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螳螂与黄雀（十）
“呼、呼、呼……”
九月，傍晚时分即将过去，夕阳的红光也逐渐变得黯淡。一条深邃的巷子里，一个黑衣人蹲坐在地上，一把长斧被他扔在了一旁，此刻，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中不断的呼气，然后又吸气，再呼出来。
摘下面罩，露出了与他身材相符的粗狂面容，脸上露出了疲累后的通红色，满脸的胡须上此刻挂满了汗珠。
他叫王金顺，是忠义帮的帮主。其实，忠义帮说是帮派，倒不如说成一群小混混聚在一起更为贴切，只是人比那些市井流氓凶狠了一些，倒也姑且以帮论了。
原本，这样的小帮小派，与今天这样的事情，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但偏偏，前几天，韩家二公子韩义带着王虎找上了他，让他做一些事情。
韩义他是知道的，柳城出了名的废柴一个，整天游手好闲，若不是家中有些底子，恐怕比自己还像混混。自然，韩义的话是没什么说服力的，若是韩义自己来，吹破天他也是不会信的。
可偏偏王虎与他一块来了。
王虎是谁？柳城第一大帮——青虎帮的帮主啊。这身份拿出来，那自然而然便与韩义一个人不同了，他也不知怎的，王虎居然会跟韩义混在一起。但确实，有了王虎站在韩义身旁，韩义一开口，他便信了。
再加上韩义说的话也确实是有些道理的。他们混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混出一片天地吗？而现在，这样的机会就摆在了他面前。虽然也确实有点风险，但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嘛！
况且，还有青虎帮参与呢。于是，他也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想着经过此事后，忠义帮也能有些名气起来，以后慢慢做大，虽然未必能够有青虎帮、天狼帮那样名镇一方，但今后有了青虎帮照应，在柳城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全都错了。
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死了，忠义帮的其他人也都不见了踪影，或者都折了进去，又或者有些像自己一样逃出来的，与自己走散了也有可能。
但那不重要，方才那样的情况，就算逃出来恐怕也会给抓回去的，自己不也是费了好大劲才甩开那些官兵吗。
他悔恨，也懊恼，却无计可施。
“明明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和说好的不一样。”王金顺双手掩着面，痛苦的呜鸣着，眼泪从他的眼眶之中涌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一个魁梧的汉子，此刻竟然痛苦的哭了出来。方才站在生死之间，与那些官兵打斗之时他都没有流泪，可事后，他竟觉得难受起来。
没了，一切都没了，自己的兄弟没了，忠义帮也没了。自己明明只是想去劫一个女人而已，可为什么屋子里是官兵。
想不通，也猜不到。可他隐隐觉得姓韩的那人骗了自己，和王虎一起串通好，将自己耍的团团转。可这一切，确确实实都成了自己的错。
“是我害死了你们，是我啊！”
王金顺有些崩溃的低吼着。可这时，一个影子却突然出现在了巷口。
谁！
王金顺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将斧子抓在手中，站起身，眼睛死死的盯住那条正在移动着的影子。
“是你。”不久后，影子的主人也出现在了王金顺的视线之中，青虎帮三虎之一——赤杀虎姜离。
“吓死老子了。”
王金顺正欲松一口气，却又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姜离手中，灭地剑已然剑鞘分离，剑鞘在左手，而剑被姜离握在右手，上面的血迹尚未干涸，此刻正顺着剑身滴下。
“凡事都有代价，今天的事，或者生，或者死，成功则生，失败则死。”
声音悠悠传入王金顺耳中，王金顺却倍感压力，汗珠顺着脸颊流过，紧接着没入胡须之中，数量之多反而更甚方才。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王金顺问着，却没有声音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是姜离那一对突然阴冷起来的眸子，以及，右手的那把剑。
“你以为老子那么好杀。”
王金顺怒吼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动了起来，强行将身体逼上了极限。
“铛”的一声，剑刺在了斧子上。
挡住了，挡住了！王金顺心中高呼着，心中也开始有了些底气。什么赤杀虎姜离，什么青虎帮第一高手，还不是一样，被自己挡了下来。
“都是你们害的。”随后，王金顺也开始吼了起来，手中的长斧举起来，朝着对面砸去，每砸一下，便吼一句。
“是你们害老子落得现在这步田地。”
“都是你们计划好的，对不对。”
“老子要去揭发你们，要去找官府揭发你们。”
“你、王虎、青虎帮，还有……还有那个韩义，一个都跑不了。”
“呜……”
声音戛然而止，鲜血从他嘴中涌出，斧子掉在了地上，发出“铛铛”的两声清响。
手脚不知何时中剑，此时，伤口一并爆裂开来，鲜血四溅，已然成了废人。但这并非致命伤，最致命的拿一剑，是胸口的那一剑，由左胸开始，一直延伸到小腹结束，鲜血喷涌而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内脏也跟着出来。
“怎么会！”
王金顺有些不敢相信的呢喃着，终于身体也只撑不住，嘭的一声跪倒在地上，随后怔怔的趴了下去。
“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也就算了，生死之时居然还妄想一些琐碎之事。”
姜离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自己明明只是最低级的秋蝉，却总是想着自己会成为夺命的黄雀。况且，对战之时分心，乃是大忌，都已是生死之战，还在胡思乱想着以后的事，又怎么可能会赢。
“死人，又能做到什么。”随后，又好似在回应着王金顺方才说的话，只是后者，再也没有机会听到。
随后，姜离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而这场螳螂与黄雀的“游戏”，也终于落下了帷幕。（未完待续）
61、善后（上）
柳城，一辆马车穿梭在黑夜之中，在前面驾车的，是寒假的二公子——韩义。
经过白天的躁动与骚乱，街上的人也都老老实实夺回了家中，官府的官兵此时也都动了起来，开始在各家各户搜查着。
韩义挑的都是一些偏僻之路，平时便鲜有人影，此时便更不必说了，偶尔看到一些官兵，远远的，还未及那些官兵发现自己，韩义便又绕路躲开了，一路上走来，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
突然，身后却有一个黑影，穿梭于房屋与院墙之上，直奔马车而来。不久之后，“嘭”的一声跳到了车顶之上。
韩义却毫不慌张，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驾着车子往前走。
“你还真丢下我就走了。”
车顶上的人跑下来，在韩义旁边坐下，却是不久前与韩义一起的段敬霖。
“我要真想抛下你，又怎会让你上车。”韩义头也不回的说道。
“也是。”段敬霖点了点头，“不过你就那么相信我能全身而退。”
“如果方才那个不是来追我，而是去追你的话你可能就真的死在那了。”韩义说着，回想着方才的情况，也不禁心有余悸。
若是自己再慢一点，恐怕便难了，如果可以，他是绝对不想与那人交上手的。当然，也并非真的跑不掉，丢下车里的蠢女人，一个人跑，相信南宫杰也不会追他的。
“哈？追我的那个也很厉害好不好。”段敬霖反驳道，“若不是本大爷反应迅速，身手不凡，你就见不到我了。”
“你不是靠我给你的生石灰才出来的吗？”
韩义扭头，盯着段敬霖，段敬霖也看着韩义，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靠，你这个人真没情趣。”不久后，段敬霖也终于认输，“像你这样怎么找得到女人。”
“不劳你费心，你不也没有吗，快三十的人了。”
“哈？不是我吹，看上我的女子能从柳城排到江阳，我那是挑不过来好不好。”
听到韩义毫不留情的怼回自己，段敬霖也开始不免有些挂不住面子，开始说着自己的“辉煌战绩”。
“我跟你说，就你家隔壁，那个小兰你知道吧。”
“嗯。”
“她就是其中的一员。”
“嗯。”
“还有，你家对面那家，卖馄饨那老头他女儿，小花。”
“嗯。”
“她也喜欢我。”
“还有你家隔壁的对门……还有……”
“嗯。”
“我是说真的，你别不信啊！”
“嗯。”
……
“靠，不和你说了。”
在将韩义家附近的两条街都数落滚一边之后，段敬霖也自感无趣，乖乖的闭上嘴巴。
“嗯，那驾车吧。”
韩义说着，将手中的缰绳扔到了段敬霖手里，不待段敬霖反应，他就已经钻入了车中。
“喂。”段敬霖开始不满起来。
“我不方便。”车里，韩义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
“认识我的人太多了。”
“嗯。”段敬霖应了一声，随后也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嗯？什么意思？认识我的就少啊。”
“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应该不少吧。”
“你知道不少还让我驾车。”
“至少到时候死的不是我。”
“我靠！”
一时间，段敬霖想弄死韩义的心都有了。什么意思？危险的事都让自己来做啊。
“我可不认识路。”
不久后，接受现实的段敬霖又开了口，想要博得最后一线生机。
“我跟你说。”
但终于，还是失败了！
“看我不给你往官府送。”
段敬霖恶狠狠的说道，但说归说，还是不可能真的这样做的。不久后，马车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处阁楼。
阁楼四周很安静，周围的院落里住户也都不多，离嘈杂的城中心也远，纵使搜查也很难查到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段敬霖看着，也不免这样想着。
“这地方倒是不错。”看到韩义抱着尚处在昏迷中的秦雨菲从车上下来，段敬霖说着，不过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不过安全吗？青虎帮那边……”
“你放心，王虎也不知道这里的存在。”韩义知道他的担忧，有些东西，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的。
“呵，你果然也察觉到了。”段敬霖笑了笑，随后也安心了下来，“青虎帮那边，我会帮你盯着的。”
“嗯，麻烦你了。”韩义点了点头，向段敬霖表示着谢意。
“你突然这么客气我倒还真有些不适应了。”段敬霖没想到韩义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一时也觉得有些奇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还真是贱！”韩义摇了摇头，鄙夷着他。
“啊？我……”段敬霖还想再说什么，但一路上也知道韩义嘴炮的厉害，也不打算跟他吵，“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反正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呵！”韩义转头看了看段敬霖，后者露出一副“看什么看，我有说错吗”的表情，韩义也没有再理他，抱着秦雨菲朝阁楼里走去。
“伤成这样，还能救活吗？”随后，段敬霖也没有再与韩义说笑，认真的看着如今已经不成人形的秦雨菲，担忧着。
“没事的，都是皮外伤，我都看过了。”韩义解释道。
或许管家那边也想留个活着的秦雨菲，下手都有着轻重，也正是因此，秦雨菲虽然表面看起来满身疮痍，但实际上都只是皮外之伤，并未伤及筋骨与内脏。之所以昏过去，只是因为体内灵力消耗过度，体力不支罢了。
“哦，你都看过了。”段敬霖点了点头，随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哈？你都看过了？”
“你这个人居然趁别人昏迷占别人便宜，实在非君子所为。”
“啊，不对，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那你也不能乱看啊，做人的基本节操总还是要有的啊。”
一时间，段敬霖便有开始聒噪起来，不断指责着韩义的不对。
“闭嘴，不然就滚蛋。”
韩义经过这一路，也知道段敬霖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起来没完没了。虽然不清楚一个大男人为何如此聒噪，但也知道不认真段敬霖是不会停的。
于是，韩义把秦雨菲放到床上后，转过头冷冷的说着，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厉芒。
“额。”
虽然是装的，但也确实是有效果的。段敬霖盯着韩义看了看，虽然知道韩义并非真的要杀自己，但也乖乖的闭上了嘴，自顾自的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水喝着。
“她还得休息。”
不久后，韩义也坐在了他对面，指了指床上的秦雨菲，段敬霖看了看，也就点了点头，方才的事，也就这样过去了。（未完待续）
62、善后（中）
“青虎帮那边你多注意一点，这里的事也帮我瞒住。”
“啊，还有，韩府那边也托人，找个合适点的理由，帮我传个信。小芸她们一定找我找疯了，你先帮我应付两天。”
昏暗的灯光下，韩义与段敬霖对坐着。当所有的事情处理好，要考虑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后续了。
青虎帮，韩府，小芸，还有秦雨诺，各种各样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都需要做好对应的安排。
此时，韩义在说的，也便是这些事情了。一面说，一面想着还有哪些自己未曾考虑到的。而段敬霖，虽然嘴上每个正经，但真的遇到了一些事情，还是很靠得住的。此时，他便已然脱离了方才那般有些“痴傻”的状态，一面听韩义说，一面掉头应着。
“那官家那边怎么办？”不久后，段敬霖也做着补充，“今天的事闹这么大，官家那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官家……”
听到段敬霖的话，韩义开始沉思起来。今天确实是闹得不小，官家真要认真着手查，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也难保会不会查到些蛛丝马迹。这些，韩义也并非没有考虑到，只是现在，他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
“到时候再说吧。”不久之后，韩义摇了摇头，老实说，官家那边着实是难应对的，这已经不光是官家的问题，还有青虎帮的一些不定因素，他还没有搞明白，此时很难轻易做出决定。
“也只能这样了。”段敬霖也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也清楚这件事比较难处理，目前没有好的办法也是正常的。
“那……嗯？”说着，段敬霖站起身子，本打算离去，却又突然疑惑的看向韩义，而韩义的脖子上，此刻已然多了一只手，虽然沾了不少血渍，有些污浊，但还是可以轻易看出，那是一只属于女子的纤柔的手。
“坐下。”韩义身后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或者以为段敬霖站起来是想要对自己做什么，此时要求着段敬霖坐回去。
“额……”段敬霖有些不知所以，愣了愣，才觉得她说的是自己，“你是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我让你坐回去。”
“额……”
段敬霖想要解释，但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句低喝，以及手上的指甲离韩义的脖子更近了一分。
“好，好，好。”段敬霖说着，也只好又做了回去，不过该说的话自然还是要说的。
“老实说，你很了不起。什么时候醒的？当然，这不重要，能硬撑着这么重的伤悄无声息的接近我们，啊，不对，接近我，你很了不起，很厉害。”
段敬霖对面，掐着韩义脖子的自然是他们前不久才救回来的秦雨菲，也不知在何时醒来，悄无声息的劫持了韩义。
“不过呢，你抓错了人，他的生死与我无关。”说着，段敬霖指了指韩义。
“如果你抓的是我……额，你还是抓他吧，你现在是对的。”段敬霖本想说若是此刻秦雨菲掐住的是自己，但随后想了想，韩义并不是一个会被这种情况束缚住的人，若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韩义一定会第一个杀了自己，然后才摆平秦雨菲，绝不会犹豫。
“不过呢，你现在也不对。我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真要损起来，可比我厉害多了。”段敬霖滔滔不绝的讲着，全然不顾对面秦雨菲越来越黑的脸。
“还有呢……”
“闭嘴。”
“额……我还是想跟你说……”
“我叫你闭嘴。”
“……”
时间如同静止下来，秦雨菲的指甲贴到了韩义的脖颈，有一个指甲已经划破了皮肤，鲜血开始渗了出来，若是再继续，便要刺进肉里，要了韩义的命。
“秦雨菲！”
就在这时，韩义也终于悠悠的开了口，有些不确定的叫着。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不过接下来，秦雨菲也没有与他绕弯子，话语中的意思已然承认自己便是秦雨菲。当然，还有另一层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韩义摇了摇头，“我不是官家的人。”
“那你是什么人呢？韩家？还是说那群莫名其妙的？”秦雨菲说着，声音不断起伏，显然已经很是虚弱，但还是努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
“其实，我们可以谈谈。”韩义笑了笑，努力的想要让秦雨菲理智一些。
“谈谈？”秦雨菲有些疑惑的呢喃重复着韩义的话。
“对，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韩义不可置否的说道，但换来的，却也并非什么好结果。
“没那个必要。”秦雨菲摇了摇头，有些怔怔地说道，“官家人也好，韩家人也好，都一样，都一样的，都一样是要死的。”
下一刻，秦雨菲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周围的杀意浓烈，掐着韩义的手跟随着话语动了起来，将韩义的脖子紧紧的掐在手中，已然是要置韩义于死地。
“咦～”段敬霖有些夸张的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此刻就像是看不得血腥的孩童一样，但还是从指缝间偷偷望着眼前的情况。
“啊！”
尖叫痛呼的声音传来，但那个声音却并非属于韩义，也并非属于段敬霖，而是比男子尖锐一些的，属于女子的声音。
“都说了，你只能悄无声息的接近我，他比我更不好惹，你还不信。”紧接着，是段敬霖悠悠的说着的话，声音中不免有些惋惜之意。
面前，秦雨菲的脸贴在了桌子上，痛苦的表情显露于脸上，身后，是韩义一只手反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按着秦雨菲的脑袋。
而韩义的眼神，也开始逐渐变得冷了起来，内敛着的杀意随着爆发出来，竟比方才秦雨菲身上的更浓。
一瞬间，房间里杀意弥漫，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融在其中，遍布着整个屋子，活生生将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段敬霖倒还好，韩义的杀意并非指向他，他自然承受的不多，但秦雨菲，虽是凉秋，此刻却是满身汗水，渗透了身上的衣襟。（未完待续）
63、善后（下）
“我都说了，我们可以谈的。”韩义盯着秦雨菲，一脸认真的说着。
此时，秦雨菲还被韩义按着，但周围的杀气已经开始逐渐消退，重新被韩义收敛在体内，秦雨菲也得以轻松一些。
“有什么好谈……啊！”
惊叫声再次响起，秦雨菲再次痛呼。而对面的段敬霖也是惊叹一声，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惊得掉了出来，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在刚刚，面前的韩义放开了秦雨菲的头，然后将手指伸入了秦雨菲的一处伤口，还搅动了两下！
“卑鄙！啊……”
秦雨菲破口大骂，但换来的却是韩义再次伸进她的另一处伤口……
段敬霖砸了咂嘴，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钻心之痛。虽然段敬霖方才说着韩义损，但也没想到韩义真的会这么损，这可比他原想的要损多了。
看来以后可不能随便惹他！一时间，段敬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痛呼尖叫连同着破口大骂的声音，不断的出现在房间中，充斥着他的耳朵。
……
“什么？二公子今天不回来了。”韩府，本来担心着韩义安危的小芸此时有些惊讶的说着。
“嗯，韩公子他遇到些事情，要明天才能回来了。”负责传讯的段敬霖说着，其实他也可以从青虎帮随便拉个人回来传讯，但考虑到青虎帮现在的情况，为了保险起见，段敬霖还是选择亲自来了。
“遇到些事情。”小芸呢喃着，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又突然眸子一亮，“你老实告诉我，二公子他是不是受伤了？”
“这倒没有，不过今天毕竟有些骚乱，使得他碰上了一些事情，暂时抽不开身。”段敬霖摇了摇头，否认了小芸的质疑，不过小芸依然是半信半疑的看着段敬霖。
“小芸，不用太担心了，二公子他若是出事了，又怎会让人传讯来呢。”旁边的李聪见状，亦安慰着小芸。
“是啊，小芸，你家二公子不会有事的，这么晚了，白天又那么乱，现在回来也不安全。”秦雨诺也拍了拍小芸的背，说道，“再说了，他受没受伤等明天他回来了，你自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嗯……”小芸虽然仍然愁眉不展，但还是点了点头，现在，除了等，她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既然消息已经送到了，那我也不逗留了。”段敬霖对着小芸等人礼貌一笑，说着便要转身离去，临走前还瞅了瞅小芸，向李聪使了个眼色，弄得李聪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送送你。”身后，秦雨诺的声音传了过来，段敬霖也隐约猜到她的目的，也没有做推脱，由着秦雨诺从后面跟了上来。
经过白天的骚乱，今天的街巷上也安静的比平时早了一些，毕竟赶集逛市的都是些平民百姓，一出了些大事，也便都躲在了家中。
一来自然是怕打斗之时误伤自己，安全难以保障，二来则是怕摊上自己，被官家传话过去，惹上些麻烦。所以，此时段敬霖与秦雨诺所走的路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秦姑娘，这也没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大可直言。”待离韩府稍微远了些，确定了后面再无他人跟着，段敬霖也停下了脚步，说道。
秦雨诺先是一惊，她原本以为段敬霖和李聪差不多，是主仆关系，但听到他叫自己秦姑娘而并非余姑娘，又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想错了，连这件事都知道，说明他与韩义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的。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的还要多。”
不过随后，秦雨诺也笑了笑，知道的多，她能问到的也就多，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确实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但秦雨诺也知道韩义的谨慎，既然韩义都相信了他，那他便是没问题的。
“很惊讶？还是说我应该叫你余姑娘。”段敬霖盯着秦雨诺，问道。
“随你喜欢就好。”秦雨诺皱着眉，段敬霖一盯着她看，再加上他嘴角的笑意，使得她觉得段敬霖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不正经起来，也着实不喜欢段敬霖盯着她的目光，甚至说有些厌恶。
“那余姑娘又想问什么呢？”段敬霖似乎也看了出来，再次将头扭到了前面。
“我想知道韩义现在到底在做什么。”知道段敬霖的身份不同于常人，秦雨诺也没有再绕弯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韩义没有跟你说过？”段敬霖有些疑惑，听秦雨诺所言，好像韩义救她姐姐的事她竟一点儿不知。
“没有。”秦雨诺摇了摇头，面容上也隐隐出现了些愁色，“我虽然之前也猜了一些，但我只是以为他在处理天狼帮之后的一些事。可今天，我才发现好像并不是那样，官家派了那么多人，满城搜捕，事情好像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
“呵，也是，他这个人总是要所有的事情都有把握了以后，才会跟人说。”随后，段敬霖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后又对秦雨诺说这话。
“既然他没有告诉你，我自然也是不会说的，你也知道，他这个人，额……怎么说呢，有点……”段敬霖想了半天，终究还是词穷，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韩义，“但总之，我只能告诉你，知道的太多，或许并非好事。”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还是想知道，我真的不想被蒙在鼓里。”秦雨诺祈求的看着段敬霖，但回应她的只有沉默，“真的一点都不行吗？”
“秦姑娘，啊，不，余姑娘，算了，怎么都好。”段敬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有些无奈，最后索性也不去管它，“我是不能说的，你若真想知道，还是等明天韩义回来了，你自己问他吧。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
“嗯？他的什么？”秦雨诺见段敬霖欲言又止，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呵，没什么。”段敬霖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下去，“总之，余姑娘还是先回去吧，你也知道，今天发生了点事，如今外面不安全，若是你真的出了事，韩义那边我也是难以向他说清的。”
“好吧。”听了段敬霖的话，秦雨诺也知道段敬霖有着为难之处，也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转身慢慢的朝着韩府走去。
“呼，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待秦雨诺走远后，段敬霖也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对方才的话也心有余悸，若是真的说漏了嘴，恐怕韩义也不会对他留情的。
“只可惜，错过了一出好戏。”随后，段敬霖又有些惋惜的看着远处——韩义和秦雨菲所在的阁楼的方向。（未完待续）
64、往事
秋夜，树叶开始沙沙的掉落下来。
柳城虽然不是北方，但也算不得太南。所以，不时便有鸟儿迁徙的影子便在天空中出现，排着队，吱吱呀呀的叫着。
黑暗的街巷中，一些官兵跑来跑去，寻找着什么，偶尔也有一些人家被穿着官服的大人叫醒，询问着一些东西。
城南，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一座阁楼屹立于此，周围零星的住户都已经熄了灯，进入梦乡，唯有阁楼里尚有着着昏暗的光。
“何必使自己遭罪呢。”韩义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杯茶水，慢慢的品着。
经过了一番折腾，此刻阁楼中也终于消停了下来。给韩义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秦雨菲的性格，与她妹妹秦雨诺的文静舒雅不同，秦雨菲更偏向于泼辣，倒是与小芸有些相似。
但也是不一样的，小芸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但真有了什么事，终究还是会躲在韩义身后，一个小女人的样子。但秦雨菲，则是只有一个“烈”字，彻彻底底的烈，难以驯服。
“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经过了韩义一阵“关爱”后，此刻的秦雨菲再次筋疲力尽，韩义便也再次将她扶到床上，虚弱的躺在那里。
“我是韩家二公子，韩义，韩诚的亲弟弟。”韩义说着，秦雨菲的瞳孔突然放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不、你不是……”随后，秦雨菲吃力的摇了摇头，微弱的声音吐露出来。
“我知道，有一些事情你一定难以相信。”韩义转头望着秦雨菲，“我哥一定跟你说过我的事，不过去年发生了一些难以料到的事，使我发生了一些改变。”
“我确确实实不是你所了解的那个韩义，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明不明白，但总之，我不是外面穿的那样弱不禁风。”韩义解释着，秦雨菲却依然一脸疑惑，无动于衷。
“你不是也和我所知道的不一样吗？”韩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妹妹是神族，你明明也应该是神族，可你却是魔族。”
“我？”秦雨菲呢喃着，随着眼中空洞起来，带着一丝苦笑，但也终于肯跟韩义说话，“我是有原因的。”
“谁还没个原因咋滴。”听到她的话，韩义感到有些好笑，“我没有原因吗？官家，官家要抓你，他们没有原因吗？我哥为你死了，他没有原因吗？”
“还有你妹妹，秦雨诺，找你找了那么久，她难道没有原因吗？”韩义将例子一个个的摆在了眼前，随后又摇了摇头，给出了答案，“都是有的。”
“你刚才说，我妹妹？”床上的秦雨菲似乎有些激动起来，“她，她来人族了？”
“嗯，来了许久了。”韩义点了点头，虽然秦雨菲的语气依然强硬刚烈，但起码是开始信韩义了的，这样的开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怎么样？”随后，秦雨菲再次开口，问着关于秦雨诺的事。
“还好，在韩家带着，暂时也算安全。”韩义说着，话语中也不免有些自己可以保他安全的意思，这可以理解为一种承诺，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威胁。
“我……算了。”秦雨菲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你要见她的话，我可以安排。”韩义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说道。
“不用了。”但秦雨菲却还是摇了摇头，“知道她安全就好了。”
“你怕这幅样子见了她……”
“还是说一说你哥吧，韩诚，你说他为了我而死，又是什么意思。”韩义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秦雨菲打断了。
“呵，其实我对我哥的了解也不多。”韩义笑了笑，随后在秦雨菲疑惑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失忆了，大概一年前。”
“这就是你说的变故？”秦雨菲问道，随后看到韩义脸上的笑之后，也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倒确实是一个大事。”
“不过我哥和你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韩义冲秦雨菲笑着，“外面都闹得满城风雨了，想不知道都难。”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韩义说着，似是想起了当初秦雨菲摔打韩诚灵位又抱着韩诚灵位痛苦的事，但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要的也并非是秦雨菲的答案，所以，未及秦雨菲说话，他便又接着说了起来。
“不过这不重要，我哥他当初不断跟人皇上奏，请求人神两族泯除旧怨，重修于好。”
“也是因此，被人皇猜疑，这才查出了你和他的事。”
“听说，我哥他被抓走的那一天，没有解释一句，直到最后，他还是念叨着你，还是在与人皇说着人神两族和解的问题。”
韩义一句一句的说着，秦雨菲却已经把控不住情绪，两行泪水从眼眶中不断的流着。
“他怎么这么傻。”秦雨菲说道，呜咽的声音中满是心疼。
“其实我哥的罪虽然大，但韩家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真要判起来，还是没那么重的。”韩义说的倒也并非假话，韩家历代为官，劳苦功高，真要是认个错，虽然日后难以高升，但也是不会往重了判的，“不过，他错就错在不知悔改。”
随后，韩义也是一语点明，说出了韩诚真正的罪。
“也正是因此，才会被人皇发配边疆，死在去往边疆的路上。”
“当真如此？”韩义说完，秦雨菲已然泣不成声，浑身颤抖着。
“这是街上随便一个人恐怕都知道的事，我又何必骗你。”韩义看着秦雨菲说着，证明着自己没有骗她。
“韩郎……”随后，秦雨菲也终于痛苦的大哭起来，韩义也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没再说话。
他想知道的事还有很多，秦雨菲的事，比如说为什么官家要抓她，又比如说为什么她会成为魔族，还有，她与韩诚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这些一个个问题，有些他心中有着模糊的答案，有些他一点也不清楚。
韩义需要秦雨菲一件件同他说，但他也知道及不得，秦雨菲现在需要的，是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后恢复情绪，恢复理智。
也只有这样，才能将事情说明白，说清楚。（未完待续）
65、神？魔！（上）
“昨夜我们彻夜排查，但还是没有找到。”
一大早，王臻便与江枫讨论着昨天的事。因为事情严重了些，他也没敢耽误，没吃早饭便赶了过来。
“嗯，听说你们抓到了一些人？”江枫点了点头，也知道人一旦跑了，再想抓到就难了。
“嗯。”王臻点了点头，昨天，他们确实是抓了一些人的，但终究只是一些小喽啰，没什么用，所以也就没再多讲，不过江枫如今提到了，也就同江枫说了一番，“是抓了一些。”
“不过都是些忠义帮的喽啰，什么也不知道。”随后，王臻与江枫解释着，“本来有两个身手较好的，应该是领头的，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跑了，再找到时，已经被人杀了。”
“忠义帮？”江枫皱了皱眉，这么多天来，他对柳城的许多事都已经有所了解，尤其是柳城大大小小的帮派，更是花了番功夫，自是清楚这忠义帮不过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只是想不到居然参与了昨天的事。
“看来是被人当成刀来使了。”不过随后听到王臻说到被人灭口的事，也知道了答案，“这些人，倒也是死有余辜。”
小帮小派难以出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除非有某些奇遇，而昨天，恐怕便是忠义帮所想的奇遇，只可惜忠义帮的人都是些想出名想疯了的蠢蛋，胆大妄为，什么事都敢接。到最后，被人当成了刀使，也是咎由自取。
“可惜，线索全断了。”王臻叹道，他平时就讨厌这些背地里的帮派之事，平日里欺负平民百姓，如今，竟然还敢同官府作对，忠义帮的人自然是死不足惜，但这样一来，线索全无，倒是可惜。
“也不尽然。”江枫说着，拿出一幅画像，递给王臻，待到王臻打开，上面是一个女子，相貌清秀可人，虽面无表情，但一双红色的眸子却是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妙龄少女的模样，只是右下角却写着“朝廷钦犯”四个大字，看起来很是违和。
“按照这个，请画师画出来，贴遍全城。”紧接着，江枫指了指画像，对王臻说道。
“江大人，这是？”王臻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枫，虽然“朝廷钦犯”四个大字已然将所有的事都解释清楚，但王臻还是难以相信杀人凶手竟会是一个这样好看的女子。
“朝廷钦犯。”江枫看着王臻，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你再想什么，但是这已经不止是我人族的事，你也看到了，魔族人，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是两族的纷争。遇蠢的怜悯不会有任何用处，还有，送你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枫快人快语，干净利落的将事情与王臻说清楚，王臻看着江枫，皱着眉，半晌，也终于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心中不愿相信，但王臻心中明白，江枫说的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他们身为官员捕快，更加不能掉以轻心。有时候，宁可错杀一千一万，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哟，王大人也在啊。”一个声音将沉重的气氛打破，却是郑昱也过来了。
昨天清荷郡主被掉包，王臻那边只是一个幌子，便是郑昱负责保护真正的清荷郡主。不过，也并非就是太平无事，郑昱那边也遭遇了一些麻烦，此刻便是过来同江枫说一下此事，却不想刚好碰上了王臻，便也打了个招呼。
“郑大人。”王臻拱了拱手，冲郑昱一笑，也同郑昱打了个招呼。
“郑昱，听说你那边也出事了？”不过江枫与郑昱相熟，况且虽说两人同职，但真要说起来，郑昱是是受江枫制约管束的。所以，江枫也没有同郑昱多做寒暄，一开口，便直呼其名，开始说起正事。
“嗯，也不知何处走漏了风声，遇到了一些麻烦。”郑昱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是要说此事，江枫既然问了，他也就顺水推舟，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有一个使剑的，身手颇为了得，不过交手不多。他好像也只是带人来踩了踩点，并非真的有意对清荷郡主出手。又或许他们根本不知清荷郡主的身份，觉得没有这种必要，总之，一发现有人把守，便掉头走了。”
郑昱说着，话语之中，自然也说明了自己这边也没什么线索。
“我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也并未去追。”随后，郑昱又解释道，其实他确实是可以带人追上去，虽没有把握留住所有人，待拿下一两个活口，得到一些线索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郑昱明白自己主要的任务还是护得清荷郡主安全，若是清荷郡主出了事，就算案子破了，也于事无补，还是要掉脑袋的。
“嗯，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江枫点了点头，示意郑昱做的是对的，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也很难摸清对方的底细。案子可以慢慢去查，但清荷郡主出了事，他们都是担待不起的。
“你们昨天与那凶手交手了？”郑昱问着，昨天他看见南宫杰黑着脸回去，那边他也自是没敢问，但看南宫杰的表情，自然也能猜到一二，不过却不知何人，竟然连江枫与南宫杰联手都拿不下。
“嗯。”江枫点了点头，似是不愿在此事上多说，但也不得不解释一番，“有人将她救走了。”
“救走了？……那南宫那边？”于郑昱而言，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件案子牵扯甚广，有人出手将凶手救走也不足为奇。而南宫杰的事他本来就知道，开始时就极力反对，再加上此刻出了事……此刻，便也小心翼翼的同江枫问着。
“唉。”江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昨天发了一通脾气，想必如今是守在了郡主身边了。”
“不过有他守着，我倒也放心下来。”紧接着，江枫又笑着说道。南宫杰的本事他自是清楚，身手自是不必多说，再加上南宫杰对清荷郡主那特殊的感情。他相信，纵使南宫杰自己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人碰清荷郡主一下。
“不过凶手虽然跑了，我却也已经记下了她的模样，将画像画了出来。”随后，江枫也转开了话题，重新回到了案子上，说着，朝王臻示意一下，后者便将手中的画像打开，给郑昱看着。
“秦雨菲！”
而郑昱仅仅看了一眼，却突然惊呼出来！（未完待续）
65、神？魔！（上）
“昨夜我们彻夜排查，但还是没有找到。”
一大早，王臻便与江枫讨论着昨天的事。因为事情严重了些，他也没敢耽误，没吃早饭便赶了过来。
“嗯，听说你们抓到了一些人？”江枫点了点头，也知道人一旦跑了，再想抓到就难了。
“嗯。”王臻点了点头，昨天，他们确实是抓了一些人的，但终究只是一些小喽啰，没什么用，所以也就没再多讲，不过江枫如今提到了，也就同江枫说了一番，“是抓了一些。”
“不过都是些忠义帮的喽啰，什么也不知道。”随后，王臻与江枫解释着，“本来有两个身手较好的，应该是领头的，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跑了，再找到时，已经被人杀了。”
“忠义帮？”江枫皱了皱眉，这么多天来，他对柳城的许多事都已经有所了解，尤其是柳城大大小小的帮派，更是花了番功夫，自是清楚这忠义帮不过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只是想不到居然参与了昨天的事。
“看来是被人当成刀来使了。”不过随后听到王臻说到被人灭口的事，也知道了答案，“这些人，倒也是死有余辜。”
小帮小派难以出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除非有某些奇遇，而昨天，恐怕便是忠义帮所想的奇遇，只可惜忠义帮的人都是些想出名想疯了的蠢蛋，胆大妄为，什么事都敢接。到最后，被人当成了刀使，也是咎由自取。
“可惜，线索全断了。”王臻叹道，他平时就讨厌这些背地里的帮派之事，平日里欺负平民百姓，如今，竟然还敢同官府作对，忠义帮的人自然是死不足惜，但这样一来，线索全无，倒是可惜。
“也不尽然。”江枫说着，拿出一幅画像，递给王臻，待到王臻打开，上面是一个女子，相貌清秀可人，虽面无表情，但一双红色的眸子却是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妙龄少女的模样，只是右下角却写着“朝廷钦犯”四个大字，看起来很是违和。
“按照这个，请画师画出来，贴遍全城。”紧接着，江枫指了指画像，对王臻说道。
“江大人，这是？”王臻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枫，虽然“朝廷钦犯”四个大字已然将所有的事都解释清楚，但王臻还是难以相信杀人凶手竟会是一个这样好看的女子。
“朝廷钦犯。”江枫看着王臻，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你再想什么，但是这已经不止是我人族的事，你也看到了，魔族人，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是两族的纷争。遇蠢的怜悯不会有任何用处，还有，送你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枫快人快语，干净利落的将事情与王臻说清楚，王臻看着江枫，皱着眉，半晌，也终于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心中不愿相信，但王臻心中明白，江枫说的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他们身为官员捕快，更加不能掉以轻心。有时候，宁可错杀一千一万，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哟，王大人也在啊。”一个声音将沉重的气氛打破，却是郑昱也过来了。
昨天清荷郡主被掉包，王臻那边只是一个幌子，便是郑昱负责保护真正的清荷郡主。不过，也并非就是太平无事，郑昱那边也遭遇了一些麻烦，此刻便是过来同江枫说一下此事，却不想刚好碰上了王臻，便也打了个招呼。
“郑大人。”王臻拱了拱手，冲郑昱一笑，也同郑昱打了个招呼。
“郑昱，听说你那边也出事了？”不过江枫与郑昱相熟，况且虽说两人同职，但真要说起来，郑昱是是受江枫制约管束的。所以，江枫也没有同郑昱多做寒暄，一开口，便直呼其名，开始说起正事。
“嗯，也不知何处走漏了风声，遇到了一些麻烦。”郑昱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是要说此事，江枫既然问了，他也就顺水推舟，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有一个使剑的，身手颇为了得，不过交手不多。他好像也只是带人来踩了踩点，并非真的有意对清荷郡主出手。又或许他们根本不知清荷郡主的身份，觉得没有这种必要，总之，一发现有人把守，便掉头走了。”
郑昱说着，话语之中，自然也说明了自己这边也没什么线索。
“我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也并未去追。”随后，郑昱又解释道，其实他确实是可以带人追上去，虽没有把握留住所有人，待拿下一两个活口，得到一些线索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郑昱明白自己主要的任务还是护得清荷郡主安全，若是清荷郡主出了事，就算案子破了，也于事无补，还是要掉脑袋的。
“嗯，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江枫点了点头，示意郑昱做的是对的，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也很难摸清对方的底细。案子可以慢慢去查，但清荷郡主出了事，他们都是担待不起的。
“你们昨天与那凶手交手了？”郑昱问着，昨天他看见南宫杰黑着脸回去，那边他也自是没敢问，但看南宫杰的表情，自然也能猜到一二，不过却不知何人，竟然连江枫与南宫杰联手都拿不下。
“嗯。”江枫点了点头，似是不愿在此事上多说，但也不得不解释一番，“有人将她救走了。”
“救走了？……那南宫那边？”于郑昱而言，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件案子牵扯甚广，有人出手将凶手救走也不足为奇。而南宫杰的事他本来就知道，开始时就极力反对，再加上此刻出了事……此刻，便也小心翼翼的同江枫问着。
“唉。”江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昨天发了一通脾气，想必如今是守在了郡主身边了。”
“不过有他守着，我倒也放心下来。”紧接着，江枫又笑着说道。南宫杰的本事他自是清楚，身手自是不必多说，再加上南宫杰对清荷郡主那特殊的感情。他相信，纵使南宫杰自己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人碰清荷郡主一下。
“不过凶手虽然跑了，我却也已经记下了她的模样，将画像画了出来。”随后，江枫也转开了话题，重新回到了案子上，说着，朝王臻示意一下，后者便将手中的画像打开，给郑昱看着。
“秦雨菲！”
而郑昱仅仅看了一眼，却突然惊呼出来！（未完待续）
66、神？魔！（下）
“嗯？”
听到郑昱的话，江枫有些疑惑的看着郑昱。
“这画像上的人，是秦雨菲！”
郑昱指着王臻手中的话，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呢，郑大人你看，这画上的人是赤目红瞳，乃是魔族。”
王臻先是疑惑的愣了愣，随后盯着画像仔细端摩一番后，豁然大笑起来。王臻虽然未曾见过秦雨菲，但秦雨菲与韩家大公子韩诚的事流传甚广，他也是听说过的。
秦雨菲是神族，与人族一样是黑瞳，不同的只是身上多了个神族的象征——神印。但画像上的人或许容貌与秦雨菲有几分相似，但凭借那一双魔族特有的赤红的眸子，也断然不会是秦雨菲的。
“不，是她，秦雨菲！一定是她。”郑昱再次盯着画像看了一遍，随后伸出手将那一双赤红的眸子遮住，再次摇头说道。
“郑昱，你当真确定。”江枫也靠了过来，盯着画像看了一番，他是未曾见过秦雨菲的，但他也知道，郑昱是见过的。
郑昱为君影卫出身，当初负责抓捕秦雨菲的，也正是郑昱。但抓捕秦雨菲的任务失败了，负责抓捕并且活着回来的君影卫，也仅仅只有郑昱一人。江枫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郑昱也不肯同他讲，最后问责下来的结果，便是郑昱调任了皇捕。
可以说，秦雨菲或许是郑昱一辈子的耻辱，所以，在听到郑昱提到“秦雨菲”这个名字的时候，江枫也觉得郑昱有些胡闹，但看到郑昱认真的眼神后，江枫也开始有些上心起来，半信半疑的问着郑昱。
“别说成了魔族，就是化成了灰我也绝对认识她。”
郑昱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睛盯着江枫，不容置疑的眼神从里面射出，令江枫也不自觉的跟着点了点头。
“哈哈哈，江大人难不成也糊涂了。”王臻看着江枫和郑昱都是各自一副认真的样子，大笑起来，“这画像上的，明明就是魔族啊，还是说江大人上错了颜色。”
“呵呵，王大人说的对，是江某糊涂了。”江枫似是方才忘记了王臻的存在，如今猛然回过神来，倒是不好意思的自嘲起来，“现在当务之急，应当是请画师将画像批量画制出来，然后全城贴布才是。”
“啊，是是是，王大人长居于柳城，对柳城的画师想必是再清楚不过，此事恐怕还要有劳王大人了。”
郑昱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突然看到江枫的眼睛朝他一撇示意，他虽然不知其中意思，但也知道江枫有所顾虑，当下配合江枫说着。
“哈哈，无妨无妨。都是些小事，我这就去办。”王臻摆了摆手，“画像中的人是谁，抓到后自然也就清楚了。”
临出门前，王臻又补充着，话中不免暗示着江枫与郑昱不必再纠结于画中人是谁的意思。
“有劳王大人了。”江枫朝着王臻拱了一礼，王臻摆了摆手，也便笑着出去办事了。
“郑昱。”
江枫见王臻走远了，关上了房门，意味深长的叫着郑昱的名字。郑昱不知道江枫此举为何，但听到江枫的语气，也知道江枫要说的事很是重要，当下也不敢松懈。
“你方才所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当真确定那画像中的人……”
“千真万确。”未及江枫说完，郑昱便接过了话，脸上同样面色凝重，似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我见过秦雨菲，画中的人除了眼睛之外，无一不是秦雨菲的样子。”
“你可知此事的严重性！”江枫看着郑昱，面色凝重的说着，待看到后者迷茫的目光后，也紧接着说了下去。
“食神心，可成神。这样的谣言，在四族一直广为流传，但即使如此，却还从未有人见过成神之人。”江枫一句一句的说着，不紧不慢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娓娓道来。
“也正是因此，人神两族虽然不共戴天，但也没有真的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些年来，虽然人神两族依然少不了明争暗斗，但谁都清楚，终究是没打起来的。”
“可若是……可若是……”说到这里，江枫也皱着眉头，神情之中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郑昱虽然没有听江枫说完后面的话，但也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猛的眼前一亮。
食神心，可成神……再怎么说，这终究是谣言，有人信有人不信，但终究无人见过，可若是秦雨菲由神族变成了魔族，那人族变成神族的谣言，可信度也就大了许多。
仅仅是一个谣言，便引起了一场无休无止的纷争，若是这个谣言成真，无论于哪族来说，这无疑都会成为一场灾难。
“若是秦雨菲当真成了魔族，你知道其中的可怕吗？”说到最后，江枫转过了头，盯着郑昱问道。
“我……”郑昱低下了头，思考着，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弊，但他也坚信，他看到的的的确确是秦雨菲没错的，随后，郑昱也像是想通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着江枫，“自然明白。”
江枫与郑昱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着各自的思考，或许两人思考的方向不同，但他们知道，对方的结果是与自己一样的。
画像中的人是秦雨菲也好，不是秦雨菲也好，这都无所谓了。这件案子他们要查，也只能由他们来查，自郑昱说出那个名字开始，便只能这样了。
纷争也好，灾难也罢，但这样的事，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也不是人族百姓所希望看到的，他们必须去阻止。如果那是谣言，自然是好的，如果那是事实，那它，就必须变成谣言。
“走吧。”江枫打开房门，朝郑昱招呼了一声。
“嗯？”郑昱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去哪？”
江枫转过身子，再次悠悠的开口，仅仅说了两个字，但语气却是铿锵有力。说的，是他们现在应当要去的地方，查案也好，辟谣也罢，他们都必须去那里看一看。也是柳城，或者说整个人族，唯一一个与秦雨菲有过关系的地方。
——韩家！（未完待续）
67、多事之秋
九月，秋日高升，明媚的阳光一片一片的洒落在柳城，却终究挡不住秋风拂叶。
昨日的街头上的骚乱过后，今天的柳城依然如往常一样人来人往，仿佛什么事也未发生过一般。
当然，还是有些影响的。
街边又或茶馆里，六七个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昨天的事。虽然多是些不明状况的人，但真的讨论起来，倒也添油加醋的编着，津津乐道起来，就好像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这些流言蜚语自是没什么说服力的，只是当个乐子说来听了，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韩府的院门外，一帮人站在门口，为首的，是一名丫鬟模样的女子。此刻正四处张望着，满脸的焦急相。
这自然便是小芸了。旁边，秦雨诺和李聪陪伴在她左右，身后与她一同站着的，还有韩府的官家刘允笙和零星的几个下人。
秋风偶尔吹来，打在秋叶上，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一些枯黄的叶子哗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这些声音平常也有，但此刻听来，却另有一番滋味。韩家的二公子韩义，昨天一夜未归，虽说让人传了讯说今天回来，可小芸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的。一大早，便站在门口等着，眼睛不断的朝着街巷望去，找寻着韩义的身影。
可如今已经将近中午，韩义却始终未曾出现。拂动树叶的秋风，撩动着她的发丝，与树叶一同飘舞在空中，同时，也揪动着她的心，时间每过一分，树叶每落一片，小芸的心，也不自觉的跟着担忧起来。
“小芸，你也别太担心了。”
秦雨诺开口，安慰着小芸。可她自己心中同样也是复杂的，相对于小芸，秦雨诺则知道的更多，也清楚韩义很厉害，虽说不至于担心韩义的安危，但心中也有很多东西想要向韩义问明白。
最近发生的事，又或是过去发生的事，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是不是某个地方出了问题，惹上了些麻烦，或许这个麻烦并不好解决，但秦雨诺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韩义帮了她太多，她确实是无以为报。虽然这次自己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但终究是不希望韩义一个人去承担的。但此刻，秦雨诺还是将这些都压了下去，藏在了心里，整理好思绪安慰着小芸。她知道，比起自己，小芸是更加担心的韩义的。
“余诺姐姐，我怎么能不担心啊，二公子他一夜未曾回府，之前，还从未有过这样。”小芸说着，脸上依然是一副焦虑的样子，“我也知道担心没有用，可我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担心的等了。”
“你们看！”
正说着，李聪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小芸和秦雨诺纷纷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随后，小芸的眼睛猛然一亮。
街道上，一个模糊的轮廓映在她们眼中，随后，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到最后，也终于变成了她们所熟悉的样子。
“我回来了。”韩义带着惯有的笑容，温柔的朝众人说着。
“二公子。”担心了一夜，终于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芸的眼眶在一瞬间便湿润了起来，声音哽咽的喊着。
“呵，怎么还哭了。”
韩义看到了这里的情形，走近了过来，随口嘲笑着小芸，但手上却是拿出了手帕，朝着小芸的脸上伸去。
“还不是二公子你，一夜没回来，昨天街上那么危险，听说……听说死了人的。”那么多人在，小芸自然是不可能让韩义亲自给自己才眼泪的，伸手拿过韩义手中的手帕，一边擦一边说着责怪的话。
“这不是回来了吗。”
韩义微笑着，安慰着小芸，随后对着其他人笑了笑。
“你都不知道，小芸都念叨你一晚上了。”秦雨诺笑着，心中虽然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韩义，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此刻，看到韩义归来，也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笑，开着小芸的玩笑。
“哎呀，余诺姐姐，你说什么呀！”小芸嘴上自然是不同意秦雨诺将自己的糗事说出来，但一直悬着的心，此刻倒也是放了下来。
“好了好了，想必二公子也饿了，咱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去吧，进去说。”官家刘允笙毕竟年龄大些，想的也比其他人周到些，招呼着众人回屋。
虽然韩义一大早便出发，但马车自然是不能用的，只能靠走的，到得此刻，已经接近中午，韩义也确实是有些饿了的。
刘管家一提出来，众人也觉得站在外面多有不妥，随后小芸等人也开始招呼着韩义进去，不久后，问着韩义各种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时我看到街上乱哄哄的，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发生，便想跟着出去看看热闹，谁想被人流挤了过去……”
吃过午饭，小芸、秦雨诺和李聪便又围坐在一起，听着韩义讲着昨天的“经历”。
韩义的故事自然是早就编好的，此刻说起来倒也是有条不紊，让人听来觉得滴水不漏。而且，随着韩义的话语，小芸的心也跟着起伏起来。
“你也知道，昨天那么危险，我也就躲在了客栈里，不敢出来，所以叫人传了讯给你们。”
“二公子今后可不能那么鲁莽了。”待到韩义说完，小芸也不忘对着韩义嘱咐一番，韩义见得小芸信了，自然也连连点头说是。
但秦雨诺和李聪知道得多些，虽说知道是假的，但也听得目瞪口呆，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笑意，暗中数落着韩义的脸皮厚。
尤其是李聪，他本来便是知道实情的，此刻听得韩义胡编乱造，还把小芸哄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便觉得十分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于是时不时便出现一阵阵咳嗽的声音，糟得韩义一阵白眼。
小芸便也担心着李聪是否感染了风寒，转过来关心的问着李聪，想要让人去将郎中叫来检查一番，但最终还是被李聪推脱了。
“二公子！二公子！”说笑之中，官家刘允笙又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带着一个让人有些意外的消息。
“官家人来了！”（未完待续）
68、新住客（上）
九月，秋风徐徐。
韩府院内，一些下人扫着地上的落叶。一行人面带忧色，匆匆忙忙的，朝着府外走去。
“二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官家人……”小芸的语气有些焦急起来，询问着韩义。
这也是免不了的。昨天街上才出现了一场变故，今日管家的人便找上了门，再加上韩义的一夜未归。所有的事情叠在一起，矛头便成了朝着不好的方向指着。
其实担心着的不光小芸，李聪与秦雨诺心中也是忐忑难安，此刻各自皱着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无论是谁，也都能猜出官家前来的目的必定是与昨日的事有关的。
“不用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韩义一边走，一面随口安慰着小芸以及其他人。
听得韩义的话，小芸懵懂的点了点头。但这话对李聪和秦雨诺是没什么说服力的。
身正？什么是身正……你韩义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讲着自己身正！
一时间，秦雨诺和李聪几乎被韩义气晕了过去，但心中也只能祈求着相安无事。
“想必这位就是韩家二公子韩义了。”一到门口，便看到两个人在韩府的门口站着，见得韩义来，其中一个人拿出了一块牌子，亮在了韩义面前，“在下皇捕，江枫。”
“这位和我一样，皇捕，郑昱。”随后，江枫又指了指站在自己旁边的人，向韩义介绍道。
“江大人，郑大人，有失远迎。”韩义笑着拱手作揖，说着客套的话语。
“客套之言无需多说。”郑昱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说着，仿佛很是讨厌韩义这样一副掐媚的嘴脸，“我们来，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大人请讲。”韩义点了点头说道，官家人来了，本应是请入府中斟茶上水，好好招待的。但他们既然选择了在门口等自己，自然也是不想与自己详谈细论的，多半是些小问题，韩义心中也是清楚的。
“听说你昨日不在韩府？”不待郑昱开口，江枫却是抢先一步，试探性的问着韩义。
“是！”韩义暗自皱了皱眉，心中也有些担心起来，但这些动作自然是不会显露在脸上，只是一脸淡定的回答着江枫的问题。
当然，韩义也可以撒谎说自己一直都在韩府，但这无疑是最愚蠢的答案。对方既然这样问了，自然也便是有备而来，撒谎，显然便是个错误的决定。
韩义不是蠢材，自然也不会这样做，心中只希望对方什么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真的只是试探，不然便是真的麻烦了的。
“那韩公子去了哪里？”看了看韩义的反应，江枫确定自己没能看出任何不妥，便又接着问道。
不过江枫这么一问，韩义倒是松了一口气。这证明江枫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既然如此，自然便也好应付许多。
“二公子他昨日逛街之时被人流挤了过去，担心外面骚乱，所以便没有回府的。”不及韩义开口，小芸却是叽叽喳喳的说了出来，替韩义辩护着。
不过听到小芸替韩义回答，李聪和秦雨诺都开始担心起来，怕出什么岔子。
但所幸也是没有的，江枫看了眼小芸，随后便又将眼光转向了韩义，询问着韩义是否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韩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也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番与江枫和郑昱两个人听，所说的自然还是方才同小芸一样的说辞。
“不瞒两位大人，我韩家虽然是武学世家，但我自幼喜文厌武，身子薄弱，让两位大人见笑了。”说完，韩义又颇为不好意思的自嘲了一番，解释着自己为何会被人流挤过去的原因。
诚然，江枫和郑昱虽然点了点头，但也不会通过韩义的一面之词便轻下定论，事后难免也会让人查探一番。
但韩义这些说辞自然也是精心准备好了的，所住的客栈是青虎帮的地方，自己喜文厌武的事满城皆知，若真是要查，恐怕也是查不出什么来的，所以韩义自然也是不怕的。
“那这个人，你有没有见过。”随后，郑昱从怀中拿出了一幅画像，展开在韩义面前。
画像打开的一瞬间，一个赤目红瞳的女子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秦雨诺见了，却是陡然一个机灵，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甚至已经将两只手都攥的发白。
但好在郑昱和江枫的注意力都在韩义身上，并未注意到秦雨诺此刻的变化。郑昱和江枫死死的盯着韩义，似乎只要韩义做出任何一个表情变化，便立刻要将韩义拿下。
“没有。”但韩义只是仔仔细细的对着画像端详了一番，随后便淡淡的摇了摇头，“赤目红瞳，魔族女子，我韩家从未与魔族有过关系，是没见过的。”
“虽然是赤目红瞳，但她可不是什么魔族女子。”郑昱一字一顿的说道，话语之中不免有着威胁恐吓之意，“神族之女秦雨菲，这个名字想必韩公子不会陌生吧。她和你们韩家，颇有渊源。”
“秦雨菲？”韩义疑惑着，待看到郑昱的眼神后，却突然生气起来，“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君子坦荡荡，无论她是谁，我说没见过，自然便是没见过。若是大人不信，又何必来问，大可让人将我抓去，严刑拷问一番便是。”
“韩公子，注意你的言辞。”郑昱被韩义说成只会严刑拷打的无能之官，当下心中也是颇为不爽。
“怎么，我说错了么？还是说，郑大人当真要把我抓去拷问？”不过韩义却也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因为郑昱的警告便恐惧害怕起来。
“你！”
“既然韩公子这样说了，那想必便是没见过的。”江枫看到郑昱和韩义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打着圆场，但随后，也做好了充分的安排。
“不过韩公子也知道，柳城最近不太平，秦雨菲既然与你们韩家又关系，我们也派些人到韩家，一来，是保护韩家上下的安全，二来，则是守株待兔，以防万一。不知韩公子意下如何？”
江枫说完，朝着韩义笑了笑，韩义却是皱起了眉头，心中想着这个江枫真是不好对付！（未完待续）
69、新住客（中）
“你信他？”
傍晚，血色的夕阳笼罩着整个柳城，一天的生活已然接近尾声，夜色的朦胧之感逐渐浓了起来。从韩府回来的郑昱和江枫待在客栈的房间中，郑昱开口问着江枫。
“就现在来看，他的话，以及他说话时的变化，似乎都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江枫趴在床边，双手撑着窗台，迎着傍晚的夕阳，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血色之中，“但一切自然也都要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你以为他说的这些地方查的出什么？”郑昱皱着眉，韩义既然敢说，恐怕便是不怕自己查的。
“谁又知道呢。”江枫望着远处，喃喃着，随后也转身走了过来，血色的红光也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推进了房间，最终停了下来，将房间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半鲜红，一半暗淡，形成了一条鲜明的分界线。
“倒是你，又为何一定不信他呢？”江枫坐了下来，将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给自己，又给郑昱添了一杯。
“我只是觉得，未免太巧合了。”郑昱低头沉思着，回想着韩义的话，似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昨天秦雨菲突然现身，也正是昨天，韩义突然不见了，今天我们去了韩府，韩义又恰巧归来……”
“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似乎所有的一切，一切就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郑昱猛的抬起头，眼前一亮，终于想起了不对的地方。
“你是说有人猜到了我们的所有动作，然后做出了应对之策？”江枫看着郑昱，然后又突然觉得自己说了一件很是可笑的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呵，猜中所有的事，然后做出一个万全之策。
这怎么可能！
“我不确定！”果然，郑昱也摇了摇头，但言语之中却并没有否认这种推测。
“既然你这么怀疑，那便由你去韩家吧。”江枫笑着，随意的语气像是随口说着一件早就已经定下的事。
“嗯？”郑昱却有些疑惑起来，“你就这么确定他会答应？”
此时说的，自然是前不久江枫提出的派人去韩家，但最终被韩义一句“考虑考虑”暂时回绝了。这时候又说起来，便仿佛已经定下。
“不然呢，对错就摆在眼前，谁又会做一个错误的决定？”江枫喝着茶，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他同意，就好好查一番，若是他拒绝，那他本身便有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来都不需要考虑，犹豫，本身便是错！”
“若是他真的拒绝……”
“那就直接拿下。”郑昱的话尚未说完，江枫却猛的冷声打断，眼神逐渐阴冷，随后，周围的气温像是降低了许多，江枫整个人也跟着冷了起来，“罪臣之家，本就当死，何必留情！”
另一边，韩府。
韩义坐在桌前沉思着，房间里，还有秦雨诺和李聪，此时也都皱着眉，各自沉思着。
韩义和李聪一样，担忧着的自然是官家要派人保护韩府的事。名义上虽然说是保护，但其实谁都清楚，真正的目的，只是将韩府监视起来罢了。
而秦雨诺除了担忧这件事之外，心中还有许多的事百思不解，急欲得到答案。譬如昨天韩义去做了什么，譬如柳城为何会出现皇捕，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官家今天带来的那幅画。
那幅画上的人的确是赤目红瞳，但又偏偏是自己姐姐的模样。况且，官家也说了，那确实是自己的姐姐——秦雨菲。可自己的姐姐又怎么会是赤目红瞳呢。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心中一个个形成，可终究还是不知应该如何向韩义询问。又或者说，不知应该从何问起。
“二公子，官家人分明是要派人监视韩府罢了，我们回绝就是了。”李聪到底见识少了些，性子被起韩义自然也急了些，此时说出来的决定，倒也属于常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韩义摇了摇头，否决了李聪的决定，“你以为拒绝了，他们就不会派人监视韩家了？韩家就幸免于难了？”
“那我们……”李聪一时间有些懵了起来，韩义既然决定考虑考虑，那自然便又拒绝的意思，此时却又一副要答应的样子，令李聪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去……”韩义说到一半，想了想，有突然觉得有些不合适，“让刘管家去通知两位大人，向韩府派人的事，我们答应了，替我谢过两位大人的思虑周全。”
韩义最终还是没有向李聪解释自己没有立刻答应的原因。
一切都太顺利了，一切都太完美了。从昨天，到现在。所有的事似乎没有一丝漏洞，韩义也难免有些担心起来。有时候，完美本身便是一种错。
所以，韩义选择给对方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让对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处处都能立刻考虑周全的奇人异士。给他们缓一缓，也给自己缓一缓，考虑一下今后该怎么做。
“是。”李聪点了点头，韩义不说，他也不问，韩义说了，他便去做，这是这么多天来与韩义形成的一种默契，也是一种自觉。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等李聪离去后，韩义也终于将头转向了秦雨诺，“你放心，我，官家，你姐姐，所有的事，我都会一五一十的慢慢告诉你的。”
“但不是现在。”就在秦雨诺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明白一切之时，韩义却又再次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我就要被瞒着？”秦雨诺有些急了起来。
“知道的多，想做的也就多，危险也就越多。”韩义却是一句话将秦雨诺堵了回去，“我能告诉你的，便是在一切没有把握之前，我还不能把一切都告诉你。”
没有能力守护秘密，也就没有必要知道秘密，否则，这只会成为一种负担。秦雨诺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真的落到自己身上，她反而也失去了理智。
“对不起。”秦雨诺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韩义面前，声音哽咽着。
其实这并非是她的错，换了他人，恐怕也一样。但经过韩义这么一说，秦雨诺也清醒了过来，但这并非便是心中敞亮，不再难受。
但她也相信韩义，过去如此，现在也一样……（未完待续）
70、新住客（下）
“郑大人！早。”
“早！”
自打刘管家通知的当天晚上，郑昱也就带着一些人搬进了韩府。韩家，也算正式被“保护”起来了。无论是出门逛街，又或是在家中闲坐，韩家上上下下的不远处，都多了些陌生的影子。
今天早上，韩义同小芸出门买早饭，恰巧郑昱也正要出门，多半也是要去吃些东西，虽然是住在韩府，但吃食方面，韩家也是不提供的，自然要由自己解决，这才有了眼前韩义与郑昱在韩府碰面的事。
韩义不喜欢身后多些尾巴，但此时也毫无办法，碰到了郑昱，还是要笑脸相迎的。虽不至于掐媚讨好，但打个招呼还是要的，不过除了打声招呼，倒也没有再说其他客套的话。
郑昱八成也知道对方是讨厌自己的，他也不喜欢韩义。虽然住进来后韩义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他总觉得韩义这个人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令他捉摸不透。所以韩义不多说，他自然也是不会主动拉着韩义说话的。
“一大早就碰到狗，还听到狗叫，真晦气。”
不过小芸就不一样了，她本就是大大咧咧，心里装不住事，说话时，手里提着竹篮，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朝着郑昱撇去。任是何人，也听得出她在骂谁了。
“姑娘还是谨言慎行些的好！”
小芸的话虽然令郑昱心中不爽，但他身为皇捕，自然也是不会去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的。只是规劝一句，冷哼着挥了挥袖子，便朝着门外走去。
“都是你，惹得郑大人生气了吧。”韩义训斥着，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笑嘻嘻的，如同夸奖一般。
“啊，对呀，我说错了呀！郑大人是大狗啊，我怎么能把他同寻常的小狗一样谈论呢。”经过韩义一说，小芸身子一震，如同猛然惊醒一般，又故意扯着嗓子高声喊着。
此时郑昱尚未走远，小芸的话自然传到了他的耳中，但他也只是回头朝韩义和小芸望了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韩义同小芸也是要去买早餐的，不久后，也就带着一群“小狗”出门了。
“哈哈哈，二公子，方才你看到没有，他整张脸都气红了。”
此时虽是清晨，但柳城的街上已然行人满满，多数的铺子也已经开了张。虽然称不上繁华，但到底也是热闹的。韩义同小芸走在街上，吹着清晨第一缕清风，看着人来人往，心情倒也跟着好了起来。
尤其是小芸，在今天早上呛了郑昱一通后，便叽叽喳喳的同韩义说了一路，笑的前仰后翻，倒是引来了不少奇怪的目光。不过总归也都是些路人，都有着自己的事要做，没瞅几眼，便都自顾自的错开了。
“笑死我了。”小芸也不在乎，自顾自的乐着，说着，大有一副回了韩府也要炫耀一番的姿态。
“不行，我回去后一定要同余诺姐姐说说，让她也知道郑昱的那副狼狈样，啊，对了，还有李聪大哥，哈哈哈……”
果不其然，小芸下一句话便说到此处。韩义只是无奈的摇头笑笑，心中想着这件事怕是要成为这几天饭后的谈资了。
九月是正值丰收的日子，街头巷尾的铺子旁，都停着些各种各样的车马，放着镰刀锄头等农具，铺子里，多是些一大早就忙着下田的农丁，此刻早早的吃了饭，前往地里忙做。
像韩义、小芸走在街上，悠悠闲闲，迎面吹着徐徐秋风的人是不多的。
看来前些日子的骚乱终究是影响不大的。
韩义心中这样想着。
前些日子虽然许多街巷都发生了些躁动，又闹出了些人命，但对寻常百姓来说，除了心中多了些担心外，终究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是他们现在在做的，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只要不是像韩义这样置身于内的，确实是难以感受到影响的。铺子照常开，农物照常收，百姓也照常走走逛逛。
若说真的与寻常有些不同的，那就是街头上多了些女子的画像，以及偶尔出现了些官兵的影子。
画像上是一个赤目红瞳的妙龄女子，与郑昱拿给韩义他们看的一样，此刻贴在了城中各个街巷。上面标注着赏金，以及“朝廷钦犯”的字样。
悬赏的金额自然是不低的，所以画像刚贴出来的时候，倒也是引起了一番轰动，也令得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
“我去，我要是抓住了这女的，一辈子不愁吃穿啊。”
“瞧你那德行，这何止吃穿啊，恐怕祖孙三代都用不完咯。”
“我要是抓住这女的，就置办几亩天地，盖套房，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
“要是我，我还要娶个漂亮的婆娘。”
“漂亮有什么用啊，要贤淑，贤淑，三从四德懂不懂啊！”
“什么三从四德，三妻四妾还差不多，哈哈哈……”
纵使是现在，画像前面的人也多是说着这样的话语，从关注赏金，再到如何花钱。刚开始还有人提起抓人，到最后，便全都偏离了主题，俨然一副赏金已经到手了的样子。
做这样梦的人不少，但也确确实实是没几个人会当真去为了这些赏金去行动的。
用他们的话来讲，便是“那可是朝廷钦犯，可是会杀人的，咱们惹不起的。”
所以，人们也只是将这悬赏画像当成了一件玩笑事说来听听，满足一下自己的幻想罢了。
“大叔，二十根油条，六个包子，还有四碗小米粥。”不久后，韩义和小芸也终于挑了间铺子，买着早餐。
“好嘞。”那卖早饭的大叔应了一声，便朝身后招呼一声，喊着“老婆子”之类的话语。
不久后，便有一个同那大叔差不多年纪的老妇人从铺子里匆匆忙忙的出来，与那大叔一同招呼着盛粥装饭。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并不像韩义所在的时候一样发达，粥饭之类的若要带走，则是要自己带着碗筷器皿来的。用店家的碗盛量好，再倒入买家带来的器皿中带走，倒是麻烦了些。
待到韩义与小芸拿了早餐回府后，郑昱也已经回来了，虽然并未追究今天早上的事，但说到底也是在韩府住下了，韩义想要处理一些事情，也是越来越麻烦起来……
而另外一边，人族中心——皇城，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也逐渐开始乱了起来！（未完待续）
71、安排
九月的夜晚，秋雾便朦朦胧胧的起来了，整个柳城都被笼罩在了雾气之中。城中，肉眼所见的，便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虽然没有秋风萧瑟，但也比寻常日子冷了一些。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秋天现在才开始到来，再过几天，会比现在更冷。
往后的几天里，树叶会落得更快，农收的步伐也会开始加快，人们会开始置办衣物，包括冬天的，都是要在这个时候提前准备好的。
这种天气，当然已经不再适合出门，白天热热闹闹的街道铺子，此时也都一片寂然，丝毫没有了白天喧闹的影子，偶尔的会出现几个官兵四处巡逻，寻找着街头画像上的女子。
韩府的院子里也开始变得安静起来，院子上的石桌上，已经空空如也，一直摆在上面的棋盘，此刻也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这并非说明有了外人盯着，韩府便开始不热闹起来。嬉笑声依然断断续续的从西面的一间客房之中传出。
“你们都不知道，早上郑昱那副表情，哈哈哈……”
那是李聪的房间，经过了白天的忙碌，此刻小芸等人也都闲了下来，便又聚到了一起。而小芸此刻，也终于得了机会，将白天的事拿出了炫耀了一番。
其实这也是小芸选出的地方，一来，是小芸和秦雨诺是女儿家，闺房自然不适合随随便便进人的，而韩义身为主人家，将他的房间拿来嬉闹，自然也不合适，二来，则是郑昱就住在隔壁……
此刻小芸又故意说的大声，郑昱虽然没有出面说话，但想来也是不至于听不见的。
“小芸，郑大人他真的没把你怎么样啊？”虽说小芸呛了郑昱他们确实也是高兴的，但李聪也不免为小芸担心一番。
“什么郑大人，他不就是条大狗吗？他的那些小狗天天跟在别人身后，烦都烦死人了。”不过小芸依然大大咧咧，不以为然的大声嚷嚷着，纠正着李聪的言语用词。
“不成体统！”
隔壁，郑昱皱着眉头，正在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旁边嘻嘻嚷嚷的声音自然也传入了他的耳中，不过他从小接受的便是这个时代的封建教育，讲究着各种各样的礼仪，吃有吃相，站有站样。像韩家这样不分尊卑、大声嬉闹，丝毫没有着大家应有的样子，他从未见过，嘴上自然也是觉得不应该的。
不过韩家这个样子，他心中确实是不讨厌的，要真说起来，他竟还有几分羡慕。
“外面的雾气起来了，天气恐怕又要冷了的。”
早上的事终究不可能一直讨论，随口提了一下，讲了出来，博得大家一笑，又或是让隔壁郑昱听了生气一番自然也就算过去了，真正要讨论的，自然还是和平常人一样，准备置办秋冬衣物的事情。
“明天我便着人将要用的被子拆洗出来，往常的棉衣挑洗一下，若是不能用的，便着人丢掉……”
“二公子，你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便也都告诉我，我差人一并做了。”
“嗯，你看着来就好。”
小芸絮絮叨叨的安排着，说完，还不忘询问着韩义的意见。
不过韩义对这里的风俗习惯并不明白，放在这些事情上是外行，去年都是韩羽在操办，再之前，自己还不是韩义，真要缺了什么，出门买便是，方便的很。不像现在这样，老早便要想着往后的日子。所以本身也没有什么话语权，随口应上两句，便也都交给小芸去安排了。
“还有李聪大哥和余诺姐姐，也要添置些衣服，若是明日有空，便也跟着一块做了吧。”
见韩义没有意见，小芸便又转头安排着秦雨诺和李聪的事，后面的二人也都是跟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算是敲定了下来。
“如今是初秋，市面上的棉花都还是新的，早些着人买了，做些棉衣棉被，再冷一些，也用得到！”
天气要转凉了，该置办新衣物了啊。小芸依然在滔滔不绝的讲着，韩义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朝着外面望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头朝着秦雨诺看去。
秦雨诺此时眉头紧锁，这些天来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令她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如今听到这些，心中更加担心起来。
似是察觉到了韩义的眼神，秦雨诺也转过了头，四目相对，韩义对着她微微笑了笑，秦雨诺也不自觉的对着韩义一笑，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是啊！自己想到的，他有怎么可能想不到呢。秦雨诺心中这样想着，又想着前几天韩义说让她放心之类的话，便又觉得有了寄托，略微放下心来。
良久，晚上的嬉闹散去，各种各样的安排也都做好，众人也便各自散去，外面的月色被雾气遮挡，显得无比暗淡。
“小芸姐，你小心点。”
“这是在韩府，有什么可小心的，很何况现在还有官兵保护。”
“就是，若真出了事，就怪那个郑大狗。”
李聪出来送几人离去，小芸方才将他也安排在内，令他心中欣喜若狂，临分开，也不忘关心小芸一番。不过自然也是收到了秦雨诺的一番嘲笑，小芸也跟着说了一句，他也只好不好意思的笑着摸了摸头。
小芸和秦雨诺的房间就在这片客房之中，比较近，转眼便已经回了房，倒是韩义，房间在东面一些，倒像成了一个落寞之人，独自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不过没走两步，后面却是“吱”的一声，秦雨诺再次打开了门，走了出来，拉住了韩义。
“呵，还有事？”韩义笑了笑，也自然知道她担心着什么。
“那个……那个……”秦雨诺扭扭捏捏的，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既然出来了，自然也是要问出来的，“姐姐她……”
“嘘~”
不过尚未等她说完，韩义却已经捂住了她的嘴，朝着四周观望了一下。秦雨诺知道他担心什么，现在韩家被监视起来，毕竟不同往日，看到韩义的动作，便也点了点头。
“你担心的我都知道，不过你放心，我都会办妥的。”
“那就多谢韩公子了。”
秦雨诺笑着谢过，得到了韩义的承诺，她也终于能够放心下来，再次转身回房去了。
“唉，作孽啊！”
韩义看着秦雨诺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72、忙碌
经过昨天晚上将要做的事讨论一番后，也算是定下了方案。
一大早，雾气刚刚散去，韩府便开始忙碌起来。将以前的衣服被褥翻腾出来，筛选，拆洗，韩府的下人都跟着忙了起来。
“哎呀，这个，这个，拿过来我看一下。”
“都让老鼠咬坏了，拿去丢了吧。”
“大家都辛苦了！”
经过韩义的驱赶，府里剩下的下人本就不多，平时空闲，倒也无妨，到得此时这样真的忙了起来，却也显得慌慌张张，人手紧促起来，李聪与秦雨诺也都出来帮忙搬运了。
刘管家和小芸在一旁哟呵指挥着，大多数时候也需要亲自上阵，动手帮忙，看起来也有些手忙脚乱。
韩义被小芸拉着也起了个大早，本来是要他来指挥的，但他实在不擅长这些，小芸又不让他动手干活，最后也值得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与他一样空闲的，还有在不远处观望的郑昱等人，此时旁边的随从正在说着话。
郑昱带来的随从不少，韩家这么一折腾，咋咋呼呼的，他们自然也就睡不着了。当然，他们本来就是来监视韩家的，既然韩家人醒了，便也不该睡了。只是苦了那几个值夜班的，恐怕今天是难以入眠了。
“真没想到，韩家这个女丫鬟，做起事来，还有模又有样的。”
小芸平时给人的印象多是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没个丫鬟该有的样子，此刻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样子，他们倒也是头一次见到。
“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呢。不过旁边那个女子倒是文静，长得也算清秀，倒有着丫鬟该有的样子。”
“什么呀，那不是韩家的下人，是韩家的客人，听说还是被昭阳王亲自救下来的，暂时住在韩家了。”
此时众人议论的，自然便是一向文静的秦雨诺了，此刻正同下人一起将被褥衣物搬去井边交由负责洗濯的下人。虽然是凉秋，但经过一阵忙碌，她的脸上倒也挂起了汗珠，脸上累的红扑扑的，显得甚是乖巧可爱。
“喂喂喂，你们几个，少在那嚼舌头根子。”小芸八成是听见了他们的话，带着红扑扑的脸，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你们只是负责保护我们的，少在背后七嘴八舌，说这个说那个的，再敢乱说，小心我把你们舌头薅下来。”
别看小芸长得瘦弱，真要生气起来，也是颇有一番气势的。就像现在，站在众人面前，叉着腰，指着一帮官兵的鼻子训斥，一副泼妇的样子，居然硬是没有一个人敢跟她顶嘴。当然，这也与郑昱早就交代了他们不要惹事有些关系。
“你家这个小丫头，还真的是挺厉害。”郑昱走到了韩义旁边，与韩义搭着话，倒是令韩义有些意外。
“那可是我韩家的顶梁柱，能不厉害吗！”不过对方既然先开口了，韩义自然也不会沉默寡言。
郑昱听着韩义的话，转头看了看刚刚训斥完他的随从，正准备重新回去帮忙的小芸，又转头看向韩义，语气中不免有着嘲笑，“没想到韩家竟然需要一个女人来做顶梁柱了。”
“郑大人恐怕对男女尊卑有些误解吧，我听说神族第一任神王玖幽，就是女人呀。”韩义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本就不在他的脑海出现过。
“哈哈，韩公子说的没错，玖幽确实是女子，也是第一任神王，但这世上，韩公子又听说过有几个玖幽？”郑昱不屑的说道，随后又补充着，“也难怪韩家会败落成今日这般模样。”
“玖幽虽然只有一个，但也不代表不可以有下一个。男也好，女也好，有本事不就行了。”韩义似笑非笑的看着郑昱，随后拍了拍他的肩，“用人应该任贤举能，若是一直纠结于男女身份，那郑大人恐怕太过迂腐了。”
“若是郑大人只是来嘲笑韩家败落，恕不奉陪了。”韩义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不过郑昱却又开了口，使他停下了脚步，“我这个人心眼很小，真出了问题，再有本事的人，恐怕也只能任我处置。所以韩公子最好管好这府里的人，免得被我抓住了把柄。”
“多谢郑大人提醒，郑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冷冷的说完，韩义也再未停留，此时该搬出来的也都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晾晒和洗濯了，小芸、李聪和秦雨诺等人也都歇了下来。韩义便走了过去，同她们一起说着话。
郑昱却是停留在原地，说实在的，韩义的话多少给他一些震撼。“任贤举能，不必在乎男女身份”，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上一个说这话的也不是外人，正是当今的昭阳王。
不过，看如今的形式就知道，昭阳王说出这话时，肯定是没多少人支持的。事实上情况也确实这样，而且比想象的糟得多。昭阳王话一出口，就遭到王公大臣的一致反对，若不是人皇偏袒于他，恐怕王位都要不保了。当然，这种事情只在官场掀起了一场风波，民间自是没有流传的。
任贤举能，不计身份！呵，这怎么可能，韩家，果然还是迂腐。郑昱这样想着，眼神却看着韩义一群人，逐渐冷了起来，最后定格在了秦雨诺身上。
最好别让我查出什么问题，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韩家。
韩义察觉到了微弱的杀气，随后扭头朝着郑昱看过了，看到他也正在看自己这边时，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哼！
郑昱自然不会知道韩义是察觉到了杀气，只当韩义随意一瞄，恰巧看向自己罢了。况且他本就讨厌掐媚的嘴脸，看到韩义对他笑，他自也不会理会韩义，只是冷哼一声，自顾自的离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韩义却又皱起了眉头。郑昱方才的杀意，不是在他身上，韩义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心中无奈的长叹一声！
“唉，麻烦咯！”（未完待续）
73、出门采购
虽说早已做好了计划，但韩家一行人真正出门之时已经是两日之后。
“先去裁缝铺子里选了布料，然后再去集齐挑些新棉着人给铺子里送去……”
经过这两天的收拾清点，如今也终于将缺少的东西清点了出来，列了一份清单。临出门前，小芸又细细的将清单上的东西数了一遍，生怕落下什么。
其实这些事情说起来繁杂混乱，做起来倒也是简单的。买了布料与店家说好，然后让棉商差人将棉花送去与店家知会一声，裁缝做好了之后派人来府上通知，韩家再让人去取便是。
就如同新时代的网上下单，快递送达一般，只是信息传递略微麻烦一些。再加上这几天做相同事情的人多些，所以也会比平常等的久些，要排队也未尝可知。
出了门，马车已经早早的在外面侯着，一辆韩府的，还有一辆，自然是郑昱等人的。既然负责“保护”韩家，韩府有人要出门，他们自然也是要跟着。
其实韩义是很少坐马车出门的，这时候不比科技发达的时代，马车不比汽车，虽然轻巧，但一路上摇摇晃晃，跌跌宕宕的，也是极为不舒服的。如果可以，他宁愿走着。不过今天要去的地方多些，远些，纵使他愿意走，小芸和秦雨诺两个女子，恐怕也是受不了的。
老实说，韩义是不想去的，他本来就不缺什么，这次出去，主要还是为秦雨诺和李聪两人买些棉物。但一来，他不熟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这些繁杂琐事也提不起兴趣，但小芸想要教他，自是不允许他偷懒赖在家中的；二来，韩义自己确实也有着出去的理由，于是冒着风险偷偷摸摸的出去，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将事情做了。
“如今是初秋，市面上大多都是新棉，但也不乏有些人拿着陈棉出来招摇撞骗，以次充好……”
“新棉颜色白净亮丽，陈棉多是泛黄，也不乏有些保存的好的，看起来与新棉差别不大，但两者摸起来也有很大不同，新棉柔软细腻，陈棉则略显僵硬，仔细分辨，还是很好区分的……”
马车里，韩义独自坐在一侧，小芸和秦雨诺并排坐着，而李聪则担起了赶车之责，此刻便坐在了外面。一路上，小芸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教育，叽叽喳喳的向韩义介绍着各种各样的知识。
秦雨诺仔仔细细的听着，一边暗暗将小芸讲的都记在了心里，一边吃惊着小芸小小年纪却懂得如此之多。反观自己，虽说年纪与小芸相仿，但放在这些事情上，比之小芸却相差甚远，心中自也有些羡慕。
但韩义虽然说对这些事情不熟悉，但不懂的也只是各种各样的一系列的流程罢了，这些常规的知识，韩义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恐怕比小芸还更为擅长。此时小芸将他当成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子，倒也着实令韩义颇感无奈。
所幸的是车外的风景还是好的，行人来来往往，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路上若是碰到了熟人，便打声招呼，又或是目的相同的，便索性加入进来，一起走了。当然，也有不少富贵人家像他们一样，驾着车，摇摇晃晃的在大街上滚动着，如同要散架了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额……”韩义打开旁边的帘子，趴在窗口看的可笑，竟是兀自笑了起来。不过这小声随着韩义转过头的一瞬间，也跟着戛然而止，然后韩义将头缩了回来，随后又觉得不妥，便将帘子也放了下来。
“那个……小芸，你说的我都听了，都听了。”兴是方才小芸讲的尽兴，并未注意到他开小差，此刻看着满是怒气的小芸，韩义尴尬的笑着解释道。
不过这样的话语也并没有换来小芸的好脸色，韩义也只好厚着脸皮，嬉皮笑脸的进行跟进一步的辩解，“你说新棉，旧棉，对不对，嘿嘿！”
“还有呢！”小芸怒视着韩义，缓慢的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几个字，“新棉，旧棉，怎么啦？”
“新棉，旧棉……额，都是可以卖的！还有那个……那个小芸啊，你再讲一遍吧，我脑子笨……”
“二公子！”
随着韩义终于编不下，小芸的怒意也终于爆发，硬生生将韩义的狡辩之言吼了回去。
“二公子你明明就没有在听啊，你这样，韩家怎么能够重新振兴起来啊。”小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声的将韩义训斥起来，虽说韩义是她的主人家，但真生气起来，小芸也是丝毫不给韩义留面子的。
“哈哈哈，好啦，小芸妹妹就别生气了。”关键时候，还是秦雨诺打着圆场，“你跟了你家二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不过说到后面，却是收到韩义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仿佛再说我什么性子啦！但这样的抱怨自然也是被秦雨诺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就像在告诉韩义你自己怎么样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随后，便又替两人打着圆场，既安慰着小芸，也替韩义解了围。
“你不愿说，那我再讲一遍与他听好了。新棉与旧棉是不一样的，颜色，手感都不一样，新棉颜色白净，手感柔软，旧棉则泛黄，手感僵硬……”
“小芸是怕你被人骗了，让你买棉絮的时候仔细分辨，当心一些呢。”
不久后，秦雨诺也讲小芸方才说过的话大致的重复了一遍与韩义听，一时间，韩义不断的点头听着，小芸也为自己有了一个优秀的“学生”而欣喜，过程中难免又将韩义拿出来对比奚落一番。当然，这也只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过程也不必再提。
不久后，马车停了下来，众人也就下了车，进入了铺子进行选购。秦雨诺和李聪选着布料，而小芸和韩义，则为他们两人进行着参考，时不时提些意见，到得最后，不免也为自己也挑试了两套。
虽然大多都是东扯扯西拉拉，终究觉得不满意，使得过程长久了一些，但店铺中的人也大多是这样，更何况店里来了生意，店家自然也不会对他们进行驱赶，撤乱了的，再收拾便是。
值得一提的是，在韩家的一行人进去不久后，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进去了。如今身处青虎帮的——段敬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