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场攻击
辽东。
某处海湾。
一长串的船队，在此下锚。
因为这里没有港口，所以只能用小船驳运。
这就导致物资和人员的下船速度很慢。
所以一部分辎重兵到岸之后，就开始用携带的木料，建造简单的船栈。
哪怕是最简单的栈桥，也比小船来回运输快十倍。
至于为什么不抢占港口，完全是闻人升为了出其不意。
现在辽东的港口，女真人并没有占据，还是在东江镇手中。
但是这个时候，崇祯二年，毛文龙已死于袁崇焕之手。
东江不稳。
反正细观明末，犯下的错误数不胜数。
同样女真也犯下很多很多错误。
但一方无法吸血，一方还能吸血回血，谁胜谁负在战略上就决定了。
闻人升坐在旗舰上，此时没有穿官服，而是大东家的青衣服饰。
现在他是以大海商加海上一霸的身份，掺和辽东之事。
师出无名。
所以不能被东江和朝廷知道。
女真已经统合蒙*，骑兵多。
多为列阵而战的骑马步兵，披两层甲，精锐披三甲，甚至有不少人用昂贵的丝绸内衬。
要知道这东西损坏就要替换。
由此可见女真是越来越富有。
完全将明军当成了运输队长。
对方在陆地上的机动力要超过自己。
但是自己的好处就是，在海岸上的机动力远远超过对手。
即便大败，只要靠近海岸，靠炮轰击，就能立住阵脚。
这就是不败之因素。
所以这一战可打。
闻人升考虑到不败的方法，这才会动手。
很多情况下，都没有这样的优势。
他又命令一只偏师，绕过半*之后，从岛国之西，吉*东面海岸上岸。
这叫两路夹攻。
也是方便发挥多余的火力。
虽然会分散兵力。
但他这一次又不是来打决战的。
而是来练兵的。
他任命偏师的统领，为二掌柜，名叫刘思刚。
为人忠厚老实，就像拿破仑手下的格鲁希。
给他一个命令，他能完成得很用心，但你不要指望他会看清楚战场情况变化，进而发挥创造力和决心。
所以闻人升的指令很明确，上岸，建造城堡，用西洋人之法建造，建成之后，就开始囤粮，从岛国购买。
岛国也缺少粮食，米价甚高，但还是能买到的。
东朝才是根本买不到，都让女真给搜刮走了。
等到船栈建好，闻人升一共带来了9000人，3000西洋火枪手、4000长枪兵，2000盾牌兵。
其中分出1000火枪手，1000长枪兵，另外30门西洋火炮给二掌柜。
自己受伤还有2000火枪手，3000长枪兵，2000盾牌兵。
盾牌兵用的都是大盾。
上面有中空的射击孔，专门用来对付女真重甲兵的。
至于为什么不用车阵。
主要是辽东不是草原，颇多水系和沼泽，以及山林。
这也是为什么女真是渔猎民族的原因。
所以要因地制宜，才是名将。
使用大盾机动力也不高，但紧急时候可以背着跑，车营成本高，而且后来辽东作战也基本没有车营出场的空间。
打造大车昂贵，不像巨盾，砍木头就可以制作。
30厘米的厚木头，足以挡住对方平射的重箭。
即便能穿透，打到人身上也会威力骤减。
这就和女真人用大盾车，放上土、棉被、水，来抵抗火器射击一样。
他们因为有着野战优势，有强力骑兵护卫，所以步兵可以缓慢前行，不怕被明军分割包围，切断后勤。
而闻人升的这7000人，人人都有甲。
长枪兵是双甲，火枪兵是锁子甲，盾牌兵是三甲。
光是筛选出来就不容易。
不过他有着海上贸易，有的是钱，重赏之下，有的是勇勐之士。
盾牌手中西洋人也占据了不少。
尤其是那些蛮子们。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要防备女真人的火炮。
这时候女真人有火炮了，只是入寇时，机动不便，所以留在后方。
如果他派兵进攻，就会面对女真人的火炮。
他们本来就很重视火炮的。
很讽刺的就是，明明冷兵器起家的女真，靠着着大炮打击步兵的密集阵型，打败了白杆兵。
没有火炮，血战之下，对上几千人的白杆兵还有浙兵，强韧的八旗都承受不住损失。
就靠着投降的火炮和炮手，打败了火器起家的大明。
7000人马开始上岸。
首先是立下营寨，和船栈配合，形成一个封闭的港口防御。
反正闻人升是不担心时间的。
这次入寇，至少是几个月。
花费了半个月时间，建立起简单的营寨，主要是挖掘了深深的壕沟，填充入海水。
做完这些后，闻人升就开始命令士兵分成前中后左右五队，向前扫荡前进。
而他并没有亲自指挥，而是交给自己的义子们。
他掌握着后勤和军饷还有军法处，又有着传统的制衡术，不怕有人夺权。
五个义子掌握着五队。
他则是通过快马与他们沟通。
他们的路线，是从临时港口一路向北，清理敌人的庄子。
将敌人引出来后，就赶紧向临时港口退缩。
就和游戏一样，靠近自己一方的后勤线，不行了随时上船走人。
在实战中与敌人交火。
很快第一场战斗就开始了。
一天走40里，走出6天后，他们终于遇到一个女真人的庄子。
根据斥候来禀告：木栅栏，没有壕沟，有十多个老弱病残女真人驻守，还有两百多包衣在这里开垦。
“准备作战！”义子甲主持前卫，得到前锋斥候的消息，立刻做出决定。
他派出更多的骑兵斥候，去周围寻找情况。
马匹是从船上运下来的，这其实很占用运力，一匹马要占据十个人的空间。
马匹太娇贵，一路上还颠簸死了一半多。
这成本太高了。
所以他们只有200骑兵用来做斥候。
远远看到敌人就要缩到步兵阵中。
不可能与敌人对抗的。
最大的优势就是有着西洋人的千里镜，可以提前几里路看到敌人。
这样的话，敌人想要追上来，机会不大的。
而他们也不能太过脱离步兵方阵。
骑兵们很快到了庄子周围去探查地形和敌人情况。
很快就有斥候回报，周围没有什么伏兵。
这让义子甲很是高兴。
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血的，之前在海上打过海盗，打过好几次红毛人。
但真的大规模陆上战斗，以方阵作战，还真没有过几次。
“我快军之威名，就从这个庄子开启！”
他随后命令士兵们分成数十队，先是切断庄子的对外出路。
然后发弓箭劝降。
总之就是走走流程。
庄子之内，十几个女真老弱病残，还是很有勇气的。
“你们这些尼堪，赶快拿出弓箭和刀枪，上墙防守！”
“不准逃跑，谁敢逃跑，全家斩首！”
一个少了半只胳膊的女真壮汉，正挥舞着刀指挥着包衣们抵抗。
这些包衣也是经过训练的。
女真都是兵农一体，即便是包衣，这个时候也要接受少数的军事训练，至少没有练过，也是天天看过。
在这里，和大明不同，练武才是人上人，读书是傻子和奴才干的事。
200多包衣，最后出了80人，这个比例已经高到吓人。
很多农妇也被迫上阵。
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
却不敢反抗那十几个老弱病残的女真人。
很简单，他们能杀死对手，可是女真人一旦回来，他们就完蛋了。
他们看到了劝降书，但是庄头，那个独臂的女真人，直接给撕碎了。
要不是因为他独臂开不得硬弓，一定要射回去。
“一会给我狠狠打，这些南人，都是些弱狗！”
“只要杀死他们几个，他们就会吓跑！”
只是义子甲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直接用人力拖来六磅炮，摆放在方阵两侧，冲着对方的庄门就射击了！
这些铜炮都是西洋制炮场买来的，价格高，但质量也好。
闻人升要求必须装3倍火药，试射三次不炸才买。
炸了就是几千两的银子没了。
一炮校准，两炮发射。
在薪水高昂的西洋炮手射击下，在流民中机灵的苦力辅助下，三炮之后，就命中了200步外的庄门。
“卡察”大门被直接打裂开了。
后面露出大车堵塞的道路。
而大车后面还有几个女真人拿着弓箭，都是老头。
这就是女真人的生态。
弱者就放在外围，充当斥候和炮灰。
而他们也驱赶更加弱势的包衣们。
“继续放炮！”义子甲继续喊道。
接着又是两炮。
这时候，拿着弓箭的女真人已经跑到旁边的墙后。
炮弹打碎了大车。
士气一振。
但没有造成什么杀伤。
“果然炮兵最好还是打步兵密集阵列，不然的话，这银子太亏了。打一发炮弹就是几十两。”
这时候都是纯铁球，一个铁球加火药的成本也就三四两，但长途运输过来，这成本就上升很多了。
毕竟运输它们还要占用商船，商船是可以创造利润的。
而军士则是完全的消耗者。
除非是劫掠，才能升级为输入者。
“停止大炮，第一队盾牌兵上前！第二队火枪兵跟随！”
很快持着大盾的士兵开始成阵列上前。
火枪兵也迅速进入盾牌兵阵列，接受保护，同步跟随。
大盾相当重，而且持盾士兵，也身披三甲，机动力也相当差。
盾牌是倾斜的，向自己这边倾斜。
对方连脚趾都射击不到。
他们缓缓向前。
沉重的脚步，竖起的大盾，逼近的距离，都让墙头上的包衣浑身颤抖。
有人拿着短小的猎弓，有人拿着粗陋的刀枪，还有人拿着农具。
而对手，则是甲衣鲜亮，还有着巨盾，后面则是跟着火枪手。
“给我冷静，马上大汗就会派人来救我们，将这些尼勘统统踏碎！”独臂女真人早就知道自己必死。
但自己死了无所谓，自己的孩子还在贝勒府上当奴才，不能连累孩子。
他拿着刀巡视着一段墙头。
而在这时，盾牌兵已经靠近了六十步距离。
在那之前，有人试图射箭，最后毫不意外，箭被巨盾给挡住了。
一个老女真人用轻箭抛射，这是一种四棱破甲箭头，能抛射出一百步远。
前提是壮年士兵。
他只射出了80多步。
箭支落下来，直接被盾牌兵给挡住了。
盾牌兵是和火枪手混编的。
基本上就是一排混一排。
中间缝隙是两米左右。
防止太过拥挤，导致不好变阵。
毕竟这不是燧发枪时代，要越拥挤越好。战列之中，人挨着人。
这种情况下，如果箭雨还能伤到一些人，但此时零星的几支箭，根本没有任何威力。
而到了六十步时，盾牌倾斜，两两结合，露出射击孔。
想要通过射击孔，射击到墙头上的人，有些困难。
但这一队有150人，分成5排，一排30人。
一次就是30枪。
六十步内，射击命中率也不高。
但西洋火枪手还是训练有素的。
战斗力和士气在军饷充足之下，都是可以的。
“准备。”
“举枪。”
“瞄准。”
“射击！”
西洋雇佣军官们开始按照日常训练喊出口号，然后在盾牌的保护下，开始射击出子弹。
第一轮30发子弹，打得墙头只冒尘土。
许多包衣早就躲了下去。
只有一两个不够机灵的，被震慑住的呆子，这种人在人群中是经常有的。
被差点打到，吓得哇哇大叫，结果没死在子弹下，而是死在了女真人的刀下。
阵中喧哗，动摇士气，斩！
这就是女真的严苛军纪。
根本不是明人能想象的。
明人大将阵前主动逃跑，事后都不能斩首，就是罚点俸禄。
这在满清那里绝对不可想象。
你还敢主动逃跑，就是被动溃散，都会被斩首。
接着，又是第二轮火枪手上前，盾牌手不轮换。
他们通过士兵之间的间隙迅速进入。
继续开枪射击。
对面还是低着头。
射击效果不好。
军官们很快停下这种浪费子弹的行为。
不过士兵们也开始适应了气氛。
很显然，他们是占据优势的。
这时候这队士兵开始向着被打开的庄门前进。
60步的距离越来越短。
等到他们冲进庄子里，就能从背后射击那些包衣和女真人了。
这也是女真人们肉眼可见的事实。
“堵住庄门。”
独臂女真人命令几个包衣去抱麻袋，麻袋里装的是土，本来是用来灭火的。
现在用来防御。
然而这就倒霉了。
抱麻袋的几个包衣，成了这场战斗的第一个牺牲者。
他们被火枪命中。
西洋雇佣兵可没有什么同情心，若是流民中选出来的士兵，可能对这些包衣有所同情。
第二千一百一十八章 大战之前
而在这时巨盾兵们一直在前进。
他们开始对着敌人的庄门进行攻击。
很快他们就走到门前。
这时，几个女真老年旗丁，开始射击。
然后都被盾牌给挡住了。
而火枪兵也及时从盾牌上的射击孔打过去。
一排枪弹过去，正在尝试射击的老年女真兵，就倒下了。
其实就是这种战法就类似车营。
而历史上并没有大规模出现这种兵种。
很显然它是有很大弊端的。
弊端之一，就是机动力太差。
弊端之二就是成本太高了。
又要弄盾牌，又要弄甲胃。
而对于西洋人来说，他们此时的人力是很便宜的。
那些雇佣兵，都是吃不上饭的家伙。
水手的死亡率高达75%。
一般水手怎么来的？
到了港口请人喝酒，喝醉了一批，然后捆到船上。
所以船上发生叛乱，出人命那是平常事。
而雇佣兵也是如此，火枪兵为什么大量出现替代了弓箭手，就是因为靠着皮鞭和棍棒，训练三个月就成型了。
上战场也就是听着军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靠棍棒打成条件反射。
而封建的弓箭手不能这样训练，至少要3年以上，一把弓就要造3年。
当女真老兵们被打死。
其他几个老弱病残的女真人也开始逃跑了。
实际上女真人当然也怕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做出了抵抗，逃走也不会被斩首了。
他们可以报信的名义逃走。
但是如果不抵抗就跑的话，那肯定要被砍头。
这就是女真人残酷的军法。
当然如果是有八旗权贵带队，发现对手足够强大，那也可以阵前撤退。
不算有问题。
主子的命和奴才的命还是有区别的。
那几个老弱病残，拼命地骑上马和骡子，就想要从庄子后门逃跑。
然而他们并没有逃出多远，因为庄后的出口，也早就被外面的人堵住了。
又是一堆排枪，这些人倒下了。
马也倒了几匹，看得他们很心疼。
毕竟这些马匹很宝贵，长途运来太费马了，能在本地补充那是最好的。
这个年代斥候的必要条件就是有马。
没马你根本当不了斥候。
随着女真人被杀死，剩下的包衣奴才们，很快就有人开始投降。
有几个投降的包衣，他们眼中明显还有着活跃的仇恨，主动引路。
在他们的帮助下，大军找到了庄子里面的粮草进行了补充。
另外还有三口水井，用来补充澹水。
因为他们来的太快，这个庄子的人，还来不及破坏粮草和水井。
这就给大军前进提供了一些便利。
搜刮完粮草，然后烧掉庄子，将包衣们押送到到后方去。
这些人松了口气。
如果是女真人干这事的话，肯定是杀掉老弱病残，只留下青壮。
最多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如果有人敢于反抗，在老汗时代全部杀光也是正常。
在黄太吉这个时候，倒是不经常全部杀光了，但也会抓成奴隶。
黄太吉并不是仁慈，只是更加懂得利用人力资源。
这些包衣，将被送到沿路的一些无人岛上，用来开垦和维护补给点。
尤其是要在附近岛上养马，长途运输太费马了。
一匹马可能颠簸十天不会死，连续颠簸15天就死了。
如果中间有个岛屿能够提供中转，将15天变成两段时间，这马在中间岛上休息三天或者半个月，那就能成功转运活了。
这些包衣就是宝贵的人力资源。
反正他们是俘虏，没人考虑他们的意愿。
不杀你，给你口吃的，让你活着就不错了，还想要啥？
闻人升可不能使用什么人人平等的先进理念。
他只能借助众人的力量，利用这个时期已有的理念和技术来达成目的。
接着又是第2个庄子，第3个庄子，第4个庄子，一路势如破竹。
以他们7000人的庞大兵力，在这个时候入寇，显然是在战略上打了女真人一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这个时候毛文龙已经死了，东江人心混乱，根本没有发挥牵制作用。
而女真人也放心大胆地选择进攻大明京畿之地。
不过闻人升明白，那个玩家黄太吉，如果也能看到自己的进展，那他就会留下足够的防备兵马。
如果对方看不到自己进展的话，那么自己一方就占据很大优势了。
从目前来看，对方似乎是看不到。
大概是因为和自己对赌的是金甲神人，区区一个玩家，只是一个棋子，棋子是没有资格看到棋手的。
想要验证很简单。
此时闻人升看到黄太吉正在一个黄伞之下，在一处城池远处，指挥着围攻。
他看了一阵就明白了，对方这是要建立一个后勤补给点。
长途进攻，也是要立足点的。
不然的话，伤兵怎么办？
没有个后方休养，轻伤会拖成重伤，重伤直接死掉。
对于女真人来说，汉蒙八旗的伤兵可以抛弃，但自己一族的伤兵，除非是情况危机，那是不能放弃的。
即便是重伤，靠着强悍的体质和丰富的营养，也有十分之一二的几率活下来。
或者一百个里面能活三五个。
如果是轻伤，十个能活七八个。
前提是在一个地方休养。
而在这时，城池已经支撑不住。
这里没有红衣大炮，汉八旗在付出一定死伤后，攻下城池。
接着就是屠城强掳，这是八旗士兵的传统。
有抵抗的必然会屠城，就没有例外过。
可以说他们是历史上的队伍下限。
只留下部分青壮当包衣，减少后勤的压力，提拔部分辎重兵。
靠着这种层层压迫，八旗入寇的士兵，士气再次提升。
破城的汉八旗和包衣们，得到了补偿，虽然最后让满八旗占了多半的战利品，他们仍然能得到一部分奴隶和财物，进而大大提升了因为损失严重而降低的士气。
在赏罚分明这方面，女真甩大明十条街。
大明能干出将讨军饷的戚家军全部歼灭的事，冲这一点，灭亡就没什么好说的。
满清直到最后也没有干出这事过，可见满清一直明白武力的重要，不过他们从来不明白思想的重要，一直将别人当成奴才和奴隶对待……最后就亡于思想，被自己一手建立的新军给推翻了。
黄太吉显然很高兴。
在城中血腥遍地的情况下，举行酒宴款待破城的勇士，其中几个卑贱的包衣，当场提拔他们入旗。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包衣们忘记了曾经受过的压迫，曾经与女真人的仇恨，转身一变，成了皈依者。
从这里，闻人升就知道，如果黄太吉知道了自己已经派兵北上，不会这样高兴的。
而他的队伍，从临时港口出发，一直深入到200里时，终于遇到了危险。
女真人骑兵开始出现了。
一开始是三五成群，后来十几二十个。
他们骑在马上，甚至站在马匹上，远远向着大军眺望。
那一双双熊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这一支队伍。
里面充满着仇恨。
他们开始不时绞杀北上军的斥候们。
很显然，北上大军的斥候在这种绞杀中，肯定是不行的。
他们一直就没有怎么打过陆战，一直都是海上。
好在他们也有优势，那就是有着千里镜，还有着更好的甲胃。
打不过，可以逃走。
对手如果追赶，就用短火铳攻击对方的马匹。
那些子弹威力很大，而靠马匹追击，就不能用强力的步弓，靠骑弓威力太小。
破不了骑兵的锁子甲，和马匹的皮甲。
但是足够可以驱赶走这些斥候们。
斥候们很快就回到大军之中。
这一下麻烦就大了。
斥候打不过对方，那就等于战场地图被屏蔽了。
敌人从哪儿来？有多少，在哪儿有埋伏？
是不是要包抄自己的后路。
这些都是一无所知。
现在想要更多的战果，就要进一步进攻。
但是那样的话，危险就很大。
对方可以悄无声息地抄自己后路。
然后挖掘壕沟封锁退路，这是八旗的拿手好戏。
闻人升的士兵输出主要是火器。
这火器威力大，但消耗也大。
一旦火药没了，主要输出就费了。
靠长枪兵和盾牌兵，是对付不了八旗的步兵和骑兵的。
他们身披重甲，列阵而战。
又有强力的步弓，这是渔猎生活带来的天赋。
如果这样对阵，盾牌兵能防护住一时，但对峙起来会很吃亏。
盾牌会消耗太多力气。
现在要怎么样获取战场情报？
闻人升没有给出指点。
义子甲派出了使用重型火绳枪的步兵小队，结合骑兵当斥候。
以步兵来掩护骑兵。
他们靠着自己的重型火绳枪，来驱赶打退敌人的骑兵。
敌人骑兵除非下马用步弓，否则的话骑弓造不成有效杀伤。
但步弓威力大，却不追求射程和射速，而是在于破甲。
但重型火绳枪的射程能够达到200步，远远超过了女真步弓的射程，威力也远远超过了。
破甲是很容易的。
需要用叉棍来做支撑。
于是借助步兵的驱赶，对方珍贵的斥候，在损失了几个之后，就不再靠近这些小队了。
打起来太亏了。
要知道这些斥候个个可以说都有资格当白甲兵，甚至还有人能当上葛布什贤。
斥候是军队中最精锐的士兵来充当，没有之一。
谁要是用杂兵当斥候的话，这个将军不是傻子，就是不想活命了。
情报在战争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小队步兵配合骑兵的方式，终于赶走了围绕在大队人马周围的女真骑兵们。
他们往往一看到小队接近就开始撤退了。
没人会傻到冲锋对抗的。
即便是有可能冲散，但在那之前，200步内，也要挨上两轮射击，一共是60到100发枪弹。
命中率很高。
因为对方打的是马。
没了马匹，那他们这些斥候也跟着完蛋了。
很快，新的情报就到来了。
前面有三百人左右的一只女真人队伍，正在前方扎营。
那是一条河流，上面只有一座桥。
对方正在桥的后面设立营帐。
三百人的组成，分别是白甲兵30个，披甲八旗丁200人，还有70个蒙古和女真混合的骑兵。
很显然他们是以步兵为主。
300人全部是战兵。
可以正面击败大明几千人都不出奇。
而现在，他们很显然也有自信堵住7000人的奇怪大军。
只是他们明显不知道对手的底细。
义子甲叫来其他四人，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他们只有300人，竟然没有逃跑，反而在扎营，很显然是为了阻止我们，并且等待援军汇集。”义子乙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要抓紧打探清楚这条河的上下游，防止对方包抄。”义子丙立刻说道。
“这个我已经去做了，我命令他们不惜代价也要摸清上下游的情况。”义子甲点头道。
“现在我们对地形不熟悉，他们对地形很熟悉。我们最好是撤退，撤退到海港去。”义子丙又说道。
他显然是个保守的。
作战中总是有三派。
积极的，保守的，中立的。
义子甲沉默了。
撤退最安全，可是这样就没有什么战果。
女真人也很聪明，他们并没有靠岸。
而是在远离海岸的平原上耕种。
而且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和包衣，破的庄子加起来，也就是抓了两千多包衣奴才，杀了一百多老弱病残的女真人。
可以说基本没有啥战果。
完全是大亏本。
这一趟北上的运费和各种消费，光是死去的马匹就远远超过这些战果的。
如果就这样退了，下次再来打，就打不起了。
因为没有性价比啊。
这样的战斗，女真人可以支持一百次，他们却只能坚持两三次。
所以必须要继续战斗。
至少要有足够的收获，或者是战争经验，或者是战争缴获。
想到这里，他立刻道：“马上通知后路上的护卫队，让他们严密监视后路的动向，一旦有敌人斥候出没，马上来禀告。并且让他们尽量驱逐和杀死后路上之前碰到的斥候，不能让他们摸清我们的后路。”
很显然，他足够谨慎和小心。这也是闻人升特意挑选出来。
第一次作战，宁可谨慎赔本，也不能大胆冒进，全军覆没。
很快众人就开始运转了。
“我们的目标，最低也是杀死眼前的300女真战兵，最高目标就是继续深入，打到女真人的第一个城池阳辽城。”
第二千一百一十九章 阵前撤退
义子甲知道对手的战斗力非常强大。
这点早就传遍了大明。
东虏一直在胜利。
几次在大规模野战中，全胜明军。
不是一般的胜利，而是大半全歼并且缴获大量物资。
义子甲决定亲自去查看。
首先他在数百人的保护下，策马来到了河畔小桥三里之外。
在这个距离上并不怕敌人的突袭。
周围有着斥候小队，再将敌人隔离开来。
同时身边还有着数百人的队伍在保护着他。
有大盾长枪，还有着火绳枪。
对方300人要是敢冲过来，几轮枪下去，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他看到了正在桥后扎营的女真300人。
只见对方正在列阵，首先是30个白甲兵，站在最前面，他们的马匹正在阵后由自己的包衣牵着。
可以说能有30个白甲兵，就足以说明了他们对这一伙人的重视了。
一般的小型战斗他们都不会出动白甲的。
白甲其实是护卫八旗权贵的。
一般都是护卫在贝子、贝勒、或者固山额真身边。
他看过一阵后，就命令后军将六磅炮拖曳过来。
这种步兵列阵，是炮兵最喜欢的。
在这种情况下，女真人也在向这边张望。
此时领队的是一个叫做多纳古的梅勒章京，他身边则是一位名叫乌格真的牛录章京。
多纳古是老汗的孙子辈，今年才23岁，就已经统领300精锐了。
可见八旗之中的确高度重视武将。
此时他正对旁边的牛录章京道：“乌格真，这一伙贼人到底是从哪来的？你们打探清楚了吗？”
乌格真摇头道：“小子们说暂时没打探清楚，不过从装饰来看应该是海上的海盗，而且还有红毛人，听他们的口音很像是那些南蛮之地的海商。”
“可恶，海商？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但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与我们大金国作对？”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他们可能是受到了勤王令。”
“我们大金的大汗不是带人征伐明朝了吗？他们的皇上发了勤王令，可能他们就是来勤王的。”
“他们勤王去京城啊，来我们背后干什么？”多纳古抱怨道。
“我想是因为他们怕死，不敢去打我们的主力，又想从大明皇帝那里拿到赏赐，所以来我们这里打秋风，就像那个已经死掉的毛文龙一样。”
“毛文龙，没错，应该就是这样，那个傻瓜，被他们自己人搞死了。他要是不死，大汗还要多留下五千人做防备。”
乌格真点点头：“是啊，这些人抓的机会很好，我们现在只有一万多的兵马在后方镇守，原本以为毛文龙没了，东江不能来骚扰，可是又来了一个南蛮人！”
“对了，说到南蛮人，刘泉，你过来！”多纳古冲着一个汉人包衣喊道。
那个汉人包衣赶紧小跑着过来。
“你之前不就是商人吗？你懂的东西还不少，你能看出这群人的底细吗？”多纳古喊道。
“嗯，主子，这些人应该就是南蛮子，那些中间，应该是他们雇佣红毛人，小的以前做生意时听说过，南方有红毛人，想要与大明贸易，但大明不理会他们，只有少数红毛人才有资格贸易。”刘泉说道。
“原来如此，红毛人，雇佣的，既然如此，给银子就行，那我们如果给银子的话，他们会不会背叛？”乌格真突然说道。
“这个很有可能，小的听说红毛人都是有奶就是娘的。”刘泉陪笑道。
“可惜，这次出来没带什么银子，下次带个几百斤银子撒一撒。”多纳古遗憾道。
这个刘泉正是一个汉人。
他曾经在登来之地经商。
后来因为做生意实在，信誉好，生意兴旺，被几个官绅就靠着和买抢占了铺子。
一家六口上吊。
他忍不了这口气，抱着一根木头从登来飘到辽东。
运气好，最后逃到大金之地，投靠后金。
他运气的确不错，熬过了老汗疯狂屠杀汉人的时期，终于活到黄太吉的时候。
黄太吉重用汉臣，知道如何发掘汉人的力量。
明白如果不重用汉臣，那大金只能在关外当个野蛮人。
不可能入关的。
必须要重用汉人又要防备汉人。
多铎抢了他属下第一文臣范文程的老婆进府，他亲自出面重罚多铎。
剥夺了对方整整15个牛录，还有罚了1000两银子。
银子事小，但15个牛录可是不小。
要知道整个八旗也就是300牛录，一牛录大概是300人左右。
但是大汗直辖的是超编的，400到500人，小贝勒的是缩编的只有200来人。
而多铎的牛录是直接继承自老奴的，都是超编牛录。一直被黄太吉忌惮。
所以这一次，多铎肯定是被暗算了。
要知道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是三个亲兄弟，一共有着60个牛录的庞大势力，占据整个八旗的五分之一。
这一下子就被罚去了15个，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而且一进一出，他们的实力对比就差了很多了。
黄太吉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慢慢地将身边隐患给搞定了。
所以说黄太吉活的时候，多尔衮，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对抗他。
完全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黄太吉暴死之后，他立刻就抖起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乌格真想了想问道：“多纳古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就是要守住这道桥和河，等着援军过来，然后从上下游渡河，将他们包抄围困在这里。”多纳古说道。
而在这时，汉商刘泉咬咬牙，突然小心翼翼道：“两位主子，恐怕我们守不住的。”
他这是拼了。
因为这样的话，很可能被砍头。
但如果不拼一把，他一辈子没办法报仇。
“你在说什么你个尼堪，你这个包衣！”乌格真直接一鞭子抽过去，临到头，才想起这是多纳古的包衣，这才停住。
“你敢动摇军心？”
“等等，”多纳古到底是将才，他知道对方不敢胡乱说话的，于是道，“等等，先让他说说原因，再杀不迟。”
“两位主子，小人万万不敢动摇军心，请两位主子看，他们是有炮的。”刘泉指着远处，正在用牛马拖曳过来的炮车说道。
这牛和马还是抢的女真人庄子中的，以战养战就是舒服啊。
“没错，他们竟然有炮！这大炮他们竟然能拖着走，速度还不是很慢？”多纳古震惊了。
这个时候，两人都震惊了。
女真一直都是很重视火器的。
这和乾隆后期完全是不一样的。
而且他们更加重视大炮。
因为大炮帮助他们获得过重要胜利，非常明白这东西对步兵的威力。
他们不是指望大炮能杀多少敌人，而是指望它能轰开步兵阵列，一旦步兵散了，他们就能靠着白甲和红甲的勇勐，阵而后战，将对手给碾死。
至于火绳枪之类的，他们一开始不怎么重视，主要还是因为明朝用的鸟枪太烂了。
所以说他们没怎么重视，但是火炮他们一直非常重视。
因为火炮的威力对他们威胁太大了。
而火绳枪之类的武器，他们用盾车就可以挡住。
而且火枪这个玩意是需要大量汉人工匠才能造的出来。
女真人此时还没有这么多工匠。
火枪和火炮的自制，要等到孔有德等三顺王叛逃过来之后，他们才开始有了完整的火炮和火器部队，并且被单独编制为乌真超哈。
可见重视程度。
而现在，敌方正在将炮车拖过来。
而且还是火炮伴随着步兵，靠步兵做着掩护。
就在二里之外停下了。
这个距离太远了。
乌格真明白自己的骑兵没有可能冲过去摧毁对方的炮。
一共才70人，加上白甲也就是100人的骑兵。
而对方来了上千的步兵掩护。
如果他们都是大明的那种乞丐营兵，倒是能冲一冲，还能俘虏一堆炮。
可是只看对方的严正程度，还有那些高大健壮的红毛蛮人，就知道不好惹。
蛮人的力量他们很清楚，因为他们天天抓索伦蛮子补充八旗。没有林中部落的补充，他们早就打不下去了。
每次抓捕来蛮人进行补充，都是展现各旗关系、底蕴的时候。
强势的，关系深厚的，有权势的，优先补充，越来越强。
而小贝勒，贝子，边缘化的，只能等到最后，人越来越少。
只能拿没人要的一些老弱病残凑数。
乌格真看一眼多纳古，两人都感到非常棘手。
对方的火炮已经上来了，他们如果再不动弹的话，就会被动挨打。
他们可是听老汗在世时，说过那火炮的厉害。
宁远没能打下来，就是因为有着十一门红衣大炮。
从那之后，他们再没有打下过任何一个有着红衣大炮的城池，主要是损耗太大了。
对方大炮射程远，威力强，不炸膛，一炮下去，十几个勇勐冲锋的白甲红甲死了，谁受得了？
打破一个城池也弥补不了损失。
而现在对方的火炮竟然能够随军前进，而且看样子，不是明军那种破烂佛郎机小炮。
那种小炮用盾车就能防住。
而且明军士气低下，他们用骑兵一晃，对方在百步之外就开火了，效果很差。
接着步兵上来，他们往往就要溃逃。
现在想要对付对方的炮兵，只能靠骑兵。
因为火炮打骑兵的效果很差。
这年头的火炮射击速度慢，打一炮就要很长时间才能再次装填，必须要靠步兵和骑兵保护。
可是两人手头上只有100名骑兵，而对方的炮兵，每门炮旁边，都有两个小队在保护，一个小队大概150人，两个小队就是300人。
而且列阵严整。
长枪、大盾、还有红毛人火绳枪。
就这点骑兵是没法去破阵的。
如果强行冲击的话，绝对会损失很大。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躲到壕沟里面，用壕沟去对抗敌人的火炮。”乌格真说道。
“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是应该用壕沟来去对抗，可惜是我们匆匆而来，没有时间去挖壕沟。”多纳古摇头道。
乌格真给出建议：“那我们必须马上撤走，对方机动力太差，我们快速撤退到下一个险要所在，然后征集附近包衣迅速挖掘壕沟，去对抗敌人的火炮。”
“如果敌人火炮打过来，我们就藏到壕沟里头。”
“很好，就这样办。”多纳古然后又对着刘泉说道，
“你这奴才做的不错，刚刚提醒有功，回头我就禀告固山额真给你抬旗，进入汉八旗。”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刘泉立刻跪下，重重磕头。
他心中想着，自己能报仇了。
等着吧，下次我也要跟着大汗一路征伐该死的明朝，把那些抢了我家店铺的官吏全部杀死！
女人全部献给主子们！
小的就当小包衣！
他眼神中露出狠色。
多纳古看他一眼，露出满意。
大汗说的没错，要好好利用汉人之间的矛盾，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方得全胜。
不得不说现在的女真人是人才辈出的时代，而且很多都顾全大局，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打倒大明，就有的是肉分。
随即多纳古命令旗手迅速吹起号角，然后他们整个300人的队伍重新列阵，后队变前队。
而乌格真和多纳古亲自断后。
这就让阵前撤退不会变成一场溃败。
要是明军的话，那撤退就是主将和家丁先逃。
那不是撤退，那是送死。
因为发现了对方的火炮，多纳古迅速提前撤退。
这种撤退是女真军法允许的。
因为敌人太强，不能浪费宝贵的兵力。
如果是在老奴时代，肯定要挨鞭子，甚至可能被斩首。
但是黄太吉会明辨时非，不会这样残暴果决。
或者说黄太吉的威望还有势力，还不足以让他采取这种残暴手段去对付八旗人。
但他对付汉人是一样的残暴，甚至因为更加狡猾，而给汉人带去更大的灾难。
因为他擅长利用汉人中的矛盾去杀戮汉人。
后来也正是汉人中的败类和汉奸们，杀戮更多。毕竟女真八旗一共才8万兵丁。
看到对手逃跑，义子甲立刻命令队伍加速前进。
很快前锋2000人的队伍冲到桥上，然后占据了桥面，迅速过桥。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机动力差距。
因为他的队伍走出了五里，而对方的步兵和骑兵就在他眼前撤出了十里。
差距有点大。
因为对方有三分之一是骑兵，而且还有一匹装甲的马。
这种机动力差距，他虽然兵多将广，就是没法将对方留下来。
他的步兵因为要携带大盾，还要穿三甲跑得太慢。
想要追击就要将盾牌和甲胃扔下。
这时候也能看出来，车营为什么不适合在这个地方出现。
因为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未开发的山林。
地形也很不平坦。
不像草原一样，车营不适合进入山林。
而且最关键的是车营的机动力远远比不上骑兵。
另外就是这个东西耗费大，一次下来维护车轮就要命，并不是现在的边镇可以匹配的。
一辆大车的价格少则20两银子，多则40两银子。
第二千一百二十章 战机掌握
义子甲皱着眉头，看着远处。
他如果派骑兵的话，能追上。
但是他的骑兵就是能骑马的海盗。
对方的才是骑兵。
他的骑兵，十个也打不过对方一个。
可是眼看着一块肥肉就在眼前溜掉，那真是可惜。
要知道史书留名的宁远大捷，才不过报了斩首两百多个。
眼前就是300个真夷，可以说至少能验出真夷200人。
问题来了，其余100个哪去了？
当然是飘没了。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将军，如果我们命令步兵放弃盾牌，卸掉铁甲，以我们常年的训练，能够在两天之内，追上敌军的步兵。”
“敌人如果想逃，就要放弃200名步卒。”
义子甲点点头。
这应该是可以的。
虽然放弃巨盾的话，肯定要在对战中承受对方强弓重箭带来的损失。
但至少能够保证能打到对方，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走。
“好，我们就把巨盾去掉，换成轻便小盾，长枪兵，火枪兵都只留一层甲，其他甲胄交给辎重兵。”
“进行追击。”
如果闻人升知道战场上发生的情况，就明白为什么西方这时候的战阵中，没有给长枪兵和火枪兵配备重甲了。
就是为了机动力。
机动力很多时候比防御还重要的多。
想要兼顾防御，那就得给步兵配上马匹。
这正是女真人做的。
他们自身族人少，每个白甲都非常珍贵。
所以日常用3匹马，一匹马专门运送铠甲。
来提升机动力。
其实他们的白甲主要还是步战破敌。
马匹是在关键时候使用。
比如追击撤退，迂回包抄。
在马上的话，不能充分发挥他们强弓重箭的威力。
做出这些改变之后，义子甲派出副将，率领1500人，共计10个轻甲小队，去追赶对方那300人。
剩下的人也将甲胄卸下，放在辎重车上，靠着抢夺来的马匹牛骡子来拖曳。
抢到牲口大大提升了他们的陆上机动力。
果然，得益于平时吃的好，训练的好，而且军饷也高，1500人的步行速度显然要比对手快得多。
其实这300人都是真夷，他们平时也是能够吃饱的，尤其是白甲，则是职业脱产士兵，每天就是打磨武艺，有专门的包衣干活服侍。
然而他们此时也只是吃饱。
毕竟现在黄太吉刚刚开始大规模强掳关内。
所以他们的行军速度还是要低于这1500人。
在双方你追我撤了2个时辰后，牛录章京乌格真就发现事情不对。
他赶忙对梅勒章京多纳古说道：“多纳古大人，有麻烦了。他们这些人，果然是强兵，竟然追击的速度这样快，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步兵是走不脱的。”
“我也看出来了，现在只有三个选择，一是和他们打一场，吓退他们；二是骑兵在后面骚扰他们，让他们速度降低；三就是步兵丢盔卸甲，骑兵逃跑，最后能跑出几个是几个。”多纳古皱着眉头道。
“只派骑兵，他们人数太多，我们才100名骑兵，挡不住多少，反而容易陷入被包抄的境地。”乌格真小心地说道，“如果直接逃跑，那会被斩首的。”
是的，敌前撤退可以。
打上一仗，敌众我寡，打上一仗摸清对手的战力，然后不支撤退，只会被训斥一句，甚至不会被训斥，还能得个敢战勇战的名声。
毕竟情报是最重要的，牺牲百人得到宝贵的敌情，是功劳，而不是败仗。
女真人在军事战争中的赏罚之上，在早期那的确要甩明军太远了。
虽然也肯定有冒功之事，有让自己的子侄获得战功的事，但不严重，也要亲自杀敌上阵的。
但如果见敌就直接逃窜，而且扔下的还是八旗兵丁，砍头肯定跑不了。
不过如果伪装一番，倒是没事。
但此时八旗还是上升期，相对朴实，不够滑，所以还干不出谎报军情的事。
何况30个白甲也是拼凑出来的，没法都收买，肯定会回去被各自的主子询问。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尽量打上一仗，摸清然后撤退。
于是两波人马追赶之后，多纳古在一处坡地停下。
步兵列阵，骑兵分在两侧。
白甲在最前，开始在包衣和红甲旗丁的帮助下披三层甲。
这处坡地，比较平缓。
但步兵想要冲上去，也要费力。
左边是一片灌木丛，不容易迂回，右边远处是山林。
前面是草地。
总之算是一个有些地利的地形。
但双方都能接受。
双方都看到了战机所在。
这就是会战的基础。
双方或者都能看到胜利的机会，或者一方不得不在劣势之下选择作战，比如粮食将尽，比如被包围，比如皇帝催命……
被迫选择作战的，显然就很悲剧。
一方人多势众，训练有素，另一方却是久经战阵，最少的战兵也至少上过十次以上的战场，这当然是去除少数包衣。
对多纳古等人而言，关键是对方的火炮没有跟过来。
火炮还是慢。
如果对方的火炮还能和步兵一样跑得快，他们绝对会直接扔下步兵，以骑兵逃走。
至于步兵，丢盔卸甲，只带弓箭，散入山林，然后重新汇集，也能跑出来大半。
因为那就没有办法打。
他们很清楚火炮的优势。
当年明军怎么死的，他们就会怎么死，不用尝试，他们不傻。
而现在对方没有火炮，就可以拼一拼。
一场大战开始了。
一方是1500人，另一方是300人。
快军前锋副将开始传令列阵。
10个小队，开始纷纷列阵。
长枪兵、盾牌兵，火绳枪兵，迅速从行军的纵队，开始展开成横队阵列。
一队150人，30人一横队，排成5个横队。
整队很迅速。
而此时双方还距离有三里路。
这样长的距离，女真骑兵即便跑过来，也是面对已经整好队的阵列。
所以女真骑兵干脆没有过来。
而是下马，将马匹留在后面。
30名白甲就坐在地上等着。
原因很简单，他们要保留体力，攻击试探之后，然后逃脱。
所以不能消耗马力。
70名骑兵也是如此，都下马牵着。
他们要等对手主动来进攻。
快军副将自然是要发动进攻的。
他命令三个小队正面进攻。
两个小队从左翼包抄，两个小队从右翼包抄。
这样才能展开兵力。
到时候打的时候，就是三面呈现一个V型攻击。
尽量发挥火枪的优势。
而他手中一共有10个小队，这样的话，还剩下3个充当预备队。
随时支援可能被打崩的某个方面。
3里路，整队完毕的小队们，开始前进。
盾牌手走在最前，现在只有一层甲，感到很是危险。
远处敌人的白甲兵，长长的步弓，闪亮的铲形重箭头，让人毛骨悚然。
完全可以想象，对方只要一箭过来，必然有一人倒下。
他们并不知道满清的弓箭威力，如果知道的话，会更加害怕。
这个时候的弓箭，射程比火绳枪还要远。
此时，女真人一般使用7至8力的弓，射出的重箭可在50米内穿透铁甲，70米可以射穿锁子甲和绵甲，110米处还能射穿皮甲。
而他们的火绳枪威力范围也就是50-60米。
有效射程就只有50-60米而已，而且因为铅子弹太飘，太轻。
为什么射程50米的火枪能取代射程达150-200米的弓，还是成本问题。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
装备和粮食值钱。
训练快，上战场快，死得快，装备能回收，粮食可以省下来。
如果能兑掉敌人一个弓手，死十个火枪兵也值得。
进了血肉工厂，一个健康工人只能活三年，这能值什么钱？
而现在对方是300人，他们是1500人，死掉1000人，打死300人，也是赚的。
问题就是怎么保证这1000人甘心兑子？
西洋人靠的是皮鞭军棍，玩斯德哥尔摩战术，将士兵打成傻子，呆子，反正开火枪练习一个月就能成为条件反射，所有步骤都是固定的。
之前是巨盾铁甲，累是累，但走得安心。
现在却是走得很缓慢。
副将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也只能命令小队的军法官，最后一排的督战队，催促前进。
他感觉有失败的风险。
因为对方的弓箭射程远，威力强。
而他的人，从脚步迟缓来看，还没有被西洋军法给训练成殴打成呆子。
现在只有指望里面的火绳枪兵，能够有足够输出了。
副将手心都是汗。
此时如果给他一个希望，他希望自己的炮兵赶紧拖上来。
行军的时候嫌弃人家慢，用的时候又后悔没有扛着来了。
等到小队走到150米处。
“停下！”
副将通过千里镜看到了对方的士兵开始挽弓了。
虽然弓箭射程有200米，但那是极限，射出来的箭太浪费。
而且他们虽然强悍，但最多也只能连射七到八次。
所以要在最短时间内，打出最大的伤害，这才能将敌人士气给迅速打崩溃，然后一轮冲锋，就能收割了。
这一手对上普通的明军营头，是屡试不爽。
也是之前几次十几万人的大会战，女真人获胜的根源。
这时，副将的幕僚低声提醒道：“士气可鼓不可泄，此时停下来，会让士兵有着侥幸逃跑之心。”
“无妨，命令左右两翼，各派出一个小队，开始从山林和灌木丛中迂回。”副将想到了办法。
那就是利用自己人多的优势，尽量减少对方一次射箭的密度。
敌人想要不被包围，那就必须抽调一部分人去监视和拦截迂回的对手。
不然的话，等到迂回成功，三面包夹，同时开火，敌人逃都逃不了。
副将也明白了，对方迟早要退的，所以不可能容许自己后路被断。
后路一被断，最宝贵的白甲骑兵也跑不掉了。
这样一来，至少能将敌人射箭的密度，降低到原来的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
果然，面对他的强行迂回，对方也开始行动了。
行动的方式，然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分兵拦截，而是集中了所有兵力，直接猛扑过来！
这就体现了女真士兵的强悍和敢战！
要是换成一般明军，很可能就派兵拦截：不，应该是一早就狼狈扔下步兵骑兵跑路了，都不可能有这一场试探战力情报的战斗！
“大意了！”副将一拍手，他还是战斗经验不够多。
更多的经验绞杀一些贼寇。
闻人升倒是也想招募一些有经验的将领，但那容易被怀疑成谋反。
这个副将之前是个千户，逃亡的千户，做生意被文官坑了穷到负债逃跑。
也打过不少仗，但没有和强敌对战的经验。
他还是不了解对手的心理。
而在这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命令：“各部准备战斗！自由选择出战时机！”
而在这时，各小队队长倒是及时根据训练科目，做出应对。
这时候就展现出了平时训练的帮助。
“长枪兵抵御冲击，准备防箭！”
“盾牌兵护卫！”
“火绳枪兵开始预备！”
对着小队队长的嘶吼，还有军法官的棍棒，一个个士兵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虽然腿软手抖，但战术动作还是在迅速完成。
而在这时，30名白甲，还有200多名旗丁，100多名步兵，70名已经接近百米处，开始拿出轻箭，立刻进行抛射。
先抛射三轮，查看敌人是否动摇。
接着就是用重箭再次抵近到70米处射击，这个范围是他们用命试探出来的，火枪范围。
在这个范围内，明军射击往往无效。
然而他们可以用重箭轻易破甲，将敌人射到崩溃。
这时，300只轻箭抛上长空。
“长枪防箭！”
长枪兵迅速组成一片枪林。
单只长枪肯定是没用的，电影中演的武将一抖，将箭给打掉，根本不存在。
现实中都是被射成刺猬。
全靠三层甲来保命。
运气不好射中脑袋人就没了。
但枪林还是有些效果。
至少比啥也不做的枪。
很快轻箭落下。
约莫三分之一被长枪给打掉。
但还有三分之二落入阵列中！
其实如果再训练有素些，可以提前疏散，然后等待射击之后再集中。
但那要求太高了，而且很容易造成混乱。
另外会让对手找到冲阵的机会。
士兵疏散容易，想要聚集起来就难。
毕竟闻人升也不能用超时代的理念来武装他们。
“啊！”
“啊！我的胳膊！”
“我的眼睛！”
第一只150人的小队，一时间，就有超过20人负伤！
这还是因为站位不是很密集。
主要是前后5排中间，每排为了方便替换有着3米的距离，每个火绳兵也因为防止彼此烧到对方的火药包，而距离有一米以上。
由此可见对手射箭技术的高强，哪怕抛射，也能够打得相对准确。
接着又是两轮抛射。
最后是70人负伤！
正面迎战的第二个小队，眼看就要崩溃！
幸好这时，左右两个小队已经趁机迅速靠近，然后开始火枪发射了。
这个时候已经临阵，副将刚刚已经将指挥权下放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也指挥不过来的。
他能做的就是调动预备队，命令总撤退，替换某只小队这些操作。
至于具体小队如何选择时机进攻，他不可能一一下令的。
因为时间上来不及。
用旗语或者骑马赶过去通知，就浪费了战机。
就像现在，他若是下令左右进攻，那就需要宝贵的30秒才能通知到对方。
而在这时，已经足够对手打出三四轮攻击了。
左右两个小队的火枪手，在中间小队充当靶子吸引火力时，已经快速接近到60米处，然后开枪了！
那种像约翰人一样，靠近到20米、甚至15米处开枪，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太考验士兵意志了，完全是将士兵训练成木偶人，才能做到排队枪毙。
“废尔！”红毛人军官大声喊道。
一阵白色硝烟顿时冒起！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个距离上，火枪的破甲能力并不是很强。
30名白甲，只有两个倒霉蛋运气不好，乱飞的弹丸正好打在他们脸上。
痛得他们直接捂住脸孔，接着倒了下来。
而那些正在射箭的旗丁们，则是倒霉了。
200人，一下倒下三十四人！
这就是战机的把握。
如果前线军官和士兵没有敢战之精神，战机就在眼前，也不能抓住。
第二千一百二十一章 逃亡与信息
左右两翼也趁机向中间以一个斜线快步前进。
而且在快步前进中，也在保持着队列。
这就是平时训练的好处。
虽然士兵们还在害怕，但军官们的棍子还是迫使他们按照本能前进。
“换重箭！”
白甲兵们迅速换了重箭，他们又抓紧时间射出一轮。
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前面中间正面迎敌的小队，150人，被打死了60多人，前后加起来，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承受上限，直接崩溃了，转身就跑。
而在这时，左右两翼。四个小队，已经抵达射程。
再次开火。
白甲又倒下了三个人。
都是倒霉催的，打中了头部。
普通旗丁则是倒下了五十多人。
最后在两侧要包围上来之时，白甲们继续坚持，而让那70名骑兵们开始上前尝试冲散两侧小队，来接引他们撤退。
之前骑兵们并没有直接冲阵，而是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靠着骑兵的冲锋，两侧步兵小队不得不停止包围动作。
而是做好反冲锋的准备。
骑兵也是快速用骑弓抛射出轻箭，接着转向。
当然他们也吃了一轮火枪，损失惨重。
骑兵队开始迅速逃窜，他们接应到一部分步兵之后，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这次对手的火枪，实在是太难以对付了。
因为他们和那些打完一轮立刻就扔枪逃跑的叫花子明军，完全不一样。
这些红毛人确实有蛮气，刚刚他们虽然靠着重箭射崩溃了一个小队，
射死了近百人。
可以说完全没有辜负白甲和强弓重箭在这个时代的威名。
这个年代的西洋人还没有能力征服大明和满清这样人力众多的封建势力。
因为他们即便不用火枪，用弓箭也能靠大量弓箭手，战胜只能投送很少兵力的火枪兵。
不过结合棱堡战术，还是大占优势，就像荷红毛，靠着两千来人，能够在郑成功两万多人的围攻下坚持十个月，。
而现在这样，义子甲是一队一队的派上去。
他们使用的是西洋训练之法，训练的出来是标准模板的线列兵。
至少要死掉20%，也就是说10个人死掉两个，他们才会溃散的。
然而这只是理论上的，现实战争与理论是有很大区别的。
现实战争不是游戏中，所有人是一个团体，一下输出伤害到对方的百分之二十，然后整个集体就跨了，就全部溃散了。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现实中有总体伤亡比率和局部伤亡比率。
一个小队被打溃散了，还有另外一个小队在军官和督战队的催促下，前进上攻接替对方的阵线。
这就是真正的战争。
只要是队伍训练有素，将领就不会一股脑全派上去。
然后死上10%就都完了。
那样干的是起义之初的农民军，啥都一窝蜂，然后前面死了百分之十，前面人溃退，带动后面的人一起大逃亡。
就像前秦攻东晋，结果前面人一喊败退，后面人全跑了，简直可笑。
皇帝的近卫队都压不住。
凡是训练有素的队伍作战，实际上都是派一个个小队上去。
有的小队有可能一瞬间接受了所有输出，就像刚才正面面对白甲兵突击的那个小队，短短数分钟内，伤亡率就达到80%。
这个小队自然是最倒霉了，然后彻底溃散，军官也挂了不少。
然而其他小队还是完整的。
就像左右两个小队，还有左右两翼的小队，他们都很完整。
仍然在趁机发动进攻，进入有效射程发动输出。
如果平均下来，瞬间死伤150人，总数1500人，看起来就是死了10%，按说这种死伤率，封建队伍中8成的队伍，都要崩溃。
实际上，只有一个小队全部覆没，溃散的人也被督战队引导到后方修正。
不能乱跑。
尤其是绝对不能冲击完整的其他小队。
这种情况下，谁冲击，那个小队的军官和军法队必然是要杀人的。
平时训练中，也有这种训练。
溃散后该如何寻找掩护，如何重整队伍。
其他小队看到他们溃散，在军官的压制和平时训练下，虽然会羡慕他们能逃，但自己不能逃。
而且对方是代替他们承受了伤害和输出，他们应该不辜负对方的付出。
而不是学着对方一起溃逃。
但是明军就不是这样。
明军就是一群叫花子营兵。
大部分将官们只重视能随着自己岗位变动而带走的家丁、亲信，对那些属于朝廷，不能带走的营兵，根本不重视。
一到上阵，就是拿叫花子营兵放在前面，消耗一波敌人，然后看到敌人弱点，就是将领率领家丁冲锋。
对面弱的话，就能解决，比如打蒙|古人。
但碰上阵列严整的女真人，就是找死。
就像理论那样，对方打崩了10%的叫花子营兵，就会大规模溃散。
少数家丁即便冲锋，也是陷入对方优势兵力的包围之中。
看似每次作战都是15万对阵7万。
看似有2倍多的优势，其实是一个个2000多，1000多家丁的将官，每次都单独对付人家2万多精锐披甲人。
然后被对方围攻到死。
而表面看来这些总兵还都带着2万，3万的大量人马。
所以每个惨烈的大败后面，都是有着绝对劣势的致命因素。
如果势均力敌，胜出一方大概率是惨胜的，不会出现脆败。
胜利一方也会有相当的损失。
这就是封建朝廷以文驭武的弊端：你想克制武将，文官可以玩花样，问题是大家都不是傻子，你玩我我也玩你。
你把我随便调遣到外地作战，那我得带着亲信，没有亲信，我怎么指挥一只陌生军队？
这又不是现代队伍，大家训练有着高度统一的模板。
换一个军事主官，能够很快就适应和熟练地发出军令，让队伍听从自己的指挥，完成各种战术和战略任务。
而封建队伍完全不一样。
缺少训练，士兵不熟悉军官，就不会听他的命令。
所以他必须有亲信，有家丁，来做为军法官，来驱赶下层士兵听令。
不然的话，朝廷就会和大宋一样，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而闻人升现在这种方式就好受很多，好处就是少数崩溃的队伍，不会影响到全局。
而且可以迅速整队，迅速将崩溃的士兵恢复过来。
然后再次投入作战。
这种方式，就能保证一个很高的战损比才崩溃。
是的，一开始10%到15%的损失是会崩溃，但后面的还维持着士气，收拢败军，重新恢复，数小时，或者数日后再次投入战斗。
这样最后算下来，损失可能超过50%才会彻底失去战斗力。
而现在，那一个崩溃的小队就已经被引流到后面去了。
其他小队，还保持着完整，他们在庆幸、恐惧、还有对皮鞭的畏惧，以及军官的带领下，仍然以一种麻木死板的动作在往敌人前进。
进入射程后，就开始重复举枪、瞄准、射击、装弹这四个战术动作。
他们在持续包抄女真人的士兵。
而女真人的士兵也不断射击。
每次射击都能造成相当多的伤亡。
只是他们人数还是太少。
为了伤害最大化，最快打崩溃对方，都是集中射击一个小队。
而这时候，侧射火力就会打过来。
300人的女真人，连伤带死，其中大部分是伤，已经超过180人了。
这就是火枪排射对密集人群的威力。
女真人的骑兵已经抛弃步兵开始撤退。
而白甲兵已经跑在最前面。
其实平时的时候，都是他们选择垫后，杀退明军，掩护步兵撤退。
但现在呢，他们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火枪兵已经三面围困，这个时候，再不跑的话就可能会造成一换一的结局。
他们射死一个火枪兵，自己要挨三四个枪子。
大家距离也越来越近。
已经有两三个白甲被打中胸口，破甲而死了。
他们同样发现了，对方使用的火绳枪，可比大明的鸟铳要好的多。
不会炸膛，威力稳定。
“可恶，我们人数还是太少了！”多纳古不甘心地撤退。
如果给他同样的兵马，甚至是500，700兵马，他绝对有信心，打崩溃对方的1500人。
并且将对方彻底消灭干净。
现在他300人，已经射杀射伤了对方400多人，射崩了3个小队。
可是对方有十个小队。
对方又将预备队押了上来，替换了崩溃的3个小队。
而他的士兵射箭已经很慢了。
力气衰退。
一次射出8只箭，就要休息很长时间。
一次只能对一个小队是实行崩溃性的打击，但是别的小队会趁机会会趁机进行输出的。
事实证明这种小队战术是很好的。
其实这不是什么先进战术。
而是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队伍都必须要做的事。
从春秋战国就是列阵而战，分成方阵、队列、前后左右几个军作战。
看线列兵电影的时候，都是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上前。
一是为了方便展开，二是方便轮换。
三是和打游戏类似。有些人倒霉，负责伤害吸收，另外一营人，他们运气比较好，或者位置比较好，他们就负责火力输出。
战场上就没有公平。
比如说炮兵就是经常处于一个比较安全的后方。
而且遇到危险还可以率先跑路。
一般不会被斩首处死。
因为炮兵是技术人员。
一个优秀的炮兵军官，他们往往需要学会三角函数，还需要经验丰富。
而打的准的炮兵，那更是珍贵。
可能十几年你都练不出一个。
而他们的威力也是非常大。
如果打准的话，可能一炮就能获取相当大的局部战斗优势，让战斗胜利的天平倾斜。
可以说炮兵，在目前的许多小规模的战斗中，若是运气好，技术好，能够获取很大的战术优势。
他们或许影响不了战略上的胜败，但是他们绝对可以影响到一场战斗还有一场小战役的胜负。
现在女真人撤退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已经看到了对方的炮兵正在用马匹拉过来。
可以说他们是比较聪明的。
如果他们再坚持下去不退，等到对方炮兵过来之后他们想跑都很难了。只有骑兵可以跑掉，步兵被一通轰，就会溃散。
而溃散的人，是跑不过追击者的。
因为你在惊恐之下，体力会迅速消耗。
一开始看着拉出了距离，然而追击者轮番追击之后，你很快就会消耗光力气，在一两天之后被对方追上搜索出来杀掉。
这就体现出熟悉地形的好处。
熟悉地形，你能很容易逃到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比如山林，山洞。
让对方徒劳无功。
不熟悉地形，就容易逃到绝路，比如河边，悬崖，山脚。
现在经过一番逃跑之后。
多纳古和乌格真两人在50里外重新扎营聚集逃兵。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整队。
白甲兵剩下了21人。
还是白甲可靠。
骑兵剩下50人。
30多个步兵重新聚拢过来。
应该还有更多人逃散了。
他们都是那种体能强悍，平时吃的好跑得快的家伙。
最后300人一共还剩下100人。
可以说这个数目相比明军来说，很不错了。
毕竟他们是以300人面对1500人的绝对劣势。
幸好他们弓箭强悍，甲胃精良，又及时通过后撤，让对方的炮兵跟不上来。
这也是因为对方没有足够的马匹，若是马匹多，炮车再改进一下，他们的步兵可能就跑不过炮兵了。
乌格真和多纳古不由地感觉，这次打得太值了。
他们虽然损失了近200人，肯定要被严厉问责。
但他们试探出了对方的深浅，深刻了解了对方的武器、士气、阵容，还有将官的水平。
这都是非常宝贵，非常重要的军事信息。
他们相信大汗最多会抽他们20鞭子，绝对不会斩首。
而如果他们直接阵前逃跑。
或许他们能带回去280人，只损失20来个倒霉鬼。
但他们绝对会被斩首，或者直接变成死兵。
就是每次战阵前，游荡在阵列最前面的散兵，一般是野蛮女真来充当，用来打乱明军的阵形。
“我们必须马上去禀告大汗，最好派出十人快马去禀告。”
“可是大汗正在关内征战。”
多纳古和乌格真互相说着。
“先禀告二贝勒，然后同时告知大汗。”
“好。”
很快两人分开。
多纳古带领一半队伍和所有白甲返回城中组织守备。
而乌格真则带领所有骑兵去连夜告知关内的大汗。
他们很有才能，很明白这只新出现的队伍，必须第一时间让大汗知道，才能最大程度上集结人力，打败他们。
第二千一百二十二章 千里大回返
他.妈的，竟然会有一只海上来的军队？
黄台吉听到之后，顿时大惊失色。
他完全不能想象，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难道会是郑芝龙吗？
他这个玩家当然知道这个名字的历史。
他知道此时有能力从此海上进攻他们女真腹地的势力，目前只有郑芝龙一家。
可是他分明清楚记得，历史中的郑芝龙的性格是守家之犬。
什么是守家之犬？
那就是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最多就是在想去附近两个省的海岸扩张。
他伸的手不长。
郑芝龙他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
否则的话，他应该十倍于历史上的移民数量去大员岛。
然后再去想办法去进一步抢占其他南洋无人诸岛。
要知道现在北方流民太多了。
以郑家的财大气粗，还有官场关系，弄个几百万流民，根本不是问题。
每年20万流民绝对够不成什么压力。
很简单，这年头只要给流民一口饭吃，啥钱都不用啊。
不用给什么银子安家费。
再说他们本来就是海盗出身，直接坑蒙拐骗就是了。
更加不花钱。
这个时候的西洋人，远洋强大，但近海不行。
他有的是机会抢夺无人岛屿。
当然了，互相打起来也确实费劲费钱。
但他发展那么多年，竟然没有想到自己造火炮自己造大量火枪，自己雇佣大量军队训练大量军队。
这些事情他做得都非常少。
大量钱财用于买地买房子存金银……
根本没有用在真正的实力增长上。
或者说他用了，但只有15%左右的样子。
而不是像满清，所有收入都围绕着增加军事实力。
而且郑家也没有想到自己去彷造西洋大船。
或许他们家也造过火枪和火炮，但是西洋大船，肯定是没有造过的。
这点从后来郑成功打大员时，没有动用什么西洋大船就能知道了。
要知道难度是高，但他郑家多少钱，又崛起了多少时间啊？
几十年都有了。
真有雄心者，光靠挖人模彷抄*也够了。
毕竟这年头有钱就能挖来所有工匠。
没有什么真正忠心于本国的红毛人。
有个别人或许是，但总数肯定是不多的。
而且与他儿子相比，郑成功才是真善于训练军队编练军队的，还能在野战打败八旗。
铁人兵名震一时。
从这一点上来来说，郑成功要远远胜过郑芝龙。
此时玩家黄台吉心里在想，难道是另外一个玩家穿越来了？
他的确看不到闻人升的存在。
他自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仅仅是因为金甲神人与闻人升进行打赌而产生。
金甲神人的对手从来就不是他。
而是闻人升，是另外一个智慧超绝者。
而他，则是一个自以为中了大奖穿越到这里要成为草原、山林、耕地上的皇帝的人。
说实话很多人可能一开始觉得自己很好，要如何造满清的反，但是最后他们都会忠诚于自己的屁|股，忠诚于自己的利益，而不在乎自己的肤色、族群还有文化。
至少现在这个玩家黄太吉就是这样。
他享受到各种美|女，无比的权势，人人的敬畏。
虽然他也下令进城之后不要图城。
要尽量将青壮男子还有青年女子带回去种地开垦当包衣。
然而事实上他也不可能控制住手下军队不那样做。
尤其是那些汉八旗。
相对而言，他们的待遇是最差的，每次作战要先冲，攻城也是最先。
后面是八旗太君们压阵和督战。
谁退就杀谁。
相比明朝军队，至少能吃饱饭领到军饷。
是好一些。
为了让他们有士气有动力，就必须要允许他们进行强掳，还有屠城发泄。
其实明朝有人记录过详细过程。
很多人完全不知道，图城往往不是刻意下令的，而是一个可怕的必然的过程。
士兵杀人杀几个就够发泄了，他们最主要目的还是发财。
而正是为了发财，他们才一步步将所有人都杀光了！
一个城池几万户人家。
而他们士兵有数万人。
平均一个士兵也只能抢到一户人家。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会挨家抢东西。
前面的士兵先进来了，先去抢。
这时候给了银子就能保命。
然而这只是一时的。
因为后面进来的队伍又会再抢一遍。
你没银子了吧？
那就用刀子威逼。
你说你死活拿不出来。
那就杀你的儿子。
你不得不拿出来藏起来的金银。
然后他们发现还有，那就接着再杀，一直到杀光。
没有银子了，这时候只有女人能幸存下来。
除去抢钱就是抢女人了。
如此反复进行。
玩家黄太吉很明白这一点。
即便他是大汗，看似至高无上，一声令下，在战时的时候这些人很听话。
然而进城之后，他要是下令不允许士兵拿东西，他可以压制一次，但绝对压制不了三次五次。
他扛不住整个军队的反噬。
因为军队就像一只怪兽一样，如果你不摸清它的脾气，顺从它的意志，把握住士兵心思，你会被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
喧哗、炸营就是最常见的事。
古往今来只有一只封建皇朝里军队，实现了完全控制住军队不去强掳这个成就。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家军。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证明岳飞是千古圣人。
此时黄台吉已经想明白了。
海上的偷袭者，应该就是另外一个穿越者。
和自己不同，对方是从海上发展，然后自成一路。
看来他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个穿越者了，而不是什么大明。
其实本来没有他，黄太极也能顺利打败大明。
穿越者碰到穿越者。
如果是来了500个人，最可能出现的就是互相合作，人多了就没有那种心思了，反而抱团取暖，寻求认可成为主流。
但如果只来了两个人。
那最可能的做法就是将另外一个人给打败，杀死。
他可以容忍司马懿这样野心勃勃的家伙，当自己的部下，也绝对不能容忍另外一个穿越者当部下。
因为自己知道的东西，对方也知道。
自己相对于对方就没有优势可存在。
皇权则是世界上最排他，最自私之物。
这种情况下，穿越者皇帝怎么能容许另外一个完全知晓自己底细的人活着？
想到这里，玩家黄太吉光速做出一个决定。
那就是是快速回师。
不过的话，即便回师的话，自己只能陆上行军。
但对方拥有海上优势。
对方一旦发现自己回军，可以随时撤退到海上。
所以说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集中所有的马匹，然后快速返回。
从草原大迂回，避开对方的斥候和探查范围，兜一个超大圈子，这个圈子的距离至少在5000里左右。
然后兜住对方。
他一人五马。
每匹马一天即便跑300里，也要跑17天。
他们多用蒙|古马，8小时可走60公里左右路程。
不要马命的加紧一下，可以达到100公里。
那样的话，一天均速也就是200里。
需要25天。
这样跑下去，即便轮流，5匹马跑到第十五天也会彻底废掉。
这时间太长了。
他拿来地图，仔细看了又看。
如果能从山海关直接出关就能缩减1500里路。
可惜不行。
山海关是买不通的。
还是只从喜峰口绕草原离开。
他又仔细核减，最后减少到3500里路。
一天200里，这样的话，一人六匹马，能够在17天内赶回去，兜住对方。
但是长途奔袭，很容易演变成长途送人头。
因为人困马乏，缺少草料、食物，这是必然的。
马要跑得快，就要大量吃鸡蛋和豆类。
不给吃，它们会造反的，会拉稀，会半夜就死。
真当是人啊。
但是这很重要。
他也相信，以此时八旗之精强，只要回去兜住他们，就能绝对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他想了想，下定决心。
一定要将对方崛起最开始的势头给打断。
玩战略游戏都知道，一旦过了开头几个城的难关，后面NPC就会被平推了。
想到这里黄台吉马上召集军中宿将。
包括此次一同入侵的大贝勒，三贝勒，蒙古诸位台吉、济农，还有一些小贝勒，贝子，各旗固山额真。
他告诉对方这个消息。
然后直接说道：“我要千里回师，亲自带兵去对付那个海上来的敌人。”
“大汗，我们刚刚开始势如破竹地击破明军，开始强掳他们的丁口和财富，为什么要为一个海上来海盗而回去？”
“是啊，大汗，明军还是有些边将很能打的，如果您回去了，我们这里未必就能像之前那样简单。”
几个有资格说话的贝勒相继劝说道。
放在以前老汗在时，没人敢这样贸然反对。
但黄太吉一向以温和大度待人。
虽然真心人都明白这家伙外宽内忌，很是无耻。
“这些明朝的士兵，大家都看到了，他们并不敢与我们野战，大家只要避开他们的重兵，们在这里就是就是来去自如的。”黄太吉说道。
“你们要记住，尽量不要攻坚城，少杀多抓。尤其是青壮。”
“然后三个月之后，你们再自己寻找时机进行返回。”
“你们并不知道，对方海上的威胁。”
“如果这一次不狠狠打击，他们会以毛文龙百倍的威胁力道，威胁我们以后每一次入寇大明。”
“打痛了他们，我们才能安心强掠大明。”
众人听到这个理由，终于勉强接受了。
其实仌还是觉得一群海盗，上岸后武力大弱，根本不可能对付自己留守的人。
这时，三贝勒又说道：“大汗，来时已经让二贝勒留守。他还有1万1万多人马，足以驱赶走那些海盗。”
“只是驱赶走，我又何必亲自返回呢？”
“我要的就是彻底歼灭，让他们害怕到不敢再来，想要再来就要好好考虑自己人的反对。”
大贝勒率先点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他也觉得大汗有些太不镇定。
做出的决定也太匆忙。
然而他还是顾全大局的。
他现在看到了黄台吉做的一系列措施，让整个八旗蒸蒸日上。
实力明显比老汗之时，强出几倍来。
而且前景也越来越宽阔。
八旗本部损失越来越少，人数越来越多。
汉军越来越成为他们利用的对象。
汉人也是如此。
黄太吉做大汗确实是让人佩服。
于是他来到营帐空地，跪下说道：“奴才支持大汗的一切主张，我愿意命令属下的五百白甲兵，还有2000马甲，外有1万2千匹马交给大汗快速返回。”
“很好，大贝勒做得极好，我要永远记住你的功劳。”黄太吉亲走下来，将他扶起来，“大贝勒才是我八旗的保梁王！”
“我也愿意拿本部200白甲……”三贝勒一见也只好这样说道。
不过他还是不舍得，只拿出一半。
“我出80……”
最后拼凑之后，黄太吉欣喜地发现，他筹集到了2000白甲兵，4000红甲兵，马匹5万匹。
这些已经足够对付情报中的7000海盗了！
如果不是需要炮灰和伤害吸收兵种，他只带2000白甲就足以歼灭对方。
实际上也是这样。
真要是2000白甲重箭齐发，7000人一次就要在短短一分钟内在百米内受到500只精准重箭射击。
而这个距离上火枪根本不破三层甲。
可以说他们一轮下来就能近乎打崩溃一半小队。
那剩下的都不用打了。
何况对方还能驱赶马匹冲阵撞人。
随后黄太吉安排好儿子豪格的事，还有让大贝勒代为执掌剩下的军队。
这才连夜返回。
一路上所遇之人，如果不是重要者，均斩杀以防止消息泄漏。
不过他做的这些注定是无用功。
闻人升直接看到了……
不过闻人升觉得这样的话，似乎是金甲神人给自己又开了地图。
不过对方是不是在说，即便给自己开地图，自己也打不过对方？
自己是要用众人之力，要挖掘出众人心中的力量，来打败奴隶主的。
想到这里，闻人升若有所思。
他还是让人派出快船，那种一小时能跑20-30节的快船，将消息送给北上的船队。
他们大概需要10天的时间，就能将消息传递过去。
幸好这时候正是南风吹的时候。
第二千一百二十三章 敌前撤退
此时此刻。
义子甲率领的7000人，正在辽东女真各地大肆烧杀抢掠。
他们将一个个小分队派了出去。
在周围进行扫荡。
打破庄子，烧毁耕田，抢走那些包衣，不管老人小孩，统统带走。
而在这时，早早得到消息的二贝勒阿敏已经开始张罗起来。
从留守的1万多人中，他凑齐了2000骑兵。
然后快马加鞭，一人双马，赶过来阻止对方，命令步兵慢慢赶来。
得到对方大规模骑兵出动的消息之后，闻人升的义子们迅速地开始将士兵收缩回来。
并且开始逐步退却。
一共真正烧杀强掳的时间，也就是十天窗口期。
不过退却之时，现在他们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们有着随军西洋火炮。
现在女真人有大炮，但只能用来守城，是缴获之明军城池上的大炮，太笨重了。
现在女真人还没有这种随军火炮。
集结之后，就开始迅速撤退。
他们一路退到之前被拦阻的那条河的桥旁。
接着又退到那条河的南方，烧掉了桥。
弱势的300人都没有烧桥，而他们烧掉了。
这个现象，让追击的阿敏明白，对面是一群新手，没有自信。
阿敏立刻命令骑兵顺着上下游收集船只，寻找浅窄处，尝试从上下游渡河，包抄和夹击对方。
同时他又下令后面的步兵加速赶来。
既然对方是新手，就不用担心步兵急行太快，被对手击败了。
义子甲发现现在确实有些麻烦。
他知道这一条河的上游有一处地方可以过河。
如果对方从河北面绕过来，就能很快追上他的步兵们。
现在他的位置距离临时海港一共是300里路。
继续向海港撤退，现在每天能撤退60里路。
这对于携带着大量随军火炮，还有刚刚抢来的人口辎重来说，已经是速度的上限。
每天都只能做到临时扎营，最简单的版本。
即便如此，也要5天后，才能退到临时海港附近，得到安全的保证。
可是阿敏的骑兵已经过河。
随后以一天150的速度追击。
终于在距离海港还有150里的范围，追上了对手。
这时候双方就在距离海港150里处，展开了一场会战。
这场会战，显然不是义子甲愿意进行的。
但他跑不过对方，不得不进行。
就像骑马与砍杀中，不开挂，那前期最重要的就是加向导技能，没有之一。
然而阿敏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而不自知。
也不能怪他。
此时他还不知道皇太极正在千里大回返，准备兜住敌人。
他这一路追击，反而将对方给压迫到海港附近了……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皇太极在出发时，并没有通知阿敏。
否则的话，阿敏现在已经选择退缩不出。
应该示弱。
甚至故意打一场离心离德的败仗……
诱敌深入。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成为现实。
皇太极想要通知阿敏，是很简单。
他可以利用明朝的驿站去通知。
直接从山海关，然后再到锦*，直接花钱就行了。
只需要短短五天时间就能通知到阿敏。
至于阿敏为什么如此主动，想打赢这场战斗。
那就是他想立战功，别人都在关内劫掠立下战功。
他却在关外防守老家。
而在这时，义子甲命令小队开始组成大队。
150人的小队能够对付300人的队伍，但是绝对无法应付千人规模的骑兵。
十个150人小队集成一起，组织1500人的空心大方阵。
中间放上大炮。
长枪手在中间，盾牌手在前，以及火枪手分布在4个角落。
他用来放火枪。
用来反骑兵。
对方的骑兵其实就是骑马步兵。
他们是要以重甲步弓列阵而战的。
而不是在马上，像现在的蒙|古人那样玩软弓骑射。
双方见面了。
距离有三里。
阿敏遥遥看着对方的阵形。
他看到了对方开始披甲。
他的眼神很好。
对方的盾牌手披了三层甲，长枪手披了双层甲，火绳枪手也披着双层甲。
而他的兵马也早早开始披甲了。
士兵们都已经下马，开始牵着马前行。
包衣和侍从们帮助白甲披上层甲，红甲披双层，也不一定，有钱的红甲，同样可以披三甲。
棉甲，锁子甲，铁甲，三套下来有30到50公斤重，非强力精锐，光是背负都难，别说是作战。
双方都已经披甲列阵完毕。
阿敏看到自己这一方，速度比对方还是快了少许。
但对方也是久经训练的精锐，至少全部有甲，就很吓人了。
7000人全部有甲。
这得多富有才能做到？
他自然不明白海贸的利润有多大，远远超过他们的强掳。
他很快就下令一个固山开始带上1000人前去试探敌阵。
而他自己的300名白甲，还有1700名，充当预备队。他都没有动。
骑兵牵着马在前进。
他们要到2里的范围内，才会上马冲击。
只是当这些骑兵们逐渐接近时，一声炮响，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只见空心方阵两侧，已经推上炮车。
马匹被解下，炮火已经开始发射。
这些炮声影响了骑兵们的节奏。
他们开始飞速上马，然后拉开疏散的距离。
这让实心炮弹的效果降低了很多。
打在骑兵冲锋的路上。
很多炮弹都打空了。
但是还是有一些炮弹运气挺好，打到一些马匹。
随后在阿敏心疼的眼神中，数十个骑兵倒下了。
然后他们开始迅速迫近一个最前面的空心方阵。
两侧各放有10门6磅炮。
它们开始陆续地射击。
为了这次战斗，闻人升也是下了血本。
连买带彷造一共弄了了60门6磅炮。
随着对方骑兵的接近，炮兵们陆续开始将大炮装入散弹，并且推到阵前。
如果这20门炮全部装上散弹，打出去，无疑会造成骑兵的重大伤亡。
相当于一拳直接打在了对方的心脏上，自然是非常危险的。
只是这个时候，当骑兵迅速靠近时，阿敏已经注意到了对方炮的危险。
他立刻让旗手挥动旗号，让前方领军的固山额真选择撤退。
他们的骑兵在阵前一个回旋，1000人最后丢下了20多个伤兵，然后撤了回来。
能带走的伤兵，他们尽量带走了。
现在对方大炮还在不停地轰鸣。
有些装了散弹，有些还在装实心弹。
他们如果多耽误那么半分钟，就有可能多损失几十个人。
敌人的炮射速又快又勐，还打得准。
是的，就是比明军准多了。
而且还很有勇气，在骑兵接近时，还不逃跑。
阿敏发现这点后，没有再选择进攻。
因为他舍不得消耗自己实力。
他后退两里路扎营。
等待自己的步兵跟随上来。
对手想要跑也不是那么容易。
回到营帐中，阿敏儿子忍不住道：“阿玛，我们只要硬冲上去就行了，绝对能将他们打得崩溃。”
阿敏闻言怒斥道：“硬冲你就知道硬冲，你知道这样一来，本旗人马将损失多少？”
“对方有火炮，我们就没有办法用步弓将他们射崩溃，何况他们还有盾牌。”
“对方火炮打得又远，又快，又准，我用的是骑兵试探，还能打死数十人，若是步兵集群射击，那肯定就是数百人死亡了。”
“我们死的都是最精锐的士兵，他们都是一些红毛人，两钱汉。回来后大汗就会砍我的头，到那时我也要先砍你的头。”
阿敏之子顿时低头了。
他是阿敏最小的一个儿子，刚刚上阵没几年，还很想立功。
而听到父亲这样一分析，才明白那个阵势的厉害。
女真人玩不起这种兑子战术。
如果不是关键的大战，他们不舍得消耗人命。
如果是平时小型战斗，他们都要考虑是否能够全胜，是否会赔本。
如果不能全胜，那么他们宁可不去打。
因为他们承受不起这种放血。
但是每当到了决定全族命运的大战，他们又敢于牺牲。
一死死上千人他们也在所不惜。
白甲打完红甲上，红甲打完征发老人上。
一定要将明军的那股气势打下去，保持百战百胜的这种心理优势。
而在这时，阿敏已经看到棘手的地方。
对方有能够用于野战的炮。
明军本来也有，但都是小炮，射程不过百步。
还不如他们的步弓强悍。
所以他们不怕。
还经常炸膛，简直是他们免费的内奸。
而现在，对方的炮兵，就将他们最强有力的武器步弓给粉碎了。
他现在想要冲破对方阵形，必须用骑兵以密集阵型冲锋。
而对方的炮兵能打到三里。
一开始骑兵可以稀疏阵形前进，避开炮火的杀伤。
但到了500步之外，必须集合了。
不然的话，就没有时间整队集结。
500步冲到对方的前面，需要大概30秒。
对方应该只能射出一轮。
但是一轮，也是20发炮弹。
一发炮弹打出一条血肉胡同，能打死伤10个人。
20个就是200个人。
这就很要命了。
何况冲到阵前也没用，对方还有重盾重甲。
里面还有火枪。
双方对射，仍然吃亏。
骑兵想硬冲，对方有长枪。
拿宝贵的骑兵去对长枪，肯定亏本。
但如果牺牲10个骑兵，能让对方阵形松散，大阵溃散，然后就是追杀。
那时候10个骑兵的死，能让其他骑兵砍杀对方上千人，那就赚了。
这就是为什么还是能看到骑兵冒死冲击长枪阵了。
只要冲散一个缺口，其他骑兵涌进后，杀崩溃了，后面就好杀了。
怕就怕的是对方不崩溃，一直和骑兵对着干。
那就麻烦大了。
即便下马步射，用重箭，也必须要在30米范围内平射，才能够打穿盾牌和重甲。
然而这时火枪在这个距离上，也有破甲的功能。
想明白这些的阿敏，自然会感到非常棘手。
远战对方有炮，近战对方有重盾。
可以说闻人升一开始设计这套战术，就是保证在被动防守的情况下能够站稳脚跟。
这就是所谓的立于不败之地。
对方的骑兵再强，重箭破不了巨盾，骑兵破不了长矛，还要接受火绳枪的洗礼，必然会溃散。
阿敏虽然一开始决定了会战，但当他发现对方是个乌龟后。
立刻开始专业化使用骑兵了。
不再冲阵，而是纠缠骚扰。
以小队，10个骑兵一队，这样的数量去进攻骚扰对方。
下马射十次重箭就跑，刺激又有效。
这迫使对方大阵不能散开，巨盾不能上车，甲胃不能离身。
这样下去，士兵会迅速疲劳。
而且他也让自己的步兵加速赶过来。
他想过，至少能来5000步兵。
这样的话，5000步兵+2000骑兵，就能进行冲阵了。
义子甲立刻感受到难受。
想要开炮轰击，打不准。
想要派骑兵驱赶，打不过。
想要派小队驱赶包抄，机动力不行，而且还要担心被对方骑兵聚集起来，搞成包围消灭。
对方人数众多，可以互相接应，这不是之前那300人的时候。
规模一大，很多战术就截然不同了。
义子甲感到很难受。
不过很快红毛人们给出了解决方案……
他们派出了一些优秀的军官，充当散兵，去驱赶这些零散骚扰的骑兵们。
他们携带着昂贵的前装线膛枪，用小锤子砸进铅子进入枪管。
然后趴在大阵前面，对准骑兵的马匹射击。
对方如果在百步外下马，就是他们的靶子。
他们可以精准射击到200步外。
马匹的目标比人大得太多了。
最早的线膛枪是1498年在汉斯国奥格斯堡出现。
线膛这种工艺对当时的加工技术来说非常复杂，昂贵的价格让它根本不可能作为军用。
现在是16XX年之后了。
线膛已经成为许多军官打猎的必备枪支，也是散兵们使用的武器。
这一下，那些零散的10人小分队就倒霉了。
他们被精准的子弹一个接一个打死。
他们不得不停留在400步之外。
而这个距离，足够让方阵的步兵们，卸掉铠甲和盾牌放在车上。
他们如果想聚集起来冲阵，聚集是很消耗时间的，他们就有时间重新披甲。
如此一来，义子甲终于得以再次缓慢上路。
一路上保持着方阵形态退军。
骑兵们紧紧在后面尾随。
可是对方的方阵就是不乱，偶尔还会有散兵射击他们。
这让骑兵们很难受。
如果明军在退军途中，被女真人这样尾随，早就溃散了。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先不逃，那就会给将领的家丁们充当炮灰和盾牌了，用来阻拦那些女真人的骑兵。
所以他们肯定争相逃跑，最后大半被杀死。
第二千一百二十四章 买通红毛
义子甲很明白。
他们这支队伍的弱点就是只有步兵，炮兵，却缺少了骑兵这个最关键的战略力量。
实际上任何一支想要以步制骑的队伍，都要有着部分骑兵进行反制。
至少要有对方1/5的骑兵数量。
这样的话在打败对方之后，才可以用骑兵去收割，扩大战果。
否则的话只能击溃敌人，最多打死一些，然后大部分伤兵他们都能借助马逃跑。
修养一番，那些强壮的又能活下来。
唯独火枪伤和箭伤不一样。
枪子打进身体，又小又深，不容易抠出来，很容易发炎高烧，最后死亡。
箭就容易拔出来，实在不行挖出来。
随后义子甲，为了更加安全，再次下令以空心方阵的形式，一边保持防御姿态，一边进行交替撤退行军。
这种行军模式，是需要非常强大的训练度和组织度。
幸好他们的训练度和组织度还能达到这个层次。
不然的话换成明军，注定会溃败。
接着追击中的阿敏，就远远看到一片奇怪的景象。
敌人正在交替后退。
后卫方阵先退。
前锋方阵防守。
随后双方交换任务，
后卫就地防守，炮口对准远处骑兵。
前锋再后退。
如此一一交替。
阿敏仔细观察，他现在如果硬冲的话，应该能够击溃一两支方阵。
但是这个时候其他的队伍又会迅速跟上来，用火枪和巨盾，还有大炮对他密集冲锋的骑兵进行轰击和包抄。
而如果骑兵分散骚扰，又会被对方的散兵用奇怪的火枪，远远打死。
这让他大吃一惊。
没想到对方的火器竟然如此犀利。
如果对方全用那种射程很远的火器，他的骑兵还能打吗？
阿敏心头沉重。
他们骑兵为了安全，至少要待在对方一里路之外。
才能保证他们不被打死，否则的话会被对方打死了。
这种距离根本起不到疲惫敌人，威慑敌人，降低敌人士气的作用。
反而对方是越退越有信心了。
步伐更加稳健快速。
甚至都开始唱起奇怪的歌曲来。
“我有一头小羊羔，带着它上了船。”
“可恶的大副看上了它，我拿起刀砍了大副。”
那些红毛人唱着*流小调，哈哈哈大笑。
他们在嘲笑那些“鞑靼”人，是的，此时的红毛人将东方野蛮人都叫做鞑靼。
他们还是将东方大明人当成文明人对待的。
当然他们也畏惧大明人的开垦活动，为此屡次发起屠杀。
万历听说后还想征伐，只是没来得及就死去了。
阿敏就这样看着对方，对方慢慢撤退。
距离海港越来越近。
战机就这样逐渐失去了。
归根到底还是阿敏不想损失自己的宝贵人马。
再说他的任务是守住后方，不是杀死多少人。
其中阿敏的儿子，还有几个年轻小贝勒贝子们，都反复要求想要冲一把。
但都被阿敏严厉地拒绝了。
而在这时，黄太吉已经接近了战场。
其实这个时候他也想过，快马送一封信过来，让阿敏迟滞住对方。
然而他怕送信会泄露消息，导致他的迂回攻击失败。
其实皇太极高估了这支海上入侵的队伍的胆量。
他以为对方靠着大炮火枪会顺利打败阿敏，然后进攻辽阳，顿兵于坚固城池之下。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皇太极以一个玩家的眼光，他以为这种海上军队，能不远几千里过来，肯定很厉害。
他下意识就带入到了约翰国打大清的时候，以为对方火枪大炮很厉害，以7000人很容易就能打败自己留下的1万人。
所以他才没有快马传信给阿敏。
他却没有想到对方胆子这么小，面对仅仅2000人的骑兵，就要后退了，而且是步步后退。
一路退到临时海港之中。
这个时候阿敏足够清醒，他的5000人步兵和包衣也已经赶到了。
他立刻命令步兵和包衣在海港附近挖长壕围困对方的海港。
以骑兵巡视。
而对方却是很有战斗精神。
以散兵每天出来猎杀他们。
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派出几十名骑兵去砍杀这些散兵。
双方互相有死伤。
最后骑兵也不去砍杀了。
他们的人将壕沟挖得更深，来躲避散兵的猎杀。
海港之上，已经建立起一道土墙。
他们的前面也是长长的壕沟。
土墙后面放置有不少火炮。
所以说整个海港建立得非常牢固。
后面还有火绳枪布阵，墙上还有木棚盖土防水防箭防火。
即便下雨，也能顺利击发。
相反下雨时，弓箭是不能用的，除非你想消耗宝贵的弓弦。
阿敏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能够防御数年以上的海港。
对方有海船，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支援。
这种地方根本打不下来。
除非不要命地去打。
他并不知道，敌人还在他们的背后，正在建立第二处城堡。
正当阿敏观察海港时，皇太极终于带着6000骑兵，其中有着2000白甲，4000红甲兵，赶过来了。
当皇太极带军看到海港之时，露出极其失望的复杂表情。
阿敏看到皇太极的队伍时，顿时明白了皇太极的用意。
他立刻前去对方军中下跪请罪。
“大汗，我没有拖住他们，丧失了战机，让大汗白白带着大军回来援救，请大汗治罪。”
玩家皇太极当然是非常郁闷。
但是他也明白，这就是真正的战争。
战场无情，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按照你想象的方向去发展。
就像这一次一样，敌人本来是想趁着自己主力不在，来一次黑虎掏心，结果心没掏到。
只是烧杀了一些村庄，估计对方还想练练兵，兵也没有真正练到，反而消耗了大量粮食，进行了大量无用的行军。
当然这种行军也是一种宝贵的练兵经验。
对方可以说部分达到练兵目的。
他很恼火，本来想来一个迂回兜住对方。
结果马跑死一半多，由于长途跋涉，其中也有10%的人因为过度疲劳而生病，病死的就有上百人。
要知道这还都是一些非常坚韧，非常能吃苦的最精锐战士。
换成普通八旗，早就溃散一半了。
毕竟这可是数千里奔袭啊。
古人都没有做到过。
就连白甲兵都有些扛不住了。
他忍不住骂道：“可恶这群混蛋，我迟早要把他们都干掉。”
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
“阿敏贝勒，你也看到了，说说对手明明很弱，不敢正面迎战，为什么敢于进攻我们？”
“因为他们有海船，他们打不过，他们可以直接上海船逃走。这和东江一样，他们在岛上，只要不结冰就不怕我们。”阿敏立刻回答道。
“不错，所以我们想要彻底打败他们，必须也有我们自己的海船。”
“如果我们也有海船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封锁海港，将他们围困击败！”
阿敏顿时一愣。
“所以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要在附近找一处能通向大海的内河，先建立内河水军，练习好了，再占领出海口，用我们缴获的大炮，在出海口建立炮台，再靠着炮台建立港口，守住港口。”
“然后我们还要建造造船厂，培养水手，我们八旗子弟不仅要陆地上称雄，还要海上称王。”
阿敏顿时一阵头大，他原本就是一个马背上的英雄。
现在让他去督建水军。
他哪里知道这是皇太极的用心良苦，是想给他一大任。
皇太极想要转变八旗的战略目标。
毕竟他知道，五百年帝国，必须要占领海洋。
不然的话，最后就被别人给推翻，杀光。
只是在阿敏看来，这却是皇太极又在想法打压自己。
对方肯定是想将自己从熟悉的军队中给剥离出去。
让自己掌握不熟悉的水军。
几年下来，自己就掌握不住原本的队伍。
甚至自己原来的镶蓝旗，都会随着自己去海上征战，而慢慢无人跟随自己了。
到那时候，失去影响力的自己，对方很容易找到自己的儿子孙子来替代自己当镶蓝旗的旗主。
阿敏想到这里，深恨之。
可又无能为力。
因为八旗在皇太极的率领下，蒸蒸日上，越来越强大。
人心归服，已经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这个人心很微妙，很多人表面掌握了，但实际上没有掌握。
就像现在，皇太极通过引用明国的优良作物，已经让抓包衣种地，变成大有利可图之事。
如此一来，9成的八旗子弟，都愿意支持他。
如果自己要造反，自己镶蓝旗的人也不会冒险做这事的，因为胜利机会几乎没有。
他只好跪下道：“愿为大汗分忧。”
“很好，以后我八旗子弟，将纵横七海，你们人人都能海外封王。”皇太极上来就划分大饼。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阿敏心中的愤恨念头少了不少。
阿敏生出侥幸之心，如果自己掌握海军，到时候向外面一跑，那不就成功脱离了皇太极的威慑？
之前进攻东朝，没让自己去，如果自己去了，也可以尝试自立。
“谢大汗仁慈。”阿敏又下跪。
总之都不知道跪多久了。
然而仅仅数年之前，两人还是平起平坐的大贝勒。
四大贝勒共治，也只是过去一年多。
“好了，兄长请起。”皇太极笑了笑，“不过眼前这个海港，我们还是要想法推掉他，不能让这根鱼刺在喉咙中。”
阿敏点点头：“大汗说的是，可是对方火枪火炮俱全，难以攻打，以前先汗打宁远，也是担心伤亡太重而退。”
“你说的不错。”皇太极心想，没人比自己更加了解这里面的威力有多大。
强行进攻，自己这6000人，阿敏的7000人，都会填进去一半以上。
而对方最后还有靠海船撤退。
阿敏没有说话。
“但是我们可以用间，那些红毛人最是贪财，而我们这次劫掠了银子恰恰很多，我要是拿出100万两，你说那些红毛人会不会打开大门，反戈一击？”皇太极自信道。
“啊？”阿敏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他不得不叹气。
自己对红毛人没有丝毫了解，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就拿十万两银子试试了！
“放心吧，这些西洋人又不是我们之人，他们没有信义，只讲金钱。雇佣他们的海盗们给多少钱，我们给三倍！”
皇太极这话可以说是打中了软肋。
这些红毛人会不会临阵倒戈？
义子甲其实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因此他已经将红毛人从海港土墙上撤出。
而是留下了一些比较有信誉的雇佣军官。
底层雇佣兵没有什么荣誉可言，谁给钱多就给谁打。
反正打完这一场，回家结婚过日子，谁还在乎什么信誉？
但雇佣兵军官不行。
他们往往拉扯着一个团队，要考虑长期的信誉工作。
不能打着打着，别人给了钱，你反过来打雇主，下次就没人找你了。
谁都害怕这样的团伙。
花了钱找打，贱不贱啊？
红毛火枪兵有2000人。
他将其安排到船上。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雇佣兵难以成为对抗野蛮人的主力。
因为很讽刺的是，野蛮人有钱，而大明没钱。
规模少了还行，能够控制住对方，规模一大，就难以信任了。
万一对方反客为主，问题就麻烦了。
问题来了。
为什么八旗这次没有收买本地兵？
因为本地兵有父母老小，收买成本高。
当然后来也收买了。
一个发足军饷，就让很多明军沦为绿营。
明军显然不能和这些海军比。
他们光是武器铠甲，就很昂贵了。
不容易收买。
…………
一个白天。
一个通译找到一个外出打猎的红毛。
“你的，银两的有？我这头皮，给你。”红毛打了一只野猪，将野猪皮给剥下来的，想要卖给对方。
为了贸易，他们可以学会最拗口的话。
“你会说葡红毛语吗？”通译问道。
“你在说什么？等等，我找个人来。”
三个红毛过来了，其中一个终于顺利交流上来。
最后他们得知，鞑靼人的大汗，给他们一百万两，要收买他们。
几个红毛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一百万两！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价格！
他们根本不敢相信！
反了。
肯定要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反。
只是他们有2000人，那么一人分50两。
50两就不多了。
因为对方给的军饷，每年就有40两了。
为了一次50两，背叛常年的好工作，不值得的。
除非是不给下面的人，只给自己这几个人的。
一个人十万两，就很多很多了。
足够回去买个爵位和城堡庄园，当个贵族了！
第二千一百二十五章 动摇军心
闻人升自然是通过查看黄台吉的动作，看到了这一幕。
他并没有北上亲自指挥。
在得到2000吨以上大船时，他不会坐船远洋航行。
在*峡里近海航行也就是了。
毕竟凭他这具身体锻炼的成果，在南方温暖海域里，拿块木头连飘带游，一百公里还是能坚持的。
要是在北方海域，除非神秘之种能生效。
他直接将消息通过快船再次传递过去。
这快船去一次要7到10天左右的时间，前提是一切顺利。
他记得有一种超级快船，能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达到60节每小时，也就是100公里/小时。
只需要2天不到就能抵达。
迫切需要一种快速传递消息的方式。
信鸽倒是可以做到。
前提是要守住海港，并且现在就开始养育。
每个月定期互相运输已经在本地养熟的信鸽。
信鸽的原理是归巢。
较好的信鸽飞行速度可达到90-150千米每小时。
直到二战都在使用，可见它的价值所在。
但需要放送多只，要防备路途上被人射杀，被老鹰抓走，病死，迷路……还有被人截获信息，所以需要定期更换的加密手段。
总之代价也是比较大。
但现在就要做起来。
于是闻人升开始下令寻找民间养鸽人。
这鸽子繁育起来倒是挺快，一旦养育成功后就好办了。
…………
此时此刻。
没有等到闻人升的消息到达，义子甲也知道了黄台吉想要收买他的红毛兵。
他哈哈哈大笑。
“这个野蛮人酋长，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红毛人的安排，就想收买他们，简直可笑。”义子乙跟着笑。
“是啊，我们是100人编成一队，由一个红毛人军官，加一个红毛人鼓手指挥，再向上就是直接对我们的人负责，他根本找不到一个收买的目标。”义子丙跟着道。
“等等，我们可以将计就计，100万两啊，我们可以伪造出一个红毛人首领啊。”义子乙灵机一动。
“嗯，说的是。”义子甲点点头。
很快五人就开始商量该怎么取信于对方，如何设计取银的细节，又如何安排内应，让对方赔了银子又折兵。
义子乙商量完毕之后，就回到自己营帐。
又和自己的幕僚说了。
幕僚制是一个弊端极多的制度。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闻人升既然不能使用超前的方法，比如参谋团制度，那就只能允许私人幕僚存在。
来帮助主官解决大量杂事。
这时，那个幕僚灵机一动。
“东主，有没有想过假戏真做？那可是一百万两啊。”幕僚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
在他看来，拿到100万，他分5万，回到江南做个富家翁，就不用在海上漂泊了。
这就是看不到时代大势的结果。
跑到江南，没过20年满清南下屠戮一遍。
义子乙闻言大怒，抽出刀来，架在对方脖子上：“你这厮好生可恶，那可是我义父啊。”
然而幕僚并不畏惧：“就是亲爹，一万两银子也足够反目成仇了，收买一个当朝实权阁老，也就是5000两罢了。皇上借钱一次也就能借到3000两，现在可是一百万两。”
没错，一百万两绝对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辽饷也就是四百万，十几个将门，大大小小的军头，还有内阁、户部都在分肥。
能养活5万兵了，只要人人都能拿到，就是能野战的好兵。
义子乙沉默了。
幕僚早就看透这个东主了。
一开始还是很效忠自己义父的，但时间一久，别人五年变心，他两年就变心了。
简称没有恒心。
这是很平常的事。
后世多少类似事。
能坚持两年就要说闻人升的识人之术，不错了。
很多小兵前脚还在野外辛苦作战，很是勇勐，进城之后，半个月不到就软脚软手了，坚持不住恶仗。
说的就是李自成的老本营。
进了一趟京城，然后抗不住满清和吴三桂的夹击，就被追着打了一路，一直打到死，也没有反击成功。
当然也有很多因素。
还不如大西军，张献宗还贡献了一个李定国，到了大后期还有翻盘的一点希望。
人心如此，亘古未变。
义子乙来来回回地走着。
然后他突然问道：“我若是拿到银子，该去哪儿？”
幕僚闻言大喜：“可去红毛人地盘，或者岛国。”
“不好，红毛人那里又潮又湿，还一通臭味，岛国都是丑女，个个画着白脸黑齿，望去做呕。”
“那就去江南。”
“我那义父乃是文官出身，江南乃是士林之地，我去那里隐居，做小民可以，做富家翁，也不能肆意享受，有银子不能随便花，还不如现在。而且我还听说义父手下有一处，名曰粘杆，专门除奸。”义子乙又反驳道。
幕僚无话可说。
他想着就是去江南某县城里做个殷实的富户，低调过上地主小妾的生活就可以了。
可是听这个东主的意思，还想要抛头露面，还想要肆意花销，这要求就难了。
这世上除去大明，其他之地，能适合他们跑的地方还真不多。
关键是语言也不通，而且当地没有熟人，外人落脚，很容易被劫杀财富的。
义子乙看幕僚也给不出啥方法，于是摇头道：“唉，此事就此作罢，你以后也不要再提。”
幕僚突然灵机一动：“那不如投奔东虏，那里至少不会被兵备道大人渗透。”
“去你M的，我若是投奔东虏，那我得到的一百万两银子，还能保得住？那不是又送回去了？”义子乙再不多说，手起刀落，结果了这个因财起意的幕僚……
杀了对方，是因为他发现对方压根不合格。
做点杂活可以，大事上，就是坑货。
晚杀不如早杀，早杀不如现杀。
“来人，给蒋先生安葬，有奸细来偷袭，蒋先生勇勐对敌，不慎被敌所杀。”他叫来两个亲兵，将人拖走。
只是那两个亲兵相看一眼，默不作声，将人拖出去埋了。
埋下之后，没多久，他们写了一张秘信，放在某处旗杆下。
半夜后，那处旗杆下来了人挖走秘信。
“义子乙杀幕僚于营帐中。”
类似的事，发生了不止一起。
可见百万两银子的可怕。
后世老将好玩这一手，经常生效，甚至不动一兵一卒就将对手打败。
军头，兵头的危害就在这里，一个人能带走一支队伍。
收买的代价不高。
幸好闻人升早早就用了这个时代的措施来防备这一点。
监军、人质、后勤、军法……
招兵不招光棍汉，提拔必须三胎娃。
这也是为啥黄台吉将目标先放在红毛人那里的缘故。
随后这一套计策终于开始实行。
他们找了几个红毛人中低级军官，夸奖他们的作战得力，将他们晋升，并且让他们统领2000人。
然而并没有告诉他们整个计策。
计策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失败。
一共知道整个全貌的也就是五个义子。
义子乙虽然有异心了，但这一次他还是决定看看再说。
毕竟在义父那里过得还算舒坦，有饷有官有房有妾有子……
想抛弃这些，除非是被俘虏或者是被降职待罚，等等各种绝境。
一般人哪有可能这样容易下决心的。
即便是洪承畴，也是待了一段时间大牢，才死心的。
…………
黄台吉的人很快就勾搭上了所谓的红毛高级军官，一正两副，一个少校，两个大尉，负责2000人的红毛人。
都是临时提拔上来的。
他们一听，有百万两银子可拿。
“这是对我们荣誉的侮辱！”大尉乙狠狠道。
他拿出短火铳就要打死那个通译。
“不，请好好的侮辱我，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我们只要回去就能拿银子当上男爵！”大尉甲立刻按住他。
“银子是很多，可是怎么保证到我们手中？”少校突然问道。
“没错，一百万两那可是很多的。”大尉甲跟着问道。
通译说道：“并不多，一辆大车装一千斤的银子，我们还可以换成黄金，十比一，10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就是3125公斤，大约3吨重，要是白银得三十多吨。
这得用一艘大船运送。
少校摇摇头：“太难了，你们这里没有汇票，你们的势力也抵达不了南边，银子虽然多，却交不到我们手中。那么多银子，你们该在哪儿交货？我们又怎么弄船？”
大尉甲火热的心思也冷了。
钱太多也是烦恼，运不走啊。
“那你们可以分批完成，先给5000两黄金如何？”通译小心翼翼地说道。
“5000两也不少了。”大尉甲赶忙说道。
“可是和十万两黄金，一比就太少了。”少校摇头道。
“不如这样，你我两家里应外合，将那些快记商行的人打败，那银子不是想运走多少就运走多少吗？”通译赶紧说道。
“哦，说的也是。”大尉甲连忙点头。
这明显是贪心迷了理智。
“扯澹，我打猎时，都是在打到猎物之前才会喂饱猎狗的。”大尉乙在那里冷笑道。
人总是有不同的。
就像大明烂成那样，人人唾骂，崇祯人人鄙视，仍然有一家十七口在城破殉国的。
这大尉乙就觉得自己现在被提拔到大尉了，年薪涨到300两，还有各种福利待遇，已经很好了。
奢望那一百万的麻烦，干什么了？
太累人了，不如安安稳稳地拿着这些银子，积累几年就回去做个地主庄园。
几年下来，各种收入，也能超过3000两了。
少校也是点点头。
“必须先给我们一部分，至少是三成定金，我们才会动手。”
“三成太多了，最多半成，那也是5万两白银，5000两黄金啊。”通译咬牙说道。
“一成吧，不要再讲了，一万两黄金，这事我们做了。”少校说道。
“行。”通译接着道。
随后大尉乙又挑剔道：“不对，你一个通译，能决定上万两黄金的事？”
“我们大汗给我旨意，只要二十万两以下都由我做主，反正都是从明人那里抢来的。”通译自豪道。
少校点点头。
…………
两日后，黄台吉营帐内。
“大汗，他们答应了，只要给他们五千两黄金，他们就决定打开城门，秘密接引我们进去，同时还让两千红毛倒戈。”通译跪在地上兴奋地说着。
“好了，你劳苦功高，赏你20两银子。对了，把交流过程仔细和我说一说……”黄台吉笑道。
随后通译事无巨细一一说了。
“好，你下去吧。”黄台吉挥手说道。
随后黄台吉就叫来一个汉臣。
“散布消息，就说朕花了一百万两银子收买对面的人，小旗以上人人一百两，总旗300两……把银箱子，放在阵前，若有想取者，可半夜来投。”黄台吉随即说道。
“啊，大汗，这不是人尽皆知了吗？”阿敏一惊。
随即他就明白了黄台吉的用意，难怪自己整不过对方，难怪在那种情况下，是黄台吉当上了大汗，又逐渐将其他三人给整下去对他下跪了。
“要的就是人尽皆知。之前我不了解红毛人内情，现在才通过通译的交流得知，他们在里面也是被处处提防，不可能靠收买几个人就拉走一营兵。”
“不过，钱财动人心，这么多钱财，总有人会半夜投靠，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对手的情报。”黄台吉说着。
“大汗英明。”
能够果断承认错误并且改正，这才是真英明。
死不认错，让手下背负责任，那就成了崇祯，久而久之，手下也不会担当了。
谁都担心过河拆桥。
当然决策错误太多，承认的错误太多了，大家发现你是一个庸主怎么办？
那必须放权，通过制衡筛选出有丞相之才的人出来，让他们办事。
又不放权，又要做错事，那很快皇帝就没有威严了。
没人听话了。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封建这一套推行不下去的原因。
从骨头里就不是一个稳定的，能够及时修正BUG，清理冗余内存的系统。
果然，这消息一放出。
看着白.*.花的银子，海港上的士兵都红眼了。
当兵就是为了银子。
没有银子谁来当兵？
半夜就有人偷偷下了城头。
然后被射杀。
很快就镇住了。
“银子都是假的，都是拿出来骗你们的。而咱们发的军饷，才是实打实的！”一个自称是跑过去又跑回来的人，在墙头上对其他人来回说着。
大半人相信了。
其实大家也不得不相信。
毕竟很多人还有老有小的，舍不得家人的兵还是占多数。
第二千一百二十六章 照进大明
闻人升一边看着北面大战，一边加紧自己的工作。
他需要更多的银两，更多的地盘，更多的人手。
兵备道的官位够了。
郑家称霸东洋时，一开始也不过是一个游击将军。
这游击将军在南方的含金量远远不如兵备道。
闻人升继续增加供货来源，继续增加销售客户。
同时大力开办各种工场，吸收流民。
总之这些事都要人，那就拼命招人就是了。
反正是他只要看好粮食，保证粮食足够体系内的人吃，还有两年储备就够了。
购买他的货物，最好的交换物不是银子，而是大米和其他能够久存的食物。
对于这一点，红毛人既高兴又郁闷。
高兴的是终于不用拿白.花.花的银子去买大明的货物，郁闷的是粮食它不是高价值的海运商品，往往是作为压舱石的角色存在。
好在经商起家的红毛人适应力是极强的，既然打不过，那就选择用商业手段：
为了降低成本，粮食不能远程运来，沿海买不到地，就去已经征服的东洋诸岛上种植水稻、甘薯、玉米……
包括安南、大员岛上、巴达维亚附近……
收获淀粉后，就加工成各种能够久存的食物，比如极为干燥的烤砖头面包。
吃的时候必须用水泡2个时辰以上……
即便发霉，用刀子刮掉表面一层就行了，这也是航海中的主要食物之一。
着名的法棍，在这个时代是真的棍子，真能打死人的那种。
而在这时，很久没有露面的小幻再次冒头了。
“老爹，在干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声？”她四下看着，就像长在闻人升身上一样，惊悚得很。
“和一个存在玩个游戏。”闻人升说道。
只要看得开，一切都是游戏，区别只是喜怒哀乐不同，有没有数值罢了。”
“带我一个，我将老魏也带来一起玩。”小幻眨巴着大眼睛道。
“呃，你能进得来？”闻人升看看四周。
这个世界是一个纯历史世界。
“能啊，只要不是太接近现代，我都能随便玩。”小幻得意洋洋道。
闻人升微微一笑，他有了个主意。
“那好。”
当高高在上的权贵者们较力之时，阳光同样撒进最底层里。
与此同时。
京畿之地，一处残破的村庄。
刚刚遭受过一群女真哨骑的劫掠。
这群哨骑兼具劫掠青壮和财宝的任务。
如果遇到大队敌情，自然是抛下青壮，返回大队。
尸体遍地，血腥扑鼻。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艰难地收拾着残破的尸体。
一具又一具还有着鲜活记忆的尸体，被他吃力地扔到家附近的水井里。
因为他实在没有能力去挖坑，少年想挖一个大坑，那是太难了。
他麻木地走着，机械地将家里的人，认识的人，一个又一个地拖进水井，推下去。
如果让外人看到，绝对会感到凄惨无比，同情十分。
然而在遍地尸体之下，这些还能被草草安葬的人，却是幸福多了。
至少，他们不会被野狗、乌鸦……给吃掉。
至少还能有一个安身的地方。
当尸体好不容易拖完，整个水井差点都要满了。
他又看了看其他尸体，摇摇头，然后他找了块石板，刚刚想把井盖上，又休息了好一阵，这才拿了个铲子，用土勉强将水井填平。
这才将石板盖上。
盖上之后，他就靠在满是尸体的井口发呆。
如果不是井已经满了，他也想跳进去。
只是一丝生存的本能，还有麻木的心态，还不堆满尸体的井，让他做不到这点。
他当然不知道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会导致地下水污染，甚至引发伤寒瘟疫。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尸体都放在一起。
然后扔上柴火一起烧掉。
但这对一个少年人来说，是想不到的。
因为他平时听到最多的就是入土为安，火焚烧尸体，那是军队常干的事。
不知休息了多久。
他终于起来了。
实际上能够将十多具尸体扔进井里，如果是平时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顶多三具尸体，就会累得去休息了。
而现在他竟然全部做完了。
做完之后，他的肚皮感到了分外饥饿。
他没有去自己家，而是直接跑到村东头，那里有村里最富的一家。
刘大户家，村子大半土地钱都在他家里的。
他是一个举人的远方亲戚。
这些土地也是借他的关系投靠在举人名下。
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如果不是好地，良田，如果没有关系，举人还不要你的地。
要了可能还不够麻烦的。
因为要了就要应付一下衙役。
村子里有800多亩地，300多口人，就这些地的出产，能够谁吃的？
这可不是后世，大半人都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或者出去给别人做长工。
少年进了刘大户家。
往日过去时，门房经常给他一个窝头吃。
门口的土狗也经常冲他摇尾巴。
刘大户是个典型的乡土地主，那就是不作恶，为点小善。
只要年景过得去，都会施舍些粮食给村中揭不开锅的贫户。
真正无恶不作的大户还是少数。
因为乡村之中，多是宗族。
太过为恶，有个红白喜事也没人诚心帮忙。
他叹口气，决定回复些力气，再把刘大户家的人给安葬。
好像刘大户家的人没怎么死。
他家的青壮和女人被那些骑马的人看上了，用绳子捆着一串走了。
他曾经经常偷偷看的刘大小姐也被捆在马上走了。
生不如死。
至于其他村民，大多瘦弱，一看就是不可能走多少远路，所以就被杀了。
他进了大门，看到门房老头背朝着大门，倒在门口。
脖子上中了一刀。
大半个脖子被砍开了，满地的血。
他小心地绕过去。
刚刚来到厨房，锅灶还在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上面烤着烙饼。
肯定是给那些骑在马上的恶鬼们吃的。
他们也吃人的东西吗？
他拿起一块烙饼，上面还放着香油，甚至还有鸡蛋。
他顿时震惊了。
以往刘大户家的烙饼，他也偶尔吃过，仍然要放杂粮的，至于油是不可能的，顶多有点盐巴，那就是很美味的。
至少吃起来不磨牙，也不用担心吃快了崩坏牙齿。
一般都是长工下地出力时才会给做。
而现在竟然有鸡蛋有油，还有盐分。
他迫不及待地吃了下去。
似乎之前的伤心痛苦，还有麻木，都在油和盐的香味中给埋没了。
他甚至生出一个很是没有良心的想法，若是天天吃上这样的饼子，他可以将之前发生的事给忘记了。
只是吃着吃着，门外再次传来马蹄阵阵。
那声音他只听过一次，但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忘记了。
他当下愣住，刚刚狼吞虎咽了一半的烙饼顿时不香了。
恶鬼又回来了！
他匆匆四下找着藏身之处。
之前他能躲过一劫，是他爹将他这个传香火的，推进了家里的柴火堆里。
而现在，他再次躲进了厨房里高高的柴草堆里。
是麦草和棉花杆子堆成的。
这都是好柴火，换成穷人家，都只能用杂草和落叶子来点火，甚至很多人两天才能吃一顿热的。
他钻了进去，然后将柴火拼命盖在身上，还小心地摸除痕迹。
这都是以前做迷藏时，学会的本事。
不要露出躲藏的痕迹，否则一下就被找出来了。
捉迷藏为什么能成为封闭大地上流传千年的游戏？
因为它有着最传统的用处。
逃生。
那些可怕的恶鬼们果然去而复返。
在少年人眼中，那些就是最凶最恶，十里八乡中最凶最恶的衙役和白丁们，在征税拉丁时，最凶狠的脸孔，最恶毒的语言，也比不上那些恶鬼。
至少衙役和白丁们还不至于随意挥刀砍杀，就像他砍杀一只蚂蚱那样。
那些恶鬼是他从小到大见过最恐怖的东西。
他们就是地狱中爬出来的妖魔，是那些老人口中的鬼怪。
他在柴火堆里亲眼看到，上一课那些恶鬼还在和家里人笑嘻嘻的说话，下一刻一听他们拿不出5钱银子来，就抽出刀子杀光了他们。
少年一直在提心吊胆地想着。
肚里有了饱饭，锅里还有十几张没吃完的油饼，他又想活下去了。
而在这时。
马蹄声越来越近。
最后就在刘大户家门口停下了。
“那些早走一步的混蛋，不是和他们说了在前面要留点东西吗？别把人都杀光了。”
“是啊，又是一个杀绝的村子，这些狗日的，想找个人做饭都不容易了。”
“去那个大户人家看看，这次和他们说过了，不要烧房子，等到步卒们住过了再烧。”
“赶紧走，赶紧走。”
“希望他们能留下个把丫鬟啥的。”
“是啊，小姐就不指望了。”
随着骑兵们下马进了刘大户家的院子里。
躲在东侧厨房里的少年，听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紧张。
他都差点要昏过去。
恐怖尸体、淋漓的鲜血，又在他脑海中酝酿。
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握住双手向漫天神佛祈求着。
求求你们，让我度过去吧。
让我和其他人一样，熬过去吧。
哪怕是最后饿死也好，求你们让我熬过这一关。
二狗子以后会给你们塑金身。
他开始祈求。
太上老君，王母娘娘，龙王爷，土地奶奶……
一个又一个他平时听过的，见过的神名，在心里一一过着。
然而在他的祈求中。
五个女真骑兵们，不，准确来说，应该说是汉八旗的骑兵们。
这种抓捕青壮，搜刮财宝的活，交给他们来做。
一来难度不高，二来能提升他们的士气。
真正搜集战场情报的斥候，夜不收，都是最精锐白甲担任，是不会分心做其他事的。
他们这些哨骑，搜索的是哪里有富家大户，哪个城池富裕防备又差……是这些情报。
反正到时候他们搜刮的财宝，要上交几乎所有给八旗主子们。
想私藏，顶多私藏几十两。
再多身上就藏不下了。
谷道藏银的法门，一藏六锭300两大银，那得是从小练起的。
五个骑兵说着笑着，向着厨房走来了。
他们闻到了油饼的香味。
“还行，那些龟孙们，还知道给后头人留饭，不然的话，老子就要砍羊肉吃了。”
在少年人惊恐之中，五人进了厨房。
然后扫过一眼，没看到什么人。
接着就将灶台上的油饼给分吃了。
吃着吃着，有人突然道：“找点豆子去喂马。”
一个人在厨房里找了一圈，找到一袋黄豆。
正要离开时，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行脚印，是被擦过的脚印。
模模湖湖地通向柴火堆里。
他冲着其他几个同伙笑了笑。
他们悄悄抽出腰刀来。
他们要玩一个残忍的游戏。
他们在柴火堆外走来走去。
“有个家伙躲在附近，躲在哪儿了？”
“要是个丫鬟就好了。”
“是个小厮也行。”
“哈哈哈！”
他们残忍地笑着，就像掌握了别人命运的神明。
的确在那么一个固定的时间和空间里，他们就是掌握许多人命运的神！
屠杀之所以会上瘾，就在于有人尝过随意支配他人生命，随意支配他人喜怒哀乐恐惧的滋味后，就再也离不开了。
他们拿出刀子来，对准柴火堆就是一刀。
然而让他们奇怪的是，刀口之上，出现的不是鲜血！
而是绿色的粘液！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道，掀开来看看！”
一个骑兵拿腰刀直接一挑柴火！
惨叫声响起！
不过出声不是少年，而是那几个骑兵！
没错，被吓到的人，被吓瘫的人，不是那个少年！
而是五个恶鬼！
五个汉八旗的恶鬼们，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只见柴草堆里，眼前有一个怪物！
它头上全是蛇一样的触角，各种蛇都有！
脸上有着8只眼睛。
整个身体上面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孢疹！
看了就让人浑身冒鸡皮疙瘩，一眼就能逼迫死强迫症。
“怪物，恶鬼！”
“快跑！”
“砍死他！”
五个人说着不同的话。
这几个刚刚手上杀了无数人，彻头彻尾的恶鬼，在见到真正的魔鬼与邪神时，已经被吓呆了。
有人连滚带爬地想往后跑。
有人则是疯狂地拿腰刀乱砍乱杀！
那只怪物突然间伸出了两只蛇，将其中两人直接缠住了。
看似轻易就能挣脱，然而那两人却是被吓得疯狂大叫。
其中一人拿着腰刀本能地朝着蛇身上砍去。
让他惊喜的是，蛇身体竟然被砍断了！
他们十似乎从疯狂中恢复过来。
赶忙跑出了门外！
然后飞快上马，争先恐后地跑出门外。
幸好刘大户家的门大，开口宽阔，不然的话人，几人要撞在一起。
第二千一百二十七章 怪物诞生记
五个骑兵疯狂地逃走了。
这些魔鬼们，在面对一个海鲜时，竟然这样逃走了！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本来有极大机会让这个世界继续这样冷酷无情，冰冷无比地运转下去。
一切都要靠物质之力，没什么奇迹出现，如果说有奇迹，也是因为人们的不了解。
公平公道公义，同样只能靠物质的力量得到。
你再善良，再无辜，再冤枉，别人一刀杀了你，你什么也做不了了，你彻底没了，什么六月飞雪，大旱三年，不存在的。
只有还活着的人，你的亲人们，还能为你做到一二。
是的，现在的少年人就是一只大号海鲜。
他并没什么用于攻击他人的超凡之力，除了一些细微的精神污染，来自外表的恐吓之外，并不具有什么威力。
此时初生的他，就像敦威治事件里面的兄长威尔伯一样，一条狗就能杀死的。
犹格·索托斯曾以一种未知方式让一名人类女性，生下了一对属于她他的孪生子。其中的兄长具有更多的人类血统，取名为威尔伯·沃特雷。
它是邪神子嗣之耻，和它类似的还有好几个。
然而那五个勇悍有力，能杀死几十条狗的家伙，却因为自己生而为人，而吓跑了。
五个骑兵一路飞奔，逃出了刘家庄。
他们竟然将那头初生的孽物单独留在了满是尸体、血腥、狰狞、恐怖的温床内。
那只孽物是因为恐惧、怨恨、麻木堆积到极点而诞生的，当然这是假的，这些东西一点用也没用……
有用的还是外来的物质之力，某个喜欢做怪好热闹的家伙。
五人并不是一直跑。
跑出二十多里外，有两个骑兵率先慢下来。
其他人也跟着慢下来。
他们本来以为对方是在蓄养马力，一直跑会把宝贵的战马跑废。
那就要被主子们砍头了。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马匹的。
马甲的待遇和步兵是天差地别。
“等等，我想到了，那不是什么恶鬼！”骑兵甲突然说道。
“不是恶鬼又是什么？脑袋上有蛇，浑身有那么多大包！”另外一个骑兵恐惧道。
“切，我想起来主子说的话，那是海鲜，来自海边的大海鲜啊，叫什么乌什么来着，反正就是想不起来，只知道它也有很多很多滑熘熘的和蛇一样的长手长脚，但烤起来很好吃，还是海边人捞起来进贡的。”
“对啊，多纳古主子他就喜欢吃海鲜的。”
“不如回去抓了给主子们吃？”
“对啊，那海鲜一看就特别稀奇，我听人说，越稀奇的海鲜，越好吃。”
五个骑兵使劲吹着，他们似乎忘记了刚刚的恐惧。
勇气再次返回身上。
他们竟然再次策马慢慢地走回刘家庄。
主要是他们仔细回忆，那只海鲜，除去看起来可怕一点，也没啥能耐。
没有火枪子弹的可怕，没有刀子的锋利，也没有很厉害的毒素。
一条毒蛇都比它可怕。
于是五个人说笑着返回刘家庄，再次来到刘家大院。
只是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耽误了最宝贵的一个时辰。
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用来恢复恐惧，宝贵的时间就悄无声息地消耗了。
来回四十里路，中间还浪费了不少时间，两个小时走完，对于马匹来说也够可以的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在这个时间里，那只孽物，已经在本能的驱使下，吃光了刘大户家的尸体。
本来它绝对不可能这样方便地进食。
如果它诞生在一个平和的世道，出生在京畿之地的它，最多一两天后就会因为捕食牲畜而被人发现，进而被狗和胆子够大的猎户杀死，然后当作一个当地的传说留下来。
谁让这些恶鬼们所到之处，人畜皆不留。
如果他们之前那一波哨兵们，没有杀了刘大户家的狗来吃肉，此时的孽物也会被狗咬死。
而现在，没有狗，没有人，只有满地的尸体，更加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而死者的脑子，那些残存的记忆信息，更是大大丰富了它的底蕴。
此时它的脑海里，除去少年人的残存意识外，又多了很多很多从外界脑子里摄取的记忆和知识。
毕竟都是新鲜的脑子。
因此，当五个骑兵拿着长刀小心翼翼地走进庄子里时。
迎面而来的，是一只庞然大物。
它吃光了刘大户家六个人的尸体，还有三只狗的残余尸体，七只羊……
根据物质守恒，六个人体重有500-600斤……
总之这只海鲜，现在是有着2000斤重了。
“这，这……”
“怪物啊！”
“是真的鬼怪啊！”
五个骑兵再次吓得转身就逃！
他们又丧失了一个较大的机会。
2000斤重的野兽多的是，比如野牛，犀牛，河马……五个全副武装，拿着锋利刀子的人，是可以杀死的。
只是要付出一定死伤，要看运气。
然而五个人谁也不想当那个运气中的死伤者。
他们又跑了。
只是这一次，没有全部跑掉。
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这次是五条蛇抓住了他。
而且上前就用锋利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血肉，接着注射麻痹神经的毒素。
仅仅一个时辰内，这只来自异空间的孽物就在迅速适应并且掌握着这个世界的物质之力。
是的，小幻也要受到压制。
它并不能让这个世界完全变成奇幻版本的。
强大的物质法则仍然在生效，仍然覆盖着绝大多数领域。
这只孽物想要发挥力量，就在本能地利用这个世界允许使用的力量。
比如体形、比如毒素、比如厚厚的脂肪、厚皮、鳞片……
那个被抓住的骑兵，本能地挥刀去砍。
但这一次，他远没有上次的力气。
他很快就惊恐地看着自己整个人在被孽物拉过去。
那里正张开着一张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满是锋利拥挤的尖牙。
狰狞恐怖的许多孢疹，甚至在外喷射着脓血。
如果他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就会更加恐惧。
这是天花、伤寒、鼠疫……潜在蓄积的温床。
是的，只是这个世界的物质之力，就已经足够可怕，可怕到可以灭绝整个中古时代了。
他使劲转头求救：“大毛子，王二驴，你们两个驴日的，我还欠你们3两银子了！”
“快来救我！”
果然能当上哨兵，能在残酷的奴隶制女真社会里，混上汉八旗的人，就没有太死板的。
死板的人早就适应不了各种主子的要求而死了。
然而那两人只是回了一下头，看到那血盆大口，立刻转头就跑。
上马狂奔。
这一狂奔，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孽物就被放纵在空无一人，只有尸体和血腥的村庄里。
这无疑是邪神诞生最好的温床。
…………
“小幻，你在干嘛了？”
“我在玩啊。”
“哦，那你好好玩。”
闻人升开始调整自己的兵力。
他下令建立两个据点，不要再向北扩张了。
就当是两个补给点。
对东朝贸易和对岛国贸易的补给点。
…………
三日后。
一个恐怖的传说开始在京畿之地流传。
京城某处酒馆里。
“听说没有，有个怪物在乡下四处吃人啊！”一个老头子神神秘秘地说道。
一个读书人摇头道：“不是一个，是一大群啊，好几万人都在吃人。”
“我说的是真怪物。”
“我说的也是真怪物。”
“你这后生，别和我抬杠，我说的可是真怪物啊。它个子和一头大象那么大，到处吃尸体，没有尸体就守在别人家要死的老人旁边，等待吃掉。”
那老头子有个乡下来的亲戚，好不容易才逃进城里，免去了被强掳成为包衣的命运。
没事谁想当包衣啊。
只能睡茅坑旁边的房子，马房，没有被，只能靠草盖在身上，干不完的活。
“真怪物吗？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没有见过，那就不多说了。”读书人摇头道。
他说的怪物当然是那些东虏。
而老人说的则是真怪物。
读书人下意识就认为老人不过是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成了怪物。
可能就是那些吃人的东虏。
“你们说的怪物，是这样的吗？”突然间一个风水先生走进酒馆，然后他拿着一幅水墨画。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水墨画上，上面画着一个圆滚滚的巨物。
巨物旁边，站着一个人。
对比来看，巨物至少有两个半人高。
它浑身上下分不出头颅，只是长着很多蛇。
那些蛇绽开一个又一个嘴巴，嘴巴里全是细小的牙齿。
让人看了之后很害怕。
而有些蛇头正俯身下去咬着一具又一具尸体。
对的，水墨画上，还有着大片尸体。
远处是一道破损的城墙，还有着许多人在那里杀人，攻城。
“是，是这样的！”突然间一个站在门口，正向店里眼巴巴地看着乡里人指着那幅画说道。
他吓得浑身发抖。
“我就是从那怪物口下逃出来的。”
这时，那读书人一听，立刻让店家上了一盘馒头给那乡里人，就在门外站着吃。
“来，边吃边说。”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那乡里人说着，狼吞虎咽着馒头。
店小二又给对方上了一碗水。
对方赶紧喝了几口，这才开口说道：
“要说那怪物也不是太坏，因为它好像不吃活人。”
“也不能这样说，它好像也吃活人。”
“喂，你这乡下人，怎么说话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读书人有些不满。
“老爷对不起，不是我说不清，是我被吓蒙，我想起来了，它只吃那些拿刀的，我们这些老百姓它视而不见。”乡里人恍然大悟道。
“吃拿刀的？莫不是拿刀的让怪物感受到威胁了？”读书人果然还是聪明一些，脑子能想清楚不少事情。
“可能是吧，反正是托那怪物的福气吧，一伙东虏本来想杀我们村子的，却被它给吓跑了，我们也有机会逃进城里。”那乡里人说到这里，悄悄将两个馒头藏进怀里。
读书人摇头，没有在意乡里人这点小伎俩。
总之他还是不太相信。
毕竟一个人的传言太不可靠了。
人想编什么就编什么。
何况三人成虎的故事太多了。
也就是一个比较好听的故事。
至于起因，大概是城外的百姓们，故意炮制出一个怪物来，吓跑穷凶极恶的东虏。
这样的话，他们或许能保全自己。
可惜，这样简单的乡村人伎俩，不可能骗过那些女真酋长们。
…………
“什么怪物？老虎，狮子，大蛇？还能强过我们的火炮、三眼铳、刀、枪弓箭吗？”三贝勒莽古尔泰听到手下人传来的怪物肆虐在进攻路线的消息后，不由地哈哈大笑。
“这，好多人都看到了。”斥候小心翼翼地说着。
那个怪物太可怕了。
竟然有一整个汗宫那么大！
这样大的怪物，怎么杀？
拿大炮轰，又能轰几下？
“好多人？哼，我看是他们听到了大汗回去的消息，担心自己的家人，故意传出流言，想要回去！”
“这可不行，我们劳师远征，现在掠夺的包衣和粮草刚刚够消耗，那等于徒劳无功，下次再来，还有人跟随吗？”
“继续给我四下劫掠，多收集牛马骡子大车，多带青壮包衣，然后才是金银财宝！”三贝勒狠狠道。
“是，贝勒爷。”斥候赶紧退下。
没多久，大贝勒代善像个老人一样走进来。
莽古尔泰将他迎到上位坐下。
“那怪物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不过是一些狗奴才们想要回家传出来的谣*。”莽古尔泰毫不在乎道。
“你啊你，总是这样粗枝大叶，也幸好大汗不在乎我们这点势力了，不然的话……”代善摇头，没有多说。
“难道那事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我们从小在山林里打猎奔跑，什么勐兽没有见过，老虎、熊、野狼，除此之外，哪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们的野兽？”莽古尔泰还是不信道。
“是真的，我的人亲眼看到了，还有几个汉人包衣画师亲自画了出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画不出那么真实的，因为那些包衣画师们都是内陆之人，一辈子没有见过大海，也没有见过海鲜。”
“偏偏他们就画出了东朝人卖来的海中鲜物。”
代善慢悠悠地说道。
第二千一百二十八章 大船怪物
莽古尔泰闻言大惊：“难道这是真的吗？”
“我认为它就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能是真的啊？虽然我们也经常看萨满跳大神，可大家都清楚，那只是骗骗奴才们的，真要想拿到什么，除去强弓就是铁刀才有用。”莽古尔泰摇头道。
“可若是它就是真的，那我们该怎么办？”代善反问道。
现在他属于八旗中的躺平派。
也就是说为八旗整体出力可以，但让他为某个人站台不可能。
他也不会特别卖命。
莽古尔泰没有说话。
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毕竟刚刚还在掠夺的好好的，突然出现什么怪物，真是太让人无话可说了。
“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退回关外。”
“不行我们才刚刚抢出头，才刚刚够来回的粮草，我们还需要大赚一笔，如果白跑一趟，那我们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要知道这一次虽然大获全胜，可也是死了上百真八旗的。”
他不同意撤退。
“可是你要知道，有的时候白跑一趟，也比彻底亏了本钱强。”
“你知道吗，我派人打听过，那个怪物据说它还有毒，能散布瘟疫……若是不小心被它沾染上，我们损失的可不就是上百人，而是数千，乃至上万，直接伤筋动骨。”代善悠悠道。
“不，二哥，仔细想一想那个怪物能不能被我们驯服呢？”莽古尔泰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一直稳稳的代善闻言都想笑了：“说实话，你说驯服的事，我也想过，但是这种怪物是不可能被人驯服的。”
“我们还是回去吧，看来大明是要完蛋了，汉人奴才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现在有了这种怪物，就像那天灾和瘟疫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失，等到它消失之后我们再回来，那时候不光是能抢到财货，还有土地。”代善耐心说道。
莽古尔泰一听，果然二哥是除去老八皇太极中见识最多的。
只可惜他立功太大，之前被老汗所忌惮，加上老八暗中诋毁他私通后宫，其实那是二哥想要交好后宫妃嫔，为他当大汗做舆论准备。
可惜过犹不及。
最后反而彻底没了希望。
莽古尔泰也知道瘟疫是不能硬扛的，你硬扛了，你只会全军覆没，最好还是躲开它，反正祸害的是大明。
“那好吧，走就走，不过还要先将散去的儿郎们叫回来。”
莽古尔泰是这样说，但他还是不甘心。
毕竟现在的大明除了他们京城难以攻陷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说打就打。说攻破就攻破，任由他们掠夺。
尤其是他们的先锋已经进到了鲁东之地，眼看着省府就要破了。
那可是一大笔钱粮。
现在就要因为一个怪物的出现而放弃。
他怎么可能舍得？
要知道不是一万两万，而是数百万两银子，还有上百万的粮草，还有数万青壮男女。
而且抢了东山，还可以南下河淮，那些都是富裕之地。
可以说他们这一波能抢上千万两银子，还有数百万石的粮食。
说一波就能肥肥的，够几年的花用。
抢几百万石的粮食，这并不是夸张，因为光在通*就长年累月地存储着至少几百万石的存粮。
要知道整个京城有上百万人，上百万人的话，一个人一年最少也得吃两石粮食。
光基础口粮就一年至少要保证200万石。
不然的话，就会大量饿死人，京城就呆不下这么多人。
随后还有俸禄军饷，一年至少要存到500万石才能稳住。
实际上往往是在近千万石粮食的存量，完全是从南方运送的。
大部分是漕运，少部分是海运。
在莽古尔泰看来，他们诸申（女真）想度过饥荒就靠着掠夺大明。
而现在大明北方却出现这个怪物。
他答应退走，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因此他决定派出100个白甲，300个红甲，1000名汉八旗，他决定亲自出战。
不打一场，他绝对不甘心走的。
这是任何一个敢战的统帅，都会做出的选择。
代善是纯粹躺平了。
而且年纪大，见识过瘟疫和天花、伤寒的厉害。
多少强壮的勇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所以他对已经确定的怪物，更加畏惧。
他想着回去养老。
而不是继续征战。
毕竟他都50多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
莽古尔泰要自己作战，他也约束不得。
毕竟他不想过分与对方较劲。
很快通过骑兵侦查，莽古尔泰发现那个海鲜怪物已经移动到他们后路上了。
这也就是说，他们最好是打上一场。
不然的话，就要绕路离开。
绕路就意味着掠夺回去的粮食会多消耗，男女青壮会多死不少。
至于那海鲜怪物，为什么会绕到他们的后路上。
原因很简单。
在进关这条路上，他们可是一连图了好几个城池，破一座城就屠一座。
而尸体显然是海鲜最喜欢吃的东西。
那海鲜怪物自然而然就会循着气息去寻找。
不要小看怪物的嗅觉。
实际上乌鸦怎么来的？
一处有腐尸，很快就有一群乌鸦来了。
那个海鲜怪，也能做到。
莽古尔泰带着调拨出来的人马，来到一处散发着臭气的城池。
人都被屠杀光了，没死的也当成青壮民夫强行拉走。
无人收拾尸体，自然是恶臭连连。
莽古尔泰刚刚来到城门口，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
因为城墙之后，城市之内，正伫立着一处庞然大物！
这那里是什么海鲜？
有人说它有一头大象大。
P。
虽然莽古尔泰没见过大象，也听南面商人说起过。
最多比老虎大上两个。
而现在这个怪物，像什么？
对了，应该像一艘大船！
对，他突然想起来了。
就像一只大大的福船！
这仍然是那些商人们，说的。
他们说海商才赚钱。
南方有大船，一艘船长数十米，宽十几米高，高十几米。
他都不能直接想象那种东西到底有多大。
幸好他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去海上。
然而现在他有机会看到了。
因为现在这个怪物就像一艘大船。
第二千一百二十九章 火油投掷
看着眼前庞大的怪物，莽古尔泰很快镇定下来。
他立刻冲着旁边的传令兵下令，准备火箭。
是的，火箭，这是他第一时间就想到的攻击方式。
这么大个怪物，它混身都是肉。
而肉是可以烧的。
他以往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把汉奴赶进屋子里，然后点上火，一起烧掉，然后听着他们吼叫的痛苦声，下酒吃肉。
这就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将那些汉人活活烧死。
这样做有很多好处，既可以节省刀子和弓箭，又可以节省力气，而且一把火烧起来之后还能避免产生瘟疫，一举多得。
只不过很多时候因为被火烧的人会剧烈挣扎，拼命逃跑，所以说提前还要用绳子捆上，就显得麻烦了不少，而且放火也容易波及到自己。
所以说这种能干这种事的时候并不是太多，往往还是杀完了人再烧。
很快火箭就准备好了。
有人用火折子点上火箭，瞄准怪物准备放箭。
随着莽古尔泰一声令下，数百支火箭一起向那一只大船怪物射去。
大船一样的怪物却只是晃晃身体，它身上无数条蛇，有些在晃动，有些在有意识地震荡，有些则是随意乱舞。
一些火箭被打落，更多的地射在它的身上。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他们就看到大船怪物的皮上冒出很多粘液，直接就把那些火箭给扑灭了。
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火焰。
而在这时旁边一个固山对着莽古尔泰说道：“贝勒爷，咱们应该先给它用上汉狗的勐火油。”
“我记得汉人们守城，每每都用勐火油，一烧到我们身上，即便是滚入土中，都很难扑灭，至于水根本不行。”
“先用勐火油泼这怪物，然后再去放火箭烧，否则的话这个怪物身上老是出粘液，我们是点不起来的，然而勐火油即便是用水泼，它一样能够燃烧。”
“很好，山疴，你马上带人给我去找勐火油。”莽古尔泰大喜过望，立刻命令道。
他们已经抢了很多城，勐火油肯定也是有的，只是要看辎重队有没有收集。
毕竟勐火油早就开始在守城中使用。
燃料还是比较宝贵的物资，所以这个固山认为应该有搜集。
尤其是油料。
而这个怪物似乎对他们对这些小虫子们没有什么在意。
虽然遭受了一次攻击，还是没有对他们发起任何进攻。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都是远程射击，怪物身上有些蛇头已经开始四下寻找攻击它的目标。
但是那些蛇头，加上蛇身体，长度最多也只有七八米长。
而他们射击的距离是在110到120米之间。
因此没有找到他们。
没有一个人敢于太过靠近这些怪物，即便他们是凶残野蛮强悍的女真人，也是一样。
一日之后，莽古尔泰等到了足够的火油到达。
那个固山又带着几百匹马，每匹马有两个木桶。
每个木桶里都装满了漆黑刺鼻的勐火油。
本来应该更多的，宋元之时最多。
但明清之时，因为火器发展，这种勐火油战法因为缺陷比较多，而且开采和运输成本高，所以没落。
毕竟古代本来就缺少石油产地，远远不如黑火药容易制备。
好在还是找到了一些，毕竟是京畿之地。
之后莽古尔泰就开始命人向前抛掷火油。
每个人用一个陶器罐子，从木桶中掏满火油，然后抛掷出去。
只是勐火油罐都是用来守城之用的，也是说从上往下扔。
平地上扔就扔不出多远，看他们的力气，能够扔出个二十七、八米就是很强悍的死病无良了。
很显然这个距离是很危险的。
因为大船怪物身上的那些蛇，一般就是七八米长。
而且它们之中有些特别长的，就有十几米长。
这也符合蛇的最大长度。
关键它们之中还有能够喷洒毒液的！
这就吓人了。
体长+喷毒，这就能够让抛掷者处于攻击范围内。
莽古发现一个问题。
有些蛇特别机灵和反应快速。
它们会迅速展开攻击。
有些士兵不知道它们还会喷洒，因此冒险进入了二十米范围。
然后一团毒液下来，整个人当场冒烟，痛苦得就像狱中惨叫的犯人。
他也注意到，刚才很多火箭就是被那些灵活的毒蛇们给打落的，并没有射到对方身上。
不过大多数的毒蛇都是比较笨拙的，就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灵活反击一样。
和普通毒蛇一样。
看起来很勐，实际上反应迟钝得很。
都是瞎子，他们只要悄悄上手，缓慢移动，就能一下抓住蛇头。
他在山林里也抓过不少蛇。
辽东的毒蛇不多，主要种类就是蝮蛇，也是一种剧毒蛇。
但他们基本不怕。
随后莽古看到这里又命令道：“你们先让他们都撤下来，马上去找投石车来。”
“是，主子。”
几个奴才们一起离开。
很快他们找来了工匠，从附近城市的房屋里，拆除木头。
瑟瑟发抖的去搭建投石车。
工匠们也想逃跑，可是大船怪物虽然可怕，却还没有那些东虏可怕。
毕竟大船怪物一般只吃死人，除非你想攻击它。
东虏勐于恶魔。
眼看着两天就快过去了。
莽古只是庆幸他们之前杀的人够多，城里至少杀了两三万人。
够大船怪物吃上那么十七八天时间的。
而那只大船怪物，就和那些吃草的动物们一样，任由他们在做陷阱，做攻击准备，却仍然没有理会他们。
根本就不去主动攻击，仍然在本能地寻找那些个尸体。
“果然是个畜生，就该被人踩在脚下！”莽古有些兴奋道。
因为他看到了战胜这个怪物的希望。
再大再强又如何？
没有脑子，没有战斗本能，那也是必死无疑！
就像大明一样，大而无用，只会被他们精干的女真人削皮砍木，一点点砍倒。
只见那只大船怪物就在吃掉一具具尸体。
它在拼命地在吃。
吃光一处，就缓慢移动到下一处，速度就是普通人步行的一半。
除非你是吓得跑不动，否则肯定能逃走。
而且吃的时候莽古也能看出来，围观的女真人们，都能看到它还在长大。
只是长得很慢就是了。
这几天过去，大概就高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他们不知道，对这种庞然大物而言，大出那么一点点，实际上有多么恐怖。
因为这意味着要克服巨大的重力。
按说这样的体积，早就被自身体重给压垮了。
除非骨头很多，而且是钛合金的骨头，不，应该是高达尼姆合金才行。
这才能长出高达的身体。
这只庞然大物，对那些小虫子仍然不屑一顾，它就像一只正在吃草的大象。
那些蚊子扑了上来之后，它只是甩甩尾巴继续吃草，除非这些蚊子将它给咬烦躁了，它才会跳进水里或者跳进烂泥塘里去清理一遍。
而现在它只是在安静地吃那些尸体。
根据莽古的观察，这只大船怪物，每个时辰能吃掉上百具尸体。
两万，也就是200个时辰。
当然它也会休息。
不是时刻进食，所以一个月内，它不会离开这个城市。
数天后，投石车终于做好了。
大概建造了120辆投石车。
这个时间，莽古当然没有白费。
他已经觉得自己带人带少了。
他已经下令继续增派人手过来。
他命令自己的直属军队，再次派了2000名骑兵。
因为只有骑兵才能迅速赶到，另外又要了8000名步兵和3万名青壮包衣，携带辎重慢慢赶来。
他觉得可能这次要进行长期作战，并不是他一开始认为的那样，只靠一通弓箭或者噼砍就能打死的。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是有这个机会的。
只是那些被吓怕的恶鬼们，连续两次都失去了。
而现在，再想几刀砍死，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个怪物它不会害怕，它没有士气这个说法。
想要打败它，必须要将怪物彻底给烧干净，才可能把它弄死。
而现在，投石车建造好，2000骑兵也赶来，现在他手中集中了3400名精锐士兵。
这些士兵足够打败明军3到5万人。
而现在，只是用来对付一只大如海船的怪物。
实际上，莽古尔泰已经意识到士气在下降。
女真人很迷信的。
汉人包衣也是很迷信。
他们有人偷偷祭拜这个怪物。
这让莽古尔泰很生气。
他为此命令白甲将那些祭拜怪物的人给斩首。
有人不解：“这怪物又没有攻击我们，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它？”
“是啊，它还是在明人的地盘上，让它在这里呆着就行了。”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主子，真实的想法还是想打败怪物，然后看看能不能驯服。
如果不能驯服，那就杀死。
万一让明人找到法子驯服了，那不是麻烦了吗？
这才是上位者的想法：这是个变数，它只要存在就是变数，之前没有它时我是优势，现在多了它之后，就麻烦许多，我就要将它除掉，恢复到之前的局面。
莽古尔泰杀完人立威之后，就命令士兵们开始装投石车。
这些天，他们从附近城池里收集了更多发火之物。
勐火油、菜籽油，甚至还有煤炭干柴，这些易燃物都收集了很多。
但是最厉害的当然还是各种油脂。
如今万事俱备。
莽古尔泰等待士兵们将投石车准备好后，就开始下令抛掷。
第一批勐火油罐子往上抛掷出去。
而那些大船怪物中的一部分毒蛇们，似乎意识到了巨大危险。
它们开始疯狂地摆动。
20多只毒蛇活动最是频繁，它们将一个个勐火油罐子打落出去。
打落之后，罐子落在地上也碎了，飞溅之后，仍然有不少勐火油飞溅在大船怪物身体上。
不过那毕竟还是少数。
更多的勐火油罐子落在大船怪身上。
不过它身体太柔韧了，就像砸在棉被和沙子上，罐子竟然没有破损！
莽古尔泰看到这里，脸色很难看。
幸好罐子落在地上碎裂后，形成一个小水洼。
而那只大船怪物，如果还是人的话，应该立刻逃离。
那些火油就浪费了。
但它没有逃离，还在附近吃着尸体。
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这让莽古尔泰放心不少。
他投石车瞄准周围射击，不要射击一面。
尽量将大船怪物四面都布满火油。
不过，他很快也发现，在大船怪物的身体上，有一只又粗壮又柔韧，浑身布满黏液的绿色毒蛇。
它是其中最狡猾最勇勐的一条，它每次出击几乎都能打落两三个勐火油罐。
而且随着它似乎还能控制周围的毒蛇，至少能控制20多条，与他行动一致。
莽古尔泰有种担心，这条毒蛇或许也是一个战争统帅。
他的战场经验很丰富，一眼就看出那条毒蛇的统领能力。
它现在只是能统领附近20条，将来或许能统领很大面积的一片毒蛇。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会越来越强。
弄不好有一天，这条毒蛇就能控制这只大船怪物。
他想到了一个很有点不对劲的比喻，这些毒蛇就像寄生在大明身上的他们，等到他们强大了，就能取而代之。
那些毒蛇会不会也是这样？
这让他对自己这次行动，产生了更加的紧迫感。
“我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绝对不是无中生有。”
他这样劝说着自己。
毕竟一口气拿3000多名精锐女真和汉八旗来作战，也是一个冒险。
他仔细观察着，随着投石车投掷，大船怪物身下慢慢出现一大片油坑。
而它的移动速度似乎也快了一些。
另外那些毒蛇的行动快速起来，它们开始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枪林。
对，就是枪林。
而且在上下摆动。
这种枪林它可以遮挡一部分远程攻击。
前提是持枪者士气不能下降，不能因为多人受伤而选择后退。
而现在这些毒蛇就没有士气的说法。
想到这里，莽古尔泰立刻命令道：“用强弓重箭，射那些毒蛇！就是那些最机灵的那些。”
其实不用他说，手下们也会选择最合适的目标，那些将他们的勐火油罐子给打落下去的毒蛇们。
很快，一只又一只小铲子一样的重箭在五十步外射出。
每支箭都非常精准。
一箭就能射断一条毒蛇！
有些射不断，也会插在对方身上。
血肉之躯，终究在物理规律的控制下，不能阻挡钢铁。
只是它们即便浑身插满箭支，仍然在摇动着防守，阻挡那些投掷物。
莽古尔泰不由震惊。
如果明军也有这样的斗志，他们根本不可能打胜。
这怪物就不是人类。
第二千一百三十章 疯狂的包衣
莽古尔泰不由得非常庆幸，幸好这些10多米长的蛇们，它们不会学人一样拉弓射箭。
不然的话会更要命。
莽古尔泰很快就高兴起来，因为他又发现那个怪物似乎吃饱了，开始休息，又停止了移动。
这让他可以继续命令投石器可以抛掷得均匀一些。
防治怪物一会从火焰弱的地方突围。
他并不着急点火。
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油料贴在对方身上和身下才行。
对方有很多眼睛，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似乎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他并不知道此时怪物的脑海中正产生了一场风暴。
少年人的意识已经变得很薄弱，不能说变得薄弱，而是他的意识操控不了如此庞大的身体。
这个庞大躯体的行动和生存，更多是靠着它体内植物神经的本能。
少年人这些天下来，他已经开始清醒过来。
可以说恢复了生而为人的智商。
他已经意识到危险。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火油，但他都闻到了那种难闻的气味。
而且对方刚刚还放了一把火箭。
而那些整齐划一的蛇，都是少年人在控制。
只是少年人能控制的也就是这么多。
现在他的意识太薄弱了，他操控不了如此庞大的身躯。
他只能操控极少的一部分。
否则的话，他是无敌的。
这样庞大的身躯，在这个火器还不发达的时代，绝对是所向披靡。
少年人看到这里，他开始竭力想要移动大船怪。
然而其他部分却因为吃饱了，想消化，想休息。
身体本能的反对移动。
就像偷懒的人想睡觉，明知道该起床一样。
少年人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操控一些蛇，防御对方抛掷来的奇怪坛子。
许久之后，当火油抛掷完毕，莽古尔泰终于命令：“点火！”
白甲们立刻射出火箭，大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众人举目看去，只见火焰之中那只大船怪物一开始还无动于衷。
但火焰升起太快了。
毕竟是勐火油。
一瞬间的功夫，就爆燃了！
火焰中间的大船怪，突然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那些身上的毒蛇们，它们一个个的拼命吐出毒液往出熄火，可是来自勐火油的燃烧特性，决定了它不会被这些毒液啊，液体啊给轻易地扑灭了。
除非它们是二氧化碳还差不多。
大船怪的表皮上，也渗透出大量组织液，绿色蓝色白色都有。
泡沫一样，想要灭火。
然而大火反而越烧越勐，把那些毒蛇们一个个的都烧得“嘶嘶”发出叫声，相当惨烈。
而在女真人耳中，却是胜利的鼓声。
他们一个个欢呼雀跃。
“哈哈哈，这些这些该死的怪物，他们终于死了！”
“还是贝勒爷厉害啊。”
“还是主子爷英明啊。”
众人纷纷纷纷在莽古尔泰面前恭维着。
对那个谁发出笑声，在他们眼中，的确是贝勒爷太厉害了，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怪物的弱点，并且将怪物快要烧死了。
只是没过多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怪物拼命挣扎，拼命挣扎，开始发散出一股股的臭气。
众人赶忙后退。
臭气开始传播。
这个怪物看起来马上就要完蛋了，不会爆裂开吧？
毕竟烧竹子也会爆裂。
他们很有经验的。
果然，那个怪物的表皮燃烧殆尽的时候，突然它的皮彻底裂开了。
众人还以为它是被烧裂了，更加高兴。
然而一个精明猎户看出不对头。
因为他看见了里面一个小号怪物突然从里面弹射出来！
而且一口气弹射到四五百米之远。
如果他们种过大豆就会知道，这种弹射就是种子繁衍的一种手段。
随后这种小怪物还有很多，一个接一个弹出来了！
莽古尔泰看到这幅情景，顿时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种逃生的办法！
“这是断尾逃生啊！”
“不好，要抓紧杀掉这些这些小怪物！”
然而小怪物的速度就快的多了。
它的速度能够赶得上普通人奔跑的速度。
而且耐力还很强。
同时，小怪物身上也有两三只毒蛇护卫。
另外攻击性也变得非常强。
有人靠近就会喷毒液。
有几个正在远处放哨的斥候策马过来，想要砍死它们。
可以说他们勇气非常高。
换成明军，除非是家丁，早就逃跑了。
然而那些毒蛇却是迅速一口毒液喷出去，喷在他们身上。
下一刻他们就立刻死去了。
这可是强悍的白甲斥候骑兵啊！
莽古尔泰看得心疼。
有人顿时明白了，立刻绕远用弓箭射他们。
结果却被小怪物们，灵活地躲开。
它们很多只眼睛，这个时候才发挥出作用。
莽古尔泰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他觉得自己可能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
问题是现在他想要停下来也不可能。
而且用火烧死对方，也是个一个最正常的想法。
非常正常的想法，这么大的怪物全是肉，不用火烧，难道还用枪刺吗？
可是现实就是火烧迫使这个怪物变成了很多小怪物。
杀起来的难度何止增加了十倍啊。
怎么办？
莽古尔泰迅速反应过来，他说道：“骑兵马上出动，斩杀这些怪物们！”
“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注意躲避毒液，骗它们射完了再杀！”
“是。”
很快，2000多骑兵分头追击。
而这个大怪物一共喷射出来了大概有数百只小怪。
也不是太多。
最后大怪物翻滚着带着火焰，四处乱跑，似乎在给小怪物们制造逃生的机会。
这样大的一头大火柱，自然是人人退避。
没有人想要阻拦或者灭火的。
而每个小怪物都和老虎差不多大小，体长两米多，身高接近一米。
体重大概有四五百斤、六七百斤的那种样子。
这是几百头不怕死的老虎啊！
而它们的对手是几千精锐女真骑兵。
众人骑着马，开弓射箭。
十个一组猎杀。
一开始这些怪物还敢对他们进行攻击，但是很快这些小怪物就选择了逃跑。
因为它们很快就发现，即便能够杀死一个两个骑兵。
但会被其他人杀死。
女真骑兵的确勇悍。
可以说他们能承受超过7成伤亡而不崩溃。
这就是早期上升阶段的族群意志。
当然30年之后，享受了两代人，立刻就完蛋了。
不过女真骑兵也不好过，即便是他们什么围追堵截，随着这些小怪物钻进城池诸多建筑废墟，他们开始感觉到无能为力。
这些都是他们烧掉的废墟，人也是他们杀的。
如果他们不烧掉这些房子的话，不杀掉那些人。
他们可以靠着驱赶大量人做诱饵，将这些怪物很容易地找出来。
而现在他们只能将跟随步兵的那些包衣们，赶进废墟中。
让他们去把这怪物给轰出来，或者说引出来。
一旦小怪物出来，他们就用强弓重箭猎杀那些怪物。
只是这样做的效果，明显很低。
莽古尔泰已经意识到，只要放走任何一个怪物，它们将来都会变成刚刚那种超级大的怪物。
它们可以不停的长大，它们的生长不像人一样，长到一定程度就不再长高。
它们不像老虎，不像野猪。
它们只要一开始长，就似乎是一直在长。
至少莽古尔泰从来没有听说过几十米长的怪物。
这是他孤陋寡闻。
毕竟不是海上的人。
海中就有大鲸鱼，被渔民敬畏为海龙王。
那就是220吨重，身体长达33米，被认为是已知的地球上生存过的体积最大的动物。
这只怪物其实也只能增长到蓝鲸那么大。
只不过莽古尔泰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也不知道这么庞大的身体为什么不会被压垮。
直到怪物在烧了三天三夜，彻底被烧光之后，他才明白。
原来这个怪物里头全都是密密密密麻麻的骨骼，而且这些骨骼竟然都是钢铁构成的！
“发财了！”
“贝勒爷，这全是精钢，是百炼钢啊！”
那些奴才们拿刀一砍，立刻惊喜过望。
要知道这精钢在他们女真人看来，可比黄金白银还要难得。
一斤精钢一斤银子都不夸张。
因为这代表着武器啊。
有武器就能不断抢银子。
能打造成铠甲、锋利宝刀、锋利重箭头……
“很好，有这些精钢在，这一次就没有亏。”莽古尔泰也放下了心。
他还有些担心代善回去会告状。
莽古尔泰让人收集了这些精钢骨骼后，就想要撤退。
只是他刚刚要撤退。
那些老虎一样的小怪物却盯上了他。
它们趁着夜色，开始偷袭他们。
对方的眼睛，在夜里看得特别清楚。
而他们就倒霉了。
大部分人都是夜盲。
他的士兵只能守住很少的地方。
大量的包衣，还有大量的蒙|古人，都成了这些怪物猎杀的目标。
现在攻守之势，就这样变了。
当怪物庞大无比时，看似那么强大的一个怪物，却被他活活烧死。
然而当怪物变成数百只老虎一样的小怪物时，他这十多万人的返回队伍，却反过来成了庞然大物的处境！
这才真是讽刺。
风水轮流转。
其实莽古尔泰，本来有制胜的机会。
就是一开始挖一个超级深坑。
先将怪物固定住，然后杀死这个怪物的核心。
如果是那样的话，怪物失去了少年人的意识，即便分裂出无数小怪物，也没有主动攻击他的意识。
是的，现在猎杀他的回返大队的小怪物，都是少年人在驱使。
对方通过一种特殊的声波沟通，告诉它们，这就是食物。
于是它们在捕食本能的驱使下，进攻那些包衣还有抓来的青壮，以及那些汉八旗奴才们。
而在这时，少年人的意识，他很想要感谢这个野蛮人的酋长。
因为对方给了他脱离那个大块头躯体的一个机会。
如果对方不是用火烧这个怪物，怪物没有感到危险之前，它不会分离。
他就一直只能困困在这个怪物身上。
要永远与那些多余的混乱记忆做斗争。
他身为人的灵智就发挥不出来。
而现在他可以主动控制整个身体。
虽然小，却精干。
机动力也强。
老虎擅长爆发，耐力不强，但要比人厉害太多了。
何况他还有着人的智慧，还能驱赶和引诱数百头同样的老虎怪物。
现在他已经度过了最初的迷茫，恐惧，走出了新手混沌期。
他现在恢复理智。
这种恢复让他明白自己以后的食物是什么
那就是他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
他的脑海里只有生存这一个概念，除此之外，谁也不能让他去死。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而他不会再去吃新鲜的人。
他只会猎杀对方。
然后等到腐烂，他要吃腐烂的尸体。
这样的话，那些已经腐烂的尸体，脑子已经坏掉了，或者说不吃脑子就不用担心会被那些记忆给干扰了。
他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规矩，只吃已经死了七天的尸体。
这样的话，脑子已经彻底坏完了。
莽古尔泰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放出了什么样的怪物。
一个邪神就在人类的残暴邪恶中迅速成长起来了。
如果没有女真人这些屠杀，它是绝对长不成这样的。
而且，更大的恐怖发生了。
在莽古尔泰返回的路上。
在怪物反复的偷袭和猎杀中，某天夜里，包衣营里面发生了炸营，发生了营啸。
这是任何一个领军者最为恐惧的事情。
没有之一。
它比敌人都可怕。
因为敌人还可能让你投降。
营啸不会。
而且死得分外憋屈。
包衣们，虽然身上没有任何甲胃，没有任何武器。
但在这一天晚上他们丧心病狂，他们无视各种刀剑，甚着自己挨上三刀，只为了抓对方一下或者咬对方一口。
上万包衣奴才们都疯狂了。
他们疯狂地攻击着以往高高在上的八旗主子们。
随手拿起木棒，石头，铁铲，就向八旗主子们砍去，砸去。
八旗铁骑在半夜里只好后退。
因为他们没法在这种黑灯瞎火里面去射箭去镇压。
一是看不见，二是很容易误伤到自己的人。
他们只好选择撤退。
那些疯狂的包衣们疯狂了一.夜。
明天上午才恢复。
清点之后，死了整整两万人，不光是包衣，还有劫掠来的青壮奴隶。
第二千一百三十一章 活该的营啸
那些被抓来的青壮死伤惨重。
他们手无寸铁，也处于惊恐之中。
在营啸之中，损失最大。
毕竟包衣也就有一些简单的工具和武器。
对付女真人是力有未逮的。
好在财宝在另外一个营头里面，倒是损失不大。
莽古尔泰很诧异。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爆发营啸。
要知道他们一向残暴镇压包衣，这些活到现在，活过老汗时代的，都是最能逆来顺受，最有眼色，最能忍耐的一批了。
现在竟然爆发了。
他的野蛮性子上来，他下令将那些造反的包衣全部斩首。
这时有人劝他，毕竟还有好几千的包衣。
其中有好多都是各个旗的公中包衣。
用起来不心疼，但回去后损失太多，会让其他旗主意见很大。
本来莽古尔泰现在的处境就不是太好。
一直隐隐被打压。
也就是皇太极变了一些，才免了历史上的遭难命运。
其实也是活该。
杀人者终究会被人杀，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莽古尔泰最终下令十一抽杀令。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命令，又导致了晚上再次出现了新的营啸！
这次是那些披甲旗丁们。
他们属于八旗次精锐，仅次于马甲和白甲。
他们是作战的中坚。
他们才是六万多八旗士兵的主力。
而他们发生了营啸！
这让他很吃惊。
你要知道这些八旗主力是很能忍耐的，军纪非常严苛，都会顺从。
主要是生长于苛刻的野外环境，所以能吃苦。
当在新生活下成长起来的八旗子弟就不行了。
到处都是滥杀滥砍！
平时被贝勒、贝子、被军法约束，动辄斩首带来的压抑和恐惧，即便有着包衣和屠杀泄愤，此时也再次爆发出来。
“杀死你！”
“让你抢我抢来的南女！”
“该死的贝勒，去尼玛的！”
“该死的爱新觉*，我们都是你奴才，你也不过是大明的奴才，你能反，我们也能反！”
“杀死老奴！”
“该死的老奴，杀了我额娘，就因为在他门口没有下轿子！”
他心疼死了！
八旗兵精锐，有甲有刀，人数还多，砍杀起来更加凶狠。
就连他和白甲们，都要退避三舍！
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接一口气杀光来解决！
“死，死，死！”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疯了吗？”
一个又一个八旗兵们互相砍杀着，营帐里到处一片混乱，都是火焰和鲜血。
难怪将军们最怕营啸
这些往日顺从又勇勐的奴才们，发生了暴乱，他们一个个陷入疯狂。
莽古尔泰只好带领身边白甲护卫和少量还有理智的兵丁们，退向远处。
他们没有办法去制止。
再怎么喊叫也没用。
几只匆匆被固山们组织起来的骑兵队，想要冲进去隔开厮杀的双方，结果就是被一阵乱箭射杀，或者同归于尽。
即便是莽古尔泰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
若说是包衣和奴隶们发狂，他能明白。
但这些八旗兵们，最近两年可是待遇很好。
家家户户有了包衣，吃穿都好了许多。
可比以往在老汗治理下好出太多了。
以前是普通八旗人，也会饿死的。
公中也给不出太多米粮，每户公中只有一斗米提供。
这时就算是莽古尔泰他再蠢，他也明白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自然而然就想到，这应该是那个大船怪的原因。
有人突然说：“大船怪虽然死了，但是它的诅咒留下来了！”
“是的，这是诅咒啊！”
“要找萨满来！”
有人建议道。
莽古尔泰换成平时，肯定要斩首他们。
此时此刻，他产生了恐惧。
是对未知的恐惧。
以往他觉得最恐惧的人是老汗。
因为只有老汗是任何人都不能反抗的。
一声令下就会死。
后来慢慢的是皇太极。
原本平起平坐，后来对方威望越来越高。
而且总能找到他的错处，结合众人之力来压制他。
让他越来越憋屈，却没有办法造反。
而现在看来，被压制憋屈的人何止他一个？
在历史上，堂堂八旗之一的镶蓝旗都被内部争斗逼迫得想要救出已经被抓的永历皇帝，重建大明。
这就是历史，这就是被压迫到极点产生的历史笑话。
莽古尔泰明白了，这些八旗兵丁们，平时被他们压的太狠了。
他们在这种恐惧之下，就要发泄，就要厮杀。
等到天亮，阳光照射，驱散了黑夜的恐惧和阴霾。
即便是看过恐怖片的人，也会在阳光下得到难得的心理安全。
太阳，绝对是人类的最大庇护神。
没有之一。
人可以在极昼下生存，但不能在黑暗中活着。
然而，莽古尔泰一脸茫然。
“贝勒爷，经过点检，我们还剩下2200红甲，白甲没有损失。”
“什么，我近万大军，只剩下两千多？”
莽古尔泰不可思议。
这可是几十年下来都没有损失过的数目。
结果一晚上就这么多！
这要是回去，他根本毫无生存的机会。
皇太极不可能放过他，其他八旗权贵也不可能放过他！
毕竟这些士兵不止他一个旗的。
很多都是公中抽调出来的。
他没有办法，只能尽量救治。
而且他内心中充满恐惧。
他担心再来一次。
因此竟然少见了开始对人和缓起来。
甚至下令释放那些被抓来的青壮，还将酒水给士兵喝。
这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举动。
其实他是想反正回去就要死了，不如看看做不同的事，会不会还发生营啸。
如此一来，他或许还有机会活下去。
毕竟没人想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而让他庆幸的是，当天没有发生。
他次日立刻命令起程。
只走了20里路。
这对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八旗们，绝对是爬行。
他们至少一天要走60里。
第三天还是没事。
他继续按照15-20里之间走动，每日还是好酒好肉的吃。
而且让那些包衣们也吃饱了。
最后，两个月后，女真人纷纷撤出了关内。
而京畿之地，朝堂之上，酒馆、饭铺、旅店、街头巷尾，都开始纷纷传言。
“听说没有，女真人被一个大怪物给吓跑了。”
“听说了，好像那只怪物长得像船一样大。”
“那个怪物以后会跑哪去呢？”
“谁知道呢？”
“这样看来，它反而是个好东西啊。”
“对啊，它不应该叫怪物，应该叫神才对呀。”很快就有一些愚民竟然开始崇拜那只邪恶的怪物。
只是他们不知道，对方已经分裂出很多只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