，蛇妖就在山海岭之上，随时都会前来攻打我临安府！临安府八十余万子民，岌岌可危！”
“我等学子，固然未曾上过战场，甚至未曾直面过妖魔，但我等，总要比倾天之战那些一去不回的农夫孩童要更强！”
“我等！就应该为人族而战，为人族而死！”
“哪怕我们很多人连一阶武者都不是！”
程如海停了下来。
下方陡然气血升腾，更有雄壮连绵的声音响彻不断：
“为人族而战！为人族而死！”
“为人族而战！为人族而死！”
“……”
学院内高呼声连绵不绝。
“肃静！”
同时，程如海一挥手，三俩马车从学院门口赶了进来。
“我程家出灵元丹五万枚，诸位当加紧修炼，一旦蛇妖来，我等必当死战！”
下方人群惊讶敬佩了起来：“程公子不愧是江北十八府联考第一！不愧是都天院准新生！”
“程兄高义！”
“程兄高义！”
学子们呼喝着开始去领取程如海带来的灵元丹。
程如海却是微微一顿。
江北十八府联考第一？
对！
是他！
但也不是他！
对了，
秦歌历兄呢？
历兄的才情他是很清楚也很佩服的！
若非秦歌将多年时间都全部花费在了太上经之上，哪怕遇到了太上经一科突然作废的情况，这江北十八府联考第一，也还应该是秦歌才对！
如果历兄在此……再有了他偷偷带出来的灵元丹的帮助，历兄的修为应该是突飞猛进最快之人！
历兄也可以翻身！
真的可以！
那般才情之人，就应该走得更远，去为人族做到更多！
想着这些，程如海四下查看，却是根本看不到秦歌的身影。
“可有人看见秦歌历兄了？”
程如海高吼。
排队领取灵元丹的学子微微一滞，而后尽皆摇头。
谁会在意失败者？
尤其那个失败者是他们所不齿之人。
更何况，自那日假状元事件之后，便再也无人见过秦歌了。
仿佛秦歌已然人间蒸发！
当即，更是有人嗤笑起来。
“程兄何必在乎那人，那人在与不在皆无干系，人族需要的是程兄这般高风亮节之人，可不是那等小人！”
“甚至于，依我看来，那人或许早已经因怨恨而成了人奸了！下次再见，必杀之！”
“就是就是！那等贱民如何能与高风亮节之程兄相提并论？”
“不过一时运气好的废物罢了！”
程如海脸色难看起来：“你们胡说什么？再胡说，灵元丹都给程某退回来！”
“额……程兄抱歉，是我等孟浪了！”
“是我等孟浪了！”
一个个迅速道歉。
一个个也是相当难以理解，为啥程如海这般完人竟然会那么看重那个贱民。
程如海却是渐渐沉默了下去。
历兄该不会真的成了人奸了吧？
应该不会！
但若设身处地，他程如海要是经历了那天东华门唱名那一瞬天堂一瞬地狱的大起大落，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他或许真的会沉沦，真的会成为人奸！
可……
怎么可能呢！
怎么能！
如果历兄真的成了人奸……
程如海抬头。
人族都是人族，人族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也不应该有高低贵贱。
他年我若三阶……
不！
三阶不够！。
他年我程如海若成圣者，必定要亲自问一问当今陛下，缘何突兀将太上经一科作废！
问一问皇帝陛下，他可知此举到底毁了多少英才！
…………
而被程如海突然想起的秦歌，正在神树坪这一片的山林之中急速狂奔。
他身后跟着三十九人。
他手中的传音石还在响起留守姑娘坟的向应天的声音。
“将军，你们前方有一队四头蛇妖，你们下方有三队十二头蛇妖！”
“将军，你们上方有四队蛇妖，它们似乎是发现了你们的踪迹了，正在朝着你们围杀过去！约莫十五个呼吸后……”
“将军……”
“将军……”
“将军！你们……被围了！”
秦歌停下了。
他身后的三十九人也全都停下了。
一个个气喘如牛。
一个个神情凝重。
被四队十六头蛇妖围了，各个方向也还有为数不少的蛇妖在陆续围过来。
蛇妖的感知能力……还有蛇妖相互之间的信息交流的快速，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秦歌缓缓回头，缓缓的扫过众人，而后豪迈一笑：“有人怕死吗？！”
锃！
锃！
三十九人齐齐拔剑！
三十九柄制式大剑皆是寒芒闪烁！
“没有！”
“没有！”
“……！”
秦歌笑了起来，大声吼道：“我也不怕死！”
“但我贪生！”
“我想要活着！”
“我想要活下去！”
“我想要有朝一日能亲手将蛇羹虎鞭摆在铁柱兄弟坟前！还要亲口在他坟前告诉他，人族已是万族之主！”
“我想要有朝一日，天下间再无妖魔肆虐！”
闻言，三十九人动容。
有人更是眼眶之中颤动起来。
那是泪光！
人人心底皆是波涛海浪。
却尽皆一时无言。
秦歌缓缓拔出了长剑。
他对着传音石问道：“向老七，再次汇报蛇妖位置！”
传音石内响彻起的却不是向老七的声音，而是李老四的声音。
“将军！我李世明不喜欢欠人东西不还！”
“我知道！”
秦歌嘶吼：“现在让向应天回报蛇妖位置！”
“喏！”
紧接着，
向应天的声音响起：“将军，你们前方三十步有四头蛇妖，前方八十步还有八头蛇妖，右上方五十步有八头蛇妖，后方五十步左右四头蛇妖，下方一百五十步左右十二头蛇妖！”
秦歌脑海中迅速构建出相应的地图和蛇妖位置。
而后在配合上记忆中的地形地貌。
还不是死局！
还有机会！
还可以打一个时间差，然后找机会突围！
而打时间差的话，最好的选择是从右上方突围！
右上方只有那一起行动的八头蛇妖，而其他方向都有后续蛇妖！
而且，
四十人对抗八头蛇妖，也并不是没有机会。
只是他的意志之力却支撑不起连续八剑！
但……
岂可向苍天臣服！
撑不起也得撑得起！
秦歌轻声道：“往右上方行动，遇见蛇妖之后，你们各自分散缠住八头蛇妖！”
“喏！”
四十人迅速转上右上方。
才冲出十个呼吸不到，眼前密林之中八头蛇妖出现。
那阴冷到了极致的冷血之眸，散发出无尽的可怖！
每一个人都莫名的赶到了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阴寒和恐惧。
“杀！”
荀安生和白幻怒吼，三十九人各自分开，除了荀安生和白幻只带了一人之外，其余人都是五人一组的冲出去。
他们朝着八头蛇妖冲过去。
妖风凌厉起来。
妖风开始侵袭众人身躯。
但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
没有一个人眼中出现畏惧！
有的，只是玉碎之志！
每一个人在剧痛到要撑不住的时候，他们都会想起秦歌的那句话，人族已是万族之主！
但现在还不是！
但以后可以是！
如果有一天每一个人都能堂堂正正的说我们人族是万物之主，那死又如何？
为了人族！
为了人族能够成为万族之主！
一个个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秦歌也急速冲刺起来。
长剑上有着意志之力的微渺毫芒浮现。
数丈距离转眼即逝，
长剑刺出，搅碎蛇妖心脏。
拔剑！
而后秦歌和荀安生三人转而朝着下一头蛇妖冲刺过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所谓信念
秦歌也急速冲刺起来。
长剑上有着意志之力的微渺毫芒浮现。
数丈距离转眼即逝，
长剑刺出，搅碎蛇妖心脏。
拔剑！
而后秦歌和荀安生三人转而朝着下一头蛇妖冲刺过去。
连续五剑之后，秦歌不受控制的摔倒在了地面。
“将军！”
有人嘶吼。
同时，四周有着更多的悉悉索索之声靠近。
是其余方向的蛇妖靠近了。
有人更是嘶吼：“我们挡着，你带将军走！”
“快带将军走！”
没人有丝毫的犹豫。
离秦歌最近的那一个直接背起了秦歌，朝着上方冲出去。
秦歌迷迷糊糊的，他只能感觉到仿佛脑浆彻底搅拌成了浆糊一般的晕眩和恶心。
他只知道他似乎被背着狂奔，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人力终究有时尽！
但……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我再有多刺出几剑的意志之力？
只要再有三剑就好了的！
为什么每次都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无情推下悬崖？
为什么好运从来不曾眷顾人族？
为什么……
往昔记忆在脑海中回荡。
秦歌挣扎着从背着他的人背上挣扎着拔出了剑：“背我过去！”
背着他的人微微一颤：“将军……”
“背我靠近蛇妖！”
“喏！”
身下之人狂奔起来。
靠近了。
秦歌用尽全力刺出一剑，一剑穿透蛇妖心脏。
已经死了六头蛇妖了！
剩下的两头，他们能解决的吧？
但就在此时，秦歌脑袋好像炸裂开了一般，那是彻底爆炸的那种剧痛传来。
一种脑子已经彻底消失了的剧痛。
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但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见右手方的密林中又有着四头蛇妖出现！
与之同时，
在带着巨大的惊骇无奈之下，他近乎昏死了过去。
脑海中的剧痛却并没有消逝半点。
而在这种剧痛之中，前半生的一切在如同幻灯片一样回放着。
一切的一切。
十八年之中，以那不到二十个呼吸的状元为最疼！
以那根本不疼的打脸三掌为最耻辱！
以九百九十九死一生抽到生签为最幸运！
画面继续流逝，终于到了走一遭酒馆。
是那九百九十九死一生的抽签。
秦歌心态柔和了起来。
苍天也并不是没有眷顾过他！
若非苍天眷顾，他真的没有开启轮回殿的可能，终此一生都不会有可能的！
他其实也曾被苍天照顾过！
他其实也曾被好运在关键时刻拯救过！
但当画面继续流转的时候，
他看见，在他抽签的那一刻，对面那位红衣女子轻轻震动了木桶，一种奇异的力量震动了木桶里面的签子。
而后，一只签子在任何人都注意不到的情况下替换到了他的手里。
将他握住的原来的那根签子替换掉了。
而后抽出。
是生！
感激！
感动！
愤怒！
无奈！
原来……原来那根本就不是老天的眷顾！
原来！
原来……我秦歌真的从来就没有过好运！
呵呵！
也不知为何，在知晓抽签真相的时候，他心中的不屈和桀骜越发浓郁起来。
他心底有着一股滔天的狠！
既然我从来就没有过好运！
那我也从来都不需要好运！
当这一个念头诞生的一瞬间，当这一句话完整的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时候，
秦歌的意志之力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
那明明已经干涸的意志之力，仿佛有了新的泉眼一样，迅速涌现出新的意志之力。
涌现出来的新的意志之力更有了一种之前的意志之力不具备的锋芒和凌厉！
头脑中的晕眩缓缓消散。
秦歌睁开了双眼。
此时此刻，四周都是蛇妖了！
后方几步，二十几名同袍在拼命抵挡蛇妖。
在远处，地面有着血迹，顺着血迹的源头看去，七具一动不动尸体！
七具尸体！
又是七位同袍死去！
背着他的人也不知何时换成了荀安生。
“老五，放我下来！”
荀安生微微一顿，继续大步往前。
“放我下来！这是命令！”
“喏！”
荀安生停下了。
秦歌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他的修为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然只是九段见习。
轮回殿中的第二次轮回也还没有彻底结束，才到了第七条轮回经历出现。
但，
他却有一种自身变强的感觉。
他却有一种真正掌控了自己的感觉！
是心更强大了！
也是意志更强大了！
右手长剑上缭绕起的微渺光芒更加显眼，也更加凌厉了。
那是一种看见就自然而然能够感受到的凌厉！
脚下飞速动弹起来，
秦歌急速向前冲出。
一剑刺穿了一头被两名同袍缠住的蛇妖，狠狠一绞，而后拔剑。
而后不顾一切的朝着另一头蛇妖冲去。
长剑刺入蛇妖心脏！
秦歌看都不看被长剑刺穿的蛇妖一眼，就直奔下一头蛇妖。
此时此刻，
全场愣怔。
不只是那几头蛇妖不可思议和满是畏惧，就连武者们，连秦歌的部下们，也都呆住了！
将军，这是……
杀！
“杀！”
有武者嘶吼，
嘶吼连绵开来。
区区三十三人，瞬息间竟然有了千军万马之势！
秦歌一马当先，三十二位同袍紧随在后，
这是杀戮的盛宴！
这是人定胜天的第一步！
当迈出这一步的时候，秦歌才终于褪去了学院学子的那一份青涩，才终于成为了一位真正的修炼者！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有了一位真正的修炼者的才拥有的心态和意志！
而有了这样的心态和意志，未来的他就几乎必开丹海，必成三阶！必为栋梁！
甚至有着冲击宗师的可能！
我秦歌……从来就没有好运，
但我……也从来都不需要好运！
是夜。
月明星稀，
姑娘坟所在没有半点火光。
但秦歌的声音却在其间抑扬顿挫起来。
“十万猴子猴孙被那托塔李天王抓了去，齐天大圣愤懑之下，怒气冲天，冲天而起，就这么拎着一万三千五百斤重的金箍棒朝着南天门砸了下去……”
到了这里，秦歌却是闭口不言了。
“接下来呢？”
“将军，接下来呢？”
“齐天大圣是不是真的碎了凌霄，破了南天？”
秦歌摇了摇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下回？
众人沉默了下去。
一个个心痒痒之下，却是越发沉默绝望起来。
今天这一遭便死去了九位兄弟。
若非是将军临时似乎突破了什么，恐怕除了留在姑娘坟当观察员的向应天几人，大家已经全军覆没了。
到现在为止，前天汇聚的四十九为同袍，已经只剩下三十五个人了！
下回？
还有下回吗？
秦歌扫视众人一眼，他还是不打算继续讲下去了。
因为在接下来的故事中，齐天大圣憋屈得连南天门都没打进去，甚至都没见到玉皇大帝，就直接被玉皇大帝随手一道旨意招来的如来给压在了五指山下。
压了整整五百年！
若是将接下来的故事讲出来，会严重伤害到大家的士气的。
毕竟，齐天大圣是在逆天行事，他们也是。
如果故事中的齐天大圣都败了的话，那他们呢？
这种节骨眼，要杜绝一切可能影响士气的东西。
想着这些，秦歌整个人严肃起来：“没有守夜任务的，要么抓紧休息，要么抓紧修炼！”
“现在，解散！”
三天以来，秦歌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随着这一声解散，那些不满之意全部消散。
“喏！”
一群人应诺，而后散去。
在众人散去之后，
秦歌找到了向应天。
“老七，那枚跟中军大帐联系的传音石还是得继续研究。”
如果说之前秦歌还觉得张铁蛋他们四人是有机会突围出去，从而回到临安府报信的话。
那么在经历了白天的一战之后，在发现了蛇妖的感应能力和远距离交流速率以及支援速度都远远超越人类之后。
他对张铁蛋等人的突围已经没了半点奢望。
所以，如今想要联络上张民远，想让张民远知道山海岭这一战的重要性，就只能靠那一枚传音石了。
向应天点了点头：“喏！”
没有理由！
没有借口！
不是因为破解那枚传音石没有困难了。
而是因为，这是秦歌第二次提起，这代表着这件事的重要。
而这件事的重要，则代表着就算再难，也要做！
也必须要去做到！
闻言，秦歌轻轻拍了拍向应天的肩膀，也转身离开了。
他走到了断崖边上。
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临安府，看着临安府笼罩着的那一层金色的城防结界。
秦歌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这几天以来，几乎没有任何一天有认真的修炼过，他体内真气在这几天的增长也很少很少。
至今为止，他距离十段见习巅峰的修为，还有着三百九十焦的距离。
如果有时间全力修行，自然是七八天就能达到时段见习巅峰。
但如今却是全然没有全力修行的可能！
毕竟，对下方蛇妖的牵制行动，必须每天都要有，必须每时每刻都要存在。
让蛇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压力才行！
否则，仙人洞之中的先锋军扛不住太久。
而一旦先锋军被彻底剪除，蛇妖再全力搜山的话，他们这几十人未必撑得住半天。
等到他们也全军覆没之后，蛇妖便能毫无顾忌的下山。
下山之后的蛇妖，便再也没人能够阻拦得了了。
也就是说，当下他根本没有去追求修为提升的可能。
而且，就算将修为提升到一阶正式武者，对于目前的局面来说，意义也不一定有多大了。
反而是那因为吞下轮回之果而诞生的意志之力，成为了他们这一波人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关键！
有着意志之力的存在，他们才可以忽略掉蛇妖的护体妖力和强悍至极的身躯，才能快速斩杀一头又一头的蛇妖！
若没有意志之力，便是再多一百个兄弟袍泽，也最多只能做到仙人洞的先锋军那般模样了。
另外，通过轮回之果得到的关于轮回中佛将军的那无数征战经验，也是他能能看明白蛇妖目的的关键。
如果当初没有吞下那枚轮回之果，他就算也还活着，却会因为不懂得沙场之事，从而会茫然不懂的坐视着唯一能够拖延蛇妖支援入海口的机会流逝。
而等到蛇妖支援了入海口，入海口一战人族一旦败亡，大虞王朝就彻底结束了。
往后余生，每一个人族都将真正的成为无根浮萍，将真正的再无安心之时，将时时刻刻被妖魔追杀屠戮。
所以，
秦歌此刻期待着的，不是修为的快速提升，而是第二次轮回的快速结束。
轮回结束，获得大量业力的同时，也获得那神奇的轮回之果。
从而吞下轮回之果，去获得第二次轮回之中的知识经验，去让那神奇的意志之力再度增强！
当下，
秦歌便进入了脑海中的轮回殿之内。
在秦歌出现在轮回殿外的时候，那厚重至极的黑色大门仿佛欢迎主人归来一样轻快的打开。
第一视觉变化之下，秦歌进入了轮回殿之中。
他抬头便朝着那显示轮回经历的电脑屏幕看了过去。
【壹】：你分出一丝神魂进入了人间道，在喝下了孟婆汤之后，坠入无尽迷茫与懵懂，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古炎国境内一声婴孩啼哭响彻，你成功降生为人。
【贰】：你家中清贫至极，但好在太平盛世，虽无肉吃，却也能吃饱饭，勉强算是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叁】：时光流逝，你到了蒙学年纪，身为家族长孙，在爷爷的要求下，你父亲砸锅卖铁送你入了私塾，但你觉得学文识字很是困难，时常羡慕那些轻松便能学好的同窗。
【肆】：这些年你的父母又给你生了几个弟弟妹妹，家中越发清贫，甚至时常吃不饱，你父亲将才十六岁的你打发出门，让你自谋生路。
【伍】：你在茶馆寻了一份打杂的活儿，月薪二钱银子，虽是微薄，却也有了盼头，但你却又整日沉迷于茶馆说书先生所说的故事，未免时常挨训。
【陆】：即将而立，你却自制木剑，无人时便自娱自乐模仿说书故事中的大侠，却时常被同事讥讽，被当做异类，未免时时觉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柒】：你出门遇到一老乞丐，于心不忍，给了老乞丐十文钱，老乞丐说你可惜了，说若你年轻十岁，尚可为练武天才，但乞丐最后还是给了你一本无名剑术。
【捌】：你无名剑术小成，辞去了茶馆活计，将毕生积蓄换了一柄精钢好剑和一匹胭脂马，开始行走江湖。
【玖】：听闻东延州贪官横行，你持剑夜入贪官府邸，一剑刺死贪官，取了对方家中金玉，又变换为粮食，在穷困乡镇开仓放粮，你无名剑客的侠义之名开始传播起来。
【拾】：你因杀贪官之事，被朝廷追捕，但你剑术越发通透，次次都能脱险，甚至一度杀死数名大内高手。
【拾壹】：你行遍天下，所到之处百姓皆是欢呼，你侠义之名享誉江湖，朝廷更抓不到你，你越发自在轻狂，却也疑惑剑术是否还有更高层次，也更是思虑世间是否有仙。
目前，
轮回经历就只是到了第拾壹步，第拾贰步则还有着四刻钟时间才能结束。
秦歌再度看了看轮回殿的其他物件之后，便退出了轮回殿。
但他的眼中却是越发的精光闪烁。
要知道，在经过了上一次的轮回之后，
他便明白，他从轮回殿中获得的最大收获不一定就是那可以兑换许多宝物的业力。
毕竟轮回一次的业力实在太少。
真正的收获，是轮回之果带来的两种收益。
意志之力的增强，以及获得轮回之中的人生经验和知识以及各种丰富的人生经历。
第一次的轮回结束之后，在吃下了那枚轮回之果后，秦歌便得到了佛将军一生征战的战场经验以及那似乎可有可无的一些佛法。
也正是佛将军的沙场经验，才让秦歌在突变当晚得以跟李老四生还，才能进一步推测出蛇妖的真正目的。
那么，照着第一次轮回之果的收获来推测的话，
这第二次轮回之果吃下之后，或许他就能得到轮回之中的单体战斗经验！
甚至是明悟轮回之中的那本所谓的无名剑术！
要知道，因为一开始就将一切未来都赌在了太上经一科之上后，有整整五年的时间，秦歌是从来没有认真的学习过战技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战斗的时候，哪怕有着意志之力的附加，他也不过是只会刺挥劈砍等基本动作而已。
也因此，他必须要有着同袍协助纠缠蛇妖，他才能杀死蛇妖。
否则，纵然他能轻易刺穿蛇妖的身躯，他也没机会刺得到蛇妖的身躯，更别说是刺穿蛇妖的心脏了。
可若是能从这第二次轮回获得那超乎想象个体战斗经验，甚至是令轮回中的他能够享誉江湖的那本无名剑术的话……
秦歌觉得，下一次再面对蛇妖，他或许就不需要同袍帮忙牵制了。
他或许可以独自对抗甚至斩杀一头蛇妖，甚至是独自对抗多头蛇妖！
这才是他最想要的提升。
这才是那枚储物戒指带来的最大的生机所在！
只不过……
轮回之果也是真正的大恐怖！
一个不对，他就会失去自我，他会死！
甚至是比死还更严重的彻底消失掉自己的存在！
哪怕因为意志之力的强大，让得他在想起那一份恐怖的时候依然淡然，但恐怖就是恐怖！
只不过，无论如何恐怖，他都得吃下那枚轮回之果！
秦歌睁开了眼。
他看了看远处的石头上抱着传音石死命研究禁制法印，时而皱眉时而抓狂的向应天。
又看了看在认真巡逻的几位兄弟，还有其他没有轮到守夜任务的兄弟努力修炼的模样。
在努力、在拼命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是整个人族都在努力，都在拼命！
想着这些，
秦歌再度闭上了双眼，也开始修炼起来。
哪怕提升为一阶正式武者对眼前的局面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帮助，但能提升一点是一点！
多上哪怕一丁点的实力，也有可能改写结局！
时间缓缓流逝着。
当启明星从东方天际探出的时候，秦歌停止了修行。
这一次修行持续了近乎七个时辰。
这七个时辰的全力修炼之后，秦歌体内的真气增加了四十焦，达到了九千六百五十焦的总量。
距离十段见习巅峰也只有着三百五十焦的距离了。
微微感受了一下体内生机浓郁的真气，秦歌又再度闭上了双眼。
再次进入了轮回殿之中。
轮回早就结束！
第二世，享年63岁，游侠。
【壹】略。
……
【拾壹】：略。
【拾贰】：一日，你侄子来访，叙旧之时，言及你父母十余年前死时对你的思念，你悲痛之间饮酒至醉，但在你醉后，你侄子半夜提刀砍了你的脑袋，去换了三千金赏金。
【拾叁】：直至一缕神念离体，方觉始终，不禁感慨本世所历。
本次轮回获得1852人间道轮回经验，55业力。
秦歌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55业力。
轮回时间比上一次长，但业力却比上一次少！
看来业力跟轮回时间不成正比！
但加上他之前剩下的15业力，此刻的他总共也有着七十点业力了。
用作道心淬炼的话，可以再度淬炼一次。
能让道心淬炼达到凡境四品，能让修炼速度再度增加20——30焦的样子。
但这点修炼素的的增加却是有些少了。
而且这样一增加之后，他就只能剩下三十点业力。
且第三次轮回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启的。
那一旦选择再次道心淬炼之后，剩下的三十点业力将变得不上不下的。
便是兑换筑基丹，也只能兑换六颗，都没法保证百分百突破一阶的成功率。
更何况，他并没有将突破成为一阶武者当做当下最紧要的事情。
于是，七十点业力被他放置了起来。
他转而朝着人间道的平台看去。
那枚属于第二次轮回的轮回之果，才是他最为想要的东西，但也是他最为忌惮的东西。
只是此时人间道平台之上却是空空如也。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定于一！
于是，七十点业力被他放置了起来。
他转而朝着人间道的平台看去。
那枚属于第二次轮回的轮回之果，才是他最为想要的东西，但也是他最为忌惮的东西。
只是此时人间道平台之上却是空空如也。
时间缓缓流逝着，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阵金色光芒在人间道平台之上闪烁起来。
“本次轮回之果已经凝结完毕，是否立刻服用进行本次轮回的深度感悟？”
这个莫名来源的声音再度响彻起来。
这声音仿佛来自无所不在，却又真正的什么地方也不在。
而同时，人间道平台上方则有着一团金色的光团形成。
这便是这第二次轮回凝结的轮回之果！
吃下它，便能让意志之力再度增强，增强到连续刺出二十剑都不会虚脱的高度。
同时，还能收获轮回中所学的剑术还有那二三十年江湖厮杀凝练的战技！
收获那只是小成就能纵横江湖的无名剑术！
但，
吞下它，也会有着消失掉自己的可能！
良久，
秦歌内心泛起一抹狠厉和坚定。
我就是我！
他一遍一遍的坚定着这一点。
而后，
他毫不犹豫的吞下了轮回之果。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
一刻钟后，
秦歌满脸苍白浑身大汗的睁开了眼睛。
但他眼中却是精光闪烁！
轮回之果依然是个危机并存的东西！
这一次……
但似乎是意志之力对度过轮回之果的最后一关有所帮助，甚至于有很大很大的帮助。
以至于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但饶是如此，其中过程也极为凶险。
要不是关键时刻，他的意志之力涌现，将另外一个他给斩杀在了那不可知之地的话。
他绝对会陷入一种信念崩塌的局面，而后彻底消泯掉自己的所有。
而后，自己再也不是自己！
或许，他会被第二次轮回中的那个意志取代掉自己的存在，从此活在这世间的秦歌不再是他，而是第二次轮回中的他！
这种大恐怖！
在当时真正是……
但在经历过了之后，他却又再度的觉得那并非是什么恐怖的事情了。
他再度内心淡然至极，丝毫不为先前的恐怖所动。
这似乎是意志之力的再度坚定和增强，让他对那种恐怖也能够彻底淡然视之了。
当对那些恐怖都淡然之后，
秦歌眼中闪现的却并非淡然，而是兴奋。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当即便拔出了腰间的制式大剑，随即开始即兴舞动起来。
手中长剑翩若游龙。
目在剑，心存剑，念随剑，身合剑，而后意随剑出！
狂风渲染而起。
被剑势带动而起的枯叶，仿佛真正的形成了一条龙，随着剑势在三尺之间奔雷乍现。
这是无名剑术！
但说是无名剑术，而且看名字似乎也感觉是多么高大上的剑法。
但在真真切切的经历了一遍第二次轮回之中的一切之后，秦歌才明白，那无名剑术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妙的战技法决。
至少不是那些古代流传下来的什么六脉神剑之内的神功战技。
而只是简简单单的剑术修炼之法。
剑术修炼之法也就只有目、心、念、身、意五种！
而整本无名剑术只是对这五种修炼方法有着介绍，以及对剑术境界有了几个小成大成和圆满的介绍之外，便再无任何一招一式的描述。
一招一式都没有！
这是指导之法，并非战技！
但，在整个轮回之中，那一缕神念轮回而成的存在，却是将这简简单单的剑术修炼之法修炼到了辛苦至极的程度。
将五种修炼之法练到纯熟，而后境界也达到了其中描述的第二个境界。
最终剑术小成。
最终靠着厮杀总结出了无数实用的剑招。
秦歌此刻使用的剑招，便是轮回中的那一缕神念在无数次修炼剑术和厮杀之中研究出来的招式。
而因为那一世轮回就是秦歌的一缕神念经历的一生的缘故，
当通过轮回之果的深度感悟之后，轮回中的所有剑招，秦歌一到手就有了轮回之中那个无名的七成熟练度。
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一缕神念在轮回中的数十年修炼，可以说本就是他自己修炼而得的！
于是，每一招用起来都是得心应手。
而有了这些炉火纯青的剑招技巧之后，秦歌是真的有信心可以独自面对两头一阶蛇妖了，而有着意志之力覆盖剑刃，他甚至可以轻易斩杀两头蛇妖！
牵制蛇妖的计划越发可以实现了。
这算是他当下最大的提升。
但他也清楚，按照无名剑术所说，剑招都是虚假多余的，只有修炼之法才是真实大道。
其次，
便是轮回之果带来的修炼速度的提升。
此时此刻，道心淬炼依然是凡境三品，毕竟七十业力还没有使用半点，也并没有开启第四次道心淬炼。
但修炼速度，却是从之前的当前修炼速度46——85焦/每日，增长为了58焦——115焦每日！
这增加的12——30焦的速度，便是吃下轮回之果带来的另外一重好处。
这代表着他只要全心全意的修炼的话，只需要三天多一丁点的时间，就能将修为提升到十段见习巅峰的高度。
就可以开始去冲刺一阶正式武者！
虽然成为一阶正式武者并不能改变当前的局面，但却可以让秦歌更强！
在成为一阶正式武者之后，哪怕没有意志之力的加成，他也能有着伤及蛇妖的力量！
而成为一阶武者之后，再配合再度提升了一截的意志之力，秦歌或许可以在有着其他人的配合下去尝试斩杀蛇妖之中极为稀少的二阶蛇妖！
越级！
这是越级斩杀二阶蛇妖！
在这个同级与妖魔对持，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人族都难以存活下去的大环境之下，越级斩杀蛇妖，这是多么强悍的天赋？
这一旦传扬出去……大丈夫在世，名若几何？
想着这些，秦歌眼中闪烁着越来越激动的光芒。
可惜！
第三次轮回是真的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展开轮回了。
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去展开第三次轮回了。
但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只有弱者才会在受了欺辱之后，抽刀向更弱者，而强者，必定拔剑向更强者！
哪怕会死！
想着这些，
秦歌抬起头，看了看东边泛起的鱼肚白，彻底摒弃了杂念，缓缓起身。
就在此时。
一位负责守夜的士兵满脸慌张急匆匆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他脸色泛白甚至嘴唇都被他无意识的咬破：“将军……将军！大事不好！”
四周或修炼或闭目养神的人全部睁开眼睛，都迅速起身围了过来。
一个个都是神情凝重起来。
秦歌却依然淡然镇定至极：“说吧，什么情况？”
那人喘了会儿气，这才又急匆匆的开口道：“后边，西边……”
“西边！”
“山海岭第二峰那边的山林之中，起码有着上千蛇妖正在朝着这边压过来！”
“密密麻麻的，至少一千！最多……最多一个时辰后，那些蛇妖就会到达此地！”
“将军……我们……”
全场凝固，所有人的神情都凝固了，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种不真实的空白之中。
上千蛇妖？！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蛇妖？
但没有谁敢在这种军情上谎报的……
人人脸色越发沉重，乃至于绝望。
在西边？
山海岭走向为东西向。
整个山海岭蔓延方圆七十余里，其间则有着整整十一座连绵而起的巨大山峰。
秦歌等人此刻所在的便是山海岭东边的第一座山峰。
这里是最靠近临安府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在这第一座山峰之下的山林之间，便早就已经有着数百蛇妖肆虐了！
但，此刻身后竟然又有着上千蛇妖正在赶来，甚至是更多的蛇妖在朝着这里冲刺过来！
原本想着在后方牵制山下蛇妖的他们，如今却被蛇妖给反包围了！
绝望在每一个人心底滋生出来，并迅速蔓延着。
每一个人都神情低落到了极致。
每一个人眼中都遍布死灰与呆滞。
真的……真的看不到希望了！
牵制？
就连牵制第一峰山林的你几百蛇妖，也还是靠着仙人洞的先锋军与这边在隐隐之中互成犄角的形势，这才能够勉强做到的。
这要是身后再来上千蛇妖，别说他们区区数十人，就算是临安府军全部在此，就算是临安八十万军民都扛着武器来此血战。
那也未必守得住！
妖魔对于人类的碾压，从来不是人类靠数量能够取胜的。
另外，
既然这西边第二峰上千蛇妖的出现，那就代表着山海岭这一次出现的蛇妖绝对不是一只孤军。
并不是一开始中军推测的那样，是数次人类与妖魔战争遗留下的弱小妖魔汇聚在山海岭而形成的小股妖魔势力。
而是代表着，在这七十里山海岭深处，有着与妖魔大本营连通的空间虫洞的存在！
人人都知晓，妖魔的大本营在另外一个世界，或者说是在另外一个空间！
而空间虫洞是链接两个世界或者两个空间的通道！
而现在，山海岭深处，很可能就有这种通道存在！
否则，
区区七十余里山海岭如何能存在近乎两千蛇妖？
甚至于按照食物配给来看，整个山海岭都未必能养得活山下那四五百蛇妖！
而一旦山海岭深处真的有着空间虫洞存在的话……
那就代表着这千余蛇妖也并不是蛇妖的全部！
后续，还会有更多的蛇妖从山海岭深处的空间虫洞冲出来！
甚至于有着其他类型的强大妖魔出现！
这里，将会沦为又一处需要圣者亲自镇守的命脉之地！
但还有能够抽调的圣者吗？
还能抽调出圣者来镇守这里吗？
临安府，彻底没救了！
入海口的战争，人族也将陷入必败！
大虞王朝将就此分崩离析！
而等到连人族中最强的大虞王朝都分崩离析之后，整个人族又还能撑多久？
思考着这些可能的未来，秦歌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依然内心镇静淡然。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此刻的状态符合一个词汇——心定于一！
心定于一！
无比坚定的内心，无比专一的理智，绝不会受到任何外物影响的意志！
心定于一这个词汇也不是什么著名的词汇，甚至从来没有人听说过。
这个词汇是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的生僻词汇。
他也隐隐约约猜到，这种心定于一的状态跟他那增强了数次的意志之力有很大的关系！
意志之力或许就是人类的出路？
当下，
在所有人都慌乱的时候，
秦歌脑海中念头急转，迅速思考了一阵之后，淡然且威严的开口道：“地图！”
随着秦歌这一声地图，全场三十五人却是陡然都宁静了下来。
所有人心底的惊慌似乎就这么被这两个字给驱散了。
这是主心骨的力量！
不知何时开始，这个年纪最小、修为最低的‘将军’已经真正成了他们心中的将军！
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而只要主心骨还在，只要主心骨还没乱，那么，其余人就绝对不会乱！
因为主心骨就是背后的大山，脚下的大地，可以给人一种安稳和可靠的感觉！
迅速有人上前，
这几天向应天草草绘制的地图被摆放到了秦歌面前。
秦歌仔仔细细的看着地图。
但地图上只是勾勒了第一峰的地形，没有更西边十峰的地形，但这也包括了第一峰西边的地形。
在粗陋的地图中，第一峰西边乃是坡度近乎垂直的峭壁。
第一峰与第二峰之间的通道只有一处！
一处因为很久以前被洪水冲刷而出的一线天一般的地形。
只不过这个一线天，却是有些宽得过分了！
整整有着七丈之宽。
这样一来，这一线天的地形就很难构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
如果能构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狭窄地形，此时此刻的秦歌未尝不能尝试去守一守。
去尝试一下一夫当关的滋味！
但这七丈之宽的山沟却能同时同行十个以上的蛇妖，而同时面临十个蛇妖的围攻……杀死十个又来十个的情况下，守不住的！
秦歌的眉头微微皱起。
但随即，
他却是收回了盯着地图的目光，转而朝着旁边问道：“老七，深沟两边是什么地形？”
“是大约厚四尺左右的石壁！”
果然如此！
秦歌猛然起身：“立刻出发！”
“毁石壁，将深沟的宽度给缩小，只要能缩小成只能容一头蛇妖通过的宽度，我们就能守！就能将那上千蛇妖挡在第一峰西边！”
“另外，老七和老四就留在这里，继续监视下方蛇妖的动向，老四负责跟我联络……”
“至于老七……”
秦歌转头直视向应天，没有过多的要求，而是淡然道：“那枚传音石，你得再继续加紧研究！”
向应天重重点头：“喏！”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西边跑去。
李老四和向应天则留在了姑娘坟所在。
向应天满脸严肃。
他将跟秦歌联系的传音石抛给了李老四，便直接原地开始闷头继续研究起那枚疑似跟中军大帐联系的传音石了。
时间流逝，
一线天沟谷所在，
两侧的山石碎裂而下。
四尺厚的悬崖峭壁固然也很坚固，但在三十多名一阶武者的通力合作之下，还是很快就断裂而下了。
随着山石坠落下来，
两边的陡崖瞬息间便肉眼可见的矮下去了七八丈的高度，下方七丈宽的沟谷却是乱石无数。
众人又再度合力，将乱石叠加起来。
七丈宽的沟谷终于缩小到了三尺宽的程度。
连绵十丈，都只剩下了三尺宽！
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
但，这样人为塑造、且是仓促间塑造而成的地形，却并不稳固。
也并不是真正的只有中间的三尺小道可以通过。
乱石叠加起来的壁障便有了无数的巨石堆砌而出的缝隙，让得两边壁障之上也有了攀爬而上的可能。
这是普通人类费点力气都可以强行攀爬的壁障！
更何况是蛇妖？
要知道，蛇本来就擅长攀爬！
甚至于只要有半点不光滑的地方，哪怕是真正的九十度垂直，蛇也能腹行而上！
但没得选择了。
这里是山顶，也不可能去汇聚水源使用水攻，火攻也不存在，一切奇谋秦歌都考虑过了。
但一切奇谋的条件都不具备。
只有强行塑造的一夫当关的地形，还有实施的可能，还有可能拖延蛇妖几日，有可能拖延到临安府军前来……
每个人都沉默着。
就在此时，
悬崖顶端，荀安生吼道：“来了！蛇妖来了！”
秦歌拔剑站在了三尺小道的最前方，大有舍我其谁的气势。
其余人也迅速登上了两边壁障顶端。
一个个沉默着。
一息！
两息！
三息！
密密麻麻的蛇妖转过了前方右侧的山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人类的上半身，但其蛇信子分叉吐出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法将那东西当做是人类！
更何况其眼珠乃是冰冷阴毒的三角形模样，其上肢都是利刃！
而随着这些蛇妖的出现，一股浓烈至极的阴寒之气席卷过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就在此时，
秦歌高举手中之剑，剑尖朝着苍穹刺出，陡然嘶吼起来：“为了人族！”
两边壁障上的众人也迅速举剑嘶吼：“为了人族！”
刹那间，
浓厚的血气从人类这边升腾而起，与蛇妖那边升腾而起的阴寒之气对立起来。
紧接着，
战斗开始了！
妖魔与人族的战斗从来不会有多余的交流。
人族不懂妖魔语言，妖魔也不曾真正的说过话。
这是两个从根子上就彻底敌对的种族，这是见面除了杀戮便再无其他可能的两个种族！
人族出手招招要蛇妖的命，蛇妖出手也是狠辣至极，刀刀要将人类斩断！
蛇妖腹行而来，妖风在沟谷之间肆虐起来。
甚至于沟谷上空都升腾起了黑色。
而漫山蛇妖冲刺而来的场景，更是足以让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因为胆寒而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但这里的三十三个武者，全都是经历过数次生死的铁血之人！
哪怕是秦歌，在这三天以来，也历经生死十余次！
当即，秦歌一剑刺出，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法剑招，有的只是眼、心、念、身、意结合的最强之剑！
意志之力覆盖在剑刃之上，当即斩杀第一头蛇妖。
但第二头蛇妖立马冲进来。
几乎在第一头蛇妖死去的时候，第二头蛇妖就出现在了秦歌面前。
完全不给秦歌任何喘息的间隙！
与之同时，
两边的壁障之上也有着大量蛇妖腹行而上，守在两边壁障上的同袍嘶吼着朝着下方挥动剑刃！
两种红色的血都在流淌！
只不过蛇妖那红色的血冰冷至极，而同袍的血液，却烫得还活着的人心肝颤动！
杀戮继续着。
在沉默着，只有一刀一剑的撞击声，只有力尽之时嘶吼助力的声音。
双方都仿佛是杀戮机器，绝没有半个多余的音节出现。
当半个时辰后，
蛇妖却是缓缓的退去了。
满山蛇妖仿佛听闻鸣金的大军，迅速如流水般后撤。
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秦歌却沉默了下来。
现在可不是佛将军那一世轮回中的战斗，在那一次轮回之中的人族内战战斗之中，失去士气的一方会退！
会丢盔弃甲的逃！
也会降！
反正都是人族！
但在妖魔和人族的战斗中，不管是哪一方，都绝对不会因为士气问题而退！
没有哪一方有着留下俘虏的想法！
或许在几百年前，双方都会互相留下对方的俘虏，但经过这近乎五百年的交缠之后，再也不会有俘虏了！
所在，在人族和妖魔和人族的战斗之中，只有战略性的撤退，以及死战不退这两种选择！
所以，
蛇妖这是有了新的计划？
果然。
几乎同时，怀中传音石响起了李老四的声音。
“将军！仙人洞蛇妖一分为二，有超过两百蛇妖朝着山上而来，极有可能是朝着你们去的！”
包夹？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不管那当关的一夫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同时守得住前后两个方向。
第二百五十六章 突围者
所在，在人族和妖魔和人族的战斗之中，只有战略性的撤退，以及死战不退这两种选择！
所以，
蛇妖这是有了新的计划？
果然。
几乎同时，怀中传音石响起了李老四的声音。
“将军！仙人洞蛇妖一分为二，有超过两百蛇妖朝着山上而来，极有可能是朝着你们去的！”
包夹？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不管那当关的一夫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同时守得住前后两个方向。
所谓守，是身后是家园！
如果身后也是敌人……
还如何去守？
秦歌微微觉得累，很累。
“问问向老七，那枚传音石研究得如何了？！”
向老七略带哭音的声音传来：“……快了……就快了！……应该快了！应该快了！！！”
秦歌缓缓放下了传音石：“算了，不用研究了，趁着山下蛇妖一分为二，你们俩立刻突围，回临安府报信！”
李老四怒吼：“我去你那边，老七一个人去突围！”
姑娘坟所在，
甩下这句话之后，也不再管顾秦歌是否又说了什么，也不顾其他的，在将传音石塞给向老七之后，
李老四便直接全速朝着西边冲出。
他绝不会亏欠任何人！
他更绝不会欠别人一条永远还不了的性命！
而向应天则呆呆愣愣的瘫坐在原地。
他眼中无神。
却还是死死的盯着手中那块传音石。
这块传音石上的禁制法印一共有十八个。
前面九个跟初级传音石一般模样的禁制法印已经被他一法通万法通的破解了，但剩下的九个……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为何这九个禁制法印跟前面九个禁制法印一点联系都没有？
为什么？
这个〇符印是什么意思？
这个卍符印又起了什么作用？！
向应天无比的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当初在学习禁制法印的时候，却对禁制法印只是浅尝辄止，以至于此刻性命攸关却束手无策！
恍然间，他忘却了一切跟法印有关的知识。
他陷入了一种心若死灰的枯寂之中，
巨大的后悔蔓延之下，内心渐渐生出死志。
却就在此时，他却是瞥了一眼传音石，却是恍然发现，在那九个未解的符印中，开始的〇是仿佛是收束，最后的卍似乎是发散！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收束什么，而后发散什么！
这不就是禁制法印的根本机制吗？
就如同很久以前程序员里面的输入和输出一般！
而中间那一连串七个奇形怪状的符印，则是收束与发散之间的过程！
但有的时候，
过程并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达成结果就好！
所以，
他不需要去明白这枚传音石上面的禁制法印的一切原理，不需要按照正常的去使用这枚传音石。
他也不需要非要弄懂这传音石上的禁制法印的一切！
他只需要收束对的东西，而后彻底发散一次，将该传递的消息传递给中军大帐就够了！
至于，在传递消息之后，这枚传音石会不会因为暴力发散而毁掉，是否会伤及他，那都不重要了！
通通都不重要了！
当即，
向应天便一扫颓势，重新从如何发散这个关键点切入，寻找直接获得结果的方式！
与之同时，
金色城防结界笼罩的临安府内，
学院学子们吵吵着作为人族要为人族而战！
位卑未敢忘忧国什么的……
一时间，连学院附近的普通人都被感染了一腔热血。
但很快，
他们的领头人物，那位义薄云天、高风亮节的程如海就被他爹提着扫帚一路追杀回家了。
五万灵元丹，价值十万灵石！！！
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资源，就这么被免费的丢出去了？
你是散财童子吗？
程铁军很气愤！
他觉得他应该给儿子好好灌输一下金钱观念！
而另一边，
在程铁军离去之后不久，观测台再次有着一名传令兵朝着中军议会冲进去。
“报！”
“说！”
“禀报张将军！根据观测台观察，山海岭上一直围着仙人洞先锋军的蛇妖在方才突然间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径直朝着山海岭第一峰山顶去了！”
“据柳将军推测，山海岭第一峰山顶可能还有人族武者的存在！”
“柳将军让属下将此事转告张将军，说这是解救先锋军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闻言，帐内诸人心神微动。
张民远更是神情一凝，再度趴在地面的地图上看起来。
看了一阵后：“让柳将军继续监察蛇妖踪迹，我大军依然轻易动弹不得！”
传令兵微微一顿：“可是……可是柳将军说……”
张民远摇了摇头：“他柳振江说了不算！”
接着张民远看向帐内其余人：“我大军一动，轻则是临安府俱成鬼蜮，重则是大虞王朝……”
大虞王朝？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
说到这里，张民远微微一顿，他眼睛缓缓瞪大，终于猜想到了那个绝对无法挽回的可能！
猜测到了蛇妖真正的目的！
但是，
真的是那样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区区几百蛇妖就算真的去了入海口，去袭扰两府大军身后，那又能有什么用呢？
诚然，这几百蛇妖对于临安府军是个棘手的存在。
可对于汇聚了大虞王朝绝对精锐的两府总府大军来说，区区几百一阶蛇妖不过又是一堆妖兽兽肉罢了！
想着这些，他按捺下了内心的骚动，再度恢复平静。
但就在此时，
又是一路传令兵冲了进来：“将军！城门外有自称从山海岭突围下来的士兵，说是有紧急军情奏报！”
山海岭上突围下来的士兵？
牛三通的兵？
帐中诸位皆是神情一顿。
山海岭上突围下来的……
这怎么可能突围得下来？
莫非真的是追随三阶霖海的那几位二阶依然还在？
否则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突围下来？
红衣却是与被人心思不同。
在听到有人突围的时候，她脑海中再次莫名的浮现了秦歌的模样。
会是他吗？
他还活着吗？
应该是他！
以他那种傻子一样的勇气，才真的有那么几分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在此时，张民远没有丝毫犹豫的声音响彻：“传！”
“喏！”
传令兵退去。
约莫十个呼吸之后，
帐外传来急速至极的脚步声。
以帐内诸人的修为，都能够轻易的听出那是四个人的脚步声。
且从脚步声的厚重程度上分辨，那四个人应该是共同抬着一个重物！
门帘被掀开，
进来了！
四个守门的士兵抬着一副担架，四个士兵皆是神色沉重。
众人目光下移，便看见在那担架之上，躺着一个已经血肉模糊连双臂都不见了的武者。
本是雪白绸布做成的担架，却已经全数渲染出了鲜红和暗红。
另外，
这所谓从山海岭上突围下来的，居然是一阶武者！
不是二阶！
张民远当即怒吼：“送他急救！”
却在此时，担架上那血肉模糊之人嘶吼道：“将军……十万……十万火急……”
四个抬着担架的士兵眼中泛现崇敬。
他们一开始也是打算送此人去急救的，但此人……
担架上那血肉模糊的人挣扎着开口：“……我们将军说……山海岭蛇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临安府，是入海口！”
“我们将军，请将军……令……令临安府全体军民出战，阻拦蛇妖！”
全场哗然！
在座的大人物和各个二阶武者豁然起身。
蛇妖的目标是入海口？
以往是大家都没朝那个方向想过，但现在被这么一提醒，几乎所有人瞬间明悟过来。
前前后后的一切全部联系起来之后，蛇妖的目的还真就是入海口！
而在推测出了这个结论之后，全场所有人都是神色陡然变幻起来。
如果……
蛇妖一旦下了山海岭，在山海岭下四通八达的平原之上，临安府军就算再多十倍也是拦不住蛇妖的！
那个时候，蛇妖就会直达入海口。
而入海口一战乃是大虞王朝和海妖都堵上了几乎所有的一战。
此战若胜，则人族五十年内不必在被海妖牵制！
此战若败……
则大虞王朝再也没有未来！
则人族就此黯然沉沦！
一念及此，帐内诸人尽数起身，朝着张民远浓重拜礼：
“将军！”
“将军！请出兵！”
“将军！若事正当如此，临安就算沦为死城，临安就算千里伏尸，就算临安八十万生灵寂灭，也要阻拦蛇妖！”
“将军！”
张民远却是没有搭理众人，而是看向了担架之上的那人：“你们将军是哪位将军？”
临安府所在，能有几位将军？
“我们将军……是，历……”
“历……历……！”
气息断绝。
担架上的张铁蛋彻底失去了生机。
没人知晓他突围过程是如何艰难。
没人知晓他如何断去双臂的情况下，还能撑到现在。
全场静默。
所有大人物们起立肃穆，而后闭眼。
默哀！
“历？利？”
默哀结束，张民远暗自念叨。
姓历或者利的都很少。
临安这边更没有哪个将军甚至哪个都头姓历或者利！
倒是他在念叨这个字音的时候，突兀的便想起了当日那个被他强制命令而进入了先锋军的秦歌！
那个区区八段见习却有着一腔热血的傻小子。
当日记忆尤新。
且后来进了府城更是知道，原来那个八段见习秦歌还是太上经一科没作废的时候的江北十八府联考第一！
人家原来还是正儿八经在东华门被唱名的真英豪！
但……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区区一个八段见习……在先锋军如此劣势情况之下，怕是早就死了吧？
想到这里，张民远很愧疚。
但连三阶霖海都因为他的决策错误而死了。
区区一个八段见习，哪怕曾经是个十八府联考状元的人，张民远心底的愧疚之情也就那样了吧。
但不得不说的是，
在张民远听到那个历字，而想起秦歌这个名字的时候，帐内所有人都同样因此而想起了秦歌这个名字！
那短短十来个呼吸的状元郎！
史上运气最差的状元！
这个名字没多少人会觉得陌生。
但也随即嗤笑起来。
众所周知，那个状元郎的武备成绩凄惨至极，否则也不至于因为太上经一科作废就连临安府前三十都进不去了。
而武备这样稀松甚至垃圾的秦歌，又怎么可能跟这个li将军有关呢？
修为强悍不一定是将军，但将军一定是修为强悍！
秦歌的修为注定了他连当个什长都难以服众，何况是这所谓的将军？
场中众人，唯独红衣不这么想。
她反而越发的期待这个可能的历将军就是当日那个洒脱小先生！
应该就是他！
想到这里，自然也想到了对方可能面临的绝境。
红衣立即转身对着张民远抱拳一礼：“张将军！请下令出兵！”
其余人也迅速抱拳行礼：“张将军！请下令出兵！”
不管那个历将军是谁，阻止蛇妖下山都是此刻必须的任务，是不惜一切都要去完成的任务！
但张民远却是摇了摇头：“临安府军绝不可轻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真的失去了所有的锐气。
“可……”
张民远大手一挥：“没什么可不可的！”
“就算这数百一阶蛇妖真的去了入海口那边，那又能怎样？又能改变什么吗？”
经此一喝，尤其是那加重了语气的数百一阶四个音节，让众人都是一顿。
的确，
要知道，入海口那边可是汇聚了江南江北两总府十万大军的，其间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大型佣兵团。
对面的海妖也兴众十万有余。
区区几百一阶蛇妖，对于那二十万级的强大武者的交锋战场，能改变什么吗？
这么一想，帐内众人也沉默了。
的确，
并非真的事关人族危亡的情况。
那么，为此赌上临安八十万军民的性命，未免太过不值。
红衣却是再度开口道：“蛇妖也并非没有智慧，它们可以欺骗将军一次，为何不能再欺骗将军一次？”
“山海岭的蛇妖真的只有区区数百一阶吗？”
红衣身上气势升腾，陡然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如果这区区数百一阶蛇妖也只是蛇妖欺骗将军的障眼法的话……张将军，祸及整个大虞王朝，祸及整个人族的千古罪名，您，背得起吗？”
闻言，张民远神情一变。
帐内其余人也是神情严肃起来。
的确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毕竟，妖魔的智慧不下于人类，甚至于比人类更为奸诈狡猾，否则绝不会相持近乎五百年，人族依然处于危亡边缘。
更何况，就在几天前，因为妖魔的故意示弱，因为妖魔的设计，害得临安府军镇军三阶霖海自爆。
也使得临安府军再也不具备野战资格。
那么，
山海岭真的只有区区数百一阶蛇妖吗？
山海岭会不会还潜藏了更多的蛇妖？
甚至有着其他种类的妖魔，甚至有可能是一只全部由二阶甚至三阶妖魔组成的，真正的可以逆转入海口战役走向的精兵？
但，
张民远摇头：“那你们想过没有，一个一阶武者，是怎么从数百蛇妖的围困之下突围下山来的？”
“因为他够英勇吗？”
“难道先锋军的数百人就不够英勇吗？”
“就连同样英勇的先锋军数百人都只能躲进山洞拖延时间，但他一个人却突围下来了？”
“如果这个一阶武者……”
“当然，本将并不是怀疑他是人奸。”
“本将只是怀疑他知道的一切或许都是妖魔故意让他知道的，而后故意让他看似经历了千辛万苦来报信呢？”
“如此一来，这位报信的勇士带来的一切消息，就都是山海岭蛇妖对我们的第二次设局！”
“是蛇妖故意营造出这种局面，故意以此诱惑临安府军上山的！”
“如果我们真的不加考虑的就这么大军出城……”
“那这就会是第二次被请入瓮中！”
上一次损失了镇军三阶霖海和先锋军，这一次要是再被请入瓮中，临安府还能剩下什么？
听着张民远的这番话，全场再度凝滞，连一心想要迅速出兵的红衣都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她之前猜测的那些很有道理。
但张民远的推测也同样很有道理。
也同样有着这个可能！
虚虚实实！
真真假假！
兵法之中的东西一旦运用到实际战争之后，竟是诡诈如斯！
所以纸上谈兵者，一旦实际入手，就会真正的感受到那种束手无策！
而用兵之道，最忌讳骄兵！
这忌讳的不是手下的兵骄，而是忌讳将帅心骄！
一旦将帅心骄，那就会被敌人琢磨清楚，而后虚虚实实之间，能诱导你自己朝着地狱走进去！
但……
红衣抬头，直视张民远，那份不确定渐渐消散：“但……张将军也不能因此否决我方才的猜测！”
两种猜测，任何一种变成现实，都会产生让临安府无法承受的后果！
不说大虞王朝，临安府八十万军民的生死都于此相关！
这些张民远自然也明白。
但此刻却不能分兵却做出两手准备。
临安府军本就只有三千余人了，其余民众虽多，但凡人之力几乎毫无意义。
如此一来，一旦分兵，临安府军就会陷入两弱的局面，很容易被蛇妖各个击破！
那时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
张民远缓步朝着帅位走去。
稳坐帅位之上后，他却似乎再度苍老了许多，心气锐气再度消退了无数。
“令观测台继续严密观测山海岭蛇妖一切动向！”
“喏！”
一位传令兵迅速离去。
张民远再度开口道：“令，全军即刻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只能是先做好战争的准备。
而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或者，能够在此期间得到更多的信息，彻底确定蛇妖到底是什么样的动向和打算。
否则……
无论如何抉择都是错！
此时此刻，将军之位并没有任何意气风发，而是只有八十万军民那沉甸甸的压力！
要知道，一旦错了，后果之大，真的会是千古罪名，是死一万次一亿次都难以赎去的罪责！
甚至那都不是罪不罪的问题！
但就在此时。
张民远身前桌案内有着一股蓬勃至极的真气气息升腾起来。
这是……
这是传音石特有的真气波动！
这是三阶霖海跟这边联系的传音石！
在三阶霖海自爆之后，这枚传音石就被束之高阁了。
但此刻……
它却有了动静！
第三十九章
与之同时，
大帐内，知晓这枚传音石来历的人，脸上皆是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而后不可思议转变为巨大的惊喜！
难以置信的惊喜！
真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要知道，这可是三阶霖海与中军联络用的传音石！
而此刻，这枚传音石有了动静，那就代表着临安府镇军三阶霖海还在！
三阶霖海居然没死！
临安府军的镇军还活着！
希望在这里绽放开来。
人人皆是呼吸急促的朝着那突兀出现真气波动的位置看过去，人人眼中都有着浓厚的期待和惊喜。
张民远一瞬间僵住，而后在几乎同一时间直接伸手一把拉开了桌柜。
但因为激动导致用力过猛，桌柜被他扯得四分五裂。
木头碎裂一地，文件散落飘扬。
他没有管顾那些文件，而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枚传音石，而后迅速对着传音石打下一个法印。
张民远激动着开口：“霖海阁下吗？是我！张民远！”
“霖海阁下您现在在何处？”
帐内所有人都将耳朵竖了起来，仔细聆听。
但，
传音石内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稚嫩的声音。
“张将军？”
“我不是霖海阁下！”
“时间有限，请张将军别说话，听我说便足够！”
同时，传音石里面传出的声音急速的响彻了起来，语速快到了一种极致。
快到了不认真用心去听就会错漏关键信息、甚至听不懂的程度。
“在下乃是秦歌历将军麾下侦查员向应天！”
“数日前，山林间突变，蛇妖突然出现，我等奉牛都头命断后牵制蛇妖给先锋军大部创造脱困机会，但将死之际，历将军救了我等！”
“将军在救了我等断后之人后，便跟我们分析了蛇妖的动向和目的，而后率领我等在蛇妖后方进行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