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7. 部长夫人
第1345章多情的部长夫人
老黎轻轻呼了口气,继续缓缓地说:“人这辈子里,注定会遇到很多纠结和纠葛的事情……当我像你这般年轻的时候,我一度十分执着和倔强,我曾经以为,有些事情是不可以放手的。我不会放弃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我是不会放手的。
“其实,回头想想,世间的任何事情,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放手的。时日渐远,当你回望,你会发现,你曾经以为不可以放手的东西,只是生命里的一块跳板。所有的哀伤、痛楚,所有不能放弃的事情,不过是生命里一个过渡,你跳过了,就可以变得更精采……
“人就这么一辈子,失恋、失意、失败、失落,以至在情感和人生里所受的苦,都不过是一块跳板,令你成长。人在跳板上,最辛苦的不是跳下来那一刻,而是跳下来之前,心里的挣扎、犹豫、无助和患得患失,根本无法向别人倾诉。你以为跳不过去了,闭上眼睛,鼓起勇气,却跳过了。”
我凝神听着老黎的话,似乎,老黎是要在我开始我的停职生涯之际,在我去金三角之前给我灌输一些忠告教导和提示以及暗示。似乎,老黎隐约感知到了我一直挣扎于内心的情感纠葛和痛苦,似乎感知到我要在停职期间去捣鼓一些什么事,但他却不想让我对他说出来。
老黎的话让我的心不由有些开朗,是啊,人就这么一辈子,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干吗硬要逼着自己不开心呢?是啊,人就这么一辈子,不管是做错事不可以重来的一辈子,还是碎了的心难再愈合的一辈子,还是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另一个今天的一辈子,还是一分一秒都不会再回头的一辈子,我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眼前,为什么还要拼命地自怨自艾痛苦追悔纠结纠葛不休呢?
不由就想起秋桐和我说过,人就这么一辈子,没有浮生若梦,人生短暂,开心最重要,我们可以淡然面对,也可以积极的把握,当你看不开、当你春风得意、当你愤愤不平、当你深陷痛苦中请想想它,不管怎么样,你总是幸运的拥有了这一辈子……
不知不觉我到了,在离谢非家200米的地方,我下了车,和老黎告别,然后直接去了谢非家。
这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外面看起来并不豪华,很普通的样子,前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绿化很好,花草满地。
老关在省城学习,不在家,我来了。
站在门口,看看周围,没有人,很静。
我伸手按门铃。
谢非接着就来开门。
“师姐好——”我说。
“师弟好——欢迎来我家做客,请进!”谢非笑吟吟地说。
谢非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围着围裙,头发随意扎了一个马尾巴,看起来像是个家庭主妇,但却又流露着知性女人特有的雅致气质。
进了客厅,客厅布置地很有味道,在田园风里常见的布艺大花沙发透露出主人优雅大方的气质,高品质的实木地板与茶几,让客厅又增添几丝庄严气息。
谢非请我在沙发就坐,自己又进了厨房。
我坐在客厅打量着,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书法,上面是四个大字:难得糊涂。
看看落款,竟然是关云飞自己亲手写的。
看不出关云飞还喜欢书法,四个字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年头,领导都喜欢练书法,喜欢到处题词。
一会儿,谢非叫我到餐厅就餐。
去了餐厅,我和谢非面对面坐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谢非做了4个菜,都是我喜欢吃的浙菜,我和她每人面前放着一杯酒,高脚玻璃杯里的酒呈现淡淡而又深邃的红色,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红酒。
我看着谢非,灯光下的谢非看起来很优雅,颇有些少妇迷人的成熟风情。
我不敢多看,说:“师姐,这酒看起来真漂亮。”
“看起来漂亮,合起来味道更好……这是我特意调制的。”谢非微笑着看我。
“哦,怎么调制的?”我说。
“先喝一口尝尝。”谢非举起酒杯,笑看我:“小师弟,来,在我家里,不要拘束,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知怎么,我听了谢非最后一句话,心里颇有些异样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和谢非碰杯,然后喝了一口,立刻感觉这酒具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略微有些酸味,凉凉的,更多的却是辣味和甜味,还有些刺鼻,品入口中,回味悠长。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谢非说。
“嗯,不错,这酒的味道说不出,以前我从没有喝过这样的就味道。”我说:“师姐,这是什么酒啊……”
“呵呵,这是我特意调制的,叫长岛冰茶。”谢非说。
“冰茶?我怎么感觉酒精度不低呢?”我说。
“不低就对了……这是用伏特加为基酒调制的,加了红石榴糖浆、特辣款青芥末、胡椒粉还有奶油酒和雪碧。”谢非说:“这伏特加可是百分之九十六的酒精度哦……”
我不由吓了一跳,怪不得这酒喝起来如此味道,原来有伏特加啊。
“呵呵,还敢喝吗?”谢非说。
“当然敢!”我说。
“那就好,来——”谢非又举起杯。
我和谢非很快喝光了一杯酒,谢非又给我倒上。
我这时觉得有些眩晕,大脑有些兴奋和梦幻的感觉。
这鸡尾酒的烈度够高的,甚至比单纯的伏特加还要牛叉。
谢非边给我夹菜边又继续和我喝酒:“师弟,喜欢这酒就多喝点。”
谢非劝我多喝,她自己却每次只抿一点。
在谢非的盛情下,我又喝光了第二杯酒,眩晕的感觉更厉害了,说:“师姐,这酒可真厉害。”
“但味道却很好的,不是吗?”谢非说。
“是的,味道确实不错……”我说。
“这是我今晚特意为你的到来调制的。”谢非说。
“哦,你和关部长平时在家不喝的吗?”我说。
谢非摇摇头,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薄纱。
谢非又给我倒了一杯,我说:“师姐,我觉得我不能再喝了,我怎么觉得晕乎乎的。”
谢非笑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我知道你酒量很大,这点酒该不会让你醉的吧?师姐专为你调制的酒,你可不要不给师姐面子哦……”
我笑了下不想承认自己有醉意,但却觉得有些上头了。这种上头的感觉和喝普通白酒上头的感觉不同,眩晕的同时还有些隐约的幻觉。
谢非又给我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冲淡一下……咱们边聊边喝……”
我们于是边吃边喝边聊。
谢非说:“师弟,最近工作还算顺利吧。”
我说:“不是很顺利,遇到了一点麻烦……我被停职一个月。”
谢非说:“哦……为何呢?”
我说:“师姐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谢非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你说呢?你认为呢?”
我说:“你一定是知道的!”
谢非说:“那我为什么又要问你呢?”
我说:“因为你想装作不知道!”
谢非呵呵笑起来,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说:“师弟,你讲话很直接,也很聪明,一点面子都不给师姐留哦……”
我呵呵笑起来。
谢非说:“好吧,告诉你实话,不错,你最近遇到的麻烦,我是清楚的。”
我点点头:“嗯,这次麻烦,本来是个大麻烦,但后来却大事化小了,既然师姐知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次我大难不死,被从轻发落,我一直在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帮了我一把。”
谢非说:“那你认为是谁帮了你呢?”
我说:“关部长!在我遇到的这事上,能肯帮我的,能和常务副部长说上话的,非关部长莫属。”
谢非呵呵笑了:“师弟,你很聪明。”
我说:“那就是说我猜对了,是不是?”
谢非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那你认为老关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说:“从你口中知道的!是不是?”
谢非还是没有给我肯定的回答,接着问:“那你认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没有立刻回答谢非的问题,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想,你是从我们集团的人口中知道的。”
谢非看着我:“那你认为你们集团的人,谁会有机会有条件来和我接触告诉我这事呢?”
我说:“秋桐!你认识秋桐的,是不是?你和她有过几次照面的,是不是?”
谢非说:“我是认识秋桐,有过几次照面,但你认为她能用什么理由和我接触上呢?”
我说:“这……我不知道!”
谢非又说:“告诉我,秋桐为什么会帮助你呢?”
我说:“因为她是我的老上司,是我的分管领导,我们之间一直合作的很愉快,她对我的工作是满意的,而且,她这人做事做人很耿直,品德很高尚,这次我出了事,她不想看到我落得很惨的下场,所以,动了恻隐之心。”
谢非又笑了,看着我,半天没说话,似乎是想验证我这话的真实程度。
我没有看谢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非说:“你的确很聪明,你猜的不错……是的,这次你遇到的麻烦,是老关出手的,是我告诉了老关,是秋桐找了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秋桐找你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这事的吧?”
谢非却摇了摇头。
我有些意外看着谢非。
988. 不守妇道
第1346章不守妇道
谢非说:“你的这事是我无意问出来的,秋桐挤牙膏一般告诉我的。”
“哦……”我看着谢非。
谢非说:“对于秋桐,我之前和她没有亲自打过比较深的交道,仅仅是在场合上有过几次照面,但老关却和我经常提起她,我对她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是不仅是一个外貌美丽的女子,而且才华卓越,为人正直,我对她其实一直是颇有好印象的……虽然也一直想和她深交,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前几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直接告知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想邀请我一起吃西餐……我当时觉得颇为意外,但还是痛快答应了……见面后,我们边吃边聊,我问她约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笑着说没事,说就是久仰部长夫人大名,想结交我……
“我当时想想也不觉得奇怪,宣传系统的女同志想结交我的人太多,但我想结交的却不多,一般邀请我我都是不会答应的,秋桐算是个例外吧……交谈中,我就主动提起了你,说和你是师姐弟,秋桐说她听你提起过,说她分管你的工作,我听她这么说,接着又大大赞扬了你一番,给你在分管领导面前长下面子啊……
“然后我就问她你最近的工作表现如何,秋桐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我一看她这神态,就追问不休,问了半天,秋桐才断断续续说了你遇到的麻烦事……我这才知道你原来最近点子很背啊……”
我仔细听着谢非的话,边琢磨着。
谢非继续说:“说完你的这事,秋桐却又不谈这个了,转而和我谈起其他女人的事情,似乎她约我吃饭不是为你的事来的,只是想和我闲聊熟悉结交我……所以你刚才问我秋桐找我的目的是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没有给你肯定的回答……
“但我事后也想啊,你的这位分管领导或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呵呵……或许是她不想让我觉察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打着结识我的幌子约我吃饭呢……或许她觉得自己直接去找老关多少会有些不便会有些其他顾虑,所以就想借这个机会把你的事情传递给我,想让我这个师姐出手来帮你一把……
“不过即使她是带着这个目的约我的,我也不会见怪的,我甚至还要为你感到高兴,因为你有对你这么关心的分管领导,甚至我还要感谢她,她不告诉我这事,我就无法告诉老关,那你可真的就要倒大霉了……我可不想看着我的师弟遭此大难……当然,秋桐这么做我也是理解的,或许她是不想让外人误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不想让外人想多了。”
听谢非说完这些,我终于明白了,那晚秋桐约的神秘女人就是谢非,她是打着结识谢非的名义把谢非约出来把我的事情告诉了谢非,她估计凭我和谢非的师姐弟关系,谢非不会对我的事情不管不问的,她知道谢非一定会谈起我的,只要提起我,她就有机会把这事告诉谢非。
但同时,她的确是有顾虑的,她不想让任何人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起疑心。
而谢非虽然觉得秋桐约她吃饭的目的未必一定是为了我,但她还是多少有些疑心的。
我看着谢非说:“师姐,秋桐秋总找你吃饭,谈起我,你有没有想多呢?”
谢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说呢?”
我说:“一定不会!”
“为什么呢?”谢非说。
“因为师姐不是那种无聊的人!”我说。
“呵呵……”谢非笑起来,笑的有些含蓄。
谢非的笑让我心里有些摸不到底。
笑完,谢非说:“不错,我的确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我不会把正常的同事关系男女关系想歪了……我愿意相信秋桐约我吃饭是没有目的的,或者就是为了结交我,我愿意相信秋桐之所以告诉我你的事是出于对你的工作关系和同事友谊,我愿意相信你的事情是我无意中从秋桐口里听到的。”
我松了口气,说:“其实,我觉得事情就是如此的。”
谢非又说:“当然,秋桐告诉我你的事,或许她也是想帮助你,她分明知道凭我们师姐弟的情谊,凭我和老关的关系,我有能力帮到你……当然,不管她是有意告诉我的,还是无意的,你其实都该感谢你的这位女上司,我其实也想感谢她。”
谢非的话似乎是隐约在和我套近乎,显出她对我非比寻常的关心和好感。
谢非接着说:“知道此事后,我当天晚上回来就打电话告诉了老关,让他务必要帮你脱离困境!老关听我说完后,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搞得我心里还有些发毛呢。”
“哦……”我看着谢非。
“你知道老关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谢非说。
“什么?”我说。
“老关最后憋出一句话:这小子,关键时候掉链子!说完就挂了电话!”谢非说完,笑起来。
我也笑了,主动端起酒杯对谢非说:“感谢师姐,感谢关部长!”
此时,我心里最想感谢的其实是秋桐。
和我碰杯喝完后,谢非说:“但对你最后的处理结果,我却不满意。”
“怎么了?”我说。
“我以为老关出手能把这事彻底化解的,没想到还是给了你停职一个月的处分!”谢非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我说:“师姐,不要这么想,这次事情的确我是犯了大错,我是有责任的,给我这个处分,我一点都不屈,开除我公职我也是罪有应得,停职一个月,对我来说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知足吧,我都很满意,你就不要再不满意了。”
谢非看着我,没有说话,一会儿轻笑了下:“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不想看到你在官场有任何磕碰,我希望你青云直上哦……”
“谢谢师姐的良好祝愿,我今后会努力的!”我说:“这次的事,实在是让你和关部长操心了……特别是师姐,我可是欠了你的人情了。”
谢非说:“欠我人情?师弟这话不觉得说的有些欠妥吗?咱们师姐弟之间,到底是谁先欠谁的人情的?师弟难道忘记曾经帮我的事情了?”
谢非如此一说,我不觉有些尴尬,毕竟那次我帮谢非解围的事是不好拿到桌面上来说的。
沉默了一会儿,谢非说:“师弟,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觉得我和老关怎么样?”
我说:“很好啊,恩爱夫妻,生活幸福,和美和谐。”
谢非看着我,突然自嘲地笑了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低头看着桌面,半天不说话。
我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一会儿,谢非抬起头,看着我:“师弟,那天我到春天大酒店去,说是见一个姐妹,你一定认为我是在撒谎吧?你一定认为我要见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是吧?”
我不由有些汗颜,忙说:“师姐,我……我没这么认为,我没多想的!”
谢非说:“你在撒谎了……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甚至,我知道你心里把我认为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我挠了挠头皮,讪笑了下,没有说话。
“红杏出墙的女人,不守妇道的女人……不是吗?”谢非说。
“师姐……你……”我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又喝了一口酒。
谢非自顾抿了一口酒,咬了咬嘴唇,然后看着我,缓缓道:“小易,易克,师弟……我告诉你吧,那天,我到那酒店,是对你说了谎,换句话说,我的确不是去见什么所谓的姐妹的,我的确是去见一个男人的!”
谢非如此直白的话让我不由吃了一惊。
我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眩晕,眼前有些恍惚……
不用谢非说我也能猜到那天她是去见男人的,见女人的话,出来的时候看到关云飞突然出现会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我早就猜到这一点了,只是一直不想说而已。
换了谁是我,那天都如此猜测。
但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好,未必非要说出来。谢非此时干嘛把这话挑明了呢?挑明这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吃惊之余,又有些不解,困惑地看着她。
“师姐……这话其实你可以不用和我说的……其实,你那天见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对我来说,不重要。”我结结巴巴地说。
谢非淡淡笑了下:“或许对你是不重要的,但对我来说,但对我和你此时来说,却似乎有些必要。”
我听不懂谢非这话的意思,懵懂地看着她。
谢非接着问我:“小易,问你个问题!”
我说:“嗯……你问!”
谢非说:“你觉得做高官夫人幸福吗?”
我看着谢非,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说:“这个……我说不好,不懂!”
谢非说:“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么我换个问法,现在的女人,都望夫成龙,都希望自己的男人当大官发大财,那么,你觉得女人们的这个心态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想了想,说:“或许……这不是一件坏事吧……望夫成龙,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飞黄腾达呢。”
谢非说:“曾经……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现在却不这么想。”
我看着谢非,等她继续说下去。
第1347章红杏出墙
谢非说:“有多少女人一心想望夫成龙,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甚至不惜挖空心思不择手段帮男人去实现这个目标,可是,我突然发现这样的女人是极其可悲的……她们的可悲之处就在于,当自己的男人成了龙之后,她却成不了凤……甚至,当自己的男人成龙之时,自己的悲剧就开始了。”
“哦……这话的意思是……”我说。
“有多少女人在窥视着成龙之后的男人呢?有多少女人希望不劳而获去占有自己辛辛苦苦培育成的龙呢?”谢非说:“饱暖思淫欲,成龙之后的男人,有几个能忠于自己婚姻的呢?有几个不家外彩旗飘飘的呢?”
谢非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凄然和伤感。
我似乎明白谢非这话的意思了。
“这世界就是这样,男人出轨天经地义,女人出轨天理不容。”谢非又说。
我呵呵笑了下,没有说话。
谢非也笑了:“你觉得这对女人来说公平吗?”
我说:“嗯,不公平!”
谢非说:“不公平那怎么办?”
我说:“怎么办?凉办!”
谢非噗嗤笑了,说:“热炒呢还凉拌。”
我又呵呵笑起来。
谢非一会儿不笑了,说:“我要是告诉你那天我去酒店是去见一个男人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坏女人呢?”
“这个……”我一时无法回答。
“回答不出来就代表你是认同我是坏女人的,是不是?”谢非说。
“不,不是,我没那么想。”我说。
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言不由衷。
谢非说:“没事的,你就是那么认为我也不会责怪你……但如果我再告诉你,我去见的那个男人,和我是没有发生任何男女关系的,以前没有,那天也没有,以后更没有,你会相信吗?”
我的心里一震,严肃地看着谢非,认真的点了点头:“师姐,我会信的,我一定会信!”
“为什么会信?”谢非说。
“因为你是我老师,是我师姐!”我说。
谢非点点头:“谢谢你……你这话让我听了很欣慰。”
虽然我说我会相信谢非的话,但我心里的疑问还是没有消除,既然谢非不是找那男人偷情的,那是干嘛的呢?
虽然我有疑问,但谢非不说,我是不打算问的。
谢非说:“其实你心里一定很奇怪我那天到酒店见那个男人是干嘛的,也很奇怪既然我不是去红杏出墙干嘛出来的时候见到老关又会紧张。”
我老老实实点点头:“是的。”
谢非说:“想知道吗?”
我说:“我对别人的**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
谢非说:“如果我想告诉你呢?”
我说:“师姐,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谢非笑了下,说:“来,师弟,喝酒。”
我举起酒杯……
放下酒杯,谢非低头看着桌面,幽幽地说:“换了是别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我不会在乎,可是,我不想让你对我产生任何一点的误会,我不想让我在你眼里的形象有任何污点……所以,即使你没兴趣知道,我却也想告诉你。”
谢非这话似乎别有一番意味,我的心不由加速跳了几下。
“那天,我去酒店见的那个男人,是我约好的,是从沈阳来的,他是职业私家侦探,专门搞婚外情调查的。”谢非说。
我恍然大悟,晕倒,谢非竟然和海珠一样采取了这样的措施,请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男人了。只是谢非没有从本地找,而是从沈阳找的。
看来,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老关想必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老婆暗中调查。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谢非说。
我点点头:“哦……”
谢非说:“我一直怀疑老关在外有女人,但我无法确定是谁,无法确定他有几个女人……那私家侦探到了星海就入住了春天大酒店,然后我来和他见面谈业务……见面后,我告知了老关的情况,谁知这私家侦探一听老关的身份,来了胃口,狮子大开口,开除了很高的价格,这价格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和老关虽然是夫妻,但我能管理的钱,只有我和他的工资,除此之外老关到底有什么收入,我是一概不知的,他从不会告诉我的……也就是说,我是付不起这私家侦探的要价的。
“谈了半天之后,我决定放弃了……于是我给他付了来回的差旅费,然后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老关和你在酒店门口谈话,我自然是不想让老关看到我的,幸亏你替我打了掩护。”
看来关云飞做事是极其谨慎的,他的工资之外的收入谢非是被瞒住了的。我不相信老关为官这么多年,工资之外没有其他收入,一定有,而且不会少。但谢非却不知道。
很多高官经济上出问题是毁于自己的老婆,有的是被老婆报复揭发,有的是老婆被办案人员打开了缺口,看来老关是深知这里面的利害,采取的防范措施很慎密。但同时,也显示出老关对谢非多少是有些戒心的。天天在一起生活的夫妻俩搞成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悲哀,不知道是老关的悲哀还是谢非的悲哀。
原来谢非那天是和私家侦探谈业务未果放弃了打算出来的。
老关要是知道谢非对他背后搞的动作,不知会怎么想,不知他们外表看起来和谐的夫妻关系会不会蒙上一层阴影。
想到谢非,我又想起了海珠,我和海珠还没结婚就已经这样了,结婚后还不知海珠会变本加厉到什么地步啊。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一阵悲凉……
我和老关颇有些同病相怜,甚至,我还不如老关啊,他起码是结婚后才被调查,我呢,婚前就拉开了序幕。
谢非又说:“那天之后,我的心态突然改变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愚蠢很可笑,男人的心靠私家侦探是留不住的,调查来调查去,受伤的只能是自己,我真是愚蠢到家了,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忽然之间,我就想通了,我决定放弃这个打算,不再搞这种调查了,没意思,真的,想想真没意思……两口子在一起,过得好不好,幸福不幸福,其实自己心里是知道的,非要搞那些牵强的东西,能挽回自己的幸福吗?现在回头想想,我真的觉得太可笑了。”
谢非到底是有修养的知识女性,很理性。
我其实很怀疑秦璐和老关的关系,但我不打算告诉谢非。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这句话我是知道的。
我说:“师姐,其实,我觉得,你对关部长的怀疑,或谢是捕风捉影,两口子在一起生活,彼此之间的信任很重要的!”
谢非苦笑了下,说:“你说的对,婚姻之中,信任最重要!至于我是不是捕风捉影,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你是不明白的。”
看来谢非似乎是认定老关外面有女人,但只是不知道是谁而已。
我其实也认为老关是婚姻出轨了的,而且我大概能知道其中一个是谁。
看来,谢非和老关的婚姻也不像我认为的那么完美,也是有了阴影的。
不知道这世上的婚姻有多少是没有阴影的。
沉默了一会儿,谢非又和我喝酒,我晕乎乎地和谢非喝,谢非虽然喝得比我少很多,但脸色也是越来越红晕了。
“师弟,你说,婚姻是什么?”一会儿,谢非问我。
我说:“婚姻……我还没经历过……不过,我的看法,婚姻应该是一种生活吧。”
谢非微笑了下,看着我:“曾经我也和你一样的认识,认为婚姻就是一种生活,一种彼此休戚相关患难与共的生活,一种为了物质和精神财富而走到一起的生活……可是,现在我看来,婚姻更像是一种选择,婚姻不应该是为了排遣寂寞或者寻找一张长期的饭票,更激烈点,婚姻相当于是一次赌注。”
我说:“哦……赌注。”
“是的,无论选择了谁,都是一次投资,无论选择原始股、潜力股还是颠峰股,都需要承担风险。选择是最重要的,你掌握着自己的选择权,可以选择是否要结婚,也可以选择跟谁结婚,但是这种主动权不是绝对的,当遇上爱情或者错过最佳的选择时机时,主动权就不由自主的交付于别人或者将权限一放在放。无论怎样选择,上帝总是在你选择时,实行中庸之道,不会让你完美,也不让你完全绝望。”谢非幽幽地说。
“婚姻总是以爱情为基础的吧?”我说。
“爱情。”谢非淡笑,问我:“师弟,婚姻之内和婚姻之外的爱情,你认为有什么区别?”
我说:“这个……我不知道!”
谢非说:“那么,在过来人和没结过婚的人眼里,对婚姻的认识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呵呵笑了下:“我还是不知道!愿听师姐详解。”
谢非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一天,柏拉图问他的老师什么是爱情,他的老师就叫他先到麦田里,摘一棵全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麦穗。期间只能摘一次,并且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柏拉图于是照着老师的说话做。结果,他两手空空的走出麦田。
“老师问他为什么摘不到,他说:因为只能摘一次,又不能走回头路,其间即使见到一棵又大又金黄的,因为不知前面是否有更好,所以没有摘;走到前面时,又发觉总不及之前见到的好,原来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麦穗,早就错过了;于是,我便什么也摘不到。老师说:这就是爱情。”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989. 声东击西
第1350章声东击西
一接,却不是海珠,而是冬儿。
我略微有些意外。
“冬儿,是你?”我说。
“是的,是我……怎么?意外?”冬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淡。
我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在家的?”
“你觉得这很难吗?”冬儿反问我。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这对冬儿来说不难。
“回家有几天了吧?”冬儿说。
“嗯,是的!”我说。
“既然回到了宁州……你……就不打算去你的公司看看?就不打算去看看你的老部下老员工?”冬儿说。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沉默片刻,说:“不去了。”
冬儿也沉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他们都很想你的。”
“我知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既然这次你不过去……就随你吧……不过,我想告诉你,那家公司是你的,你是老板!”冬儿说。
我不禁叹了口气。
“在家打算呆多久?”冬儿说。
我说:“我明天就要走,要出去旅行散散心。”
“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冬儿说。
我说:“嗯,是的!”
“你以为不告诉就没人知道了是不是?”冬儿接着又说。
我的心一动,没有说话。
冬儿沉默了一会儿,说:“蠢货——”
说完冬儿就挂了电话。
我愣了一下,倏地心里一颤,卧槽,我明白冬儿这话的意思了,我从星海飞宁州用的是我的真实身份证,冬儿显然是在告诉我,我离开星海飞宁州是有人知晓的。
冬儿是在提醒我。
我不由暗暗庆幸冬儿的这个电话,不由暗暗有些后怕。
既然有人已经知道我到了宁州,那么,下一步我要去哪里,一定会有人继续关注的,说不定,明天我一到宁州机场,就会有人盯上了。
我放下电话,回到院子里和父母继续聊天,心里却开始盘算我继续南下的行程了……
第二天辞别父母,我直接去了宁州。
我没有直奔宁州机场,而是去了宁州火车站。
路上,我一直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踪,反复观察,确信没有尾巴。
到了宁州火车站,我用老秦给我办的另一个身份证买了一张去温州的动车票,上了动车,直接去了温州。
到温州后,我用另一个身份证先买了一张第二天下午温州飞昆明的机票,然后坐大巴直接去了苍南。
我想借此机会去看看在苍南海边的江月村执教的柳月和江峰夫妻。
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不知他们近况如何,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放暑假了。
到苍南县城后,我又换成县乡公汽去了江月村所在的小镇,然后又打了一辆三轮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到了江月村。
到江峰柳月家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黄昏的江月村,十分宁静,那幢白色的小楼掩映在松林中,在夕阳下十分显眼。
沿着松林间的小路,我走近这座小楼。
用松枝围成的篱笆墙郁郁葱葱,上面长满了藤类植物,不远处,海浪的涛声隐隐传来……
站在门口,我看到院子里一棵高大的垂柳,垂柳下还是那张石桌。
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人,一股炊烟正从侧房的屋顶升起……
江峰和柳月一定在厨房做饭的。
我不由在门口多停留了一下,想感受这宁静恬静的田园生活。
“喂——你找谁啊?”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回过头,一个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20多岁的漂亮女孩子正站在我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我。
看到这女孩子的一瞬间,不由就笑了。
她长得和柳月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青年柳月的翻版。
自然,她就是之前和我与秋桐在上海有过一面之交互相叫大屁孩小屁孩的妮妮,宋妮妮——柳月的女儿。
我看着妮妮不由就笑了,笑的很友好。
看到我笑,妮妮似乎一下子就想起了我,哈哈笑起来:“嗨——大屁孩,易克大人,你来了啊,是你啊,刚才天黑,俺眼神不好,没看清楚哦……”
我呵呵笑起来:“你好呀,哎——好久不见了。”
妮妮笑嘻嘻地友好地冲我伸出手:“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我和妮妮握了握手:“谢谢……谢谢你的欢迎!”
妮妮又笑起来,然后就邀请我进去,接着就冲院子里叫起来:“妈——小爸——来客人了,大屁孩易克先生来了——”
妮妮叫江峰小爸,我听起来觉得很新鲜。
江峰和柳月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我,分外惊喜,大家不由热烈寒暄了一阵,然后江峰请我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对柳月说:“姐,你先陪小易坐坐,我再去弄几个菜,今晚小易来了,稀客,咱们好好喝几杯。”
柳月点点头:“好——”
妮妮这时说:“小爸爸,我帮你做菜!”
江峰笑着说:“算了,丫头,你和妈妈一起陪客人聊天吧,我自己弄就行。”
妮妮嘻嘻一笑,然后也坐下了,又打量着我。
柳月边倒茶边对妮妮说:“妮妮,易克是爸妈的好朋友,不能叫大屁孩,你该叫叔叔才是了。”
妮妮掩嘴笑:“妈呀——这易叔叔也太年轻了,我看比我大不了几岁,叫叔叔是在是把他叫老了,我看还是叫易哥哥好一些。”
柳月冲妮妮一瞪眼:“易克是爸妈的朋友,自然是要比你高一辈分了,不管年龄多大,你还是该叫叔叔哦……”
妮妮冲柳月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我忍不住笑了:“柳姐,没事的,怎么叫都行啊……叔叔和哥哥无所谓的。”
妮妮哈哈一笑:“妈妈,果然,易克叔叔哥哥很随和啊……”
柳月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这时对妮妮说:“妮妮,放假几天了?”
妮妮说:“刚放暑假!”
我说:“复旦大几了啊?我忘记了。”
“嗨,年纪不大,忘性不小,你记性好差,大三啦。”妮妮掩嘴笑。
我说:“哦……明年就毕业了啊……呵呵……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呢?”
妮妮说:“还没想好呢……不过,我不想马上就参加工作,我想继续求学深造,去国外深造。”
我说:“好啊……打算去国外哪里深造?”
妮妮说:“我想啊……去加拿大……不过也只是大致的想法和意向,这事还得征求我妈和我小爸爸的意见呢……反正还早,等大四下学期再确定也不迟。”
一听妮妮提到加拿大,我倏地就想起了许晴,那个让江峰和柳月10余年也无法挥去无法忘怀的晴儿——许晴。
我知道许晴在加拿大,但江峰和柳月却不知。
我很想讲许晴的事情告诉江峰和柳月,但是,我亲口答应过许晴,我不能告诉江峰和柳月许晴的下落。
我的心里不由万分感慨,又不由感到一股巨大的苍凉。
柳月这时说:“孩子想毕业后出国留学,我和阿峰倒是都不反对,只不过,孩子一个人远渡重洋,无亲无故地走那么远,离我们这么远,我心里着实是有些担心和牵挂的。”
父母的心总是跟着孩子的。
妮妮说:“哎呀——妈,你说你越来越喜欢唠叨了,我都这么大了,你担心什么啊……”
柳月慈爱地看着妮妮:“话是这么说,可是妈妈这心里却是心不由己哦……”
我这时又想起了小猪,说:“如果……明年妮妮毕业后,真的打算去加拿大留学深造的话,我在加拿大倒是有个朋友……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妮妮,去了加拿大之后,如果妮妮觉得有必要,可以和她联系,有困难的话,她会帮助妮妮的。”
柳月一听,笑了。
妮妮眨眨眼睛看着我,又看看柳月:“嗨——妈,这下你和小爸爸可以放心了吧,易叔叔哥哥那里有熟人啊,哈……这下更坚定了我去加拿大留学的决心了。”
我和柳月又都笑起来。
很快江峰弄好了菜,大家围坐在柳树下的石桌前,江峰开了一瓶白酒,大家边说边吃边喝。
言谈间,我简单说了下我和秋桐的工作情况,但我没说自己走麦城被停职的事,只说是回来探家顺便看望他们。
听说秋桐现在是报业集团的副总裁,听说我成了发行公司的总经理,柳月和江峰都很高兴,一起举杯给我们祝贺。
我知道柳月和江峰都是报业的老前辈,曾经柳月是报社的一把手,江峰是报社的副总编,二位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他们面前,我是怀着极大的敬佩和尊敬的。
我谦虚地和他们喝酒,向前辈致敬。
一直没看到江峰和柳月的儿子,一问才知道他们的儿子狗蛋放暑假后跟随江峰的父母回北方的老家避暑去了,江峰的父母是北方人,对江南的湿热气候难以适应,每年夏季都会带着狗蛋回北方的大山里去消夏。
妮妮果真是柳月的女儿,酒量竟然也不小,陪同我们一起喝白酒,竟然也干了几杯。
举杯畅饮间,大家谈笑风生,言谈甚欢。
夜色沉静,一轮半弯的月亮从海上升起,海涛声隐隐传来,小小的庭院格外温馨。
酒酣之时,我看着江峰柳月和妮妮,看着夜空中的半弯明月,不由又想起了江峰和柳月的往事,想起了万里之外的许晴……
江峰也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月亮,自言自语地说:“半个月亮爬上来。”
柳月没有做声,入神地看着夜空。
妮妮看看江峰,又看看柳月,接着也看着夜空,半晌,喃喃地说:“妈妈……小爸爸……我想晴儿大姐姐了。”
闻听此言,江峰和柳月都微微动容,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闻听此言,我的心不由一颤,一阵沧桑感涌上心头。
第1351章湿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晴儿大姐姐到底在哪里呢?她过得还好吗?”妮妮继续喃喃地说,眼神里充满了无比的思念。
江峰轻轻低头叹了口气,充满了无比的惆怅和牵挂。
柳月轻轻抿了抿嘴唇,眼角有些发亮,又似乎有些发潮……
我紧紧咬住牙根,内心一股难言的纠葛在翻涌,我知道晴儿大姐姐在哪里,可是,我不能告诉他们。这是多么让人矛盾的事情。
想起许晴说过的一句话: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天长地久的厮守。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拥有才是幸福,有些爱,只适合深深地藏在心里,说出来就是错,有些人只适合远远地看着,走过了,就会失去,他已经有了更合适的归属,那么,就不要再去纠缠,爱要爱得投入,放要放得干脆。
看着此刻的江峰柳月妮妮,想起他们之间那感人肺腑的往事,想着远隔重洋孤独地在加拿大生活的晴儿,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和难过。
如果难过,就努力抬头望天空吧,望着望着就忘了……
天空那么大,一定可以包容你的所有悲伤。
我于是努力抬头看天,看着那深邃的夜空……
看着看着,我的眼角有泪水悄悄滑落……
那一晚,我和江峰柳月喝了很多。
那一晚,我和江峰柳月谈了很多。
那一晚,我似乎觉得自己许久没有如此开环畅饮过,没有如此放松释怀过……
那一晚,我醉了,我真的醉了。
这种醉,和在谢非家的醉迥然不同。
此时,我仍然不知道自己那晚在谢非家被长岛冰茶搞醉后有没有把我的师姐给干了。
这似乎是个谜团。
这似乎又不是个谜团。
如果是个谜团,会让我感到困惑和苦思慢慢心安理得。
如果不是谜团,则会让我惊惧惊恐最终变得蛋疼。
我不想再蛋疼。
听医生说,老是蛋疼不是好事。
其实医生就是不说我也知道老是蛋疼不是好事。
其实不用医生说我也知道蛋疼分两种,生理的和心理的。
其实生理上的蛋疼远远不如心理上的蛋疼可怕。
其实我宁愿生理上蛋疼,也不愿意心理上蛋疼。
其实……
其实太多了,多的让人蛋疼了……
带着淡淡的愁绪和怅惘的情怀,我无拘无束酣醉在这个被台风抹去又被柳月江峰重建昔日海边渔村的月夜。
除了妮妮,江峰柳月也颇有醉意,似乎,他们的醉是因为我的到来。
在这静寂的海边,在这婆娑的月夜,在这属于江峰和柳月的江月村的海滨仲夏夜,我和江峰柳月畅所欲言,言谈甚欢……
“老弟,因为你的到来,今晚,我很开心。”江峰拍拍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
“见到江哥和柳姐,见到妮妮,我也同样很开心啊……”我说。
“可惜……秋桐妹妹没有和你一起来……不然,大家会更开心的。”柳月说。
“是啊,秋桐姐姐是个大美女,她要来就好了,可惜啊……”妮妮这时说。
“妮妮,你该叫秋桐阿姨才对哦……”江峰笑呵呵地说。
“嘻嘻……顶多是叫小阿姨或者大姐姐吧……”妮妮说:“小爸爸,我以前小时候都是叫你大哥哥呢。”
“呵呵……”大家都笑起来,江峰接着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妮妮都这么大了……时光飞逝啊……”
“是啊,时光飞逝……多少人和事都已是过往烟云,回首过去,才发现我们正在老去。”柳月也颇有感慨。
“妈妈,小爸爸,你们都还依旧年轻,在我眼里,你们一直都没有老。”妮妮说。
“呵呵……以你做参照,我们毫无疑问都正在变老。”江峰说:“哎——多少时光逝去,多少痛苦和欢笑成为记忆,现在想来,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是一笔珍贵的财富。”
“小爸爸,欢乐可以是财富,痛苦为何会成为财富?”妮妮说。
江峰没有立刻回答妮妮的话,仰脸看着夜空,沉默了,似乎,他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柳月静静地看着江峰,也没有说话。
妮妮看看我。
我这时说了一句:“人生里,或许痛苦和欢乐总是相伴相随的……没有痛苦,就没有欢乐。”
妮妮眉头微微皱起,沉思着。
柳月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妮妮,轻声说:“妮妮,你要记住,人的一生中,每个人都曾沐浴幸福和快乐,也会历练坎坷和挫折。幸福快乐时,我们总是感觉时间的短暂;而痛苦难过时,我们却抱怨度日如年。幸福和痛苦本来就是双胞胎,上帝是公平的,痛苦往往是伴随幸福并存。
“会享受幸福,也要学会享受痛苦,享受幸福会增加你的成就感,享受痛苦则会提高你的自信心和忍耐力。身陷痛苦的囹圄,你的心灵颤抖了吗?地处绝望的深渊时,你坚持了吗?这就要看你有没有坚定信念和意志力。
“当我们遇到坎坷、挫折时,不悲观失望,不长吁短叹,不停滞不前,把它作为人生中一次历练。把它看成是一种人生成长中的常态,这将助你更好地谱写出自己的人生精彩。”
妮妮点点头:“嗯……妈妈,我记住了。”
江峰这时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妮妮,妈妈刚才说的很对,人生必有坎坷和挫折!挫折是成功的先导,不怕挫折比渴望成功更可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碰到挫折,不要畏惧、厌恶,从某方面说,挫折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历练意志的好事。
“惟有挫折与困境,才能使一个人变得坚强,变得失敌。挫折足以燃起一个人的热情,唤醒一个人的潜力,而使他达到成功。有本领、有骨气的人,能将失望变为动力,能象蚌壳那样,将烦恼的沙砾化成珍珠……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失败的人生绝不是完美的人生。当你战胜失败的时候,你会对成功有更深一层的感悟。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感悟中,你走出了一个完美的人生……
“真正有成就的人,都是在经历了失败和挫折之后才取得辉煌成就的。生命不轻言放弃,漫长的人生中,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谁也难免要经历挫折和坎坷。被挫折历练后的人总是更顽强、更成熟、更加的勇敢,也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成功,也就是我们离成功更近一步。
“遭受挫折不但可以使人生积累经验,而且挫折可使人生得到不断的升华。所以我们更应该正视挫折珍爱生命。没有品尝过挫折的人,体会不到成功的喜悦;没有经历过挫折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
“生命是自己的,前程是自己的,幸福也是自己的。我们要珍爱生命!挫折有利也有弊,它能够让人进步、积累经验,同时也能让人坠入万丈深渊,我们要以正确的心态去看待。正确认识挫折的客观性和优越性,变挫折为力量,战胜生活中的挫折与坎坷,把宝贵的生命用于为社会做贡献。”
妮妮凝神看着江峰,认真地点点头。
江峰的话让我不由深思,是的,人生中,快乐带给我们愉悦,痛苦则能带给我们回味。在人的一生中,真正的快乐,我们很难想起,但痛苦却往往难以忘记。既然痛苦不可避免,我们又无法抗拒,为什么不学会面带微笑迎对痛苦的来临呢?时间会告诉过去,痛苦也能告别回忆。
生活恬淡、心境平静是一种极值的朴素美,如果在这种美上再加上享受,就会锦上添花,美上更美。学会接受,学会忍受,学会享受,学会宽容,学会慈爱,学会珍惜,或许,这样将会使你的人生更加光彩照人……
妮妮这时说:“小爸爸,妈妈,我明白你们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很多缺点和不足……我会努力摒弃自己的不足,我会努力做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柳月微笑了下,说:“妮妮,我不指望你做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你也做不到,正如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这世上也从来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人。”
江峰接过柳月的话:“是的,人生有点微小的缺点显得真实也才显得珍贵。”
妮妮似乎有些不解,看着他们:“为什么?”
江峰看看柳月,柳月看看我,说:“小易,这个问题,我想或许你能给妮妮一个合适的答案。”
妮妮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或许应该是这样……当我们接受事物美好的部分时,也要接受它缺点的那一部分。如果没有了缺点,反而显示不出美来,所以,有缺点的美显得更加真实。正因为有了微小的缺点,才使得事物显得生动而不虚假,好比人们都希望得到幸福而不想要烦恼,但是如果没了烦恼,我们反而不知道幸福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了。所以,我们承受的痛苦越大,克服了困难以后所得到的幸福也就越大。同样,没有了幸福,我们也同样不知道痛苦的滋味如何。”
“哦……”妮妮轻轻点了点头。
江峰说:“是的,在我们的一生中,总有一些不尽如意之外有些是无法逆转的。对于这些,我们明知摆脱不掉,倘若依然耿耿于怀,就会更加痛苦不堪。”
柳月微笑着说:“人生就应该像一个无味瓶,盛满着酸、甜、苦、辣、咸。倘若里面装的只是糖,那么人生就太过单调乏味了。”
妮妮说:“我明白了,人生没有挫折与失败,没有难过与悲伤,就像探险家到动物园里看囚禁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枯燥无味。”
柳月点点头:“是的,宝贝女儿,你理解地很好,人生真正的幸福,其实不是让我们冒着背负终僧憾的危险,刻意去剔除自己或他人身上那一点点微不足道中的缺点,而是要我们把握好自己平日里的那一颗实实在在的珍诚。学会包容与珍惜。然后,才能从彼此心灵的和弦里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江峰接着说:“所以,妮妮,要学会善待生命中的缺点,以宽容之心看自己,以豁达之心微笑面对生活,这样,你便会与欢乐相伴,与幸福相随。微小的缺点也是美的。”
柳月和江峰利用这个机会给妮妮上人生课,我在一边旁听,却也受益匪浅。
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也谈了很多。
当夜,我住在江峰柳月家。
990. 再入金三角
第1352章再入金三角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我辞别江峰柳月和妮妮,去了苍南,然后直奔温州机场,直飞昆明。
我要去金三角参加行动,我要去猎鼠了。
这一路,我确信没有尾巴跟踪。
幸亏冬儿提醒了我,我及时更换了身份证,用另一个身份从温州登机继续南下,这样,除了我不想隐瞒的,是没有人能知道我的行踪的。
温州登机前,我用CDMA电话告知了方爱国我的航班行程。
昆明落地后,李顺设在昆明工作站的人员早已在出口处迎接。
在昆明住了一晚,第二天,工作站为我买好了去腾冲的机票,派了两个人陪同我一起飞抵保山机场。
保山机场同样有人接机,接头后,直接去了腾冲,和腾冲联络点的人接上头。
在腾冲联络点的旅馆里呆了一个白天,入夜,凌晨12点之后,腾冲联络点派出4个人,直接护送我去了边境。
走的还是上次的路线,还是穿过那片芭蕉林然后进入原始雨林,从那里穿过国境线进入金三角。
当夜大雨磅礴,我们在雨林里艰难跋涉了好几个小时,凌晨3点多的时候,在界碑处和大本营派来接应的人会合。
还是老秦亲自带人来接的,带了10多个人,个个身穿军用雨衣,雨衣里都藏着微冲。
会合后没有停歇,接着就在大雨中继续前行,走出那片原始森林,走到那条江边,登上一艘木制的机器船,顺江而下……
上午十点,雨停了,阳光照射着红色的掸邦高原,远处是黛色的连绵的群山,我终于抵达金三角腹地,抵达李顺的掸邦革命军大本营。
易副总司令又来了。
这次不是来视察不是来参观,是来参加战斗的。
没有了上次隆重壮观的迎接场面,码头十分冷清,除了站岗的哨兵之外没有其他人。
一切都显得很低调很秘密,下船后,我直接被引领到了革命军司令部,周围戒备森严,几乎就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清一色身穿美式军装头戴钢盔的士兵笔挺地站着,挎着清一色的AK47。
进了作战室,我见到了李顺。
作战室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中间是一个军用沙盘。
李顺身穿迷彩作战服,正背对门口站在地图前……
随着门口站岗的士兵向我和老秦行持枪礼,老秦身后的副官叫了一声:“副总司令到——”
闻听李顺倏地转过身,看到了我,迎上前来。
我和老秦进入作战室,其他人都停住了脚步,房门随即被轻轻关上。
“你终于来了。”李顺走到我跟前,似乎想和我拥抱一下,看我站在那里没那意思,讪笑了下。
我打量了一下作战室内部的摆设,然后又看着李顺这身打扮,说:“是的,我来了。”
“先坐下休息,喝口水,抽支烟。”李顺说。
老秦去倒水,李顺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
我使劲吸了两口烟,折腾了这一天一夜,真的觉得很累,但并不困。
“那边一切可好?”李顺说。
我点点头:“一切都照旧……小雪很好的……方爱国每天专门接送她。”
我知道李顺最关心的就是小雪。
李顺点点头:“嗯……先期过去的四个人,你安排的很好,隐蔽地很好,作用也发挥地很好……我很满意。”
我没有说话。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还好吧?”李顺说。
我说:“还行吧,这个结局,算是不错的。”
李顺点了点头:“嗯,这结果其实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的,看来老爷子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下台了,手里还是有些利器的,还是有些能让某些人忌惮的东西,不然,不会是这个判决结果。”
李顺虽然能知道老李夫妻的判决结果,但他是不知道判决的内情的。
不但他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说:“秋总一直定期去看望他们的。”
李顺轻轻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辛苦她了……照顾老的,还得照顾小的……她也还好吧?”
我说:“挺好,只是因为我这次的事情,她也挨了个不大不小的处分。”
李顺说:“你这次遇到的麻烦,我知道了……无所谓,不就是停职一个月嘛……操,毛毛雨,一个月之后,你还是一条好汉……这狗日的官场,就是他妈的洋动静多,还搞什么停职反省,反省个吊啊……有什么好反省的。”
我说:“我这次其实是被人操了……中了别人的计……被暗算了……不过倒是很侥幸,本来是要给我撤职处分的。”
李顺看着我,一时没有说话,抽了一口烟,然后说:“我知道,我明白……一场大火,一起车祸,一出闹剧,连续出击,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调虎离山,挑拨离间。”
我不禁有些惊异李顺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显然,他是知道这一切是伍德在幕后指使操作的,甚至他都能知道伍德的计谋所向和原理。
看我微微有些发怔的表情,李顺微笑了下:“不要奇怪我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晰,对于星海的形势,我是一直很关心的,对于星海发生的事情,我会用自己的脑子来分析的。”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不管是那场大火还是你遭受的暗算,这一切都说明斗争是残酷的,是一直在进行的,敌人一刻都没有放松对我们的进攻,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一直没死……同时,也说明斗争是长期的,说明我们当初建立根据地打持久战的思路是正确的。”
李顺说:“在最近这连续两次的出击中,敌人保持了进攻的态势,我们没有立刻就地进行还击,这是很对的,很好……在星海,暂时表现出弱势,有利于我们整体战略的实现,有利于转移敌人视线,有利于麻痹敌人的警惕性……说白了,暂时的劣势和忍让,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无能和畏缩,相反,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大踏步的前进……最终的胜利无疑会属于我们。”
李顺又开始神侃,我安静地听着,偶尔看一眼那作战地图和沙盘。
李顺接着说:“那场大火,即使有保险公司赔付,三水集团还是要遭受重大损失,这是无疑的……他们没有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要求我们赔偿吧?”
我说:“没有!他们没有相信公安给出的失火原因,自己推理了半天,得出了有人故意纵火的结论!”
“很好,看来这个老黎和夏季还是有些头脑的,没有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李顺说:“我也不能让他们白白遭受这损失,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他们知道和我李顺合作是不会吃亏的……老黎是个满腹经纶的好同志,夏季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他们做生意行,但是玩江湖,老黎和夏季还是嫩了些,夏雨这丫头更不行……
“这年头混社会,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得有势力,看来以后还得我罩着他们了……因为这场大火,因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看来我以后要对他们负起责任了。”
李顺自以为是地说着,我和老秦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次你被处分停职,在我看来,真是天赐良机,哈哈……”李顺开心地笑起来:“停职虽然是个处分,但却不会多大影响你今后的仕途,而且,我这边正需要你来,正是时候……看来,我是要感谢暗算你的人了,感谢他及时把你送到我这边来参加猎鼠行动。”
说着,李顺的笑变得有些狰狞,还有些阴冷。
接着,李顺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大手一挥:“好了,不说废话了,我们开始谈正事……我这次要你来这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猎鼠行动。”
我的心一跳,看着李顺。
我知道,要切入正题了。
李顺继续说:“这次行动,从策划到指挥,你要全面参与……参谋长已经制定了一个行动的初步草案,我们要一起来审核讨论,形成最后的作战方案。”
说着,李顺看了老秦一眼。
不知何时,老秦手里多了一个文件夹。
无疑,那就是“猎鼠”行动的草案文本。
正式讨论作战方案之前,老秦先给我介绍了一些背景,或者说是相关的情况。
这些年的金三角地区,武装派别林立,土司、头人、土匪、豪强势力并存,大家纷纷拉队伍占山头,购武器,争地盘,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你打我,我攻你,时而结成联盟,时而互相火并,打的热热闹闹不亦乐乎。这就像辛亥革命时候的中国大地,军阀混战,群雄并起,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经过几年的兼并战乱,局势逐渐明朗,金三角的大小武装派别由数百支逐渐到几十支,到目前为止,实力最大的要数李顺的掸邦民族革命军,还有一支就是和李顺控制的地盘紧邻的果敢自卫队,其人数武装实力和控制的地盘人口和李顺不相上下。
而且,这支队伍的首领也是汉人,当年越境参加缅共的一名知青,此人当知青之前是内地一大城市的学生造反派头头,心狠手辣,打死过人,参加缅共后不久就叛变革命投靠了政府军,后来又脱离政府军自立山头成立了果敢自卫队。
和李顺的队伍强大原因相同,都是有充足的资金做后盾,只不过李顺的资金来源于自己雄厚的实业,而果敢自卫队的资金来源却只有一项——那就是制毒贩毒。
李顺在金三角站稳脚跟后,在自己的辖区开展了大规模的禁毒运动,辖区内的山民一律不准再种植罂粟,派人将种植的罂粟全部铲除,出钱扶持山民改种甘蔗,承诺种植的甘蔗由革命军负责高价收购,确保山民种植多的甘蔗能销售出去,确保山民有稳定的收入。
第1353章磨刀霍霍
李顺采取的这一措施,在自己的辖区推行地很顺利,山民基本是没有抵触情绪的,因为大家的收入有保证,能养家糊口。但却引起了毗邻的果敢自卫队的不满:
一来李顺的人在自己辖区内铲除罂粟的时候,经常越界把他们地盘的罂粟顺带也铲除一部分,果敢自卫队辖区内的罂粟种植非常普及,基本家家户户都种植罂粟,李顺的人这样一捣鼓,就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二来李顺辖区内轰轰烈烈的甘蔗替代种植高价收购运动也波及到了他们地区,他们辖区的山民不由就人心不稳,很多山民也想种植甘蔗,对果敢自卫队一直实行的底价收购罂粟政策很不满,这就造成了对方内部统治的不安定局面。
这两个原因引起了果敢自卫队对李顺的不满,双方不时爆发小规模的摩擦,火并打死人的事也是经常有的。
持续不断的小规模摩擦,积蓄久了,慢慢就会形成更深的矛盾。双方虽然都在表面上努力控制住局面不发生大规模正面对抗,但实际都在厉兵秣马暗中伺机想吃掉对方,毕竟,一山难容二虎。
双方都把对方当成了头号敌人,都在磨刀霍霍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就在前段时间,也就是阿来秘密到达金三角之后不久,一个机降临了,李顺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果敢自卫队要运送一批毒品到中缅边境。
这批毒品,不是洛因,而是冰du。
果敢自卫队虽然辖区内种植了大量鸦片,可以自己炼制洛因,但同时,随着这些年新型毒品市场的日益兴旺,他们也及时顺应市场需求开始制造冰du供应国际市场,而且,冰du生意正逐渐替代洛因成为他们收入的最重要来源。
这次他们要运送的冰du,数量巨大,多达1吨。按照目前国际市场的市值,价值3亿元人民币。
如此巨大数量的冰du,闻所未闻,自然引起了李顺的高度兴趣。
这批冰du要运往中缅边境,毫无疑问,是要进入我国大陆地区销售。
经过慎密思考,李顺决定把这批货抢过来。
如果能成功将这批货抢走,无疑对果敢自卫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对方的实力必定会遭受巨大的消弱,这对李顺自然是有极大好处的。
于是,李顺开始安排老秦制定猎鼠计划,决定开展猎鼠行动。
“几十克冰du就能毒死一头牛,马尔隔壁的,一顿冰du进入大陆,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李顺说:“老子就是冰du的直接受害者,深受其苦,到现在都戒不掉……我这辈子有一大半就是毁在吸毒上,从维护我们国民的健康角度来考虑,决不让这批毒品进入大陆,必须要阻止他们。”
李顺似乎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了堂而皇之的理论依据。
我这时脑子里有一个巨大的疑问,到目前为止,我想不出这猎鼠行动和伍德有什么关系。
“你是如何知道果敢自卫队要运送这批毒品到大陆去的?”我问李顺。
李顺得意地无声笑了起来,看看老秦:“老秦,你告诉副总司令吧。”
老秦说:“前段时间,得到阿来秘密进入金三角的消息,我们就派人秘密跟踪上了阿来……本来总司令和我都以为阿来是要来打探我们的消息的,但跟踪了几天,却发现阿来进入了果敢自卫队那边……
“这个情报引起了总司令的高度警惕,果敢自卫队是我们的死对头阿来到哪里去干吗?于是我们通过早就安插在果敢自卫队内部的线人秘密搜集情报,很快得到了要运送一批冰du到中缅边境的信息。”
“哦……”我点点头,缩紧眉头:“阿来去果敢自卫队,和这批毒品的运输,之间有关系吗?”
老秦不说话了,看看李顺。
李顺目光阴冷地看着天花板,一会儿说:“我不愿意相信这二者之间有联系,但事实却让我不得不相信。”
“啊——”我吃了一惊。
这么说,阿来去果敢自卫队是和这批毒品有关系的了。
如果是这样,阿来是伍德的人,是受伍德派遣进入果敢自卫队的,那么说,这批毒品和伍德有关系?伍德在暗中从事贩毒的勾当?伍德是一个大毒枭?
这个判断让我心里倏地一震,我结结巴巴地说:“从来……从来没听说……伍德和贩毒有关……这……这难道是真的?”
李顺的表情十分阴沉,说:“你没听说过的多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虽然期间有过一些蛛丝马迹让我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但我一直没有发现任何明确的证据,我甚至怀疑自己想多了……这次如果不是阿来到金三角,如果不是跟踪阿来,如果不是从内部得到的某些情报,我还是不会相信这一点……
“我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在从事这一行当,我实在没有想到他做事竟然会如此隐秘,我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包括皇者可能也不会知道……他是我的教父,我打心眼里不想和他作对,可是,这次,对不住了,我不能接受的事情他都在做,我忍耐的底线他一再突破,没有办法,我必须要出手了。”
听李顺的话,伍德的所为突破李顺底线的不只是贩毒这一件事。其他的是什么,我暂时不知道。
李顺继续说:“得到这个情报之后,我通过国内的一些渠道进行了秘密调查,各方面的因素综合起来分析,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想,他极有可能就是控制整个东三省冰du市场的最大毒枭,整个东北地区的冰du市场都是由他来操纵控制的……
“阿来此次来金三角,目的不外乎两个,一个是联系此次冰du交易,二来是联络果敢自卫队,共商灭我大计。既然如此,那好吧,我接招……我狠狠接招,既然他要一再突破我的底线,既然他要置我于死地,那我没办法了。”
李顺此时的表情竟然很痛苦,痛苦扭曲了他的表情。
老秦接着说:“根据我们的情报判断,他们似乎是老客户了,这次交易的款项,伍德那边已经将一半钱打入了果敢自卫队的账户,剩下的另一半,交货之后再打……这笔交易的总额大约在三个亿左右。”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三个亿,卧槽。
也就是说,如果李顺将这批货抢走,伍德就要损失一个半亿,果敢自卫队同样也损失这么多。
“这批货真的是伍德要的?”我还是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秦点点头:“是的……据我们的侦查人员报告,在阿来进入金三角不久,腾冲边境地区出现了几个收购热带水果的商人,雇了3辆大货车,而这几个商人,在阿来进入金三角之前,一直接过头……
“同时,这三辆大货车,早已收购完了热带水果,却不走,一直就停在边境地区……那几个商人,还雇佣了当地的一支马帮,似乎是要驮运什么东西……显然,他们是在等待接货,用马帮到边境地区秘密接货,接到货之后,转到装水果的大货车上,将毒品掺杂在水果里,然后一路北上。”
我说:“既然我们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又何必非要我们采取行动呢?直接把情报报告给大陆警方不久可以了?”
“愚蠢!”李顺说了一句。
我看着李顺。
老秦似乎想说什么,看看李顺,又没张口。
“你完全缺乏战略意识。”李顺又说:“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第一,你把大陆警方的水平估计地太高了,被国内的那些牛逼哄哄的宣传糊弄了,你以为我们给他们提供了这些信息他们就能截获这批货?就能抓到全部毒贩?你以为警方缉毒人员内部就没有他们的内鬼?说不定我们刚提供情报给警方,他们就能得到消息,那样还截获个鸟啊?那样还不前功尽弃啊?
“第二,我之所以要采取这项行动,不单是要截取这批毒品,更重要是要沉重打击果敢自卫队和星海那位的经济实力,这批货价值3个亿,每家让他们损失一个半亿,我看他们还能舒服不?我看他们叫不叫疼?我看果敢自卫队还有实力和我对抗不?我看国内那位还想联络果敢自卫队置我于死地不?我看他还有没有实力去贩毒去捣鼓那些我无法容忍的事情不?
“第三,这批毒品,价值高昂,都是非法的不义之财,既然是不义之财,我凭什么要放过去?好听点说,我不能让这批毒品去毒害我国人民,为国家的缉毒工作做贡献,当然我也不要什么表彰奖励了……
“实在点说,妈的,这么值钱的东西,谁看了不眼红,到手就是钱啊……老子要把这批货弄到手转手卖出去,卖到哪里去呢,我看首先考虑的就是东边那个小岛,卖到倭寇哪里去……
“冰du是倭寇在二战期间发明的,用来给士兵作战提神的,妈的,日本人作恶多端,发明出来u毒害全世界,这回我要让这一吨冰du打回老家去,老子要让这批毒品去喂喂那些日本鬼子,同时赚日寇的一笔钱……
“这等于老子是在抗日,等于老子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嘛,当然,也不要称呼我为民族英雄,我不稀罕那名声……总之,夺取这批毒品,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是利国利民利己的好事……所以,我决定制定猎鼠计划,一举将这批毒品夺过来。”
听了李顺的话,我不由有些惊悚,我不认为李顺的一番话是正义的,但想想却又不无道理。
991. 绑上李顺的战车
第1354章绑上李顺的战车
“猎鼠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夺取这批毒品?”我说。
“是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密切注意星海那边那个人动静的主要原因!”李顺说。
到目前为止,李顺似乎一直不愿意提起伍德的名字,似乎,在他的心里,虽然他要决意和伍德对抗,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阴影和心理障碍以及复杂的情感。
“从果敢自卫队的辖区到边境地区,大约有100多公里的路程,为了这批货物的安全,果敢自卫队一定会出动大批武装力量护送……他们的实力不亚于我们,配有一定数量的重武器,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有一个完整的慎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老秦说。
“是的,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李顺说:“所以,我特地将你召来共谋大事……当然,天赐良机,你正好被停职。”
“这么说,这次行动是一定要搞的了?”我说。
李顺说:“我让你来不是讨论搞不搞的问题,而是商议如何搞,如何确保百分之百成功的问题……这是我们生存和发展的一次良机,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再有了……我们目前的生存环境并不乐观,果敢自卫队一直虎视眈眈想吃掉我们,我们如果不抓住这个良机重挫他们一下,下一步就会更加被动和困难。”
我沉默了,沉思起来……
这次李顺的行动一旦成功,必将重挫果敢自卫队和伍德的元气,这对打击伍德的实力和稳定李顺的革命军在金三角的霸主地位都具有重要意义,同时,李顺将这批毒品贩卖到日本,还能大大赚一笔外财,这笔外财可不是小数,必将大大增加李顺在金三角扩展和发展的实力。
这一减一增,李顺可谓一举多得了。
如果确定要实施这次行动,那么,真的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李顺在金三角必将会遭到果敢自卫队的严厉报复,同时伍德也一定会依托自己的雄厚财力采取某种形式加入诛杀李顺极其革命军的行列。甚至到时候不但李顺要完蛋,我也将会死无葬僧地。
我感到自己被逼到了生死存亡的决战悬崖上,前面是刀山火海,背后是万丈深渊,不能从刀山火海里杀出来,就要葬身万丈深渊。
李顺又一次把我绑架到了他的烈焰战车上,我没有退路了。
“此次行动极为机密,到目前为止,只有我和你还有老秦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李顺严肃地说。
“行动草案是我自己用手写的,只有这一份!”老秦说。
我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开始讨论猎鼠行动草案。”李顺说。
我们聚拢到沙盘前……
老秦打开方案文本,对比着沙盘和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开始给我和李顺讲解他的初步打算。
“据我们的初步了解,此次果敢自卫队的货物押运,大约在2天后从他们的大本营出发,目的地是中缅边境湄公河边的一个叫其力的小村落,他们会在那里卸下货物进行转交,运输方式会是水陆两种都用,先用骡马把货物运到湄公河边,然后装货上船,逆流而上,到达其力后卸船再改用马帮穿越原始森林抵达边境线……大陆那边必定也有安排好的马帮等待接货……接货后装到拉水果的货车上。”老秦慢条斯理地说。
“这些货物陆地运输大约需要多少骡马?水陆需要几艘船?”李顺问老秦。
老秦回答:“他们大约会出动30匹骡马驮运这一吨冰du,至于水路,只要一艘船即可,但还要考虑他们的押送人员,这次他们要出动一百人的武装队伍押运货物,这100人,除了携带轻武器,极有可能还会携带重武器,这样考虑,他们至少会出动60匹骡马,水路至少会是三艘船。”
老秦果然思维十分慎密,分析地很具体。
我和李顺点点头,边看着沙盘……
战争取胜的第一要素为知己知彼,也就是情报,老秦一直对情报工作十分重视,他早已在果敢自卫队内部秘密发展策反了几个线人,此刻他们发挥了重要作用。
“他们具体会怎么走?水路怎么走?陆路怎么走?”李顺说。
老秦指着沙盘说:“你们看,从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到中缅边境线,也就是他们要交货的地点,路途大约为100公里,几乎是从北到南贯穿了半个危机四伏的金三角,水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湄公河,但是在抵达水路之前的陆路,他们有三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条是公开的大路,这条路城镇较多,关卡重重,有政府军守卫。”
“他们绝不可能走这条大路,否则等于自杀!”李顺说。
“是的……他们是决不会选择走这条大路的。”老秦点点头说:“还有两条小路,分别是湄公河东岸河谷的走私小道,和湄公河西岸山谷的森林小路。”
李顺看着沙盘点点头:“嗯,老秦,你估计他们会走哪条路?”
老秦说:“如果他们选择走东路,那我们就只好放弃这次行动,眼睁睁看着猎物从江对岸经过而无可奈何。”
“为什么?”李顺的眼睛有些充血,看着老秦。
老秦平静地说:“因为那条路不仅在水流湍急的湄公河以东,而且路上分别盘踞着两股势力强大的地方武装,一支是班山的班邦联军,一支是割据果敢以北的弄亮民族革命军……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设伏,会激化和他们的矛盾,即使我们投入全部的武装力量,也难以有全胜的把握……
“而且,目前我们和他们之间保持着比较和谐的关系,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贸然进入他们的地盘,会给自己带来无穷尽的麻烦……我们现在的主要对手是果敢自卫队,这一个就够我们劳神的了,最好不要同时树起多个敌人,那样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李顺眨眨眼睛,没有做声。
我沉思着……
老秦接着说:“但据我的估计,果敢自卫队也不会选择都东路,他们走东路的可能性极小。”
“为什么?”我问老秦。
老秦说:“果敢自卫队的地盘和我们一样都位于湄公河西岸,他们要是走东路,就要先越过这条河,然后走陆路,因为湄公河的这一段河道是不适宜航行的,他们必须要先走一段相当长的陆路……
“过河是有风险的,他们比我们会更清楚这一点,果敢自卫队和那两帮武装力量的关系并不好,积怨很深,我想他们不会去自寻死路的。”
李顺点点头,松了口气:“对,说的很有道理,不错,他们不会走东路的,他们必定会走西路。”
老秦说:“我猜也是这样的,走西路是他们最明智的选择,换了我是他们,我也会走西路,否则只有从天上飞过……走西路的森林小道,那条小道从我们控制地盘的边缘穿过。”
李顺微笑了下:“但我们不会在我们控制地盘的边缘动手。”
老秦也笑了:“是的,傻子才会这么做,这里离他们的大本营太近,不利于作战……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能迅速赶过来救援的……而且,果敢自卫队的人也不是兔子,他们当然已经料到路上可能会有麻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三角的各个山头谁不垂涎他浩浩荡荡的巨大财富呢?
“所以我想,尽管果敢自卫队的人并不能确切地预知麻烦将出在哪里,但凭借他们的经验和直觉,一定能猜到会有人暗中打他们这批货的主意,他们出动100人的强大武装力量沿途护卫就足以证明他们的高度警惕……
“当然,他们或许也会想到,以目前已知的西岸沿途,应该没有一家武装力量有足够的实力和野心去抢劫这批财富,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我们有这个胆量敢对他们下手,毕竟,他们一直没有怎么瞧得起我们,毕竟,我们是金三角的新生力量。”
李顺嘿嘿笑了:“他们能这样认为正好,正合我意。”
老秦说:“我们必须要对此次行动的计划高度保密,虽然果敢自卫队对自己的武装护卫很有信心,但他们必定还是会高度警惕,警惕沿途东风每一个武装力量……现在果敢自卫队或许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只狼,但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真实情报和计划,他们还会把我们当做一只兔子吗?”
我说:“老秦说的对,他们走哪条路其实一来是现实的情况,二来,也会取决于他们对形势的判断,我们必须要给他们制造错觉……如果他们判定西路确实有了危险,说不定他们也会不得已选择其他路线。”
老秦点点头:“是的,如果他们一定要走其他路线,那是老天的意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封锁消息,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胜负成败,在于情报。”
李顺和我点点头。
我此时蓦然发现此时的老秦浑身充满了一个职业军人的气质。
接下来,我们开始讨论行动的细节,讨论设伏的地点和出动多少人马合适,讨论如何用最少的牺牲来换取胜利,讨论设伏的具体方式……
老秦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李顺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也有不同的想法,暂时还不能取得一致。
我们对各自提出的这三个方案进行着深入的分析和比较……
到傍晚时分,还没有取得最后的最完美的结果,李顺建议大家先吃饭,晚上继续讨论。
正在吃饭,有人来报,巡逻队在司令部附近抓到两个果敢自卫队的奸细。
我和李顺老秦放下饭碗,卧槽,老秦白天的预言这么快不幸就被证实了。
第1355章乱棍击毙
李顺命令把这两个奸细押进来。
这是两个形迹可疑的掸族人,他们到处打听有关掸邦革命军的消息,还在山上与革命军的哨兵一起喝竹筒酒,东拉西扯地厮混,哨兵佯装不知他们的身份,很快就觉察到了他们的可疑。他们是被果敢自卫队收买的掸族人,此次是专门来刺探情报的。
两个奸细被抓住的时候正在同卖米酒的掸族女人睡觉,饶舌的女人把他们当做了买主,把革命军队伍最近集结和紧急整训的事情还有兑了水的米酒以及自己的身体统统卖给了客人。
奸细被五花大绑押到了指挥部,这是两个年轻的男人,毫无特别之处,把他们混同于山寨的山民中,简直就像两滴雨水落进河里。
经过仔细搜身,士兵在奸细的鞋子里找到了一张小纸片,上面画着一些简单的符号,根据符号的排列组合,老秦很快猜出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义,比如打叉的代表了机关枪,打勾的代表迫击炮,画杠的代表士兵人数,花圈的代表武器配置低点和士兵驻扎位置。
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弄清了革命军正在紧急集合,而且还知道今天刚刚来了一名重要的陌生人,也就是我。如果这个情报送到了果敢自卫队那里,他们能对李顺这边掉以轻心吗?而且,阿来还在果敢自卫队那边,到时候他会不会猜出我来到了这里呢?
老秦和李顺还有我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有些后怕的表情。
李顺狠狠咬咬牙,往地上啐了一口,说:“你们知道怎么办,照老规矩办!”
我一时没有明白李顺这话的意思,看看老秦。
老秦对我解释说:“如果是正面作战,一般不会在阵地上枪毙俘虏,因为枪毙俘虏就不会再有人举手投降,但是这里不同,这里是金三角,金三角有自己的规矩,几百年来,掸族人遵循的规矩就是,俘虏可以免死,但叛徒和奸细则不同,这两个人,既是被果敢自卫队收买的叛徒,还是奸细,奸细和叛徒必须被乱棍击毙……总司令来之后,尊重遵循了这条规矩。”
我的心砰砰直跳,说:“叛徒和奸细为什么必须死?”
老秦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叛徒和奸细是出卖,不管出卖什么人,都是可耻行为,都必须要收到惩罚。”
我还要说什么,李顺猛地咳嗽了一声,用严厉的眼神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埋怨我问得太多了,似乎是要我闭嘴。
我无奈地闭了嘴巴。
我知道,我救不了他们的。
于是我看眼前浮现出残酷而古老的一幕:奸细明白自己难逃一死,他们多少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但是绝没有挣扎哀嚎或者跪地就饶的意思。他们当然也不是辣气壮大义凛然,那是革命党为主义而献身的英勇形象。他们表情麻木,眼睛茫然而混沌地望着天空和自己的同类,像条狗,或者勒住脖子的小兽,一只鸡,一只羊,听凭同类宰杀。
这是一种事不关己的顺从态度,甚至连替自己哭一哭的冲动都没有,仿佛不是自己将要被乱棍打死,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只是来代替别人出席这个仪式。
我虽然觉得自己心肠足够硬,虽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还是对这种乱棍击毙的酷刑感到震惊。
夜幕中,这两个人被一根麻绳牵着,一前一后地押出去,扛着大棒的年轻刽子手吹着口哨,轻松地跟在奸细身后,好像是屠夫跟在牲口后面一样……
老秦目送他们转过山坳不见了,才回过头对我和李顺说:“我想他们已经决定走西路,派出的奸细就是证明。”
李顺看看我,我点点头。
李顺哈哈一笑:“马尔隔壁的,好啊,来,我们继续吃饭。”
大家坐下继续吃饭,我却没有了任何胃口,眼前老是浮现出两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我起身跑出去,蹲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
刚呕吐完,小腹又开始剧痛和翻涌,我又急忙跑到了厕所,腹泻不止。
之后,我又赶到浑身奇痒,浑身不自在起来,脱下衣服看了看,身上脖子上起了很多红色的斑点,奇痒难耐。
妈的,祸不单行啊。
“你这是水土不服造成的。”老秦对我说。
李顺同情地看着我:“其实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好了,今晚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再继续讨论作战方案。”
我浑身都觉得无力,颓丧地坐在那里,说:“有没有治拉肚子治皮肤过敏的药。”
李顺看看我,又看看老秦,突然嘿嘿笑起来:“老秦,你的万灵药水呢?”
我不明就里地看着老秦。
老秦也笑了,安慰我说:“不要紧,我有万灵药水,包你马上给好人一样。”
我对老秦的话将信将疑,什么万灵药水,没准是什么巫术之类的,要是老秦都能治病,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医生了?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邪!
老秦接着转身取来指甲大小的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对我说:“这是生鸦片。”
我吓了一跳,看着老秦。
老秦将生鸦片用开水溶在碗里,接着就发出臭烘烘的味道,看上去跟泥汤差不多。
老秦说:“这是生膏水,你喝下去准好的。”
我坚决摇头:“不,无论什么神仙水我也不喝!”
李顺说:“你个傻蛋,我知道你不相信它,当初我也不信的,其实在金三角,生膏水是他们祖祖辈辈治病的良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李顺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既然我有勇气进入金三角,就不该拒绝这种体验。上世纪六十年代,一个美国女科学家为了进行科学研究,在南美的热带丛林中和黑猩猩一起生活了三十年,这是何等令人肃然起敬的献身精神!
既然金三角人祖祖辈辈以鸦片水治病,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鸦片和当地人生活的重要关系,我既然来到了金三角,为何不能尝试体验一下呢?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不亲口尝尝怎么知道梨子的味道,我的牛逼胆量和勇气到哪里去了呢?
于是,我鼓足勇气,在李顺和老秦的注视下,把那碗看上去让人恶心的脏水吞了下去,连那些沉淀物都没有剩下。
喝完之后,我绝望地想我没准接着就会继续呕吐,腹疼加剧,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没想到,我的肠胃似乎并不排斥生膏水,很快肚子里有了一种细雨润物的很温暖很熨帖的感觉,很快放出几个臭屁,腹泻居然止住了,人也有了精神。更奇妙的是,皮肤过敏居然也不再折磨我,不痒了。
“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身上的红斑就会消失的!”老秦说。
李顺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鸟玩意儿很神奇的。”
我问老秦:“鸦片为什么有这种奇效?”
老秦说:“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当地人这样治病总有他们的道理。”
我想了想说:“可不可以这样说,这就像是中医,西方人莫名其妙,什么望闻问切,像搞巫术搞迷信活动,但是很多医学奇迹都是中医创造出来的。”
老秦笑笑说:“可能吧。”
李顺这时说:“好了,不扯淡了,你折腾了这几天,今天又上吐下泻,身体要发虚了,早休息吧,明天我们再继续讨论行动方案。”
于是我们各自回去歇息。
当夜我睡得很沉,我确实感到很乏力很困倦。
第二天醒来,果然身上的红斑彻底消失了,而且人还很精神。
这生膏水,真神。
我和李顺老秦又聚在作战指挥室,准备继续讨论行动方案。
这时,一道从星海飞来的密电送来。
看完密电,我的心猛地一跳,老秦和李顺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我不想搞噱头弄悬念了,直说了吧,这密电是四哥安排方爱国发来的。
密电云:伍德刚刚飞离星海,乘坐的是星海到昆明的班机。
伍德突然开始动了。
不但动了,而且是往南动。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他突然往南飞是何意?
难道他也想来个南巡?找个地方画个圈?来个夏天的故事走进新时代?
我脑子里飞速寻思着,琢磨着各种可能。
看来,李顺安排人紧密盯住星海那边伍德的动静不是没有缘由的。
李顺和老秦一时也都没有说话,都在皱眉思索着什么。
一会儿,李顺看着我和老秦:“你们说,他突然往南飞,是什么意图?”
老秦看看我。
我说:“有这样几个可能。第一,我们的计划被他知晓,或者他有所觉察,所以他突然往南飞……但这可能性很小。”
“是的,可能性很小,我们的行动计划十分保密,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这么快就能觉察。”老秦说。
我接着说:“第二个可能,那就是这笔交易十分巨大,对双方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买卖,他担心中途出什么意外,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亲自南下来督阵。”
老秦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目的地或许就只是昆明,坐镇昆明指挥货物交接后在大陆地区的运输。”
我又说:“还有第三个可能,那就是他此次南下,未必就仅仅只是为了这次交易,未必就仅仅只是为了这批货的安全运输,或许,他还有其他打算。”
“你认为还有其他什么打算?”老秦说。
李顺也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比如,利用金三角地区武装派别对这批货物的注意,吸引大家的眼球,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这批货物上,然后,出其不意密谋采取其他动作。”
老秦的眼皮一跳,李顺的眉头倏地一缩。
992. 连根拔除
第1356章连根拔除
“你的意思是说……昆明未必是他的目的地……他有可能秘密进入金三角和果敢自卫队的人会合,密谋对我这边采取突然袭击。”李顺说。
我没有说话。
老秦说:“如果是第三种可能,那么,他大概可能就会猜到我们要对这批货下手,猜到我们可能要会出动相当一批力量去劫取这批货物,那么,大本营的力量必然会空虚,他此时如果联合果敢自卫队的武装力量进攻我们的大本营,我们必将遭受巨大损失,甚至老窝都能被端。而且同时,他必定也会采取一些措施来确保那批货的安全,不会轻易就被劫走……他也是想一举两得啊……”
李顺沉思了片刻,说:“我想,他一定是起了疑心了……在他这批货就要出动的时候,突然在星海不见了易克的踪影,突然跟踪不到易克了……他一定会猜疑是不是易克到我这里来了,在这个时候易克如果到了金三角,那么,他会不会猜想我要搞什么动作……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似乎有些失算了,似乎不该让易克离开星海。”
我这时说:“我到宁州,他们估计是知道的,估计会有人一直跟踪我,但宁州之后,我换了身份证,一直没发现有人跟踪。”
老秦说:“这就是了……如果他能一直跟踪到你的踪迹,知道你就在国内,说不定还不会起疑心,但你突然就没了踪影,他一定会疑神疑鬼的。”
我说:“没办法,我当然不能让他明确知道我到了金三角。”
李顺说:“我们刚才的只是猜想……未必就真的是因为易克的突然失踪让他起了疑心……或许,即使易克一直呆在星海,他还是会有此次南下举动……老秦,立刻通知昆明工作站的人,密切注意他的行踪,随时给大本营汇报。”
老秦点点头。
李顺接着说:“还有,要派人密切注意果敢自卫队那边的兵力调动和部署,防止他们突然对我们发起闪电袭击……再有,我们这边,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特别在辖区接壤地带要加强防备……把重武器都配置过去。”
老秦答应着出去了。
李顺看着我:“看来,任何对手都是不可轻视的。”
我说:“伍德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他的心机是很多的。”
李顺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是有弱点的……他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他其实比我还要多疑,他的这一举动,或谢是因为多疑……阿来那边,没有任何惊扰,安然无恙,或许会让他有所松懈的……他贩毒的事情,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人知道,保密工作非常到位,我估计那个雷正也未必会知晓……他一直是从这趟线走货,以前从没有出过事,或许他不会想到这次会出事。”
我点了点头:“或许吧。”
李顺又说:“但一切只是或许。”
我说:“如果不打算放弃这次行动,那么,一切的或许就可以不去考虑,或者,一切的或许要当做真的有来考虑。”
李顺点点头,说:“嗯,是要这样……我看还是把无当有来考虑的好,防患于未然最好不过……这次行动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这时老秦安排完回来了。
李顺说:“根据我们得到的新情况,继续讨论行动方案。”
我们继续商讨,很快确定了两个伏击方案,一个是在陆地,一个是在水路。
陆地伏击方案,地点选在远离掸邦革命军辖区的马卡山谷,那是一个口袋型的谷地,山高林密,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通过,视野开阔,周围是密林,利于隐蔽,是打伏击的绝佳场所。
水路伏击方案,是作为陆地伏击方案的备选,地点选在湄公河的一个急转弯处,哪里水流舒缓,河面较宽,水位较浅,进入旱季,常有船会搁浅在滩地上,需要动用人力在岸上拖动。虽然现在是雨季,但如果上游多日不下雨,也同样会有船只搁浅在那里。
伏击地点确定后,李顺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看该试试牛刀了……这次行动,我打算让一二支队参加,两个支队200多号人,他们不过一百人左右,二打一,取胜的把握是很大的……而且,他们是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这就又占了先机……而且,这两个支队武器配备也很精良,基本都是AK47,不行的话我再给加几挺机枪……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次行动由你们俩亲自做一线指挥,易克为总指挥,老秦为副总指挥。”
老秦点点头。
我沉思着,没有说话。
李顺继续说:“三支队和四支队,还有直属连以及特战分队,都留守大本营,以备不测……防止内部空虚有人突然袭击……易克,你看如何?”
我抬起头看着李顺,继续在沉思着……
“你在想什么?”李顺说。
我沉默不语看着李顺。
“你对这安排觉得不妥?”李顺说:“如果你觉得力量还不够强大,那么,我把特战分队也配属给你们,这样够有把握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力量够不够强大的问题……而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心安。”
“怎么了?”李顺说。
我说:“夺取这批货物,两个支队二百人,武器精良,对付对方的一百人,问题不大……但我在想,既然果敢自卫队一直想伺机吃掉我们,既然伍德或许一直就在想通过果敢自卫队将我们干掉,既然我们这次全面加强战备防备对方突袭,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利用这个机会,干脆利索地除去后患,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呢?”
“哦……”李顺眼神一亮,和老秦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着我。
我说:“对方出动大匹人马护送这批毒品,那么,内部实力相比会有所削弱,必定不如之前……如果这批货不出事,或许我们这边暂时会没事,不会遭到对方的攻击,但也只是苟且偷安,他们要是有消灭我们的打算,早晚都会出手的……
“如果这批货一旦出事,那么,他们很快就能够知道是我们干的,如此一来,双方的积怨会更加深,矛盾会更加剧,说不定他们会联合其他武装派别全力进攻我们,而伍德也必定会全力提供物质保障来配合他们对我们进行清剿,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而从我们的决心和计划来看,这批货出事是必然的,必定要被我们夺取……所以,与其早晚都要被进攻,不如——”
说到这里,我把拳头紧握,在空中一挥,果断地说:“不如干脆就同时出击,一边夺取他们的货物,一边闪电出击他们的大本营,直接将他们彻底消灭了算事……反正这批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着自卫队的名义一直在从事贩毒活动,是人类的公敌,我们将他们铲除,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出师有名……
“当然,这样做,最有利的还是我们,不但铲除了强有力的对手,解除了身边的最大威胁,而且,我们的地盘还可以扩大几乎一倍,力量也会大大增强。”
“好——”李顺兴奋地叫了一声:“我擦,易克,你现在的胃口比我还大,有气魄,有战略眼光。”
老秦点了点头:“这主意确实不错……只是,我们剩下的人员,要留人防守大本营,剩下的要去进攻他们的大本营,恐怕力量不够……取胜没有完全的把握。”
我说:“我的建议,除了直属连留守大本营防守,剩下的三四支队和特战分队,全部加入进攻果敢自卫队大本营的行列,同时,把夺取毒品的队伍抽出一半,把二支队也调到进攻他们大本营的序列里去……这样,把握性就更大了。”
老秦说:“那倒是……可是这样的话,伏击那边的力量就削弱了一半。”
我说:“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只要占据有利位置,把握有利时机,打伏击不需要人数太多,太多了反而容易暴露,反而不利于突袭……我觉得一百人对付那只押送队伍,足够了。”
老秦听我这么说,不言语了。
李顺说:“不要忘记我们是正义之师,我们是剿灭毒贩,是缉毒,这样想,我们出师就有名了,我们就占了正义的一方,我们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有了……我觉得易克的计划可行,老秦,你说呢?”
老秦沉思了半天,点点头:“既然二位总司令都决定这样干,那咱们就干……只是,我们要再细致策划一下。”
“好——”李顺高兴地说。
我们于是对原来的计划进行了局部调整,重新做了新的筹划。最后决定由我带领一支队去夺取那批货物,由老秦带领二三四支队加上特战分队采取闪电战的方式进攻果敢自卫队大本营,直属连留守。
下午的时候,又有一则重要情报传来,来自果敢自卫队。
情报云:不日将有重要的人物抵达金三角,抵达果敢自卫队,将和他们密谋一起重大行动,行动将于近期发起,行动的目标似乎是针对掸邦革命军的……
同时,昆明那边又有情报过来,说伍德已经抵达昆明,没有继续飞,而是入住了当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老秦的情报工作是第一流的。
我和李顺老秦经过对这些情报的综合分析,一致得出这样的结论,密电所云所谓的重要人物极有可能是伍德。他此次抵达昆明,是来坐镇指挥货物交接的,货物安然交接到手后,他就会进入金三角和果敢自卫队会合,依托他强大的财力,伍德出钱,果敢自卫队出人,强强联手,共谋剿灭李顺大计。
第1357章红色风暴
李顺的脸色阴沉着,说:“看来,我们先下手为强采取行动是对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看来,他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了……为了干掉我,他不惜和金三角的大毒枭合作。”
老秦突然舒展了眉头,说:“这反而也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无论伍德还是果敢自卫队都没有觉察我们要对这批货采取行动……这对我们顺利实施猎鼠行动显然是极其有利的……我认为应该是这样。”
我想了想,老秦说的有道理,确实是如此,如果伍德或者果敢自卫队觉察到我们要对这批货下手,是不会按部就班策划这次行动的。
李顺也点了点头:“嗯……应该是这样……看来,我们这次行动不能叫猎鼠了,范围扩大了,我看该换个名字,干脆,就叫红色风暴行动好了。”
我心里有些想笑,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关键是措施要到位,目标要明确。
一会儿又有来自星海的密电,伍德飞离星海后,手下的其他人行为一切正常,这些人包括皇者和保镖。
这封密电让我不由想到,伍德贩毒的事情是瞒着皇者他们的,伍德一定是另有一套班子来运作贩毒之事,那套班子和皇者他们是不搭界的,互不交往。而阿来因为自己的高超武功,被伍德选择加入了那套班子。
李顺和老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李顺的目光愈发阴冷,独自走出指挥部,仰脸看着亚热带灼热的天空发呆起来……
不知李顺在想什么。
我走出去,站在李顺身边,也仰脸看着天空,空气很闷热灼热湿燥热,大地像要着火……
我突然心里涌起一个念头,此次红色风暴行动,不知道最后的胜负结局如何,不知道我的生命是否会终结在这红色的掸邦高原……
我知道即将来临的是一场大战,一场震惊金三角的血战。
一会儿,我听到李顺梦呓一般的声音:“人生的神秘之处就在于,你不知道前面的道路通向何方,你不知道上帝为你安排了哪些朋友或者敌人。”
李顺的声音充满了迷惘的惆怅和深深的忧郁……
我转头看看李顺,他的脸上竟然布满了悲怆的神情……
我有些困惑,怔怔地看着他。
一会儿,李顺转头看着我,突然呲牙一笑,露出了金灿灿的大黄牙。
“我们随意走走吧。”李顺说。
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营地内漫步。
走上一个山坡,我们站住,眺望着金三角腹地……
烽烟滚滚的季节,金三角灼热的空气中充满土地的干涩和野木槿花的浓香气息,罂粟花已经凋谢,茎秆上正在悄悄结出壶状果实,收获的季节即将到来。人称英雄树的攀枝花像个伟岸巨人,高举起火炬一般熊熊燃烧的树冠,而太阳似乎也格外明亮,黛色的连绵的山峦充满激晴。
我似乎看到夏雨昵称为大烟枪的李顺总司令和被停职反省的小吏易克副总司令即将在这样一幅壮丽的背景中走上血肉横飞的战场。
我们或许还能活着,我们或许也会死去。
想到了死亡,我竟然觉得这似乎并不可怕。
似乎,我即将开始的大战是一项正义而神圣的事业,我在为人类的健康而战斗,在位人类的缉毒事业做贡献。
明明这场红色风暴行动带有显著的匪战色彩,我却执着地要这样去想。
“你怕死不?”李顺问我。
“你呢?”我反问李顺。
“说不怕是装逼,说怕是懦夫。”李顺回答。
我没有说话。
“一个人在死之前,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后悔的事情?”李顺说。
“不知道……没想过。”我说。
“我想过。”李顺说。
“怎么想的?”我有些好奇。
“我经历过很多次生死,每次在要死的时候,我都会想一些事情,都会后悔一些事情。”李顺说。
“后悔什么事情?”我说。
李顺说:“最后悔的事情,我希望当初我有勇气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别人希望我过的生活。”
“哦……”我的心一动。
“较之那些做过的事,我后悔的往往是那些没做的事。所以当我在生命尽头往回看时,往往会发现有好多梦想应该实现,却没有实现。我的生活方式、我的事业、我的感情、我的伴侣,其实我明白,多少人过着的是别人希望自己过的生活,而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又可能,一直以来我把别人希望我过的生活当作是我想要的生活。当我即将死去时,我才发现其实自己应该而且可以放下很多顾虑,追我要的生活,但似乎已经晚了一点。”
我看着李顺。
李顺继续说:“我希望当初我没有花这么多精力在事业上。因为事业,我错过了关注孩子成长的乐趣,错过了亲人温暖的陪伴,这是我最深的后悔与愧疚。其实如果把我的生活变简单些,我也许会发现自己在做很多我以为我需要做其实不需要我做的事。腾出那些事占的空间,可能我会过得开心一点。”
“你不开心吗?”我说。
“你说呢?”
我不说。
“每次我在即将要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想这些,可是,等我活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去改变自己,我还是要沿着原来的轨迹继续前行……唉,人啊,总是很难战胜自己的。”李顺叹了口气。
我默然无语。
李顺接着说:“前段时间,我去了泰国清迈,认识了一个心理学医生,他告诉我,很多人在临死之前还会后悔一些其他的事……想听吗?”
我点点头。
“有的人后悔当初没能有勇气表达自己的感受。”李顺说:“太多的人压抑自己的感受与想法,只是为了天下太平,不与别人产生矛盾。渐渐他们就成了中庸之辈,无法成为他们可以成为的自己。其实,有很多疾病与长期压抑愤怒与消极情绪有关。也许当你直言不讳,你会得罪某些人。但可能从此以后因为你的中肯,你们不打不相识;又或者翻脸,正好让你摆脱这种需要你压抑自己感受才能维持的累人关系。不管哪一种结果,你都是赢家,不是吗?不过当然,直言不讳还是有底线的。”
“嗯……”
“有的人后悔当初没能和朋友保持联系。老朋友的好,总要到自己有事了的时候才会想到。多少人因为自己忙碌的生活忽略了朋友忽略了曾经闪亮的友情。很多人临终前终于放下钱、放下权,却放不下心中的情感与牵挂。朋友也好,亲人也罢,其实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他们才是自己最深的惦念。”李顺的口气又有些忧郁了。
我默默地看着李顺。
“还有人的后悔当初没能让自己活得开心点。他们在自己既定习惯和生活方式中太久了,习惯了掩饰,习惯了伪装,习惯了在人前堆起笑脸。他们以为是生活让他们不快乐,其实是他们自己让自己不快乐了。是只有临终的时候才会发现,别人怎么看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傻也好,怪也罢,能有真心的笑,比什么都值得。”
我无声地笑了下。
李顺看着我:“你的笑是真心的笑吗?”
我的笑容僵持住了。
“真心的笑很容易,但做到却又很难,不是吗?”李顺说。
“或许吧。”我说。
“这次来金三角,会后悔不?”李顺说。
“后悔不后悔,重要吗?”我说。
李顺看了看我,苦笑了下。
然后,我们一起看着操场上正在操练的一对士兵,暂时都沉默了……
“老秦是一名真正的职业军人……虽然我是总司令,但我不是一名军人,你也不是……”李顺突然说了一句。
李顺这话我赞同。
“我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明白吗?精神领袖!”李顺说。
“不明白!”我说。
“我们的队伍里除了我带来的少部分人呢,大部分都是当地的掸族子弟,我对于他们,就类似于霍梅尼对于伊朗人……他们信仰我,爱戴我……”李顺说。
我哭笑不得。
“而老秦,就是我精神意志的执行者和贯彻者。”李顺又说:“看这些士兵,操练地多整齐,士气多高昂,这简直就是一支高素质的正规军……但当初,我和老秦刚来这里接手这支队伍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
接着,李顺给我讲述了他们刚到这里刚接手这支队伍时候的情景……
刚当上山大王的李顺当时举行了一个阅兵仪式,士兵排成方队接受新老大的检阅。
老秦看到,这些打着赤脚没有文化的掸族士兵大多连左右也分不清楚,值星官一声口令,大家就像陀螺一样乱转一气。士兵列队前进,枪上肩,甩开手臂,结果前面踢了后面的腿,后面踩了前面的脚,有人摔跤,有人掉队,乱糟糟的场面让人哭笑不得。
李顺当时有些灰心,对老秦说:“参谋长,你别以为这些人都跟我们一样有进取心,这些掸族人我看都是生性懒惰的野狗,要把他们变成真正的军人看来是不可能了……”
老秦意志坚决,严肃地回答李顺说:“总司令,我的职责就是训练军队,然后让你带领他们打胜仗,请总司令相信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到了我这里,我都要把他们变成合格的士兵……”
检阅结束后,老秦对着士兵说了一句话:“士兵们,我将训练你们,把你们变成掸邦最优秀最忠诚的军人,你们要无限忠诚于掸邦革命,要无限忠诚于李总司令。”
然后,李顺开始大规模招收掸邦子弟兵。
然后,老秦开始了对革命军的严格整训。
993. 猎物终于要来了
第1358章
老秦为训练革命军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他分明知道,训练士兵好比生孩子,要经历十月怀胎的艰难,训练没有文化的士兵更是难上加难。
老秦先训练从大陆带过来的那批人,这批人好训,很快就上道出师。然后他们都成了革命军的教官,以正规军的方式训练革命军,从立正稍息开始,站队,向右看齐,纵队,横队,分列式,齐步走,教官手握鞭子,对做不好动作或者怕苦怕累的士兵当场课以鞭打,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罚在太阳下反复操练……
在李顺的建议下,老秦把军队的政工制度带进了革命军,每连有指导员,营有教导员,支队有政委,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加的什么党。他们以连为单位,晚上学习军人条例,汇报思想工作,由指导员做总结训导。
纪律是革命军的灵魂,老秦规定不许自由散漫,不许逛寨子泡姑娘,不许吸大烟喝烧酒,所有士兵必须令行禁止,违纪者轻者关禁闭,重者鞭打直至枪毙,杀一儆百。军人就是军人,不容自行其是。
整顿果然大见成效,几个月下来,平时自由散漫的掸族士兵个个如惊弓之鸟,听见口令就像听见鞭子响,军纪观念像紧箍咒一样牢牢套在他们头上。于是金三角第一次出现了步伐整齐的掸族士兵队列,以及惊天动地的整齐口号。这是金三角任何一支武装力量都没有达到的。
再如敬礼,原先革命军都是效仿政府军,行英国式军礼,腿抬得高高的,脚猛地一顿,手臂高举,掌心向外翻,就像西方电影上那样极具夸张效果的动作。老秦很厌恶这个,统统给改成了中国式军礼。
于是金三角第一次出现了行中国式军礼的武装人员。
由于金三角贫困原始,掸族士兵大多身材矮小体质瘦弱。老秦将军校的器械教学法搬进革命军队,他派人依样画葫芦地做了许多单杠、双杠、木马、平衡木和沙包,亲自给士兵作示范,强健体质。
他还建起掸邦第一座史无前例的篮球场,教会大家打篮球和进行体育锻炼。开始那些笨手笨脚的掸族人如同赶鸭子上架,许多人在单杠双杠上摔得鼻青脸肿,但是不久他们的瘦小体型就发挥出优势来,许多人变得跟猴子一样灵巧,能在器械上做出种种令人叫绝的杂技动作来。
还有射击、刺杀、进攻、隐蔽运动、匍匐前进,经过严格训练,掸族士兵掌握了许多从前一无所知的军事知识,加上李顺大量投资改善后勤伙食,让这些士兵顿顿都能吃上肉,很快他们的体质明显增强,真正实现了由山民向军人的转变。
老秦日复一日地带领队伍出操、训练、演习,没有丝毫懈怠,他在实现自己的承诺,要把这些祖祖辈辈没有走出过大山的掸族人训练成为金三角最优秀的士兵。
“士兵不是天生的,老百姓穿上军装依然还是老百姓,真正的士兵必须经过战争淬火。”李顺感慨地对我说:“目前我们革命军的战士,在老秦的训练下,个个都是丛林战的高手……最近进行的几次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了李顺的这一番介绍,我不由对老秦愈发多了几分敬重。
似乎,我觉得,老秦不单是一个重义气的人,还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至于他的信仰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也想不出。
两天之内,情报传来:果敢自卫队运送冰du的队伍终于出动了!
果然是60匹骡马,还有一百多名武装人员护送。
我和老秦李顺经过商讨,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派出侦查分队,严密监视这支队伍的动向。
我们同时决定,我夺取毒品的战斗和老秦进攻果敢自卫队大本营的战斗要同时打响,这样可以打他们一个手足无措,让他们无法互相顾及。
在严密监视这支队伍动向的同时,昆明和星海那边也在紧密注视着伍德极其手下人的动静。
当天传来的情报并不乐观,他们竟然走的是东线小路。
这出乎我们当初的意料。
“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要去撞枪口?”李顺自言自语地说。
老秦神情淡定地说:“不着急,走着瞧。”
看到老秦如此镇静的神态,我不由心里有些安稳,李顺也有些心安。
果敢自卫队的贩毒马帮走走停停,好像没有目的,也没有紧迫感,随心所欲,随遇而安,这种老百姓式的散漫旅行令我们这几个阴谋家焦急万分。在沉默的煎熬中等待了2天之后,侦查分队终于发回情报,报告马帮离开东岸,渡过湄公河转上了西线森林小路。
这就是说,猎物终于要来了。
渡过湄公河转入西线小路后,在一双双躲在暗处的眼睛严密监视下,果敢自卫队马帮开始加快赶路的步伐,侦察分队每次发回的情报都有新进展。
这些情报在我们面前渐渐勾勒出这样一幅不断延伸的行军路线图:武装人员押运冰du渡过湄公河后,在勐经附近离开牛车路,一头钻进无人区南班河谷,像巨蟒一样消失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预计3天后他们将从西面马卡河谷中出现,这样他们就远远绕开势力强大的两外两股武装的活动范围,躲开敌人可能设下的埋伏。
由此可见,他们的行动路线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周密思考的,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他们改由水路运输的地点将会选在马卡河谷以东的一个渡口附近。那里已经停放好了接应的船只。
侦察分队始终像影子一样尾随在马帮后面,传回的情报越来越清楚地表明,这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毒品走私队伍。士兵都是掸邦人称为“小汉人”的果敢华裔,他们高度警惕,随时把冲锋枪提在手中,一遇风吹草动就开枪射击。
他们的战斗序列是,一队开路,一队押后,大队人马与运送的毒品并行。侦察员通过潜望镜看见,仅前面开路的轻机枪就有十几挺之多,火力配置相当于一支正规军。他们还发现蒙着油布的驮架下面露出驮载式重机枪的枪腿……
后来侦察员报告,一股不知死活的土匪试图夺取冰du,被当场击毙数十人。军官下令将俘虏人头割下来,悬在树上示众。
这支戒备森严的走私毒品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挺进,基本上无所阻挡,渐渐走近陷阱的边缘……
我该出发了。
老秦也该出发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将同时打响战斗。
李顺坐镇大本营进行总调度。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漆黑的夜晚,黑夜掩盖了我们的阴谋,我和老秦分别带领各自的人马,携带足够基数的弹药,带着必要的食品和通讯设备,辞别李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金三角的黑暗里……
临出发前,李顺对我和老秦叮嘱了一件事:无论在谁那边发现了阿来,都绝不留活口,杀无赦。
也就是说,对李顺来说,阿来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该灭口了。
我和老秦明白李顺的意思,如果想将此次红色风暴进行地秘密稳妥不泄露风声,自然是不能让阿来活着离开金三角的。
既然李顺对阿来下了诛杀令,我和老秦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阿来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他已经多活了好久了。
我和老秦到达设伏地点大致都需要3天的路程,出于保密的需要,我们的计划是夜晚行军,白天隐蔽,也就是昼伏夜出。
当夜出发后不久,天就下起了磅礴大雨,金三角的雨季就是这样,大雨不断。
大雨其实也不错,对我们的行动来说是极佳的掩护。
我和老秦带着各自的人马在黑夜里暴雨里消失在原始森林里。
我的人马全部穿着军用雨衣,武器都藏在雨衣里,百十号人的队伍,秩序井然,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咳嗽,也没有人掉队,似乎大家都习惯了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行军。
自然,这和老秦平时的训练是分不开的。
我和一支队长走在最前面,边走边小声交谈着。
一支队长告诉我,临出发前,老秦悄悄地把革命军仅有的两门迫击炮都给了我们,还有,老秦还从特战分队挑选了4名狙击手,他们也跟随我们一起行动,都配备了带夜视仪的狙击步枪。
我的心一热,我知道老秦瞒着我的意思,他是怕我拒绝,怕我和他争执,随意暗地搞了这些动作。他是担心我伏击的时候吃亏啊。
什么叫战火凝结的革命友谊,我想这就是吧。
边行军,边和大本营保持着随时的联系,李顺那边源源不断把最新的消息传递过来。
“老秦那边一切顺利,正在行军中。”
“昆明那边暂时没有新动向……那人还在酒店里。”
“星海那边一切照旧。”
“猎物还在按照预计的路线行进……”
在原始森林里,最可靠的通讯方式是原始而古老的电台,手机在这里成了废物,卫星电话暂时还是浮云。
根据侦察,运送冰du的这支马帮也是使用的电台作为联络工具,士兵背后长长的天线是最好的证明。
行军一夜,大雨一直没停止,原始森林里的道路湿滑而泥泞,走了一夜,大家都很困乏。
天快亮时,雨停了,我让大家停止前进,吃点东西,就地休息。
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一个白天,晚上再继续前进。
一支队长在周围安排放了游动哨,然后大家就靠着大树吃东西。
我吃了几片压缩饼干,喝了几口水,然后靠在一棵大树干上闭起了眼睛。
这时候是吃不到热东西喝不到热水的,为了保密,严谨任何人生火甚至抽烟,就是咳嗽都不允许大声。
第1359章空城计
我闭上眼睛,却暂时没有困意,琢磨着这次行动的细节……
我们预设的埋伏地点是距离景栋城只有不到五十公里的马卡河谷。据侦察分队汇报,这里虽然三面环山,地势却并不十分险要,一条小河从山脚淙淙流过,山谷里有寨子,山坡上常有农人放牛,一条质量很差的沙石公路经过这里将景栋城与渡口连接起来。据说从前马卡谷地到处都是罂粟,后来通了公路,罂粟就转移到更远的深山里。
老秦选择城市边缘设伏,我当时是有疑问的,因为按照军事常识,这种地方不大适合打伏击,一来人多不好隐蔽,容易暴露目标,二来可能惊动城里的缅军。
但是老秦却十分自信。他反问我:如果你是他们,你会在什么时候放松警惕?你的队伍什么时候会前后脱节,走得松松垮垮?天气炎热,士兵为了减轻负担,都把子弹夹卸下来偷偷放在骡子背上,炮兵找不着炮架,找不着弹药。兵家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敌人麻痹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果敢自卫队和政府军一直就是有勾结的,我和李顺听老秦说的有道理,于是赞同。同时我不由暗暗佩服老秦的军事经验。
正沉思间,李顺发来电报,通报了一项行动:为了掩人耳目,掩护我和老秦的行动,李顺将留在大本营的直属连分成两部分,一小部分继续留守,大部分人马则大张旗鼓,赶了许多破牛车,声势浩大地朝相反方向的腊戌进发,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去走私一大宗货物。
李顺的思路是很精明的,但这么一来,大本营基本是空了,李顺这一招实在是有些冒险,他在赌一把唱空城计。
我不禁有些担心李顺的安全,但他已经实施了这个行动,我再说多余了也没用了。同时他这么做,的确能麻痹对手,有利于掩护我和老秦的行动。
我和老秦又联系了下,他也是采取白日休息晚上行军的方式,此时正在密林里休息。距离他们预定的埋伏地点只有一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老秦要比我提前一天进入攻击阵地,要在埋伏地点潜伏等待至少一整天。他们的埋伏地点距离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还有接近10公里,是一处无人区,对方防守的死角地带。
按照事先的约定,我这边先动手,我一动手,立刻通知老秦,然后老秦那边率队奔袭果敢自卫队大本营,闪电袭击,直接端他们的老窝。
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雨,我命令队伍结束休息,立刻出发。
队伍继续前进,在泥泞湿滑的原始森林小道上快速无声疾奔。
天放亮时,我再次命令队伍停止休整。
雨还没有停止,继续在下。
这时我得到老秦的消息,他已经到达无人区埋伏阵地,全体人马都已经潜伏好,只等我这边动手发信号。
侦察分队报告,我们距离马卡谷地还有30公里路程,对方正在从无人区接近马卡谷地,预计,明天中午时分进入谷地。
时间对我来说还是比较宽松的,等天黑后我们不需要一个夜晚就能进入马卡谷地,天亮时就能埋伏好等待猎物。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下午4点的时候,雨停天晴,几缕阳光穿透原始森林茂密的树叶投射进来,多数士兵继续在裹着雨衣睡觉,我和一支队长在一起研究今晚行军的路线,附近的游动哨在丛林里不时出没……
“副总司令,听向导说,往前再走大约10公里,有一片沼泽地,那里还有瘴气,瘴气是能毒死人的。”一支队长轻声说:“连续两天下大雨,我估计那沼泽地的水会更深了,瘴气也更浓了。”
我明白在原始森林里,沼泽地和瘴气对人类意味着什么,想了想,说:“那我们就绕过去……从沼泽地的左侧绕过去。”
“这样的话要多走大约20公里路,恐怕会拖延到达埋伏地点的时间。”一支队长说。
我说:“通知一下,天一黑就出发,出发前吃饱喝足,今晚不再停歇,要确保明天天亮前进入伏击阵地。”
一支队长点点头:“好——”
我接着说:“抬迫击炮的人,中间轮换两次,抬重机枪的人,也要轮换一下。”
“好!”
我看了看旁边黑乎乎油布遮盖的迫击炮,说:“带了多少发炮弹?”
“20发!家底子就是这么多,全带出来了!”一支队长冲我咧嘴一笑。
我说:“家底子?总共就这20发炮弹?”
“是的……重武器不好搞的,这还是打另一家寨子的时候缴获的,这迫击炮你猜是什么年代的?”一支队长说。
我说:“不知道!”
“嘿嘿……这是当年**用的,六十年代的。”一支队长说。
“**?”我说。
“是啊,国民党残军啊,四九年兵败大陆逃到金三角来的国民党残军啊……”一支队长说:“他们后来在这里发展壮大了起来,最多时达到4万多人,把缅甸政府军打败了好几次,差点就灭了缅甸这个国家……缅甸打不过他们,就到到联合国控告老蒋,后来米国人插手,队伍就撤到台湾了。
“留下的一部分不愿意走的,继续在这里搞游击,被缅甸和泰国老挝连续围剿了若干年,终于元气大伤,支离破碎,主要的人员及其家属都加入了泰国国籍,不愿意加入泰国国籍的就自己拉队伍上山当了土匪,各自占个山头,护商贩毒,争夺地盘,打的不亦乐乎。”
听支队长说完,我不由又看了看那两门炮击炮,说:“我擦,这炮还能使用不?还能发炮不?这炮弹还能响不?”
支队长说:“不知道啊,估计能吧……参谋长检查过,说应该还能用!”
我不由笑了下:“别炸膛就好了……”
正在这时,情报人员送来一封密电,李顺发来的。
密电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情报:伍德突然离开了昆明,直接飞往了曼谷。
我觉得很突然,感到很意外,伍德怎么突然离开昆明了呢?我们当初分析在接到货物之前,他是不会离开昆明的啊。这狗日的怎么不按照我们分析的来了呢?
他突然离开昆明到曼谷,是什么意思?他到泰国干嘛?
难道,他是觉察到了我们的行动意图?难道,他是要另有图谋?
我脑子里一时有些乱,分析不透伍德突然有此举动的原因。
但同时,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串地名:曼谷、仰光、景栋、大其力、清迈……
对,清迈!
曼谷——清迈!
清迈是曼谷到达金三角的必由之路,这是泰国北部最接近金三角的大城市。
那么,伍德到曼谷,会不会是要经由清迈进入金三角呢?
我猜不透,想不明白。
伍德的突然行动打乱了我们之前的分析和判断,我不由就怀疑伍德这只狡猾的狐狸要么觉察到了我们的动向,要么是打算要搞什么阴谋。
我的突然失踪,必定是让伍德十分怀疑的。他极其可能会猜测我到了金三角。
我于是紧急通过电台和老秦勾通,老秦也得到了李顺的情报,正在分析这事。
“你怎么看伍德的突然动向?”我直接拿过话筒问老秦。
老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的行动露馅了?伍德觉察到了?”
我说:“我分析有这个可能!伍德到曼谷,极有可能是要到金三角来,他会先经由清迈。”
老秦说:“你的担心和总司令的一样……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刚和总司令说完我的判断。”
“哦,你说。”
老秦说:“伍德突然离开昆明到曼谷,的确带有向金三角靠拢的动向,到金三角,必然要经过清迈……我们在曼谷和清迈都设有联络点和工作站,我已经安排我们的人密切注意伍德到曼谷之后的动向了……关于伍德的这一举动,我想恰恰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他对我们的行动毫无觉察。”
“怎么说?”
“正因为他毫无觉察,所以他在昆明呆了几天之后,觉得大陆那边很安全,毒品交接没有问题了,所以他才会直飞曼谷,有可能借道清迈进入金三角,然后和果敢自卫队的人会合,商议队伍革命军剿灭李老板的大计……
“如果他觉察这批货有危险,如果他知道我们即将对这批货下手,那么,他断然不会离开昆明的……而且,星海那边也会出现异常的情况,但我们的情报表明,星海那边一切照旧。”
老秦说:“所以,我认为,伍德此举表明,我们的行动到目前仍然是保密措施是十分成功的,不管是截取这批货的行动还是要进攻果敢自卫队大本营的行动……整个红色风暴行动到目前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说:“嗯……你说的有道理,李老板怎么认为的?”
老秦说:“他也同意我的看法,他和我都认为,我们的行动计划没有调整变动的必要,仍然要继续进行。”
我说:“好……那就继续进行!”
老秦说:“虽然我认为伍德没有觉察我们的计划,可是,我却似乎觉得我们的计划进展地太顺利了……到目前为止,我觉得似乎有些太顺了。”
我呵呵笑了,说:“顺利了不是好事吗?”
老秦说:“顺利当然是好事……只是,果敢自卫队那边,也不能小瞧了他们,他们也是经历过多次血战才站住脚跟的,他们的金三角生存经验也是很丰富的……我在想啊……”
老秦没有说完这句话。
我说:“你在想什么?”
老秦说:“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谈这些了,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吧,随时保持联系……这次伍德的事情,我想应该不会对我们的行动构成干扰。”
老秦的话让我有些不解,既然他认为对方没有觉察我们的行动计划,为何他又有些顾虑忧虑呢?他在顾虑什么呢?
994. 猎物进入伏击圈
第1360章猎物进入伏击圈
我没有说话。
老秦接着说:“估计明天中午你那边就能打响……这样吧,咱们把计划微调一下,明天你打响之后,我先按兵不动,等你这边彻底解决了战斗,我再率队出击。”
我不懂老秦这样做的意思,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老秦接着又说:“我会把行动计划微调的事情告诉总司令的。”
“好!”我说。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老秦说。
我说:“想知道。”
老秦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下意识有这个想法和感觉,其实攻击时间往后延迟一会儿对整个战局影响不大的,但我还是想延后一下……只是直觉而已。”
我说:“呵呵,好,我们就按照你的直觉来!”
老秦接着说:“对了,明天战斗打响的时候,切记要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我说。
“对方也是依靠电台来联系的,明天战斗一打响,首先要把他们的耳朵打聋,让他们失去和总部的联系。”老秦说:“这一点十分重要,你要切记住。”
“好——”老秦的话提醒了我。
“那四个狙击手,都是特战分队里的神枪手,你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直接先把电台给打爆……只要他们不能和外界联系,那剩下的人和货物都任凭你收拾了。”老秦呵呵笑起来。
我也笑了。
天黑之后,我们继续出发。
大约晚上8点的时候,接到了李顺的情报通知:伍德已经抵达曼谷,却并没有在曼谷入住,而是在机场直接上了一辆接他的车子,车子径直往北开,刚刚上了去清迈方向的高速公路……
这情报似乎表明,伍德果真是要奔金三角来了。
大战在即,伍德要来凑热闹。
伍德不知深浅不知死活不知厉害不知是何目的是来观战的还是来送死的呢?
我觉得这观战和送死似乎都不是,按照我和老秦李顺的分析,伍德应该是不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的,既然不知道,那么,他要来金三角说不定就是迫不及待要来和果敢自卫队商议如何剿灭李顺及其掸邦革命军的。
伍德是个巨富,他有足够的物质基础支撑果敢自卫队来干掉李顺的革命军。
其实伍德到底有多少财富,我并不知道,只是下意识觉得他有很多钱,甚至比李顺要多很多。
而李顺到底有多少钱,我同样不知晓。
这年头,在金三角,有钱就可以买到军火,就可以招募到士兵,就可以兵强马壮,就可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当老大。
枪杆子才是硬道理,这是金三角的生存规则。
按照李顺的说法,伍德和果敢自卫队是老朋友老交情老客户了,既然是老朋友,而且他们都把李顺视为眼中钉,那么联合剿灭李顺就是符合他们的共同利益的,伍德出钱,果敢自卫队出人出枪,这合作简直是绝配了。
只是,不论是伍德还是果敢自卫队,似乎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李顺不但盯上了他们的这批巨额毒品交易,而且胃口更大,要借此机会直接先下手为强先把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干掉。
同时,我和老秦都不知道假如伍德真的在发起攻击前进入了金三角,进入了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那么,李顺是否批准老秦把伍德搞死?亦或是抓活的?
第二天拂晓时分,我们终于抵达马卡谷地,进入伏击地点。
此时天色放晴,金三角火辣辣的阳光照射着三面环山的马卡谷地,因为刚下过雨,河谷里的小溪成了一条湍急的河流,河面不宽,两边河滩的鹅卵石发出耀眼的光。
我将队伍分成20个战斗小组,每5人一组,均匀分布在周围的三面高地上,错落分布,每个小组的战斗人员都配备AK47,每人都带着4颗手雷,每两个小组配备一挺轻机枪,每个高地配置一挺重机枪。
我在迎面的高地指挥,支队长带着4个战斗小组守在河谷的入口,一旦马帮全部进入战斗打响,他们负责扎上口袋封住口子。两门迫击炮都跟随我,四名狙击手我和支队长每人两名。
一切布置就绪,全部人马各就各位。
密密匝匝的树林和杂草掩盖了我们的行踪和身影,我用望远镜观察着谷地周围,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
接近中午的时候,侦察分队报告,果敢自卫队的马帮正在接近马卡河谷。
果然如老秦所料,当果敢自卫队的马帮千辛万苦从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钻出来,这样他们以为已经走过危险地段,距离景栋城也越来越近。
经过长途行军,在原始森林中人困马乏,餐风宿露,护卫士兵明显放松警惕,军官也不像刚上路那样斥骂士兵,都有些听之任之的意思。
侦察员报告,马队前后拖了2里路,脚夫松松垮垮,许多官兵偷偷躲在路边吸鸦片,人人都巴望赶快抵达景栋好放松歇口气。
我这时的心情又紧张又激动,敌人绝对没有想到,一口阴谋的陷阱已经在马卡河谷掘好了。
我用望远镜死死盯住谷口……
半天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出现。
很快,侦察分队再报,马帮出了原始森林抵达马卡河谷入口附近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就餐休整。
卧槽,好事多磨啊,这帮家伙要休整。
我于是通知大家也简单吃点东西,他们吃我们也吃,大家一起吃。
现在大家一起吃,待会儿老子要吃掉他们。
谷口外的马帮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吃饱喝足之后,干脆就在谷口外集体午睡,除了放哨的,都在大树下打起了瞌睡。
支队长有些忍不住了,派人和我联络,建议趁他们不备,先主动出击,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解决问题算了。
我没有答应,那样很容易打成击溃战,不能全歼,不能确保货物全部到手,而且双方的实力是一比一,我们并没有人数上的优势,势均力敌打起来的话,伤亡都会比较大。
虽然我知道血战难免,但我不想看到太多的人死去,我想力争用最少的流血来换取胜利。我不仅不希望我的人死,也不希望看到对方的人死。
我承认我确实够狠,没办法,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一条命啊,都是父母生的,都是家有父母老小的啊,生命对谁都是可贵的,能不死尽量还是不死吧。
但我分明知道,此次战斗,不死人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家都是手里带着杀人的家伙。
我在痛苦的意识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冷酷和血腥。
我决定耐心等待。
大家继续潜伏在草丛密林里,虎视眈眈地盯住河谷,黑洞洞的枪口在阳光下发出狰狞的寒光……
李顺那边突然来了密电:伍德抵达清迈后,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入住了当地一家最好的酒店。
伍德停住了,伍德不往前走了。
伍德是什么打算,他怎么不往前走不来金三角了呢?
我不明白,李顺也不明白。
难道是伍德嗅到了金三角的什么异样气味?
我和李顺老秦紧急通过电台磋商此事,分析判断其中的道道……
经过反复分析判断,我们最后得出结论:伍德止步不前的原因应该和我们这次红色风暴行动计划无关,我们的行动计划到目前为止仍然是没有暴露的,对方应该仍旧是毫不知晓的。
至于伍德为什么到了清迈突然停住,或许是其他原因,毕竟,清迈还是法治社会,进入金三角,就是无政府的乱世,谁都可能在顷刻之间丧命。但不管伍德是什么原因止步不前,红色风暴计划都没有走漏风声,这是可以肯定的。
既然如此认定,那么,计划当然要继续实施。
对于伍德的止步不前,李顺似乎松了口气,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某种解脱。
我似乎模模糊糊明白李顺为什么会有解脱感,但同时又赶到困惑不解,既然李顺已经决定要和伍德对着干,那就干脆痛痛快快撕开脸皮干就是,为何又要遮遮掩掩,似乎李顺仍然无法让自己彻底摆脱伍德在他心里的影子,似乎他在伍德面前仍然是无法放开,似乎他仍然在有意无意回避和伍德面对面直接交锋。
李顺似乎在内心里是纠结和矛盾的,虽然他一直在实施着红色风暴计划。
我似乎理解李顺的纠结和矛盾,却又似乎不看不懂。
河谷外的马帮继续在休息,河谷内的我们继续在潜伏。
我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他们。
风儿静静吹,天空艳阳照耀,猎物即将上钩,狩猎者悄悄埋伏守候。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惟有上帝的神秘之手在嘀嘀嗒嗒拨动时间。时间是万物主宰,因为谁也无法窥破未来,答案的秘密深藏于未来的帷幕之中,胜利或者失败,灾难或者幸运。
我此时突然觉得心情不错。我这个停职反省的发行公司的总经理竟然有机会在这里指挥一场战斗,一场真正的战斗。
和平盛世里,这似乎是一场传奇,似乎有些穿越,但这确实是真实的事情,不是传奇,也不是穿越,就发生在我身上。
生活在星海宁州的人们如果知道我正在金三角经历这样一场离奇的故事,他们一定会匪夷所思无法相信。当然,他们一定会惊惧地要命。
如此想着,我的心情愈发不错起来……
一个意外情况突然发生。
第1361章充满杀气的最后通牒
监视哨的紧急情报破坏了我的好心情,驻景栋政府军约两个连,附迫击炮四门开出兵营,朝马卡河谷方向前来接应果敢自卫队的马队。
这个消息立刻打乱业已完成的埋伏部署,令我猝不及防。这就是说,如果政府军与果敢自卫队会合,我的人马不仅不占优势,而且还将陷入腹背受敌的严重困境。
闻听此消息,伏击队伍一阵骚动,有的人惊慌失措,有的人悲观动摇,赶过来的一支队长也面带不安之色。
“副总司令,你看,怎么办?”支队长问我。
我看看大家,缓缓说了一句话:“冷静,镇静……一切行动听指挥,凡是不服从指挥员命令的,凡是散步悲观动摇情绪的,凡是畏战临阵脱逃的,一个字——杀!”
我的一个“杀”立刻让大家镇静稳定下来,骚动立刻停止了。
虽然我暂时稳住了军心,但其实我的心里此时也是有些乱,有些六神无主。
我立刻开动电台,和老秦李顺紧急商议此事。
在这紧急关头,老秦保持了必要的清醒和冷静,比我和李顺都要冷静地多。
老秦的确是一个职业军人。
作为职业军人,战场的意外情况就像从天空划过的流星或者陨石,随时可能把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周密部署打乱,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
应该说老秦对此早有准备,他已经派出侦察员到城里做耳目,监视政府军动向,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一些军官公然勾结果敢自卫队,出动队伍前来接应我们的猎物。
李顺问老秦:“你看怎么办?”
老秦坚定地回答:“打!当然要打。放弃马卡河谷,换到三阳山去打。”
三阳山是座狭长的山谷,也是果敢自卫队的马帮必经之路,距马卡河谷有两天路程。老秦解释说:“如果不出意外,果敢自卫队的马帮应该在后天傍晚到达该地,他的前卫和后卫将把住山谷两端,马帮住进寨子宿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也就是说,后天中午以前赶到三阳山,傍晚发起进攻。”
李顺说:“这样远的路程,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能不能赶得到?”
老秦问我:“副总司令,你觉得能行不?”
我咬咬牙:“能!”
老秦回答:“好,既然副总司令说行,肯定没问题……其实,学会走路就是学会打仗。胜利都是脚走出来的。”
李顺又问:“政府军会不会尾随追击,陷我们于腹背受敌?”
老秦说:“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们呆在原地别动。好比爬梯子,你在下面拽他的腿,他不是就上不去了吗?”
我此时对老秦心里有说不出的佩服。在真正的军人面前,没有解不开的难题,没有打不败的敌人。我心中此时真正军人就是老秦。
老秦派出一支小队伍,像一群专与政府捣乱的破坏分子直奔景栋城,他们东放一阵枪,西扔几颗手榴弹,袭扰警察局,伏击巡逻车,弄得缅兵赶紧回防,全力对付城里的骚乱。
我这时率领一支队悄悄离开马卡河谷,星夜兼程赶往新的伏击地点。两天路程,只用一天一夜就提前赶到。
我满意地看到,我的手下士兵抢先占领高地两侧,士兵不顾疲劳赶筑阵地,埋设地雷,布置火力点。我命令一支队长带领四个战斗小组插到西边山口,担任将马帮驱赶进口袋和断敌归路的重要任务。
一切就绪,我站在山坡上。
我看见一轮夕阳斜斜地挂在西天,夕阳沉重而饱满,把山峦的影子都扯歪了。我从望远镜里看见一个幻像,那是一条等待已久的蛇,果敢自卫队的马队弯弯曲曲,终于从山外的阴影游进透明的空气里。夕阳给我的敌人涂抹了一层绚烂的彩霞,那条蛇就这样披着亮闪闪的霞光慢慢向我的阵地游来。
我此时不着急,也不紧张,好像在欣赏一幅难得的美景。敌人既然进来了,当然也就出不去,这座山谷里只会有一个胜利者,那就是我易克。
我告诉身边的狙击手,让他们分别瞄准身后有天线的士兵和军官模样的人,我放第一枪,立刻击毙通讯兵和领头的几名军官,同时要打爆电台。然后两门炮击炮同时开火,打马帮外围,前后打梅花形,把敌人往山谷中间赶。此时敌人一定会开火还击,那么,这时,我们的全体武器要一起开火,压住敌人的火力……
我知道,通讯兵和军官这几个人是必须要死的,他们不死,就要死更多的人。
虽然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但我没办法,只能杀了他们。
我不想看到更多人死,不想让我的人死,不想让我自己死,所以,他们必须要死。
我此时觉得自己似乎够狠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举着望远镜看着山谷……
等敌人全部进入山谷,我举起手枪:“啪——”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枪声就是命令,攻击开始。
“砰砰砰砰——”四声清脆的枪声过后,我从望远镜里看到,身背电台的通讯兵连同身后的电台一起歪倒在地,电台升起一股青烟,同时两名军官也应声倒地。
正在乱哄哄行进的马帮瞬间静了下来——
我屏住呼吸看着这短暂的安静,他们一时被突如其来的袭击震住了。
大地静了几秒钟,不是静,是时间滞留,地球停止转动。
我接着听到耳边传来连续的响声,接着看见几只巨大而美丽的火球从敌人前方和后方的峡谷口升腾起来,那火球滚动着,翻腾着,变成一朵璀璨的蘑菇云,随后才有猛烈的爆炸像雷声一样隆隆地碾过宁静的空气。
我知道那是我们的迫击炮在打梅花形射击驱赶敌人,随即,四处枪炮都响起来,山谷像开了锅,爆炸的烟雾把敌人的马队团团包围起来。支队长带领人马向敌人后卫发起攻击,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似乎刚才打中的两个军官并不是马帮的指挥官,因为我看到他们有秩序地就地隐蔽进行还击抵抗。
我用望远镜搜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名正躲在岩石的射击死角指挥战斗的指挥官。
“副司令,要不要让炮击炮冲那指挥官的地方来上几炮?”支队长说。
我摇摇头。
“那……要不让狙击手解决了他?”支队长又说。
我继续摇头。
既然一开始没有干掉头目,这会儿再打意义就不大了,收不到那效果了。
而且,我脑子里又开始转悠新主意,留着这指挥官的命似乎是有用的。
我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却并没有看到阿来的影子。
莫非,阿来没有在这里?没有跟随马帮行动?
一阵激烈的交火之后,处于地势低处的马帮吃了大亏,越打越被动。这还是我暂时留情的,没有让迫击炮往人群密集处轰击,不然他们死伤会很惨重。
当然,我没有命令重武器继续开火,也是顾虑会打死打伤牲口。
对方指挥官听见爆炸当然明白中了埋伏,他似乎明白敢于袭击他,尤其敢于在距离城市不远的地方向他袭击的人决非等闲之辈。他下令将骡马赶进寨子里,收缩队伍,似乎想等待援军解围。
我暂时命令停止射击,同时将目前交战的情况告诉了老秦和李顺。
老秦一直按兵不动等待我这边的结果,听我说了目前交火的情况后,他表示他们已经成了失去和外界联系的瓮中之鳖,电台被打掉,他们是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的,除非依靠人力往外送信,但目前他们被我们包围地水泄不通,想派出人去通风报信,难上加难,所以先把他们困死是可以的。
李顺也表示赞同我的做法。同时指示说,在金三角打仗,核心是争夺货物,不是杀人,即使牲口也不许射击。你把骡马打死了,多达十几吨的货物谁来运输?漫漫山道,翻山越岭,牲口是金三角惟一的运输工具,没有工具你就是打赢了也没用。
我明白李顺的意思,他和我想到一起了,这就是金三角战争的特殊性。
夜幕降临,双方休战,山头上团团烧起篝火来。果敢自卫队马帮已成瓮中之鳖,他们溜不掉,我认为是沉重的货物拖了他们后腿,人可以悄悄溜掉,货物和牲口却溜不掉。
即将到来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山头上的革命军,战场变成浪漫之夜,兴奋和性急的掸族士兵在阵地上敲响象脚鼓,吹起笛子,跳起欢乐的火堆舞。
鼓声和歌声在安静的山谷里传得很远,而那些红通通的篝火,远远看上去好像美丽发光的珍珠项链环绕在崇山峻岭的脖子上。
我猜想,此时躲在山沟里的马帮指挥官的心情可能比较痛苦,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毒品数量太大,没法突围,如果扔下毒品,突围又变得毫无意义,所以他必须在这个两难选择中忍受折磨。
我虽然不知道这指挥官是谁,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明智识时务的人,他决不会与毒品共存亡,人是第一宝贵的财富,没有人,再多冰du又有何用?这种观点比较接近西方的人本主义思想。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些麻杆打狼的感觉,如果他们以死相拼,鱼死网破,骡马打死了,毒品焚烧了,这样的胜利要来又有何用?
想了半天,次日黎明,攻击再次开始前,我让人向山下的马帮下达最后通牒:“给你们两小时考虑,要么投降,要么决战;投降,保证一个不杀,来去自由,决战,保证一个活口不留,全部杀光!”
我的最后通牒充满血腥,杀气腾腾。
995. 在死亡的压力下
第1362章在死亡的压力下
在这样的时刻,我知道,我必须要在气势上压住他们。
果敢自卫队马帮最终在在敌人和死亡的压力下屈服了,指挥官明智地选择了保全大家性命的做法。
所以半小时后,果敢自卫队马帮宣布缴械投降。
我命令一支队长带人下山去接受投降,同时我跟在队伍后面,继续用望远镜搜寻阿来的影子……
一直没有看到阿来。
我命令把对方指挥官压过来,询问他的队伍里有没有阿来这个人,指挥官想了半天,摇摇头,说确实没有。
看指挥官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看来,阿来没有跟随押运毒品的队伍一起行动。
我命令支队长把俘虏集合起来,我向他们保证,战斗全部结束后,他们来去自由,但是暂时不能放他们走。
支队长带人打扫战场,收拢人马,伤者简单包扎,死者就地掩埋,对方死了几个人,我们有十几个受伤的,没有死亡。
我兴冲冲让人给老秦发报:这里战斗顺利结束,大获全胜,你那边可以行动了!
老秦接着就回复我:验货了没有?
我一愣,忙让支队长带人去验货。
我此时觉得老秦有些小心过分了,觉得验货其实有些多余。
我接着让人给李顺发报:战斗结束,进展顺利,大获全胜,没有见到阿来……
片刻,李顺回电,没提阿来,直接发问:验货了吗?
我擦,李顺和老秦都是最关心这一点。
难道我辛辛苦苦带人夺过来的会是假货?难道他们兴师动众一百多人长途劳顿押运的会是假货?这可能吗?
我很不以为然地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边四处扫视着……
一会儿,一支队长脸色死灰一般跌跌撞撞跑过来,结结巴巴地对我说:“副……副总司令……不好了。”
“怎么了?”看着支队长的神态,我顿有不祥之感。
“骡马上驮的货物……都是粮食……不是我们要的货物。”支队长说。
啊,我大吃一惊,看着支队长:“你全部都检查了?”
“是的……全部都检查了……所有的货物我都亲自检查了,都是粮食……”
我的心猛地一顿,大步走到骡马跟前,摸出一把刀子,用力往袋子里戳去——
果真是粮食,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我又连续戳了几个袋子,都是大米。
我靠,果真没有冰du,都是大米啊。
老子上当了?老子中计了?
我忙过去审问那指挥官,指挥官一头雾水,说他不知道什么毒品的事情,说自己只是受命带人押运这批货物到指定边境地点,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兴师动众抢夺这批大米,他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一直就想问,但又不敢问。
这会儿指挥官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我们把他押运的这货物当做毒品了,所以才会伏击他们。既然明白了,他也就没必要问了。
支队长不信,把雪亮的马刀架到指挥官的脖子上,威胁他如果不说实话就割断他的喉咙砍下他的脑袋。支队长真急了,目露凶光,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指挥官噗通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对天发誓说真的不知道毒品的事情。
我看指挥官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加上在队伍里又没有发现阿来,似乎也是能验证这一点。
我叫人把指挥官押下去。
“副总司令,怎么办?”一支队长看着我,将马刀狠狠插进地面。
我一时没有说话,琢磨着。
“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些天,竟然弄的是假货……这也太窝囊了。”支队长懊丧地说。
我此时脑子里十分紧张,我想的不是真货在哪里,而是这是不是伍德和果敢自卫队全部阴谋的一部分,我们是不是中了他们的计策。
如果是那样,那就惨了,老秦的突袭计划就会惨遭失败,李顺的大本营也必定会遭到进攻,此时大本营人员空虚,如果敌人此时进攻,李顺将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我的额头冒出一阵冷汗,立刻令人给李顺和老秦发出相同内容的一封密电:货物是假的,没有发现我们想要的东西,估计我们是中计了……
发完电报,我叫人将骡马上的粮食全部卸下来,集中到一起,通知寨子里的山民来自行领取。
虽然粮食很诱人,但山民都远远地观望着,却没有人敢过来。
我知道我们走后他们自然会过来瓜分这些大米的,此时也不再去理会这些。
我焦急地等待老秦和李顺的回复。
很快老秦回复:“果然……我一直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感觉这次行动太顺了……只是一直想不出问题在哪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这是不是一个阴谋,我们是不是中计了?”我问老秦。
“这是个阴谋,但我们却也不算是中计。”老秦回答。
“为什么?”我很不解。
“因为这阴谋不是专门针对我们来的,而是他们为了货物的安全采取的特定防范措施,故意明目张胆走这条路运货,吸引周围的目光,吸引想打这批货主意的人的注意力,从而保证真正的毒品安全运输出去……
“刚才我和总司令交换了意见,一致认为,对手依旧不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他们采取的这个计谋,不是专门针对我们的,目标是散漫了……我猜他们真正的货物一定是走了另一条路,而这条路线我们并没有侦察到。因为我们侦察人员的注意力都被这支马帮吸引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放弃这次行动计划?中止你那边的进攻计划?”我说。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回不去了,停不住了……且不说这几天潜伏的代价,单就说撤退,就很容易被对方发觉,一旦发觉,一定会爆发激烈的战斗,在他们家门口打,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而且,也极其可能会被抄后路端了老窝……
“而目前,虽然我们围剿了这支马队,但因为首先打掉了他的电台,他们的大本营是暂时不知道这边被伏击的消息的,这样,我们就仍然还有取胜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
“我正在派人全力搜集情报,同时这边潜伏的人马正密切注视着果敢族自卫队大本营的一举一动……你那边先安排一部分人把俘虏押回去,其他人原地待命,等我这边得到最新的消息,我们再定夺决定下一步的方向措施。”
“好!”
我这个副总司令此时不由自主就听从参谋长的安排了。
我看看俘获的60匹骡马,决定派40人带着重武器押送俘虏回大本营,留下的60人只携带轻武器跟随我进行下一步行动。
我想了,下一步我要骑马行军,这样速度快。
凭直觉,我下意识感觉到我还会有一场战斗。
看着押送俘虏的队伍离开,看着刚刚被掩埋的尸体,我心里不禁感到了巨大的懊丧,妈的,早知道这批货是假的,就不用开火打死人了,哎——这些死者好无辜。
但同时我又想,如果我不打死他们,他们就会开枪打死我们,我们对他们的仁慈换取不来他们对我们的宽容,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打仗总是很残酷的,战场上的仁慈是要不得的,那是要用生命作为代价的。
如此想来,我的心里似乎有些安慰,但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安慰是暂时的,我其实心里还是感到很不安……
这不安或许会伴随我很久很久……
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中,我没有等到老秦的回复,却接到了李顺的命令:速到江口寨,今晚12点前务必到达并发起攻击,夺取货物的同时注意搜寻阿来,发现阿来,即刻击毙之……
江口位于湄公河上游,是离边境大约不到10公里的一个小渡口,离这里大约有120公里的路程。李顺要求我们在今夜十二点前发起攻击,而此时已经是下午6点,只有不到6个小时的时间了。从这里到达江口,要穿越无人区原始森林里的走私小道,道路很难走的。
同时,李顺的命令又很模糊,发起攻击?向什么发起攻击?难道是向寨子发起进攻?踏平江口?
我一边命令集合队伍,全部人员上马,一边命令通讯兵将我的疑问回复李顺。
很快,李顺回复了一道长长的密电,具体和我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精明的对手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对这批毒品的运输下了大工夫,派出一支兵力强大的马队大摇大摆穿行在金三角腹地,吸引众多好汉的注意。同时却又悄悄派出小部分伪装人员,将毒品当做普通的货物直接装上了不起眼的货船,利用这几日上游连续下雨河水暴涨下游勉强可以通航的时机,逆流而上,船员个个装扮成经商货船的良民模样,毫不停歇地直奔上游而来。
他们一共三艘机动船,船上都是船夫打扮的人,一共大约有30人,每艘船大约10人左右。目前这三艘货船就停靠在江口寨的渡口,下午刚刚抵达江口,今晚下半夜可能就要卸货,然后直接运抵边境。
这些情报无疑都是老秦打探到的。
怪不得李顺要我半夜12点前赶到并发起攻击,原来是要攻击这三艘货船。这其中的三十人里到底有没有阿来呢?
看李顺的口气,似乎他认定阿来应该在里面。
第1363章奔袭江口
我似乎也觉得阿来应该会跟随毒品走。
根据这些情报,不用老秦给我指点我现在也认定对方真的是没有觉察我们的红色风暴行动,道理很简单,明摆着的事情。
如此,此时正在清迈豪华大酒店里不知在捣鼓啥的伍德也是不知道我们的行动的了。阿来这个屠夫更不会知道。
这让我稍微有些安心放心。
我又想,一旦我们的行动成功,一旦毒品被夺取,一旦果敢自卫队被剿灭,伍德必定会知道是李顺对果敢自卫队下的手,必定会想到是李顺夺取了他的货物,一定会想到在他视野里消失多日的我也赶赴金三角参加了这次行动,那么,他下一步将会如何动作呢?他将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李顺和我呢?
这一步还没成功,我就开始想下一步了。
我是不是想得太早了呢?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想了,先做好这一步再说。
接着老秦又来电了:今晚12时整,我将会率部向果敢自卫队总部发起突袭……
看来老秦是下了死决心,不管我这边是否成功,他都要开始进攻了,或者说他是要赌一把,赌这次的情报是正确的,赌我能在半夜12点前赶到并结束夺取货物的战斗。
最后的决战时刻就要到了,就在今晚。
看看时间,事不宜迟,要火速赶路了。
我命令队伍立刻出发。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带领60名骑兵一头扎进了茫茫原始森林无人区深处……
在森林里走了没多远,我发觉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常识性失误,原始森林的走私小道十分狭窄,枝叶繁茂,空间狭小,骑在高头大马上是无法行走的,不时就会有树枝横在空中挡住去路。
本想骑马赶路会节省时间和体力,但如此看来,适得其反,反而成为了累赘。
我毫不迟疑下马,通知后面的队伍:全体人员弃马,改为步行。
也就是是说,我们还是要依靠两条腿在12点前赶到江口。
不到6个小时,120公里路,这不是开玩笑的,特别这120公里路还不是平路,全部是山路,有一大半是在无人区里穿行。困难可想而知。
我沉思了一下,传令大家轻装前进,将干粮、水壶、雨衣等非作战必须的东西全部扔掉,只携带枪支弹药。
然后,我在前面带路,一支队长殿后压阵。
我对大家说:“我们要用两只脚和时间赛跑,12点前赶到江口,我们就是胜利者,赶不到,我们就等于失败了……我在前面带路,大家跟我走,我能走多快,你们就走多快,能跟上我的是英雄,跟不上的是狗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现在出发——”
夜幕里,60人的作战队伍在我的带领下,无声疾奔在原始森林的无人区小道上,为了防止暴露目标,只有我在前面打了一个手电,灯头还是用纱布蒙住的,后面的人一律不准打开手电,也不准发出任何异样的动静,摸黑在沉默中赶路。
我在前面快速行走,后面的队伍“嗖嗖”地紧跟着,仿佛一只利箭,我们以飞快的速度穿行在黑夜里……
夜晚10时许,我们钻出了无人区原始森林,眼前是连绵的草甸子,附近还有一个村寨,隐约有灯光闪动。
回头看看人马,都跟了上来,没一个掉队的。四个狙击手一直就紧跟在我身后,个个大气都不喘。
看来老秦训练的人马确实素质不错,看来身材瘦小灵活的掸族人十分适应山地丛林作战。
我很满意,然后带领大家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草甸子,借助夜空里微弱的月光,直插江口方向。
我们几乎没有走,都是在跑,小跑中跑快跑,山路小跑,坡道中跑,平路快跑。
紧跑慢跑,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明晃晃的东西,对岸还有点点灯火。
明晃晃的东西是水面,湄公河到了,江口到了。
终于到了。
看看时间,11点整。
我们跑在了时间的前面。
稍微喘息一下,清点人数,10分钟之后,稍微慢一点的人也赶了上来,最后收尾的是支队长。
大家一起藏身在岸边的灌木丛中,静静地看着对岸,等待我的命令。
我让大家先休息,喘口气,准备20分钟之后开始行动。
此时行动,最好的方式无疑是突袭。
此时的江口对岸,十分安静,渡口没有一个人,码头边停着三艘船,船上有微弱的灯光,偶尔似乎看到有人影晃动,估计那是值班的人员。
按照老秦提供的情报,那一吨冰du应该就藏在这三艘船上,伪装成普通的货物运输,护送这批毒品的,是30名伪装成船员的果敢自卫队员。
而阿来,极有可能就混迹于这30人当中,极有可能就藏身于某一艘船上。
我把支队长叫来,商议突袭方案。
先派了两个人去试水的深度,很快回来报告说此处水流湍急,水比较深,往里走不到5米水位就把人没了。
我皱皱眉头。
“副总司令,我们的人没有一个是旱鸭子。”支队长对我说:“参谋长当初训练我们的时候,游泳是一个必须的科目。”
我闻听大喜:“好,很好……这就好办了。”
我之所以大喜,不仅仅因为大家都会游泳,还因为此处水深流急,那么,对方一定会放松警惕,特别是放松对对岸的警惕。
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可以利用的一个好机会。
我让支队长挑选出15个人,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5人。
这三个小组将执行偷袭的任务,要神不知鬼不觉爬上这三艘船,干掉哨兵,控制住船上的人员。
我没让他们带长武器,每人带了一把手枪和一把匕首,同时两颗手雷。手枪全部安了消音器。
我这次带的士兵的基本武器配置是AK47,还有就是每人都配有手枪和匕首,以及手雷。
然后,剩下的人员分为两个小组,一组往下游走100米,一组往上游走100米,在上下游处悄悄渡河,渡河后悄悄潜伏到码头附近,作为对偷袭小组的支援和后备,一旦偷袭成功,一部分立刻警戒四周,另一部分则上船协助偷袭小组控制船上人员。
四名狙击手跟随我,随时听我支配。
既然是偷袭,那么就要悄悄地进行,尽量不要打枪惊动寨子里和船上的人。
我再三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
11点三十分,行动开始,渡河人员分几路悄悄下水,无声地向对岸泅去……
我在岸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对岸的动静……
午夜时分,周围很静,很静,偶尔传来一声犬吠……
四名狙击手自觉地在狙击步枪上安装好了消音器,静静地匍匐在我两侧,枪口直指对岸。
我举起红外夜视望远镜,看到偷袭小组已经靠近三艘船,正在往上攀爬……
而此时船上的人似乎并没有人发觉。
一会儿,我们的人上了船,进入了船舱……
片刻,我隐约听到一艘船上发出一声惨叫:啊——
无疑,这是对方哨兵的声音。
声音显然惊动了敌人,突然,中间那艘船上的探照灯打开了,雪亮的光柱开始乱照……
“打灭它!”我悄声对身边的狙击手说了一句。
随即,随着“噗——”的一声,探照灯立刻被打灭了,周围重新又陷入一片黑暗。
此时,我仿佛听到三艘船上都在进行激烈的搏斗,惨叫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但一直没有枪声,看来偷袭小组控制局面比较成功,根本就不给对方掏枪的机会。
大约十分钟之后,声音停止了,周围又安静下来。
接着,三艘船上先后有人冲我这边打手电暗号,示意已经成功控制了船只。
我不由出了口气,但同时却又有些顾虑,阿来在船上的话,他岂能束手就擒?偷袭的5个人恐怕加起来也不是阿来的对手,当然,或许是偷袭小组先发制人,先用枪控制了局面。阿来再牛逼,也无法和枪抗衡。
我带着四名狙击手泅渡过河,登船。
岸边的埋伏人员这时一部分在周围分散警戒,另一部分分别登上三艘船。
我上了中间那艘,我猜如果不出意外,毒品应该在这艘船上。
偷袭小组的活干的十分漂亮,船夫打扮的武装护送人员除了被干掉的,剩余的都被捆绑了起来,嘴里都塞了布团。
我挨个船仔细辨别被抓的人员,竟然都没有发现阿来。
我心中不由大奇。
时间紧张,来不及我多想,先找货要紧。
阿来不在船上,那么,是不是货也不在呢?
让人把俘虏押进舱里,然后开始找货物。
翻遍三艘船,没有发现冰du。
妈的,整整一吨冰du,难道蒸发了?
支队长到船舱里去审问,竟然都说不知道,嘴巴还都挺严实。
支队长火了,直接掏出匕首割下一个俘虏的耳朵,继续审问,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心里有些发急,脑子飞速地转悠着,边看着船壁……
伸手敲敲,似乎声音有些异常……
我的心里一动,立刻让人找来铁棍,砸开船板。
折腾了半天,船板被砸开一层,真相大白了——
我擦,他妈的,货在夹层里,都是一袋袋白花花的冰du!
终于找到了,三艘船的夹层里都是冰du。
看来这些船员也未必知道货在夹层里,弄不好是提前有人将货放好了,然后让他们只管开船到哪里,而不会告诉他们船夹层里有什么东西。
当然,大多数人不知道,但如果阿来随船的话,他一定是知道的。
我当即令人给李顺和老秦发报:货已得手,马上回大本营!阿来没见到,正在查找中……
随即,我收到了李顺的回电:大功告成,副总司令辛苦,祝贺凯旋!
随后,我接到了老秦的回电:祝贺副总司令,我即将开始对地发起闪电突袭……
我看看时间,午夜12点整。
996. 阿来逃脱
第1364章阿来逃脱
此地不宜久留,我当即命令全体人员上船,开船,顺河而下,直接回大本营。
边走边将货物整理好,装入船上的空箱子里。
这些空箱子,估计就是用来到达目的地后装冰du用的。
这一吨罪恶的冰du就这样被我带人截获了,在离我国边境不到10公里的地方被缴获了,这些冰du不会流到我国境内毒害我们的国民了。
我惚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情,是在为民除害。
伍德这下子损失大了,起码是1。5个亿的预付款没了。
顺流而下,速度很快,估计天亮前能回到大本营。
我这时开始继续调查阿来的下落。
我让支队长把船老大带上来,带到甲板上。
船老大满脸惊惧惊惶之色,带着讨好和求饶以及谦卑的口气冲我点头哈腰:“大王好——我就是个办事的,出力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奉命开船到江口,我哪里知道这船的夹层里有冰du啊……求大王饶命啊,我真的是无辜的。”
我说:“我不追究你私运毒品之事,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杀你……但是你如果不老实,那么。”
我停住了,支队长又亮起手里雪亮的匕首,在船老大眼前一晃。
船老大身体一哆嗦:“我保证老实,我是老实人……只要我知道的,我什么都说。”
我看着船老大:“伙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船老大面露惧色看着我:“你……你……听你说话的这口气,莫非……你是李将军的亲属?”
我一听,说:“你说的是哪个李将军?”
船老大哆哆嗦嗦地说:“就是……就是京城里那个不会拿枪的什么将军,那个唱什么小小竹排闪闪红星混成将军的那个什么双什么江……听闻其老婆和儿子最常用的语录就是这两句,难道……大王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李将军之子天一?”
“操——你放什么屁话,老子多大了,李双江那崽子才多大?还有,现在是哪一年?这屁话语录现在能传出来吗?你丫的整个是胡扯八道,再不老实,我割了你的舌头!”我哭笑不得。
支队长又摇晃着匕首在他眼前。
“不敢,不敢,大王饶命啊……”船老大连连求饶。
我接着问他:“告诉我,这次随你一起行船的人,有没有一个叫阿来的?”
“阿来?”船老大看着我:“没……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我想了下,给他简单描绘了下阿来的外貌特征,然后说:“你想想,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和你们一起。”
船老大想了想:“有啊,有……是有这么一个人,黑黝黝的,大个子,眼神很凶恶,整天闷不做声在船舱里睡大觉……不过,他不叫阿来,我带船出发时,上级交代我说称呼他为老罗,说到达江口后,老罗会找人来接船,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让我们另外找船回去报到。”
“那个老罗呢?”我说:“他在不在船上?”
船老大摇摇头:“今晚10点的时候他离船上岸了,说找人来接应船,让我们等他回来,说大概2点左右能回来……这不,他还没回来,大王您先带人来了。”
无疑,阿来是找人卸货的,他在我到达江口之前就登岸了,到现在还回不来。
我自然不能回去等他了,先把货带回去要紧。
等阿来2点回到江口,看不到船和货,一定会往上汇报的,但那时,似乎一切都有些晚了,那时果敢自卫队的老窝可能就已经被老秦消灭了。
这时,东南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枪炮声,还有充天的火光……
船老大看着东南方向,面色微微一变。
我知道老秦那边打响了。
我对船老大说:“你在那边负责什么?”
船老大说:“运输……我是运输小队长,我只负责水路运输,至于运输什么货,从来不问,只管运到卸货就是……”
我说:“从今晚开始,果敢自卫队就从金三角消失了……我们是掸邦革命军,你们果敢自卫队勾结大陆毒贩,往大陆运输毒品,坑害国人,我们掸邦革命军对此是决不能容忍不能视而不见的,同时,你们果敢自卫队还妄图勾结什么有钱的主想剿灭我们革命军,自己找死……所以,今晚我们先下手为强,先消灭你们,先端了你们的老窝。”
船老大大惊失色:“大王是掸邦革命军。”
“不错,正是!”我回答说。
船老大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唉——败在你们手里,我心服口服。”
我说:“那个老罗,你知道他的身份不?”
船老大说:“不知道……他从来不和我们多说一句话,上头也没告诉过我,只是说这是个重要的客人,随同我们一起走,同时到了江口后他会安排人接船接货。”
我点点头:“好吧,那就这样。”
然后,支队长把船老大押了下去。
船继续顺流而下,一路上枪炮声不断,东南方向的天空一片通红……
不知道老秦那边的战况如何了。
接近凌晨3点的时候,枪炮声渐渐停止了,但东南方向的天空却更红了,似乎正在燃起冲天大火。
靠在船舷边,我点燃一支烟,静静地吸了两口,看着周围沉沉的夜色,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忽然一阵空旷……
似乎,红色风暴行动该结束了。
天色大亮之后,我们的船顺利到达大本营,李顺带人在码头正等着。
船靠岸后,李顺直接登船,亲自验货。
验完货,李顺满意地对我说:“很好,都是质量最上等的毒品,妈的,我真想。”
我眉毛一扬,看着李顺。
李顺尴尬一笑,忙改口:“我是说,我真想一把火烧了它……可是,不能啊,我要把这些毒品弄到日本去,他们发明出来毒害人的,我再把这个还给他们,同时赚他们一笔钱。”
我看着岸边,没有理会李顺的话,说:“老秦还没回来?”
“正在回来的途中,人没回来,捷报已经回来了。”李顺哈哈大笑:“咱们这是同时奏捷报啊,你那边大获全胜,老秦那边更是进展顺利,闪电突袭得手,直接端了他们的老窝,打死了他们的总司令,其他大小军官士兵,打死了一部分,俘虏了好几百,缴获的物资不计其数啊,哈哈,武器弹药很多,粮食服装油料什么的,也很多啊……
“老子这次发了一笔横财……我让老秦把能搬走的都搬走,带不走的一把火全部烧光……他们的大本营现在已经化为灰烬,老秦正押着俘虏带着战利品往回走呢。”
我点了点头:“哦……”
李顺接好让人把冰du卸下船,放到仓库里,专人看管。
然后,我又让人把俘虏押下来。
“俘虏统统先送到操场集合。”李顺得意洋洋意气风发地说:“等老秦那边的俘虏到了之后,统一处理。”
然后,李顺拍拍我的肩膀:“你这次为革命军的发展和壮大立了大功,你和老秦都是功臣啊……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奖励你们俩了……差点就功高盖主了啊……”
我苦笑一阵。
傍晚时分,老秦回来了,带回来大批俘虏,还有大批物资。
老秦果真收获颇丰,那个强大的果敢自卫队一夜之间就从金三角消失了,被李顺抹去了。
李顺非常高兴,巡视了一番缴获的物资,很满意。
然后,李顺对我和老秦说:“这次消灭果敢自卫队的功劳,我想让给政府军。”
我一愣,没有明白李顺的意思。
老秦微笑了下。
李顺继续说:“果敢自卫队制毒贩毒,政府军虽然暗地和他们勾结,但名义上却还是要缉毒剿匪,我这次打算让他们哑巴吃黄连,但还得接受这功劳,毕竟,他们也是需要给上级交差的……
“我已经派人和他们联系了,他们要名要业绩,我们要的是实惠,不要这狗屎名声,回头老秦你安排人带一些老弱病残俘虏,连同从他们大本营缴获的一批鸦片,一同送到附近的政府军驻地,交给他们,就算是他他们的战利品好了……
“这样一来,也算是我们同政府军搞好关系的诚意体现……同时也是让政府军知道我们的实力,震慑一下他们,让他们不敢再小瞧我们……”
老秦点点头。
李顺又说:“虽然外界传出去会说是政府军剿灭的果敢自卫军匪帮,但金三角的各个山头其实还是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这样,我们的威信就会大大提高,我看哪一个帮派敢轻视我们?看谁还敢惹老子?哈哈,这次红色风暴,我们实在是一举多得啊,获利太丰厚了。”
老秦和我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下。
李顺接着说:“对了,这些俘虏,几百人啊,果敢华裔,都是汉人后代,子弟兵啊,都是自己人,好苗子,哈哈,我看可以收编一下,老秦,你安排,凡是愿意加入我革命军的普通士兵,立刻奖励金条一根,算是见面礼,不愿意加入的,来去自由,当即放走,不发回家的路费。”
老秦点点头,我接过来说:“对了……那些被俘的军官怎么办?”
李顺牙根一咬,干脆地说:“班长以上的,格杀勿论!”
闻听李顺此言,我大吃一惊,睁大眼睛看着李顺:“什么?格杀勿论?”
第1365章流着汉人的血
老秦看着我和李顺,目光有些低沉,没有说话。
李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错,格杀勿论——只要是军官,统统地——杀——绝对一个不能留下!”
我急了,大叫起来:“不行——不能杀!”
被俘的军官有30多名,如果按照李顺的来,这无异于一场大屠杀。
李顺不悦地看着我:“副总司令,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冲动激动?我要杀的是敌人,不是自己人,你大惊小怪什么?”
我说:“他们之前是敌人,可是,现在他们是我们的俘虏,是失去战斗力的人,对待俘虏,不能滥杀。”
李顺眼皮一翻:“俘虏也是敌人,敌人就是敌人,敌人就不是朋友,不错,他们现在是放下了枪当了俘虏,失去了战斗力,但如果他们没有投降,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你现在对他们仁慈,他们一旦有了还手之力,可不会对你客气……你这是典型的书呆子气,幼稚!”
李顺的口气带着严厉的训斥。
我说:“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杀俘虏。”
李顺说:“怎么?你想给我讲讲日内瓦公约?想给我讲讲人道主义精神?对不起,我不和你讲这些,我没有在日内瓦公约上签字,我不承认日内瓦公约……我抓到的俘虏,他们是死是活,我说了算,我想放就放,想杀就杀,他们的命都攥在我手里……
“再说了,抓了这么多俘虏,我不过就是杀几十个军官,全部的士兵还都是给予优待的嘛……杀掉的这些人,不到总数的十分之一,无所谓。”
我说:“不管多少,都不能杀——绝对不可以杀!”
李顺火了:“怎么?你非要和我对抗?刚立下战功就要居功自傲和我对抗?你非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我和李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老秦担心地看着我们,但还是没有说话,似乎他在思考着什么。
李顺激愤地说:“我为什么要坚持杀掉这些军官,就因为他们作恶多端,你知道在他们的指挥下贩运制造了多少毒品?坑害了多少人?你知道他们指挥那些士兵过去杀了我们多少士兵杀了我们多少山民?你知道他们指挥那些士兵抢夺了我们多少财物强jian了多少妇女?他们犯下的罪过,杀一次是便宜他们了。”
我说:“之前他们作恶多端,是因为有首领纵容和命令,现在他们的首领已经被打死,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他们是我们的俘虏,是放下武器的人,如果你滥杀俘虏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再打仗,谁还会愿意投降?如果不投降,拼死抵抗,我们的人岂不是要死更多?
“这些人,说白了其实都是果敢华裔,一半的血统里是汉人,也算是我们的同胞,讲的都是华语,你就忍心杀掉自己放下武器的同胞?再说了,即使他们作恶多端,那也是该由政府来对他们进行审判,而不是直接就杀掉。”
李顺冷笑一声:“政府审判?屁话,这里哪里有什么政府,我就是政府,在这里,我的话就是圣旨,审判个鸟,你以为金三角是法治社会?说你幼稚,你越发幼稚了……好了,不要罗嗦了,我说杀就杀,老秦,你这就去执行,通知行刑队,把那些军官带到后山去,集体枪毙。”
“不行——绝对不可以!”我大喝一声。
李顺的目光变得十分阴冷,看着我,缓缓地说:“副总司令,怎么?你今天是铁定要和我作对了,是不是?”
我说:“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今天就是不能杀这些俘虏……只要我在这里,就绝对不允许!我不想和你作对,但你的做法太过分,战场上杀人,那是没办法的事,我不反对,但现在是战后,你已经取得了胜利,为何你一定要杀掉这些俘虏呢?如果你执意非要杀这些俘虏,我一定会制止你!”
“一定会制止我?一定……会……那么,你将如何制止我?你夺权?你先杀了我?你要搞军事政变?”李顺说。
我一时无语,看着李顺不说话。
气氛越发紧张起来,我和李顺互相瞪视着,互不相让。
老秦这时说话了:“二位先不要动气,大家冷静下来……为了几个俘虏,大家内部起纠纷,不值得。”
李顺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摸出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
我也点着一支烟,吸了几口,头皮蒙蒙的。
老秦说:“刚才总司令的话,我觉得有道理,不错,按照这些军官以前犯下的罪行,是该杀,杀一次都不解恨……他们现在是我们手里的小绵羊,想杀还不是一句话事,太简单了。”
李顺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又看了我一眼。
老秦接着说:“不过,副总司令的那番话,也不无道理……这些军官虽然犯下了很严重的罪行,但他们当时也是奉命行事,或许也有些迫不得已的意识在里面,同时,他们已经是失去战斗力的人员,如果我们杀俘虏的事情传出去,或许对我们以后的作战会很不利……还有,这些人都是果敢华裔,身体里毕竟也还都流着汉人的血。”
李顺看着老秦:“那……参谋长,你的意见是什么?”
老秦说:“我想……不如这样……我们不杀这些俘虏的军官,但也不能留下来,这些军官骨子里是仇视我们掸邦革命军的,被洗脑很厉害,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士兵……既然我们已经决定把这次剿灭果敢自卫队的功劳让给政府军,那么,何不顺水推舟,把这些被俘虏的军官一并交给他们,也算是他们的战利品……
“这样一来我们自己化解了矛盾,解决了难题,二来政府军也好有更多的面子往上交代,也有利于搞好政府军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谓一举多得……至于这些军官交给政府军之后是死是活,那都和我们无关了……政府那边会审判他们的……这其实也算是符合副总司令的意思吧……”
老秦搞了一个折中方案。
李顺听了老秦的话,沉思了片刻,然后看着我:“你说呢?”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同意,大家各退一步好了,我不能再为这事和李顺继续顶下去了。这些军官被交给政府军,或许死,或许活,我都不能无法左右了,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我点头:“我赞同老秦的意见!”
李顺出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们二位有这个意思,那我就少数服从多数……这事老秦你去办吧。”
老秦点点头:“行,这事我会处理好的。这些军官不能留下,但士兵却都是好材料,我估计他们大多数都会留下来的。”
李顺又来了精神:“那当然,留下来就给一根金条啊,傻瓜才会和金条有仇……对了,老秦,这些士兵留下来之后,你要做好他们的改造工作,首先要改造他们的思想,洗脑的干活……
“要给他们灌输掸邦革命的意义,让他们树立为掸邦革命献身的远大理想,改造工作结束后,这些人不要单独列编,要全部拆开,分散编入各支队,和掸族士兵混为一体。”
老秦点头答应:“要的,这很有必要!”
李顺继续说:“果敢自卫队的地盘,我们要立刻派人去占领下来,纳入我们的辖区……我看至少要派两个支队过去驻守,驻守后,一切管理办法都要按照我们的来……首先要铲除种植的那些罂粟,目前罂粟马上就要收获,铲除了会对种植的山民带来损失,这不要紧,每家每户给予补偿,按照之前的收购价格补偿,然后规定他们不许再种植罂粟,鼓励他们种植甘蔗。”
老秦又答应着。
“我们这也算是给禁毒做贡献了,联合国禁毒总署该给我发勋章才对!”李顺大大咧咧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顺看了我一眼:“怎么?会笑了?不拉着脸了?”
我说:“我觉得你这么做很对,自然不会拉脸!”
“哼——”李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无组织无纪律,目无上级。”
我说:“我不是诚心要和你作对,只是我真的觉得不该滥杀俘虏。”
“好了,不要再提这事了。”李顺打断我的话,接着转移话题:“对了,那个阿来,是怎么回事?”
我接着告诉了李顺和老秦阿来的事,他们听完,沉思了起来。
“阿来这狗日的命大,竟然正巧他离开了。”李顺说:“不过,他带人回来之后,不见了船只,一定会打听去向,说不定,他会跟踪过来……不过,他跟踪过来也没有屁用……老子已经把这批毒品入库了。”
老秦说:“或许,他还会立刻向伍德汇报……说不定,这会儿伍德已经知道毒品被抢的事情了。”
李顺的眼皮微微一跳,目光有些冷峻,接着缓缓点了点头:“老秦,这批货我看不宜在我们这里久留,夜长梦多,买主我已经联系好了,香港的一个大毒枭,专门走日本这趟线的,他们现在就携款在老挝边境等候着接货,我看你今天就带人押运这批货到老挝边境去交货,早弄完早利索。”
老秦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老秦说着出去了。
李顺看着我:“这次红色风暴行动终于结束了,终于胜利完美结束了。”
我说:“既然结束了,那我就该回去了。”
这时,我想到自己离开星海有些时做了,不由想起了秋桐,想起了海珠,想起了星海的那些人和事……
997. 隐形的罪恶
第1366章隐形的罪恶
李顺点点头:“是的,你该回去了……唉,一起战斗的时间真快,没觉着就过去了。”
李顺的口气里竟似有些留恋和不舍。
“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最近2天就安排你回去……老秦今天去交那批货,等他回来之后,我让他专门护送你回去。”李顺来回走了几步,边说。
我点点头:“行!”
李顺似乎又有什么心事,眉头又锁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他还在清迈……不知此刻的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不知他下一步要会怎么着。”
李顺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了伍德,是的,伍德还在清迈,伍德是李顺的一块心病,同样,李顺也是伍德的一块心病,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一时难以说清,似乎很纠结很矛盾。
此时,我想伍德一定知道了毒品被抢劫的事情,也能知道果敢自卫队被剿灭的事情,他大概应该能猜到这事是谁干的。
他一心想依靠自己雄厚的财力为后盾借助果敢自卫队的人来消灭李顺,此次他来清迈说不定就是想密谋此事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是迟到了一步,李顺抢在他行动之前先把果敢自卫队干掉了,他的计划落空了。不但他的计划落空,那批他先付款1。5亿的冰du也被李顺抢走了。伍德此次可谓是人财两空,损失大了,完败。
甚至,伍德或许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幸亏他在清迈停住了脚步,没有在李顺剿灭果敢自卫队之前进入金三角,不然,恐怕他这条命此刻是否还在都难说了。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如果伍德真的进入了金三角,李顺到底会如何动作,很难预料。
我一直隐约感觉李顺对伍德带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态度,假如老秦进攻果敢自卫队的时候伍德在那里,李顺会让老秦杀了伍德吗?甚至,李顺还会继续实施既定的红色风暴计划剿灭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吗?
这都是未知。
在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事情太多了,纠结的事情也太多了,并不仅限于男女之间。
似乎,李顺极不情愿让伍德知道这批毒品是他出手截获的,这从他命令我和老秦发现阿来立刻击毙就能看得出,他是想杀人灭口,截断消息来源,不让消息走漏出去。
但这可能吗?剿灭果敢自卫队的事情如此巨大,此时金三角我想无人不知,剿灭果敢自卫队和截获这批毒品,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是一伙人所为,伍德不是傻瓜,他不会想不到的。
那么,伍德将会如何应对此事呢?
李顺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接着叫人进来,下了一道命令:马上安排人沿辖区内湄公河段设防,拦截一切可疑的船只和人员,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拘捕,如有反抗,就地枪毙。
我知道,李顺这是针对阿来的,他在想阿来会不会顺河跟踪而来搞什么洋动静。
我不确定阿来会不会跟踪而来,这取决于伍德。
老秦当天晚上就带人押运这批毒品去了老挝边境,顺利进行了交易,携带大宗现金回到了大本营。
整整三个亿。
三个亿啊,三个亿!
李顺这次果然发了,伍德亏大了。
这批冰du很快将经由老挝进入日本毒品交易市场。
一吨啊,不知会毒死多少人。
罪孽啊,罪孽,阿弥陀佛……
对李顺把这批巨量的冰du倾销到日本,我似乎没有什么意见,虽然我觉得这同样也是罪恶,但却似乎不想阻拦和反对。
我觉得自己其实真的心里有一种隐形的罪恶理念在作怪。
或许,这是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民族仇恨意识让我会去如此意识。
同日,那批被俘虏的军官连同一部分缴获的鸦片一起移交给了附近的政府军。第二天,缅甸各大报纸媒体就刊登了政府军在金三角缉毒取得的辉煌战果,不但缴获了一批鸦片,还捣毁了犯罪团伙的老巢,俘虏了一批毒枭。
政府军很抓面子,缅甸政府也很抓面子,对民众起码是个交代啊。
政府军要的是业绩和面子,李顺要的是实惠。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当然,政府的那些宣传只能欺骗国内的民众,骗不了金三角的各位山大王,果敢自卫队毁于掸邦革命军之手,李顺夺取了果敢自卫队的一宗巨额毒品,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此次李顺的红色风暴行动,震慑了金三角的各派武装,在金三角刮起了一阵巴结朝拜风暴,立刻就有不少山大王派人来联络,主动要求个掸邦革命军结为同盟或者战略合作伙伴。
在金三角,枪杆子是硬道理,实力是说话的资本。
第二天,政府军专门派特使来李顺这里表示感谢,感谢掸邦革命军对政府军缉毒行动的大力支持和配合,同时希望今后继续合作。
对于和政府军的合作,李顺心里是很有数的,对他们是要格外防备的,表现上和气一团,和谐和睦,说不定什么转眼之间他们就会翻脸对你下黑手,目前政府军是拿他们没办法,所以打着合作和安抚的名义,一旦有机会,他们随时都会对自己下手。毕竟,对政府而言,他们是匪帮,是国内的不安定因素。
李顺热情隆重招待了特使,我和老秦作陪。酒足饭饱,临走前,李顺又安排给特使送了整整10根金条,算是贿赂,也是想让特使回去多替革命军说说好话。
现在的李顺兵强马壮,财力雄厚,可谓是金三角最强的霸主之一。
特使临走前,我无意中问了一句那批军官俘虏的处置情况,特使漫不经心地说当天这批俘虏就被政府军全部处决了。
闻听,我大为震惊,不经任何审判就处决俘虏,这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作为政府军,怎么能这样呢?
看到我震惊的表情,特使哈哈笑起来,似乎是嘲笑我少见多怪。
李顺也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笑的很开心,似乎是开心于他虽然被我阻止了但结果还是遂了他的心愿。
我没笑。
老秦也没笑。
“他们是十恶不赦的毒贩,是我们国家的敌人,对待国家的敌人,我们是毫不客气的……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来头,不管有多大的势力。”特使说。
听了特使的这话,李顺的笑突然有些僵硬。
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还有些怅惘……
在金三角,命太不值钱了,杀死一个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或许,不管是政府军还是各派武装,只要是在金三角,这里就是没有任何法律可言的,任何人都不会遵守所谓的法律,想杀就杀,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里是盛世边缘的乱世,这里充斥着乱世枭雄。
作为政府军,似乎也成了枭雄中的一员。
而李顺,正在成为金三角地区首屈一指的大枭雄。
迷惘间,我似乎看到听到金三角露出狰狞的面孔在哈哈大笑……
我突然就很厌恶金三角,突然就很厌恶这里的一切。
我想离开,我想快速离开这个乱世之地,我想回到盛世下的太平世界里去呼吸和谐的空气。
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第二天,按照原来的计划,我该动身走了。
我终于要离开金三角了。
此时,我的心飞到了星海,飞到了秋桐和海珠那里,这么些日子,她们过得还好吗?
同时,我还想起了星海的诸多人,冬儿、云朵、孔昆、秦路、曹丽、小雪、张小天、四哥、海峰、雷正、孙东凯,还有正在主持发行公司工作的曹腾,甚至,还有我离开星海前夜不知到底是否被我做了的关夫人谢非师姐……
我向李顺辞行。
“计划改变了。”李顺看着我说。
“怎么?”我有些意外。
“你暂时不能走了。”李顺平静地说。
“什么?”我说。
“也不是说不能走了,只是有点新情况,计划有点改变,”李顺说着,呲牙一笑。
“怎么个改变法?”我说。
“你回去的路线改变了……不走原路返回了,老秦也不用送你了!”李顺说。
“哦……”我有些不明白李顺的话。
“我送你……送你到曼谷,然后你去新加坡,然后你从新加坡直飞上海……回去后,你可以对周围的人说你去新马泰旅游了。”李顺说:“不用担心手续和过关的问题,老秦会搞好这一切的……你的护照带了没?”
“带了,可是……这……为什么?”我说。
“先把护照给我,我给老秦去办相关手续,放心,老秦会安排人快速办理好一切手续的。”李顺要过我的护照,接着说:“为什么?工作需要!安全需要!不过,在我送你去曼谷之前,你要先和我到清迈。”
“去清迈?去清迈干嘛?”我的心倏地快速跳动起来。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那点新情况:“李顺点燃一支烟,吐出几口青烟,然后阴沉着脸说:“他派人传话给我了,要见我……你陪我一起走一趟。”
逃离星海逃离大陆这么久之后,李顺终于要见伍德了。
李顺要去清迈见伍德,要我陪同一起去。
在我被伍德连续在星海出击操了两次在伍德被李顺和我在金三角狠狠操了一次之后,我要跟随李顺去见伍德。
第1367章我很寂寞
老秦先离开了营地,不知去了哪里。
我和李顺一直就呆在司令部喝茶,李顺说要等天黑再出发。
李顺似乎心事重重,只顾喝茶,然后就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神色异常阴冷……
我不知道李司令员此刻在想什么。
“活着,就是选择!”李顺喃喃自语了一句。
我看着李顺,琢磨着这话。
李顺看了我一眼:“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我说。
“人活着,总要选择一种生活,你说是不是?”李顺说。
我想了想:“或许吧。”
“可是,一旦身在江湖,就要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你没有选择!”李顺说。
我沉默了。
李顺无声地笑了下:“我们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的,现如今社会就是个大江湖,想要在江湖中混碗饭吃也许不难,可是想混出点名堂,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社会太复杂,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压力,情感的压力,种种压力会让人们透不过气来……
“然而往往在现实面前人会身不由己,这个时侯便是最痛苦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甚至感到极度空虚,没有东西可以充满。”
我不由从心里赞同李顺的话,是的,任何人都有他最压抑最痛苦的时候。也许这个人是个万众瞩目的英雄,也许这个人是个家喻户晓的名人,也许这个人不怒而威,光芒万丈,也许这个人你每次见到他他都是那么坚强,充满活力,似乎一切都不能摧毁他击垮他。
但总有一个时候,他压抑,痛苦,挣扎,心情低落,因为他也是凡人。那些只是隐藏了起来,所以你看不到他是怎样的痛苦,他在怎样承受痛苦,他又是怎样战胜痛苦。任何人都有人生的低谷期,有心情的低谷期,有不如意的时候。只是,有的人坚持着,有的人堕落了。
我明白,每个人都会经历内心无比的矛盾,挣扎,惶恐,不知所措。一个人奋斗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依赖,无比的孤单和寂寞,想哭却哭不出来。因为哭根本是没有用的,眼泪最是无情。
但是有的人压抑到极点的时候却始终怀抱着信仰。坚强和脆弱本就是一个人的两面。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时候,感到无止境的空虚和落寞,完全没有存在感,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活着呢?李顺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呢?
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很多人去寻找刺激,做刺激的事,这样做他才感受得到自己是活着的。李顺是不是就是这样呢?我会不会也这样呢?其实人不就是这样吗,情绪压抑时急着找寻出路,有的人花钱买醉,有的人不停的抽烟,各种的各种发泄解脱方式……
我这时不由想起秋桐和我说过的一句话:生活并不是一件你情我愿的游戏。
是的,生活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继续下去的,大海广阔无垠,波澜壮阔,几何时,却止不住多出几许失意和茫然。夜深人静,说不出的孤单落寞。这种心情,我是不是也经常体会呢?这个时侯,我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太过脆弱了?
我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想要的东西迟迟没有得到,我已经开始疲惫,我焦急万分,却似乎插翅难飞,内心挣扎矛盾……
我不想怀疑这些,我知道,只要是人,总是要经历这些的。生活是这样的,它总叫人先知道到什么是苦,然后才让我自己去领悟究竟什么是甜?
我知道有人不服,他看到有的人生来尊贵,有的人生来显赫,有的人生来贫贱,有的人生来就背负着骂名!有的人生来就吃甜,有的人生来就吃苦!
不公平?是的,不公平就对了,这世道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但,生来吃甜的人,未必最甜;生来吃苦的人,未必最苦。不过是条件和心境的相对论罢了。
所以,我认为,人生之不如意十有**,但或许生活应该终究是美好的。
当然,目前,我看不到自己的美好在哪里,或许,李顺也未必就能看到。
我迷惘地这样想着,心里感到了巨大的苦涩和寂寞。
是的,我很寂寞。
在这寂寞的时候,坐在李司令身边,我突然无比想念秋桐,想念她的一切……
越是想念,越是感到寂寞。
寂寞对于我,总是如影随形。
有人说,寂寞是心灵的苦恼,使灵魂无所傍依随处飘荡。
我心里清楚,寂寞不是与生俱来的,正如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现代化,所居住的城市越来越繁华,而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与空间却越来越少。但唯一不少的,总是寂寞。因为种种原因,寂寞无时不刻的伴随着我们。
生活中我总是害怕寂寞,不管人多人少,不管是热闹或者冷清,寂寞总是不经意的袭击着我的神经。让我孤独,让我寂寞,让我害怕,让我思念,让我渴望,让我意yin……不错,我承认,我渴望温暖,渴望关怀,渴望幸福,渴望热闹,渴望繁华,渴望两情相悦,渴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现实是如此冷酷如此残酷如此严酷,可是,我就是摆脱不了寂寞的追随,就好像平时应酬跟很多朋友在一起喝酒聊天,有说有笑,热闹非凡,可内心却仍然感觉到很孤独,很空虚。因为寂寞又一次的敲打着我的心灵,没有原因,寂寞就是这样和我如影相随。
似乎和我带着同样的想法,李顺突然又叹息一声:“其实,易克,你知道不,我很寂寞。”
我的心一动,看着李顺。
李顺喃喃地说:“寂寞就是这样一种无形的东西,挥之不去,叫之也不会来,却在你思想毫无遮拦的时候悄然而至,侵袭着你的身心,躲之不及,无法回避,来了,就丝丝屡屡占据着你的心灵,必须用全身心去应对……
“寂寞就是一种毒,一种无药可解的毒,深夜里莫名的醒来,突然想哭,翻个身,原来床是如此的大,自己把身体蜷在床的一角,不敢呼吸,感觉在这黑漆漆的夜里自己与整个世界脱离……
“寂寞是一种心灵上的孤独,是一段无人相伴的旅程,是一片没有繁星的夜空,是一段消闲苦闷的日子,它使空虚的人孤苦,使浅薄的人浮躁,使睿智的人沉思,使我这样的狂人发疯。”
我的心微微颤动,是的,寂寞是柔软的,像温水,像轻风,更像空气中弥漫的细菌无处不在,一不小心就侵蚀了你的身体,当你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叹息的时候,你这才意识到,寂寞已经无可挽回地侵占了你的心灵。
李顺突然又笑了,笑的有些凄然,说:“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寂寞……有时候,我会觉得,寂寞是一种美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虽然这享受让我不时感到痛苦,甚至发狂。”
我看着李顺。
李顺继续自言自语:“因为寂寞的时候,我才能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才能自我剖析自己内心深处的思想。或许在这个时候,人的目光会变得辽阔一些,思想会变得深刻一些,于是,往往期望这寂寞延长一些,再延长一些。”
李顺这话让我的心又是一动,因为我突然觉得这话似乎好熟悉,似乎,秋桐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是的,秋桐是说过的,她曾经和我说过:寂寞其实是美丽的,寂寞让人深刻,寂寞让人的思想更加深邃……久而久之,寂寞变得无所谓,变得淡然,再没有一开始的失落和恐惧。用寂寞的时间来消遣你的书,你的歌,还有你的青春岁月。这些未必都是一种浪费,更多的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它其实给了我一个很大的空间,让我看清这世界安静下来的颜色,聆听万物沉寂下来的私语,并不是杂乱,而是熠熠生辉,不是无聊,而是情趣的提炼。我可以用忧伤的笔调,写下最真实的点点滴滴,填满寂寞的空间,让它不再寂寞……
想到了秋桐,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或许,现实的生活不会让我这样长久的寂寞下去,因为我总是要面对这个花花世界,面对各色各样的人群,为家庭,为了名利,我在丑陋的人世间不断的应酬,不停的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那个只属于我自己狭小的空间里,不防安静下来享受一下寂寞的美丽。
我此时感觉寂寞其实更像一朵开放在心灵深处最美丽的花,扎根于孤独的土壤,自我生发,自我妍丽。在独处的蹉跎岁月中,悄然绽放在自然界天地之间,孤寂,傲然!
人这一生中,谁没有过寂寞?谁没有过孤独?谁没有过隐藏的脆弱?谁知道寂寞背后的伤痛?谁知道潇洒背后的孤独?
又想起浮生若梦说过的话:别说你不怕寂寞,别说你不怕孤独,别说你不怕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寂寞,没有人不孤独。每个人在这滚滚红尘中,都在经历着不一样的孤独与寂寞,上演着不一样的人生戏曲。
我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不由又开始想念起远在万里之遥的秋桐……
第1368章想女人
“你在想什么?”李顺突然问我。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到李顺盯住我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些发虚,忙说:“没……没想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顺突然咧嘴一笑。
我勉强咧了下嘴,没有说话。
“你这个情种,你这会儿一定在想女人,在想你心爱的女人,是不是?”李顺说。
我不敢对视李顺的目光,我无法回答他的话,他要是知道我此刻在想他的未婚妻,那我就不用离开金三角了,他立刻就会在这里把我做了。
“没出息,就知道想女人。”李顺似乎从我的表情里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数落了我一句,然后说:“哎——你那个女人海珠,我猜她一定是恨死我了……为什么?因为我把她的情哥哥带入了黑道啊……”
李顺认为我是在想海珠的。
我松了口气,说:“不谈这个了。”
“干嘛不谈?谈女人多好啊,这不正对你胃口吗?”李顺说:“哎——易克,我问你,和海珠在一起,你觉得幸福不?”
我说:“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李顺有些索然的神情,接着说:“我猜你未必幸福……我看你心里其实并不快乐……你说你何苦呢,干嘛非要和女人纠缠在一起,干嘛非要找女人呢?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李顺这话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说:“我不和女人纠缠,和男人纠缠就好了?你觉得我不该喜欢女人,该喜欢男人是不是?我喜欢女人不正常,喜欢男人就正常了是不是?”
“这……”李顺的神情一时有些尴尬,却又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一会儿李顺说:“好吧,咱们不谈这个了……谈女人看来确实没意思……谈什么呢,谈谈我们的事业吧……对了,这次我派到星海去的四个特战队员,方爱国他们,表现怎么样?”
“挺不错的,素质很高,很听话,做事也很利索!”我说。
“嗯……他们是我先派过去的先遣组,先潜伏在星海,下一步,合适的时机,我会把特战分队都派过去,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发挥重要的作用,会成为我在星海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
“金三角再好,这里也不是我家,我的家在星海,我迟早是要杀回去的……我李顺迟早是要昂首挺胸回去的……到时候,老子要大开杀戒,要逐个算账,要进行总的清算。”
李顺的声音充满了杀气,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我们目前在金三角的发展是顺利的,实力逐步壮大,地盘稳步拓展,这次消灭了果敢自卫队,夺取了他们的这批冰du,我们的实力得到迅猛增强,地盘得到猛烈扩大,毫不客气地说,我李顺现在在金三角是傲视群雄,我李顺的经济实力达到了空前的壮大,我有足够的物质基础去实现我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李顺得意地说:“这次搞到的冰du,直接增加了我们三个亿的收入,三个亿啊,哈哈,我们这次的行动,由猎鼠升级到红色风暴,简直是太精彩了,这真是一次可以写入军事教材的经典战斗……这一切成就,都是在我的正确英明领导下取得的,下一步,金三角之王是谁?是我李顺!”
似乎,这次胜利让李顺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不由想提醒一下他,说:“果敢自卫队是消灭了,但是,这批货里面,有伍德预付的一个半亿,这次伍德损失是巨大的。”
李顺听了我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清醒了过来,紧紧皱了皱眉头,接着起身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顺进了办公室后,一直就没再出来,不知他在是睡觉的还是捣鼓什么别的东西。
我走出指挥部,站在外面看着眺望金三角,远处是黛色的连绵的群山,亚热带炽热的阳光照耀着掸邦高原红色的焦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窒息的味道。
我不知道今晚和李顺去清迈见伍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不知道伍德要见李顺的意图是什么?更不知道李顺为何要带我一起去……
夕阳西下,李顺出来了。特战分队来了10名队员,全部骑着马,整整齐齐全副武装在指挥部前列队,他们是要护送我和李顺去清迈的。
有人牵过来两匹马,李顺和我上马。李顺挥了挥马鞭,往前一指:“出发——”
于是,在特战分队骑兵的簇拥下,我们开始出发。
我终于要离开金三角了。
金三角,再见!
暮色里,我们扬鞭往南而去,穿行在金三角的山峦间……
离开大本营之后,特战分队的骑兵分为三个小组,两个人打前站,中间四个人左右护卫,还有四个人殿后。
特战人员警惕性很高,个个手提装满子弹的AK47,边行进边用目光警觉地看着四周。
走了半天,夜色完全黑了下来,一弯月亮挂在天空,月色皎洁。
借着月光,我们匆匆赶路,周围十分安静,小道两边的密林里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野兽叫声。
突然附近的草丛里有一阵异样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刚反应过来,身边的特战队员早已举起AK47,闷不吭声直接就是一梭子扫射了过去——
随着一阵嚎叫,草丛里没了动静。
大家停下,两名队员下马进入了草丛,片刻回来报告,一头野猪被打死了。
我松了口气。幸亏不问青红皂白被打死的不是人。要是附近有赶路的山民藏在草丛里,那可就成了冤死鬼。
“金三角野兽很多的……你下次来,我带你去打猎。”李顺骑在马上优哉游哉地对我说了一句。
还有下次?我不敢想还有下次了,这次已经让我惊心动魄了。
我没有说话。
“GO——”李顺手臂一挥,发出一声怪叫。
然后队伍继续前进。
之后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晚上12点,我们走出了金三角,抵达金三角最边缘的一个小镇——满星叠。
道路开始又宽又平,小镇此时已经入睡,零星有几点灯火闪烁。
山脚下的路边早就等候着两辆吉普车,竟然还是悍马。车旁游动着几个人,手里都提着手枪。
无疑这是前来接应李顺和我的人。
无疑这都是老秦安排好的。
然后,我和李顺上了后面的悍马,特战分队完成了任务连夜往回返,前面的悍马开路,直接沿着马路往南开去。
一路向南。
凌晨2点,我们终于抵达清迈。
路上,李顺给我介绍,清迈是泰国第二大城市,是清迈府的首府,也是泰国北部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其发达程度仅次於首都曼谷。面积17。5平方公里,人口18万。市内风景秀丽,遍植花草,尤以玫瑰花最为著名,有“北国玫瑰”的雅称。清迈的天然环境优美,平均海拔300米,是泰国的高原城市,气候凉爽,是著名的避暑胜地。清迈曾长期作为泰王国的首都,至今仍保留着很多珍贵的历史和文化遗迹。城区内代表着泰北灿烂历史文化的古老寺庙,同时,清迈的丝绸、纺织品等也著称于世,每年都有大批丝绸、纺织品出口,是泰国制造业的重要支柱。
凌晨2点的清迈,大街上竟然还挺热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各色小吃摊卖东西的摊点在马路边随意摆放,摊主在起劲地叫卖着。马路边不时有和尚走过,两侧不时见到佛塔。
我们直接入住长康大酒店,这是清迈最豪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房间早已预定好,两个豪华单间。
我和李顺直接上楼去房间,那几个随从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酒店大堂。
我知道,伍德应该也是住在这里,此时,他应该睡了。
我此时又困又乏,进了房间,简单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11点。
李顺给我打了内部电话:“醒了没?”
“嗯……”
“待会儿有人会把饭送到你房间,你就在房间里吃!”李顺说。
“嗯……”
“他就住在你左侧隔壁的总统套间!”李顺又说。
我吓了一跳,卧槽,伍德就在我隔壁啊!
李顺的房间在我右侧隔壁,这么说,我夹在伍德和李顺之间睡了一夜。
我猜房间的安排一定是老秦特意这么搞的,或者是按照李顺的要求搞的。
李顺为什么要这么安排?难道既不怕伍德提前发觉?
不过我知道既然李顺敢于让老秦这么搞,自然有他的算盘,想不让伍德知道就一定能不让他知道。
老秦做事一向是极其稳妥的,伍德一定是没有发觉的。
兔子枕着狗蛋睡觉,我竟然和伍德做了一夜的邻居。
“伍德知道我来了?”我说。
我不知道李顺此时有没有和伍德取得联系。
“他不知道!”李顺顿了顿,接着说:“我也还没和他联系,他不知道我昨晚到达的消息!”
“哦……”我松了口气。
“吃过午饭,我准备去见他!”李顺说。
“那……我呢?”我说。
“你……”李顺顿了下,接着说:“你先吃饭,吃完饭,等我通知。”
说完,李顺就挂了电话。
想到伍德此时就在我隔壁,想到午饭后李顺不知会如何安排,想到在这异国他乡要和伍德交锋,我的心里不知怎么不由就有些紧张起来……
吃过午饭,我坐在沙发上抽烟,等待李顺的召唤。
一会儿,李顺打了内线电话过来,压低嗓门说:“阿来来了,此刻正在你门口的走廊转悠。”
我一听,心不由嗖地一紧。
998. 开始抽
第1369章开始抽
阿来竟然也到了清迈,而且就在我房间门口!
显然,他是奔伍德来的。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清迈,在我门口的走廊沾了多久,我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必定已经和伍德见过面了,该向伍德汇报的已经都汇报了。
泰国是阿来的老巢,他对这里比我要熟悉地多,这里曾经是他作为职业杀手纵横驰骋的地方。
如今,他又回来了。
当然,此次他回来,似乎是不用担心以前的仇家对他的追杀了,因为他背后有伍德这个大靠山,毫无疑问,伍德有足够的实力帮他摆平之前的事情。
这一点,我不怀疑。
电话里李顺继续在说:“此次我带你来清迈,预备了两个方案,一个是你跟随我当面去见他,看他怎么做,听他怎么说,然后随机应变……第二个方案,是我单独去见他,你自始至终就不要露面,但你要时刻保护好我的安全……
“这两个方案,各有利弊,各有用意,本来我是想实施第一个方案的,但是……阿来的出现,让我改变了主意,我决定还是实施第二个方案,你就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要去,我自己单独去见他……”
“可是……有阿来在这里,你去单独见伍德,会不会。”我说。
“不要担心,我见他的时候,肯定是我们单独两人,阿来不会在旁边的。”李顺说:“这一点,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是有把握的。”
“你单独去见他,我在这个房间里,如何时刻保护你?”我说。
“既然单独会面,似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李顺说:“但是……”
说到这里,李顺顿住了。
我静等李顺下面的话。
“但是……我还是想让你随时掌握那边的情况。”李顺说。
“如何掌握?”我说。
“给你送的饭,你没全部吃完吧?”李顺说。
“嗯,是的!”我说,不知李顺突然问这话是何意。
“那个糯米团,你没打开吧?”李顺说。
“是的。”我说。
“打完电话,你掰开那个糯米团,里面会有一个耳塞子,你只管把耳塞子塞到耳朵里,就会听到我和他会面的所有谈话。”李顺说。
“哦……”
原来李顺早有安排了,这说明李顺是要携带微型监听装置进伍德房间的。
“进门的时候,会不会被搜身?”我说。
“可能吗?谁会搜我的身?谁敢搜我的身?”李顺说:“这里是清迈,是泰国,虽然不在金三角,但我的势力依然能延伸到这里……走廊来往的服务员清洁工都有我的人,楼下大堂也有我的人……阿来这龟孙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唉……真遗憾,没有在金三角把他做了,在那里没有干掉他,在这里就不能动他了,让他多活一些日子吧。”
我说:“恐怕酒店里也会有伍德的人。”
“这个我心里有数,他一到这酒店,我们的人就盯上了,有那么几个人在这酒店里溜达,但都不足以成气候,我们昨晚到酒店的时候,他们都躲在一个房间里赌博,我们进来,他们是没有发觉的。”李顺说。
“阿来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我说。
“今天早上,一大早到的酒店……然后直接进了他的房间,这会儿才刚出来。”李顺说。
“他这会儿在走廊里溜达什么?”我说。
“估计是当保安的吧。”李顺轻笑了下:“你放心,虽然他就站在你房间门口,但他不会发觉你的,既然我决定不让你露面,那么,谁都不会发现你在这里……好了,就这样,我要挂了,我要过去了。”
说完,李顺挂了电话。
我立刻掰开那个没吃的糯米团,果然看到一个微型耳塞子。
我将耳塞塞进耳朵,却没有任何声音。
我悄悄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果然就看到了阿来。
阿来此时正靠在我房间侧对面走廊的墙壁,抱着双臂,两眼直勾勾往上看天花板。
不知这龟儿子在想什么。
我屏住呼吸看着阿来。
片刻,我听到耳塞子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李顺那边打开开关了。
接着,我看到阿来的身体一动,脑袋往一边看,接着就站直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侧方。
显然,是李顺出了房间,阿来看到了李顺。
阿来似乎没有料到李顺突然会在这里出现,似乎没有想到李顺就住在隔壁,露出意外的神情直直地看着。
“阿来——你好啊!”我听到李顺轻松的声音。
我的心不由一紧。
阿来似乎还没有从意外里回过神,看着李顺说:“李……李老板……你……你……”
“好久不见,怎么,见到我是不是很激动啊?你个龟儿子!”李顺说。
“这……李老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来说。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李顺反问,接着说:“你都能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来呢?”
“这……呵呵……”阿来勉强笑了下,身体随意晃荡着。
“妈的,见了老子怎么这么浪荡,给我立正站好,鞠躬!”李顺口气突然有些严厉。
阿来一怔,两眼看着李顺的方向,脸上露出一股屈辱的表情,接着缓缓站直了身子,出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给李顺鞠了一躬:“李老板好——”
“哎——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李顺说:“阿来,我是来这里见将军的,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呢?你不是一直跟着白老三的吗?”
“白老板死了,我就跟着伍老板干了。”阿来面无表情地说。
“哦……是这样啊,原来白老三死了?真让人意外,好好的人怎么死了呢?是不是你杀的啊?”李顺说。
阿来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李顺。
他显然知道李顺是在捉弄自己。
“据说白老三是我杀的,你信不信呢?”李顺说。
“不知道!”阿来说。
“我怀疑是你杀的,你信不信呢?”李顺又说。
“不知道!”阿来继续回答。
“妈的,不老实,我叫你不老实——”李顺突然出现在视界里,走到阿来跟前,抬起手,照阿来的脑门就是一巴掌,嘴里还骂着:“狗日的,回答老子问题不老实,我打你个龟孙子。”
李顺抬手就打阿来,阿来竟然没有还手,老老实实让李顺打。
依照阿来的身手,只需一伸手,李顺就能被放倒,但李顺似乎知道阿来是不敢还手的,照打不误。
打了几巴掌,李顺对阿来说:“妈的——听老子命令,立正——往后转——齐步走!”
阿来站在那里没动。
李顺火了,伸手照阿来的脸就开始抽他的嘴巴。
我这时不由就很担心阿来会还手,我做好了随时开门出去的准备。
阿来直挺挺站在那里,竟然就任凭李顺打,就是不还手,也不走。
阿来的嘴角被李顺打出了血,李顺还在不停地打。
李顺似乎不担心阿来会对他出手,似乎他料到阿来不敢对他出手。
正在这时,我隐约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接着听到一个声音:“住手——”
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底气。
我不由一颤,这是伍德的声音。
李顺的身体似乎也不由一颤,接着就住了手,接着神情突然就变得有些恭敬,看着门口方向,低声说:“将军。”
李顺似乎还是不能摆脱伍德在自己心目中的阴影,虽然他背后狠狠打击了伍德一番,但当面见了伍德,他似乎还是不能做到让自己心里洒脱起来。
“阿顺,你为什么打阿来?”伍德的声音。
“我要来见你,他站在门口不走,我看了眼烦!”李顺说。
我突然意识到李顺这么打阿来驱赶阿来是要保护我,让我之后可以走出这房间。
“阿顺……阿来现在跟着我……是我让他站在门口的。”伍德说。
“哦……那我不知道。”李顺说。
“阿来没告诉你吗?”伍德说。
“告诉我了,但他的话,我怎么能信呢!”李顺说。
“那我的话,你能信吗?”伍德说。
李顺没有说话,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看着伍德,似乎他眼神里还有几分敬畏,这敬畏似乎是习惯了的目光,他无法一时摆脱。
“阿来,李老板的话你是要听的,李老板让你走,你就走吧。”伍德的声音:“李老板打你,是爱护你,我眼里有你,是看得起你……能被李老板打的人,是要感到光荣的,你走吧。”
阿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一言不发,带着憋屈和恨恨的目光看了李顺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李顺紧紧咬住牙根,看着阿来离去的房间,又不经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阿顺,进来吧。”伍德说。
李顺接着就进了伍德的房间,啪——传来关门的声音。
我坐回到沙发上,凝神听耳塞子传来的声音。
“坐吧。”伍德的声音。
“嗯……”李顺答应了一声。
“想喝点什么?”伍德说。
“不渴!”李顺说。
“嗯……”伍德顿了下,接着说:“阿顺,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自从白老三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是的。”李顺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瘦了,黑了,但似乎精神了!”伍德说。
“你还是没变,还是老样子!”李顺说。
“呵呵……”伍德笑起来,笑地似乎有些干巴。
李顺没吱声。
然后,就是沉默。
999. 含蓄的下马威
第1370章含蓄的下马威
沉默了大约有三分钟左右。
“白老三的死,公安上的人说和你有关,说是你杀的……而且,证据似乎还很确凿。”一会儿,伍德缓缓地说:“阿顺,此事你怎么认为?”
“我没怎么看,反正白老三不是我杀的,至于他们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李顺说:“虽然我一直想亲手杀了白老三,但却的确不是我杀的,我明白这其中是有道道的,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安排杀了白老三,然后家伙嫁祸于我,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嫁祸于我……”
伍德说:“你说的他们是指的谁呢?”
“你明白的!”李顺说。
“呵呵,我要说我不明白呢!”伍德说。
“那我无话可说!”李顺说。
“你说的他们,包括我吗?”伍德说。
“我不愿意这么认为!”李顺说。
“不愿意这么认为……只是不愿意这么认为……这么说,你似乎也认为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喽?”伍德说。
李顺说:“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伍德说。
李顺不说话。
沉默片刻,伍德叹了口气:“阿顺,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和你的关系,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你心里该明白我和你的个人感情是怎么样的,你心里该清楚我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当然,有时候,为了我自己的生存和发展,我可能会在表面上做出一些心不由己的事情,但那只是表面,在我的心里,我始终还是把你当做我最贴心的人的……毕竟,你是我带出来的……你的后期成长,是我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李顺还是不说话。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日本时候的情景吗?还记得我以前是怎么指导你辅助你教导你的吗?”伍德说。
“记得!”李顺终于说话了。
“记得就好。”伍德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阿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一片苦心,明白我对你的个人情谊……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我最贴近的人。”
李顺又不说话了。
“好了,过去的那些事不说了……说说现在吧……白老三一死,你被通缉了,然后你就失踪了,你都到了哪里,现在又在干什么呢?”伍德说。
“你应该知道的……既然你能给我捎到话让我来见你,那么,你当然知道我现在在哪里……知道我现在在干吗!”李顺说。
“嗯,好吧,我知道……我后来知道的……只是,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消息的吗?”伍德说。
“你说——”李顺说。
“我是通过易克知道的。”伍德说。
我明白伍德这话的意思,我到腾冲,李顺见我,阿来跟踪,顺藤摸瓜跟踪李顺到了金三角,知道了李顺的落脚点。
“嗯,我明白!”李顺说。
“你失踪之后,我一直很关心你的下落,到处派人打听你的消息,却都没有找到,不得已,我就派人跟踪易克,后来,偶然,就通过易克知道了你的消息……知道你还好好地活着,我是很欣慰的……知道你现在金三角混得有滋有味,我是很开心的,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很放心了。”伍德说。
“谢谢。”李顺说。
“自从知道你在金三角落脚的消息,我就一直很关注你的发展和生存状况,就一直很想来看看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不,这次我到泰国来散心旅游,特意到了清迈,特意托人给你捎个信,就是想看看你……”伍德说。
“谢谢。”李顺又说。
“你和我之间,需要说谢谢吗?是不是太客气了?”伍德说。
李顺没有言语。
“你是不是对我心里有怨气?”伍德说。
“不敢!”李顺说。
“不敢?那说明还是有的……为什么对我有怨气?”伍德说。
李顺又不说话了。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伍德说:“你离开大陆后,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也出了事,你不在家,老爷子老太太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能看着不管,他们出事后,我托了很多人走了很多关系为老爷子老太太开脱,费了很大的人力和物力,总算结果还算不错……我想结果你已经知道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老李夫妇到底是如何大事化小的,但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伍德帮忙的结果。李顺也一定不会相信。
但我还是听到李顺说:“很感激你的帮助……十分感激。”
“不用说感谢,这都是应该的,你不在星海,家里的事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不光老爷子老太太我要照顾好,同时,包括秋桐还有小雪,我都会好好照顾的……我一定会照顾地无微不至的。”伍德说。
伍德这话听起来似乎是话里有话,我闻听心里不由一悚,似乎他的话里有隐约威胁的味道。
李顺不知有没有听出这话的味道,说:“感谢你的照顾……不过,虽然我在金三角,但我还是很注意星海发生的事情,很关注星海亲人的消息,留在星海的亲人如果有任何闪失,不管是谁捣鼓的,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我都会和他拼命的,即使我在金三角,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将他碎尸万段,有能力去灭了他全家,灭了他九族……这话你信吗?”
谈话的味道似乎有些火药味,李顺这话显然是在含蓄地警告伍德。
伍德呵呵笑了:“这话我相信……我相信你能做到,相信你敢做到,相信你会干出来。”
我此时感觉,伍德的声音里似乎有些许的忌惮。
伍德接着说:“对了,那个易克,我知道他和你一直是有联系的,这个人,你怎么看?”
李顺说:“我没怎么看……我和他联系也不多,只是偶尔过问下他的近况,他现在在仕途混得风生水起,我和他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也不愿意跟着我混黑道,我也不想多勉强他……”
“哦,他最近似乎在官场混的不大顺利,工作上出了重大失误,被停职反省了……这事你知道不?”伍德说。
“听说了。”李顺说。
“易克停职之后,突然就从星海失踪了……据说他回老家探亲了,我派人打听了下,他的确是回了一趟宁州老家,但接着又失踪了……到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伍德说。
“你为什么对他的行踪如此感兴趣呢?他停职回家探亲这很正常,至于他去哪里,他是自由人,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他的事情。”李顺说。
“我对他必须要感兴趣,这个易克,做事很诡异,心地很叵测,我如此关心他的去向,一来是为自己考虑,二来呢,也是为你考虑,这年头人心难料,你对他十分信任,但是……”伍德说。
“谢谢你的关心……我对他是了解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还有,虽然你对他很感兴趣,但我不,我对他去了哪里,没有一点兴趣!”李顺说。
“哦,呵呵,这么说,你现在是不知道他在哪里的了?”伍德说。
“我想应该是的!”李顺说。
“应该是的……呵呵……”伍德又笑。
“需要知道的时候我会知道,不需要的时候,我不会知道!”李顺说。
“这么说,这会儿,你是不需要知道的了?”伍德说。
“大概是的!”李顺说。
伍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阿顺,我怎么觉得我们这次见面,说话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于以往了呢?似乎有些隔阂了呢?”
李顺说:“我没有觉得。”
伍德说:“但我觉出来了……你对我没有以往的尊敬和无间了。”
李顺说:“这只是你自己的感觉而已……或许是你太敏感了。”
“哦……这么说,我真的是过于敏感了?这么说,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那么深厚那么牢固,是不是?”伍德说。
“我想你我心里都会有数!”李顺说。
“呵呵……”伍德干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有些莫测。
然后,两人又沉默了。
我在隔壁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会儿的沉默让我觉得有些窒息。
沉默,持续的沉默,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不知道此时二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都是如何的表情。
半天,李顺说话了:“你这次到泰国,到清迈,恐怕不单是就为了散心为了旅游为了来看看我吧?这次你要见我,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李顺终于沉不住气先切入正题了。
到底李顺没有伍德有耐性。
我凝神听着,听伍德如何反应。
沉默了片刻,我听到伍德突然笑起来……
听伍德笑了半天,接着他说:“阿顺,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直接爽快……耐不住性子。”
李顺说:“我们之间谈话,或许用不着拐来拐去绕弯子吧!”
伍德说:“嗯……或许应该是这样……我们之间……或许不必绕那么多弯子……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李顺说。
“阿顺,有一句古语,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伍德说。
“什么古语?”李顺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你明白不?”伍德说。
我立刻明白伍德这句话的意思,他是借这句话来比喻自己和李顺之间的关系,当然他不是把自己比作人民,把李顺比作皇帝,而是套用而已,把自己比作水,把李顺比作舟,那就是他能把李顺扶持起来,也同样能把李顺颠覆。
显然,伍德是在向李顺发出直接而严厉的警告,在还没谈正事之前先给李顺一个明白而含蓄的下马威。
第1371章软硬兼施
李顺说:“我文化水平不高,听不懂这话。”
伍德说:“是真听不懂呢还是拿着明白装糊涂?行啊你,阿顺,你在我面前开始给我装糊涂了。”
李顺说:“不该懂的时候必须不懂!”
伍德呵呵笑了:“阿顺,你是想做水呢还是想做舟?”
李顺说:“我都不想做,我只想做我自己!”
伍德说:“恐怕这由不得你吧?我看,水你是做不成的,你只能做舟。”
李顺说:“既然由不得我,那就你说了算好了……以前,曾经,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伍德说:“不错,以前,曾经,你是很听我的话……可是,现在,此时,我说了未必就算了。哎——我老了,你翅膀也硬了。”
李顺说:“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也不想费脑子去多想什么里格楞……我只想知道,你这次来清迈召我见面的真正目的。”
伍德说:“好吧,既然你如此直接,既然你没有兴趣绕弯子……那我就直说了吧……我这次来泰国,来到清迈,约你见面,目的有三,第一,出来散心旅游,放松放松脑子;第二,见见你,好久没你消息,得知你在金三角,我一直就想找个机会看看你。换句话说,我很想你,很关注你,很关心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你,毕竟,你是我带出来的,我和你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第三,是受朋友之托,找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李顺说。
“最近,我刚刚听说金三角出了一见惊天动地的大事。”伍德说。
“什么叫惊天动地的大事?”李顺说。
“金三角有一支武装力量,叫果敢自卫队的是不是?”伍德说。
“是的,我知道!”李顺说。
“就在2天前的一个夜晚,他们被人给剿灭了,全军覆灭,一夜之间,消失了,是不是?”伍德说。
“嗯,是的,你的消息很灵通。”李顺说。
“泰国的很多报纸上都披露了,我能不知道吗?”伍德说。
“哦,我在金三角是看不到报纸的!”李顺说。
“那你知道果敢自卫队是被哪一支派别给干掉的吗?”伍德说。
“你不是看了报纸吗?报纸上应该会提及的吧?”李顺说。
伍德说:“报纸上的确是讲了,说是被缅甸政府军剿灭的……但,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李顺说:“那你认为是谁消灭他们的?”
伍德说:“所以我想问问你……”
李顺说:“我要是说我不清楚呢?”
伍德说:“你是想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吗?”
李顺说:“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呢?你对金三角的一直地方武装为什么会这么有兴趣?”
伍德说:“好奇!我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对世界上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都很感兴趣,国事家事天下事,我什么都关心。”
李顺说:“或许你是,但我不是,我不感兴趣!”
伍德说:“好吧,你不感兴趣……那我们暂且就不谈这事,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李顺说。
伍德说:“就在这支果敢自卫队被剿灭的同时,我还听说金三角发生了一起神秘的事件。”
李顺说:“你听说了什么事件?”
伍德说:“听说果敢自卫队有一批价值不菲的货物,在运往中缅边境的途中,就在快要到达边境地区的时候,突然神秘地失踪了,货物失踪了,押运货物的人也不见了。”
李顺说:“你的消息的确是够灵通的,你不会告诉我这个消息也是你从报纸上看到的吧?”
伍德说:“这个倒不是,这是听我的一个朋友提起的。”
李顺说:“那你这位朋友想必是在金三角混的?”
伍德说:“呵呵,你说呢?”
李顺说:“以前我可从没有听说你在金三角有朋友。”
伍德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世界每天总是在变化的嘛。”
李顺说:“那你听说这批货物是什么东西呢?”
伍德干脆地说:“冰du,一吨冰du,价值三亿多。”
李顺说:“哦,你为什么会对毒品的事情感兴趣呢?”
伍德说:“因为这批毒品和我的那位朋友关系十分密切,而我,和那位朋友关系也是不错。”
李顺说:“你是不是想说,那批货物是你朋友的?”
伍德说:“是……那批货物是我朋友先预付了一半定金给果敢自卫队,也就是说,起码有一半,也就是有价值一点五亿是他的。”
李顺说:“你那位朋友是毒贩了……你在和贩毒的人交朋友。”
伍德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你也知道,结交的朋友都是三教九流,干什么行业的都有,有白道的,有黑道的,有经商的,有做官的,有做正经生意的,有做地下买卖的……我呢,最近还真就认识了一位朋友,他是做贩毒生意的……虽然不是要命的交情,但却也是友谊很深,经常互相帮助……当然,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涉足贩毒生意,我只是替我朋友来过问一下,我这个人一项乐于助人,你是知道的。”
李顺说:“那你找我问这事的意思是……”
伍德说:“我想,或许你会知道这批货物是被哪位好汉给劫持走了……我想,那位劫持这批货物的人一定是金三角的,而且一定有不小的胆量和实力。”
李顺说:“你打听这个的意思是……”
伍德说:“话说开了,我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打听到是哪一支武装截取了这批货物,然后呢,如果你认识他们,当然,凭你现在在金三角的实力和地位,你是应该能知道的,也是应该能说上话的,我想,让你帮个忙,算是帮我朋友的忙,也就算是帮我的忙,毕竟,这批货,外婆朋友预付了一般的定金,让这位好汉看在你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放一马,把这批货物归原主……
“如果此事能成,我那位朋友是不会亏待那位好汉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而且,这样,我的面子也有了,当然,我明白,我的面子其实是你给的,也不枉我和你多年的交情,也不枉我对你多年的教导。”
李顺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认为我一定会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吗?”
伍德说:“是的,你一定会知道,我有这个把握。”
李顺说:“那么,你认为我一定会有这个面子说服那位好汉把货物归还吗?”
伍德说:“如果我没有把握,就不会来清迈了,就不会约你在这里见面了。”
李顺说:“那,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这回轮到伍德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说:“阿顺,我想你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在道上混,还是少树敌的好……在和平盛世少树敌很有必要,在乱世金三角少树敌更有必要。”
李顺说:“我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伍德哈哈一笑:“好处自然是大大的,这批货价值高昂,转手出去,会大大赚一笔,赚的钱,我那位朋友说了,大家平分……到时候,你和那位好汉起码不会少于一半的好处。”
李顺说:“那你呢?”
伍德说:“我?我只当是帮朋友了,我不要什么好处,当然,你只要给了我这个面子,对我来说,这本是就是一笔财富。”
伍德够装逼的,打死不承认这批货是他的。
李顺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伍德说:“我知道你在金三角发展,是需要强大的物质基础作为依托的,有了这笔钱,对你招兵买马自然是很有好处的……同时,你不用冒任何风险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这样的好处,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一会儿,李顺说:“我想来想起,这事我还是办不了……很抱歉,我无法帮你,也无法帮你的那位朋友了。”
伍德的声音有些发冷,拖长了声音:“是吗?你想好了?你决定了?”
“是的,我想好了,我决定了!”李顺说。
“你不后悔?”伍德的声音愈发阴冷。
“不后悔!”李顺说。
“这么说,我这张老脸不管用了,我的面子你是不打算给了。”伍德说。
“我没这意思,只是,请你也理解我的难处……也请你转告你的那位朋友,请他多多理解谅解。”李顺说。
两人都在绕弯子,李顺似乎是在步步逼伍德,让他承认这批货是他的,而伍德呢,似乎在步步紧逼李顺就范,却又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和那批毒品的关系。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住了。
稍停,听到伍德说:“阿顺,你这脾气还是那么犟……你翅膀硬了,连我的面子也不给了,你……你让我很失望。”
李顺说:“在你面前,我的翅膀永远也硬不起来,我也不想让你失望,只是,这事我真的做不了……如果不是冰du,或许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涉及如此大宗的一批冰du,我恐怕是很难出手的。”
伍德缓了缓,说:“阿顺,既然今天你非要如此说,既然你非要如此表态,那我就不给你面子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打听清楚了,果敢自卫队其实是你干掉的,同时,这批货物,也是你劫持的,这一点,我有确凿的证据,我想你不会否认吧?”
李顺说:“既然你直说了,那我也不回避,不错,这批货是我劫持的,果敢自卫队是我消灭的……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消灭他们劫持他们的这批货吗?”
1000. 做一只更凶狠的狼
第1372章做一只更凶狠的狼
伍德说:“你说——”
李顺说:“之所以我要派人劫持这批货,就是因为这批货要运输到大陆,要在大陆倾销,要去毒害我们的同胞,我李顺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我多少还是有点爱国之心,运输到别的国家,我不管不问可以,但运输到大陆地区,我看不过去……
“我自己溜冰这么多年,深受毒品之害,弄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无法戒掉,我这辈子一大半就是毁在了毒品上,我深知毒品的危害,正因为如此,我不想让如此巨量的毒品流入大陆……所以,这批货,我一定要阻止他们流入大陆,所以,我就将这批货劫持了……
“还有,这个果敢自卫队,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干掉,一来因为他们一直和我争地盘,矛盾积怨已久,我在我的辖区搞禁毒运动,他们在自己的辖区大力发展罂粟种植,大力发展毒品制造和贩运,和我水火不容,我这样做,是基于正义,是基于为人类的健康考虑,我不会容许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个大规模制毒贩毒的团伙存在……我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就是个好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我知道自己是混黑道的,但即使混黑道,也要黑地正,黑地有道义……
“二来,果敢自卫队一直忘我之心不死,我听说他们一直在和外界某一个实力财力雄厚的财团勾结,想密谋联合将我和我的掸邦革命军一举铲除,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干掉他,那么,他就会干掉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如提早下手。”
伍德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异样,说:“如此说来,你是迫不得已了,你是被逼无奈才有此举动的了。”
李顺说:“不错,是的……我是为了自己做人的良心,那点还没有彻底泯灭彻底烂掉的良心,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需要。”
伍德说:“那么,你知道不知道果敢自卫队要和外界那个财团合作要消灭你的呢?”
李顺说:“不知道……不过,刚才听你说的那些话,倒是提醒了我,该不会是你的那位朋友吧?该不是他要和果敢自卫队合作要消灭我吧?”
“他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伍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巴。
李顺说:“这个我说不清楚……不过,大致可以这么认为,既然你那位朋友是大毒枭,那么,我在辖区搞的禁毒运动一定会妨碍他的生意继续扩大和发展,把我搞掉,我的地盘就成了果敢自卫队的,那么,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地区来种植罂粟,他们的毒品生意就会很好地得到扩大。”
伍德说:“阿顺,你想的实在太多了……你太有想象力了……我认为你的判断是错误的,我的那位朋友既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那么,他是绝对不会针对你做出什么阴谋的……他和我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是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的……你想得实在是太多余了。”
李顺说:“或许是我想多了,但在金三角混,多想点事是没有坏处的,这里的生存环境实在险恶,到处是狼,要想不被狼吃掉,我必须要让自己做一只更凶狠的狼。”
伍德说:“嗯,看来,你正在变得越来越成功,翅膀越来越硬,连我千里迢迢来一趟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我的面子也不给了。”
李顺说:“你这话就见外了,我哪里敢不给你的面子,你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管用过,只是,这事事关我手下几百人的利益,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而出卖弟兄们的利益……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事,这是你朋友的事情,中间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如果这是你的事情,我李顺二话不说,绝无任何推辞。”
李顺还是想继续逼迫伍德承认自己贩毒之事,让他亲口在自己面前说出来。
李顺够执着的。
伍德说:“这当然不是我的事情,我怎么会做贩毒的事情呢?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听说我干这种事情了?”
看来,伍德深知此事对自己的利害,宁可不要这批货,也不会在李顺面前承认自己贩毒之事。或许,他也猜到了李顺的用意,知道自己一旦亲口在李顺面前说出贩毒之事,那么,他说不定就会彻底毁在李顺手里。他已经知道现在的李顺不是昔日对他言听计从的李顺了。
我想,此时,伍德心里一定更加坚定了要将李顺彻底消灭的决心,他要将自己亲手带起来的李顺亲手干掉。
而李顺,虽然一直在对伍德进行着委婉地抗拒,但他终究没有和伍德撕破脸皮,他心里似乎终究还难以彻底摆脱伍德多年以来形成的对他的影响。他缺乏足够的勇气和决心与伍德面对面对抗。
当然,或许,还没到时候。
李顺说:“我十分愿意相信你是不会贩毒的,我当然认为你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会看错人的,我相信自己是没有跟错人的……还有,其实你今天约我,已经晚了……我即使想给你面子,想让你给你的朋友有个交代,也晚了。”
伍德说:“此话怎么讲?”
李顺说:“那批毒品,已经不在金三角了。”
“什么?”伍德失声道。
“那批毒品我已经出手了,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了东南亚,正在运往日本的途中,或许不久,这批毒品就会通过各种途径进入日本的毒品交易市场。”李顺缓缓地说:“冰du是日本人发明出来的,危害整个人类,我现在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要让他们尝尝自己酿造出来的后果。”
“你——”伍德似乎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声音有些恼怒。
“怎么?我把毒品运到日本,你很不满意吗?你不希望这批毒品让日本人吸吗?如果是运到别的国家,是不是你就不会如此生气了?”李顺说。
我仿佛看到李顺正紧紧盯住伍德的眼睛,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些什么东西。
“这个……”伍德声音恢复了正常,说:“你显然是想错了,我怎么会因为毒品运到日本而生气,毒品在哪里销售还不都是一样,我刚才生气,是因为你不打招呼就把这批货出手,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我完全坐蜡了……我怎么回去和我的朋友交代呢?”
李顺说:“之前你也没和我打过招呼,我这不是刚知道你来的意图吗?当然,即使这批货还没出手,我也不会还给你朋友的,因为这批货他是要准备在大陆倾销的,这是我不能允许的……而且,我认为你也一定不会允许这批货物毒害我们的同胞吧。”
伍德沉默了一会儿,说:“早知道结果是如此,那我刚才也就不用和你说这么多了,我就不用让你来这一趟了。”
李顺说:“刚才你不是说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是想见我的吗?怎么?你只是为了这批货来的?”
伍德说:“阿顺,你越来越会抠字眼了?越来越会抓住我言语的漏洞不放了?”
李顺说:“我不敢。”
伍德冷笑一声:“你嘴巴上说不敢,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现在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眼里现在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教父了。”
李顺说:“我没那想法,我没那意思。”
伍德沉默了,我想他此时内心里一定极其恼怒,一定极其失望,一定会李顺恨之入骨,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要在李顺面前保持镇静和大度,维护他做教父的尊严和威严。
李顺说:“既然你专门来了,既然你和我见面了,那么,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也不能让你对你的朋友没有任何交代……我想,请你把这个转交给你的朋友。”
似乎,李顺掏出什么东西递给了伍德。
李顺会给伍德什么东西呢?
接着,我听到伍德似乎故作惊愕的声音:“阿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顺说:“我不想和贩毒的人交朋友,这张支票,是五千万,这些钱,纯粹是因为你的面子,算是给你朋友的一点补偿,并不代表我想和他做朋友……他既然贩毒,既然想把这批货运到大陆,那么,不让他损失一些是不可能的,但因为你出面了,多少也让他减少点损失,你也好给他有个交代……这次我会通过你给他五千万,但下次,如果再被我在金三角抓到他往大陆贩毒,那就没这么好的事情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原来李顺给伍德的是一张五千万的支票。
李顺终究没有达到自己让伍德承认他是毒贩的目的,心里想必是有些失望的,但他还是要有所表示,似乎他明白伍德是决不会当面承认这批货是自己的了,似乎他是想借此安慰一下伍德,也是对他发出一种含而不露的严厉的警告。
李顺的这番话,似乎也表明他已经有了和伍德决裂的意向,虽然两人口头上都没有直接显露出来,但内心想必都是很明清的,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就好比两个国家,虽然剑拔弩张就要打仗,但在形式上还是一团和气,该互访的互访,该招待的招待,该握手的握手。
他们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都在暗中较量着。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这沉默在我听来,似乎觉得很窒息,充满紧张气氛。
接着,我听到一阵轻微的嘶嘶的声音,似乎是纸张撕裂的声音,接着听到李顺似乎故作惊讶的声音:“你……这……”
第1373章火候还不到
伍德哼笑了一声:“阿顺,你以为我那位朋友是要饭的吗?你以为我是替我朋友来乞讨的吗?你也太小看我那位朋友了,你以为他会在乎区区五千万,我不用和他打招呼,就可以代替他撕了这支票,就可以代替他谢绝你的一番好意……当然,我会转告他的一番心意的,也会转告他你的一番警示。”
李顺说:“心意不敢当,只是因为你的到来,我才会这么做,警示更不敢当,有你在,我没那资格,也没那胆量。”
伍德说:“如果你真要是想给我面子,那么,你就应该把你出售那批货物的收入全部拿出来给我那位朋友,这本来就不属于你的。”
李顺说:“那不可能!”
伍德说:“至少,你该把收入的一半,或者说是一点五亿归还给我的那位朋友……那本来就是他的预付金。”
李顺说:“非法交易,赃款一律没收,那还是不可能,给他五千万,就已经很不错了……既然你都明白你的那位朋友不会在乎区区五千万,那何必又在乎一点五亿呢?不就多一个亿吗?大手笔,大财团,无所谓啊……”
伍德没有说话。
我想此刻他一定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剁了李顺,但他未必敢,毕竟这里是泰国,不是国内,不是星海,不是他的地盘,虽然阿来在这里,但李顺的人更多,这里几乎可以说是李顺的控制范围,如果李顺想在这里做了他还差不多,李顺要是想把伍德扣留,我想伍德是走不脱的。
但李顺似乎没有这个意思,似乎他明白这里虽然有他的人,但毕竟不是金三角,这里是泰国第二大城市,这里是法治社会,他不想惹事。
同时,即使李顺不怕惹事,似乎还难以对伍德真正下手,似乎还难以下这个决心,似乎,他和伍德之间的火候还不到。
一会儿,我听到伍德突然笑了:“呵呵,好了,阿顺,既然这事你很为难,既然这事已经这样了,那就算了……我会回去和我那位朋友替你多说些好话的,我会努力说服他不要和你结怨的……
“毕竟,大家都是朋友,你和我又是这种特殊的关系,我还是当你们的和事佬好了……虽然我那位朋友这次损失巨大,但还不至于就让他彻底丧失了元气,如果今后你们之间能相安无事,那倒也不枉我来这里一趟。”
李顺说:“那就多劳你费心了……让你跑一趟,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还是那句话,麻烦你转告你的那位朋友,贩毒的事最好不要干,如果非要干,那就不要往大陆贩毒,不要在金三角往大陆贩毒,不要被我发现……如果被我抓住,那么,我还是不会放过他,下次,我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李顺又在警告伍德了。
伍德呵呵笑着:“阿顺,你啊,就是这么一股子牛脾气,怎么也改不了……好吧,我会转告的……不打不成交,希望你们以后会成为朋友。”
伍德说的真是似的,似乎还真有这么一位朋友存在。
李顺说:“我不想和毒贩成为朋友,我看朋友还是免了吧。”
“哦,呵呵……”伍德笑的又是很干巴,笑了一会儿,说:“好吧,那就随你了……不过,我还是想重复我刚才的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做不了水,在我面前,你只能做舟……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顺似乎不由自主就说:“明白!”
“明白就好……这次我们算是见面了,我终于见到你了……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以后如果有事,我还是和你联系的,当然,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伍德说。
“嗯……”李顺答应着。
“其实我该感谢你的……这次出来旅游散心,从昆明到曼谷到清迈,一路上都没少了你的人暗中护送,不然,我哪里会心情如此放松呢。”伍德说。
听到此话,我的心一震,伍德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早就发觉自己被李顺的人跟踪之事了,从昆明就发觉了。
我不由惊诧于伍德的精明和警觉,他竟然一开始就能发觉。
“这……这……”李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有些意外,还有些尴尬。
“阿顺,别忘了,你是我带出来的……你做的事情,想瞒过我,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想你一定看过西游记,一定知道如来佛和孙悟空的关系。”伍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还带着警告的意思。
“嗯,我其实……其实是担心你路上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所以让你保护你的。”李顺的声音愈发尴尬。
“我知道啊,不然我怎么会感谢你呢?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安全的。”伍德笑着说:“不过,现在好了,阿来过来了,有阿来陪着我,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全,随后我的旅程,你就不用操心了。”
“嗯,好!”李顺说。
“其实,我倒是很关心你在金三角的安全,今后,你要格外多加小心,小心被人偷袭,小心被人暗算,小心被人蒙骗,小心被人算计。”伍德说。
“我会注意防范的,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李顺说。
“我对你关心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伍德停顿了下,接着说:“还打算回星海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李顺说:“我在这里活的很好,不打算回去了……再说,我现在是通缉犯,回去那不是找死吗?”
伍德说:“过了风头,我想办法给你缓和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把通缉令撤了,如果撤了通缉令,我看你还是可以回去的,毕竟,那里是你的家嘛,那里还有你的亲人嘛……当然,在你回去之前,我会好好照顾好你的亲人的,我会当做自己家人来照顾的。”
伍德这话显然是别有用意。
李顺说:“那就给你添麻烦了……不过,请你回星海之后,可以在适当的场合对适当的人放下口风,我在星海的所有亲人,如果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有什么闪失,他们一定会遭到我李顺的血腥加倍报复,他们一定会后悔,到时候,我会杀了他们全家,会诛灭他们九族……这一点,我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
伍德说:“好,我会记住的……你说的所有亲人,包括易克吗?”
李顺说:“你认为易克是我的亲人吗?”
伍德说:“呵呵,我不知道。”
李顺说:“易克和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虽然我和他是有联系的,但我们现在甚至连亲密的朋友都不是,我们现在近似于分道扬镳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充其量,我们只能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而已。”
我明白,李顺对伍德这番话,是想保护我,撇清和我的关系。
但,伍德显然是不会相信的,李顺这么说对伍德是没用的。
但李顺还是这么说了。
伍德说:“哦,我明白了。”
李顺接着说:“虽然我和易克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了,但如果要是有人想利用易克来对付我,比如名义上拿易克开刀而实质上是针对我来,想损害我的利益,那我就不会坐视不管。”
伍德说:“呵呵……嗯,可以理解!”
似乎,伍德根本就没有把李顺的这一番狠话放在心上,甚至,他在心里似乎会嘲笑李顺的狂妄和无知。
然后,伍德说:“你是昨晚到的吧,住在我隔壁吧?”
李顺说:“是的,昨晚到的时候很晚了,没敢打扰你休息!”
伍德说:“你是想贴身保护我吧?”
李顺说:“可以这么说。”
伍德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你能确定易克没有来金三角吗?”
李顺说:“当然!反正我是没有见到过他……”
伍德又呵呵笑了,一会儿突然说:“阿顺,你猜我隔壁另一侧房间住的是谁?”
闻听伍德此言,我的心不由一紧。
伍德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难道他猜到隔壁是我了?甚至,他猜到我在偷听了?我紧张地想着。
接着听到李顺镇静的声音:“我猜不到……当然,如果你感兴趣,我们不妨一起过去敲门问问看看。”
李顺怎么能这么说啊,我擦,这不是让自己露馅吗?
伍德说:“你都猜不到,我自然更猜不到了,住店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我对住的是谁,其实是没有兴趣的……管他是谁呢。”
伍德不打算来隔壁抓我的现行,这让我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迷惑不解,难道,伍德刚才只是想诈一下李顺?难道,伍德是不想让李顺脸上太难看?难道,伍德是明知李顺在撒谎而故意不戳穿?难道,伍德是另有盘算?
一时猜不透伍德的算盘。
我想此时李顺也一定和我一样松了口气,但也同样会有这些困惑和不解。
看来,比起伍德,我和李顺实在是毛嫩。
但,即使毛嫩,伍德这次还是失算了,他的这批货物还是被李顺给算计了。
或许,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这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吧?这就是轻敌的代价吧?毕竟,伍德也不是神,他是人,他也有疏漏的时候。
或许正是因为这次疏漏,才会让伍德对李顺格外关注重视起来,才会让他对李顺的提放和戒备提高到了一个新的程度。
1001. 霸道而粗鲁
“好了,我要走了。”我听到伍德说。
伍德终于要走了,伍德和李顺的这次谈话终于要结束了。
我松了口气。
今天他们的谈话,自始至终,我没有听到阿顺的一丝笑声,倒是伍德不时亦真亦假地笑着。
笑与不笑,是心态。
在李顺和伍德之间,似乎,他们今天的心态是不同的,伍德似乎一直占了上风。
似乎,在伍德面前,李顺是轻松不起来的。
“我送送你……”李顺说。
我急忙站起来,我也想送送伍德。
我跑到门口,趴在猫眼往外看,接着就看到伍德和李顺走了出来,阿来不知何时也回来了,跟在伍德李顺身后。
伍德往前走了几步,在我门口站住,有意无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伍德的眼神倏地闪过一丝犀利的阴冷,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我的心不由一颤,一动不动地通过猫眼看着他。
对视了不到一秒钟,伍德神态自若地接着就看着李顺,伸手拍了拍李顺的肩膀:“阿顺,就到这里吧,不要送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好自为之,我说的那些话,你要细细琢磨,好好记住。”
“一路平安,一路顺风。”李顺喃喃地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魄。
伍德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阿来跟了上去。
伍德就这么走了,空手走了,目的没有达到一无所获地走了。
我想,此时伍德的心里一定是很愤怒恼羞的,一定是在发狠的,一定是充满了极度的怨恨的,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不会就此放过李顺的。
李顺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伍德离去的方向……
半晌,李顺仰脸看着天花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开门——”
我打开门,李顺走进来。
我关门,摘下耳塞。
李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地看着我:“都听见了?”
“是的——”我说。
“都明白了?”李顺又说。
我摇摇头:“没有。”
李顺低头沉默了半晌,说:“我也是……”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
“在他面前,我似乎永远也放不开……似乎,我要永远活在他的阴影里。”李顺喃喃自语。
我没有说话,看着李顺。
李顺抬起头,看着我:“你说,他到底是不是超级大毒贩?”
我微微一怔:“这个你不早就调查清楚了吗?”
李顺也一怔,接着点点头:“是的,不错……可是……可是……”
李顺顿住了,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曲,肌肉抽搐了几下,露出痛苦的神情,接着又低下头去。
我无法想到李顺此刻的心情,无法理解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一会儿,李顺说:“他这次空手而归,一定不会罢休的……他就是再有钱,这一点五亿也还是等于割了他的肉的。”
我认同李顺的说法,不错,是的,伍德再有钱,也不会不在乎这一点五个亿,他一定会很心疼的。
正在这时,李顺的手机响了,李顺接电话,听了片刻,接着说:“一帮蠢货,跟个屁,让他们走,不要跟踪了。”
我听明白了。
放下电话,李顺说:“我们的人到底还是素质不行,到底还是功夫欠缺,到底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我出了口气,点点头。
李顺又说:“他一定知道你就在隔壁,只是,他没有过来抓现行,他为什么不过来抓现行呢?”
我说:“我一时也没有想明白……甚至,我想,他会猜到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李顺想了想,摇摇头:“未必……他知道我做事的风格,他应该不会猜我我会让第三者知道我和他谈话的内容。”
我沉默了片刻,说:“我们现在干什么?”
李顺果断地说:“退房,走——我送你去曼谷!你转道新加坡立刻回国——”
我们于是马上下楼,老秦正在楼下等着,把我的护照还给我,同时告诉我一切手续都办好了。
我们出了酒店,上了悍马,两辆悍马一前一后离开了清迈,直奔曼谷,直奔机场。
李顺亲自把我送到机场安检口,目送我进去。
安检完,我回过头,看到李顺还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忧郁和惆怅,还有几分失落……
我冲李顺挥挥手,然后直奔登机口。
当天下午,我到达新加坡机场,接着转机飞往上海。
当天晚上9点,飞机抵达上海浦东机场。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踏上大地的那一刻,我有了回家的感觉,我又呼吸到了和平盛世里和谐自由的空气。
我决定奢侈一次,入住了外滩附近南京路上的和平饭店。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半靠在床上,我看着床头柜上的电话机……
突然想起了秋桐,想起了海珠……
我突然失踪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发疯一般找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咋样了?
现在,我回来了。
她们一定想知道我的消息,而我,也很想知道她们的消息。
于是,我拿起话筒,开始拨号码……
电话很快拨通,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喂——你好!”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不由就跳动加速。
“你好,是我!”我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
“啊——你?你——是你——”对方失声叫道。
“不错,是我……”我继续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你——你在哪里?”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上海和平饭店6018。”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声音有些兴奋。
话还没说完,对方又是“啊——”的一声,接着电话倏地就挂死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怎么搞的?怎么挂死了?
发了半天呆,我接着再重拨过去,却没有人接了。
这是咋的了?怎么不接了?我愈发感到迷惑不解。
我一遍遍拨打着,却一直没有人接。
正在反复折腾着,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声音似乎有些急促。
我于是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立的那个人,我倏地愣了——
艾玛,额滴个神,这是怎么了?
秋桐正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秋桐怎么出现在这里,她怎么在上海?她怎么突然就出现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大感意外,有点不可思议。
同时,我心里突然感到有些激动,看着同样显得有些激动而又似乎有些如释重负的秋桐,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我又有些冲动。
我突然想把她涌进怀里,紧紧抱住她。
在冲动的驱使下,我竟然忍不住就这样做了,一把将她拉了进来,一把就将她涌进了怀里,抬脚踢上了门。
这一瞬,我脑子似乎有些空白,但又心潮汹涌,多日未见的思念和久别重逢的喜悦刹那化为了一股激晴,我不由就紧紧抱住了秋桐的身体,紧紧将她揽进怀里,不容她开口说话,不容她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我自己也来不及说什么,来不及问她心里的那些疑问,我此时突然什么也不想说,直接低头就吻住了她……
秋桐的身体突然就有些发软发烫,双手不由自主抱住了我的腰,虽然那双手有些无力,但我仍然感觉到了。
我将秋桐的身体紧紧搂住,紧紧贴在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秋桐乎这一刻,她无法让自己去抗拒。
我吮吸着她的舌头,贪婪而饥渴,疯狂而冲动,霸道而粗鲁……
同时,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就开始隔着衣服揉搓着她的后背,又往下……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充斥的都是疯狂和激晴,似乎,我要将自己对她的无比思念都化为这疯狂的揉搓……
她一直被动地承受着我的疯狂举动,她的双手突然无力地离开了我的身体……
似乎,她被我突然的冲动搞晕的意识开始有些清醒,她开始意识到我和她正在干嘛……
但,她暂时还没有反抗推拒的动作,她似乎还处于无力和酥软当中。
同时,我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游动到了她的后背里面,撩开她的上衣,直接就钻进了她的里面……
“啊——”我的嘴唇离开她的嘴唇之后,她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不由自主惊叫了一声。
这声惊叫和我手的动作,似乎让她愈发清醒了,她似乎突然意识我正在干嘛我将要干嘛,她的身体突然就开始有些僵硬,小腹突然就往后一缩,脱离了和我下面的接触,身体不再那么瘫软,双手突然就开始推拒我,嘴里急促地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不要……不要……放开我……”
我没有理会她,仍然抱住她的身体,双手又开始用力,想让她的身体和我再度紧贴在一起……
“不要………求你……求求你……不要。”她的声音突然充满了一股无奈和悲凉的味道,带着哀哀的凄楚……
这声音让我不由心里一颤,浑身一抖,我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我的大脑突然就变得清醒,我的意识突然就从麻木和空白里复苏。
我放开了她,浑身奔涌的血液急速回流,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无耻很龌龊很尴尬很难堪。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绯红的面孔和惊惶的眼神,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无措的神态。
蓦地,我看到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有什么在里面滚动……
我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
她盯住我看了大约不到两秒,紧紧抿了下嘴唇,接着突然就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