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加班
天行俱乐部，探秘人办公室。
“新任务，麦肯将要发生超凡者大战，目标是时间之力。这是一个窥视超凡之秘的好机会。”赵涵向众人宣布道。
“时间之力？”梅广盏听到这里，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响起一阵钟声。
那个中世纪学院的学生雷特，他曾经的管家死后，变成了一部永不停息的编钟。
它来自“旧日闹钟”格赫罗斯的世界，这个旧神与时间之力有关吗？
不过梅广盏本身是混子习性，如今在探秘人部门已经站稳，性子又开始发作，准备习惯性划水。
其他人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唯独他兴趣寥寥。
还要跑去麦肯，那么远的地方，算了算了。
这还不如去个副本，来回方便。
那里还是一片辐射废土，估计没地方吃住，只能末日求生。
这样想着，梅广盏缩着脑袋，装没听到。
其他没有任务在身的人，已经开始竞标。
最后竞标成功的是谢冬。
“我需要一个助手，助手就是梅广盏。”他直接指着正缩着头，装不存在的梅广盏道。
“可以，你现在是熟练级探秘人，可以调派没有任务的入门级探秘人。”赵涵点点头。
探秘人级别和异种者一样，都是五级，入门，熟练，专家，大师，宗师。
梅广盏顿时愣住，他指指自己，表示没有听清。
“就是你，没有别人，因为我发现你在上个世界的运气很好，我也想沾点运气。”谢冬毫不犹豫道。
“呃，所谓运气好，那是因为我是那个世界的主角。但主角身边的配角，往往都死得惨不忍睹，就像我曾经的管家。”梅广盏尝试说服对方不要带上自己。
“你说的没错，别忘记了我们还有复活的选项，主角身边的配角，死了也有复活机会。而龙套们死了压根没人记住，就像你，难道你不打算复活你的管家吗？”谢冬坚持道。
梅广盏无话可说。
他的确有这个打算，但很困难，还要积累足够的功勋才行。
他只能悻悻地跟着谢冬，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你收拾行李干嘛？”谢冬纳闷道。
“我们不是要去麦肯吗？总得带些常用衣物吧，听说那里可是核冬天。”他更加纳闷。
“我们这次要用傀儡去，傀儡不需要吃喝，衣服幻化出来就行。”谢冬摇头道。
“傀儡？哦，哦，我知道了，我还以为和上次一样，要亲身出差来着。”
“上次你是去另外一个世界，你真身被锁定了。这次是在地球上，没人管我们，当然是用傀儡。”谢冬解释道。
“这可太好了。”梅广盏顿时想到九种划水之法。
一边操控傀儡，一边听小说，打游戏……
一心三用嘛，小事情。
随后两人去装备部领用和整备自己的傀儡。
他们的傀儡，所有权都是公司的，只有使用权才归他们。
毕竟以他们的资历，想要整起傀儡，根本不可能。
来到13层装备部，这也是新成立的部门，主要给探秘人服务，偶尔给公司其他业务服用。
装备部经理早就得到任务推送，领着两人走进仓库。
“激活和使用傀儡的方法，你以前学过吧？”谢冬和装备部经理打过招呼后，转头问道。
“学过，学过，在围棋世界几十年，啥都学过，就是很多还没用上。”梅广盏立刻回道。
他已经被眼前的各种傀儡迷花了眼。
男女老少，飞禽走兽，电子机械，各种各样，分门别类，足足有上百种可以挑选。
“这些都是初级版，成本低廉，都是百万级别，损失也不可惜。高级都是定制版，一台就是十亿往上，”谢冬接着说道，“你自己选一台，鉴于这次任务，我建议你选一个人形的。”
“为什么？我觉得那只老鹰不错。”梅广盏看中一只白头鹰，真是威风。
“因为现在的麦肯，动物活不下去。这些又不是高级傀儡，没有多好的防护力，得靠你自己的力量防护。”谢冬解释道。
“明白了。”梅广盏一点就通，老鹰虽好，被人看见，就是一枪打下炖了。
现在的麦肯，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吃一顿扔两顿。
他们的肉类，水果，蔬菜，浪费之严重，以东洲人之富足，也要瞠目结舌。
东洲有饿过来的传统文化，浪费粮食，只要曝光出来，无论怎么洗，都要遭人唾弃。
而麦肯不一样，如何方便食用，方便购买，方便运送，方便存储，就如何整治食物。
肉要腿上最好的部门，内脏和卖相差的部分，全部丢掉。
蔬菜和水果同样如此，采摘时，浪费之可怕，每个看到的人都会心疼。
而现在，他们终于尝到了饥饿的滋味。
…………
麦肯，某处刚刚整备出来，正在接受外来援助的机场。
两个黑衣男人下了飞机。
一个金发碧眼，一个普通黑发。
前者就是谢冬，他选了个辨识度极高的傀儡人；而梅广盏选了个低调的，容易划水的，一看就是跟班的傀儡。
两个傀儡都是初级版。
只是两人此时还不清楚，即便是初级版，当它们链接上闻人升的异种，百倍增幅后，就不比定制版本差多少。
定制版本之所以昂贵，是因为有大量溢价。
最顶尖的装备，哪怕只比次一级装备，只好上百分之一，价格差距可能是几千倍。
“好了，我们去睡觉。”谢冬开口道。
“睡觉？”梅广盏诧异道。
不会这个上司比自己还能划水吧？
“是让傀儡去睡觉，在麦肯制造生活痕迹；而我们自己加班，研究这次超凡大战的相关资料。”谢冬打破了他的幻想。
梅广盏突然感觉，用傀儡出差，未必就能划水。
很有可能他要肩负双倍的工作量……
他的感觉没错。
当天，谢冬带他熬了一个通宵。
说是一个通宵，实际上是一年半。
因为谢冬拿到资料后，就带他进了围棋世界，然后专心研究。
将麦肯超凡者庞大的资料库，研究了个七七八八，不能说精通，但可以说熟悉。
“这还有没有天理，人家公司加班也就是4小时，你们加班就是按年算的……”梅广盏心中悻悻道。
这些念头，他也只敢在脑子里转，决计不会说出来。
围棋世界可是顶级福利，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去享受。
那里的环境，现在更加好了，基本贴近现代生活。
也只有闻人升还掌握着游戏模拟器的一个链接，才能做到这样随意。
当然如果他肯当游戏模拟器的狗，任由驱使，陆宽的待遇，他也会有。
只是他不肯而已。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天使联盟
次日，谢冬带着梅广盏来到那片森林。
一道深达十米，宽约八米的巨大沟壑，将整片森林团团围住。
沟壑之中，无数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蚂蚁爬上爬下，钻进钻出，看上一眼，就能逼死密集症。
沟壑之外，则是聚集着三三两两的超凡者。
周围的空气，也和其他地方不同，没有那些辐射烟尘。
甚至开起了一个集市，供赶来的超凡者，互相交换物品。
三三两两的超凡者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
“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在做梦。”
“是啊，我还在睡觉啦。突然间，房子没了，佣人没了，狗也没了，家里就剩我一个活人！”
“让他们乱折腾，制造什么超级英雄，现在可好，超级英雄管个屁用！”
“说谁了？我们没用，你们异种者就管用？你们不是会预言吗？怎么没有预言到？”
集市之上，类似的冲突，接连不断，让梅广盏看得大开眼界。
然而他们只是嘴皮上骂两句过瘾，就是没有一个动手的。
两个字，怕死。
真打起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赢。
毕竟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传闻中还有一种“死后替身”的能力，你打死了他，你自己反而没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梅广盏跟着谢冬来回转悠，很快就有人过来与他们搭讪。
“我们是复仇者联盟的，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夺取时间之力，拯救世界。”一个黑人走过来，对他们说道。
“复仇者联盟？没兴趣。”谢冬直接拒绝道。
“哼，在这里，跑单帮的，可不会有好下场。”黑人威胁道。
“是啊，所以他们用的是傀儡之身。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来拉人？”这时，一个年轻白人走过来，嘲笑道。
黑人当下大怒，但被另外一个人拖走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北方钢铁兄弟会的，正在收复故土，现在加入我们，你们都能成为原始股东，将来挣大钱。”年轻人毫不掩饰道。
“不投资，不买房，不当股东。”谢冬同样拒绝道。
年轻人有点失望，不过没有发怒，只是冲他们笑笑，然后去找下一个目标。
仅仅半小时，他们就遇到了七八波这样的人。
“冬哥，我们要干什么？”梅广盏问道。
谢冬自信道：“先了解内情，然后想办法拿到时间之力。”
呃，大家在办公室里，私下都说四大魔头，谢冬最冲动，最激进，果然没错。
梅广盏只觉得自己有难了。
他委婉地劝道：“可咱们是探秘人，只要知道秘密就好了。”
“当你看到一件古董，想要得知它是什么朝代的，它价值多少，它上面有什么隐藏的信息……那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它拿在自己手中。”谢冬打了个比喻。
“我还可以请拥有它的收藏家吃饭。”梅广盏小声bb。
“你在说什么？”
“哦，我是说，哥您的比喻太美妙了。”
“嗯，我也这样认为。”
梅广盏违心地说着，但他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任务失败的准备。
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后，两人最后在一处铁皮旅馆住下。
非常有辐射风格，残破的铁皮，漏风的地板，灰黑的灯座……
就这，住一晚上，就要两小块劣等源晶。
对，就是源晶。
因为人家主要提供的是安保服务。
不然的话，你随便在外面住就是了，但睡着后，发生任何事，都没人管你。
托独尊会和巨像祭祀的福，源晶生产大行其道。
随着超凡者越来越多，这种能够补充源力的物品，自然而然成了商品，进而成为交易货币。
超凡者们天然不信赖各种纸币甚至金银，因为他们随时都可能犯事跑路，然后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个几年。
拿源晶做货币，就解决了这个麻烦，不用担心一觉醒来，手里的钱，贬值到不能再看的程度。
源品分成杂品，三等，二等，一等；但三等品根本见不到，不会流入市场。
流入市场的只有杂品，而地球超凡者又将杂品源晶，按照品相进行划分为劣等、合格、良等三.级。
上下之间的兑换比例按照市场需要进行浮动，大概在1：20到1：50之间。
优秀的就是三等品。
总之和人类正常货币的发展一样，在最初阶段都是相当复杂的，外人一不小心就要吃亏。
两人自然不知道部门的**oss，自己就是源晶大生产商，他们只知道批下来的经费足够使用就行了。
不过他们拿出的源晶，还引发了小小的轰动。
“竟然是良等的，看来是两个不出家门的二代超凡者。”服务生心中想着，照顾愈发殷勤，亲自烧了热水给他们送上。
而这种轰动，很快被谢冬发现并且利用。
当天晚上，他就在旅馆外贴上广告。
“重金招募各类超凡者，共同分享时间之力，每日报酬良等源晶三块。”
这个报酬不可谓不高，大体相当于两三千劣等源晶。
而住这个有安全保障的旅馆，也只要两块劣等源晶。
即便对超凡者而言，这个报酬都非常有诱惑力，他们毕竟不是生活在空气中。
而对谢冬来说，这不过是在平台上写个申请，立刻就能批下来的事情。
出钱果然有效果。
很多超凡者过来，其实只是凑个热闹，并不奢望能够夺取时间之力。
只有最强悍，最精明，最狡诈的家伙才能拿到，其他人都是陪衬。
这点大家都清楚。
如果有人肯出钱让他们干活，他们当然乐意，大不了划水。
相比其他靠感情，靠未来画大饼的团队，肯出真金白银的，当然更加值得青睐。
谢冬很快聚集起来一百多号人，在这个金钱之地，还是钱管用。
…………
与此同时，正在围困森林的加韦恩，也在和米莉亚，枫树老爹商量着局面的变化。
“局面越来越混乱，正是那家伙所期望的。混乱的局面，才方便他逃走，我们不得不防。”枫树老爹脸色凝重道。
“现在有十几个竞争团队，他们之间，肯定有人已经和莱恩达成协议，帮助他逃走，来换取使用时间之力的机会。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该怎么夺取时间之力。”加韦恩也感到很是棘手。
预言之力并非万能，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不然的话，他就是上帝，而不是凡人。
现实可比打游戏通关难多了，因为现实中的对手，会思考，会找援军，会竭尽全力反抗，而不是老老实实地等着你推。
“我这些天，已经和许多熟悉的超凡者交涉过，他们愿意支持我们夺取时间之力，恢复麦肯旧日风光；但他们需要我们签一个协议，保证将这份力量用于恢复。”米莉亚说了一个好消息。
加韦恩投过去感激的目光，他在超凡者圈子中没什么名气，而米莉亚则是本地人，还是教会成员，底蕴深厚。
“可以，只要协议公平，我可以签订。”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嗯，我这就联系他们。大部分中低层超凡者，还是愿意支持我们的，因为他们明白自己不可能拿到这种力量，甚至不明白这种力量到底该如何抢夺。”米莉亚说着，就起身准备联系那些人。
加韦恩让枫树老爹派人跟着打下手。
他忽略了一件事……想要完成逆转之路，必须要建立一个最为广泛的联盟。
叫什么名字好……就叫“天使联盟”吧。
毕竟是光明修女建立的。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太假
很快，聚拢来的超凡者们，在金钱和大义的召唤下，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天使联盟”，一派是“商业联盟”。
分开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对喷。
铁皮旅馆里，窄小的大厅里，随处可见如下各种争吵。
“你们这些见利忘义的小人，难道你们不想恢复麦肯吗？”
“麦肯就是靠金钱和契约建立起来的，我们都是诚实人，只有你们这些投机犯，才会那么虚伪。”
“就是，唯有闪亮的源晶，才最真实可靠。口里说大义的家伙，只是在利用你们，最后你们得到大义，而他们得到所有好处，你们都被骗了！”
众人你喷我，我喷你，总之都在发泄这段时间积累的怨气。
超凡者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核爆将他们的财富、仆人、土地、公司……都变成了灰尘，他们能没怨气？
吵到最后，一个老头站出来。
他看起来大概70多岁，扶着拐杖，满头白发，眼神坚定。
“大家不要吵，我想请大家想一想我们的出身，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只有团结，才能拯救麦肯。”
“我们曾经非常团结，我们麦肯人，是世界上最伟大，曾经创造出最杰出的科技。是什么时候，让我们四分五裂，彼此争斗？以至于导致核爆惨剧？”
“是第一个异种者出现的时候。超凡之力，彻底将我们割裂。长生的诱惑，让异种者们拼命推脱自己的战斗责任。”
“普通人从来是不怕死的，而能够长生的异种者，开始怕死，开始逃避战斗的责任。”
“现在，我们需要重新拥有普通人的战斗精神，让我们团结，让我们战斗。”
然而底下却有人阴阳怪气道：“你说的真好听，那你死一个给我们看看。”
“可以，我也是一个异种者，我受够了这样纷乱颓丧的局面，我愿意战死在夺取时间之力，恢复麦肯的战场上！”那老者斩钉截铁地说道。
众人沉默了。
真正的大义，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而是靠流血铸就的。
这老头说的话是真的。
他们能听得出来。
“哼，老皮特，你是因为早就预定好复活的车票，才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吧！”这时，突然有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在那里不屑道。
显然他知道老者的底细。
老者哑然，一时竟然没有反驳。
众人立刻明白过来，感动终究是错付了。
老头狼狈不堪，只能灰溜溜地走掉。
撒谎没有意义。
大家有的是办法鉴定谎言。
突然又有人道：“别提那些没用的，凡人不怕死，是因为迟早要死；而我们既然都怕死，那就想办法不死，比如成为游戏玩家。如此一来，大家都不用担心战死，个个敢于拼命，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
“可那会成为游戏模拟器的傀儡。”有人反对道。
“成为傀儡又如何，至少再不用担心死亡！”有人赞同道。
众人开始心动了。
是啊，成为游戏模拟器的傀儡怕什么？
至少像今天这种情况，他们就敢于搏命了。
而不是只能跟随团体作战，只能看着最大的好处，被首领们拿走，而他们吃些残羹冷炙。
“对我们超凡者来说，成为游戏玩家很简单，只要在这个平台链接……展现自己，就能得到邀请。”那个人继续劝诱道。
看到这一幕的梅广盏暗暗摇头。
群魔乱舞，啥人都有。
还有拉人进游戏坑的。
他也是一个游戏玩家，身不由己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复活是很好，但是进坑之后，你会彻底失去自由。
一个“永久封禁游戏资格”，会像利剑一样，悬在你脑袋上，逼迫你，不得不听从游戏系统的任务指派，疲于奔命。
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担心，会成为傀儡。
对普通人而言，成为游戏玩家是大赚特赚。
人生短短几十年，普通人本来就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约束着，驱使着，能自主的时候极少。
但超凡者不同，他们本来就有能力，有机会靠自己的力量得到长生和逍遥的。
这种情况下，投靠游戏模拟器，在许多人眼中，那就是一种堕落。
正想着，谢冬过来叫他，去房间里商量事。
来到房间，设下静音术，谢冬就说道：“现在我们手中的人数够了，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夺取时间之力。给你一个任务，打入敌人内部，找出这个秘密，这个事情只能你来做。”
梅广盏当下愣住，试探地问道：“让我去当卧底？”
“怎么，你有意见？”谢冬反问道。
“没有意见。”梅广盏知道对方不可能信任其他人，确实只有自己才能完成。
算了，反正真被发现，死的也不是我自己，他苦中作乐地想道。
两人商量停当，梅广盏就换了一副面孔，准备打入对手内部。
他卧底的进程很顺利，天使联盟来者不拒，没有做深入的背景调查，展示一下超凡能力就好。
只是想要得到信任，接近那个光明修女和预言家，就非常困难。
…………
当闻人升看到这一幕时，有点啼笑皆非。
红黑两方，都是他的人。
什么叫下棋，这才叫下棋。
无论谁赢，最后都是他赢。
他并不打算做任何干涉。
这种局面很好。
那些竞争对手们，会被挤兑得必须参加一方。
他看了一会，就去做自己的事。
这盘棋，已经妥了，只要放置一段时间，自然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闻人升仔细想想，决定再去恶魔世界一趟。
因为那处世界，就是英雄无敌的世界。
而英雄无敌是个游戏。
游戏模拟器想要将地球宇宙转化游戏世界，肯定会参考这处世界的规则和运转。
他将意识投射到大猫身上，此时的大猫，正在恶魔世界。
刚刚投射上去，他就感到一阵无语。
很简单，大猫成了小幻的坐骑。
而小幻正在指挥着人类大军与恶魔和亡灵们作战。
她来回奔跑，表现得比任何一个士兵都忙。
“快点走啊，大黄，你怎么不动了？”小幻正玩得带劲，突然发现坐着的大老虎不动弹了。
“给我下来，这是我的替身，你怎么能随便坐？”大猫开口说道。
“老闻你不是在管麦肯的事吗？怎么又跑这里来了？”小幻不满道，“你是不是追着我来的？”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我有正事要做。”闻人升没好气道，直接把她从大猫身上掀了下去。
“小气鬼，坐坐都不行吗？”小幻趴在地上，很不高兴。
“有的是大天使让你坐，你干嘛非要坐这个？”
“那些都太假了，只有这个是真的。”小幻认真道。
“太假？什么意思？”闻人升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太假就是太假，哪有什么意思？”
闻人升没再追问，他知道小幻不会在这种事上对他撒谎。
看来她发现了这个恶魔世界的一些奥秘。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悟了
闻人升亲自去观察，在上万倍的鹰眼加持下，在有小幻的提醒下，他终于看出一丝端倪。
那些兵种，组成他们的不是真实世界的物质粒子，而是一道道源力流。
源力的本质是什么？
一般研究结果认为它是一种特殊能量，一种能够被意识直接操控的能量。
能量看不见摸不着，却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可以通过间接方式观察到它，比如烧热水。
源力却能通过意识看到，当然只有超凡者的意识才行。
它的展现形式多种多样，就像能量的形式一样。它有时候像雾气，有时候像海浪，有时候像光……
而此时，在闻人升眼中，那些英雄无敌兵种，就像一道道绿色的二进制数据代码。
一个个0与1的组合，组成了这些兵种。
难怪小幻说它们虚假。
闻人升又看向自己的大猫。
然而大猫却很真实，看不到那些0与1的组合。
这让他明白过来，这个恶魔世界，还不是完全的游戏世界。
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
普通游戏世界，是建立在无数cpu，硬盘，内存，网线，中心服务器，客户端上面。
数据必须依托硬件而存在。
虚拟必须依托真实。
就像你脑海中想象出来的世界，人，物，都要依靠一个发育完善并且健康的大脑，才能想象出来。
恶魔世界的真实，又在哪儿？
它所依托的东西，又是什么？
几个问题，浮现在闻人升脑海中。
这些问题，将是摸清游戏模拟器底牌的支点。
…………
与此同时，麦肯这边，梅广盏终于探查清楚奥秘。
“能够夺取时间之力的东西，不是别的，是那个预言家身上的宠物……蚂蚁军团，它们只要吞噬整个森林，就能得到读档的能力。”他这样对谢冬说道。
“你还真厉害。”谢冬夸奖道。
“呃，其实是因为他们将这点明晃晃地写进联盟协议中，让众人监督蚂蚁军团，来保证时间之力不被滥用。”梅广盏抓抓脑袋说道。
“哼，这就是他们为了所谓正义而做出的无聊退让，必须将机密信息暴露出来，不然的话，就不能得到那些愚民的信任。”谢冬不屑地说着。
梅广盏点点头，对方说的对。
不将秘密说出来，怎么得到大家信任？
别人不知道你如何获得时间之力，还怎么监督你？
没有监督，又哪来的信任？
只是谢冬在这句话中，表现出来的个人倾向，有点让他担忧。
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是完全的精英意识，这就很不方便他划水了……
唉，先糊弄两天再说。
至少探秘人的饭，他吃得还是很香，不想让对方写一个滥竽充数的评价，然后被开除。
要知道每个月都有月评，达不到就要降级，降到没有等级时，那就是开除的下场。
这点在合同上，早就注明了。
“既然如此，那就和他们达成协议，联合进攻，不过他们要答应我们，”谢冬又说道，“事成之后，要给我们1000次读档机会。”
“那这时间之力，不夺取了吗？”梅广盏带点欣喜的语气说道。
“怎么可能？只是夺取目标变成那群蚂蚁而已。”谢冬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梅广盏。
“明白了。”梅广盏总觉得距离任务目标越来越偏了。
这就是上级探秘人的主动性吗？
任务只是一个引子，真正能得到什么，都看个人的挖掘能力。
他觉得自己做不到，他只要能完成任务，达到及格线就好了。
三日后，两大联盟最终达成协议，联合进攻开始了。
莱恩最后的绝望，终于到来。
他上窜下跳，折腾许久，总归是在预言家的阵前败退下来。
其实他的失败是注定的。
恢复麦肯旧日风光，是大多数麦肯超凡者的愿望，契合他们的普遍利益。
他们争论的焦点，不在于是不是夺走莱恩的时间之力，而在于把它交给谁。
一旦利益分配协调好，那他就无计可施。
铺天盖地的进攻，将整座森林淹没……
只是对付蚂蚁军团，莱恩就抗不住，何况是整个麦肯的超凡者？
麦肯队长一个盾牌砸去，砸坏了许多花花草草。
蜘蛛人喷出蛛网，将那些动物们团团困住，并不杀它们，只将它们带出森林，持续消耗莱恩的力量。
更有无数异种者，施展出的能力，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谢冬和梅广盏两人，在一旁边划水，边与记忆中的资料，好好做了一番对比整理。
…………
仅仅半日后，莱恩就无力再进行读档操作。
整座森林在蚂蚁大军的啃噬下，最后消耗殆尽。
莱恩本人，也被抓住，囚禁在一处铁笼中。
众人当然不会马上杀他，因为还要验证他的能力是不是真的被吞噬了。
当最后一根草，最后一片叶子，消失在茫茫蚁海时，众人眼前闪过一道强烈的白光。
无数蚂蚁消失，然后聚集成一个庞大的蚁球。
它的体积，足足有一个大型体育场，悬挂在半空，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蚁球开始放出万道毫光。
“它在进化！”有人惊叫道。
“加韦恩，你真能控制住它吗？”枫树老头向旁边的预言家问道。
“不，我从来没有试图控制它。它是独立的，自由的，有自己思想的个体，我尊重它，它也尊重我，我们是密不可分的伙伴，而不是谁控制谁。”加韦恩很认真地说着。
傻子。
枫树老头无奈地摇头。
不过，也只有这种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天真主角，才能得到这样强大生命的青睐吧。
换成他这种城府极深的老家伙，只会让它远离自己。
米莉亚却是点点头，露出赞扬之色：“不错，正是这种一尘不染的心，才能得到光明的青睐。”
光明？
枫树老头不置可否。
不过，或许只有单纯的人，才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想太多的人，反而瞻前顾后，什么事也做不到。
谈话间，蚁球放射的光芒，开始缓缓收敛，最后消散。
与此同时，莱恩的惨叫声，从铁笼中出现。
“不可能，这是上帝赐予我的力量，怎么可能被夺走？它是魔鬼，它一定是魔鬼！”
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白人，披头散发，完全像发疯一样。
“它是魔鬼啊，它也会夺走你们所有人的能力！你们这些傻瓜，蠢货，你们放出了一个恶魔！”
加韦恩闻言摇头，果然是个阴险的家伙，即便到了这种绝境，还要挑拨离间，还要制造隐患。
没有一点悔改之心。
就和自己的同胞，某些西洲人一模一样。
他心中感到阵阵失望。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和和气气地，共同生存在一块土地上？
为什么非要争来抢去，算前计后？
现在又不是古代，不存在物资不够用的情况。相反，供给远远超过需求。
哦，是了，个人欲.望是无止境的……
吃饱喝足，还要爱情；有了爱情，还要权势；这些都有了，还想长生。
长生有了，还要逍遥……
总之，没完没了。
什么样的世界，才能解决这一切？
正想着，他的眼前出现一幅画面：
“是兄弟就来砍我，一刀8888元宝！”
“刀刀烈火，找回你的记忆！”
“在这里，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他悟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第二个
闻人升正在观察恶魔世界时，胖娃娃给他发来消息：
“爸爸，我变强了。”
语气里颇有几分求表扬的意味。
“小胖，你只能叫主人，爸爸只能我一个人喊。”他话音刚落，小幻就冒出来，拿着一把大锤威胁道。
此时，闻人升，小幻，胖娃娃，正在源界之中，借着神秘之种的联系，浮现出各自形象。
“哦，我知道了。”胖娃娃委屈巴巴地说着。
“这还差不多，你都学会什么了？让我康康。”小幻接着问道。
“我学会了领域。”胖娃娃开始得意起来。
“领域？”闻人升咂摸着这两个字。
原来如此，莱恩并没有真正弄明白自己的能力。
“你赶紧施展出来让我看看。”小幻来了兴趣。
“这就给你们看看。”
与此同时，麦肯那片被啃噬殆尽的森林处，蚁球开始散开，然后钻入地下。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个土包从地上浮现，草长莺飞，树木重新拔地而起。
“这是读档？森林重新恢复了！”有人惊叫起来。
“它果然能吞噬别人的能力。”有人却是暗暗警惕。
“不可能，它怎么这么快就掌握我的能力，它怎么能继承我的存档？”铁笼里的莱恩，一脸绝望，喃喃自语。
有人提醒道：“继续看，森林面积还在扩大！这不是读档，而是重建！”
众人举目看去，森林在恢复之后，继续向外扩张。
很快就占据了他们脚下的土地，他们不得不向后退去。
这一退就是五十公里。
“不，它的能力，要比我的强多了，这不可能！”铁笼莱恩惊讶道。
“因为你内心黑暗，卑鄙龌龊，自私自利，才无法将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致，”加韦恩在一旁说道，“只有开放，只有交流，只有分享，才能将一门技术，一门能力，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胡扯！”莱恩完全不同意对方的说法。
然而事实就是，同样的能力，在蚂蚁手中，要比他强得太多。
他只能控制周围数十平方公里的森林，但凡再大上一些，也不会这样轻易被围困。
而对方的面积，眼看着就有上万平方公里。
如此庞大的面积，他嫉妒不已。
如果他有这样庞大的领地，还怕那些蚂蚁围攻吗？
这样大的土地，足以让他建立一个公国，而不仅仅是一个动物森林！
一个可以无限循环，最优化发展的国度。
即便做错任何事，只要读档就可以了。
他只觉得上帝对他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同样的能力，放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效果就这样好？放在他身上，却是那样的垃圾？
然而事实就是，他失败了，别人成功了。
这样逆天的能力，放在他手中，竟然没有得到成功。
何其可笑！
众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将目光投向铁笼中的莱恩，唏嘘不已。
“这样强大的能力，他竟然连个异种都捞不到？”
“就这，还自称是超凡者吗？”
“真是无趣，他还很鄙视那些凡人，结果连凡人都不如，至少凡人之中，有许多人都靠着能力成为了法师，超级英雄，而他，却成了阶下囚。”
一声声的讥笑，就像这世间最毒最狠的钢针，刺向他的***。
其疼痛之剧烈，几乎把莱恩逼迫成真的疯子。
没有几个人可以无视众人的言语攻击。
它看似轻描淡写，看似绵软无力，看似伤不到你一根汗毛。
然而它却能刺进你的内心，否定你的存在，否定你的思想，你的智慧，你的经历……
这才是最可怕的，许多人口口声声不怕别人的讥讽，可以唾面自干，最终他们的选择，也只是离群索居，隐居深山。
而莱恩，此时就被这些言语逼到了死角。
他拿头狠狠撞向铁笼，只有躯壳的疼痛，才能让他抗过这些言语的讥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一定不能死，死了就再没有回档的机会。这是上帝给我的考验，我要坚持！”
这个阴险卑劣，自私自利的小人，仍然有着他的强韧之处。即便已经身处绝境，还在坚强地求生。
他知道，加韦恩他们不会马上杀他，甚至可能会一直关着他。
因为他还有很多利用价值。
比如他是如何得到这种本事的，比如拿他和蚂蚁军团做对比。
又比如使用这种能力的心得体会……
总之他还有机会。
正想着，突然有人劝道：“算了，算了，别再嘲讽他了。东洲人说的好，死者为大。”
什么？
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莱恩带着这样的念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然后他惊骇地发现一个事实：
他的躯壳已经躺在笼子里，几个人正钻进去急救。
那个是我？
可是现在的我，又在哪儿？
最后他明白了，他已经变成了森林中的一棵树……
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领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数据。
前任死后，就会变成后任的粮草。
…………
“没想到那个莱恩，竟然就这样死了。我还想着问问他怎么得到的时间之力。”加韦恩有些苦恼道。
“你没有预见到这一点吗？”米莉亚疑惑道。
“没有，我的预言之力，倾向于长时间，大目标，而不是身边事。”加韦恩摇头道。
“算了，他死了也好，省得有人拿他做文章，再将那份力量夺回去，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枫树老头立刻问道。
第一步的成功，让他看到了希望。
“下一步，我们去东岛。”
“东岛？那里不成了游戏副本吗？”
“是的，那里将是我们升华的地方。”
枫树老头没有质疑，对方的战略，已经让他心服口服。
那么多麦肯超凡者拥挤过来时，他一度以为这次药丸，要来一次你死我活的争夺。
没想到对方加上米莉亚，一番交涉，竟能达成协议。
“可是你的蚂蚁军团，该怎么办？”
“不要紧，它告诉我，可以很快收起来。”
“很快？为什么莱恩就没有收起来逃走？”
“人与人的体质不同。”
“老了，听不懂。”
三人说话间，那片广袤无边的森林开始迅速回退，没到五分钟的功夫，就变回满目疮痍的状态。
而加韦恩的头发，也重新变回棕红色。
“好了，我们走吧。”
只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后面又跟了一串人。
那是协议中的监督者，防止他滥用时间之力，要全程监督他恢复麦肯的人……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混乱时间
跟随加韦恩的监督者，当然少不了谢冬和梅广盏两人。
这次真是从东跑到西，从西又跑到东了。
乘船再次穿过太平洋雾墙时，梅广盏突然感叹道：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年雾墙突兀出现时，大家都认为这是灾异在隔绝我们人类，人为制造分裂与战争；没想到，现在反而拯救了大半个地球。”
“哼，无聊的东西。”谢冬对此却是颇为不屑。
那道无边无际的雾气之墙，通体灰白，横亘在大洋之上，接天连海。
雾墙之下，不时生出一个个泡泡，就像巨兽在海中吐气。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超凡者，进进出出。
那些稀奇古怪的能力，大多出自于这里。
以前还不能穿过，一番研究后，才找到穿过办法。
众人各有议论，总之平安无事地穿过雾墙，来到东岛。
踏上土地前，他们先遭到海上检查。
检查的人，自然是巡察司派驻在这里的舰船。
“你们干什么来的？”一位干事问道。
“我们来寻找拯救麦肯的方法。”加韦恩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拯救麦肯？如何拯救？”那位干事迷惑道。
“我们要让时间逆转，回到核爆之前。”
“呃，祝你们好运，先登记吧，批准后才能进入。”
干事登记后，交给他们一本东岛行事手册，接着就向上汇报。
没过太久，通行被批准了，他们只能去唯一的对外港口停泊——大阪港。
几人没有贸然进港，而是先在船上，翻看着那本行事手册，上面写着许多注意事项：
“1：不得向本地人泄漏任何外界情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说自己是海上遇难者，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2：你们进入后，将自动获得‘隐匿状态’，无法被本地人观察到。”
“3：未经批准，不得使用任何能力解除隐匿状态，不得与本地人进行任何互动，只能做观察者。”
……
看过复杂的手册之后，米莉亚担心地问道：“这样的话，我们还能达到目的吗？”
“这就足够了，实际上，我还以为要先做几轮任务，获取东洲人的信任后，才能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加韦恩反而很是欣慰。
“那就好。”米莉亚点点头。
轮船再次启动，最后进入大阪港。
举目看去，众人顿时惊呆了。
在多数人印象中，东岛一直都属于第三世界，不好不坏的那种。
比南洲好上一点，好的有限；同样是人才流出地，只是精英们以学习汉语，迁移到东洲大陆为目标。
愿意留下来的精英，基本都是异种者；而异种者，相当一部分都是最保守，最堕.落的群体。
所以他们的技术迭代，一直很慢，很多地方都维持着原汁原味的封建时代特点。
唯一的好处，就是对考古学者倒是极为方便，堪称是东洲文化圈的活化石。
然而现在，他们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完全现代化，摩天大楼，鳞次栉比。
霓虹灯广告，此起彼伏。
车水马龙，脚步匆匆。
行人们脸上大都带着踏实和温和的笑容。
“我听说，东岛被封闭起来，制作成一个游戏副本世界。我们看到的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幻象。真是可怜，一群生活在楚门世界的人。”米莉亚摇头道。
“幻象？不太像，感觉是真的。”加韦恩却是有点迷惑。
他的预言之力，并没有启动。
看来这里有很多限制。
随后船只开始靠港，这时，就有码头工人，开着快艇过来导引船只。
加韦恩发现这些人，果然看不见自己。
但那些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是在前方不时鸣笛示意，指引着船只在某处栈桥旁下锚停泊。
一行人随后自行上岸。
“我们要住哪儿？”枫树老爹疑惑道，“没人能看到我们，也就没人会接待我们。”
正说着，一个身穿港口工作制服的男人，小步跑过来：“几位客人，请跟我来。”
“你能看到我们？”
“是的，我不是本地人，我是在这里打工的玩家。”那男人殷勤地说道。
“哦……”
众人顿时想起，这隐匿状态，只针对本地人。
随后众人在这位玩家的指引下，坐车来到一处山野酒店，这里不对外开放，只有受邀请的人员，才能入住。
酒店十层，布置的非常奢华，环绕在绿树青山之中。
住下之后，加韦恩向那个玩家问道：“在这里，如何分辨真假？”
“没有真假之分，你认为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认为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能否说得明白些？”
“心外无物。真假只在于你的心中。”那玩家笑着道。
加韦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没想到一个普通东洲玩家，都能有这样高的哲学造诣。
那玩家等了一阵，搓搓右手，突然向他伸过去。
他也伸出手，与对方热情地握在一起。
那位玩家脸色愣愣的。
身后的谢冬看不下去了，这都看不明白，他直接掏出两块劣等源晶，递了过去。
那位玩家这才喜笑颜开，紧紧握住，然后后退着告辞离开。
“哦，是我忘记给小费。我还以为这样高雅的哲学家，不需要金钱，看来是我犯错了。”加韦恩抱歉道。
果然，那样厉害的宠物，不该跟着这种傻子。
谢冬心中想着。
插曲之后，众人各去休息。
加韦恩则想四下看看，他还没有所动作，只是来到窗口处，红蚂蚁就在空中给他铺出一条长长的红地毯。
这得到大好处后，干劲就是足，都不用他请求了。
加韦恩一路走到500米高空处，俯视着这座城市。
人们生活，井然有序，完全看不到任何灾异现象的发生。
虽然也有一些地方，正发生欺凌盗抢乃至凶杀事件，但总体平稳得多。
他不得不承认，这对普通人而言，是一个宜居之地。
只是当他听到殡仪馆的哭声，看到病床上恋栈不去的老人，靠着打针吃药勉强维生，仍然不愿意让人拔掉输液管的病患……
他又摇摇头，这里虽然没有大绝望，也就没有大希望。
这个世界，不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一个更好的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的构架，很有些意思。
在他眼中，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支点，那是一栋栋破旧的低矮建筑，拥挤不堪的街道，污水四流的河流……
然而正是这些难以忍受的龌龊之物，支撑起豪华美丽的城市。
他现在明白了那位玩家的话，有真有假，就看你怎么看。
那些人正如米莉亚所说，生活在幻象之中。
然而那又如何？
至少他们过得幸福，就足够了。
真要有人出来打破这个幻象，让他们回到肮脏的现实中，他们肯定要杀死那个人。
正想着，他突然发现脚下的红蚂蚁地毯在骚动。
“咦，你怎么了？”他关心地问道。
然后就见红蚂蚁们，从空中迅速向北方某处山上涌去，就像一条横亘天际的红丝带。
他在空中紧紧跟上。
“啊！”
某处山中似乎有人发出惨叫。
看来是发生了凶杀案。
通过刚刚的观察，他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各种凶杀案多。
或许是因为人们生活在虚幻之中，情绪被急剧放大，原本能克制的杀人动机，现在更容易爆发出来。
就像人们在梦中，往往更加容易突破规矩。
红蚂蚁会过去，肯定是觉察到什么好东西。
而在这时，他的眼前，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一组画面：
刚刚还是夏天，现在已经是冬天；刚刚还在过圣诞节，又突然变成了情.人节。
昨天还在上课，今天开始放长假；今天还在假期中，明天又开始上课。
时间混乱。
读档存档。
加韦恩心中慢慢醒悟了。
原来这个地方，潜藏着一种让时间混乱的奇特力量；只要从混乱中筛选出这种力量，那就可以有目的地操控时间。
比如将冬天，跳转回春天。
如此一来，不就能解决麦肯现在的事情吗？
但是前提，必须将麦肯，变成现在的东岛。
加韦恩大大兴奋起来。
他终于看到了曙光。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暴风雪
加韦恩正想着，红蚂蚁已经向山上钻过去。
鸟瞰之下，那山上有着一处别墅。
别墅建造在孤立悬崖上，只有一条公路通向山下。
此时，通往山下的那条公路，莫名其妙地崩塌，裂出一个数十米宽的大口子。
悬崖风景峻秀，气流复杂，狂风呼啸。
直升机不可能冒险停靠。
也就是说，在修出一座桥之前，别墅中的人除非会飞，都出不去了。
天然的暴风雪山庄模式。
加韦恩潜入这处别墅，然后就看到别墅大厅内，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仰面朝天，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嘴边掉下一只烟斗。
果然发生了凶杀案。
他的周围，站着一群人，在那里指指点点。
“月影侦探，到底是谁杀了我侄子，您一定要将他抓出来。”疑似管家身份的某老年男子向一个年轻人，大概只有高中生的程度，鞠躬恳求道。
“放心吧，松田管家。我刚刚得到消息，外面出现了山崩，道路断绝，这里被封闭起来。凶手已经被困死在这里，不可能逃走，现在正是刑警们最喜欢的n选一模式。”月影田胸有成竹地说着。
他因为频繁帮助游戏副本处置bug，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有名的高中生侦探。
不过对这种生活，他还是挺喜欢的，喜欢出风头，正是高中生的特点。
加韦恩耐心听过一会，终于明白事情原委。
别墅里总共七个人，死者是别墅主人松田正男，老管家是他的叔父松田广男。
其他五个人分别是侦探月影田，受邀来别墅做客的作家尾上高，歌手须下野，律师田左能乎，商人山右正二。
除去前面三个人，客人们的名字都挺古怪的，正好是“上下左右”。
加韦恩听到四人名字后，顿时觉得自己也能断案——凶手肯定是后面四个人之中，不然的话，他们干嘛起这种名字？
当然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与此同时，红蚂蚁聚集在大厅之内，不再动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月影田开始侦察。
他让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行动，绝对不能落单。
大家正好都是男人，睡觉上厕所，也要在一起。
“电影中经常会这样写，落单的人就会死，如果你们不想死，或者不想增加自己的嫌疑，就不要落单。”月影田对众人道。
大家纷纷点头。
还活着的六个人于是集体行动。
月影田开始勘察现场，询问不在场证明……
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众人纷纷交代，如果有人不想说的话，那必然会遭到敌视。
死者死于半小时前。
正是加韦恩听到惨叫的那一刻，具体时间是14点25分。
不过加韦恩发现，这个时间似乎有点不太准确，但他毕竟不是法医，不敢肯定。
六人中，侦探月影田是初次到访，与主人素不相识，没有作案动机，听到受害者惨叫时，与管家在一起。
而上下左右四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作家尾上高一个人在悬崖处观看风景，激发写作灵感。
歌手须下野正在琴室弹琴。
律师田左能乎在书房查看资料。
商人山右正二之前正与受害人交谈，惨叫时从卫生间出来。
也就是说，商人山右正二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
他的嫌疑程度顿时大大提升。
“不是我，我走时，松田还好好的。”
“哼，肯定是你，你欠了松田先生五千万日元，根本还不出来，于是就杀了他！”
“尾上高，你别血口喷人，你不也是因为在作品中讽刺松田先生是个暴发户，被他起诉，这才忙不迭地过来道歉的吗？”
互曝场面开始。
在彼此之间的互曝中，四个嫌疑人的杀人动机，很快逐渐分明起来。
作家尾上高，在书中讽刺松田正南。
歌手须下野，未婚妻出轨松田正男。
律师田左能乎，在处理一件官司时，出现重大失误，被松田正男要求巨额赔偿。
商人山右正二，欠账还不起。
都是经典的杀人动机……名，色，财。
月影田仔细寻找证据，四人一直互相指责，直到吃饭时，都没有住口。
加韦恩看了一阵，都看糊涂了，倒是这个高中生侦探眼神越来越亮。
对加韦恩而言，案情确实扑朔迷离，他越看越不明白。
直到最后一刻，真相才大白于天下。
“凶手就是你——松田广男！”月影田指着老管家说道。
“什么？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少爷被杀时，我们两个就在一起啊！”老管家急忙说道。
“是的，因此所有人第一个就排除了你，然而这正是你的精明之处。其实你是利用了一个机关，才制造出不在场证明。”月影田眉头微微皱紧。
众人追问道：“什么机关？”
“烟斗！”
“烟斗是什么机关？”众人听得莫名其妙。
“很简单，这座别墅大厅是可以旋转的，其实别墅主人已经被老管家提前十分钟杀死了，藏在另外一面。然后他跑过来和我说话，说话时，按动烟斗，然后将大厅旋转过来，露出被杀的别墅主人。”
“那声惨叫可是我们同时听到的！”老管家着急地辩解道。
“很简单，那只是你播放的录音而已。你第一个跑到现场，然后将烟斗放在死者身边。”月影田摇头道。
“证据了，证据在哪儿？”老管家不死心道。
当众人听到对方索要证据，就知道凶手竟然真的是他！
“证据当然就是这个烟斗。”月影田说着，拿出一只用手帕裹着的烟斗来。
“你当我傻啊，如果我真是凶手，我为什么要把这个烟斗，你所说的机关控制器，放回死者身边？我随便丢掉不行吗？”老管家反问道。
“自然是因为，你有不得不放回去的理由。死者留下过一段死亡讯息，谁拿过这个烟斗，谁就是杀我的人。你只有将死者从不离身的烟斗放回原处，才不会引起我对烟斗的调查和额外关注，进而发现它的秘密。”月影田淡淡道。
“不可能，那段话我明明抹去的，你又是怎么发现的？”老管家下意识跟道。
众人当下愣愣地看着他。
这种话，肯定只有凶手才会说吧？
老管家捂住嘴巴，突然间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都是他不好，他让我看到了世界的真相，我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叔叔管家，我只是个蜷缩在街头的流浪汉，他也只是个混混。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我要杀了他，我要向他证明，这个世界是真的，是真的！因为只要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他抱着脑袋，疯狂大喊。
在老管家发疯之前，加韦恩还在想，只是说错一句话而已，放在法庭上，根本没有办法做为证据来指证凶手。
老管家完全没有必要自曝。
等到听完对方说的话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老管家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稍稍施加压力，就能让他崩溃。
“他疯了，”月影田摇摇头，“送去青山医院吧。”
“是啊，什么真的假的，真是无稽之谈。”其他四人纷纷说着。
他们脸上纷纷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窃喜。
受害者的死亡，让他们每个人都轻松下来，不用再面对难堪的处境。
加韦恩暗暗摇头，他无意指责这些人的冷漠。
现在的他，知道案件真相后，仍然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
红蚂蚁，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问题，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当他离开城堡时，突然间下起了雪。
几个人的话，引起他的注意：
“又到圣诞节了，这个圣诞节，终于能安心过了，我要给家人们买最好的节日礼物。”这是欠账的商人。
“是啊，虽然这样说，对松田先生很不尊重，但他的死，真是让所有人都轻松的一件事。”
圣诞节？
刚刚特么的，不还是夏天吗？
加韦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红蚂蚁会过来这里。
原来只要破过一个案件，这处副本就会突然跳转时间……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感动
加韦恩注意到，似乎没人发现时间的异常。
稍加思索，他便明白过来：这些人连世界的真假都看不穿，又怎么能发现时间异常？
还是那句话，在睡梦中，你会发现自己前一刻还大汗淋漓，后一刻冰天雪地。
原因就是你蹬被子了，但你却觉察不到这种真相。
这些人此时，就在各自梦中。
不过当他仔细观察后，就发现他的判断并不全对。
因为有人似乎在做清醒梦，而且不愿意从清醒梦中醒来，甚至主动维持这种梦境。
他看向那个名叫月影田的侦探。
这是一个做清醒梦的人。
对方应该看穿了一切，但却什么也没说，还说老管家疯了。
加韦恩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做。
做梦未必不是件好事。
真将这些人从梦中惊醒，去面对残酷而可怕的现实，又有几个人愿意？
就像麦肯，如果有人能让他们做这种美梦，多数人肯定求之不得。
当然，他和这里的人不同，他会给人以选择，由他们自己决定是不是生活在梦中。
他这样想着，然后就开始考虑一件事，如何让红蚂蚁吞噬新的时间之力？
不过他很快就不用考虑了。
次日一早，救援抵达。
众人通过绳索搭成的便桥，迅速离开城堡。
当他们离开后，这个案发现场，也在当地治安人员拍照取证之后，便被封存。
因为它理论上的拥有者，一死一疯，无人继承。
随即红蚂蚁就吞噬了整个城堡，一点渣滓都不留。
悬崖再次恢复原状，险峻伟岸。
只有凄厉的冬季寒风，虚幻的城堡影子，似乎在述说着，这里曾经有一座美丽壮观的城堡。
但已经没人记得它的存在。
…………
当胖娃娃再次向闻人升汇报进度时，他这才惊觉，原来东岛副本不知不觉间，竟然发生了这样巨大的变化。
这肯定是游戏模拟器的另外一个现实实验。
副本中混乱时间。
这让他想起了著名的柯学世界，混乱的时间线。
在他本人看来，其实作者应该是在写侦探破获过的案件。
案件都是已经发生过的。
比如某些案件开头，旁白会这样说：“某天，我和xx到了一个地方，然而那个地方发生了一件……”
这就说明，案件是很久之前发生的。
因此时间上其实可以随意安排：今天的更新，可以写半年前发生过的一个案件，明天的更新，可以写一年前发生过的。
这两个案件，并不是前后接连发生的。
播放时却是连续播放，这就给人一种，今天是夏天，明天又是春天的感觉。
只不过连载太长，安排案件过多。
导致案件发生的时间，都在柯南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结果就导致一千多个案件，拥挤在一起，出现很多混乱。
作者也放弃治疗了，只保持主线上的部分连续性。
观众们没有几个在乎时间线的混乱，只在乎剧情是不是足够精彩。
这就给了游戏模拟器灵感，让它意识到，人们对时间段的感知，其实是很模糊的。
只要保持一定时间内的正确性，事件过后，跳转时间，人们也无所谓。
不过生活在这里面的人可就受折腾了。
今天穿单衣，明天穿羽绒服，今天开暖气，明天开冷气。
这身体得被糟蹋成什么样？
正想着，小幻突然跳出来：“老闻，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吃时间之力。这对我的成长大有好处。”
“这机会是人家胖娃娃自己争取来的，光是蹲那个人，就蹲了好几年，你怎么能半途抢功？”闻人升摇头拒绝。
“我就要，你不给我，就是小气鬼，大坏蛋。”小幻才不听他讲这些多道理。
以前挨过的毒打，都被忘得一干二净。
“你欠揍！”闻人升生气了，他可不会惯孩子这毛病。
抢别人辛苦的劳动果实，这可是每个打工人最厌恶的行为之一。
你辛辛苦苦发展的客户，签合同时，上司一句话拿走。
要知道合同可能是上千万，提成几十万乃至上百万，有几个人能甘心？
凡是碰到这种事，而不去制止的老板，公司绝对发展不起来。
闻人升现在也是老板角色，当然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不能因为小幻和他关系近，就做这种事。
“为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吃？它会吞噬这个能力，还是我教的！我吸收后，也能帮你很多的忙。”小幻犟道。
“你教的，我已经表扬过你，一事归一事。我来问你，我也教过你做玩具，若你辛辛苦苦制作的玩具，我突然要抢，你会给我吗？”
“当然会给啊。”小幻理所当然道。
“你是在和我故意抬杠吧？”闻人升生气道。
“不是抬杠，是因为你拳头大。”小幻悻悻道。
“呃……你还真是学精了。”
闻人升有点无奈，小孩子精明得很，但该教育的还是要好好教育。
“拳头是用来维持公平的，而不是欺压别人。唯有如此，才能让人心服。说透了，就是让治理成本最低。不然的话，用拳头压服你，你虽然给了，但内心深处肯定不甘心，对吗？”
“那肯定不甘心。”
“你不甘心，就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捣乱，对吧？”
“嗯……不，我不捣乱。”小幻求生欲很强。
“小胖同样会不甘心，它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捣乱，提升你的治理成本。长此以往，你会发现，靠暴力抢东西，是得不偿失的一种行为。生命短暂者，对他们而言，抢到就是赚到，因为下次就没有机会得到了。但对我们这些存在而言，抢，绝非是合适做法。”
“更不用说，小胖还是你的家人和玩伴，如果你连亲人东西都要抢，以后还有谁会服你？”
闻人升讲得很深，很透彻。
他知道小幻听得懂，毕竟这家伙已经开始玩万人对战的真实战略游戏。
对于如何指挥人员，如何让兵种听令，肯定有些心得。
听不懂才怪。
如果她说听不懂，肯定是那东西对自己不利。
“我错了，我以后不抢了。”小幻老老实实道。
此时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胖娃娃，心中只有两个字。
感动，总之就是非常感动。
它很清楚自己出身和小幻的差距。
它只是一块普通神秘材料制作而成，一开始定位就是傀儡……用来消耗和替死之物。
只因为它变成娃娃状，相貌可爱，产生意识，得到众人喜欢。
主人就将它当成家人来看，从没有让它进行各种危险任务。
另外两个没有意识的傀儡，大猫和傀儡人，因为平常也少在家中露面，早就重修过几次。
而小幻，则是珍稀罕见的异幻之种，融合进主人的体内。
可以说是闻人升实力组成中，核心中的核心，仅此于原初异种。
而且小幻还得到所有人的宠爱，长得又活泼可爱，就没人不喜欢的，是当成亲闺女/孙女来疼，来管的。
虽然大家也很喜欢它，但只有王文文真将它当儿子对待。
即便如此，主人仍然维持着公正。
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
它如何能不感动？
但凡换成一个心思稍偏一点的主人，就会劝它大度，让出一点点来。
然而别的东西，它都可以分享，唯独时间之力，若是分享了，就达不到最后的效果。
它就完成不了加韦恩的期望。
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快成长，向所有人证明，它不是白吃这么胖的！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吃饭
摆平两个小孩子之间的事，闻人升不由叹气。
其实大人更容易管理。
因为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违背规矩的，该杀杀该抓抓，自然选择之下，留下的，绝大多数自然是守规矩者。
小孩子就不同，只能讲道理，但与生俱来的人性可是本能地反对道理。
因为道理说到底，就是用来约束肆意妄为的人性。
见到好的就强占，不高兴就淘气，只知道玩，不想学习，由着性子发脾气……
讲道理他们通常很少愿意听的，只会捂住耳朵；只有惩罚才能树立起规矩，让他们记住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又必须去做。
惩罚过程中，若有他人干涉，让惩罚失效，那可就完了。
无数孩子，就是这样被摧毁的。
算了，再把小幻丢进民国幻境中体验一番，让她好好明白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之前的教训，估计是忘了。
闻人升想到就做，一个念头过去，正在兴致勃勃玩英雄无敌的小幻，就变成了民国幻境中的小丫鬟……
不经生活苦，哪知日子甜？
舒适区中，还能奋斗者，百人方有一。
至于像他这样的，在巅峰区，应有尽有区里，还能奋斗者，更是亿万人中才有一个。
搞定小幻的事，闻人升向胖娃娃问道：“小胖，你在吞噬时间之力时，有什么特殊感觉没有？”
他当然不会问时间之力的原理是什么，婴儿也知道饿了喝奶，但绝对不会明白，奶水为什么解饿。
连多数大人都不知道。
“特殊的感觉？挺好吃的，和蜂蜜一样的味道。”胖娃娃认真回忆着。
时间的味道，就是蜂蜜吗？
这里面隐藏着什么比喻？
“你之前在施展领域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就和举手一样，念头一动，领域就施展出来了。”
闻人升点点头，不出所料，吞噬之后，就成了娃娃的本能。
它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原理。
所以神秘之种也没有什么反应。
以前简单点的奥秘和物品，神秘之种都能够自行解析，而这种宇宙最顶级的奥秘，它就不行了。
必须自己像个爹一样，掰碎了，揉烂了，搅成奶糊糊，喂给它吃。
自己大好的十八岁青年，竟然不知不觉间，带了好几个娃……这上哪儿说理去。
不过仔细一想，幸好有人可以帮助自己做饭。
“好吧，你继续和之前一样行事，不要受到任何干扰。”闻人升最后嘱咐着。
…………
做饭的人，当然是加韦恩。
此时他正在思考这时间之力的本质。
相比闻人升，他的动力太足了。
无数冤魂在后面鞭策着他，让他觉得睡觉都变成一件奢侈的事。
一闭眼，就能听到孩子们向他要父母的声音。
即便在梦中，他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时间是个抽象概念，并没有具体存在。
它只是人类发明的辅助工具，用来记录物质运动的状态。
几时几分几秒，物质的运动状态是什么样。
所以说逆转时间，就是逆转物质运动。
逆转物质运动不可能，但将现实模拟成梦，逆转梦就很简单。
在梦里，上一秒还在夏天，下一秒就能变成冬天。
加韦恩想到和闻人升近乎一样的地方。
毕竟真理是唯一的，普遍的。
东岛副本之所以能够做到混乱时间，因为它是两层世界。
一层真实，一层幻梦。
而且真实世界变成极少人才能发现的里世界；幻梦世界，才是人们能看到和生活的表世界。
真实世界的时间线是不变的，但幻梦中的世界，时间线却在时时变化。
就像刚刚发生的案件。
他们的实体，生活在真实的狭小空间里，可能潦倒无比。
但在梦境层中，他们却可能是别墅主人，别墅管家，体面讲究。
一旦他们窥视到真实层，就会发生认知失调，这种失调会导致他们疯狂。
而副本发现这种疯狂后，就会混乱时间，跳回之前的时间线，让所有人忘记这种不协调。
不过，肯定有人忘不了，就像那个侦探。
想到这里，加韦恩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他要去找那个名叫“月影田”的侦探。
以他现在的能力，想找个人很容易。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一处东岛高中。
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
欢声笑语，樱花浪漫，雪白一片，映入眼帘。
一整节课，加韦恩发现自己啥事也没干成，光看腿了。
“唉，我还是个俗人啊。不行，我不能屈从身体的本能，不能忘记那些亡魂的哀嚎。”他这样勉励着自己。
然后继续专心观察。
嗯，这是在研究。
研究那个侦探的生活环境。
月影田极受欢迎，是学校里的大名人。
运动全能，篮球，足球，网球，游泳，剑道，就没有他不精通的。
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高中生。
他哪来的时间，学会这么多技术的。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学会，而是精通。
他想了想，让红蚂蚁去帮助他调查对方资料。
在侦察方面，蚂蚁有着天然优势，悄无声息地潜入，连你的电脑机箱都能钻进去，然后将资料拷贝出来。
两天后，红蚂蚁给他带来一系列资料。
这家伙有写日记的习惯。
那本日记藏得很严密，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看过日记后，加韦恩才知道，这个月影田竟然还担负着维护副本，清理bug的义务。
名侦探是他的伪装，而青山医院，是他的忠实合作伙伴。
只要有凶手发现世界真相，他就会安一个发疯的名头，送对方进去。
而且治安局也很配合，因为这样不用走麻烦的流程。
大家齐心协力，将那些看破真实层的家伙，送进医院治疗吃药，让他们恢复正常。
月影田应该就是这个游戏副本的土著主角。
因为对方有很复杂的经历，很多个身份，表面是高中生，侦探，背地里还是什么防卫队成员，bug维护者。
关键还有个青梅竹马……这绝对是漫画主角的设置。
加韦恩又注意到，似乎还有一只黑手操弄着对方的命运。
只是他现在时间很忙，没有太多功夫去挖掘幕后黑手。
光这个高中生就够他忙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跟着一群高中生上课，下课，然后去破案。
而红蚂蚁也将一个个案发现场、凶器、机关、证据……吞吃掉。
吃的东西越来越吓人，唯一让他庆幸的是，红蚂蚁，没有把凶手和受害人也一起吃掉……
“我亲爱的兄弟，你吃这么多，不会消化不.良吗？”他很关心地问道。
红蚂蚁摇摇他的脑袋，是加韦恩的脑袋。
呃，现在这家伙本事大了，不再满足于摇他的头发。
“你高兴就好，不过你现在有混乱时间的本事吗？”
头又被摇动。
“还需要吃多少？”
一群蚂蚁在他眼前，爬出“9999”这个数字。
“哦，不多不多，按照这个副本发生案件的频率，也就一年的时间。”加韦恩安心下来。
闻人升的视线看到了这一幕，他只能说，这个饭票安心得太早了。
小胖爬出9999，是因为它只能数到9999，毕竟它还是个娃娃啊……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证明
课堂中，月影田闭着眼睛，趴在后排睡觉，讲课的老师无动于衷。
这是他的特权。
因为独特的经历背景，他早就发现了时间混乱的真相。
但他为什么甘心这样做？
很简单，时间混乱，就意味着他可以活得更长。
如果时间不混乱，和现实一样走，几十年后，他就会老死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真实层的躯体，只经历过很短的时间，但梦境层的他，却过了上百年。
他仔细衡量过，大概相当于1：100的比例，也就是说，他可以在梦境层活几千年。
这对他而言，已经很足够了。
当然因为时间经常回跳的原因，所以科技发展到最近，就没有再推演进步了，一直维持着现代水平。
他不会让任何人打破这个梦。
绝对不会。
谁想打破，谁就是疯子。
而且他不是孤军奋战，有一大群人在帮他，明里暗里都在帮助他。
他代表着最强的纠正力量，而不是那些发现真相的人。
“这就是真实，另外一层才是狂想。妄图打破真实的人，都是疯子，都是邪神的余孽！”
即便睡觉时，他也在给自己下着暗示。
他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个老外在观察他。
加韦恩听到了他的梦中低语。
【可怜的孩子，明明知道真相，还要不停催眠自己，这是假的。他才是真的疯了。】
加韦恩心中想着，有些明白月影田为什么会被选中。
这是个非常好用的工具人。
能自己维修自己的那种。
思考间，又听得一声惨叫。
一具学生身影，从窗户口落下，他那惊恐的面容，出现在玻璃之后，让人无比惊悚。
加韦恩下意识地动用红蚂蚁，托住那个学生。
随即他就想到，自己犯忌了！
未经允许，他不能与本地人产生任何互动的，包括救人。
但要让他就此放手，当成什么也没有看见是不可能的。
他赶忙补救，让红蚂蚁将对方放在空调外机上。
看起来对方就像运气好，被空调外机接住一样。
不可能逃过侦探的眼睛，但可以糊弄住大多数外行人。
“啊！”那学生直接吓昏了过去。
“什么情况？”
“那好像是三年b班的小松学长？”
“他怎么又双跳楼了？”
“奇怪，我好像记得他已经跳楼死了？”
“你记错了，那是另外一个小松。”
呃，这还是个倒霉蛋。
听到学生们的议论，加韦恩无语道。
随即，课程中止，开始救人，侦破案件……
加韦恩随即有点为难了。
这可是一个大学校，难道让小蚂蚁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教室吃得干干净净？
希望这次只吃点关键证据就好。
两个小时后，月影田在众人拱绕之下，告诉大家：
“小松学长不是主动跳的，而是被设计后，掉下去的，他被人灌醉了，然后放在天台边缘。而他的手机被吊在天台下方，当他醒来时，下意识地就会翻身……”
众人响起热烈的掌声。
“而凶手就是……”他突然指向加韦恩的方向。
加韦恩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这个主角发现了自己，有一点点惊讶。
“我孙子老师！”
“你，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学生？”一个站在加韦恩身后，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双手连连摆动。
“原因很简单，你和小松都爱上了同一个人。结果后者只爱小松学长，你因爱生恨，决定干掉自己的学生。”月影田很自信地说道。
还真是个孙子啊。
加韦恩不由地叹气。
这种人都有，东岛着实危险。
“证据在哪儿？你没有证据，我可是要告你损坏老师名誉的！”我孙子老师狠狠瞪着他。
这劲头明显比那个老管家强点。
“证据，就在你的口袋里，你竟然把受害人的手机，回收到自己身上，却没有丢掉，我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月影田，指着对方腰间口袋，很是疑惑道。
“那当然是因为……里面有她的原始视频……”我孙子老师一下跪倒在地。
加韦恩被雷得太狠了。
这人必须要进青山医院。
“疯了，没救了，抬走吧。”月影田摇摇头，一键三连，给这孙子下了定论。
这种舔狗，舔到连凶案证物都敢带在身上，简直是不得好死的典型。
当然从他选择杀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得好死了。
随后治安员将这人用束缚衣捆住，送上救护车，一路“完啦完啦”地送进青山医院。
加韦恩看着“完啦完啦”的救护车，若有所思。
大多数月影田手中的案犯，最后都进了这家医院。
看来自己需要去这家医院好好看看了。
…………
“你好，进入我们医院，要先进行精神测试，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测试吧，我会全力配合。”
“那好，看起来您精神挺稳定的。我给您出个简单点的题目：有一个装满水的浴缸，旁边放着一个勺子，还有一个桶。现在要您将水排干净，您会用桶，还是用勺子？”
“水多的时候先用桶，等水少的时候我再用勺子。”
“哦，抬走，抬走，808病房。”
“放开我！为什么要抬走我，我的逻辑有什么问题？”
“正常人都会先看看浴缸底部有没有塞子。”
“我……”
加韦恩欲哭无泪，四个大汉将他堵在中间。
想要逃跑，男上加男还要加倍。
他万万没想到，这家医院的坑人之处。
他刚刚进入，就被医生发现真身，要求进行精神测试，隐匿状态对他们无效。
这里都不是普通人。
医生，护士，保安，护工，都是超凡者。
法师，异种者，玩家，都拥挤在这个医院里……
一男一女，两个高中生，看着被抬走的加韦恩，窃窃私语。
“又有一个被坑的……”女生同情道。
“但凡多看点脑筋急转弯，就不会中招，”男生幸灾乐祸，“这家伙太蠢，难度已经很低了，我来的时候，才叫坑人。”
“说出你的故事。”女生好奇道。
“那医生问我，今天星期二，明天星期几？”
“果然坑人，明天没有到来之前，只有土著才知道是星期几。”
“不止如此，他还让我写一篇论文，让我自己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
“你写了吗？”
“写了。经过鉴定，我有精神分裂，多重人格，极度自恋，重度认知失调，高空恐惧，巨物恐惧，缺乏安全感……总之一句话，我需要治疗。”
“所以你就一直留到现在。”
“是啊，我现在才弄清楚，他们是在找免费打工人。”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疯狂
某处窄小到只能容下一张床的病房里。
洁白的墙壁上，没有一张窗户，也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单调，窄小，这就是该病房的全部。
窄小到即便你想用力撞墙，也没有足够的加速空间。
单调到你只能看到墙。
加韦恩就被特制开口束缚衣，牢牢捆在病床上。
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张床上。
全自动处理。
他不能自残，也不能逃跑，更不能呼救，只能定时打针吃药。
一看就知道，这里绝不是给人治病的地方，而是把人逼疯的地方。
他一度想过让红蚂蚁救自己出去。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看到一个画面：在疯狂中，他找到了答案。
只有接受这次磨炼，才能走到彼岸。
东洲人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也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最后让其疯狂。
不疯狂不成魔。
佛无法救世，相反，大搞族群灭绝的魔却做到了，真是讽刺。
他不可能靠着红蚂蚁一路吃吃吃，就这样轻松完成使命，拯救麦肯。
绝不可能！
如果真那样简单，前人流的那么多血，还有什么意义？
那种一帆风顺的事情，只可能出现在小说和影视剧里。
接下来的一月中。
“加韦恩，打针了。”
“加韦恩，吃药了。”
“加韦恩，测试了。”
“呃，病情怎么还恶化了？连小学三年级的数学题都做错了，加大药量。”
不恶化才怪。
加韦恩此时已经出现幻觉。
狭小的病房，变成广大的宫殿，而他就是宫殿的国王。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没人可以违背他的意志。
他的意志，至高无上。
算数，不存在的。
他只想吃喝玩乐。
“哈哈，什么拯救世界，什么时间倒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一条小小的面包虫，每天吃到西又吃到东。”
“我吃，吃，吃，我喝，喝，喝……”
他在宫殿中，唱歌，果奔，跳舞，欢乐……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抛开。
别人的喜怒哀乐，与他有什么关系？
几百年后，他变成黄土一堆，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享受当下，最重要。
至少临死前，不会遗憾，当年啥也没享受过。
不会后悔，能享受的时候，没有享受。
各种各样，最堕.落最消极，最契合人性的想法，一一浮现在加韦恩脑海中。
“没人能指责我，我救过很多人，我这么老了，享受享受都不吗？”
“我又没有花你们一分钱，我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
“凭什么要将麦肯人的命运绑架到我身上，话说回来，我本来就是西洲一个小国公民。”
“与公与私，都没人可以要求我！”
思想冲破道德樊篱，精神进入自由之所。
所有压力，随着疯狂，都烟消云散。
发疯，是大自然给求生者的最后一道恩赐。
…………
病房外，两个人通过窗口窥视着加韦恩。
四只眼睛，同时注视着这个白人。
“唉，又疯了一个超凡者。”张臻东收回目光，唏嘘道。
“最近好像有挺多超凡者来这家医院，真不知为什么。”他的搭档，董震章疑惑道。
“私下听说，他们都认为这里有提升力量，超越世俗的至高法门。然而事实是，这里啥都没有，除去疯子。”张臻东摇头道。
“有些人好像在批量制造疯子，有点奇怪。”董震章若有所思道。
“不关我们的事，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挑出隐患最大的病人。”张臻东提醒道。
“好吧，知道你拖家带口，顾虑多。不过，我总觉得咱们距离一个机缘擦肩而过。”董震章可惜道。
“机缘是只有主角才能把握住的，你就看父母给我们起的名字，像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我觉得我像，至少我还有孤儿背景。”董震章挺有自信。
两人看过后，然后从加韦恩的病房离开，去向下一个病房。
陷入疯狂的加韦恩，突然转头看向窗户，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两人只留下一个背影。
加韦恩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清醒的时间，很快消失了。
“我不能输！我不能放纵我自己！”
“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每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我要坚持下去！”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背影，我要让所有人都不得不记住我！”
在他发出这样的嘶吼之后，疯狂再临。
他重新沉浸在那个欢悦的世界。
不知过去多久，在无尽的疯狂中，他看见了。
“那是一道光，光的后面，有着极致的黑暗。”
“我要写出来，我的笔在哪儿？”
“放我出去，我没有疯！”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都去死吧！”
“我才不要背负那些无聊的东西，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哈哈哈，我是天才，我是天才，没人能懂我！”
…………
“主人，我的朋友好像疯了。”胖娃娃担心地对闻人升道。
闻人升没有说话。
他此时，有着一种少见的敬佩。
他缓缓拍拍手，掌声响起。
极少有人能得到他这样的敬佩。
因为对方做到了他做不到，或者说不想做的事。
陷入疯狂，靠着完全无理智的思维，去碰撞，去触摸，去随机这个宇宙中最深奥的真理。
时间的真理。
梵高，一个疯子，一个天才画家，死前潦倒疯狂，无法回报唯一一个认可他，赞同他，资助他的亲人，他的弟弟。
死后很久，一幅画，却拍出天价，只要百分之一，就能让他回报自己的兄弟，证明他的价值，挫败所有的鄙视目光。
这就是疯狂的力量。
虽然几率极小，但只要碰出一个，就是瑰宝。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要尊重他的选择。他是个勇敢的人，有着勇敢的心，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引领群体走出绝境。”闻人升认真地说道。
胖娃娃似懂非懂，只好问道：“那他能不能挺过来？”
“这个得问你姐姐去。”
“我姐姐在哪儿？”
“在洗衣服中。”
…………
“可恶的老闻，小气鬼，大坏蛋。”
“咣，咣！”
小幻举着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棒子，用力地在河边砸着衣服。
她是大户人家的苦命小丫鬟，每天干着最重的活，吃着最差的饭。
“姐姐，姐姐。”胖娃娃从河里钻出来。
“哇！来了条娃娃鱼，正好加餐。”小幻眼冒金光，拿起棒子就打。
“喂，是我啊……”胖娃娃无辜地挨了一棒子。
“哦，是你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小幻气鼓鼓地说道，“难道你也被发配来了吗？”
“主人让我来看看你，让我帮帮你。”胖娃娃讨好地说着。
多么卑微。
“这还差不多，衣服你来洗吧，我要睡会觉。”小幻把一大盆脏衣服丢给他。
“好吧。”胖娃娃接过盆子，把衣服拖进河里，开始转起一个漩涡，搅拌衣服。
这就叫天然河水自动洗衣机。
两个小时后，衣服才堪堪洗完。
小幻也睡饱了。
随后胖娃娃又给她做了一顿晚饭，感觉关系缓和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
“姐姐，姐姐，我的那个伙伴发疯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发疯了？他不是很厉害吗？还能带着你一路起飞，”小幻羡慕道，“怎么突然会疯的？”
“我也不知道。他做了一道题，答错了，被送进病房里，待了一阵子，就疯了。”
“哦，那你怎么不把他救出来？”
“他不让我救。”
“我倒是能救他，可我被老闻困在这里，出不去啊。”小幻可是机灵得很。
“我问问主人吧。”
“那好，你赶快去，这里我可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死亡
一个又一个蘑菇，爆炸。
一朵又一朵蘑菇，绽放。
绽放之中，一双冰冷的双眼，就藏在朵朵蘑菇云之后，扫视着地面。
冰雪覆盖，大地寒冬。
百草枯萎，鸟兽哀鸣。
“啊！！”
“我是个蠢货！是个蠢货！是个蠢货！”
“我明明看到了这一切，明明看到了这一切，原来罪魁祸首是我自己！”
一处病房里，发出野兽受伤时的嘶吼！
“这个病人病情越来越重了。”
“是啊，每日疯语，越来越接近自我崩溃的边缘。现在已经开始否定自我存在的意义了。”
两个医生，站在加韦恩的病房门口，议论着他的病情。
“不过，这样看来，也快成熟了。”
“是啊，马上就能用。”
“哈哈。”
“哈哈。”
两个医生疯笑着，勾肩搭背地走开。
在他们身后，红蚂蚁带着一个小女孩走到附近。
“呃，他的病情很严重啊。”小女孩一本正经道。
“我觉得也是，之前他还只是说点疯话，现在好像把什么罪过揽在自己身上了。”红蚂蚁担忧道。
“让我康康他的过去。”小女孩伸手一画。
加韦恩的过去影像片段，呈现在两人面前。
“哈林顿先生，请不要急躁。我们是西洲特殊事务联合处理局的调查员，我是琳娜，他是洛尔……”
“我当然看到过，那是一个无比绝望的场景，无数蘑菇爆发，想要解决一只从冰雪中浮现的怪物……”
加韦恩正对着一男一女说着。
这正是他第一次登场时的情形。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女孩恍然大悟，“他是个预言家，但他却看错了自己第一个，也是威力最强大的一个预言！他其实早早就知道麦肯会爆发蘑菇，却以为那是人们为了解决怪物，不得不释放出来的。”
“事实恰恰相反！”
“那是怪物为了解决人类，而释放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他怎么如此执着于逆转时间，这可是主人都不奢望的事。原来他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红蚂蚁同样恍然大悟。
其实对方说这话的时候，它就在现场旁听。
“呃，这就麻烦了，疯狂是他解救自己的方法。如果我将他治好，当他想起疯狂中发现的事实真相时，他肯定会自杀的。”小女孩头疼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
“让我想想，我听老闻说过一个名叫混沌全知的家伙，它会不会有办法？”小女孩眼珠子一转。
“混沌全知，去哪儿找？”
“这附近就有一个它的代言人。”
“叫什么名字？”
“月影田。”
…………
月影田很奇怪，自己是个侦探，是去抓获凶手的，竟然有人来拜托他去救一个病人。
如果是受害者也就算了，侦探如何看病？
“因为他得的是心病，最好的侦探，不是抓住凶手，而是找出凶手之所以成为凶手的心理问题。”一个披头散发，看起来玩世不恭的青年男人，对他这样说道。
“你说的对，我去看看吧。”月影田点点头。
对方没有说错，最好的侦探，要窥探凶手的心，这才能真正解决凶手。
只是这个男人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狂野中还带着一种天真，看似成熟的话，倒好像在背书。
月影田走后，男人消失，变成小女孩的模样。
“姐姐，你变成主人的形象忽悠人，不怕主人发怒吗？”胖娃娃担心道。
“切，他老说公平公平的，既然他常拿我当工具人，我也拿他当工具人，再说我又没干坏事，我是在救人，给他积累好名声，他无话可说。”小幻混不在意道。
闻人升还真是无话可说。
不过加韦恩发展到这一步，确实很危险了。
对方在疯狂中，回想起过去，将所有罪责都背负在身上。
加韦恩最初说过的那些话，闻人升自然也记得。
说实话，预言本身就是模糊不清的，同样的画面，有n个解释，再正常不过。
加韦恩会看错画面的意思，其实很正常。
就看他如何摆脱这种枷锁，是堕.落下去，还是挣脱开来，将之化成向上的动力？
棋子已经凑齐，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
四日后。
加韦恩死了。
他撞死在本不可能撞死的窄小病房中。
“死亡，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得到永远的安静。”
“对不起，阿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真正的名字，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我可以有无数个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但我永远也无法像某些圣母一样，轻描淡写地自责一番，然后继续舒服活着。”
“我选择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说完这些话后，他就撞死在红蚂蚁和月影田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月影田一脸懵懂，“我只是调查了他的过去，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人就死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红蚂蚁追问道。
“我只是说，梦都是反的，不用过分为难自己。”月影田无奈道。
“啊！”小幻跳出来，“你这个大笨蛋，他肯定是把你的话，当成解决方案了！梦都是反的，他只要在梦中撞死，就能在现实中醒过来。”
“可这座医院里，是完全真实的。”月影田不小心漏出一句。
“他把医院和外面的世界，都当成梦了。”小幻很是丧气道。
“啊，这么说，我朋友没了？”红蚂蚁急得团团转。
它万万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
它不敢抱怨小幻，更不敢抱怨让它去找小幻的主人。
月影田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只是抽动几下，并没有出声。
他其实发现，对方在临死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狂热。
就像那些信徒看到自己的神一样。
他讨厌这种眼神，所以没有说出来。
不过他没有说，闻人升却看在眼里。
疯狂，死亡，都是摆脱旧日支配者的最佳途径。
然而摆脱是不可能摆脱的，你越想摆脱，只会纠缠的越深。
同样，你越疯狂，就距离旧日支配者越近。
死亡，则是直接投入它的怀抱。
他对这个加韦恩再次生出敬意。
对方是要用自己的死亡，去追寻真理的一角。
这就是代价。
想要改换世界，没有死亡的献祭觉悟，绝不可能。
只是对方想过没有，死亡之后，还如何将死后得到的信息，传递回来？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红蚂蚁上。
如果有信息，那肯定会出现在胖娃娃身上。
次日一早。
红蚂蚁变绿了。
再过一天。
绿蚂蚁变青了。
第三天。
青蚂蚁变蓝了。
…………
闻人升看出来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每天随机挑选一种颜色。
这些颜色的组合，应该是一种密码。
这是光谱密码。
问题是，如何解密？
需要群策群力，又不能告诉太多人知道。
光谱解密？
闻人升将这组颜色密码，发到探秘人部门。
奖励丰厚。
高度保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输赢
寒风呼啸。
冰天雪地。
“去死吧，恶魔！”
“拿命来，野兽！”
一个白裙少女，一个黝黑小子，冲着一头巨大的蛮荒野兽同时喊着。
一个舞动巨锤，狠狠砸在巨兽腿上。
一个凌空飞踢，狠狠踹在巨兽脑袋上。
巨兽呜鸣两声，很快没了气息，然后化成一堆淤泥，融入地下。
两人互相击掌，然后转身离开。
“佳伟，你为什么总是喊它们恶魔？”回去的路上，抗着巨锤的白裙少女疑惑地问道，“它们是兽，不是魔。”
黝黑小子抓抓脑袋：“我也不知为什么，总是下意识就这样喊了。”
白裙少女摇摇头：“算了，至少它们的确作恶多端，杀了这只首领，你们村子里就不用再担心巨兽威胁了。”
两人欢笑着分别。
黝黑小子走回村子，直到进家的那一天。
黝黑小子，看着家门口站了一些成年男人。
他认出对方，那是附近镇上最大的地主巴里老爷的人，还有好几个本村村民。
他走进房门，那些人纷纷让开。
“杨老爹，你欠下的三十两该还了。”
“巴里老爷，过几天再来收吧，我孩子打蛮兽快要回来了，等他走了，我再凑您的钱，不要让他知道。”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是，你孩子打蛮兽，是给几个村子带来安宁；可是欠债要还，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一个听起来有点趾高气扬的声音。
“是啊，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孩子是在打蛮兽，但欠我家的两斤盐也该还了。”某个邻居的声音。
“还有我家的那三十斤细面。”
黝黑小子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他回想起之前展露出对抗巨兽的天赋时，不正是这些村民和老爷，鼓动自己去对付它们的吗？
可是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欠债的确要还钱。
他看到房间内，原本顶天立地的父亲，家中的顶梁柱，如今像个卑微的流浪汉，在那里低声下气地乞求着。
“看，杨家小子来了。”有人低声道。
巴里老爷，一个富态的老年男子从家中唯一的好椅子起身。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除兽英雄回来了吗？你看看我，怎么能这个时候上门，”他做势要走，随口问道，“巨兽首领死了吗？”
“杀死了，是一个姑娘帮了我。”黝黑小子默默道。
“那就好，那就好。”巴里老爷点点头，背着双手走了。
但那些村民们却留了下来。
“杨家老爹，先把我们家的盐还了吧。”
“还是先还我家的粮食吧。”
杨家老爹，在村民的催迫下，在儿子难受的目光下，窘迫得像个鼹鼠。
“我明明保护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催逼我爹？”黝黑小子忍不住道。
“你是大英雄，保护我们是你应该做的事。可是这和欠债还钱不相干吧？难道做英雄，就可以当老赖？”一个村民振振有词道。
黝黑小子沉默了，他心底觉得这不对劲。
可凭他仅有的见识和思维，根本想不到更多的地方。
而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拳脚。
但巨兽变成淤泥，没什么战利品。
杨家老爹很艰难地说着：“欠大家伙的钱，我会还的，请大家先回去，让我给儿子做顿饭。”
“还有粮食做饭，先把欠我的面还了吧。”说着一个村民，就向厨房钻进去。
“是啊，还有我的盐。”
不知过去多久，杨家被搬空了。
村民们满意地离开。
黝黑小子呆呆站着，从头到尾，一直没有用他可以打倒巨兽的拳头，去阻止任何人。
因为他父亲从小就教他，拳头是用来对付恶兽的。
杨家老爹沉默地走进里间。
黝黑小子坐在空荡荡，漏风的堂屋里。
…………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有几人走进来，是巴里老爷的管家和两个打手。
管家手里拿着一封契书。
“恭喜啊，恭喜，杨少爷，老爷要请您当我家的护卫队长。还要把一个亲闺女嫁给您，再送给您镇上一套大房子住，就住在老爷家的隔壁。你家欠下的三十两银子，也不用还了。”
“您只要签了这张婚契就行。”
说着管家将一张契书递给他，又道：
“对了，杨老爷在哪儿？这事还得他掌眼。”
黝黑小子懵懂地接过婚契，然后道：“俺爹在屋里。”
管家赶忙跑进去，然后传出他的惊叫：“杨老爷，您怎么这么想不开，真是没福气啊！”
黝黑小子赶忙跑进去，却见杨家老爹，直直吊在房梁上！
管家只是在一旁惊慌地跳脚。
黝黑小子惊骇万分，一步窜到半空，将父亲从绳套中抱将下来。
管家这才上前试探鼻息，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他走了……”管家摇头。
“爹！”凄厉惨叫，冲破云霄。
…………
三日后。
黝黑小子昏沉沉地跟着管家，办好父亲后事，然后签下婚契，坐着马车离开了村子。
村民们都躲着他。
从头到尾，只有巴里老爷家的人在处理后事。
镇上最大的一处瓦房里。
“穷鬼就是穷鬼，金子放在眼前都不知道捡，偏偏去捡土块。”巴里老爷抽着旱烟，对着眼前一个老实巴交、普通姿色的少女说着。
“爹说的是。”少女低着头道。
“记住，大妮，你俩生下的头个男娃送到咱家来养，就说在外面怕让**害了。”
“是，爹。”
“好了，你家男人该到了，去你们家里给他做饭。晚上就成亲。”巴里老爷心急道。
晚上。
黝黑小子看着普普通通的地主女儿，想起曾经结伴的白裙少女，再看看眼前的大房子，喷香的排骨……
一个月后，黝黑小子的媳妇怀上了。
巴里老爷送来三头牛，两个铺子，四个仆妇。
一年后，黝黑小子的第一个儿子呱呱落地，又壮又胖，生下来就有十三斤重，乐得巴里老爷合不拢嘴。
又是半年，巨兽群不知从哪儿又跑来了。
它们破坏田地，见人就吃，还把镇子团团围住。
“杨家英雄啊，回去救救村子吧。”
“贤婿啊，你可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咱家的铺子，咱家的房子，还有你儿子，你媳妇，我的乖孙，好闺女，都会被巨兽抓走吃掉的。”
黝黑小子陷入两难之中。
他只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冷冷道：“你们再去找个不花钱，不吃饭，不吃盐的大英雄，去救村子吧。”
“你这个冷血冷心的恶魔！”
村民只来得及骂出这一句，然后就被巴里老爷家的打手赶跑了。
半月后，镇子安然无恙。
村子全被毁了。
田地被巴里老爷廉价收走了，充当村民们的收敛费。
又一群流民来到这里。
想抢巴家吃大户的首领，被黝黑小子杀了，剩下的老实人，被收进了村子。
巴里老爷又赢了。
三十年后。
巴里老死前，看着偌大的家业，还有改成自己姓，已经长大，孔武有力，天赋更胜其父的外孙，欣慰地闭上眼睛。
他死后一年，黝黑小子入住巴家。
又一年，外孙的姓改了回去。
镇上起了流言，说巴家第三代，是过继的外孙，不是亲孙子，该姓杨，不该姓巴。
在镇民奇异的目光下，好外孙主动改回杨姓。
第三年，巴家没了，只有杨家。
…………
故事结束了。
红蚂蚁身上的光谱，解析出来后，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那到底是谁赢了啊？”小幻抓耳挠腮地问道。
“没有赢家，只有输家。”闻人升摇头道。
巴里老爷以为村民鄙陋，认为黝黑小子的力量本身才是金子。
但他忘记了，黝黑小子的淳朴品行，才是真正的金子。
不然的话，他的家产早就被夺走了，一纸契约束缚不了任何有力量者。
对着河边发下的誓言，都能作废，何况是区区一张纸/
当他用物质和亲情将黝黑小子拉下水时，也就丢了金子。
凡人的悲哀。
生前算计再多，死后一代就没。
英雄的悲哀。
精神一时能战胜物质，但物质总能在最后反败为胜。
而对，加韦恩来说，这是一道更大的考验。
加韦恩能战胜死后的自己吗？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 侏儒
“主人，我的朋友，现在去哪儿了？”胖娃娃也提出一个紧要的问题。
“他在源界，准确的说，是他的意识迷失在源界，在混沌全知的注视下沉眠，做梦，轮回，直到找出回家的路。”闻人升解释道。
“他能回来吗？”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答案。”
…………
正如闻人升所言，加韦恩目前正处于源界某处神秘之地。
这里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它一片灰白，无数淡淡的白色丝线，彼此勾连，形成一个又一个复杂的图形。
加韦恩就是其中一条丝线。
他正在回顾自己刚刚的一生。
从善良的热血少年，到与恶霸地主同流合污，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没有嘲讽那些村民的鄙陋，虽然他内心也有些快意。
但他知道，村民们之所以做出错误的举动，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地方接受教育。
看不清楚利益，分不清楚善恶，而不能说他们就是彻底的恶人。
只能紧紧抓住眼前看得着的利益，那是因为不这样做的人，就会饿死。
他们的积累，不足以让他们看到三天之后的事情。
以他的知识，足以看穿那些村民群体的真实心理。
只是，如果自己拯救了麦肯，恐怕也只会得到一个英雄的空名号，而不会有更多的东西。
甚至有些人会认为自己是个大威胁，因为自己竟然能操控时间。
他们会毫不留情地要求自己把这份力量交出来，甚至杀死自己。
就像那些村民逼迫自己父亲还钱一样。
他们认为怪兽没了，英雄也没用了，还是盐和粮食比较重要。
是的，他认为上一世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至少对方做到了所有能做的一切。
村民们就愚蠢吗？
高贵的国王和贵族，也常常干这种杀害自己英雄的事情。
不，虽然会有很多质疑，但正的东西总归是正的，总会在阳光和狂风的席卷下，将污迹卷去，留下洁白。
他仍然要拯救自己的世界。
上帝让他看到了末日情景，他却理解错误，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清醒的时间又过去了。
他再次昏迷。
…………
“嗨，我亲爱的朋友，大侦探**，会看清楚一切真相。”
某个侏儒对自己的朋友，加韦恩自信地说着。
侏儒大概只有一米二高，只有低年级小学生的高度。
这一次的轮回，加韦恩恢复了前世大部分记忆，不仅如此，环境同样恢复了。
如今他在一个完好的麦肯小镇，时间是几年前。
如果不是他确切知道，麦肯已经被核爆毁灭，自己也已经死了这两件事，他还真以为之前的切经历都是幻觉。
现在的他，有了一个找上门来的侏儒朋友，身份是私人侦探。
专门为大富豪们处理某些**，调查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比如妻子是否出.轨，情.人是否出.轨，女儿是否出.轨……
这些事情绝对不可能找官府中人。
所以侦探能够在金钱社会里，活得很滋润。
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朋友。
毕竟如果谁有这样一个外形如此特别的朋友，绝对是见上一面，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他有一种猜测，或许这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执念——在拯救麦肯之前，他想找出毁灭麦肯的真相。
仅仅是超级反派小丑的一次恶作剧吗？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但看起来和真相之间，还有着遥远的距离。
他必须确定真相是什么，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可笑的一幕——
他刚刚拯救了麦肯，下一刻它又以同样的原因，被毁灭了。
这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
预言家经常有这样的遭遇：妄图阻止某件事的发生，却没有找到关键所在，表面阻止了某人的不幸，然而没过多久，结果更加糟糕。
于是他点点头：“是的，我亲爱的朋友，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是我冥冥中的召唤，让你来到我身边。我想让你帮我查出一件案子的真相。”
“说吧，是什么案子？是你的未婚妻有了新欢，你想找出新欢是谁？还是说你的私生女找上门来，想要索取财产，你想证明她的身份？”大侦探**喋喋不休道。
加韦恩感到无奈，他没有未婚妻，更没有私生子。
“我想让你找出世界毁灭的真相。”
“世界毁灭，这很好，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案子！所有案子的卷宗加起来，都够不到它的脚趾头。”**兴奋起来。
“我会给你非常非常高的报酬，那些大富豪给的报酬加起来，都够不到它的脚趾头。”加韦恩接着许诺道。
反正轮回一过，你就没了。
他揶揄地想着。
有时候腹黑一下，挺让人舒服。
“很好，可是我需要看到现场，才能进行侦破，世界毁灭的现场，又在哪儿？”**笑道。
“就在这里。”加韦恩将手插入自己的胸口，然后掏出一颗心脏。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惊骇的表情，就像他早就知道对方会这样做一样。
心脏被加韦恩捏碎，一幅新的图景出现在两人面前。
到处都是巨坑，废墟，断裂的公路，残破的高楼，破烂的汽车。
人形的灰烬，腐臭的尸首，呜咽的猫狗。
呛人的烟尘，弥散在空中，让人无法呼吸。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案发现场。”**哀伤道。
“是啊，死者太多了。”
“不，我说的糟糕，是线索太多了，你知道吗？案发现场有两种情况最让人害怕，一是没有线索，二就是线索太多。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加可怕，因为前者你有理由把案件挂起来；后者你只能疲于奔命，找不出来真相，别人就会说你浪得虚名。”**喋喋不休道。
一个自大，贪图虚名，贪婪无度的侦探，总想干最少的活，拿最多的钱。
难道这就是自己对那些侦探的全部印象吗？
“其实……”加韦恩想说些什么，又停住了，他转而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很好，你相信我，这很好，朋友，”**兴奋地搓着手，“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最近手头不太方便，那些我接触过的女士都太热情了。”
是你太热情了，一个通过调查出.轨，从而掌握了大量相关方面资源的家伙。
加韦恩只能掏出一张支票，对一个预言家来说，只要不太蠢，就不可能太缺少金钱。
虽然不能预测彩票，还看不到未来几年的经济形式吗？
他在支票上写下一个数字，虽然他很怀疑这个数字还有什么用。
“300万美金？太少了！”侏儒的胃口，出乎意料的大。
“再加两个0，你要不要？”加韦恩有点头疼，他想使劲揉捏这家伙的脑袋。
“好吧，就先作为定金吧，我相信当你救了世界后，麦肯首富愿意分享一半的产业给你。”侏儒嘟囔着说道。
不把我杀了，我就很感激他们了。
加韦恩心中想着。
很快侏儒开始了工作。
它在废墟中窜来窜去。
寻找幸存者，质询他们的感受，什么时候看到的第一颗核弹。
问到之后，它又去寻找第一颗核弹是从哪儿发射的。
最后将位置定在一艘潜艇上。
侏儒开口道：“潜艇发射，这就对了，这说明不是陆地上的发射井，也说明，不是陆地上的普通人发射的，因为自己不会毁灭自己。”
“你查出这个，又有什么意义？我感觉都是废话。”加韦恩苦恼道。
“不，相信我，每一个细节都通向真相的一小部分，将它们联合起来，就是真相本身。”侏儒大笑道。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媒介
“能控制潜艇的人，并且能够保证核弹发射后，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人是谁？”
“资深的超凡者，精通幻象或者控制术的家伙。”
“那怀疑对象就太多了。”
“怀疑对象从始至终，不是只有一个吗？那个反派小丑，大家都看到是它投下了核弹。”加韦恩疑惑道。
“不，不，大家看到的只是小丑猖狂的样子，以及看到它按下某个发射按钮的过程，而不是全部。小丑本身就意味着谎言和欺骗，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打你。”
“哈哈哈，抱歉，卖关子是侦探的必备技能，唯有如此，才能把握住谈话节奏，套出我们想知道的信息。”侏儒**大笑道。
“好吧，我想到了，小丑背后有人。”加韦恩若有所思。
是啊，只有小丑释放了核弹吗？
操控核潜艇释放核弹的人，又是谁？
“聪明，现在就让我们找出这个背后的人。”
加韦恩听到侏儒**这样说，突然冒了一阵冷汗。
因为他发现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核爆之后，人们只是埋怨，悔恨，痛苦……
竟然没有一个超凡者去真正积极地寻找幕后黑手！
普通人是没有力量，光是活着就费尽力气；但超凡者不同，他们还有精神去抢夺和围观时间之力。
这其中就包括强大的东洲人。
按说他们应该是最积极的，因为他们要防止类似的事重演在自己土地上。
但他们只是派出寥寥无几的无人机，搜寻幸存者，让他们卷一个移民名额，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太空移民上。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他们为什么不去追究？
只有一种导致灾难的幕后黑手不会被人追究。
火山爆发、海啸、陨石……
“我亲爱的朋友，看来你想到了什么？”侏儒**突然认真道。
刚刚适应了他那夸张的大笑和自大的口吻，对这种认真，加韦恩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他下意识道：“我想这会不会是天灾？”
“天灾？很好的想法，对于蚂蚁来说，突然落下的人脚，就是天灾，去思考如何报复人脚，毫无意义，更可行的办法，就是搬家。”侏儒**点点头。
“但这只是猜测。”加韦恩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点。
因为相信了，就意味着他的做法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人脚会落下一次，也会落下无数次。
时间逆转，只能给众人一次搬家的机会。
“是的，是的，所以我们要寻找证据。”
侏儒**口里说着，又开始忙碌起来。
加韦恩则充当华生的角色，将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侏儒翻查着每一个角落，他所构建的记忆场景，都被对方翻遍了。
“不行，还是不行，你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对我开放！”侏儒**跳着脚道。
他甚至跳到了与加韦恩平齐的高度。
“我……”加韦恩无奈，只能将自己的肝脏又拿了出来。
“不够，还不够！”
肺，肠，肾……
加韦恩的内脏都被掏空了。
“还差得多！”
侏儒看向他的脑袋。
加韦恩愣住，如果把脑子也给出去，他就会失去清醒状态，即便侏儒找到真相，他也不能记忆下来。
也就是说，他必须全身心地信任侏儒，绝对信任的那种。
等着对方查出真相，告诉自己。
为了真相，值得吗？
他想了一阵，用手掀开自己的天灵盖，让侏儒拿出来。
侏儒毫不犹豫地掏出白.花.花的脑浆。
下一刻，加韦恩倒在地上。
“哈哈哈……”侏儒捧着他的脑浆，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你真是个傻瓜，是什么印象让你觉得侦探就全是正义的？是无聊的小说，还是动画？你明知道我是个靠挖人**来赚钱的侦探。”
加韦恩已经听不到了。
侏儒说着，就要将脑子吃下去。
然而这时，加韦恩的脑浆里，冒出一大群红蚂蚁。
向着侏儒就冲过去，在侏儒还在愣神的过程中，就将它吃掉了。
下一刻，红蚂蚁们又变回了侏儒。
是的，加韦恩从没有真正相信过侏儒，他有一件最重要的记忆没有开放出来。
他还有一段记忆，那就是，他有一个生死攸关的伙伴。
…………
“主人，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真相？”胖娃娃苦恼道。
它化身的红蚂蚁，已经掌握了与死亡中的加韦恩沟通技巧。
它当然不用费劲地去调查什么，因为它早就从闻人升那里共享到了相关信息。
这就是背靠组织的好处。
“告诉他也无妨，这能让他走得更快一点。”闻人升无所谓道。
反正这事和他无关。
他早早就做了准备，将自己的人，搬迁进入碎片世界，对现实世界极少没有干涉过什么。
“那好吧。”胖娃娃应道。
…………
不知过去多久，加韦恩苏醒过来。
他看到侏儒站在自己面前。
“你找到了真相。”
“是的，但你可能不想知道它。”胖娃娃完美地模拟了侏儒，从说话方式到思考方式。
“为什么？”
侏儒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加韦恩只好又填了一张支票：五千万。
“这还远远不够。”
“这是我最后的财产。”
“不，只要你活着，你就有无数的财产。”
加韦恩只好写下一张合同，规定将未来的收入，都归侏儒支配。
侏儒心满意足地收起合同，然后开口道：
“是……”
然而它只说了一个字，整个身体就炸开了。
然后变回无数的红蚂蚁状态。
每只蚂蚁都死死抓着一张碎合同片。
“这是什么情况？”加韦恩有点混沌。
红蚂蚁没有说话。
他仔细思考，应该是侏儒起了坏心，结果被自己记忆中的蚂蚁伙伴吃掉了。
然后蚂蚁伙伴想通过侏儒的躯壳，告知自己真相。
然而幕后黑手早就对真相做了设置，任何人说出来就会死。
除非你的力量能够与幕后黑手平起平坐。
显然红蚂蚁做不到这一点。
他摇摇头，真相就差一步。
他的伙伴知道真相，却不能告诉他。
真可惜。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只有回到现实世界，你才能得到真相。”
“回去吗？”加韦恩看看周围，到处都是一团团丝线。
他该从哪里走，才能回去？
随后他就拍了下脑袋，然后身体消失，蜷缩在蚂蚁的背上。
是的，红蚂蚁还活着。
它就是连接生与死的媒介。
…………
加韦恩又复活了。
从青山医院的太平间里活过来，差点没吓死来收尸的张董二人。
“超凡者的事，就是不一样，死成这样还能活转过来，吓死他爹我了。”
“走吧，走吧。”
两人狼狈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