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催眠
许高揉了揉阵阵刺痛的脑袋，强忍一会儿，
旋即，深呼几口气，面色平静的盯着依然趴在地面上的张景山，缓缓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的同伴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的同伴，他在公寓的三层密室中。”张景山闭着眼睛，表情麻木的回答着，
声音的起伏虽然与往常并无二致，但许高能够听出，其中的呆滞感。
这是催眠的正常状态，被催眠人会不自主的跟着催眠者的思绪回答着，层层暗示引导被无限放大。
许高没有选择用手机录音，因为此刻的情况很是特殊，即便是这张景山承认了再恶劣的事情，也不能作为证据所使用，
因为全程都是许高在问，而且是定向的询问，暗示方向太过于明显。
“密室？具体位置呢？”许高继续轻声询问着，话语很是轻柔，就像在对心理疾病患者进行开导般，
“是在公寓三层的一间屋子中，那里有一个安置神像的展柜，密室就在那后面。”
张景山语气如常的回答着，不过表情却是丝毫没有波澜。
“我同伴现在情况如何？”
许高继续用轻柔的话语询问着，问完后内心也是紧绷起来，
这个问题，才是此刻最主要的，如果说那截指骨真的是吴振峰的，那情况就非常不妙，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
“我把他囚禁在密室中，每天给他一点水，应该没有死掉，毕竟是七号试验品，不能就这样…”
张景山平静的语气不断回答着话语，然而就是这番平淡的语调却说出了丧心病狂的事实，
连带着许高都不由皱起了眉头，不禁攥了攥右手，强忍着给身前趴在地面的张景山一拳冲动，又继续问道：“当初你为何要袭击我们同伴？”
这一点，是许高有些想不通的，
因为当初顾东辉与吴振峰去公寓询问情况时，也只是因打听到张家村有一名女孩失踪了，恰巧失踪时间与被害人发现时间相吻合，才去询问的。
而后就被袭击了，造成吴振峰的失踪，
这其中，如果说没有疑点，想来谁都不会相信，反正许高敏锐的有所猜测，而这个猜测究竟是否为真，就得看张景山如何回答了。
倒在地面上，即便是被催眠的状态下，张景山也好像皱起眉头想了想，等了十几秒后才做出回答：“因为我怕我从前所做的事情暴露，所以才会选择先下手。”
许高眉头皱的更狠，快速问道：“具体是什么？”
“因为珂莎的失踪，你们必然会围绕着我们展开调查，而这势必会发现我掩盖的东西。”
张景山如此回答到，语气平静的吓人。
“哦？”许高敏锐的察觉到一个问题点，眸光深处闪烁起来，
“你怎么知道因为珂莎失踪，我们就肯定会进行调查呢？这里面的时间，你怎会知晓的如此清楚？”
许高问出这话时，原本轻柔的语气也随之微微变化，有着锋芒展现。
他觉得，这起a+案件的真正凶手，或许于今天就要暴露了！
为什么？
因为，
如果从他们惩责员的角度出发，
他们因率先知晓被害人发现的具体时间，所以才会对三月前这个节点失踪的人多加上心，
而这张景山，又是从哪里知晓的被害人尸体确切发现时间的呢？
按照正常逻辑，一个对案情不熟悉的外人，又怎么会因自己女儿的失踪而选择对帮助他们的惩责员下手呢？
更何况，这位失踪女孩的父亲还选择隐瞒事实，根本不去惩责塔报案！
至于说张景山是从新闻上知晓的，这点也是有可能得，但不要忘记，新闻上可没有精准的写明死者的死亡时间，
他，可是在案发前三天就死掉的！
而新闻上，也只是写了案发前去世了而已，如果仅仅是这一点，张景山就这样做出袭击惩责员的冲动，这未免太过于可笑了吧？
况且，他自己都说了，为了怕掩盖的事情暴露，
这其中，真是“惊喜满满”啊！
而面对许高的问题，被催眠状态下的张景山却诡异的沉默了。
趴在地面的身体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禁闭嘴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然而，这种情况对于此刻来说，却是如此的诡异，要知道，此刻他可是被催眠的状态下！
就连本身自制力都脱离掌控的情况下，又怎么能保持住沉默呢？这很是反常。
盯着身前地面上的张景山，许高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内心闪过一丝迟疑，
他突然忆起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正是…
突然，
“因为…那件事情太过于疯狂，我不能暴露。”
张景山突兀的开口说起了话。
许高眯着的眼睛闪烁一下，旋即重新张开，表情恢复为正常，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用极其轻柔的话语问道：“那么具体是什么呢？我是你最信任的人，不用担心。”
话语说着，他的手掌又重新放在了张景山的眉心处，按照特定手法不断轻挪着，力度不断变化。
为了套出张景山的话，许高已经要进行更为深度的暗示了，哪怕是脑海中传来阵阵刺痛也在所不辞。
趴在地面上，被许高轻柔话语及脑袋揉捏动作的张景山，不一会的功夫，呼吸更为平稳下来，禁闭的双眼也放松下来。
脑海中跟随着声音的出现，浮现出一副副模糊画面，并随着阵阵“按摩”而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寒冷的天气让呼吸之间都有些哈气出现，一道人影出现在小道上…”
张景山开始轻声自语，喃喃的声音很是微弱，仿若只是单纯的复述着当初，
但此刻狭窄房间中静谧可闻，连带着窗户也已经被王启志紧紧关闭，张景山的声音自然清晰异常。
许高与王启志悄然对视一眼，动作出奇一致，全然保持绝对安静，认真倾听。
“画面好像离得近了，慢慢地，月光下人影走到了近前，而他的模样…是我！”
张景山喃喃自语着，到了最后时情绪突然激动一下，而后在许高不断挪移的手掌下，又恢复平静，表情轻松下来，
“那是我，对没错，当时我因为在研究新的治疗方法，在精神康复中心进行加班，下班后却发现没有公交和出租，只好独自走回家…”
第307章 过程
“我挑的是小路，因为这样近一些。走在没有灯光的小道上，我的心出奇的安静下来，借着月光我可以独自思索自己新研究的方法。”
“当时我认真想了想，三号试验品的失败原因或许是因为没有注射麻药的原因，身体机能不能承受那股疼痛感，所以才会失败。”
“那时我就想，改变这一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在手术前把试验品的痛觉神经物理割断，就可以了，而神经最集中的地方，当然是大脑了，我用手术刀插进去进行搅拌切割…这或许有些困难，但我认为是可以完成的。”
“不过那时我又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三号试验品失败后，没有新的试验品供我研究治愈方法了，所以我得在找个新的试验品…”
狭窄的房间内，天花板暗淡的灯光照射在各个角落，光线虽有，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明亮，
相反，在此刻张景山低声喃喃间会不自觉感到阴暗，像是滋生莫名鬼祟般，
王启志听着张景山那低声自语的话，浑身汗毛立了起来，这般环境下，亲身经历的感受就像是走在凌晨四点钟的河边，看着幽寂的河面，突然发现河中有道游泳的身影…
“新的试验品，嗬嗬，我看到了，我看到新的试验品…就在昏暗小道的前方，那身材偻着的男子，嘿嘿嘿…”
突然间，张景山低喃中有了明显的情绪变化，表情也刹那间癫狂起来，
许高脸色微微一变，手中动作又加快着不断在他脑袋游走，不断安抚着张景山内心情绪。
“我轻声向他走去，嗬，他没有发现我…”
“我成功了，而新的试验品，好像是个乞丐？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还有轻微的酸臭味，啊真是美味啊，嘿嘿…”
“不过好像出了些问题，这试验品怎么一直在流血…真是丧气啊，这试验品就这样死掉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实验，晦气…”
“这时我感觉后面好像有人？不大确定，但很快脚步声就传来了，为了能够继续研究治疗精神疾病的学术，我只好带着死掉的试验品向着偏僻地方走去…”
“手中拖拽着试验品，到底该扔在哪里呢？嘿嘿，当时我直接扔在路边，不过后来想了想，如果被路过的人看到了，万一吓坏了人家怎么办…嘿嘿，所以我又回去了…”
“黑暗之中，我拖拽着试验品右腿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来到了一处荒地中，我想，这里就是最佳的仍置地点了…嗬嗬…我把他扔在了这里，就像远处走去…”
“不过后来我突然发现一条从前没见过的公路，或许可以把试验品扔在这里…”
趴在地面上闭着眼睛的张景山像是进入了状态般，禁闭双眼，说道某个点时还情绪激动起来，而后用一种阴森沙哑的语调继续诉说着，
窗外面的暴雨猛然明亮几下，几多乌云被闪电打的散去，拍打在窗户上的雨势瞬间密集，哒哒的鼓点像是窗外有着数不清的小手敲击…
许高面色很是难堪，游走在张景山脑袋上的手掌忍不住加大力度。
光是听着话语的叙述，许高就有种汗毛立起的感觉，内心更是为张景山的变态而发寒。
新的试验品？
穿的破破烂烂，浑身有股酸臭味？
像是一名乞丐？
这说的，不正是被他们所验明身份的被害人吗？
拖着后腿走了不知多久，到了一片荒地，而后把尸体扔在了旁边公路上，
这，完美的符合了他们所调查到了所有细节！
整个案件的案发现场也好，死者身份也罢，全然对上了！
这么一来…
“唉…”
到头来，许高也只能叹口气罢了，耳边听着张景山还在细致描述当时场景，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抽离手掌，竖起手掌就砍在了张景山的后劲上，
这一掌的力度极大，精准的砍在了张景山脖颈动脉旁，迷走神经瞬间麻掉，整个人彻底的放松下来，停止了毛骨悚然的叙述，再没有任何话语传出。
当然，这并不是说张景山挂掉了，
身为惩责员，经过培训后这点基础还是有的，许高拿捏得非常准，这一掌只是让张景山反射性心脏停止罢了。
属于暂时性的，类似上次与王启志制服住那只土狗般。
“干的好！”
身旁的王启志看着许高的动作，极为赞同的叫了一声，旋即走了几步绕着张景山转了转，目光又扫向边缘窗户，吸了口凉气。
“我说许高，咱们不会要从窗户把他抬出去吧？”
许高听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指了指身后墙壁阴影处，说道：“想啥呢，当然从那里出去。”
许高所指的位置，正好是天花板昏暗灯光所照射不到的死角，很是隐蔽。
整间屋子，唯独这一块是黑暗的，而许高进来的入口，就在那里。
当然，这也不怪王启志没有注意到，
毕竟除了那里完全黑暗外，他从进来后就一直看着许高催眠审讯着张景山，他也好奇当时发生了什么，就没多加注意其他，
“噢噢。”王启志悻悻笑着。
“来吧，把他弄出去。”
……
……
康复中心玻璃大厅
人员已是稀少的大厅内一前一后走来两道身影，不，应该说是三道身影，只不过有一道人影是被抬着的。
被抬得人影身穿一袭白色大褂，身材发福，双眼禁闭，毋庸置疑，他就是张景山。
而抬着他的两道人影的身份，自然也是许高与王启志了，
走在大厅中，许高是前面的人，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圈，虽然看到零星的病服患者都看了过来，但他没有在意，
直到两人走过了玻璃门，许高才收回了目光，专心的向前走去，
有些可惜，大厅中没有看到林沉的身影，否则他一定会让他跟着自己回趟惩责塔的。
不过不打紧，该处理的人员，谁都跑不掉，现在还是先把这主要人物张景山压回去再说，
身下的脚步不急不缓，许高没有为了赶时间而提速前进，而是时刻与后方的王启志保持默契，一步一步的向康复中心大门走去，
毋庸置疑，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在大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第308章 破案
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任谁看到自己医院的医生被两个陌生人抬着走出来，还大摇大摆的要出去，都会这样阻拦把。
而且也没一会的功夫，许高掏着证件正与保安人员沟通呢，身后医院中就跑出了一群人。
目光粗略扫过去，他就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有医院前台的接待人员，挂号后的处理人员，护士以及最前方的戴眼镜中年女子，院长！
女子院长略众而出，走到许高身前一米处站定，伸手推了推眼镜，皱眉说道：“这是什么情况？敢问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医院的医生？”
不愧是院长一职的，哪怕是知晓其中有着很大事情，也能克制住情绪，还较为客气的询问着。
许高同样没有太大的反应，微微一笑后，指了指正被王启志背着的张景山，又示意了手中的证件，说道：“我们正在负责一起案件，而案件的嫌疑人正是这名张医生。”
话语虽短，但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这不单单是与院长说的，还有她身后已经拿出手机录像的众人听的。
既然现在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已经落网，那剩余的遮掩啊，担心啊都不再是问题。
说到这里，许高看着对面院长，想了想，嘴角浮现深深地笑意，又接着说道：“这起案件的原委，可以等到惩责塔在详细和你解释，现在也是麻烦院长跟我们走一趟。”
话语一出，众人注意的焦点也是落在了院长身上。
中年女子皱着眉头望着许高，沉默中推了推眼镜，最终点点头，
“好。”
……
……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夜晚十点钟，
外界的天色已然阴沉的没有任何光线，今天的夜晚，是近今天最黑暗的。
暴雨倾盆而下，寒风瑟瑟吹拂之下，带有颤颤凉意的雨幕嘀嗒落下，如果此刻走在外面，打伞与不打伞没有任何区别。
路边的街灯不知是进水了还是怎样，开始闪烁起来，在夜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
两侧的建筑也陆续熄灯，听着落雨声入睡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这时，远处的路口处照来两盏灯光，灯光与街灯不同，它很是明亮，照的极远。
而后，一辆红色私家车拐了过来，远光灯也顺势关闭。
许高坐在车辆后排，目光扫视一眼前方主驾驶为，正在驾车的医院院长，旋即就挪移到了身旁。
紧挨着他的身影，也不是他人，正是那名嫌疑人张景山！
此刻的张景山还在昏睡，虽然呼吸平缓但想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而在他的另一侧，坐着的就是王启志了。
属于被许高与王启志夹在了中间位置。
借着车内打开的灯光，许高仔细检查一番张景山此刻情况，待察觉他近来不会苏醒后，就不在注视他，目光转向窗外。
贴有玻璃膜的车窗外面已经被雨水浇的看不清景象，哒哒的落雨声像是鼓点般敲击其上。
许高看着这番景象，心中有些笑意，
他倒不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庆幸。
其实带走张景山是不需要让院长跟来的，只不过想到外界这连绵不绝的雨势，他与王启志不能淋着雨抬张景山回惩责塔吧，
所以正好借着当时场景，顺势把医院院长拉上，乘着她的车返回惩责塔。
也是避免了被雨水淋湿的下场吧。
“嗡嗡…”
口袋用的手机震动让许高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查看起来，
是一条信息，来自艾琳恩的。
快速点开查看，
“我与曹妍已经找到了吴振峰，现在正带着他快速赶往医院，不用担心。”
信息是纯文字，看起来一目了然。
而看完后，许高也是内心终于松了口气。
从医院搭上院长汽车后，他就快速把关于吴振峰的消息告知了艾琳恩她们，让她们快去张景山公寓那所房间中查看情况，
一是核对情况是否如张景山所说，
二就是如果是真的，那得快点把吴振峰救回来。
根据张景山的话，这好几天的时间，就只给了吴振峰一点水，现在生命情况可是不大妙。
索性，从艾琳恩发过来的消息中可以得知，此刻吴振峰的情况没有严重到危急姓名的地步，但还是需要去医院护养下。
车辆继续行驶着，或许因为天气以及时间原因，马路上的轿车非常稀少，基本没遇到几辆。
又接着开了十来分钟，车辆渐渐降低车速，最终停在了一处停车场内。
而此处，就是惩责塔的停车场。
或许是运气好转了，许高与王启志带着张景山很顺利的就从精神病康复中心返回到了惩责塔。
两人默契合作着，一前一后抬着张景山就来到了大厅接待处。
此刻的接待大厅内已经是光线昏暗下来，除了门口与接待处又灯光外，其他地方全是闭灯状态。
许高也没在意，除了习惯以外还有他们负责的a+案件要完结了，也就不必再待在这里的原因。
许高与王启志停在了接待口前，身后跟着精神病康复中心的院长，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在车上时，许高已经和她说明了其中原由，她也是懂得分寸的。
这其中涉及到的案件，居然就是那起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杀案件，更没想到的是这凶手，居然是她们医院的医生！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身为院长的她可是门清，现在根本不是闹的时候，否则最后连带着她的医院都会受到巨大牵连，
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惩责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认真配合完成工作，最后她们医院也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
“铛铛！”
许高把张景山交到王启志手中，而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接待处，皱着眉头用手使劲的敲了敲防爆玻璃。
敲击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极为明显，但接待处内，却是足足两分钟时间，才出来一道身影。
身影身穿着接待员的制服，表情不耐的坐在座椅上，随口问道：“要报案吗？说。”
许高眯着眼睛盯了他几秒，旋即表情平静的说道：“我是负责a+车祸案的玄远市队员，要申请最高审讯会。”
接待处内的接待员听到后，狐疑的望了许高一眼，旋即瞄了瞄旁边的王启志以及他扶着的大褂医生，最后看了眼后方的中年女子。
“a+车祸案？玄远市？”
语气有些疑惑及不屑，接待员表情不在意的操控电脑，搜查起来，
然后，他动作猛然顿住，脑袋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表情不可思议的重新望向眼前年轻男子，最终大喊一声：“破案了？！”
第309章 烦闷
这道声音非常洪亮，其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许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
……
宿舍区
许高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景象发呆。
距离他们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而他们负责的案件嫌疑人，张景山也被带去进行最高审判会了。
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其实已经不用猜测了。
相信审判会的审判员会有手段让他顺利说出案发经过的。
这点，同样毋庸置疑。
而他与王启志，身为负责案件的团队成员，自然是允许进入审判会听众席陪听的，
不过许高没有选择去，而是回到了宿舍，坐在桌前一直到现在。
至于王启志，则留在了审判会上，说是要亲眼看着张景山被宣告罪行。
“唉。”
窗外漆黑一片，又怎么会有风景呢？
但许高就是这般发呆了近一个小时，临了，才不知何意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对于今天这样的结果，他是有所预料的，毕竟案件总有破除的那一刻，而凶手也会落网。
只不过，经过了这长时间的走访调查，最终的凶手却是这样的身份，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其中或许有着他本身从前就是医生的原因，对于同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心中莫名堵塞，
更有的，就是张景山的那番复述作案过程了，虽然仅为话语描述，但他还是能够想象出来，当时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沉默着转过身，许高面色有着深深的疲倦，手掌轻柔着太阳穴，企图缓解憔悴，只不过效果很是不佳。
时不时地，脑海还会传来阵阵的刺痛感，让他浑身都冒冷汗，身体紧绷起来，
这是后遗症，从原本每用一次“心理回溯”就会加深一次刺痛感，到现在连用催眠术都会引起强烈的刺痛，
这其中的变化，实属让他无奈，而且他已然发现，这后遗症的变化还没有停止，它还在恶化，
从记忆力下降开始，到现在的精神疲倦，哪怕是他睡十个小时以上，也只是堪堪恢复些精神状态，但距离巅峰，还相距甚远。
“嗡嗡…”
正疲倦的揉捏太阳穴呢，许高听到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不由目光望去，伸手就拿了起来，
艾琳恩？
“喂？”许高有些疑惑为什么她突然又打电话过来了，
“喂许高，你们在哪呢？我和曹妍已经从医院出来了，如果你们在惩责塔的话，我和曹妍就过去找你们。”
透过手机听筒，许高能够清晰听到艾琳恩的声音，以及她身旁那哗啦啦的落雨声。
“我们在惩责塔，已经到了。”许高回道。
“哦好，我和曹妍马上赶回去。”艾琳恩快速的说这，旋即声音就变成了嘟嘟的忙音。
许高也没在意，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间十点二十了，关于张景山的审判会，此刻应该也进行大半了吧。
许高如是想到，旋即又不可避免的想到张景山所叙述的那些话，
尤其是关于作案过程的心理活动，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形容了，
疯子？
不大准确，因为按照张景山所叙述的，当时他的想法，他是一本正经的在思索，也就是说，在他的意识观中，他是保持理性的。
“变态？”许高轻声琢磨道。
嗯，这个词语形容的就准确许多了。
最起码许高认为，张景山就是一个变态，彻彻底底的变态！一个比精神病患者还要像精神病的变态！
他的那些所为治疗方法，所为几号试验品，新的治疗学术，能是正常人所想得到的？
认为实验失败是因为没有用麻药，所以就准备用手术刀插入脑子中，物理切割点神经…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而后就是那名被害人，
那名自嘲是个懦弱胆怯的流浪汉，他就被这样的方法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死在了变态医生的手中，真是悲伤。
窗外的雨滴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屋内屋外都可以清晰听到，甚至连繁茂枝叶被雨水冲打的沉闷声都清清楚楚。
宿舍中，许高揉着眉心，重新坐在了窗边桌前。
此刻窗户已经被他完全关住，因为落雨经过寒风吹拂后已经倾斜了，如果不关事会吹进来的。
他就这样双胳膊肘支撑在桌面上，手掌时而揉捏眉心，时而揉捏太阳穴的，
即便这种缓解疲倦方法效果欠佳，但总归比干愣着好一些。
而许高之所以没有选择去睡觉，
一是因为等会张景山的审判会就结束了，他还想知晓下最终判刑结果呢，
二，就是艾琳恩与曹妍在不久后也会返回惩责塔，他想知晓下关于吴振峰此刻情况的事情。
而三，就是内心中有些些的烦闷，很是奇怪。
这种烦闷感，出现的很是突兀，并且它并不是常规的那种暴躁胸闷感，而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就像吃饭吃的太多，肚子的那种难受及胀痛感，
又或者看中一款手表，非常喜爱，价格什么的都与卖家谈好了，最后到达后却被告知，手表被另一人买走了，
再比如，就是与异性约会时，对方故意放你鸽子！！
许高不知道这种感觉因何而来，又代表什么，
但他明白一点，就是这种感觉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这其中，一定有着必然的因果关系！
只不过他此刻还不知晓具体是什么。
天花板唯一灯源持续散发着光亮，把整间宿舍各个位置都照的明亮起来，
挂在墙壁上的空调呼呼吹着暖气，许是这次没有开窗的缘故，宿舍温度很暖和，
许高坐在桌子前，发呆的盯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时间一分一秒种过去，
窗外雨势却丝毫不减的持续下着，而原本还睁着眼睛的许高，此刻也变成了半眯眼眸，看其架势，或许要不了几分钟，这剩下的半眯眼睛都会彻底合上。
眼睛越来越小，精神却越来做好般，许高觉得这样很舒服，而他也是能够听到一股声音传来，
如果就这样睡去，会更加的舒服！
不过这时，
“砰！”
自身后房门处，声音并不算大，但此刻落入耳中却如炸弹般的开门声，直接让许高打了个激灵，苏醒过来。
第310章 何必当初
还带着点点困意的目光望去，随后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两道身影，
身影一前一后，前面的身材娇小，后面的身材火爆。
“许高！”
不用猜，前面的萝莉型女子就是艾琳恩，而后面的御姐型女子，则是曹妍。
“王启志呢？”艾琳恩扫了眼宿舍内环境，旋即有些疑惑的询问最许高。
这屋子内，只有桌前坐着的许高，没有王启志的身影，
至于是否在王启志宿舍，这点不用怀疑她的智商，她来之前就先找的王启志宿舍，因为离得近一些，没发现人才来得这里找许高。
“王启志听席去了。”许高揉了揉眼睛，胳膊朝上狠狠伸了个懒腰。
“听席？那个嫌疑人的吗？”艾琳恩略带好奇的询问道。
“嗯。”许高点头。
“啊？真的？那咱们也过去吧，我想看看嫌疑人的情况！”
艾琳恩眼睛一亮，快速说道。
许高想了想，瞄了眼手机屏幕，看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点点头，也跟着过去。
对于他们小组来说，此刻张景山的最终结果是怎样的，还是较为好奇的。
这长时间下来，为了破解这起案件，他们小组可谓是分离严重，连最基础的人员都出现折损，
这，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张景山的原因！
脚步轻快，许高跟着曹妍与艾琳恩向审判会楼层走去。
审判会，是在第五层。
旅途中，许高也是向她俩询问道：“吴振峰此时的情况如何？”
这长时间没有再见到吴振峰，他的情况许高还是很担心的。
艾琳恩回头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安慰道：“不用担心，医生检查过了，只是因为近期营养不足，身体极为虚弱罢了，修养几天就好，明天带你过去看看。”
对于许高的问话，她回答的很清楚，因为她明白许高的用意是什么。
“嗯，那就好。”许高点点头。
既然如此，正好案件结案了，近期也闲了下来，明天去看看也好。
顺便把消息发给玄远市的惩责塔，让他们知晓下，这样一来，办案组内因为吴振峰的失踪而接受调查的顾东辉就可以放出来了。
想到这里，许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只是觉得顾东辉很冤，白白的接受这么长时间的审讯调查，其中的滋味，他可是清楚的很，
那种几天几夜都不让好好休息，就等你精神虚弱下来，让你无从集中精力应对审讯的感觉，即便是现在想起，他都轻皱起眉头。
出了电梯，三道身影亦步亦趋的向第五层楼最深处的审判会大厅走去。
无需多想，审判张景山这种罪大恶极的犯人，只会用到这种高规格屋室。
三人走到双开的大型门口处站定，统一拿出身份证明，递给了两侧看守的护卫检验。
然而就在这时，
身前审判会的门却是自己开了！
许高与艾琳恩，曹妍自主向着旁边挪了挪，静静的盯着从门中走出来的各种人员，
有审判官，有律师，还有听众，旁边单独空出一段空白区域，旋即一道被层层看护的身影从门中走出，
“张景山！”
看着这道身影，许高轻声低喃一声。
没错，这道被层层护卫守着的人影，正是被他与王启志亲自送过来的张景山，
只不过此刻的张景山已然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癫狂疯置，现在他面色很平静。
目不斜视的跟着身旁护卫走动着，而这时，好像察觉到了不一样的目光般，
他瞬间向着一侧望了过去，旋即目光微微一滞，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跟着目光的方向过去，尽头所站不是别人，正是同样望过来的许高。
两人沉默对视着，相互之间形成了特殊的气氛。
而后，许高就看到了张景山挪动着脚步，不顾身旁层层看护的护卫阻拦，走到了他的面前。
许高皱着眉头，那起自己的证件在哪些护卫眼前展示一番，并说道：“我是负责此案的团队成员。”
他先解释了自己的身份，以免这些护卫对自己出手。
很显然，这是正确的方式，
围在张景山身旁的护卫确认身份后，就不再阻拦张景山了，只是在最外侧站定，给两人留出了足够的交流空间。
许高看着眼前的张景山，问道：“有事？”
“没事。”张景山此刻很平静，没有一点当初的模样，接着轻轻一笑，问道：“有烟吗？我恐怕今后没机会再抽了。”
他说的语气很寻常，但却非常明确的表达着，他的最终结果是如何的。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一个将死之人的临死请求罢了。
可惜，许高不抽烟…
“没有。”许高拒绝的很干脆。
而张景山好似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几秒后就反应过来，无奈的笑了笑，
旋即转动起目光，似留恋般的望了周围环境一圈，最终叹口气，问道：“现在几点了？”
许高抬起手腕，手腕上的银色手表较为醒目的给张景山看了一眼。
这手表还是当初经历了破旧公寓后特意买的，就是为了能够时刻有准确时间观念。
张景山看了一眼，轻声自语道：“已经十点三十了啊，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自喃的话语很是轻微，还有些颤抖，旋即哆嗦一下，最终还是用戴着手铐的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了句“表不错”后，缓缓转身，跟着重新围上来的护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远处行去。
与之相走的，还有各路媒体记者，拍完了最后一场案件照片后，相互交谈中渐行渐远。
许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静静的盯着张景山远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拐角后，也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刻的表情有些感叹，
刚才张景山最后一刻所露出的情绪，或许是内心那抹仅存的良知让他真情流露吧。
不过都已经这样了，在后悔又能怎样呢？
做出的事，承受相应的果。
老话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又有古有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许高！”
而这时，身旁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许高侧头望去，就看到了王启志那胖硕身影的出现。
而在王启志身边，还有着艾琳恩与曹妍，显然刚才的时间内，她们先行集合了。
第311章 结束
许高抬了抬手，示意一下。
王启志走到许高身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表情很是痛快。
“许高，你没有听审判会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张景山把案情的所有过程说出来后，惊呼声就没有停止过，更重要的是，他把如何利用公寓便利，完成把吴振峰无声转移走的也说了出来。”
王启志看着许高，说话时目光又扫视了艾琳恩与曹妍，随后不停地直接解释起来：“他说，当初预感不妙后，怕顾东辉他俩搜查时找出线索来，就支开妻子让她去开门。”
“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妻子，也就是程秀君同样不喜欢珂莎，所以不用担心她泄露出什么问题来，随后利用自己研制的迷药放入茶杯中，等待顾东辉两人喝下去。”
“只不过后来只有吴振峰喝了，顾东辉没有喝的缘故，计算着时间，在感觉差不多时，就把公寓灯全关上了，随后抹黑中把已经昏迷过去的吴振峰背走。”
王启志说到这里，有些啧啧称奇。
显然这个很奇葩的方法，居然真的被张景山进行成功了，他有些感叹。
而对面的许高，此刻听完后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心中有些疑惑，快速问道：“那他公寓中的鬼祟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王启志话，他就立刻的想到了这一点。
按照那女子程秀君的话也好，顾东辉的资料也罢，关于公寓闹邪祟这一点，就是毋庸置疑的，
而现在听完张景山的解释后，这一点却是与预计有所出入。
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那就是有关于“公寓邪祟”的事情，完全是张景山与程秀君联合起来编邹的！根本没有闹邪这一回事！
事实，
王启志没有犹豫，直接回道：“关于这一点，审判会上张景山也是说了，他说那公寓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全都是他在背后策划的，其中的故事也好，发生的事也罢，都是用小开关完成的。”
说到这里，王启志又回想了一下，补充道：“这里面的故事成份，全是他讲给程秀君的，就连程秀君都不知道里面的真相，也跟咱们一样被蒙在鼓里。”
“原来如此。”许高轻点着头，恍然自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完全合理了。
虽然与他猜测的有细微不同，原来那程秀君也不清楚其中问题，怪不得表现得如此逼真。
事情都是张景山背后策划的，用来掩盖自己杀人的事情…
真是个丧心病狂却又谨慎无比的人啊。
现在想想，许高也是感叹异常。
这张景山不愧是能够制造出a+级案件的主谋，
这一点，从最开始的案发现场就可以看出端倪，哪怕是精神变态状态下，也谨慎的把死者伪装成了车祸案件，
而后为了不暴露自己，哪怕是一点点的威胁都要想办法出去。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个世界上，又能有多少人成功的避过天网，避过惩责呢？
古往今来，悬案也没有多少例。
许高脑海中思绪有些翻飞，似感叹似警惕的想着。
仅是这一起案件，
他们就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队友吴振峰直接失踪，等到发现时虽无生命危险，但却需要送到医院紧急治疗！
办案组队长，顾东辉也跟着遭受波及，直接调回了玄远市接受审讯，其中的滋味，不可为外人道也。
而这些，也仅仅是关于人员方面。
案件的调查，还有着人力物力的支援，
人力，单是许高与王启志，就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
从最初玄远市，不远万里到达珠格外郊，而后又各处走访、调查，最后根据与死者相关的线索，又万里迢迢的赶去镇南市！
而后跑到惩责塔，经转昌明大学，最终又无发现的赶了回来。
随后又因顾东辉与吴振峰的出事，接替重任，走访公寓一趟，后发现线索，找寻暗线，重新去镇南市，找珂莎她们。
最终又赶回来，马不停蹄的去往了顾东辉他们去的第一个村子，找到眼镜老人，去到那个石桥地点。
这来来回回，除了每天五六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多余休息，
随后才在重重或有用，或无用的线索迷雾中，找寻出了一条通往真正凶手所在的位置！
张景山在的珠格精神病院！
这些，就是人力的大概情况，
而物力，自然是调查所用到的工具，
最直观的，就是摆放在尸检室中的各种精密仪器，协助着艾琳恩与曹妍艰难的复原死者生前外貌，模拟出具体相貌。
不过这些努力的付出，在这一刻看来都是值得的。
这起案件的凶手，终究是为他的行为付出了应有代价！
不过，许高的眉头并没有舒缓下来，因为他内心有些莫明空荡，就像是遗漏掉什么般…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啊！”
身旁的艾琳恩听完王启志的讲述，满脸愤愤的说了一句，曹妍也跟着点头。
光是挺着描述，她们都觉得毛骨悚然，更不用说做出这事的张景山当时内心想法了，
称之为精神病也算是贴切了。
“嗯，这张景山算是我入行这么久以来，遇到的最丧心病狂的凶手了，不仅心狠手辣，最重要连处处细节都想的很周到，他还解释了公寓内的那些设计迷信宗教的装饰，说那是从几年前就为了他的什么实验而准备的。”
王启志面色不大好看的摇着头。
只有经历过审判会的人，才能懂得当时他们的那种心情，称之为直接把张景山打死都不为过，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因为，
这起a+案件的被害人，只是被张景山称为四号试验品而已，而且还是那种几秒钟的。
而他，可是与许高亲身参与了抓捕张景山的任务，也自然知晓这张景山此时一共有六个试验品…
流动人员渐渐转少，惩责塔五层的过道很快就剩下许高四人。
过道顶端每逢两格就有一盏明灯，硕亮的灯光下，许高静静的看着王启志与艾琳恩曹妍相互探讨关于案件的事情，没有插话。
这起案件，但刚才审判会大门开启的那一刻开始，就正式的结束了。
第312章 新的一天
王启志与艾琳恩曹妍聊了聊，旋即渐渐安静下来。
关于张景山的事情，他们已经耗费太多的精力在其中。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个觉了，赖床的滋味都忘了差不多。
而现在终于平静下来，身体也轻松许多，自然而然的，浓重的困意席卷而来，
“啊~”
王启志狠狠的伸了个懒腰，极为舒服的呼了一声。
身旁的许高看众人交谈结束了，也揉了揉鼻子，说道：“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既然案件已经结束，咱们就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至于和高层进行结案交接的事，明天再说。”
“好。”
“嗯。”
“没问题。”
……
……
玄远市惩责塔
光线极为昏暗的通道中，静谧无声。
此处的光线布局看似杂乱，实则大有讲究，
每个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暗处，如果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其中都有一名一动不动的身影，在静静的凝视着你。
而这里的两侧，有着许多的狭小房间，
房间很是简陋，除了一张床铺，一个挂在墙壁上的木柜子外，基本没有其他。
而这，就是关押顾东辉的地方。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此间监禁房中，没有任何的动静传来，床铺上也没有人影，
好像，这间屋子并没有人居住。
“呼…呼…”
突兀地，位于房间的角落处，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声音很小，很细微。
昏黄到不成样子的灯泡顶着一层腐朽灰尘，努力的透过灰尘照射着房间布局，就像一匹年迈的老牛，在吃力的劳作着，
房间虽不大，但光线经过灰尘遮掩早已昏暗无比，等到了这处角落时，已然所剩无几。
而这处角落前，此刻正有一名坐在地面背靠墙壁的憔悴男子，正打着呼噜。
呼噜声也从最初的微弱到了现在的洪亮，尤其是此处静谧无比，更显突出。
不过也可以听出，这是人在过度劳累后，身体机能的自然反应而已。
呼噜声响彻在狭窄的房间内，渐渐的从铁门小口中传了出去，在寂静昏暗的过道中响起。
而角落人影，也随着呼噜的继续而面色逐渐平和下来，仿若其上的憔悴也跟着消退般。
随着时间的流逝，呼噜声越来越大，也越传越远。
而在这间监禁室的相对错面，很快就传来一道有些气愤的苍老声音，
“玛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声音虽苍老，但其中的情绪表达的还是很到位的。
即便是隔着两道铁门，中间过道，这呼噜声也清晰的仿若就在耳边似的，简直如噩梦般，
“真是晦气，我的老友啊，是你来看我了吗？我知道，你也有打呼噜的毛病，所以我帮你盖上了枕头，你也再没有打过呼噜，现在莫不成是来看我了吗…”
苍老声音话语声音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时间，就在屋内破败的天花板灯泡接触不良闪烁间，分秒流逝着，
顾东辉睡得很香，梦中的自己真正的放松了，
这是难得的，久违的放松。
经历了这么多天几乎无间隔的审讯后，他终于是撑不住了，那种**灵魂都要崩溃的感觉他第一次觉得离他如此之近，
而这次在结束新的审讯后，不知不觉间他就睡着了。
梦境中，天色暗淡无光，只有一轮残血挂在半空，静静散发着幽寂月光，
而他，则在一片荒凉的土坡上安静坐着，
双手向后撑着地面，身体也有些倾斜，双腿则向前伸着，脑袋望着天。
这样的动作，并不雅观，但顾东辉并不在乎。
因为这小土坡的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荒野田地外，在无其他，就连点点绿色植物都没有，荒的可怜。
这里是哪里？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此刻，唯有一点想法存于脑海，
就是心安。
这里很宁静，这里很安全。
这里，没有烦心事困扰着他，没有忧愁没有喜怒。
天空的那轮残血，幽幽亮着银水般光泽，让他莫明觉得很舒适。
梦境总是虚幻的，总是无厘头的。
而有的人能够知晓自己是在梦中，而有的人却并不清楚。
梦，是个很玄幻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世上有很多它的解释。
它总是在变，出现多次梦境重合的现象很少。
而此刻的顾东辉，虽有些迷茫，却感知到了自己是在梦中，所以他没有尝试改变梦境，这样的环境就挺好。
因为平日里喜欢读书的原因，他也是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比如《梦的心理学》。
其中详细的讲述了梦境所映射出的内心真实想法，涉及的逻辑与思维很有意思。
遇见最真实的自己。
时间在梦境中是很虚幻的，时快时慢。
坐在小土坡上，顾东辉没有任何动静保持静止。
这时，在极远的天边隐隐约约间，传来了轻微呼喊。
“顾东辉…”
“唉。”
……
睁开眼睛，略显迷茫两秒，旋即顾东辉就清明过来，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了房间的铁门。
“吱…”
恰在此时，铁门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应声打开。
而后，门口处出现一道身穿审讯员的身影。
看着这道身影，顾东辉内心并没有太多起伏，只是无声的站起身来，踢了踢有些麻木的双腿。
他知道，新的审讯，又要开始了。
能有刚才那不知多久的睡眠，他已经知足了。
此刻精神虽然依旧疲惫不堪，但已经比灵魂都要崩溃好多了。
然而，等到他走到门口身影面前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道身影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让他有些不解，
而后，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这道身影微微一笑，说道：“顾东辉，你嫌疑解除了。”
……
……
“叮铃铃～”“叮铃铃～”
光线极为昏暗的宿舍内，突然照起一抹亮光。
铃声伴随着强烈的震动，在桌面的共振下幅度极大。
“嗯？已经十点了吗？”
床铺之上，许高打着哈欠的坐了起来，双眼有些水肿的盯着手机屏幕，旋即面无表情的安静坐在床上。
过了足足三分钟，他这才使劲睁了睁眼睛，下床活动活动身体，开始每日固定的起床工作。
刷牙，洗脸，换衣服。
起床三部曲，很快地，就熟悉的完成了。
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把充电器拔掉后放入衣兜里，随后目光看向窗外一如夜间的景色，果真如天气预报所预测，今天还在下雨。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313章 结案
上午十点钟的惩责塔，是热闹的。
一层大厅是如此，二层宿舍区同样如此。
许高收拾好后，打开门就听到了过道中很是嘈杂的声音。
声音包含众多，有聊案情的，有聊生活的，当然，游戏的也不少。
生活百态，各资各样。
他也没有在意这些声音，因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了今天，他们整个办案组就要返回玄远市了。
哦，不，应该说过了这两天，因为吴振峰还在医院躺着呢。
许高心理默默纠正自己。
而现在，就是他们办案组现有四人去进行结案交接的时间了。
这是昨天他们相约好的，此刻也已经是十点钟了，这一觉睡得蛮好的，直接十个小时起步。
迈步走到对面宿舍门前，没有犹豫，抬手就敲，
“铛铛铛！”
节奏感的三次敲击后，许高静静的站立着，等待着王启志的开门。
都这个点儿了，大家也应该起来了。
心中如此想着，手腕表盘秒针不急不缓转了三圈，房门被从里面拉了开来。
“早。”
王启志顶着略黑的眼圈，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
“你这什么情况？怎么比前几天还困的样子？”
许高看着王启志的模样，眉头不由挑了挑。
“嗨没事，我就是玩了会游戏而已。”
王启志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旋即左右看了一眼，快速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把她俩也叫起来吧。”
没有分歧，过了片刻，许高与王启志和艾琳恩及曹妍就集合完毕，一同向着惩责塔最顶层走去。
一起案件的开始与结束，只有经过了高层的点头认同后，才算是完整的步骤。
而不是说案件的结束由负责案件的团队来评判，否则评判的标准都按自己的一套，迟早会出现大问题。
行走在光线充足的过道中，白色的漆面墙壁配上米白色瓷砖贴片，一切都显得宽敞大气。
鞋底踩在瓷砖上，经过时都会留下轻微的响声，就连运动鞋都不例外。
许高走在最前面，落后他半步的是王启志，艾琳恩与曹妍三人。
此刻他们正在向高层会议室走去。
这起a+案件，到目前为止，凶手也好，被害人也罢，就连过程都详详细细的推理了出来，也是时候结案了，
只不过他们办案组是外市的团队，所以结案的流程稍微复杂一些，需要先与刚来时交接的高层示意一下，
还是那间会议室，
天花板灯光明亮，光线充足，那名负责交接案件的男子，此刻也站在了会议室前方，
不知是不是巧合，男现在的站位与办案组刚来时遇到的事相同的位置，
许高迈步走进会议室内，看着男子面带微笑的望着他们，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有些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他们回到了那一天，刚刚来到珠格外郊，与他进行案件交接一般。
只不过当时他们是六个人，此时却仅剩四人了。
会议室的格局与布置同样没有变化，
四周墙壁上挂着的装饰画，也全都由各种真实发生案件所替代。
走进屋内后，许高也是条件反射又看了一眼。
旋即，稍微挑了挑眉，
这装饰画中的案件，好像换了些图片？
心中的想法让许高有些感兴趣，因为他知晓能被替换上来的，一定是非常特殊的案件。
就像是那类黑白图片中的那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小肉块一样，许高很迅速的就分辨出这是当初影响极大的著名案件“碎尸案”的案发现场照片。
而其他的照片，他也是能够简单的分析出一部分，至于看起来毫无头绪的，他也没有办法。
目光缓缓扫过各种案件留下的照片，许高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减缓，等到把装饰画看完后，也是走到了那名男子的身前。
“不得不承认，你们很优秀！”
男子现在会议桌的前面，看着面前停止脚步的四人，没有丝毫做作的夸奖着。
“客气了。”许高微微一笑，谦虚的回了一句。
“哈哈，你们的来意，我也清楚，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根据昨天夜间的审判会记录报告，我也是与其他人开了个会议，结果是，”
“一致同意！”
男子语速很快，说到案件时的具体结论时，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而对面的许高四人却没有半点异样，因为这就是事实，早就有所预料的。
男子也没有当误时间，说完话后就拿起了放在会议桌面上的一枚小手信，递给了许高。
“谢谢。”许高道了声谢，旋即结果手信。
内心在这一刻，也是真正的放松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起a+案件本身就是一起线索极少的案子，能从十二月份调查到四月份终于结案，也是不容易。
只要一天没有拿到这封手信，这案件就如一颗巨石般堵塞住胸口，只感胸闷。
而此刻手信拿到了，只要再去高层申请结案就可以了，想到此处，许高直接提出了这方面意思，
“嗯，快去吧。”
男子摆了摆手，并没有做出阻拦的举动。
“走吧。”
许高对着身后三人轻声说了句，旋即就转过了身，迈着相同的步伐原路返回。
申请结案的地方是在一层，所以他们按来时路走就可以了。
许高也是没有闲着，趁着回走的功夫，目光来回扫视在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各类案件现场图。
对于这些，他可是感兴趣的很，
况且这里面有部分还是新换的，与上次来看的不一样。
一步一步，很快四人就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要看就要走出房门。
而这时，
许高却突然目光眯了眯，脚步也是停了下来。
没有理会已经超过自己的王启志与曹妍艾琳恩三人，他自顾的向着其中一副挂饰画行去。
装饰画距离并不远，许高三步并两步的就走到了，站在它前面，皱着眉头仔细盯着，
这幅现场图片，与“碎尸案”的风格极为相似，都是黑白色为主调。
只不过，这幅照片的内容，却不是黑色塑料袋，而是，一个背影！
一个身穿着惩责员标准制服的背影！
而这幅画之所以吸引住了许高，就是因为…
第314章 旅店血案
这起案件，他听说过！
这是零几年时候发生的一起案件，
一名当地富豪在外旅游时，被人杀害在了旅店内，情形极为恶劣，称之为分尸都不为过，
而那时的生活水平也完全够不到现有水平，电子监控少之又少，即便是旅店内也是如此，只有大厅与楼梯道中有监控，还是那种模糊不清的。
记得当时案件发生时，许高自己还在上学呢，整日里基本都是作业与游戏两边倒，对其他事情完全不上心，
但，
这起案件他当时却是记忆犹新！
为什么？
因为当时发生案件的那所旅店，就与他家紧挨着！
两方相隔的直线距离，或许连三十米都不到。
就是这样让人难以置信。
也是在那时不久，他们一家就跟随着附近居民搬走了。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或许在某个时刻，他与这起凶杀案的凶手还擦肩而过了也说不定。
这点，他虽然不敢确定，但他认为这样的几率非常得大！
因为在那起凶杀案发生之前，自己还与小伙伴去找过那所旅店老板家的儿子玩…
甚至那名被残忍分尸的富豪，小时候他都有一面之缘。
不过最让他内心震动的是，
这张黑白图片旁边写下的描述，
“此案发生于零五年九月份，地点为覃阳郊县南盛旅店，被害人为岳国均。
根据当时案发现场情况分析，租客岳国均身亡时间应为下午三点至六点钟左右。
死亡原因为他杀，情形极为恶劣，被害人四肢被分别藏于衣柜、床铺、浴池与电视后。
头颅被藏于被害人旅行箱中，生理器官则被切下放入保温杯中。
根据现场调查，房间内没有发现鞋印，手印及指纹。
周围溅撒的血液中也无其他血型，而后因旅店监控设备简陋，周遭环境龙鱼混杂，管理混乱，只能做出逐步排查，
最终锁定在旅店二十三名租客与附近五十六名居民身上，
然，案件一直持续至零七年，经过两年时间的调查，范围扩大数十倍后，最终进展步入断崖，终止不前。”
这大段的案件描述后，还有一行明显新加的小字。
“案件岂止为今，凶手并未被抓获。”
许高内心震动的望着这行小字，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起当年轰动了全国的案件，居然还没有结案！
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一直逍遥法外，隐匿于人群之中。
他，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此刻深深的烙印在许高心中。
而后，他的目光又被其上的照片所吸引了，
盯着照片仔细观察着，渐渐地，许高的眼睛不由自主眯了起来，
“许高？”
这时，身旁传来了王启志疑惑的声音。
刚才他与曹妍艾琳恩都走出会议室五米远了，然后发现刚落后的许高居然没有跟过来，他也是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此刻就发现了许高站在这里盯着这张黑白照片看，
而被他所喊的许高，则是没有任何回应，还在专心治治的盯着照片，
这张照片画面很是单一，只有一个惩责员制服的背影，这很是奇怪，
许高有些搞不懂，
这起案件讲述的是旅店凶杀案，而配图为何是这个？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许高紧锁着眉头，毫无头绪，
而也在这时，身旁所站的王启志正要继续问话，突然侧头望向身旁，
随后就发现原本与他们交接案件的那名中年男子，此刻也走了过来，
男子头发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烫卷，直直走到许高身旁，看了眼许高与面前的照片，嘴角闪过一丝怪异弧度，声音洪亮的说道：“你是不是在好奇这幅照片与案件之间的关系？”
许高被这声音问到了心坎中，微微侧头瞄了眼烫头男子，点点头。
他非常好奇，这其中的关系，而看样子，身旁这男子很明显知道什么，
其实不仅是他，就连另一侧的王启志也很是好奇，趁着刚才的功夫，他也大致的观看一遍，旋即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或许，每一个惩责员对于种种奇案都会不由自主产生好奇心里吧，算是职业病吗？
前辈没有破解此案，他们身为后辈自然想尝试推理一下，万一就被他们破解掉了呢？
卷发男子看到许高点头动作，轻轻一笑，目光转向照片，怔怔两秒，最终却没有解释其中关系，反而说了句，
“现在你们的职位等级还不足以了解这宗案件，其中牵扯的太多，我也不好和你们说。”
说罢，男子又微微一笑，旋即迈动脚步便向远处走去。
“这还需要职位要求啊？到底是有多少规定限制，连说都不能说，唉，真是好奇啊。”
王启志看着面前挂在墙壁上的装饰画，很是感叹。
这惩责塔内部规定却是多，对于此，他可是感同身受。
就比如各个等级的案件一样，每个等级都会派送给能力相匹配的团队负责。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们连a+案件都能接手并破除掉，居然还不能知晓这里面的事情，莫不成这案件是s级的？
王启志盯着这个背影照片，暗自思索。
而身旁的许高，则是另一番感受，
眯着的眼睛微微闪烁着，他在琢磨刚才男子临走前所说的话，
他总觉得，那番话说的并不是表面那般简单，其中好似在隐晦表达什么？
“其中牵扯太多，我也不好和你们说…”
许高在心中暗暗自语，默读三遍后，他嘴角突然扯动一下，眯眼眸光闪动起来。
“走吧。”
而后，许高最后看了一眼这幅照片，便不再想这些，对着身旁还在琢磨的王启志说了一句。
“嗯。”
……
……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路边青草悠悠，三五花朵穿插其中，生长精致。
随着细微的嗡嗡声响起，几只身穿“黄黑制服”的劳作者挥舞着轻薄翅膀，于花田间采集着花蜜，自由飞舞。
此间花田，紧挨着一处公园，是公园的外围修饰环境用的。
而这处人影繁多的公园，却又是一栋塔型建筑的最外围。
惩责塔二层宿舍区，靠近通道深处的某间宿舍中，一道刚刚洗完澡的人影正坐于窗边桌子前，
和煦的阳光穿过层层枝叶，又透过玻璃的阻隔，最终照在了人影面庞上，
而这道身影，正是被宣布释放的顾东辉。
第315章 结案处
距离释放已经过去了整一个小时时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顾东辉面色平静的坐在桌前，目光盯着被摆放在桌面上的一个钟表，静静想着什么。
这个钟表，本身造型并没有亮眼地方，甚至木质的圆形外框还显得很老土，表盘上的玻璃也有些花了，但内部却没有影响，还在正常运行着。
然而，这个钟表，对于顾东辉来说，却是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以至于，不管身在何处，他都要放在距离最近的地方。
就如那次去珠格外郊一样，他也没有落下这个钟表。
“老吴回来了…”
目光有些失焦，顾东辉默然的盯着钟表缓缓转动的指针，内心悄然自语。
这个消息，也是被释放时告知他的，
他很高兴，真心为了吴振峰的回归而高兴，
只不过…
“唉，这里面的事情，真是复杂。”
指针缓缓转动着，没有因为人们的情绪而停止或加快，炙阳于天空向着正中移去，照射下的河俞阳光自然也随之改变，
阳光透过云层，经过玻璃时轻微折射，巧合的事情发生了，一抹炙黄的光线精准的照在了桌面上的木质钟表上，
顾东辉瞬间愣住，表情凝固。
“是你吗…”
……
……
光线些许昏暗，或者说，极为的暗沉，
这是一间面积并不大的房间，布局类似于卧室，但光线太过于黑暗的原因，也不能近目所望。
“哒哒…”
房间内，笔尖轻触纸页的轻响声不时响起，没有规律。
除了写字声外，整个房间都是静悄悄的。
而在这寂静的房间内，昏暗的环境下有着一盏极为醒目的灯光亮起，这是一盏台灯，
绿色的圆形灯罩框住其内灯泡，护目色的光线从中照出，虽然笼罩范围不大，但对于桌前身影来说，已经足够了，
笔尖触及纸张，身影写字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每隔几秒钟，就会停顿一下，仿若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语，
时间，也随着时不时响起的落笔声稳固流逝着，如同指缝流沙。
不知过了多久，此处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比对，终于，台灯下书桌前的人影放下了墨笔，坐直身体双手拿起了纸张，
无声中目光上下阅读着，旋即不久，人影又放下了手中纸张，改为拿起了桌面上倒扣的手机，
随后拨打起了电话，嘟嘟的声音很快响起，
然而，这时的人影动作未停，手掌下探，又把桌子抽屉拉了出来，
而这一刻，桌面台灯光线正好足以照亮抽屉内部，
瞬间，五六片折射光线的黑色几寸玻璃显露出来…
……
……
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脚步的走动，最终各种议论，抱怨声清晰可闻。
“最近的治安简直太差劲了！今天我醒来后就发现放在桌边的手机不见了！家里也少了三千元现金…”
“前面的人怎么还没有报完？我这都排了两天队了，昨天来就这样，今天来还是这样！搞什么啊…”
“老兄，你也是因为汽车轮胎被盗来的呀？！真巧，我也是…”
……
许高皱着眉头，听着这些声音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直接沿着右侧空道就穿过了大厅，在还在排队的居民目光中直直走到了侧面通道中，
“唉。”
脚下动作不停，但伴随着耳边声音越来越小后，许高也是忍不住内心暗叹一声，
刚才只是简单的听了一下，却发现有着很大的问题，
诸如刚才所听到的，那只不过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已，却已经如此严重了，而没有听到的…或许有更加严重的也说不定。
内心来讲，他是可以帮助的，但事实，却让他无从下手。
倒不是说这些事情太过于困难，毕竟他连a+案件都能破解，这些治安问题对他来讲也不算什么，
而是，
他就算再怎么帮，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他就不吃饭了，不睡觉了，努力的解决这些问题，又有什么用呢？
帮得了十个，二十个，甚至五十个！
没有用，
问题的根源根本不是这些问题，而是在治安！
只有把这治安环境整顿一遍，把不良因素全都撤出，那么结果自然就会好上太多太多。
不过呢，
他就算想管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结案处，相信这两天就会下来结果，并且医院中的吴振峰身体也会有所恢复，旋即他们一行五人就直接回玄远市了。
这里的烂摊子，还是由他们珠格本地的自己负责吧，
至于如果真的有让他们帮忙，许高倒是会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当初申请各种物资时，被用奇葩理由驳回的情况后，再做出决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用屁股决定脑袋，许高还是喜欢用脑袋思考问题。
这就是人的优点，否则那又和卷毛狒狒有什么区别？
结案处，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审核案件是否结束的部门。
这个部门平时相见的机会不多，内部人员也很少，但却是整个惩责塔必不可少的一员。
而这些成员，也不是普通的惩责员，他们全都是由资质为十年以上的老员工所担任，
并且申请的难度非常大，可谓是惩责员中的佼佼者才可以申请。
而条件如此苛刻，自然人员就会变得稀少，不过为了避免调查审核案件的人员不够，高层也是特批，每个团队的队长，都必须兼职挂名这个职位。
并且不可以审核自己负责的案件。
许高走的很快，身后跟着王启志、艾琳恩与曹妍三人亦步亦趋。
最终，四人脚步慢了下来。
“铛铛铛！”
挂有“结案处”三字标识的屋门前，许高抬起手臂轻轻敲击，三道间隔相等的声音响起。
“进！”
很快地，门内就传出一道动听的女子声音，
声音很是好听，虽然不是御姐音，但却有种类似感觉，让人听到后不自觉脑部其主人的样貌。
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这是王启志的内心想法，他随意的猜测着。
然而，他没有看到身前敲门的许高，此刻已经面色变得怪异，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声音好听是好听，但是这主人…就不一定漂亮了。
想到这里，许高直接扭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旋即，一道坐于办公桌后的人影映入眼帘。
第316章 孙露
“孙露！”
“许高？”
站在门口，许高看着结案处办公桌后的身影，似有预料的轻喊一声。
早在门口听到声音时，他就反应过来，知晓这人就是孙露。
对于孙露这个人，他还是非常敏感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同为“诡秘邮件接受人”以及合伙关系，
还有着那天咖啡厅中的首次见面所造成的冲击感，带给他的影响太过于深刻，以至于仅是两个字而已，他就听出其身份。
而相比于许高，桌后的孙露就惊讶异常了，惊呼出声。
不过很快地，她就表情恢复正常，目光深处闪了闪光泽。
这两天她基本都在忙碌，没有时间去注意许高他们的进展情况，所以刚才没有反应过来，
但此刻，她瞬间就料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许高他们，破案了！
而且还是那起a+案件！
这大大超出她的预料，让她有些质疑！
但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许高递过来的一张纸，
纸张上的字体龙飞凤舞，放浪不羁的张狂着，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纸张所写的文字，说的不正是关于案件破案的吗！
那么如此的话…
孙露半眯着眼睛，动作很明显的伸手捋了捋头发，旋即缓缓试探闻到：“你们来…是关于负责得案件的？”
她询问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环境因素，尤为清晰。
许高面色渐渐勾勒起非凡弧度，嘴角带笑的点头承认，“是，来申请结案的，麻烦帮我们审理下。”
对于此件事情，他并没有做任何的隐瞒或者欺骗，因为这件事很正常，没有异常的地方，
案件破案后，当然要申请结案，这太正常了。
只不过，此刻他的内心之中，有着某个想法浮出思想的海洋，反应较为激烈。
可惜，这带有想法的问题，只有他自己能够知晓。
外人无从得知。
“好，把你们整理的资料给我…”
孙露点着头，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太多的情绪显露出来。
既然案件已经结束，那她也按照公事公办，认真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脑海中带有这样的想法，她手中的动作不加停顿的操控起桌面电脑，快速而熟练的调取着内部档案中的资料。
案件结案，其内牵扯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检查审核这起案件的全过程是否有瑕疵，是否能够对应的上关键节点，
而被害人与凶手之间的关系与情况，也要极为清晰的捋清楚，这里面所费的时间，自然也非常宝贵，一天两天都是常态。
要知道，她们虽然是以上帝视角检查审核的，但其内的所有调查他们都得确切的核实清楚才可以，
这里面如果出现哪怕一点点的问题，
例如凶手是抓到了，但却突然发现，原来凶手用的作案工具不是火棒，而是电击棍，
这问题虽然看似小，没有太大问题，
但实则，却是会带来很大的后果，
最为明显的，就是会让凶手被执行刑的时间变长，
因为什么？
因为律法规定，不管是何人，都有为自己找寻辩护律师的资格，而这一点恰恰就是律师很喜欢钻的空子，
甚至这名犯人还有着其他的可疑点在身的话，还可以用种种理由把执行期向后拖动，最终有充足时间为自己找寻漏洞，或许还有一线直接把凶手无罪释放的几率！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过那却是在国外，国内他还没有听说有过类似的。
而且国外的那起案件则是涉及的很复杂，各种能够形成自证的线索层出不穷，在那时监控手段并不出众的年代，着实让人感到头疼，
索性最终于九几年用dna验证技术给找出了真正凶手，摆平了所有事情。
只不过那时距离凶手被自证线索所影响的情况下，已经顺利的摆脱掉嫌疑人的身份足足一年有余。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声响很是清晰，天色尤为昏沉，暗得与夜晚并无差别。
而在室内，许高站在原地没有行动，只是盯着身前孙露不断翻阅着自己递过去的资料，并且把资料的内容输入进去到了电脑中，
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哒哒响着，听多了有些刺耳，
时间缓缓流逝着，孙露的动作还是如此，不断重复着翻阅资料，随后输入进入电脑中，然而在翻阅资料…
许高没有出声打搅，因为他对于结案的工作流程，其实也并不怎么熟悉，
往常里的结案，也全都是由办案组队长顾东辉来完成，他就负责走个人场就行，
这次，也算是他首次亲身完成所有步骤了，
而许高没有动作，他身后站立的艾琳恩与曹妍王启志同样如此，全然保持着沉默的状态，静等待着孙露弄着手中事物，
天花板顶端的两根灯管光线很是明亮，没有丝毫昏暗的感觉。
挂在墙壁右侧还有一块电子表，
电子表造型很是方正，整体是黑色的，成长方形挂在那里，其上有一块大约二十寸的显示屏，
此刻上面显示的红色数字，已经来到了上午的十一点零五分。
许高目光瞥了一眼，内心轻轻念叨了一声。
旋即，他的目光就重新看向了身前桌子后所坐的女子身上。
孙露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在一边翻阅资料一边用键盘输入文字进电脑中。
这是必备的步骤，并不是她故意拖延时间或者怎样，
就像是每个案件都会有两份备份一样，一份是由负责团队记载的纸质文件，而另一份，就是他们结案组负责的电子档案，
也算是吃了从前纸质档案不易保存的亏吧，网上记载着，还可以全国联网，更加的方便，可以从全国各地调查查看分析。
“哒哒…”
手指快速敲击在黑色键盘上，这是惩责塔配得键盘，还是红轴键盘，轻敲击时，有着较为舒适的手感反馈，即便是长时间打字，也不会太过于累手。
单纯的重复着枯燥的动作，看起来很是无聊，但孙露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吧，因为身为团队队长的原因，每月她都必须负责几起其他团队的结案工作，也是对流程相当熟悉。
第317章 医院
又敲击了好一段时间，待到屋内的电子时钟时间来到十一点半时，孙露才终于停止了打字动作。
转动目光，她看向了还在前面站着的许高，眸光闪了闪，微笑说道：“资料已经录入进去了，你在这里签个字吧。”
说罢，她便指了指电脑旁的一个黑色电子板。
许高点点头，上前一小步，拿起电子板配套的笔，在板面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在孙露面前的电脑端，也同步出现了等比例的许高姓名。
“接下来的结案调查，可能需要一至两天时间，你们可以先行休息，等到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们。”
孙露目光看着电脑显示器上的签名，如此说道。
……
从结案室内出来，许高与众人重新穿过一层大厅人群，最终坐在了最外侧的休息区。
珠格惩责塔整体的布局与玄远市的并无二致，大厅外侧也有休息区。
许高特意选了了靠近墙面窗户的地方，一来是远离不远处排队的人群，可以安静些，
二，就是可以看着外面的景象了。
四人相继落座，侧耳倾听着从窗户外传来的雨滴声，静享这一份独特的意境。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真的是无事一身轻，
负责的案件已经提交结案，就等审批下来后，他们几个就可以回玄远市了。
至于这珠格外郊的事物，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大。
说到底，他们办案组也只是因为这起a+案件而来到的珠格外郊，这里的事情就算他们不来，也会有当地团队负责。
不过，看现在大厅这种情况，好像负责的不怎么样…
许高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看着艾琳恩他们三个随意聊着天，靠在椅背上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没有加入进去。
伸手掏出手机，指尖滑动屏幕，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的，也很悠闲。
窗外的雨势一如既往，观望密集乌黑的云朵来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止了，
乌云中，时不时的亮起道道亮光，伴随着轰鸣的巨响，肆虐的闪电很是震感。
这，就是大自然的壮观魅力。
过了几分钟，许高突然感觉肚子有些疼，手机滑动屏幕的动作瞬间停顿，旋即站起身来，和其他三人打了声招呼，就快速向着卫生间行去。
卫生间并不远，距离休息区很近，许高走了没一分钟，就到了。
左男右女，棕色门板上写的清清楚楚，许高推开门，与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擦肩而过走了进去，
找了个没人的隔间，解决肚子疼痛问题。
……
透明的玻璃窗上满是雨水滑落的痕迹，点点的水珠就像是一位位勤劳的员工，在不断清洗着玻璃，
窗户紧挨的桌前，
“快十二点了，等许高回来后，咱们去吃饭吧。”
王启志拿出昨天新到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感觉肚子空空的。
“嗯。”
艾琳恩与曹妍点点头，没有意见。
“等吃完后，我们再去医院看望吴振峰。”
看着对面两人没有问题，王启志又接着说道。
吴振峰是昨天送去医院的，当时的情况他也只是听艾琳恩说了两句，具体的他却不清楚，所以不管怎么说，都理应过去看看。
“嗯，吴振峰身体应该好不少了，昨天医生说他是营养失调了，才会出现半昏迷状态。”
坐在靠外侧的曹妍，有些感叹的说着。
昨天的情况，真的可以说很危险，
这里的危险，不是指过程，而是当她与艾琳恩抵达公寓三层那所房间后，吴振峰已经神智不轻了，整个人都如无骨般瘫在地上。
真的很难想象，吴振峰这么一个壮实的人，居然短短几天就变得枯瘦下来，像是经历了几个月般。
而具体的情况，她们也是有所判断，定是那个张景山给他喂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不过她与艾琳恩也是当场给吴振峰做了简单的检查，看出他的情况并没有达到危及生命的地步后，便直接送去医院。
“是啊，当时吴振峰的情况已…”
艾琳恩接着曹妍的话语，把当时情景给王启志描绘了出来。
三人相互聊着天，主要是艾琳恩描述当时情况，曹妍在一旁补充，而王启志则是听着。
时间，也很快过去。
王启志正听着艾琳恩说着呢，突然感觉身旁多了个人，随即转头就发现许高回来了。
“好了？”王启志有些调侃的说道。
“你们聊啥呢？”许高没有接这个话，转移着话题问道。
刚才离得远时就看到王启志他们三个一直在说着话，他也有些感兴趣。
“在说吴振峰呢。”
艾琳恩微微一笑，旋即又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咱们就如吃饭吧，等吃完饭再去医院看望吴振峰，怎么样？”
“没问题。”
许高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赞同道。
现在他的肚子，真的要饿到咕咕叫了，昨天夜间甚至还饿醒了…
“我叫了网约车，现在也差不多要到了。”
艾琳恩说着，就要打开手机查看，
而话音未落，手机却率先震动起来，
“叮铃铃～”
“喂？哦，好的，马上到。”
……
迷糊之中睁开了眼，有着呆滞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久久没有动作。
“我这是…在哪？”
许久，人影才开口喃喃道，
而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喉咙非常疼痛，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干瘪沙哑。
用力的吞咽口水，但这只不过是暂时缓解而已，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他要喝水。
然而，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周围的环境，
身下是白色的床铺，身旁是白色的柜子，柜子上还有缜密的仪器，正在滴滴的轻响，
而自己所躺床铺的周围，则是用白色的床帘拉的严丝合缝，外界的任何他都看不到。
瞳孔忍不住收缩一下，脸皮有些抽搐，他抬起手臂想要摸摸自己的脸，随后，瞳孔收缩的更严重了，
自己的手上，此刻正插着一根输液管，梳着不明药液。
“我这是…在医院里？！”
病床上的男子非常的震惊，自我怀疑的声音直接喊了出来。
而也正是这时，他听到了门把手扭动的声音，旋即阵阵脚步传来。
他不由向右侧望去，那里是脚步声接近的地方，然后，白色的床帘被拉来一角，走进来几道身影，
“哎？老吴你醒了！”
第318章 失忆
王启志走进床帘内，看着已经坐起的吴振峰，有些惊讶。
按照他的估计，这时候的吴振峰应该还在睡觉才对，毕竟人在那种环境下获救，精神都会瞬间放松，进去沉睡之中。
不过转而他又笑了笑，既然醒来了那更好了，可以直接问失踪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吴，这几天你是怎么过得？”
想到啥就说啥，王启志一点没客气的坐在了吴振峰的病床边儿上，满脸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也不仅仅是他好奇，后进来的许高，艾琳恩与曹妍同样如此，都对吴振峰失踪后经历了什么很好奇。
四双眼睛，带着相同目光盯着坐在床上的吴振峰，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
吴振峰却是一脸茫然，对他们所说的事情浑然不知。
“你们，在说啥？”
他不解的望着窗前四人，眉头轻皱。
而后又快速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输着液？”
“……”王启志。
这什么情况？吴振峰傻了吗？
他们在说的事情很明确吧？
而吴振峰为什么会在医院…这他自己不知道吗？
“哈？”
王启志忍不住疑惑出声，脸上的表情仿若变成了问号。
“我们在说你失踪后发生什么啊！你不是在公寓失踪了吗，昨天我们才找到你，发现你已经半昏迷了才把你送到医院，怎么，你失忆了？”
艾琳恩瞪大了眼睛，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一度，眼中的疑惑不比王启志少多少。
她身旁的曹妍同样很不解，眉头半挑着看向吴振峰。
她能够看出，吴振峰此刻的状态很是奇怪，仿若真的应了艾琳恩的话般，如失忆了一样。
而站在另一侧的许高，则是渐渐眯起了眼睛。
从进门开始，他就在观察着周围。
这是他的小习惯之一，而这观察的范围自然也包括这病床上的吴振峰。
身为心理医生，他比场中任何人都观察的更加仔细，点点最为微小的细节他都能够注意，
也是因为如此，刚才的吴振峰，在说话时眉头不经意皱起和唇侧的微小扩张，还有左侧法令纹不协调症状以及目光中那抹深深疑惑，全然说明一个事实，
吴振峰，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而这种情况，非常像失忆症！
失忆症，顾名思义，
简单来说，就是记忆的突然缺失。
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则是脑部受到强烈的创伤，或者受到超出接受范围的强烈刺激所形成的，
它的症状大致为记忆丧失，失去了对自身环境的正确认知。
如果意识等正常整合功能遭受破坏出现问题，就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而有些人则会对过去部分特定事物丧失记忆，这种，就叫做选择性失忆。
许高盯着病床上满脸茫然的吴振峰，内心中关于失忆症的信息瞬间浮了上来，旋即他快步走到病床旁边，对着吴振峰问道：“你现在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当然，许高你问这个干什么？”
吴振峰看着走到床头的许高，更加的疑惑了。
他们所问的问题让他非常困惑，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
许高并没有觉得这问题有什么，点点头后又继续问道：“那你此刻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什么？在哪里？”
通过刚才的询问，他排除掉了是全局失忆症的可能，而现在所问的，则是想要知晓问题根源在哪里。
病床上，吴振峰皱着眉头，眼睛瞄了眼手背上的输液针，思索着许高的问题。
此刻他也是终于回过了神，知晓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他自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自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而这个问题的原因，就在许高他们最开始说的话中，
自己失踪时…
他居然失踪过？
为什么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是在宿舍与妻子孩子视频通话后睡觉，然而…醒来就这样了？
“我只记得，我昨天刚与妻子通过视频电话，然后躺床上睡觉，一醒过来就来到了这。”
吴振峰皱着眉头忍不住轻摇着头，他只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玄幻，
一觉醒来居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自己明明应该在宿舍醒来，随后与顾东辉去调查a+案件的线索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怔然一下，
脑海中好似闪过了一副自己与顾东辉坐在车上的画面，
随后他瞳孔收缩一下，目光快速在许高他们几人身上扫过，忍不住问道：“顾东辉呢？”
他突然发现，这里的几人中，没有顾东辉！
如果说是在其他时间段，他到不会这样敏感，但此刻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绝对是出问题了，而跟他一组的顾东辉却不见了，这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
“顾东辉回玄远市了，不用担心他。”
许高镇定的回答着，旋即轻抚着下巴，思索着吴振峰所说的话。
昨晚在宿舍，今天醒来就在这里…
看来，还真是失忆了，还是选择性失忆症。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只可能是失踪这几天所遭受的环境太过于阴暗，刺激到了他的神经，直接屏蔽掉了这段记忆。
“因为什么？因为我吗？”
病床之上，吴振峰很敏锐的向许高问道，表情很是认真。
许高随意的点着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许高觉得大可不必遮掩。
吴振峰闻言沉默下来。
病床旁的四人也没有再说话，让吴振峰安静待会儿也好。
过了好一会儿，吴振峰深吸口气，目光重新看向了许高，问道：“现在是几月几日？”
在他的记忆中，日期应该是三月…
“四月四日。”
许高没有看手机，直接回道。
未经犹豫的话语，也是打断了吴振峰的思绪。
气氛好似有些微妙，场内突然安静下来。
“四月了啊…”
少傾，吴振峰才轻声喃喃自语。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想笑，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个时间段很正常，过去每分每秒都可以清晰感知到，
但对于他来说，
就如同突然穿越了，这其中的几天时间完全没有印象，也没有任何的感知。
记忆的最后片段，就是在宿舍与妻子孩子视频过后睡觉，然而睁开眼睛就来到了医院，在病床上坐起…
第319章 结束？
这，真的很神奇。
甚至他禁不住产生自我怀疑，他怀疑自己还在做梦，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而已，实际他还在宿舍睡觉呢。
不过，这种可能性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所无情摧毁。
“咚咚！”
他正暗自想着呢，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过了几秒后，门就被打开，两位身穿白色制服的护士走了进来。
“您醒了！我们是来换药和做检查的。”
两位护士进来后先是对场中这么多人有些惊讶，旋即便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吴振峰。
“哦，好。”
吴振峰显得有些茫然，条件反射的回答着。
得到同意后，两位护士调整床位高度，又相互配合着，一个负责检查报结果，一个手拿册子记录着。
病床上的吴振峰有些麻木的任由护士做着检查，好似还有着懵圈的样子。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虚弱，原本有肌肉健壮的身体都枯瘦下去了，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病床旁，王启志已经把床帘拉开了，艾琳恩也是把窗户透了个缝隙，缝隙很小，主要是透透气的作用，不会使得外面雨水淋进来。
许高与曹妍则是稍微离病床站远些，没有妨碍两位护士的工作。
看着吴振峰有些拘谨的样子，许高有些想笑。
平日里看吴振峰都是满脸肃穆的表情，好似做任何事都是严肃异常，一丝不苟，给他留下一种古板的印象。
他还是第一次见吴振峰露出这种表情呢，就连女护士拉着他手给他重新扎输液针时，都是不自觉向后抽着手，
同时他也看到，那名女护士好像也有些无奈，拉了两次，最后只得硬生生的雇住吴振峰的手臂，不让他再抽手，
看着护士擦着酒精，开始扎针，
许高也是恍然了，原来这吴振峰…是怕打针啊！
怪不得。
看着吴振峰表情有这一瞬间变化，手臂也是紧绷起来，另一名女护士来帮着扎针护士打下手，
很快，就几秒而已，顺利完成。
病床上，吴振峰不自觉抬了抬手臂，病服衣袖自由向手肘滑去，
“终于打完了。”心中松了口气，表情恢复了正常。
而这时，距离病床稍远处的许高却是眯了眯眼，目光瞬间锁定在了吴振峰抬起的手臂上！
原本病服衣袖是大口直接裹住手腕的，而现在随着手臂抬起，一块黑色手表显露出来，
看着这块手表，许高面露迟疑，沉吟几秒，内心有个想法，他想问，但不知道这表是不是他想的那种。
少傾，他还是走到了病床旁，看着吴振峰手腕黑表，快速问道：“老吴，这表是那种可以录音的吗？”
“表？”
吴振峰怔然一下，随后看向了自己的手腕，轻点点头，回道：“嗯，这表是我特意买的，为了工作时方便录音用的。”
对于许高的问话，他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回答的很流畅。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然而听到他的回答后，许高却是表情微动，一道灵光瞬间自脑海中闪过，几副记忆中的画面骤然浮现出来，
渐渐地，嘴角泛起轻微弧度。
“这表借我用下吧。”
“好。”
……
……
行走在下雨的街头，许高单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黑色手表紧紧盯着，嘴角的那抹微妙弧度很是奇特。
这手表，自然是他向吴振峰所要的那个。
自从医院出来后，他就与王启志三人分别，独自走在街头。
现在他们几个，可谓是身心都轻松无比，没有任何的压力压在身上了，
因为负责的案件已经结束了！
被害人身份找到了，是那名流浪人，
而造成这起凶杀案的幕后凶手，也顺利的找了出来，那个精神病院中比精神病患者还疯狂的医生，
他们办案组，自然也没有其他的任务了，
很轻松，很愉悦。
但！
这起案件，
真的结束了吗？
许高嘴角勾勒细微弧度，目光闪烁深邃光泽，在路边公交站遮雨棚下停下脚步，
“这起案件…里面牵扯的事情可是很多啊…却就这样结束了？”
低喃话语声很是轻微，以至于在雨幕中根本没有声响传出，仿若单纯的张了张嘴巴而已。
“从玄远市不远万里赶来珠格县城，然后与原负责团队进行任务交接。
而这起a+案件的原团队，经历了长达三个月时间的调查，结果呢？
结果却是什么实质进展都没有！
就连被害人的身份这点都没有调查出来…
三个月，三个月啊，如此久的时间。”
雨幕的街道上人烟稀少，除了昏沉的天色下亮着灯的房间窗户外，基本没有太多的光线。
许高牢牢攥着手中黑色手表，内心中有些激动。
“虽然有着充分证明可以验证他们的话，
但，
这未免有些让人怀疑啊…
而后经手我们办案组后，由顾东辉迅速分组，展开调查，
三个小组，三个大方向，
我与王启志负责调查收集信息与线索，顾东辉与吴振峰负责整个外郊的走访调查，
艾琳恩与曹妍，则是从死者的身上下手，走上还原死者生前样貌的道路，
这条道路费时费力，但却是当时最为明确的方法。
而如果想要把死者所有的模拟数据组计算出来，需要多久呢？”
耳边落雨声清晰可闻，许高站在遮雨棚下，目光有些无神的望着手中黑色手表，低声喃喃着。
“需要最少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
连我们外市团队都能明白这种问题，做出这样的抉择，
原团队就如此的固执？
即便不说三个月，就是过去一个月时间，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他们就没有想过这条道路？”
许高还在自言自语，目光中却不再无神，深处的光泽越来越明亮，
他，在重新疏捋这起案子！
这起案件，看似所有的疑点都被解了出来，凶手也好，死者也罢，连作案动机与过程都完全调查出来，
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这起看似已经要结案的案件，其调查的过程，却是处处透露着疑点！
这些疑点，他全都记在了心中，
没有忘记！
这其中，最为明显的疑点，就是珠格县城的惩责塔！
第320章 细思极恐
“惩责塔…”
许高把黑色手表戴在了手腕原本戴自己银色手表的位置上。
“嗡！”
遮雨棚外的马路上，快速驶过一辆银色低趴跑车，引擎的轰鸣声很是震耳，使得许高不自主抬头望了一眼。
而那辆跑车，即便是下雨天，也是开的飞快，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路尽头。
怔怔的盯了少许，许高回过神来，
同时，脑海中的思路更加的清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们向珠格惩责塔申请配车时，被以“车辆已被分配”完为理由拒绝了，但我和王启志在停车场却看到了空余的车辆…”
“而在顾东辉给的资料中，他与吴振峰向惩责塔申请珠格外郊的地图，也被拒绝了，最后还是由他自己拼凑画的…”
“负责还原死者生前样貌的艾琳恩与曹妍向惩责塔申请专业间，得到批准后，却发现专业间被负责案件的原团队抢先占了…”
“还有后来我与王启志接手顾东辉的任务后，申请的传讯张景山与程秀君审批，居然也被以不想让案件热度再变大为理由给拒绝了，”
雨幕之中，公交车站显得很是孤独，街道上也已经无人走动，许高独自站在遮雨棚下，望着外界雨势喃喃自语。
就像是自己与自己说话般，许高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很正常。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当自己独处时，他就喜欢出声说话。
仿若身旁有另一人在默默倾听般…
“但，这起案件在我们办案组接手后，它的热度却以飞跃式的程度徒然上升，没有任何所谓的“打压”…”
许高说道这里，自己都笑了出来，
“而且最奇怪的，就是这起案件的新闻消息，为何总能第一时间被外界获知呢？”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如果身旁真的有人经过的话，哪怕是有落雨遮掩，也足以听清，
音量就如正常朋友之间相互聊天的音量一样。
“这里面，如果没有任何问题，我想不会有人相信吧？”
许高望着外界雨幕的目光极为明亮，眼中非常的清明，
“这里面，就像是有一道身影隐藏在黑暗深处，默默的注视着我们，每当我们需要辅助破案的工具时，都会阻拦…”
“而这个人影，他为什么要阻拦我们呢？”
“他能获得什么？”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许高看着遮雨棚外的景象，沉默下来。
阴沉的天空闪过一道亮光，随之雷鸣声轰隆响作，街道瞬间亮起。
住在街边的居民楼亮起的窗户，不自觉关闭了两扇，屋内灯光熄灭。
“我有一种猜测，但…”
“但它太过于细思极恐，真不希望它是真的…”
最终，许高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滴滴！”
也在这时，身前马路的一端，亮起了两盏灯光，随着灯光飞快离近，汽车的鸣笛声响起。
看着行驶过来的公交车，许高重新撑起雨伞，挥手示意了下。
公交随即靠近公交站，待到许高走上去后，又快速的向着远处驶去。
……
……
珠格惩责塔内，
光影晃动，年久到生锈的铁门内，屋子面积仅为几平方米，很是逼仄。
墙壁上轻微的裂缝和残破掉落的墙皮让人禁不住怀疑，这墙壁是否会突然倒塌。
而紧挨着墙壁的低矮处，摆放着一张铁丝床，床铺上摆放着叠的整齐被禄。
宛若豆腐块的被禄被摆放在床尾处，而在床的正中央，此刻正安静坐着一道身影。
距离审判会结束已经不知道多久了，身穿黑白条纹狱服的张景山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其余动作。
他显得很有耐心，没有丝毫焦虑的样子。
面目上的表情同样平静异常，伴随着胸腔起伏而缓慢呼吸着。
这种种表现，与当初在精神病院和许高相处时截然不同，
“吱吱！”
静谧的房间内，突然自角落处传来了声响，伴随着声音的浮现，一道浑圆的灰色老鼠飞速爬了出来。
床铺上，安静打坐的张景山缓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这只四处跑动的老鼠，眉头微微皱起。
“真是糟心啊。”
看着老鼠时而直立，时而爬动的样子，张景山微微眯起眼。
老鼠，往往给人一种肮脏的感觉，
最为别致的形容句，或许就是“下水道的老鼠”吧。
又或者“过街老鼠”？
坐在床铺上，皱着眉头盯着房间内除他以外唯一的小生灵，内心无聊的想着。
而他这一刻的表现，与正常人无任何区别，一点没有疯癫的模样，就像是坐在自己家里一样，没有任何异样感觉。
“吱吱！”
那只不知吃什么长大的肥胖老鼠很是活泼，上蹿下跳的，还不怕人，直接爬到了张景山所坐的床铺上，可谓大胆至极。
而床铺上的张景山，也没有任何驱赶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它。
老鼠灰头灰脑，身上不知道沾上了什么液体，整个浅浅绒毛都是湿的，此刻爬到床铺的枕头底下，撅着屁股在外面，
它好似在闻着什么，以至于细长秃毛的尾巴左右摆动着，像是一条小狗。
同在床位上的张景山不禁侧目而视，在这无聊安静的房间内，观察起了这只老鼠，目光中极为感兴趣。
时间如指尖流沙，不知不觉中流逝而走。
监禁室昏暗的过道中，左右各有许多阴暗潮湿的房间。
这里，是负责关押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
通常来说，只要被关押在了这里，就可以直接以死刑宣判了。
自然，对于一座负责范围巨大的惩责塔来说，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张景山被关押在这里。
例如对面的房间内，此刻就有一道浑身发臭的身影，正悠哉悠哉的躺在脏乱的床铺上，借着屋顶唯一的灯光，正看着书籍。
这样的景象，如果换个环境，或许显得很惬意，
然而在这里，只会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宛如在卫生间里吃饭，在厨房…
“哼…哼哼…”
看着书，嘴中哼着不知名小曲，这道人影倒是苦中作乐。
就如刚才所说，关押在这里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而他，也不例外。
“唉，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底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