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选择
“又是那些骗子怪鱼！”
小幻见到之后，不等闻人升同意，立刻变成一条大白鲨，然后向激动地向木筏冲锋而去。
闻人升捂住额头，上次带小幻进入木筏世界时，他就担心对方被这些骗子带坏，所以把她驱赶出去了。
现在这是见到同类的激动啊。
幻化本身就是一种欺骗。
只不过欺骗有善意和恶意，他一直防止小幻向恶意一面发展。
大白鲨游动过去后，木筏上的怪鱼很快发现了它。
“又一条大鱼，这里真是富饶啊！”一条站在岗哨上的大怪鱼，率先发现了它。
鲨鱼迅速靠近，以不亚于快艇的速度逼近木筏。
“先不要对它放箭，”那只怪鱼哨兵眼珠一转，接着喊道，然后它拿起一个喇叭对着大鲨鱼道，“伟大的鱼神，只要你帮助我们打败那群海盗，我们就愿意天天供奉您。”
这是把小幻当傻子耍。
闻人升决定先不出手，有时候得让孩子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才能让他们成长起来。
“哦，真是这样吗？”大鲨鱼直立而起，足足有七八米高，就像一座冰山。
战斗中的双方见状顿时明白，谁能争取到大鲨鱼的支持，谁就能获胜。
这样大的体形，无论是木筏还是商船，被撞一下，就会立刻散架。
“当然是这样。”怪鱼马上信誓旦旦道。
而在这时，被围攻中的商船水手们，则是个个跪在甲板上祈祷：
“波赛冬的子孙啊，请您不要相信这些骗子，请您用智慧的眼睛，看看组成他们木筏的木板上，上面还雕刻着我们王国的标志。”
“这些鱼怪才是真正的强盗和骗子，它们抢走了我们同行的船只，还吃掉了他们。”
“它们无视恩义和许诺，完全将许诺当成骗取别人财富的手段，是最恶劣的人，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将惩罚他们。”
“哦，你们说的也对啊，木板上的确有你们王国的标记。”大鲨鱼围绕着巨大的木筏转了一圈，然后看到了几十块木板上，雕刻着一只金色雄鹰标记。
那只金色雄鹰，正雕刻在被围攻的商船船头。
事实一目了然。
众水手顿时喜出望外。
然而怪鱼们这些天生的骗子，怎么可能简单认输？
一条老怪鱼赶忙道：“不，伟大的鱼神，您不要被他们骗了。这些木筏是我们辛辛苦苦地从家里拖过来的，至于上面的标记，是我们家乡的一种雄鹰。”
“来到这里后，我们淳朴无知，被这些肮脏可恶的海盗抢劫，他们夺走了我们的部分木筏，然后建造起他们的商船，所以他们商船上才有我们的标记。”
水手们听得怒发冲冠，还能这样颠倒黑白！
与之相比，他们倒是宁可被凶残的海盗杀死，也不愿意被人用骗术借刀杀人，前者死得清楚明白，后者死得太不甘心了！
“我们的船已经下水超过五年，怎么可能是用你们木筏上的木板建造而成的？”一个水手忍不住争辩道。
“我们来到这里已经超过十年了！”怪鱼跟着嘲笑道。
闻人升饶有兴趣地看着，水手们要如何做，才能强力地证明自己才是被害者，从而在道义上赢得大鲨鱼的支持？
小幻当然知道怪鱼是骗子，但她现在就是玩，就是在扮演判官的角色。
“伟大的鱼神，我们有地中海最大的商业行会的契书，这可以证明我们是正经的商人，我们还有购货单和订货单，我们还有航海日记，这些都可以证明我们是去港口进货，然后去另外一个港口卖货的。”
“我们决不是海盗，而盘踞在木筏上的这些鱼怪们，它们不事生产，才是飘到一个地方打劫一个地方的海盗！”
商船大副在水手们的保护下，走上前来，拿出一叠珍贵的羊皮文书。
他将羊皮文书展示出来，上面显示的自然是希腊文字，闻人升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幻自然不认得，只好施展一个通晓语言，将文字转化成熟悉的汉语。
大鲨鱼点点头道：“哦，看起来，你们的确是商船啊。”
“不，鱼神，请您明鉴，他们或许真的是商船，但商船和海盗不冲突，他们平时经商，看到有财富的地方就当海盗洗劫！请您仔细看看，他们甲板上的货物堆，还有着陈旧的血迹！那是他们洗劫别人的证据！”那只老怪鱼赶紧强调道。
水手们竟然一时无话可说。
因为在大航海时代，商船兼职海盗是很平常的事情，为啥有人冒死当水手？
平时运货是发不了大财的，只有劫掠才能大发一笔。
直到19世纪，商船干海盗都是稀松平常，别说是古希腊时代。
这里的很多英雄人物都干过劫掠的卑鄙勾当。
不过大副还是反应快些，他很快就找到答案：“不，这是我们反抗的证据，有海盗来抢我们的货物，我们在甲板上杀了他们！”
双方在无休止的辩解。
闻人升似乎看到了论坛上的钢筋们，在互相抬杠。
小幻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向处于下风的一方，露出尖利的大牙和庞大的身躯。
正在这时，海上又漂来一艘大船。
只是这艘船不是商人，而是一艘双桅战船，甲板中间站满着拿着弓箭的水手，个个精壮。
弓箭手的前面是穿着轻皮甲的长矛兵，腰间挂着弯刀，既能远刺，又能丢掉长矛贴身肉搏。
长矛手的前面又是一片盾牌手。
这明显是精锐的海军。
“那是伊塔刻国王的船！”有水手惊喜地喊道。
伊塔刻国王？
闻人升脑海中翻动着记忆，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希腊神话中大名鼎鼎，几乎占据了半部《荷马史诗》的人，和木马记联系在一起的奥德修斯。
他这是去进攻特洛伊，还是在回国的途中？
抑或只是寻常的海上巡视？
奥德修斯在不在船中？
水手们向新来的船大声祈求着。
“聪明的奥德修斯王，请帮助我们，这些鱼怪欺骗了我们，还要抢走我们的一切。”
一个身材健硕，相貌刚毅的中年男子站在甲板上，他就是以智慧著称，据说超过神明的奥德修斯。
而那些鱼怪们也有些畏惧了，它们窃窃私语着。
自从大鲨鱼后，又出现了一队足以杀死它们的势力。
那只老怪鱼眼珠一转，高声喊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王，如果您能帮助我们，我们将带给你们鱼人的真诚友谊，从此你将在大海上，得到一片最稳固的港湾！”
奥德修斯扫视着两方，不发一言，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条大鲨鱼身上。
四方势力，他将如何抉择？
古希腊神话中最智慧的英雄人物，会如何判断？
这场次元战争，将会如何展开？
闻人升认真看着，他再次体会到艾汗德布的感觉。
近距离观看并且随时都能干预戏剧，这种心灵上的满足感，比上网打游戏要强大太多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接地气的智者
“这些鱼怪才是骗子，很简单，因为你们的仓库里，还存放着人肉干和抢来的商船货物，如果你们是被抢劫者，怎么有资格去吃抢劫者，又怎么会有商船上的货物？”奥德修斯在沉默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人肉干的味道？
闻人升笑了，果然是著名的智者，给出了物证。
捉贼捉赃，这是从古到今，都不会改变的道理。
不过对方竟然能闻出人肉的味道，不愧是久经征战的智谋型统帅……
“说的对，奥德修斯王！”水手们喜极而泣！
“对，这就是铁证！”
他们之前无法确定这一点，因此没敢说出来，而奥德修斯一口就能肯定这点，这就是双方智慧上的差别。
“哼，这算什么证据？”那个老怪鱼毫不犹豫道，“人肉干是我们杀死的抢劫者，货物也是我们打败了抢劫者得到的！”
到了这个地步，这些怪鱼还能狡辩和不承认。
“唉，到底你们哪一方才是正确的？”
大鲨鱼迷惑着，它再次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能吞下半个商船的那种。
“好吧，如果你们不承认自己是抢劫者，那我想问一问，你们以何为生？”奥德修斯再次提问道。
“我们当然是以捕鱼为生。”老怪鱼不屑道。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渔网和钩子？”
“因为那些鱼会自动跳上我们的木筏。”
“是被骗上去的吧，就像这些商船一样。我早就听到了一个流言，说是地中海里出现了一群鱼怪，只要碰到它们并且给它们带去货物，就可以得到深海里的珍珠和沉船宝藏。”奥德修斯揭露道。
“没错，我们就是听到这个流言才来到了这里！”商船大副肯定道。
奥德修斯继续说道：“鱼怪们，你们木筏上能拿出珍珠和沉船的宝藏吗？”
老怪鱼针锋相对道：“哼，那个流言是荒诞的，是想要抢劫我们的人流传出去的。”
闻人升摇摇头。
只靠嘴皮功夫，很难让这些以骗术为力量基础的怪鱼低头的，它们有着无穷尽的谎言，除非找出一条二难推理，让对方陷入无法辩驳的境地。
奥德修斯能找出来吗？
奥德修斯再次沉默了，他仔细观察着木筏，突然间他指着大鲨鱼开口道：
“既然如此，你们敢向眼前的这位大海的宠儿发誓吗？”
怪鱼们毫不犹豫地就发下誓言。
对它们来说，誓言和许诺，就和借钱的老赖一样。
奥德修斯笑了，然后他开口道：
“既然如此，你们就将仓库和房门打开，向这位大海宠儿证明你们的清白！”
“打开就打开！”怪鱼刚刚发过誓言，如果不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话，就是对大鲨鱼的不敬。
因为奥德修斯不是让它们对自己证明清白，它们没有义务也不需要向他来证明。
仓库被打开了。
里面竟然空无一物，除去咸鱼干之外，就是一些海藻。
然而在闻人升眼中，咸鱼干是一条条风干的人肉，而海藻则是一具具尸骨。
还有一个个捆着麻绳的木条箱子，装着各种各样的货物。
它们不是强盗，谁是强盗？
可惜水手们看不到这一点，他们只能无力地低头。
“可恶，为什么没有证据？”大副气恼道。
“一定是被它们丢进了大海。”
然而奥德修斯并没有慌张，他只是看向了大鲨鱼。
只见大鲨鱼突然向仓库里喷出一大口海水。
接着那些幻象消失，露出骇人的真实景象。
水手们都被吓呆了，这果然是怪物的巢穴，他们在海上听说过很多吃人的传说。
比如海妖会用歌声迷惑水手，然后趁他们昏睡时，将他们分食。
“哦，大海的宠儿，我刚刚说过的，这些东西都是抢劫者的，我们正当防卫，打败了他们，最后才得到这些战利品。”老怪鱼不慌不忙，将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然而奥德修斯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抢劫者，这里面分明有很多不到五岁的孩童尸骨和血肉，你们要说，他们也是抢劫者吗？”
怪鱼们哑口无言了。
它们终于被将死了。
好半天，终于有一个怪鱼结结巴巴道：“这些孩童是一个奴隶贩子带来的，是他们杀掉的……”
“不要狡辩了，大海的宠儿，以您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大人和小孩尸块上的刀痕，都是来自同一批人。”
谎言终有被揭穿的一刻。
闻人升见识到了奥德修斯的智慧，他先东拉西扯，降低了这些怪鱼的防范心，然后再用誓言，逼迫它们对最强大的鲨鱼做出承诺，最后迫使它们打开仓库检查。
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这里面有小孩的尸骨，应该来自于事前调查。
小孩是很好的奴隶人选，在古希腊奴隶贸易很平常。
奥德修斯竟然能看出大鲨鱼有着破解幻术的本事，这一点让他有点不解。
或许对方是得到了神谕？
他很明白，古希腊神话中，许多故事中都有神谕的存在。
“可恶，你们竟敢欺骗我，欺骗伟大的，智慧的，正直的，善良的，可爱的……”小幻说不下去了。
然后大鲨鱼一头撞向木筏。
木筏纷纷散架，怪鱼们尖叫一声，四下逃散。
“得救了，感谢您，睿智的奥德修斯王！”水手们纷纷称赞。
“不，你们要感谢这位公正的，智慧的大海宠儿，它早就看穿了一切，只是想给凡人们一个展示聪慧的机会，我们要用祭坛来感谢它。”奥德修斯向众人示意道。
然后商船上匆忙摆起祭坛，开始向大鲨鱼祭祀，送上礼物。
“感谢您，公正与睿智的大海宠儿，让我们从骗子和强盗中摆脱出来。”
“真有意思，他竟然真能想出破解这些怪鱼骗术的法子，而且还没有求仙拜佛。”小幻在水里对着闻人升道。
“毕竟是古希腊第一智者，靠着一条木马计，流传了几千年的智慧人物，古今中外都知道他的名字。”闻人升笑了笑。
他看到了奥德修斯的底色。
善于侦查，提前准备，目光敏锐，第一时间就能分辨出主要矛盾，还有最强的势力。
这些都是智者的必备条件。
而且还足够狡诈，极为贪恋钱财。
为什么要加上这一条，因为闻人升清晰地看到，当大鲨鱼消失时，当水手们忙于祭祀时，奥德修斯第一个吩咐自己的手下，放下小船，去打捞飘在水面上的珍贵货物。
而商船上的人，则是忙着祭祀，压根抽不出人去收集货物。
最珍贵，也最值钱的货物，于是就落在奥德修斯的战舰上。
这才是真实的人，而不是纸面上大公无私的智者。
从头到尾，他没有出一分力，没有承担一分风险，就得到了最丰厚的收益。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神器
随后小幻很快就在水手们的崇拜和敬畏中，与奥德修斯成为了好朋友。
但是闻人升知道一个事实：奥德修斯的好友，基本没有好下场。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孩子要成长。
然后大鲨鱼跟着奥德修斯的战船一路向东航行。
很快闻人升就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希腊所有的国王和领主们，都被众神召集起来，在东边，出现了一座欺骗之城，它们会腐蚀整个世界，最强的武力对他们也不起效果。”奥德修斯这样说着。
他表情很严肃，之前表现出来对财货的贪婪和精明，此时完全不见了踪影。
“欺骗之城?”
闻人升琢磨着这四个字。
他倒是不奇怪为什么希腊诸神要求凡人上阵，因为他们的神话遵循一个原则“人神同性”，也就是说神和人有相同的性情，乃至在智慧上，大部分神也和人差不多。
只有少数神的智慧足够高，而凡人的智慧可以比肩神明，神也会因为性格缺陷犯下比凡人更加愚蠢的错误。
在这种情况下，靠神明去应对那个欺骗之城，就是不合算的。
虽然希腊众神极多，光是住在奥林匹斯山上的，就有近万，那些充当侍女的宁芙和林中仙女，也算是神。
但大部分神只是有着不老的寿命，在智慧上和常人无疑，性格方面甚至更加极端。
思考间，奥德修斯的战舰已经来到东方一处海岛，这里正在举行的大型宴会。
这是一处中途休息点，西边来的国王和领主们，都在这里中转和汇集，补给物资，恢复体力，医治伤病，顺便举办运动会和祭祀。
奥德修斯热情地和很多人打着招呼——
最著名的人物有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和他的兄弟，斯巴达国王墨涅拉奥斯。
有着不死之身的阿喀琉斯，还有特洛伊的两位王子，大王子赫克托尔，和二王子帕里斯。
看来这个时间点，特洛伊战争还没有爆发。
他将大鲨鱼介绍给众人，国王和英雄们也不吃惊，他们都是神与人的结合，见识过很多怪物，什么独眼巨人、海妖、蛇怪……
他们高兴地欢迎这位正直的大海宠儿，甚至要为它举办一场运动会。
小幻也很高兴，高兴地都爬上了陆地，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闻人升表示淡定，这种不靠谱的事，她不是做过一回两回了。
五天之后，宴会过后的众人，才从海岛出发，组成浩浩荡荡的大船队，一路向东而去。
路上很顺利，顺风顺水，没有任何风暴和大浪。
这是个有神的世界。
可以说这些英雄和国王们，得到了诸神的关注，即便脾气最暴躁的神明，平时矛盾最深的神明，也会在世界危机之前，压制住脾气和矛盾，给他们提供助力。
海洋之主波塞冬送来洋流，平息风暴；海洋女神忒提斯送上渔获，风雨女神迈亚司送来淡水和顺风。
总之原本是艰难的海上旅途，现在变成了海上高速。
一群风帆船，硬生生跑出了现代战舰的速度，20节……
在闻人升的注视下，他们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看到了东方陆地。
这个世界自然不仅仅是希腊那一小片地方，面积至少扩张了十倍左右。
陆地上是一片沙漠，远远望去，半空中有一片城市，那是海市蜃楼，代表着远处真的有城市。
从海市蜃楼上看，那片城市非常繁华，飞行器在天空中来回穿行。
闻人升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无人机在送外卖，因为下面还绑着一个个饭盒。
用无人机送外卖，这是在他前世都没有大面积推广开来的商业行为，只在少数地方进行。
前世人力成本，还是太廉价了。
他记得木筏世界原本是个很发达的地方，现在看来，完全正确。
奥德修斯身边的那些水手们，都已经看得呆了。
“大家不要上当，那些肯定是幻觉和骗局，果然是一座欺骗之城。”奥德修斯提醒着船上的众人。
随后船只找了处平缓地方下锚，然后落下小船开始将人运送上去。
上去之后，众人开始用小船运载物资，首先是建设营地。
淡水和食物不用担心，神明会满足这一切。
一个简单营地很快建设好，许多白色灰色的帐篷，搭建在一片平缓的沙丘上。
然后就是码头，没有码头，靠小船运输物资太慢。
数日之后，十几只探索队，分批出发。
足足半个月后，才有人返回来告知，那座城市就在一百多里外。
只是这一百多里的路，走起来却要比之前上千里的海路还要困难。
这片沙漠，不再是希腊众神管控之地。
狂风肆虐，牲口跑散，水囊破漏，干粮莫名**。
探索队的人，求遍所有神明，然而连地母盖亚都不能给他们一点怜悯，看到城市并且返回的人，十不存一。
幸存者将旅途中发生的事，告诉了国王和英雄们，然后就被下令禁止谈论此事。
闻人升从一旁听到，这些人是吃着同伴的血和肉返回的。
国王和英雄们沉默不语。
一百多里，多备几匹快马，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然而这些探索队硬是来回走了半个月。
祭祀，必须要祭祀。
他们返回海上，远远离开陆地，重新祭祀。
祭祀之后，祭台上降落下三件神器。
一个是镜子，一个是橄榄枝，最后一个是拐杖。
除此之外，并无神谕，看来是要由他们自己来决定神器归属。
这群国王和英雄们，在一番争论后，众人决定由最勇敢和最智慧的人，来选择这三样东西。
“不，镜子明显是最美丽的人才能拥有。”特洛伊王国的二王子帕里斯反驳道。
他的长兄赫克托尔没有说话，端正的面孔下，满是严肃，高大的身躯上，似乎背负着整个国家。
他实在是一个被人淡忘的真正英雄，整个木马战争中，听说过他的人，实在太少。
而他其实是整个战争中，最无辜，也是最悲壮的英雄。
本来好好的大王子，将来的国王，就被诸神一次无聊的游戏牵连至死。
他是战争之中最清醒的人之一，和其他人不同，从来没有埋怨过海伦和自己的兄弟帕里斯私奔，因为他知道这是诸神的游戏。
他竭力反对战争，因为他明知战争必败，但当战争开始后，又勇敢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竭力想要守护家园和城市，不被掠夺和屠杀。
他是唯一一个无可挑剔的英雄。
希腊众神的信仰会衰落，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他们既不承担人间义务，也不关心世界命运——
就连简单的抚慰心灵功能都没有，无论在真实世界，还是神话世界中，他们注定会是失败者。
这场次元战争，闻人升实在不看好希腊诸神获胜，所以他也不会有意帮助哪一方，只会随着自己喜好来拨正一些人物的命运。
特洛伊是个强国，所以帕里斯王子的话也很有分量。
“好吧，那就在最勇敢和最智慧的之外，再加上这一条。”奥德修斯出乎意料地支持了对方的意见。
其他人想了想，也纷纷同意了。
因为没有人认为自己长得丑……
希腊英雄们都喜欢美丽的事物，就像宙斯一样。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郁金香
橄榄枝给了奥德修斯，在经过几轮来自斯芬克斯的谜题后，最智慧的人，众人不得不承认，非他莫属。
拐杖给了阿喀琉斯，在连续十场不流血的竞技中，每个英雄都认为他才是最强的，连强大的赫克托尔也只能甘拜下风。
而镜子，没有人想到，它的归属者竟然是赫克托尔。
而决定它的归属方法，镜子告诉了他们：很简单，当所有人都照过镜子后，再去询问镜子，谁是最美丽的人。
最后镜子既没有说最英俊的男人，也没有说最漂亮的女人，相反说出了“赫克托尔”的名字。
帕里斯一脸惊诧，他提出那个建议，本来是想把镜子给一个女人的——斯巴达国王墨涅拉奥斯的妻子海伦。
在之前的海岛聚会上，他一眼就看中了对方，只能说该来的事情，还会来。
他认为镜子只要看过海伦，肯定会说出海伦的名字。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镜子竟然给了他的大哥。
这个结果同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就是奥德修斯。
最美丽的人，是最具牺牲精神的英雄。
而赫克托尔正是特洛伊战争中最完美，最悲情的英雄，从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
闻人升用了点小小的技巧，就让镜子说出了他的名字。
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很简单，在这个有神的世界里，你承担的责任越重大，死亡的时间越靠后，即便死后也能得到个好位置。
不然的话，就很悲惨了。
得到镜子的赫克托尔，一脸呆滞，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应该是某个神灵的恩赐。
他诚心地敬奉神灵，感谢能让他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
只是和之前一样，仍旧没有一个神灵为此降下神谕。
新的探索队于是出发了。
奥德修斯，智力保障。
阿喀硫斯，武力保障。
赫克托尔，品德保障。
上次第一批探索队的3个幸存者，他们还保有清醒和再次出发的勇气。
剩下的就是骆驼队，足足有两百多人，因为考虑到骆驼可能会失散，所以每个人都随身带了五个水囊，还有十几块腌肉。
最后的队长和统帅正是赫克托尔，他的人品可比希腊联军的统帅阿伽门农强得多了。
闻人升一路隐身跟随着这只探索队。
在幸存者的指引下，他们一路向沙漠的正东偏南一点行进。
刚刚走出十里路就遭遇一场风沙。
这时手持拐杖的阿喀硫斯，拐杖突然放出万道光芒，将风沙驱散掉。
他们只丢了两头骆驼。
不久后，天色昏暗，太阳消失，他们很快迷失了方向。
这时，拐杖再次自动倒下，指明了正确的方向。
顺着拐杖的指引，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走了五十里路。
要知道上一次的探索队，第一天仅仅走出不到十里，就开始绕圈子了。
当天晚上扎营的时候，他们的水囊漏掉了，腌肉也**了，发出让人作呕的臭味，似乎吃下去就会中毒。
众人一片惊慌。
然而赫克托尔听到镜子的声音。
“照亮眼前的一切，你们会看到什么也没有丢，丢失的只有你们的心。”
他高举镜子，镜子同样放出光芒。
水囊完好无损，腌肉也是干燥完好。
那些假象和气味，全部消失。
“竟然是这样，我们竟会白白丢掉了那么多食物和清水，后来活活渴死了一多半人！”几个幸存者抱头痛哭。
“行了，都是男人，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阿喀硫斯暴怒道。
赫克托尔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去休息。
“我想，我们应该商量一下入城的事情。”奥德修斯看看周围，示意其他人离开。
“嗯，迈过沙漠应该不成问题，而那座城市，让我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赫克托尔点点头。
“他们都说那个欺骗之城，武力不起效果，我偏不信，如果他们敢骗我，我一刀砍过去，他们能不死？”阿喀硫斯不屑道。
“你会被刀砍死吗？”奥德修斯反问道。
阿喀硫斯一下无话可说，因为他自己就不怕刀枪，只有一个致命弱点。
但这个弱点，他自然不会讲出来。
“难道他们人人都有阿喀硫斯一般的不坏之身？”赫克托尔疑惑道。
“它很神秘，所以我们入城之前，要先派人小心谨慎地打探消息，不可贸然进入。”奥德修斯提议道。
“我赞同你的意见。”赫克托尔是最合格的统帅，当下点头应允。
阿喀硫斯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勇敢无畏，鄙视怯弱者，但并不是莽撞之人。
次日下午，他们终于抵达了欺骗之城。
站在沙丘上，远远望去，眼前的繁华，让这些公元前的英雄们，目瞪口呆。
川流不息的车辆，平坦笔直的公路，中间一汪清澈见底的大湖泊，岸边是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
人们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干净，整洁，举止从容。
最富庶的贵族庄园，也远远不能与这里相比，恐怕只有美丽庄严的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宫殿，才能相提并论。
“这样的地方，会腐蚀整个世界？”阿喀硫斯有点疑惑，又些跃跃欲试。
但随即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平静下来。
奥德修斯的眼神中则闪过一丝贪婪，盯着那些美丽的建筑和漂亮的女人狠看，但随后又压制住了。
赫克托尔则是回头看了一眼来时道路，似乎想起了远处的家乡。
闻人升将他们的表现一一收入眼中。
三人的性格特点，就在这一眼之中，展露的淋漓尽致。
奥德修斯随后建议道：“队长，我们应该派人去和他们接触一下。”
赫克托尔点点头，然后点了两个人，给了他们一些补给，命令他们进城，然后他们就在城外五百码处扎营，等候消息。
当天晚上，两人赤身裸.体，狼狈不堪地跑回营地。
“你们的衣服和钱财了？”赫克托尔惊讶道。
两个探子正用一张前所未见的白色纸草捂住下.体，一脸羞愧。
奥德修斯赶紧让人给他们披上毛毯。
两个探子便将白色纸草，放在案桌上，然后依次讲起自己的遭遇。
探子甲：“我们进入了城市，他们非常好客热情，然后告诉我们，在他们那里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一切。我们能听懂他们说的话，看懂他们写的字。”
“他们告诉我们最近一种名叫郁金香的花卉很值钱，只要购买囤积，就能够在将来赚一大笔。”
“我们开始不相信，然而很快就看到别人都赚了大钱，一个人这样说，两个人这样说，一百个人都这样说。”
“最后我们拿出了所有的钱财，还用自己在家乡里的庄园做抵押，买了那个郁金香。”
听到这里，奥德修斯已经明白了他们上当的过程：“哦，最后这种所谓的植物变得无人问津，而你们所购买的那些，就砸在自己手上了，是这样吗？”
“是的，聪明的奥德修斯王，一切都瞒不过您。”探子甲羞愧道。
“这么简单的计谋，你们也会上当？”阿喀硫斯有些暴怒。
奥德修斯摇摇头，这种谋略听起来简单，但用起来屡试不爽，只要换一个货物的名字就行。
他有一种预感，这种行骗手段会流行几千年，人们总会前仆后继，被骗光家产。
因为贪婪是不可克服的人心，就像他自己，也克服不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真实的欺骗
“这个计谋可不简单，看似寻常，但裹胁人心，的确厉害。”赫克托尔长叹道。
他作为统帅和大王子，对人心自然是很清楚的，很明白在狂热的氛围之下，人们的智慧会削弱到何种地步。
“哼，我才不信，我自己去会会他们！”阿喀硫斯说着，然后不等两人回话，就向那座城市快速跑去。
“等等……”奥德修斯伸手挥舞，话音刚刚出口，就见阿喀硫斯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城市中。
果然是希腊第一勇士。
“没用的，你劝服不了他。”赫克托尔摇头道。
他很明白这位能让自己都心惊的勇士，性格有多么刚烈。
幸好他并非那种心胸狭隘的统帅，不然的话，只冲对方刚刚不听命令就擅自行动的行为，就可以治罪。
“不，我是让他将神器拐杖留下来。”奥德修斯无奈道。
“呃……”赫克托尔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奥德修斯在智慧上的差距。
自己还在叹气，人家已经想到了止损的问题。
次日中午。
他们听到城市里传出一声声凄厉的叫嚷声，然后随着一声重重的响声，一个遍体鳞伤的身影，被丢进沙漠里。
赫克托尔和奥德修斯赶忙带人前去，来到身影面前。
不是阿喀硫斯，又能是谁？
奥德修斯震惊了。
阿喀硫斯不是刀枪不入吗？为什么会受伤？
他记得一个传闻，阿喀硫斯有着一个致命弱点，那是他浑身上下，唯一会受伤的地方，一旦受伤也就意味着死亡。
两人将阿喀硫斯救回临时营地。
回去后，阿喀硫斯一直昏迷不醒。
不出意料，神器拐杖自然还是丢了，唯一幸运的是，身上的衣服和铠甲还在。
奥德修斯拿出橄榄枝，插进清水里，撒在对方身上。
只见绿光闪过，阿喀硫斯身上的伤势完全好了。
只是他仍然没有醒过来。
“看来我们要派人将他送回去，请求神明治疗他。”赫克托尔同情道。
“嗯，还是送他回去吧。”奥德修斯也是叹气道。
然而要上路时，他们却遇到了难题。
没了拐杖，一百多里的沙漠，显然不像来时那么好穿过。
“不行，一来一回，又要浪费很多时间，我们不能辜负众神的期待，还是先让他在帐篷里养着，留两个人照顾他，我们一起进城。”奥德修斯看着沙漠，又改了主意。
赫克托尔想了想，点点头。
于是阿喀硫斯就这样被留在帐篷里。
其他两人则是结伴去了那座城市。
两人走后，阿喀硫斯微微睁开眼睛，又立刻闭上。
闻人升笑了笑，他早就看出来了。
对方所经历的一切，他也看到了。
阿喀硫斯进城之后，就看到大屏幕广告：“史上最强拳王争霸赛……报名费只要648，赢取终极大奖200万！”
他立刻有了兴趣，迷迷糊糊地把身上铠甲卖掉交了648，后面结果不用说了，比赛压根不存在。
收了报名费就跑路……
如此几轮下来，他就成穷光蛋了。
最后连神器拐杖都被骗走了。
至于怎么骗走的——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健硕男子幻象告诉他：“我，宙斯，众神之王，因为与怪兽之父提丰作战失败，而在奥林匹斯山沉眠，需要神器恢复力量。”
“把神器给我，等我醒来后，会让你成为十二主神之一。”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相信了对方，把拐杖眼巴巴地送上。
闻人升看得无话可说。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座欺骗之城的威力。
只要你内心深处有一点贪心，有一点相信，就会被放大到极致，然后上当受骗。
现在就看奥德修斯和赫克托尔能不能抵抗诱.惑，顺利地从城中走出来。
闻人升跟着进城。
…………
奥德修斯站在一处广场上，他面色呆滞，就像刚刚经过一场风浪。
刚刚他看到了一幕景象：
特洛伊战争爆发，十年围攻，他献上木马计，攻破特洛伊王城。
然而他这个完成了诸神任务的大功臣下场则是——
因为误入波塞冬子孙的海岛山洞，同伴被独眼巨人吃掉，为了给同伴报仇和逃离海岛，他用计谋伤了独眼巨人。
接着就是海上漂泊十年，精锐的战士死伤殆尽，忠诚的同伴流离失所，孤身回乡。
与此同时，故国传言他死亡，王宫被求婚者进驻，享用他的财富，逼迫他的妻儿，篡夺他的王国。
整个过程，诸神没有降下半点恩惠，都在当成笑话来看。
正在这时，广场上响起一个画外音：
“都看到了吗？你一心供奉，年年拿出大笔财富祭祀的众神宙斯，智慧女神雅典娜……”
“都是一群垃圾，一群白眼狼，它们高高在上，将你们的命运当成玩物！”
“他们从来没有半分公正，只会袒护自己的亲戚，这样腐烂的神明，你还要为他们效忠吗？”
“你的智慧，超过99.9%的神明！”
“你应该成为新秩序的缔造者，新秩序的掌控者，你应该拥有更多的奖赏！”
“你即便击败了我们的城市，又能如何？你将会遭受比之前更加糟糕的结局。”
奥德修斯狂喊道：“不，那都是假的！都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幻象和骗局!”
“你还在欺骗你自己吗？你的智慧，足以让你明白，刚刚那一幕，完全符合诸神的性情，如果我们没有出现，它就会成为历史。你将一无所有。”画外音继续响起。
奥德修斯沉默了。
他不会欺骗自己，刚刚那一幕的确很可能发生，不，是一定会发生。
没人比他更清楚奥林匹斯众神的腐烂和龌龊，真正对人类善良公正的也只有寥寥几个人而已，而且还不住在奥林匹斯山上。
他的心动摇了。
“我能得到什么？”他突然问道。
这正是他根深蒂固的性情。
这位大智者可不是什么圣人，他在特洛伊战争之后，在回国的海上，就用战船偷袭洗劫了沿路上某个国都，来满足战士们和他自己的贪欲。
“哈哈哈，明智的人，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
看过奥德修斯面临的诱.惑，闻人升又将视线放到赫克托尔身上。
还是金苹果，还是特洛伊战争，还是木马计……
同样的画外音。
“你是最无辜的一个，然而你的结局又是如何？”
“只因为诸神无聊的意气之争，只因为一个金苹果，只因为一个最美女神的称号，你的王国被毁灭了，你死后被暴尸三天，你最爱的妻子沦为女奴……”
“你一心要保护的王都，父母兄弟姐妹，子民和妇女们，都沦为敌人的玩物和劫掠对象！”
“你还要为这样腐烂的诸神效力吗？”
“你还要耗尽自己的血汗，献出自己的忠诚吗？”
“变幻莫测，如同孩童一般幼稚的诸神，他们压根不值得你的忠诚和供奉，你不需要他们站在头上！”
“不，你住口，不要污蔑我们的神明！”赫克托尔痛苦地喊道。
“污蔑？不，这是事实，你是最完美的统帅，最完美的将军，最公正的兄长和国王，你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真真假假
“老闻，你说这两个家伙会如何选择？”小幻趴在闻人升的脑袋上，兴致勃勃地说着。
“你看不到他们的选择吗？”闻人升疑惑道。
“看不到呀，他们身边笼罩着一片迷雾，这个城市的力量还真奇怪。”小幻抓耳挠腮道。
“那为什么我就能看得清清楚楚？”闻人升反问道。
“所以我才会问你呀。”小幻催促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不能直接给你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该怎么看破迷雾。”
“怎么看破？”
“你要先看清你自己的内心，才能看透这个城市。”
…………
三天后，赫克托尔和奥德修斯从欺骗之城中出来。
而他们的随从们，个个光着屁.股，羞愧不已。
他们两人倒是完好无损，神器也没有丢失。
只有他们才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自己被骗走了什么。
他们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
对诸神的信仰。
坚强的心灵。
智慧的奥德修斯，此时心中也充满着茫然。
那笔交易能不能成功，会不会被诸神察觉？
对方肯定不会守信，自己如何在交易过程中，提前拿到奖赏？
又如何保证奖赏能一直拥有到最后？
而不是像特洛伊战争的结局，巨大的战功，丰厚的劫掠，结果却因为神明的怒火，而化为乌有，只能装成乞丐的模样，混入王宫，杀死那些背叛自己的贵族求婚者。
一个又一个问题，萦绕在这位最聪明的人脑海中。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需要一个中立和公正的第三者，来保证双方的交易。
那条看似天真的大鲨鱼。
还有它背后的真正主人，那个他只能靠智慧才能窥到一角的庞然大物。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避开欺骗之城，避开希腊诸神，避开赫克托尔。
而一旁沉默中的赫克托尔，脑海中也萦绕着无数个问题。
他拒绝了那群骗子，但是他要如何改变自己城邦未来的命运？
他的力量太弱小了，一个阿喀硫斯就不是他能对付的。
更不用说那些神明。
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完全想不出任何出路。
时代的局限，个人的挣扎，责任的逼迫，良心的背负，让这位悲情英雄的内心充满着焦虑。
难道真要听那群骗子的？
他们只要求自己做一件事——
养寇自重。
只要欺骗之城永远存在，诸神们就没有心情玩什么金苹果游戏，自己的城邦，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有决定自己人生的自由。
诸神们只会将精力放在这座城市上，而不会鼓动希腊人来攻打他们。
而他要做的，就是偶尔透露一点点诸神的消息过去，让欺骗之城能够及时做出应对。
在思索中，一行人返回城外驻地。
然后他们得到一个消息，阿喀硫斯独自离开了。
他只带了十几个水袋，和五块腌肉，就去穿过沙漠。
“这怎么行？我们要去追他。”赫克托尔立刻说道。
此时的他，明知道自己会死在阿喀硫斯之手，他此时仍然要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就像特洛伊战争前一样，即便知道海伦是战争的导火索，他也没有指责过对方一句。
因为情况都是一样，他的命运并非是这两人决定的，而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嗯，我们应该去追他。”让他意外的是，奥德修斯竟然同意了他的说法。
随后一行人收拾营帐，开始走回头路。
…………
沙暴再次出现。
只是这次没有了阿喀硫斯的拐杖，他们迷失了方向，还失去了奥德修斯。
好在赫克托尔的镜子还在，不用担心食物和饮水的问题，他只能先带着众人继续西进。
奥德修斯自然是偷偷离开的。
他来到一处沙丘下。
然后他堆积沙子，形成祭坛，最后将橄榄枝作为祭品摆了上去。
“未知的公正的神明，请您聆听我的祷告。”
“我知道您的视线正在注视着我。”
“我想要请您见证我与一群骗子的交易，为此我将智慧女神的恩赐，作为祭品献给您。”
“请您保证那些骗子不会贪没我该得的那一份。”
橄榄枝消失了。
闻人升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我会见证这一切，答应你的请求，因为我也很好奇，你将用什么办法，将奥林匹斯众神从他们的王座上拉下来。”
奥德修斯拜倒在沙子上：“感谢您，未知的公正的神，我不会让您的好奇心失望。”
…………
海边码头。
赫克托尔带着人返回，然后听说阿喀硫斯已经乘船回国。
他摇摇头，知道这位大英雄是太过高傲，不能面对失败。
没多久，奥德修斯一个人也返回了，只是他的神器也丢失了。
奥德修斯说是因为与他分开，他看到橄榄枝开始腐烂，最后变得无影无踪。
虽然他知道那是幻象，然而却无法找到，只能返回。
赫克托尔知道这家伙肯定在说谎，因为对方就是靠着欺骗攻入他的王城。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指出对方的错误。
那片沙漠，是神明的力量都不能笼罩之地。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祭祀，向众神汇报你们的发现。”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开口道。
赫克托尔闻言，脸色复杂。
此时聚集的英雄和国王中，如果没有出现那个欺骗之城，一大半都是他的敌人。
而这个阿伽门农的兄弟，斯巴达国王的妻子，正是被自己的兄弟诱拐，然后导致了后期的战争。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神明的游戏。
为什么我们头顶上要有一群神？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在欺骗之城中，听到的话。
祭祀很快开始了。
先是第一批幸存者的祷告。
然后是第二批探索者的话。
最后才轮到奥德修斯和赫克托尔。
奥德修斯是这样说的：
“那是一座直指人心的城市，它能捕捉到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贪婪，演化出最精美的骗局，骗走你身上最后一个铜板。”
“想要破解它，你必须看清你自己。”
赫克托尔沉默许久才说：
“奥德修斯说的对，他所见到的就是我所见到的，他们许诺让我的城市和家人永远安宁。”
“他们要求我不要攻打他们的城市，他们很明白每个人想要什么。”
他说了九分真话。
因为他没有办法全说出来。
而奥德修斯说了九分假话。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新的金苹果
“老闻，你说那个老奥要如何做，才能打败那些神明？”小幻坐在沙丘上，托着下巴，一副柯南幻的气派。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因为他要用的方法，那座骗子之城已经告诉他了。”闻人升胸有成竹道。
小幻立刻跳到他脖子上，催促道：“赶紧告诉我。”
“难道你喜欢剧透吗？”
“喜欢啊。”
“我不喜欢。”
“小气鬼，我自己想。”
两人拌嘴间，奥德修斯偷偷出了海上码头，然后单独来到一处沙丘之下。
他面向东方，用沙子堆出一个七角星，然后拿出一把匕首，划破指尖。
做完这一切后，他开始祈祷。
小幻当下住口，眼睛睁大，死盯着对方。
可惜她什么也看不见。
“奇怪啊，我为什么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小幻气呼呼地说道。
“我说过，你要先看清楚自己的心，才能破解那座城市带来的迷雾。”闻人升重复道。
“可是我没心啊。”小幻悻悻道。
“我的心就是你的心。”
“哦，你早说啊，我说我怎么死活看不见。”小幻一头扎进闻人升的胸口，转着眼睛使劲瞧。
“你要不要这么实在？我让你看的是我高贵的品格，完美的人性，是概念上的心灵，而不是那颗赤红的真实心脏。你要效仿我，塑造出同样晶莹剔透的心灵，才能看破谜团。”闻人升无奈道。
“你说的那些实在看不出来，就这颗人心还能看看的样子。”小幻不屑道。
而在这时，奥德修斯已经一脸自信地起身。
他将祈祷仪式抹平，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一道狂风刮过，所有痕迹消失无踪。
闻人升点点头，他刚刚听到了对方的法子，和他预想的完全一样。
果然，他的智慧，再次得到了验证。
即便古今闻名的大智者，也不可能比他更高了。
…………
三日后，在一场盛大的祭祀后，诸神降临。
奥林匹斯众神有一个好处，就是十分接地气，性格和凡人完全一样。
此时，他们从海上走过来，就和普通的英雄国王，几乎看不出多少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凡人敢于欺骗他们的缘故，在他们表现出力量之前，就是一个凡人。
他们穿着希腊式样的长袍子，有的头上戴着王冠，有的拿着权杖，有的肩上抗着盾牌。
走在最前面的，一脸威严的是宙斯，他左手权杖，右手盾牌。
一双神眼，光芒四射——非常不得了，看上谁谁就得怀孕。
在他右手边就是雅典娜，她浑身甲胄，左手长矛，右手盾牌。
左手边，则是相貌彪悍的战神阿瑞斯，众神之耻，希腊吕布。
接着就是其他主神，天后赫拉不在，大概是镇守奥林匹斯山。
手持三叉戟的波塞冬，和冥界的哈迪斯也出现了。
作为宙斯的兄弟，神权的分享者，这个时候不出现是说不过去的。
后面还有一些神，不是很出名，闻人升懒得去看。
但他注意到一个非常明显的地方。
这是次元战争，然而其他神系，比如强大的提坦诸神，上一代的统治者没有一个来的。
这就是人神共性的弱点。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不会有什么“共同面对”这个选项，只有比谁跑得快这个选择。
英雄和国王们开始跪拜。
宙斯喝过他们敬上的葡萄酒，还有烤过的公牛肉，这就带着众人出征。
他们顺利地跨过沙漠，来到欺骗之城前。
宙斯首先释放了自己的雷电。
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象征。
雷电轰在那座现代城市上。
大楼倒塌，交通堵塞，众人奔逃。
“哈哈，说什么不怕武力，原来只是不怕凡人的武力而已。”赫尔墨斯在一旁恭维着父亲的伟力。
宙斯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然后他手一挥。
波塞冬释放了他的海水与风暴；哈迪斯释放出冥界火焰。
雅典娜丢出无穷长矛，阿瑞斯砍出一片腥风血雨。
整座城市，在短短半天间，眼看就要被毁灭了。
“就这？”宙斯踌躇满志，顾盼自雄。
而在这时，众神眼前突然亮了。
因为一块巨型蓝色水晶，出现在废墟上。
“世界水晶？”众神脑海中莫名出现一道信息。
这是那块水晶传递给他们的。
它告诉诸神，它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本源，吃下它，就能掌握另外一个世界的所有权柄和力量。
“这个东西，只能归属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抢先说道。
众神虽然心存不满，但都没有反抗。
然而这时，那块水晶突然碎裂开来，四下分散，飞上天空，飞进大地，飞入海洋，飞入虚空……
有那么几块，直接冲进诸神队列中，被一些神直接吞下，然后他们脸上喜出望外。
见状，众神立刻去追。
作为诸神信使，速度最快的赫尔墨斯抢到的碎片最多，抢到之后，他都交给了宙斯。
其他人就不是这样了，他们只交回来寥寥几块，问就是没有抢到。
尤其是波塞冬和哈迪斯这两个兄弟，当年都和宙斯抢夺过神王之位，何况是现在？
他们抢到足够多的水晶碎片后，直接返回自己的领地，大海和冥界，压根就没和宙斯再碰面。
…………
“我明白了！”小幻看到这一幕后，高兴地大叫。
“说说看。”闻人升微笑道。
“哼，这不就是变相的金苹果记吗？这块水晶就是金苹果，它上面同样刻着字，‘新世界的统治者’。”小幻洋洋得意地说道。
“哈哈，看来你是真长大了。”闻人升欣慰道。
没错，这就是另外一个金苹果。
什么样的计策最好用，最简单，经过验证的计策最好用，而不是精巧构思，套路重重，那种计策，只要一个细节出问题，就不能成功。
而像现在这样，明白着将诱.惑放在诸神面前，即便他们知道这是计谋，也会上当。
因为人神共性，诸神无法克服内心的贪婪，必然会因为抢夺水晶碎片，而矛盾重重。
区区一个金苹果，区区一个最美女神的称号，都能引发史诗般的特洛伊战争，何况这样巨大的诱.惑？
一整个世界的权柄和力量，如果掌握了它，哪怕是一只海仙女，都能成长为与宙斯匹敌的主神！
欺骗之城毁灭自己，然而却将欺骗与不和，争斗和厮杀，带给希腊诸神。
这就是奥德修斯给欺骗之城出的计谋，简单，致命，干净，利索。
直指希腊众神的矛盾核心——为神权而进行无尽争斗，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都摆脱不了一个宿命，他们都将被自己的子嗣而推翻。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很戏剧性。
一块水晶碎片落在羞愧而回的阿喀硫斯身上，他唯一的弱点也被水晶弥补了。
即便有人砍向他的左脚踝，那些伤害也会被水晶抵挡。
“得到更多的水晶碎片，你才能洗刷之前被骗的羞辱。”
在这个提示之下，他踏上了在凡间收集碎片的过程。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麦肯神系
十年之后。
异界金苹果，世界水晶，终于引发了新的诸神战争。
阿喀硫斯得到大地女神盖亚的庇护，在凡间所向披靡，搜集到很多水晶碎片，大概有十分之一。
冥神和海神，各收集到七分之一。
宙斯迫使诸神交出碎片，吃下的也要吐出来，占据了二分之一的份额。
剩下的一些，就是分散在各位神明手中。
宙斯命太阳神阿波罗去杀掉阿喀硫斯，抢回碎片。
然而擅长射箭的阿波罗，反而被阿喀硫斯所杀。
一位强大的奥林匹斯主神就这样陨落了，或许后来还能复活。
但无论如何，这意味着凡人英雄击败了主神。
正如后来的大力神一样。
这足以证明那水晶的厉害。
宙斯准备亲自出手，然而阿喀硫斯却先一步进入冥界，挑战哈迪斯。
谁也不知道阿喀硫斯的智慧为什么突然变强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地女神会庇护他。
在弥补上智慧的缺陷后，文武双全的阿喀硫斯，是非常可怕的。
哈迪斯被他打入地狱。
已经吞下的水晶被他抢走。
众神这才知道，即便吃下水晶，只要输掉，水晶就会消失。
水晶的力量，只会服从强者。
宙斯疯狂了，他把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姐姐和下属都杀掉，还吃掉了他们。
就像他以前吃掉自己的一个老婆，惟恐生下的孩子推翻自己一样。
逃走的只有雅典娜和赫尔墨斯。
而赫克托尔和他的王国特洛伊，因此得到保全，没有神明再会注意他们。
闻人升看到这里，就不再看了。
因为次元战争事件已经完成。
“次元战争：入侵一个世界的方法，就是挑起他们自己的内乱，让他们自相残杀，绝对不要让它们团结起来。”
“神秘度：1254。”
“神秘组成：世界水晶，金苹果。”
“你旁观了两个世界冲突的过程，你的神秘度上限提升100点，从11175点提升到11275点。”
他正要离开时，听到了奥德修斯的祈祷。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按照约定，它们会让我成神，可是我还没有拿到我的工钱。”
“我早知道它们会赖账，伟大的公正之神，请帮助我拿到我的奖赏。”
“好的，我会将你该得的奖赏给你。”闻人升说着，将自己之前随手收集到的一块水晶碎片，丢给了他。
没有这最后一块碎片，那个木筏世界就不能吞并希腊诸神的世界。
得到这块碎片后，奥德修斯欣喜若狂。
他之前不是不想收集，但他知道这东西的危险，所以没有收集。
“伟大的公正之神，请问我该如何保存这块碎片不被别人抢走？”
“你在地上挖一个墓穴，然后躺在里面七天七夜，不吃也不喝，醒来后，然后吃下碎片，就再没有人能发现你拥有这块碎片。”闻人升轻描淡写地回道。
“感谢您，赞美您……”
奥德修斯立刻这样做了。
然后闻人升给他施展了一个恒久性的神秘隐匿术，让对方藏了起来。
是的，没有人能发现他拥有这块碎片，同样也没人再能看到他。
这就是闻人升给这个智者的许诺。
做完这一切后，闻人升对小幻道：“回家吧。”
“啊，这就回去啊，我还没看够，我还想亲自下场打几架来着。”
“行了，看看就好，你还真想掺和进去吗？”
…………
闻人升带着小幻返回现实世界，又回到鲜血岛世界的家中。
两处时间流速完全不一样。
现实世界只过去了几个月。
刚刚回来，小幻就开始大喊大叫：
“怎么回事？麦肯那边，怎么到处都在打枪？说话的功夫，又死了一堆老头老太太。”
“打枪不是他们的特色吗？”其他人一脸无所谓道。
“不是啊，我特别要求那些祭祀们，不允许随便浪费性命，想死的可以参与真实竞技游戏。”小幻很生气地说道。
“让我们看看。”
随后小幻就将一幅景象，展现在众人面前。
闻人升转头一看。
只见一处足球场上，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脚下踩着足球，手中拿着ak，对着一群中老年白、黑、棕人，肆意扫射。
那些人疯狂逃窜，可是足球场上有围网，只有一个狭小的进出口。
很多人生生挤在出入口旁，疯狂地叫喊，推攘着其他人。
“让我先出去！”
“滚！”
“不要再开枪了，看在上帝的份上！”
子弹穿过众人，鲜血流了一地。
“太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人升的家人们震惊道。
“可恶，我要出手了！”小幻愤怒道，然而下一刻，她脸色一白，一脸苦相，“完了，我的力量好像不能再作用在麦肯那片土地上。”
“哦，原来如此，难怪会出现这样大的骚乱。”闻人升微微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不过离开几个月而已。”小幻头疼道。
“我想起来了，”赵涵开口道，“之前巡察司有通告，说麦肯那边似乎出现异常，各种电影中的故事，似乎复制在现实中，让我们不要过去。”
“哦，明白了，这是抄作业，抄西洲人的作业。麦肯没有古代，也就没有古代神话，那就只能用现代炮制出来的产品，好莱坞的超级英雄，复仇者联盟，钢铁侠之类的……”闻人升多聪明，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竟然是这样，看来效果很厉害啊，连小幻都搞不过他们。”众人震撼道。
“哼，不是他们厉害，而是我根本没有用出全力。”小幻很不服气道。
“哦，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用出全力的效果吧？”赵涵好奇道。
其他人也是拭目以待。
小幻闻言抽抽鼻子，然后一头扑进闻人升的怀中，嚎啕大哭：
“爸爸，有人欺负你闺女，你可不能不管啊……”
“咳，咳……”赵涵笑得咳出来。
“啊，这就是你的全力啊，确实够猛。”王文文也笑得猛咳。
闻人升一脸无奈，只能怒搓狗头。
“行，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炮制的这一切。”
麦肯有两大势力，一是小幻主持下的巨像体系，二是原本的鹰堡体系。
另外还有杂七杂八的小势力，各地财团，还有斯坦因博士自己搞的机械人组织。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降低才有共鸣
底特市。
汽车城，铁绣带，暮色之城。
它曾有很多个称号，但现在人们都叫它“废弃之地”。
废弃之地已经荒废了，破败的房屋，到处是坑的公路，歪斜的路灯，乱七八糟的墙上涂鸦……
某处巷子中。
“把钱交出来！”两个黝黑大汉，堵住一个匆匆经过的年轻白人。
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眼神有点呆呆的。
“你们这么健壮，为什么不去好好做工，而要来抢劫别人？”年轻白人疑惑道。
“做工？你是不是傻瓜，那多累啊！”一个黝黑大汉拍了拍年轻人的脸孔，露出满是恶意的笑容。
“哈哈，你想教育我？我爸爸就从来没有给我说过这句话，你知道为什么吗？”另外一个黝黑大汉嘲笑道。
年轻人摇摇头。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爸爸，”那个黝黑大汉狂笑着将手枪瞄准年轻人的脑袋，“怎么，你现在想当我爸爸吗？很简单，爸爸，给钱！”
混乱的逻辑，脏臭的气息，让人不堪忍受。
“无可救药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设定，真想一拳打爆你们的脑袋。”年轻人低头，喃喃说着。
话音未落，他身上涌上一层迷雾。
下一刻，一个浑身披着红色外套、尖脑袋、脸似蜘蛛的男人出现。
“啊，怪物！”两个黝黑大汉掉头就跑。
混在街头的他们，最明白什么东西不能惹。
两道蛛网粘住他们，然后将他们吊在路灯上面。
“给我好好清醒一下，然后去工地找个搬砖的工作！”
年轻人的声音响起。
然后他伸出蛛网，一路滑翔着离开。
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一只大猫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
“看来，超级英雄还真的出现了。”闻人升对着家人们说道。
“按照影片和漫画设定，他们应该是善良阵营，以保护平民的姿态出现。那为什么小幻的巨像体系会失效？小幻可是庇护者的角色，难道两方还有什么冲突吗？”赵涵迷惑道。
“当然会有冲突，因为小幻庇护那些人的同时，也在严格约束着他们。他们是既想要庇护，又不想被管束。”闻人升摇头道。
他有两世记忆，对麦肯人的理解，可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而且小幻的行为，是他纵容的，他就是要让麦肯人在大量娱乐中腐朽。
“明白了，合着他们就是想白嫖呗。”王文文很是不屑道。
“那我要怎么办？”小幻嘟囔着嘴巴道。
“先收缩你的地盘。”
“为什么要收缩，你都这么强了，难道还怕他们吗？”小幻不服气道。
“不是怕的问题。今天我要给你再上一课，你知道麦肯人为什么要在周边放一圈烂到底的小国，而不是和他们共同进步吗？”
“懒得弄呗。”
“那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人只有通过对比才知道幸福。”
众人默默点头。
闻人升说的一点没错。
之前的巨像体系，覆盖的范围已经非常大，大到能包裹整个北洲。
这些年下来，他们似乎忘记了危险和邪恶，就在身边。
…………
某处地下研究基地。
“帕克，你今天又差点失控。”
一处摆满仪器的房间里，一位研究员正看着仪表，对刚刚教训黝黑大汉的年轻人说道。
“我已经很好地控制了我自己，你知道吗？我心中的第一选择是打爆他们的脑袋！”帕克狠狠地说着。
“那你就失败了。看来漫画中的人物，想要复现到现实中来，最难的一关竟然是复制性格，而不是事迹复现。”那位研究员摇头道。
“是的，我最近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我发现自己并不认同那个天真小子的想法。我想和其他异种者那样，有了超能力先弄一大笔钱，然后买别墅豪车，再去带着几个顶级模特和明星兜风，睡觉……”帕克说着说着，嘴角不争气地流出口水。
“哈哈，这才是最真实，最贴近人性的选择，而电影中的蜘蛛侠，完全是为了迎合市场和观众们的需求炮制出来的。”研究员展开双手，有些无奈地笑道。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子，如果你还是抱着这种想法的话，那我们只能换一个蜘蛛侠扮演者。”
两人立刻转头，只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白人老头，走了过来。
这人赫然是沉寂许久的斯坦因博士。
帕克连忙摆手说道：“哦，我只是开个玩笑，博士。其实我很明白，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很多超凡者都不接受这个理念，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糟糕，我会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
“希望你真能这样想，我不想用意识灌注，因为那种方式会影响到信仰的汇集，信仰要求纯粹和自然的人格。”斯坦因博士点点头。
“博士，最近的研究结果表明，随着超级英雄复苏，原本的巨像体系正在崩溃，那些祭祀们，在很多地方都不能施展力量。”研究员接着汇报道。
“很好，我们需要一个能让民众选择自己命运的地方，而不是交给什么巨像，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那样的生活，没有未来可言。”斯坦因博士声音大了一些。
众人点头。
这正是他们追随对方的原因，因为对方是真的为了整个麦肯好。
无论是之前的脑后插管，还是后来的机械人计划，以及现在的超级英雄复苏，对方一直在寻求让麦肯再次伟大的道路。
虽然目前看起来，还有点遥遥无期。
又一位情报人员说道：“对了，博士，鹰堡那边正在抄袭我们的做法，他们炮制了其他的超级英雄，甚至包括一些反面角色。”
“无所谓，反正我们也是抄的西洲人，只要我们做得更好就行。”斯坦因博士毫不在意地说着。
“嗯，我们正准备筹划一场性格塑造行动。就是故事中，蜘蛛侠得到超能力后，从单纯的赚钱行为，变成行侠仗义的行为模式。”那位研究员接着拿出一个画板说道。
画板上有着一张详细的策划图，有人物关系，事件脉络……
“哦，这么说来，你们要给我安排一个叔叔，然后让他死在我放过的歹徒手上吗？”帕克看着画板上的策划图。
“是这样的，你会因为叔叔的死，而感到非常内疚，从此走上拯救世界的道路。”研究员点点头。
帕克迷惑道：“但这不是很奇怪吗？对一个青少年来说，他的叔叔被歹徒打死了，他首先要抱怨的不是当地治安问题吗？为什么要归咎到自己头上？”
“如果他没有超能力的话，自己的叔叔被歹徒打死，他就会像你说的那样抱怨了。现实是他能制止，却没有制止，所以才归咎到自己身上。”研究员解释道。
“可这很不对头，他即便有超能力，一个人又能改变多少?一天顶多巡视一小片地方。他最该做的事情，是用自己的超能力，督促那些议员们，让他们做出改变，不能因为穷人区交不起税就不给安排足够的巡逻。”帕克认真说着。
研究员无奈道：“呃，你说的都对。你太成熟了，你应该主动将自己的智商降低。
“降低，懂吗？大部分市民都想不到你这么深，你想要他们的信仰，就必须将智商降低到和他们一样的程度，这样才能与他们产生共鸣。”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导演与纪录片
“记住，帕克，能力越大，责任越……越大……”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脑袋一歪，然后死了。
“明白了，叔叔，明天我就去鹰堡应聘，凭我的能力，足够当五星上将了，他应该是目前麦肯责任最大的那个人。”帕克抱着叔叔，痛哭流涕。
“cut！”
一阵摄像机的闪光出现。
“感情再投入点，还有，演员怎么不按台词来？不要自己抖机灵！”导演很是愤怒道。
“你在教我做事？”帕克一伸手，一道蜘蛛网将导演挂在天花板上。
“哦，抱歉，帕克，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导演赶紧求饶道。
“哼，我又看了一遍人物设定，蜘蛛侠是个优等生，他曾经自己制造了蛛网发射器，而且信息如此发达，他不可能想不明白叔叔真正的死因！”帕克坚持道。
“你说的都对，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导演无奈道。
导演被放下来后，悄悄和斯坦因博士打电话。
“先试试吧，适当的新鲜感，更有助于获取民众的关注度。”博士沉默一阵，这样回复道。
随后，在新的纪录片《蜘蛛侠：隐藏的真相》中，麦肯人明白了，都是那些财团和异种者们，他们垄断知识，愚弄百姓，只想让超级英雄变成单打独斗，行侠仗义的士兵——
而不允许超级英雄深挖根源，将矛盾对准他们这些上层人。
从这点上来讲，他们还不如东岛人，好歹人家敢将维新的矛头，对准幕府和武士们。
新影片大受关注，原本平静的麦肯，也开始热火朝天。
…………
“温妮，你拖着行李要去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学好跳舞和歌唱，然后考进祭祀大人们组织的唱诗班吗？”一个白人老头，对着拖着行李，准备远行的女儿喊道。
“哼，我要追求更刺激的生活，而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我受够了！”温妮叫嚷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她坐上一个小伙子的汽车，两人扬长而去。
“唉，”老头追出几步，最后无奈地放弃，一脸沮丧，“就在几年前，你们还痛哭流涕地喊着要跑来巨像州生活，现在刚刚好上一点，你们又争先恐后地出去，难道安稳地过日子就这么难吗？”
“人嘛，活着就要折腾。”不知何时，旁边出现一个青年，低声说道。
老头转头看看青年人：“我只希望，她不要把命折腾没了。”
青年人点点头，然后原地消失。
老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惊悚的，现在有这种能力的人太多了。
他背着双手，慢慢走回房子。
消失的青年人，当然正是闻人升。
他来麦肯这边实地调查。
线索还差一点点。
…………
一处边境小城。
一只噬尸鬼，正在这里肆虐。
每到大中午，它就爬出来，去教堂后面的墓地翻找食物。
人们疯狂搬家。
好端端的一个繁荣小城，就因为这一只怪物，而变得衰败下来。
枪炮炸药，都对它无效。
它可以随时靠虚化手段，躲入神秘世界，很多怪物都拥有这样的属性。
以前它们还做不到，因为神秘世界对现实的侵蚀还没有那样深，想要进入神秘世界是很难的，要费很多力气，花费很长时间。
而现在就容易多了，危险刚刚出现，它就会躲进神秘世界。
这无疑是一种降维打击，完克所有现代兵器。
这比依靠神秘力量来抵抗现代兵器，更加节省力量，也更加无解。
直到今天的到来。
“给我拍得帅一点！”
一个手持盾牌，身披麦肯旗的中年大叔，冲着摄影机提醒道。
“放心吧，史蒂夫！我们一定把你拍得比原版还要帅气！”摄影机后的导演保证道。
“我上了！伙计们！”
史蒂夫举着盾牌，向教堂冲去。
此时中午，大白天，正是那只吞噬尸体的怪物，觅食的时机。
它似乎故意要挑战人类的常识。
在人们的常识中，怪物和恐惧总会在深夜出现，然而他们往往忘记了一件事——
最丑恶的事情，往往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
史蒂夫一脚飞跳，站在一处围墙上，然后看到了正在挖掘坟墓的那只怪物——一只可怕的猎犬。
它背后有两只破烂的蝙蝠翅膀，牙齿突出，双眼红肿，四肢膨大。
它拼命地扒土，就像下面有着什么珍馐美味。
“嘿，该死的恶魔！打扰人们安宁的混蛋，今天我，麦肯队长史蒂夫……”
史蒂夫说到一半，再也忍不住那股子臭气，挥舞盾牌，就要砸下去！
“cut!”
“史蒂夫，这样不行，你要懂得调动观众的情绪，让大家和你共情！”
“那该怎么办？”
“你要等到这只怪物开始吃尸体的时候，让我们拍出它的残暴，它的狠毒，它的没有人性，这个时候你再下手，而且你要注意，你要先被它蹂.躏一番，然后再反打……明白了吗？”导演喋喋不休地说道。
“我……草……”史蒂夫一阵头大，不过没有办法，他是听从命令的军人背景。
人设如此，他必须听从导演的命令。
而蜘蛛侠帕克，人设就是青少年，正在叛逆期，所以可以反驳导演。
“好吧，好吧，我都听你的。”
史蒂夫再次重来。
这一次，总算没有出什么妖蛾子。
他等到了怪物吃尸体的时候，那股恶心，足足能让人一个月吃不下饭。
“可恶的怪物，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他挥舞着盾牌，一身破绽地冲上去。
毫无意外，他被怪物猎犬一爪子拍在胸口，然后径直飞去。
“混蛋，我不会认输的！”他艰难地爬起来。
三番两次，他终于打倒了这个非常“强大”的怪物。
让整个小城衰落的怪物，倒在他的脚下。
“完美！”导演兴奋地举着大拇指，“这次纪录片，就拍到这里，下次我们再选一个更好的场地。”
“我希望对手强一些，不然我表演起来太难受了。”史蒂夫耸耸肩道。
“太强的话，你会把握不住的，还是慢慢来。”化妆师安慰道。
这时，一群不知哪儿过来的记者围拢上来：“你好，史蒂夫先生，请问您在打倒这只怪物后，有什么感受？”
“哦，感受？我的感受就是，我们要团结起来，我们要热爱我们自己的土地，只要这样，我们就能拥有自己的力量，打败敌人，打败怪物，让我们回到过去那种自在的生活中去……”史蒂夫一脸严肃地说道。
“说的好！”
“是啊，我们需要我们自己的力量！”
记者们纷纷鼓掌。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市场竞争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闻人升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这群人拍戏完毕。
当那些记者围拢上来，对准史蒂夫这个麦肯队长时，他隐隐看到一股股白色气流向对方身上聚集而去。
同时，还有一丝丝极为稀薄的灰色气息，也在向对方涌去。
当发现这个线索时，他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同时，神秘之种也出现一个新的提示：
“信仰造神：它造出来的，真是神吗？”
“神秘度：？？？？”
“神秘组成：？？？？”
果然如此。
以前异种者、巨像……乃至灾异本身，获取源力，都是靠激发相应情绪，以对应情绪为引子，引发虚空波动，进而从源界萃取神秘之力，增长自身力量。
而现在，仅仅是人们相信他，崇拜他，就能将源力主动聚集到他身上。
这就节省了至关重要的一步——个人萃取提炼。
两者的力量增长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相当于在市场上单打独斗，做独行侠；后者是通过网络吸取流量，收割亿万韭菜，哪个效率更高，一目了然。
难怪小幻搞不过人家。
闻人升想明白后，突然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不过如此。
正想着，小幻突然从他肚皮上冒出来，仰头问道：
“爸爸，你好像发现真相了？赶紧告诉我。”
“用的着我就喊爸爸，用不着就叫老闻，你小小年纪，能不能不要这么世俗？”闻人升敲着她的脑袋道。
“赶紧告诉我真相啊，我年轻的信徒都跑了很多了。”小幻催促道。
“真相就是现在是买方市场，竞争开始激烈，你要深挖存量，做好品牌，留住顾客，开拓进取，躺着吃饭的好时光，一去不回了。”闻人升慢条斯理地说道。
“一句都没听懂哦。”小幻抓耳挠腮道。
“不需要你听懂，本来就不是说给你听的，转述给你的祭祀们就行。”闻人升笑笑。
“呃，谢谢老闻，我去了。”小幻立刻消失。
“我就不该这么痛快地告诉你。”
闻人升摇摇头。
他觉得有些无聊，正要离开，突然心中一震，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他现在竟然开始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长生路上，最可怕的敌人是什么？
无趣和空虚。
就像那个长生者，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
其实说得接地气点，不就是想找个伴吗？
只是那家伙要求太苛刻，寻常人压根不入她的眼。
智慧太深，果然不是完全的好事——
任何复杂神秘的事情，一眼就看得明白，省事是省事，但也丧失了很多乐趣。
就像看小说，小白时代最幸福，遍地都是仙草，毒点这个概念都不知道；老白就要翻上半天，才找到一本对胃口的。
他突然有些怀念过去——
慢慢剥去谜团，找出真相，让自己头脑兴奋的同时，还能提升神秘度上限。
他需要回到那种状态中去。
…………
蜘蛛侠，麦肯队长，仅仅是一个开始。
另外一处城郊，某个银行附近，银行被炸塌半边，混凝土和木头暴露在外。
“轰！”
火焰、爆炸，鲜血，惨叫……
“哭吧，叫吧，然后去死吧！”
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年轻人，在那里手舞足蹈地跳跃着。
与此同时，远处还有几台摄像机，正在悄悄拍摄着这幕可怕的罪案现场。
“为什么，为什么祭祀大人们还没到？”一个躺在地上的银行员工，正在焦急地打着电话。
“祭祀大人？你们不是在崇拜你们的超级英雄们吗？让他们去对抗邪恶吧，再见。”
电话的那头，一个巨像体系下的办事员，说完之后，就将电话重重挂上。
最近这几个月，很多城市都开始自行其事，崇拜超级英雄，认为他们才能拯救城市。
与之相对的，他们不再健身，不再唱歌，不再参加各种体育活动，而去选择乱七八糟的各种工作。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交钱了！
这处银行所在的城市，就是其中一员。
身为巨像体系下的一员，这位办事员靠山吃山，自然也要为山说话，对这种现象，可是深恶痛绝。
现在逮到机会，可不得赶紧发泄一通吗？
正在这时，他的上级组长走了过来。
“乔治，你为什么不按照标准回答回复？”组长责问道。
乔治摊开双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们不信我们的巨像神，却还想要我们祭祀的庇护，谁给他们的勇气？”
“哦，我理解你同仇敌忾的心情，不过你要明白，人们是从来不会真心悔过，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们只会夸大其词，仇视我们。”组长认真道。
“哼，巨像神不会在乎他们。”乔治很是自信道。
“呃，你说的没错，不过下次还是要按标准回答回复。”
“知道了，下次我就说，先生，您的什一税已经欠费6个月，如果不表现出应有的虔诚，祭祀们很难有力量，及时飞到您的城市惩治邪恶。”
“没错，就是这样，你很聪明，乔治，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立场坚定的人。”组长拍拍他的肩膀。
这也是组长没有严厉处分乔治的原因所在——
立场是第一位的，工作态度和方法则在其次。
这也是信仰体系的巨大弊端。
组长不能因为刚才的不当回复而开除乔治，因为对方是在维护巨像神。
与此同时，遭受爆炸的银行门口。
一个身穿蝙蝠侠战衣的男子，从天而降。
“是蝙蝠侠！”几个幸存的员工喜出望外。
“help!”
“打死那个小丑！他炸死了我们十个人，该死的，我们做错了什么？”
“难道好好上班也有罪吗？”
员工们纷纷说道。
“好的，大家放心吧，罪恶，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蝙蝠侠一展黑色战衣，摆出一个漂亮的pose。
“你倒是快追啊，那混蛋都要跑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他们有种感觉，对方好像是来拍直播的，而不仅仅是追罪犯。
“哈哈哈哈，蝙蝠侠！你想抓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小丑狂妄地笑着，然后打了个响指。
在他身边，又响起一串串爆炸。
浓烟，烈焰，尘土，编织出一张铁幕。
蝙蝠侠穿过铁幕。
然而小丑已经无影无踪。
“如果你不摆那个pose，他也不会逃掉。”有个幸存者悻悻地说着。
“好了，大家开始救人。”蝙蝠侠就像没听到一样，上前搬开碎石和木头，将压在下面的幸存者和尸体，救了出来。
众人也没有追究更多，毕竟对方在救人。
而在高空上，几架附有隐形术的摄录机，正在全角度工作着。
因为蝙蝠侠会飞，所以拍起来成本就很高，不能是固定摄像机。
但同样，蝙蝠侠的影响力，可比蜘蛛侠大得多。
因为他可以飞到很多个城市。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人设塑造
某处直播网站。
“乔恩先生，如果让您选择的话，您会选择巨像的庇护，还是超级英雄？”漂亮的白人女主播，对着一个市民模样的中年男子说道。
“我还是选择超级英雄吧，虽然他们来得慢点，毕竟他们还是人。”乔恩摸摸脑袋说道。
“是这样嘛，您是觉得巨像不是人，有畏惧感吗？”女主播循循善诱道。
“呃，也差不多，毕竟大家不是一个物种，没有办法进行直接的沟通。”乔恩继续道。
“说的也是，巨像就像上帝，我们谁也不知道上帝在想什么，包括什么时候灭世……而超级英雄就是为了拯救和保护，我们都清楚这一点。”女主播悄无声息地给巨像泼脏水。
“可恶，气死我了！这群白眼狼！”
小幻看到这里，对着闻人升和其他人一阵抱怨：“哼，我才不管什么市场竞争，我才不会去讨好这些坏蛋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就是啊，咱家大业大，就是玩，不缺那三瓜两枣的，”欧阳玲将小幻抱到怀里安慰道，“他们迟早会后悔的。”
“随便你。”闻人升点点头。
他更加不在意这些。
之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对小幻讲的。
而在这时，直播网站上，又出现了许多关于超级英雄的直播。
蝙蝠侠：“我的使命就是打击罪恶，不管它是丧尸，还是灾异，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我统统不会放过！”
“团结就是力量！我们要万众一心，热爱麦肯！”麦肯队长高呼道。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力量大的人，应该坐到高位上，承担更大的责任！”蜘蛛侠同样高喊，似乎有点画风轻奇。
然而他这种独特的风格，反而吸引到大量叛逆的青少年。
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老一辈的说教，正统的道德和传承。
下面一片赞同的弹幕：“说的对，我们应该让蜘蛛侠当总统！那样我们很快就能得到胜利！”
“胜利！”
“victory！”
蜘蛛侠同样用手指比起v字，与粉丝们互动。
“可恶，我也想这样被人粉……”小幻看着看着，又吃味了。
毕竟是小女生。
“之前粉你的不是有几亿人吗？个个顶礼膜拜，我也没见你有这么激动过。现在不过一个直播网站，每个超级英雄不过几十万粉丝，几百万流量而已。”赵涵诧异道。
“那，那不太一样，以前的他们，不是很真心，是出于畏惧才崇拜我的巨像。”小幻绞尽脑汁找着区别。
闻人升笑笑：“那你以为，这些粉丝对他们的超级英雄，就都是真心的吗？”
“这不是挺真心的吗？这下面好多女的都说要给麦肯队长生孩子，还要生出一个麦肯队……”小幻反驳道。
“呃，石石，下次对这些内容进行遮蔽，小幻还小，不适合看这些东西。”闻人升无奈道。
“我什么都能看，我什么都明白！”小幻叉着腰叫道。
…………
“我什么都明白，你们这些超级英雄，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当一回事！”
“他可是我从小学就开始的挚友啊！”
坐在地上的某个男子，正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向着眼前的人怒吼道。
刚刚超市发生抢劫案，超级英雄“镭射眼”从天而降，出来制止。
然而当他的红色冲击波发出，在杀死劫匪的时候，也将这个男子的朋友，同样杀死了。
这位超级英雄很懊恼，当场转给男子三十万麦金，好好安慰他一番，这才飞走。
但男子不傻，他能看出，对方的懊恼，不在于误杀了人，而在于搞砸了出场……
超凡力量如此强大，却用在现实生活平息治安问题，怎么可能不出篓子？
都市治安，不会动用导弹和大炮，就是怕误伤。
以前巨像祭祀们是不管这些普通犯罪的，都是交给当地巡警来处理。
他们只负责灾异事件，而且都会事前清场。
而现在，超级英雄每次出场，都要追求更多曝光度，基本不会进行事前清场。
因为没人在现场作证，即便是直播，也会有人怀疑作假，那还怎么聚集信仰？
这就导致误伤事件，必然会出现，只分早晚。
镭射眼就是运气不好，第一次出场，就出现误杀。
男人痛骂一阵，最后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转头他就来到街边4s店，提走最新出的一款跑车。
死的可是我的挚友啊！
得加钱！
刚刚说错了，说成男朋友就好了，起步就得一百万。
男人开着跑车唱着歌，同时向街边靓女们挥手。
很快就有女人要求搭车……
…………
“我们要注意误伤事件，这会极大影响你们的信仰聚集程度。”斯坦因博士，慎重地对众人说道。
现在他的手下包括蜘蛛侠，镭射眼，风暴女郎……
小丑自然不属于他，那是鹰堡搞出来的。
麦肯队长也是鹰堡的，这种人设太高大，他们这种小势力不能碰。
“误伤也是没办法，我当时很生气，那劫匪太可恶。”镭射眼给自己辩解道。
“但是观众们不会听你的解释，因为你力量太大，所以就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他们只会认为你不看重他们的性命。”斯坦因老老实实道。
“好吧，我下次会控制我自己。”镭射眼颓丧道。
“所以你要学我，控制系技能才是王道。”蜘蛛侠得意地向他扔出一团蜘蛛网。
接着被一道红色光波烧断。
“可恶，我这种技能就是杀伤系的，要怎么控制？”镭射眼很郁闷。
“算了，以后你不要单独出场，找蜘蛛侠配合。”斯坦因博士命令道。
镭射眼很不甘心，但也只能这样。
除非他开发出控制系技能，比如迷幻光线？
“好了，误伤事件大家要放在首位。我们宁放一千，也不能错杀一个。不能明白这点的话，你们就不要做超级英雄。”斯坦因博士再次强调道。
“好了，博士，到吃饭的时候了，让这些好孩子们去吃饭吧？”一个五十多岁的和蔼大妈走了过来。
“好吧，一起去吃饭，然后我会告诉你们更多建造人设的办法。”
随后，众人一起去餐厅。
“帕克，你要好好发挥自己优等生的人设，在救人之后，树立一个教育孩子的正面形象，这样的话，那些家长会很喜欢你的，他们才是主要的信仰源泉。”斯坦因边吃边说道。
“ok，老爹。”蜘蛛侠听了进去。
毕竟信仰就是力量，力量越大，责任越大，他才能早点当上责任最大的五星上将。
“镭射眼，你要发挥自己的领袖力出众的人设，你不要单纯行侠仗义，而是要组织大家，将邪恶铲除在萌芽之中。那些灾异，那些四处萌生的邪恶，才是你的用武之地。”斯坦因博士又对一直闷闷不乐的镭射眼说道。
“明白，博士，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镭射眼这才恍然大悟。
他不能效仿别人，而要做好自己的角色。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丧尸围城
某处山洞巢穴。
几只狼怪正在撕咬着一具腐尸。
它们有着人的面孔，却有着狼的躯壳，浑身脏臭不堪，让人看上一眼，都会作呕。
没多久，腐尸被分吃干净。
狼怪走出山洞，然后碰到一个小丑。
“哦，多么可爱的狼宝啊，来，到爸爸怀里来。”
小丑尖笑着，向狼怪伸出手去。
那样丑陋的家伙，在他眼中，却是最佳的宠物。
狼怪冲他嘶吼几声，最后竟然平息下来，然后乖乖地趴下。
很快小丑，就带着这几只狼怪离开。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随后又是淤泥怪、邪灵、食人鼠……
一只怪物大军，逐渐成型。
所到之处，虫鱼鸟兽，统统吃光抹净，而人们则是慌忙迁徙躲避。在这一点上，人有天生优势。
大部分人都对危险足够敏锐，只有极少数老弱病残，行动迟缓，才遭了毒手。
换成以前，巨像祭祀会在它们还在萌芽时就定位到，然后清理干净。
只是那些为了信仰的超级英雄们，却迟迟不动。
这不废话吗？
没有危机，哪来信仰？
当怪物大军成型，各种各样的灵怪在小丑的统御下，汇集一块，将一座足足七十万人的中等城市团团包围时，他们终于动了。
麦肯队长，蝙蝠侠，蜘蛛侠，镭射眼，风暴女郎……
各种大名鼎鼎，或者小有名气的超级英雄，变种人，粉墨登场。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刚开局就死了两个。
死的一个是金刚狼，一个是超音速，都是新出的近战型超级英雄。
他们二人想要给怪物们来个下马威，不听镭射眼和麦肯队长的安排，直冲敌营。
想要打个对穿，却被一阵浓雾覆盖，然后失去机动性，陷入重重包围。
两声惨叫后，两副骨架被丢在超级英雄们的面前，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两人忘记了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普通的治安事件，而是势均力敌的敌对阵营。
直播网站上一片喧哗。
“怎么可能？超音速这种没听过名字的喽啰就算了，大名鼎鼎的狼叔怎么会死？”
“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
“放心吧，狼叔会复活的。”
的确如此，半天后，金刚狼复活了，粉丝们一片欢腾。
但没人注意到，旁边其他的超级英雄，脸色都不太好看。
因为只有他们明白，金刚狼之所以能复活，只是因为换了个新扮演者。
也就是说，超级英雄是永远不死的，死的只会是演员，一如现实中的大片。
超人扮演者就出了意外，而超人本身却不会死去。
至于另外一个小角色“超音速”，干脆直接退场。
因为他的出场是负面效果，想要拉回来还要花费额外的资源，不如再弄个白板角色从头培养。
超音速是速度型英雄，这种类型中最经典的超级英雄是闪电侠。
但那个英雄扮演难度太高，需要从初级角色开始培养，聚集到足够信仰之力，才能演化出来。
同样的英雄还有超人，也要到后期才能出现。
一开始登场的超级英雄，都是较为容易扮演的。
“现在我们的人手不够，而且刚刚起步半年多，还不足以对付这样庞大的怪物队伍。”镭射眼和麦肯队长商量道。
“我们可以用游击战术，慢慢削弱他们。”麦肯队长想了想。
“不行的，它们有小丑那个家伙做首领，会选择直接攻城，迫使我们不得不正面决战。”蜘蛛侠一眼就看出关键所在。
“我们需要援军。”有人说道。
“援军啃骨头，我们来吃肉。”又有人说道。
“送死他们去，粉丝我们接。”
“不要说的这么直白！”有人教训道。
“可是援军从哪儿来？”麦肯队长看了一圈说道。
“当然是巨像祭祀们，他们的力量在麦肯范围内是最强大的。”蜘蛛侠直接说道。
“可是他们被我们抢了很多地盘，还愿意来吗？”
“如果他们不来，就会被我们抢走更多。”
哄堂大笑。
然而一个小时后，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巨像祭祀们竟然拒绝支援。
“那些不虔诚者，不配得到巨像的庇护。”一位红袍祭祀这样冷漠地说着。
“什么？那可是几十万人？难道你们要漠视这么多的人命吗？”负责交涉的麦肯队长难以置信地说道。
“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认为巨像神有保护人类的义务？”红袍祭祀冷冷道，“巨像神从不残害无辜，这就是对你们最大的恩赐。”
麦肯队长无话可说，长期以来的和平，让他陷入了一个误区——
巨像应该保护人。
其实压根没有那回事，巨像本身就是灾异的一种。
它中立的态度，不允许其他灾异出现在自己范围内，这才构成了保护人类的表象。
其实它从来不会救人，救人的是得到它力量的祭祀们。
现在他们和祭祀们争夺信仰，这些祭祀怎么可能再甘心当他们的打手？
巨像可能无所谓，但和他们一样是人的祭祀们，可是会斤斤计较的。
至于死几十万人，那又算什么？
在祭祀眼中，背弃巨像的，早就不算人。
麦肯队长从巨像这边套不到援军，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现在只能动用鹰堡底蕴，召集异种者，出动正式军队。”麦肯队长这样对其他人说道。
“可是异种者会拒绝征召，军队也对付不了怪物啊。”蜘蛛侠摇头道。
“军队对付不了怪物，但能维持秩序。”麦肯队长这样说道。
因为他心中其实明白，小丑就是鹰堡培养出来的。
鹰堡肯定有控制对方的手段。
只是不知为何，他现在看起来似乎失控了。
在原本的剧本，对方只会聚集很少的怪物，攻击一两个镇子，以目前超级英雄的数量和实力，足够应付，打出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然后在最后，因为某些失误和心软，将小丑放走，准备下一次的战斗。
对方也不会特意针对超级英雄，更不会杀死他们。
而现在，一开头就死了两个，还不知道后面要死几个。
“好吧，希望能熬过这一关。”蜘蛛侠无奈道。
很多超级英雄的技能，都不适合大范围战斗，都只适合单打独斗。
就像他的蛛网，网上十个八个还行，一下来几百个，他还是抓紧溜掉为好。
鹰堡果然动用了底蕴，而且还请来不少外援——比如西洲诸神。
宙斯没有请到，但请来了以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为首的一干杂神，实力水平和蜘蛛侠差不多，就是牛皮吹得比他们大。
就在这时，第一次怪物冲击已经爆发了。
淤泥怪、邪灵、食人鼠、狼怪……就像参加聚餐一样，从四面八方，窜入城市，开始大块朵颐。
周围高高挺立的电网和封锁墙，在它们面前几乎毫无意义。
一扑就倒，一钻就过。
这些封锁设施其实是用来防备人的，将人与野外隔开，防止随便外出。
…………
“杀死这些怪物！fire！”蝙蝠侠一挥手，几百个火球对准怪物集团们砸了上去。
怪物躺了一地，横七竖八。
火焰在燃烧，焦糊的烟气，直窜云霄。
火球可不是普通火焰，它能穿透神秘世界，伤害到怪物本体。
在其他超级英雄喋喋不休的时候，他已经从网络上花了巨额资金雇佣到大量法师。
他最大的超能力就是有钱。
漫画中的蝙蝠侠其实看明白了犯罪根源，灵活运用自己的金钱，通过投资教育和就业、医疗体系、科研等多种有效方式来改善人们生活，阻止新生罪犯的出现。
只不过因为编剧和导演的安排，他必须做一个点燃正义之光的独行侠，而面对的敌人却越来越非人。
“哦，上帝，真不公平，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预算？”风暴女郎在他身后抱怨道。
“这是我的人设决定的，我没有你们那么多超能力，唯一的超能力就是有钱。”蝙蝠侠双手一摊。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弱点
“哈哈，打败这些该死的怪物！”
“这是我们的超级英雄！我们的人！”
“烧死这些恶魔！”
直播网站上，火球洗地的一幕直接被置顶，成为最主要的播出内容。
而刚刚受挫的那一幕，很快就被压到最后。
大家都很高兴。
至于死去的人，谁在乎？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弹幕道：
“蝙蝠侠不是从不杀人吗？他刚刚杀了一个！”
“是啊，他刚刚射出一发子弹时，好像误杀了一个平民？”
然而这段弹幕很快就被删掉，而相应的直播画面也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众人很快略过这一段，不过接下来又有观众从直播中发现一处不好的兆头：
“你们发现没有，那个坏蛋小丑，它似乎越来越强大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它的控制力看出来的，你看之前它只能控制周围几百米内的怪物，而现在，它竟然能命令周围几公里内的怪物了！”
这位观众明显是位军事专家，这种细节，一般粉丝可看不到。
“赶紧告诉我们的超级英雄们，让他们打起精神。”
现场，超级英雄们已经看到了相应弹幕。
他们也有些紧张，因为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己是什么底色。
“可恶，这小丑怎么会越来越强？难道它也能聚集信仰？”蜘蛛侠迫不及待地问道。
“哼，有些人就是心理畸形，崇拜罪犯，你们还记得吗？有女人向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写信，说爱他，简直不可思议。”风暴女郎恨恨地说道。
“原来如此，赶紧让直播切换画面，不要给那个该死的小丑太多画面。”蜘蛛侠立刻道。
“不行啊，不展示它的丑恶，如何凸显我们的正义？这是一把双刃剑，反派如果没有足够的曝光度，正派就同样吸引不到人。”麦肯队长无奈道。
这正是鹰堡为什么要人为制造反派的原因，他们要控制每一分力量。
然而现实并不能如人所想，想做到什么就能做到什么。
小丑失控，他们做下的剧本，反而成全了这个恶魔。
超级英雄们虽然爱秀，好歹他们都有人设限制，顶多误伤，或者私底下干点恶事。
而他们杀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小丑一次杀的，后者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
与此同时，闻人升正站在城市一角，看着这场大战。
他能看到的视角，又和那些观众，超级英雄们不同。
在他眼中，一道道浓密的白色和黑色雾气，正源源不断地飞向正反两方。
当然，大量灰色气息，也在涌入两方人中。
之前观察麦肯队长时，他就注意到灰色气息。
白色和黑色气息，代表的是信仰；而灰色气息代表什么？
闻人升又想到一处地方。
只是还需要求证。
而现在，两方人的力量都在剧烈增长中，简直比围棋世界还要离谱。
围棋世界里，是1：1000的时间流速，但很多人不可能在那里待上一千年。
而这些人的力量增长幅度，只是开战几个小时，就狂涨了十多倍。
难怪这些人乐此不疲，痴迷其中，也不想想东西吃快了能不能消化干净。
几小时之后，战斗结束。
几十万人的城市，毁了一大半，幸存者十不存一。
然而电影《怪物围城：超级英雄联合》却得到前所未有的好评。
同样直播，也大受好评。
没人愿意听幸存者的声音。
他们只知道，自己胜利了，超级英雄能保护他们，能战胜怪物。
他们不再需要什么巨像，他们可以重新拥有选择人生的权利。
这是他们与东洲人的思维区别——他们并不认为生命是第一位，相反，如何活得刺激才更重要。
两种思维模式都各有优劣，只看个人喜欢。
你要知道，在物质生活什么都不缺的情况下，麦肯人大把从事危险运动的人，并且乐此不疲，被认为有个性，有追求。
…………
胜利宴会。
众人都在欢笑，唯独蝙蝠侠躲在一旁，喝着酒，皱眉思考着什么。
“嗨，小子，你在那里故作深沉，是想吸引我这样的火.辣女郎吗？”风暴女走了过来，靠在他肩膀上。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蝙蝠侠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什么不对劲？”风暴女喝下一大杯葡萄酒，看着对方的眼睛。
“我觉得内心有一股杀戮的冲动，甚至还因此误杀了一个无辜者。”
“原来是这种小事啊，你又不是电影中的原版角色，你是真人，当然会有杀戮冲动，至于误杀也没办法……”风暴女劝说道。
她已经拜倒在对方的钞能力下。
“我知道误杀在正式战争中，是屡见不鲜的，即便是现代战争中，各种识别技术极为成熟的情况下，都有误伤友军的情况。我说的是，有什么东西在支配我的双手，它让我无法控制自己。”蝙蝠侠叹气道。
“应该是力量增长太快，就像射击也有后座力，所以你控制不住，慢慢来就好了，说到这里，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风暴女邀请道。
“ok。”蝙蝠侠立刻将担心抛开了。
还是专注眼前就好。
反正天塌了，还有巨像顶着。
他在心中想着。
这就是他们敢如此折腾的原因。
毕竟巨像不会惩罚人类。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巨像的离开，只需要某个人的一句话。
…………
“小幻，撤走巨像吧，带着最虔诚的信众和祭祀们，我又给你们找了一块碎片世界。”闻人升这样说道。
“为什么呀？”小幻很生气，“这不是妥协退让，投降屈服吗？”
“不，麦肯不是我们的土地，他们既然想要自我觉醒，自我选择，就给他们这个权利好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不是恶魔，要受到底线的制约，在这种情况下，撤退未必不是一个王道的选择。”闻人升劝说道。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灰色气息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现在它们只聚集在超级英雄身上，但等到它们壮大后，难道还会只盯着超级英雄吗？
不可能的，它们必然会将目光转向巨像。
但这个原因，他不会说出来，因为必须要给孩子们树立一个正确的形象。
“可恶，如果我走了，他们只会认为我胆小，而且我并没有输，还有一半的人支持我，我的祭祀们，已经琢磨了好几个反击的法子。”小幻气呼呼道。
“好吧，你想折腾就继续折腾。”闻人升摇摇头。
总得让孩子接受毒打，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如何活着。
如果你还有底线，想要强行逆转人心是很难的。除非闻人升肯让巨像变身满清和鬼子，那样的话，麦肯人就会万劫不复。
然而闻人升不可能那样做，那样做的话，会让灰色气息全部萦绕其上。
“哼，等着瞧吧，这些家伙很快就会哭着喊着回到妈妈的怀抱。”小幻得意洋洋道。
几天后，网络上流传着这样一个真相：
“你以为你在粉超级英雄，然而人家只是当你是韭菜。”
接着一段有关超级英雄的内幕出现了。
那是两个刚刚有点名气的英雄，冲击波和海怪，他们正在闲聊：
“哈哈，只要在屏幕前勾勾手，摆几个pose，说几句台词，那些傻瓜就会热烈地喜欢你，这力量获得的实在太简单了。”
“谁说不是？相比那些异种者，法师，还有修仙者，我们才是最强大的，因为我们力量增长得最快。”
当这仅有一分钟的视频传播开来，顿时引发轩然大波。
“混蛋，我们辛辛苦苦地将自己的血汗交给他们，他们竟然嘲笑我们，混蛋！”
“我们为什么要崇拜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创造自己的平民英雄？”
“是啊，我们不要崇拜那些超级英雄了！”
超级英雄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他们太分散了，而且也太容易塑造了。
他们并没有如同巨像一般稳固的根据地，稳固的运转体系，还有巨大的靠山。
他们随时都能被替换。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旧日封印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平民英雄纷纷涌现。
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接地气，某个卖玉米卷的莫西干大叔，或是送外卖的骑手，再者你的班主任，甚至是你的爸爸，妈妈，邻居家的狗……
一切均有可能。
他们能力也不大，但足够应付日常出现的那些怪物或者暴力犯。
他们只能覆盖一个两个街区，平日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做。
而且他们也不是免费的，往往组织有自己的小群，推出vip服务，付费人员，可以直接呼叫他们上门服务。
“这，这不就相当于我们的天行俱乐部平民版吗？”吴杉杉看过一阵，忍不住道。
“是啊，这种解决神秘灾难的模式，才适合他们的思维习惯。”闻人升点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不要免费的？巨像祭祀们可从不收钱。”小幻眨巴着大眼睛，迷惑道。
他们是不收钱，但他们要命啊。
闻人升摇摇头，然后解释道：“因为他们恐惧，普通商品他们也喜欢免费的。但事关生命的服务，如果一直免费的话，他们总觉得自己会失去更多，比如灵魂和自由。”
“我让他们天天和我玩，难道对他们还不好吗？”小幻气鼓鼓道。
“呃，这可不一定。有的人越玩越高兴，有的人越玩越心虚，没有安全感。”赵涵深有感触地说道。
她就是后者。
越玩越心虚，总觉得要干点正事才行。
“咦，有祭祀告诉我，有个超级英雄变异了，他发疯了，因为粉丝们的流失，他开始暴怒！”小幻突然说道，然后划出一副幻象。
只见一个身体强壮，浑身发绿的巨人，正在那里咆哮着。
“可恶，我辛辛苦苦为你们奔波，打败怪兽，为什么你们现在反而要抛弃我？”
“混蛋，我要把你们都送进地狱！”
绿色的巨人在街区里横冲直撞，栋栋高楼轰隆隆地倒下，就像一堆堆积木。
惨叫连连，血浆飞溅，人群奔逃，就像涌动的蚂蚁。
这就是绿巨人，愤怒值越高，力量越大，最不讲理的类型之一，理论上他的力量是看不到天花板的。
越伤害他，他的反击就越厉害，是他的对手们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
“看来他们选择错了超级英雄，绿巨人设定中就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愤怒。”赵涵唏嘘道。
并非如此，这仅仅是个开始。
闻人升却想到那些灰色气息。
绿巨人的失控，是必然的。
这样看来，平民英雄的出现，分散那些超级英雄的力量来源，倒是一件好事。
因为即便失控，也能及时控制住，相反如果力量集中在一个超级英雄身上，一旦他失控，那就是无人可制。
恐怕麦肯人同样察觉到这点，所以才制造出那么多超级英雄，互相制衡。
老味道了。
闻人升从来不会低估其他人，毕竟这不是单机世界。
刚刚想到这里，脑海中闪过一道提示，以及一段记忆流。
“发现记忆封锁，旧日支配者相关记忆自动解锁。”
随着记忆复苏，旧日支配者的相关系列知识，再次涌现在脑海中。
闻人升很是无奈，他明明设定神秘度提升到100万才自动解封。
没想到神秘之种会主动给他解锁。
看来这个“旧日封印”非常重大。
他倒是记得在克苏鲁神话中，的确有“旧印”这种东西，但它的作用并不是封印旧日支配者，而是弄出一种让它厌恶的气息，从而让对方远离，“驱逐”对方。
它也有“shi印”的称呼。
而这个旧日封印又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真正的封印，能够封印旧日支配者的东西？
这个东西，难道就是超级英雄本身？
闻人升一瞬间泛滥起无数个念头。
他想到了。
之前灾异校长，要寻找万王之王，来封印旧日支配者。
最后他才明白，那个角色其实是他自己。
但他不想成为那种注定要发疯的货色，于是拒绝了。
但灾异校长们，又找到了替代品。
闻人升弃如敝履的东西，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甘之如饴。
那些超级英雄们，正是如此。
他们享受这个过程，过把瘾就死，正是很多麦肯人的追求。
不然的话，你不能解释珠穆朗玛峰上那层层的尸体。
他们什么也不缺，就缺挑战和成就感。
而又有什么，比超级英雄带来的成就感更强的？
当闻人升想到这里时，神秘之种也给出新提示——
“信仰造神：它造出来的，是神，也是恶魔。”
“神秘度：2222。”
“神秘组成：旧日封印，灾异气息，信仰之力。”
“你破获了一个世界级奥秘，神秘度上限从11125点提升到11325点。”
…………
与此同时。
麦肯一片混乱。
绿巨人失控的街区，已经赶来一群超级英雄。
“绿巨人失控了！”麦肯队长焦急道。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可靠，谁将他放出来的？”蜘蛛侠不屑道。
“还能有谁？还不是因为有人看重他的设定，力量无上限，想要靠他去挑战一些人。”蝙蝠侠无奈道。
他知道更多的内幕，毕竟有钱就能买到很多线人。
“现在怎么办？你们谁是他的对手？”蜘蛛侠无奈道。
他是优等生，做题高手，先将自己排除在标准答案之外。
“不能与他正面作战，找来他的女友，我记得是叫贝蒂，只有她才能安抚对方。”蝙蝠侠摇头道。
“好吧，贝蒂是吧？我去带她过来。”镭射眼说着飞上天空。
半小时后，一个黑发蓝眼，气质沉稳的女性，出现在楼顶。
“贝蒂女士，请安抚您的男友，否则的话，整个地区都要陷入毁灭。”麦肯队长恳求道。
“好吧，我会试试看。”
贝蒂说着，然后被镭射眼带着，用扩音器向绿巨人喊话。
绿巨人开始还沉寂了一阵，然而突然又将一栋大楼拔起，朝着镭射眼丢了过来。
“唉，应该让我去的。”风暴女郎摇头道。
本来人家就绿了，你还要增加绿的因素，这不找死吗？
古今中外，男人都不能忍受女人在别的男人怀抱，自诩开放的老外，因为女人决斗而死的，还少吗？
“换人！”麦肯队长立刻命令道。
镭射眼惊出一身冷汗，他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
随后他忙不迭地将贝蒂交给风暴女郎。
贝蒂虽然漂亮，但超级英雄缺少女人吗？
“浩克，冷静点！”
“虽然你现在失去了那些粉丝，但你曾经拥有过啊！”
“这已经足够了！”
绿巨人停止了破坏行动，整个身体慢慢减小下来。
这也行？
众多超级英雄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接下来，无数颗子弹打向他！
“混蛋，你害死了我的家人，你就是恶魔！”一个拿着散弹枪的老头，冲着绿巨人吼道。
“去死吧，该死的大坏蛋，亏我还曾经喜欢过你！”又一个小孩子拿起石头砸他。
麦肯队长见状赶忙道：“快把他带走！”
然而一时没人去动。
现在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谁去救他，谁就要将自己与对方捆绑在一起，流量还不跌到谷底？
流量就是力量，他们怎么能忍受？
没有办法，麦肯队长只能亲自去将绿巨人带走。
当然他也挨了不少子弹和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