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1章 全班的英雄司玉藻
翌日,骄阳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司玉藻睁开了眼睛,就瞧见了外面的明媚。
她大大伸了个懒腰,就隐约听到客厅里有张辛眉的声音。她
微讶,睡衣都没有系好就出来了。果
然见张辛眉坐在餐桌前,跟女佣渔歌有说有笑的。“
你怎么来了?”玉藻问。张
辛眉一回头,啧啧打量她:“衣裳扣好,胸前都没三两肉,敞给谁看?”
她只是露出了沟,并没有敞开前胸。她
把睡衣重新系住,伸手就想要打张辛眉的脑袋,被张辛眉背后长眼睛似的,提前捉住了她的手。
他把她拉了坐下:“你还敢以下犯上?反了你!”司
玉藻:“......”
自从被他自认了叔叔,司玉藻就处处受他的挟制。看在他昨晚安慰了自己的份上,司玉藻才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她对渔歌道:“别犯花痴了,给我盛一碗粥。”
渔歌觉得玉藻是迁怒,笑嘻嘻去端粥了,临走时还特意瞥了眼司玉藻的胸。司
玉藻说不上多平,但宽松的睡衣下面,的确看不出什么料,不像渔歌,鼓鼓囔囔的随时彰显存在。
“死丫头!”玉藻作势要打她,“你也要造反吗?”宋
游正好从房间里出来。渔
歌端了米粥,司玉藻抓起勺子就要吃,宋游立马夺了她的勺子:“去刷牙!一大清早不刷牙就吃饭,你恶心不恶心?”
渔歌也说:“换好衣裳,这睡衣好显胖,张少还在呢,别这么不讲究。”
司玉藻:“.......”
张辛眉发现,司玉藻被自己带过来的人吃得死死的,她贱贱的样子也只能跟他耍而已,顿时就乐不可支。他
大仇得报,笑得前仰后合。
他是担心她心情不好,特意过来送她去上学。没
想到,她的心真的很宽,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张
辛眉也对玉藻道:“有人推动五校联合,背后的目的,也不都是那么纯粹。国立综合大学的校长、院长、主任等等,又是一大批官职,更别说经济拨款,后头的利润很大。长远来说,自然是不错的,但谁知道我们还有没有长久的未来......”
玉藻知道,张辛眉是并不拥护南京,一些牺牲短期利益换取长期发展的政策,也得政府的受命够长才行。
否则,就是白白牺牲一批人。“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想通了。我又不是教育部局长,我站在我的同学和朋友身边。五校联合,目前至少有上万学生的前途会受到影响。”司玉藻道,“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直接联合,对学生的利益损害最大。”张
辛眉道:“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注意安全。一旦学生们反对此事,就会有示威,可能会跟警察起冲突。你
又爱显摆,万一你冲到了前头,被误伤了,我没办法跟你父母交代,你可听明白了?将军需要勇敢,却不是敢死队。”“
这位叔叔,你真的是越来越??铝恕!彼居裨宓溃?澳闶遣皇抢狭耍俊闭?br>辛眉敲了她一下:“没大没小!”快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张辛眉就停下了脚步,让司玉藻自己进去。司
玉藻在大门口,又遇到了卢闻礼。卢
闻礼这二货一根筋,有时候做事特别执拗,叫人哭笑不得,不过他跟司玉藻倒是建立了深厚的交情。司
玉藻辞别了张辛眉,就跟着卢闻礼往里走。“
你叔叔还送你上学?”卢闻礼问。
他上次在司玉藻家里见过这位更像是司玉藻哥哥的叔叔,觉得那人浑身煞气像是要吃人。“
他顺路。”司玉藻道,“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五校联合吗?”卢闻礼略微蹙眉,“大家都在说,不知真假。我怀疑这是政治把戏,一旦合并之后,谁担任校长都有大油水,再从校长跳到教育局长,也名正言顺。”司
玉藻也微微蹙眉。其
实,她也有卢闻礼这样的想法。她家庭的情况,父母时常谈论局势和政治,并不会避开她。
她也知道,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牺牲很多人。
比如说战争,真的正义吗?
她耳濡目染能知道,不稀奇,但卢闻礼也如此敏锐,就让司玉藻刮目相看了。她
记得她的同学说过,卢闻礼家好像是徽州乡下的,但徽派出过很多大军阀......“
有些大人物,视人命如草芥,更别说学生们的前途了。”卢闻礼继续道。
司玉藻说:“我也觉得有阴谋。不过,还没有正式发文件呢,未必就是真的,人云亦云的事情太多了。”卢
闻礼心事重重点点头。
两个人分开,各自去了教室。司
玉藻刚坐下,就有同学跑过来,大声站在教学楼门口说:“学生联合会紧急开会,成员九点之前大会议堂集合。”
教室里躁动了起来。司
玉藻也是联合会的,不少同学把目光投向了她。她
站起身,看着同学们殷切的目光,表情很认真:“我也反对五校联合,如果联合会是说这件事,我会替大家争取。”
有人拍掌,班上爆发了一阵喧哗的掌声。
正好三年级的潘落英和另一名联合会的委员杨犹自路过,从窗外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司玉藻,特别爱出风头,偏偏这么漂亮。咱们学校男生占九成,她这样很容易蛊惑人心。”杨犹自低声道。
潘落英没接话。
“她看上去很有野心,咱们得提防她。”杨犹自继续道。潘
落英这时候才淡淡开口:“杜溪上很喜欢她。”
杨犹自好像被震惊了下,她一时间脸色微白。
潘落英回眸,看了眼她:“你很意外吗?她这么美丽,家世又显赫,不是跟杜溪上很般配吗?”“
可以前杜溪上明明很喜欢你。”杨犹自咬唇道。
潘落英说:“我对他不奢望,倒是你......”“
学姐,你说什么呢?”杨犹自声音猛然一提,“我可没有!”
说罢,她快步往前走,心里汩汩冒着什么,搅合得她很不舒服。潘
落英落后几步,看了眼走出来的司玉藻,发现她班上的同学居然在送她,好像送战士出征一样。
杨犹自没有说错,司玉藻玩弄政治很有一套,她在班上的权威很高,哪怕她只是小小成员,还是被她的同学们寄予了厚望。
第1652章 我很崇拜你
玉藻往联合会的大会议堂走去,路上又遇到了卢闻礼。
卢闻礼也是联合会的人,甚至是委员之一,但他很少出席。
“师兄,你怎么成委员的?”玉藻好奇问。不
是说,联合会是学校有权有势学生们的乐园吗?还说,非要家庭显赫才有资格入联合会的委员。“
我写申请的啊。”卢闻礼道。
玉藻差点脚下一个踉跄。
写申请就能加入吗?那
她和卢闻礼在的,是同一个联合会吗?
“还可以写申请?”司玉藻好奇,“写给谁,会长吗?”“
当然不是,你傻吗学妹?我是写给勒戈夫先生,也就是咱们学校创始人的儿子。学生们都不会法文,但是我会。勒戈夫先生亲自回信,我就成了委员。”卢闻礼道。司
玉藻不由竖了个大拇指:“师兄,您老真是书呆子里的极品。”“
过奖过奖。”卢闻礼拱拱手,又问司玉藻,“你想加入吗?我也可以帮你写申请。”
“不用了师兄,你可能没发现,我跟你不一样。我家里有钱,等我上了二年级,我自然就是委员会成员之一了。”司玉藻道。
卢闻礼:“.......”这
位学妹像一朵玫瑰,很美丽,也很扎人。被
扎到良心的卢闻礼,率先一步进了大会议堂。
他们委员会成员坐在第一排。从
第二排到第四排,已经坐满了人,自从司玉藻进来,他们就投注目礼,然后第三排一位男生脸微红问司玉藻:“你要坐这里吗?”
司玉藻立马道:“要的。”
男同学面红耳赤,其他人纷纷起哄,司玉藻妩媚一笑,丝毫不遮掩。
她觉得应该让张叔叔看看她的魅力,顺便治一治他的眼瞎。杜
溪上进来之后,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果然如同众人所料,会议说了“五校联合”的事。
“......诸位做好表率。第一,严禁任何班级组织活动,反对五校联合;第二,严禁任何校刊刊登反对联合的文章;第三,任何班级的黑板报,禁止反对联合。”杜溪上道。他
说完,众人默不作声。他
们这些人,家庭条件都不错,五校联合对他们的冲击不算大。况且,他们是联合会的,毕业之后联合会先保证他们的工作。哪
怕是五校联合之后,他们的利益也不会变。故
而大家态度都很平常,对此事心中有数。司
玉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看到一张张冷漠的脸。
她正想要说点什么,就见卢闻礼站了起来。他
淡淡扫了眼会议堂,然后走上了高台,对杜溪上说:“师弟,能让我说句话吗?”“
我还没有讲完。”杜溪上保持着他的微笑,谦和对杜溪上道,“卢师兄稍等。”
卢闻礼却好像没听到,他推开了杜溪上:“诸位,我不同意会长的话,我反对五校联合。教育应该百花齐放,国立综合大学、专业学堂并不相互冲突。
如今的医学堂,是专门培养医护人员,于国于民都是大计。一旦成了综合大学,就会失去了专门性。
咱们学堂,除了学医也有其他的课目,也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比如咱们学校的国文课,在整个上海都很有名。”“
卢师兄.......”“
我还没有说完!”卢闻礼挡住了杜溪上,“不说其他人,单说咱们联合会,咱们成天操控学校、欺凌同学,一旦成了综合大学,你们确定我们联合会在整个学生会里还有地位吗?你们想失去你们的优越性吗?你们走到路上,坐在教室里,哪个同学不露出敬畏的目光,你们想失去这么美好的待遇吗?”
“卢闻礼!”杜溪上脸色骤变。
其他人多少有点尴尬。卢
闻礼很不解:“怎么了,我说的是咱们自身实际的利益。我们联合会是什么,你以为咱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失去我们这么好的待遇?”
“卢闻礼,请你闭嘴,否则我会亲自开除你出联合会。”杜溪上脸色微微发白。
卢闻礼不理会他,继续对着下面的人说:“根据我的情报,杜溪上的父亲是上海西药商会的会长,最近在活动,想跻身教育界,听说捐了不少的教学楼和设备。他
这么积极,难道他不知道综合大学也会让他这个联合会会长的权力大打折扣吗?他傻吗?
他不傻,他背后在为他的家族谋利,他的家族很可能会扶持一个校长,甚至他父亲可能会亲自担任,这是多大的利润!
他牺牲了咱们联合会的权力,让咱们联合会做恶人,再去牺牲同学们的权力,只为了他的家族铺路......”
“你闭嘴!”杜溪上脸色惊怒交加,想要把卢闻礼推下台。
卢闻礼不及他,果然被他推了个踉跄。却
见司玉藻冲到了台上,狠狠一脚踹在了杜溪上的胸口。
杜溪上没提防,被司玉藻一脚踹得跌坐在地上,胸口剧痛,剧烈咳嗽了起来。
会议室里全部乱了,众人窃窃私语。
委员会成员杨犹自立马上来,扶起了杜溪上。司
玉藻冷笑着看向了杜溪上:“杜师兄,你一个二年级的,不尊重三年级的师兄,成何体统?你的会长是推举的,我们可以推举你,也能罢免你。
再说了杜师兄,你不维护其他学生的利益,我们能明白,大家心知肚明,我们联合会高人一等嘛,但你不能牺牲我们联合会自己的利益!”
“你们俩,都被开除了!”杜溪上厉声道,使劲捂住了胸口。
司玉藻冷冷瞥了眼:“开除不是需要委员会投票吗?”
说罢,她就拉了卢闻礼,两个人快步出了大会议堂。她
一出来,低声对卢闻礼道:“卢师兄,你字字句句戳人心窝,攻心计用得厉害,佩服佩服。”卢
闻礼道:“哪里话?论起挑拨离间,杜溪上的老爹都要管我叫祖宗!”
司玉藻失笑。
她又问:“他们会开除我们吗?”“
他们又不傻,自己会考虑的。你以为他们成了综合大学的学生会分支,他们心里会舒服吗?再说了,他们哪怕家庭不错,既然念了专科学堂,就是奔着职业来的,你当他们不想要工作吗?”卢闻礼道。司
玉藻笑起来:“师兄,我有点崇拜你了!”“
崇拜吧,不少学妹都崇拜我,我习惯了。”卢闻礼道。这
书呆子,居然也不是很要脸。
第1653章 司玉藻的好运
玉藻回到了教室,把联合会开会的事告诉了她的同学们。
她只说了卢闻礼反对的声音,没说其他。她
的同学们都很激动。老
师来上课的时候,大家都不怎么听课,围着老师问东问西。
老师自己压力也很大,不停的跟学生们说:“别担心,不过是谣言,没有说过要联合。”
一旦联合,老师的职业生涯也要重新洗牌,对于绝大多数的老师而言,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大
家都担心,但人如蝼蚁,有时候一个决策压下来,除了适应也毫无办法,甚至还要往好处想,让自己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一整天,学生没心思听课,老师没心思讲课,司玉藻也跟着混,听大家七嘴八舌说自己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说
什么的都有。
她听了满满两耳朵,没理出头绪来。联
合会的争吵,在司玉藻和卢闻礼退场之后也结束了。
他们没有继续投票开除司玉藻和卢闻礼,因为杜溪上被司玉藻踹了一脚,急需去医院看看,可能肋骨断了。
下午五点半,张辛眉准时到了司玉藻的校门口,接她放学。她
就把自己今天的种种,告诉了张辛眉。
她语气里带着三分炫耀。
“我不是叫你不要惹事?”张辛眉很头疼。“
我没有惹事,这是正义的,替卢师兄撑腰嘛。”司玉藻道。提
到了卢师兄,她眼睛略微放光,说起他那出攻心计,司玉藻不得不佩服他。
“真有谋略,也有才干,阴损得不行,我很中意他!”司玉藻笑道。张
辛眉突然一梗,不接话了。
他带着司玉藻去吃饭,司玉藻仍是会说起卢闻礼。
张辛眉忍无可忍,嗤之以鼻:“雕虫小技。”
“你这是嫉妒!”司玉藻道,“卢师兄虽然二了点,但精明得像猴。”“
你听听你自己的话,前后矛盾不矛盾?”张辛眉冷冷瞥了她一眼,“又二又精明,哪有这么奇怪的人?”
司玉藻自己就笑了起来。
因为卢闻礼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人。张
辛眉一晚上气都不顺,他叮嘱司玉藻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少惹事,管好自己就行。“
那么多人安分着呢,独独你不惹事就活不了?”张辛眉道,“你还是个学生,独善其身懂不懂?”司
玉藻撇撇嘴,不跟这个老古董一般见识。张
辛眉又说:“你要当心,联合会的人会报复你的,最迟也就是明天了。”司
玉藻道:“我才不怕,上次杜溪上想要害我,还不是让我化险为夷了?我一直想要整死他,这次是个好机会。”“
.......混账玩意儿,你被人打死了我不给你收尸,滚蛋吧你!”张辛眉说着,就把她推下了汽车。司
玉藻觉得这位叔叔今天脾气好大,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她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心里特别不安。可
能是睡觉之前思虑太重了,玉藻睡着了开始做梦。她
梦到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炙热滚烫的。
她耳边是她姆妈的话:“害怕的时候不要乱扑腾,冷静数三下.......”
这是她学游泳时她姆妈告诉她的。所
以,她当时是冷静了下来。然后,她就看到了门,藏在火海的后面,把手可以很轻易的拉开。
玉藻把自己的头发包裹起来,冲过了那片火海,却突然被人紧紧抱住。“
救救我,不要杀我!”女人哭泣着说。
她摸了满手的血,倏然惊醒。
睡前天气有点闷,张辛眉送给她的电风扇她用上了,嗡嗡嗡的转动着,像极了梦里火烧的声音;窗外电闪雷鸣,黄昏时候未下的暴雨,夜里终于来了。玉
藻站在窗边。
她的窗口可以看到学校,甚至能看到第五号教学楼,两层小楼是新建的,朱红色的外墙格外醒目。
就在深夜,第五号教学楼的二楼,窗口隐隐约约闪过了一缕光,像是手电筒,又像是远处的闪电。玉
藻站在窗棂后面,任由潮湿的气息扑向自己。
“那是实验室吧?”玉藻算了算位置。
他们一年级常用那个实验室,卢闻礼是助教之一。
“会是卢师兄吗?”玉藻费解,“这么晚了,他去实验室做什么?”
然而实在太远了,加上夜空漆黑,玉藻仔细辨认,好像还没有到她的学校,只是学校旁边的居民,甚至可能是路灯。
饶是这么想着,她还是把宋游和另一名副官叫醒了。
“你们去学校看看。”她道。
宋游和副官晚上总有一个人值夜,今晚是宋游,他精神挺好的,站起身道:“这么晚了,大小姐去睡吧,我去瞧瞧。要不要叫渔歌起来给你弄点宵夜?”玉
藻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渔歌早上还要做早饭,上午要洗衣、拖地和做午饭,下午要买菜和准备晚饭、宵夜,一整天几乎不得空闲,吵醒了她,明天她也没得睡,一整天都难受。
“我喝点牛乳,吃点饼干。”玉藻道,“你快去吧。”
宋游虽然时常吐槽自家大小姐自恋,但对于大小姐的吩咐,他从不质疑,哪怕是深更半夜,外面下着暴雨。玉
藻自己热了牛奶。
她坐在餐桌旁,回想着那个梦,默默把一杯牛奶给喝了。半
个小时后,宋游回来了。
他手里拿了个小箱子:“大小姐,你没有看错,果然是你们那个实验室,我在学校后门的时候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离开了。”
说罢,他把箱子放在桌子上,转身脱下了自己的雨衣。玉
藻问:“是什么?”
小箱子上带一把小锁。玉
藻一边说话,一边利落把锁给扭开了。打开箱子,她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愣了好半晌没说话。宋
游也凑过来看。
他问司玉藻:“大小姐,要怎么办?”“
快,给张叔叔打电话,让他帮个忙!”司玉藻道。宋
游道是。
然而电话却一直忙音。宋
游很有经验,放下电话对司玉藻道:“大小姐,怕是外面下雨,电话线坏了,打不通。”“
既然他们是连夜诬陷,肯定明早就要见章程,咱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宋游,去开车,咱们去找张叔叔。”司玉藻道。
宋游道是。车
子到了张辛眉家的公寓,司玉藻让宋游留在楼下,自己上楼去了。
第1654章 玉藻的真心
张辛眉真不知自己是哪一辈子欠了司玉藻的。他
睡得正酣的时候,敲门声把他惊醒,让他出了一后背冷汗,还以为有事发生了。不
成想,居然是司玉藻小姐。这
不是重点。
重点是司小姐进门之后,先捂住了眼睛:“有没有香艳女郎?快藏一藏,我不偷看!”
她说不偷看,还是悄悄从指缝觑着。
更令人讨厌的是,她确定了张辛眉晚上是一个人睡,啧啧道:“快三十岁的叔叔了,晚上孤枕独眠,真的好可怜。”
张辛眉默默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滚烫的烟把他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他面无表情的想:我活该,让我小时候嘴欠要这货做童养媳,我欠老天爷的,我活该!
他一连吸了三口,这才慢慢道:“你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司玉藻问。
张辛眉很不想提醒她,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也不想提醒她,孤男寡女独居一室,因为只要他开口了,司玉藻一定会顺杆爬。
她这臭不要脸的性格,完全遗传了司行霈的。张
辛眉很平静、很克制的说:“当然能。司大小姐,请问您想要睡在我这里吗?”司
玉藻此刻也听出了他的意思,讪讪笑了下:“不,我是有正经事。如果我想要诬陷一个人行贿,我要怎么操作,巡捕房的人才会把他抓起来?”“
巡捕房是法国的,不管行贿的事。公共租界的警察局倒是管,我也有办法,要现在去抓人?”张辛眉问。司
玉藻点点头。
她就把自己想要诬陷的人和事,仔细告诉了张辛眉,让他帮自己。
张辛眉很想提醒她,这点小事可以打个电话;他也很想问,这件事明天白天可以办的,她半夜来是不是故意搅合得他不能安生。但
是已经看透了司大小姐不靠谱的张九爷,决定省省口水,跟这货说什么都是白搭。“
行了,你回去吧,我现在就去安排。你早睡早起,才有精力去祸害其他人。”张辛眉露出一口森森的大白牙,“晚安,司小姐。”
“张叔叔,你真是好人!”司玉藻道,“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以身相许吧?你看你一个人睡多寂寞。”
张辛眉每次都以为,他已经掌握了司大小姐的底线,不成想司小姐总有新的突破,只有更低没有最低。
他脚步略微踉跄了下,回眸看着司玉藻,笑得很礼貌:“叔叔喜欢有料但是个子娇小的女孩子。”司
玉藻比她姆妈和姑姑都高,是个修长窈窕的身量,同时胸前的料不是很足。她
捂了下胸口,似乎想要把挤一挤。
张辛眉顿时就觉得辣眼睛,重重咳嗽了一声。
司玉藻回神,放下了手:“我虽不娇小,但是我美啊。我美若天仙,总可以弥补一下吧?”张
辛眉冷冷道:“你们天仙不是不能和凡人通婚吗?”
司玉藻:“......”当
她心力憔悴离开的时候,张九爷也是很心累。他
觉得司行霈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的闺女养成这副臭德行,就是为了折腾自己未来的姑爷。
谁要是娶了司玉藻,那肯定是上辈子杀人放火了,此生需要如此受罪来偿还。回
去的路上,司玉藻还问宋游:“我很平吗?”
宋游从后视镜看了眼:“挺平的,你穿上军装跟男人一样。”
司玉藻:“.......”
她顿了一会儿,又问宋游,“你喜欢丰腴的女人吗?”
“喜欢。”宋游说。“
为什么?”
“因为我如果说喜欢平的,你接下来会问我喜欢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所以我说喜欢丰腴的。”宋游道。司
玉藻就恼羞成怒踢了下他的座椅。
宋游道:“别闹,我开车,这么晚了我没什么精神,回头撞了车,把你撞得缺胳膊少腿的,就更加没人喜欢了。”司
玉藻立马坐正了身姿。
她又问宋游:“你说,我努力一下,张叔叔会喜欢我吗?”
“会的。”宋游道。“
为什么?”“
我说不会,你又要踢我,我不想挨踢。”宋游说。司
玉藻咬牙切齿道:“我当初怎么没把你扔在路边饿死呢?”
“大小姐,你有点良心!”宋游面无表情,“我大半夜替你开车,忠心耿耿的,就落不到你一句好话吗?”
司玉藻笑了起来。
后来,她就不怎么说话了,一个人看着漆黑的夜景,街道上的路灯鳞次栉比,一节节后退。
宋游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次。
见她着实有点心事的样子,他就想要点拨她几句。在
宋游眼里,司玉藻是他的主子,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唯一。他们一起长大,玉藻在宋游心中比妹妹更重要。他
希望能帮到她。“
大小姐,你长这么大,喜欢过男孩子吗?”宋游问。司
玉藻准备扯淡。
“.......你懂我说什么。”宋游补充,打断了她要扯淡的话头。司
玉藻想了想,难得认真:“我从小就幻想,将来要找像我阿爸一样的男人。我身边的那些朋友,没有一个人像我阿爸的,所以.......没有喜欢过谁,他们和我都是好朋友。”宋
游又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有点茫然,就道:“张九爷倒是有点像师座。”
司玉藻没有反驳。她
仔细回想了下,张辛眉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上,的确更接近司行霈。
他比较成熟,比司玉藻的那些朋友们都要英俊,同时他还爱炸毛。
“是的。”司玉藻笑了下,“他比较像我阿爸。如果我想要找男朋友,肯定就是他那样的。”“
那你想要他吗?”宋游又问。
司玉藻沉默
“怎么不说话?”宋游问。“
我脾气不好,又臭美又作,如果和我结婚,需得天天服侍我,做牛做马,我反正是不会改脾气的。张
叔叔的事业已经够让他操心的,外面很累,回家还要照顾我,岂不是更累?他应该找个温柔体贴的女人。”司玉藻道,“我总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就害了人家的后半生吧?”
宋游就不再问了,因为他发现,他家的大小姐看上去疯疯癫癫,实则脑袋比谁都清楚,比谁都睿智。
她之所以成天不着调,只是爱耍贱,仅此而已。
确定了玉藻的想法之后,宋游没有再试图撮合她跟张辛眉了。
第1655章 小小阴谋
司玉藻把事情交给了张辛眉之后,格外的安心。
她回家睡了一觉。学
堂里最近很乱,大家都没心思好好上课,玉藻就心安理得睡到了中午。
起床之后,她问另一名副官李效:“早上学校有什么事吗?”“
没有。”李效有点拘谨,在玉藻面前也不敢嬉笑怒骂,认认真真回答她的问题,“学生们也没怎么上课,都在操场上,卢闻礼发表了演讲。”玉
藻一听就来了兴致。
卢闻礼看似很呆,但蛊惑人心的能耐不容小觑,比如他为了套到教授的秘密,分析教授的诗词和偏好,让教授将他视为知己。
他知道说话的艺术,这是他的天赋。“
他说了些什么?”玉藻饭也不想吃了,放下筷子问。
李效道:“主要是说五校联合之后,形式大于利益。教育部觉得如此体系很好看、很先进,但对学生而言,十年之内都不会有什么实际好处,因为政府并没有引导市场,让市场认可综合大学学生的能力,也不会让他们被人高看一眼。
如今很多的工厂和商家,他们更加偏向专类学生。所以,这件事背后藏着阴谋,学生们如果顺应了政策,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为未来的同窗们不负责,更是对政府和国家不负责,对市场不负责。”
司玉藻失笑。
“他还真是能耐,又把所有人装进民族大义的箩筐里去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教授选他做助教了。”司玉藻道。
李效恭敬在旁边接话:“是,很厉害,如今他的威望提高了不少。”司
玉藻点点头。
宋游比她起得早,出去了一趟,回来对司玉藻道:“九爷捎信给你,昨晚你吩咐的事,他已经办妥了。”
玉藻眼眸发亮。她
看向了李效:“你今天早上混进学校去了,看到杜溪上了吗?”“
没有。”李效如实道,“卢闻礼在操场演讲的时候,联合会的人都去了,站在旁边,只缺几个人,没有杜溪上。”司
玉藻笑了起来。她
更衣之后,立马就去了学校。
一到自己的班级,发现该午睡的时候,大家都在教室里,七嘴八舌还在讨论什么。看
到了司玉藻,他们就招呼她:“司玉藻,我们在准备做活动的横幅,正式抗议五校联合。”“
这件事是谁组织?”司玉藻问。
同学说:“各班级自己组织,学校的批准由卢师兄负责。”司
玉藻点点头。正
在此时,学校广播里又想起了声音,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
司玉藻班上有同学听得出来:“是联合会的委员杨犹自杨学姐。”广
播有点扩音,声音很模糊。
大家听了半晌,才听清楚,杨犹自让众人在操场集合,他们有一个重大秘密要公布。
“什么重大秘密?”教室里炸开了锅。众
人议论纷纷。司
玉藻就道:“既然说了是重大秘密,咱们去看看吧。”..
圣德保医学堂一共有四个年级,每个年级四个班,全校加起来有上千人。
这算是比较庞大的数目了。
等司玉藻他们班往操场去的时候,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几乎挤不到前排。
徐景然的血管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是个热心肠的姑娘,看到了讲台上的杨犹自,当即对司玉藻和马璇道:“这位学姐可不是善茬。他们这个时候说什么重大秘密,我怀疑他们在针对卢师兄。”
“不用怀疑,就是针对卢师兄,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马璇也很担心。
司玉藻则道:“听一听吧,估计快要说了。”
他们等了二十多分钟。联
合会的人在等学生们全部积聚过来,才会开始他们的阴谋。二
十多分钟后,杨犹自开口了。杨
犹自生得不算漂亮,但口才了得,一开场就先讲述了一个阴谋:有人在阻碍学校和学生的发展。
她也没有讲述五校联合的好处,也没有讲它对学生们的帮助,她只讲有个人在戏弄众人。“
.......每件事的背后,都有阴暗,就好像一个人总有影子。”杨犹自义愤填膺道,“我们拿到了确切的证据,是有人不想五校联合,故而收买了卢闻礼!”台
下一片哗然。卢
闻礼姗姗来迟,走到了司玉藻他们班这边,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他停下了脚步。他
眯了眯眼睛。
身边的同学都看向他,包括司玉藻。
而讲台上的杨犹自,仍在夸夸其谈。
她把卢闻礼形容成了一个恶魔,最终就有同学忍不住了,大声诘问:“你有证据吗?你这是污蔑。”这
句话,正中下怀。杨
犹自笑了笑,冲联合会的另一个委员打了个手势。
那个男同学就把一个小箱子拎上了讲台。
众人再次哗然。卢
闻礼不是很理解。
马璇问他:“师兄,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没见过啊......”卢闻礼道。他
话音未落,杨犹自就替他回答了:“这里面就是证据,既有医院给卢闻礼的聘书,也有现金。他
们给他提供工作和金钱,让他煽动学生,保留学校的独立,这样他们就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五
校联合真的不好吗?卢闻礼的话,又真的是为了你们好吗?也许,他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
你胡说!”前排有同学大声道。
杨犹自拍了拍箱子:“铁证如山。”
“快打开,打开看看!”众人喊道。此刻,他们对证据的好奇,超过了对卢闻礼的兴趣。
杨犹自微笑,慢慢打开了小箱子。然
后,她厉声尖叫,吓得后退了数步,差点跌下了讲台。学
生们很想看清楚,不停往前挤,而前面的同学发现了不似人声的尖叫:“蛇,有蛇!”“
快跑,有蛇,有蛇!”整
个操场乱成了一团。有
人往后退时,差点挤到了司玉藻,卢闻礼眼疾手快把她护在了怀里,两个人退到旁边去了。
众人一哄而散,留下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盘踞讲台,吐着蛇信子。司
玉藻和卢闻礼站在操场外围的树下,看着几个大胆的男同学去而复返,拿了笼子想要把蛇抓起来。
卢闻礼有点糊涂:“联合会的人到底想干嘛,就想恶心和吓唬一下学生吗?”
“不,他们只是想恶心和诬陷你。”司玉藻笑道,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交给了卢闻礼看。
第1656章 成功了
其实卢闻礼一直没有进入状态。
杨犹自在义愤填膺的时候,他在想:这学妹扯什么鬼?
什么金钱,什么工作?然
后,司玉藻就拿了一张纸给他。打
开一看,是一份聘书,圣德保医院给他的,邀请他四年级就开始担任实习医生。
“哦,原来如此。”卢闻礼笑道,“能弄到这个,应该是杜溪上师弟的手笔,只有他家有这个能力。他
一爱看出风头,又是他家花了大价格弄到的脏水,他怎么可能不亲自给我泼?他今天怎么没来?”卢
闻礼看人很准。
他了解杜溪上。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也不反对他担任会长,但杜溪上的性格和人品,卢师兄早已做好了分析,就存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个恶毒又肤浅的男孩子,生的漂亮,家里有钱有势,否则就他那样的,肯定会油滑轻浮,难成大事。
“他来不了。”司玉藻冲着卢闻礼神秘眨了眨眼睛。卢
闻礼回想了下杨学妹的话,就问司玉藻:“小箱子里的东西,是被你偷偷换了?”“
嗯。那条蛇也是我去买的,是菜市场卖的,用来做蛇羹汤,压根儿没毒。”司玉藻道。卢
闻礼就凑近一点:“杨学妹说,还有现金。”
“不少呢。”
“钱呢?”“
归我了。”司玉藻道,“难道我白替你忙碌吗?”
“分一半给我呗。”卢闻礼露出了讨好的表情,“学妹,你那么富有,救济救济师兄。”
司玉藻:“......”如
果说这个世上有人和她一样臭不要脸,大概就是卢师兄了。“
那是赃款,师兄,你拿了之后说不清的。”司玉藻道,“要不这样吧,我叫两桌宴席,请你吃肉。”卢
闻礼是个吃货,闻言咽了口唾沫:“那好的,谢谢学妹,今晚就去吃吗?”
司玉藻对他无可奈何,同意今晚带着他去自家吃肉。
最终,学校有个经验丰富的男同学说,那条蛇是无毒的。学
生们就大着胆子,把蛇抓了起来。全
校就都知道了,联合会的人为了诬陷卢师兄,信口开河,最后还弄出一条蛇来吓唬人。
“诬陷!”这
样的大字,贴满了联合会的办公室门口。
联合会的人自己躲得远远的,不肯去办公室了。
而杨犹自等几名委员,包括主任潘落英,全部所在大会议堂里不敢出去,怕被那些学生打。“
杜会长呢?”杨犹自痛苦捧住了自己的脑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露面?他如果没有做好安排,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连我们也瞒着,还放一条蛇戏弄我们和学生们?”
大家沉默。有
个叫姜晚的男生,低声道:“也许,他根本就没弄到证据,只是想让咱们虚张声势,结果他没来,咱们领会错了。”另
一个男生忍无可忍:“说了是聘书和现金,哪怕没弄到聘书,弄些现金很难吗?学生们已经相信了,有了现金怎么也好说。
就算他没钱,也可以从会费里出。再说了,没钱没聘书也就算了,放个空箱子也比蛇好啊。”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责怪杜溪上。上
次杜溪上胡乱出主意,想要害死司玉藻,就弄得一位同学被开除。这
次,又让他们联合会颜面扫地。他..
们联合会的确是恶霸团体,但他们表面上的体面还是有的。
大家都是上等人,怎么也要披一张面具,这才是上等人的尊严。杜
溪上却把他们的画皮给撕碎了,让学生们清清楚楚看到了他们“恶霸”的脸,简直让他们尴尬。
“你们都住口!”一直沉默的潘落英,声音威严,“分明就是出事了,有人换了那个箱子!这都看不出来吗!”众
人一时间无言以对。外
面好像还有学生在喊话、砸门,闹得很激烈,要学生联合会给个说法,为什么要诬陷卢师兄?
此事一直闹到了天黑。学
校管不了,院长和老师们对此束手无策。当然,他们也暗中希望学生闹大,从而让政府取消五校联合的打算。大
家各怀鬼胎。
司玉藻则带着卢闻礼,再次到了她的公寓,然后让女佣去买鱼买肉招待卢闻礼。“
宋游,晚报买回来了吗?”司玉藻问。宋
游道:“已经买好了,大小姐。”他
把两份晚报递上来。卢
闻礼稀里糊涂:“晚报上有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就不自觉打住了。他
看着报纸,然后笑出了声:“这也是你做的吗?”报
纸上有一则通知:上海西药商会会长和儿子杜溪上涉嫌行贿教育局,误导政府政策,实现自己的不法目的。除
了通知,还刊登了杜溪上的照片。
这张照片上的杜溪上,摘了眼镜,眼睛就显得格外深邃,阴鸷得过分。
“不是我。”司玉藻笑道,“我昨晚去找了我张叔叔,他派人做的。张叔叔是上海滩的张九爷,他随便一句话的事!”
“张九爷?上次那位吗?”卢闻礼问,“我后来去查了,他好像是洪门的少爷,不过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就跟洪门不来往了。”
“对,就是他。”司玉藻道。卢
闻礼说:“我改日要谢谢他。”
然而等不到改日。
渔歌买菜回来之后,张辛眉就到了。他
是听说卢闻礼来了,想到司玉藻上次的种种,他不放心,跟过来看着他们,免得司玉藻犯浑。卢
闻礼则是再三道谢,还特别问司玉藻要了酒,敬了张辛眉两杯。张
辛眉不想喝的,被他纠缠得没了办法,只得饮了。
第二天,全校都知道杜溪上被抓起来的消息了。“
原来是他家在背后推动五校联合,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还诬陷卢师兄。”“
联合会一直欺压学生和老师,存在多年了,不公平。”学
生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卢
闻礼趁机组织了学生运动。
校方推波助澜,同意了卢闻礼的申请。有了圣德保医学堂牵头,其他四校纷纷响应。大家都是年轻人,同学、朋友都认识,最后其他的综合大学也声援医学堂。
半个月之后,政府正式发出了申明:五校联合是个谎言,教育局从未下过批文,特此澄清。
第1657章 学妹一起吗
“五校联合”的闹剧彻底结束,学生们收心上课,老师们也收心教书。
杜溪上退学了,他家里好像准备送他去英国。而
学生联合会并非杜溪上的杰作,它存在很多年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杜
溪上离开之后,联合会想要推举卢闻礼担任会长,卢闻礼拒绝了。那
件事之后,学校为了嘉奖和安慰卢闻礼,真的联合医院,给了他一张聘书,他从这个暑假开始,就可以到医院去实习,实习五年之后可以正式做医生了。
而他还要帮教授带一年级的实验课。非
常忙碌的卢闻礼,干脆从联合会退了,连委元都不担任了,不再是联合会的一员。联
合会的人想要选举。
司玉藻得到了很高的票数,压过了其他师兄师姐。然
而最后的结果,还需要学校董事会认可,最终选定为会长的,不是司玉藻,而是潘落英。潘
落英担任会长之后,提拔了姜晚做主任,也提拔了几名委员,却对司玉藻只字不提。司
玉藻对此倒也没什么异议,她只是个一年级的学生,这种好处轮不到她。倒
是院长偶然一次找她谈话,提到了学生联合会,问她的意思。
“你可想担任会长?”院长问。
司玉藻道:“我何德何能?他们都是一步步做上去的,我连委员都不是。”
院长却道:“假如你担任会长,把联合会撤销了如何?”
司玉藻看向了他。院
长道:“前年,政府买下了圣德保医学院六成股份之后,教育局推举我来学校的。我到了这里,才知道联合会的存在已经根深蒂固,他们几乎是操控了整个学校。想
要把脉连根拔起,背后牵扯了太多,我至今都不知道是谁主导的这一切,有什么目的。所以,如果它能从内部烂掉,我是喜闻乐见的。”
司玉藻道:“您为何跟我说这些?”“
除了你,没有其他学生有这样的声望和能力。”院长道,“司玉藻同学,你想还学校一个清明吗?”
司玉藻怔怔看着院长。
她无奈笑道:“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做不到的。”院
长就说她太过于自谦了。
司玉藻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去了趟卢闻礼的实验室。这
间实验室不上课的时候,都是卢闻礼私人使用的,他时常需要做些实验、写实验报告。
她把院长告诉她的话,说给了卢闻礼听。
卢闻礼摇摇头:“院长这个人,书生气太重了,不适合做领导。他的心地至善,是个好人,但是我怕他做不长久。”
“我阿爸也说过,水至清则无鱼。”司玉藻道,“一旦当官,想要做个好官,就需要代表一部分的利益。连这点都做不到,只会上下都不讨喜。”
卢闻礼笑笑:“你阿爸是军阀吗?还挺睿智的。是这个道理。”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司玉藻问。卢
闻礼道:“我一入校就进了联合会,你看到我做什么了吗?联合会的存在的确很不公平,但它已经形成了一种秩序。你确定没有了它会更好吗?”司
玉藻:“......”
“当然,你可以有一颗赤子之心,像院长那样。我很敬重这样的人,只不过我自己比较俗气,也比较糜烂。”卢闻礼道,“我一般只有触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才会出手。”
司玉藻笑笑:“新上任的会长潘师姐,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也许,将来也会触及我的利益,那时候我说不定就会把联合会给搅合散了。”
卢闻礼竖了大拇指:“孺子可教。好了离开我的实验室,你耽误我半个小时了,我很忙的。”司
玉藻立马站起身:“我这么美,你居然说我打扰?”“
你美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解剖你,你对我就毫无价值。”卢闻礼道。
司玉藻:“......”很
丢面子的司大小姐,灰溜溜的出了实验室。
走出校门的时候,突然有人按了汽车的喇叭。
不少学生回头。司
玉藻继续往前走,就有人高声喊:“司玉藻。”
她停下脚步。杜
溪上穿着一件深色衬衫、咖啡色长裤,缓步走了过来。不
得不说,他是个赏心悦目的男生,不管是面容还是身材,都很好看。学
生们嘀嘀咕咕。
“他是回来报复的吗?”
“不知道,他来找司玉藻的,估计没好事。”学
生们不想惹事,纷纷走开了。
司玉藻看着他走近,笑道:“杜师兄,你休学之后,肯定休息得很好,精神这么好,气色也很不错。”
“还不是托了学妹的福气?”杜溪上淡淡笑了,镜片上折射了阳光,有点锐利的芒一闪而过,“学妹,你可是把我害得很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凑近,身上有淡淡清香。
司玉藻顿时就想到了“油头粉面”四个字。
她茫然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无辜:“我怎么了?师兄,我是个美人,天生只有漂亮的脸蛋,没有聪明的大脑,你的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杜
溪上就哈哈笑起来,笑容说不出的怪异——带着恶毒的狰狞。
他觉得司玉藻很美,比他见过的女人都要漂亮。
他也下意识以为,漂亮的女子都愚蠢,在还有那张脸。
可他错了。漂
亮与否,是一个人先天的,它并不会阻碍一个人智力的发展。
就像司玉藻,她是惊艳万物的美,整个上海滩也很难找出几个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她也很聪明。她
甚至会看人。那
么多人里,她只跟卢闻礼关系亲近,而卢闻礼是一株有毒的藤,安安静静长在悬崖峭壁,不碰他就没事,谁碰谁死。
杜溪上输在了这么两个人手里,如何能甘心?哪
怕是要去留学,他也无法忍下如此耻辱。
“学妹,咱们后会有期。”杜溪上道,“我今年还不会离开上海,你对上海熟悉还是我对上海熟悉?是你对学校熟悉,还是我?夜路走多了,当心遇到鬼。学妹,也许下个学期,一切都会变的。”司
玉藻还要说点什么,就有人喊:“溪上。”杜
溪上转头,脸上的狰狞一扫而空,换上了温柔的笑容:“学姐,恭喜你了。”走
过来的,是潘落英。“
我是占了便宜,临危受命。”潘落英道,“你们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闲聊而已。”杜溪上道,“学姐是能力出众,一起吃饭行吗?”
潘落英点点头。
她也问司玉藻:“学妹一起吗?”
第1658章 夜袭
司玉藻自认为是个和善的好人。
只要别人不触犯她,她一般不咬人的。当
杜溪上和潘落英邀请她去吃鸿门宴的时候,她拒绝了。
拒绝就是她的善意,因为挑衅她的人都要挨打。
她不想揍人。晚
夕,张辛眉来了。
这段时间,张辛眉也挺忙,司玉藻也是,已经大半个月没见面了。他
今天能来,玉藻挺高兴,让女佣准备好晚膳。她
正有一肚子话要跟张辛眉说。
吃饭的时候,她滔滔不绝把学校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张辛眉,还说了院长对她的期望,希望她能把联合会给一锅端了。“
......卢师兄说,水至清则无鱼。”司玉藻道,“我还是好好念书吧,其他事不搀和了。”张
辛眉听了这些话,脸色沉了下去。司
玉藻不解看着他:“怎么了,你想让我去涉险?”“
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不高兴?”司玉藻问。张
辛眉冷淡翻了个白眼:“爷没有不高兴,是你看错了,瞎子。”
司玉藻觉得他不仅不高兴,还攻击她,简直是不高兴加恼火了。
“你到底怎么了?”司玉藻问,“你不告诉我,我就真的装瞎子了,当作看不见了哦。”
张辛眉:“......”他
吃了饭之后,就开车回家了,没有继续听司玉藻胡说八道。
她最近口中常提起卢师兄,对卢师兄是赞不绝口。张
辛眉每每听到就火大,大概是人的嫉妒心吧?
没人愿意听到另一个同类比自己优秀,尤其是从女孩子口中听到。司
玉藻和张辛眉吃了晚饭,她洗澡躺在床上,开始好奇,潘落英会跟杜溪上聊些什么呢?“
他们还没有聊完吧?”司玉藻想。她
猜得不错,杜溪上的话并没有说完。
他和潘落英交换了情报。
“......教学秘书亲耳听到,他是这样跟司玉藻说的。”杜溪上道。杜
家拥有大上海最大的西药厂,医院甚至医科学堂,都跟他家密切相关。
杜溪上之所以能做联合会的会长,甚至能在他离开之后,扶持潘落英做会长,都是因为他家在暗处还有人。
比如院长的教学秘书,曾经把会议室钥匙给杜溪上的人——差点让司玉藻和院长都被烧死。
那秘书听见院长跟司玉藻说,联合会是毒瘤,想要拔掉它。“
每个学校都有学生联合会,这是维持学生的权益,丰富学生们的生活。”潘落英淡淡道,“院长想要取消联合会,这是在打压学生吧?如此欺压学生,他才是学校最大的毒瘤。”杜
溪上很满意看了眼她。“
学姐,你的思想很深邃,我很欣赏。”他道。潘
落英是个聪明内敛的女孩子,此刻莫名耳根滚烫。杜
溪上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潘落英的面颊更红,眼神却很镇定,她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交给我好了。”杜溪上道,“你在学校安心上课,经营好联合会,其他事我来办。毒瘤的确应该拔除,一个个来。”
他们俩聊到了深夜。
杜溪上一一交代潘落英,需要她做好什么等等,好像联合会仍是他的,潘落英只是帮他打理一样。饭
后,他亲自送潘落英回校。潘
落英不是上海人,她也没租公寓,平日里就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不过,她那个可以住十个人的大宿舍,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住。她
买了很多的家具,把宿舍弄得更像一个公寓——既近又安全的公寓,甚至有学妹每天都来帮她打扫卫生。
她把学妹当女佣。潘
落英在联合会三年了,从小成员坐到了主任,仅次于会长,她得到的比杜溪上想象中要多。而
且,潘落英入校早一年,她知道也比杜溪上要多。
在学校门口挥手告别,潘落英看着杜溪上的汽车离开,唇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讥讽的、冰冷的笑意。“
蠢货,要不是你父亲是西药协会的会长,谁会让你做联合会的会长?”潘落英看着远处的汽车,冷淡又轻蔑的想,“你还真当自己是谁?”
她转身往回走。突
然身后有人喊住了她:“学姐?”
她回眸间,就看到了司玉藻。潘
落英心中突然咯噔了下。司
玉藻是个有点邪门的女孩子,家庭更是显赫,潘落英吃不准她。
“这么晚,你来学校做什么?”潘落英脸上的冷讥全不见了,露出了她惯常的淡然和温柔。“
我只是吃了宵夜,太撑了,出来散散步。”司玉藻笑道,“刚到学校门口,就瞧见了学姐你。”“
你不害怕?”潘落英问。司
玉藻指了指暗处。潘
落英突然后背出了身冷汗,因为在她身后不远处,悄无声息站着两个人。
他们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潘落英都不知道。
“我有副官,他们一个叫宋游,一个叫李效,都是我爸手下培养出来的。”司玉藻笑道,“有他们在,上海滩没人能伤害到我,所以我不害怕。”潘
落英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学姐,爱慕自己的师弟可不好。男人比女人成熟得晚,你认真了,也许他还是小孩子心气,想要玩一玩呢?到时候受伤的,岂不是学姐你?”司玉藻道。潘
落英脸上的情绪全部敛去,只余下恰到好处的茫然:“我听不懂,学妹你是什么意思?”
“我随便说说。”司玉藻道。她
说了句晚安,就转身离开了,招呼她的两个随从跟上。
潘落英站在门口,良久没有挪脚。之前还想要对付司玉藻的心思,如今只剩下一后背的冷汗。她
是单独住宿舍的,很显然,司玉藻的随从想要进宿舍杀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潘落英如果敢招惹她,就是死路一条。她不是杜溪上,没有家庭的庇护。还
是让杜溪上冲锋陷阵吧,她就躲在后面,看似做杜家的傀儡,实则掌控了实权,将来自己有了前途,不是很好吗?
司玉藻跟着两名副官回家。宋
游就问她:“看出什么了?”“
潘落英被你们吓了一跳,看样子她和杜溪上是心怀不轨,想要害我。她一副做了坏事怕鬼的样子。”司玉藻道,“人美遭嫉妒。”
宋游重重叹了口气。如
果司玉藻能五分钟内不自恋,就不是他家的大小姐了。
忍到她出嫁,宋游也就到头了,倒是她未来的丈夫,水深火热。
宋游想了下那位脾气暴躁的张少爷——大小姐以后的日子肯定很热闹。
第1659章 他的秘密
学校闹腾了一场之后,也到了快要期末的日子。
大家都收心念书,包括司玉藻。
张辛眉隔几天来看她,发现她饭前居然是在客厅温习书或者背诵点什么,让他很是意外。
“临时抱佛脚吗?”张辛眉问她。司
玉藻道:“临时都不抱抱佛脚,就真的没救了。”
张辛眉拍了下她的脑袋:“平日里叫你好好念书,你总是不听。”“
我有好好念书!”司玉藻道。
她这话不假。
论起学习,司玉藻很有技巧和天赋,这是从小被她姆妈教导背诵药方养成的。
而后的三个星期,张辛眉每次来的时候,司玉藻都在埋头苦读。功
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学期的课,她只上了半个学期,中间还耽误了好几周,她愣是考了个全年级第二十九名。上
次期中的考试,她还是一百名开外。她
拿到了成绩单之后,立马给新加坡发了电报,恨不能家里准备好鲜花和戏台,就等着她回去吹嘘了。她
也把成绩单给张辛眉看。
张辛眉挑了挑眉梢:“不错,很厉害了!需要我补偿你吗?你说个愿望,随便什么都行......”
“我想尝一下鸦片......哎哟!”她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张辛眉用厚厚的书本打在脑袋上,她脑壳都快要被打碎了。好
半晌,她气愤扑上了张辛眉,想要掐住他的脖子:“你自己说的,随便什么愿望。”
张辛眉把她从自己身上剥下来:“赌博和鸦片不行。健康的、合法的愿望,你再说错一次,我就要告诉你母亲、你祖父了。你阿爸宠你无法无天的,你姆妈和祖父也是吗?”司
玉藻捂住了脑袋:这个老大爷,还不如我阿爸开明。
“我不想理你。”司玉藻道,“下个学期不需要你照顾了,你不要再来了。”司
玉藻其实不记仇的。这样的话,她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张
辛眉心中却突然一梗。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塞,一下子填充了他的心,让他的呼吸都顿住了。他
想了下,如果再也不能见到司玉藻......情
绪上像被人开了个口子,汩汩冒血,他自己惊悚无比看着那口子,却又没办法愈合它,整个人都慌了下。不
过,大上海的张九爷,反应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收敛了心绪。..
“你还生气?”张辛眉冷哼,“你一个姑娘家,说要去尝尝鸦片,我打了你脑袋一下,你居然不高兴吗?是不是要我打断你的腿,你才知道错了?”司
玉藻鼓了嘴巴。
张辛眉斜睨她:“道歉!”
司玉藻沉默了很久,转过身去不理人。她
的余光瞥向了张辛眉,见他一直绷着脸,想到这件事是她不对在先,她又贱兮兮的凑过来:“张叔叔,我错了,对不起我道歉。”
张辛眉的呼吸再次一错。他
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疼不疼?”“
嗯。”
他就道:“叔叔带你去烟馆,你看下那些长期住在烟馆的人.......”
司玉藻大喜,已经忘记了那点不愉快:“现在就去吗?”
张辛眉果然把她带到了一家烟馆。司
玉藻看到一位衣着华贵的太太,躺在烟榻上,脸色蜡黄消瘦,牙齿稀疏。“
这还算是好的,家财万贯,她败不完,但命是没多久了。”张辛眉道。
他带着司玉藻走了一圈。司
玉藻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烟鬼,跟她想象中躺在美人榻上抽鸦片的贵妇完全不同,她的心和胃都受到了冲击。
刚出烟馆,她哇的一口吐了。她
死死拽住了张辛眉的袖子:“张叔叔,你打得对,我是挨打挨少了,才心生这样的鬼主意。”
张辛眉把一杯水递给了她。漱
口之后,司玉藻坐在马路的路牙子上,哪怕飞扬的尘土,也比烟馆里的臭味好闻,她不肯挪脚。张
辛眉道:“要不要我带你去赌博?”司
玉藻摇摇头:“我以前跟我阿爸去过赌场,别人都故意让我赢,一点意思也没有。你张九爷带着我去,肯定也是故意让我赢。”
张辛眉把她拉了起来:“别坐在路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司
玉藻这才肯站起来。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司玉藻吃到了非常美味的芒果冰淇淋和蛋糕,心情好转了不少。“
你假期要回新加坡?”张辛眉突然问她。
“是啊。”司玉藻道,“张叔叔,你可要跟我一起去?”“
我得上班。”张辛眉道,“叔叔已经是大人了,不像你们小孩子。”他
不仅要上班,还需要做地下工作,轻易他是不可能离开上海的。司
玉藻道:“太可惜了,我还想着带你去潜水。咱们去海堤找珍珠,我教你如何憋气,我特擅长此道,就连我阿爸也不如我。如
果我生在古时候,又在海边,肯定会是个有名的采珠女。”张
辛眉对她的无知很鄙视:“采珠女很惨的,珠子又不能自己戴。司大小姐,你幸运惯了。”
司玉藻想了想,倒是很赞同这几句。
她真的很幸运。
她生在司家,注定了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哪怕没有她阿爸,她姆妈也会照顾她;就算没有她姆妈,她姑姑和祖父也不会真的任由她吃苦。
“张叔叔,我一想到要回新加坡,就好舍不得你,怎么办?”司玉藻突然转移了话题,眨了眨眼睛。张
辛眉被一口呛到了。
他用了咳嗽,才把这口气顺过来,扬手作势要打司玉藻:“你有正经的没有?”他
方才正在想,她要回新加坡了,他的生活总好像失去了一点色彩,不成想司玉藻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让张辛眉错觉自己是被她看穿了。
然而司大小姐哪有这能耐!
第二天下午,司家的飞机就来到了上海,接司玉藻回去过假期。
从瑞士回来的司行霈和顾轻舟,亲自来接了。“
辛眉,你好像瘦了点。”顾轻舟道。张
辛眉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女儿折腾的。你家大小姐惹了多少事,你们自己问问她。”司
行霈道:“你惹事了吗?”
“没有。”司玉藻道。司
行霈就不理张辛眉,带着司玉藻上了飞机:“阿爸在你舅妈的餐厅定了席位,回去就能吃到好吃的。”顾
轻舟则跟张辛眉寒暄了几句。
“要一起去吗?”顾轻舟问他,“过几天再回来。”“
不了,一大堆事,我又不是小孩子。”张辛眉道,“轻舟,下次见。”“
假如你娶了我女儿,就要叫岳母了,别没大没小的。”顾轻舟笑道。张
辛眉的唇角抽了抽:“谁那么想不开,想要娶你女儿?司太太,求求你自己看下你女儿吧,就她那个脾气,那个臭美的德行......”他
摇摇头,不等顾轻舟上飞机,自己钻进了汽车里,扬长而去了。司
玉藻还想出来跟张辛眉打个招呼,已经看不见他了。“
张叔叔怎么走了?”她诧异问。顾
轻舟笑道:“我戳中了他的心思,他落荒而逃了。”
“什么心思?”司玉藻问。顾
轻舟笑道:“这是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第1661章 粗心大意
司玉藻没想到,上海阴沉沉的,如此闷热。她
在新加坡的时候睡不好,迫不及待想要到上海来。可
刚刚到了自己的公寓,看着小小的房间,没了父母、祖父和弟弟们的身影,她倏然就很想哭。
她又想回新加坡了。
只是,这样反复的性格,肯定会被她姆妈骂的。
她只得忍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怎么了,大小姐?”女佣渔歌头发上都是汗,双颊红扑扑的,见她不高兴了,走过来问她。
玉藻道:“就是有点想家了,不知道姆妈和阿爸想不想我.......”
“想的。”渔歌道,“您可是先生和太太的心头宝。您以前去吉隆坡玩,太太送走了你之后,就在门口等。等你说好要回来那天,太太又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司
玉藻一愣。那
是三年前的事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她心里潮潮的,突然就有点想哭了,很想回到她母亲身边。
“太太不准说。她是既盼望着您能独立,又舍不得。”渔歌笑道,“你要是这次回家,太太一定还在门口等你。怕
你和少爷们出门之后后悔了,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返回来,太太第一天都会等一整天呢。”
司玉藻眼眶不由的红了。她
捂住脸哭了。宋
游就拉了渔歌:“你去忙吧,别说这些惹得大小姐不高兴。”渔
歌低声道:“大小姐心里难受,让她哭一下她就好了。”
宋游看了她一眼,不言语了。
司玉藻自己哭了一场,心情果然好转了很多,也不再提回新加坡的话了。她吃了饭,整顿了一番,就去电报局给家里发了电报,汇报平安。
回去的时候,路过江边,吹进来的风格外凉爽。
玉藻就对宋游道:“开到郊外的海边去,我想去游泳。”
宋游道:“挺远的,得开两个小时,这里不是新加坡。”..
玉藻很喜欢游泳,一旦有了这个念头,断乎不肯放弃的:“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叫黄包车送我过去。”
宋游道:“那您坐稳了,我要加速了。”车
子到了海堤,天更加低了,远处的天边有滚雷,层云压下来,俨然是要下暴雨。司
玉藻脱了鞋子,也不换衣裳,直接往沙滩走去。突
然,她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辆汽车开过来。紧
接着,她听到了张辛眉的声音:“司玉藻!”玉
藻不知他怎么也到了这里,兴奋和他挥手:“张叔叔......”
她倒退着走。
风逐渐大了,她隐约听到张辛眉说了句什么,但她的头发被风吹得罩住了脸和耳朵,她忙去捋头发。她
的脚下是不停的。等
她感受到了一阵剧痛时,她也听到了张辛眉的话:“当心,这边有玻璃厂的残渣,你小心脚......”司
玉藻低头。
她的掌心,好像被一块玻璃给刺穿了。血
将金黄色的沙滩染红了,她疼得几乎要晕厥,整个人呆呆看着。张
辛眉快步跑到了跟前。
他的皮鞋里已经灌了满脚的沙子。见
状,他没说什么,只是脱下了自己的衬衫,让她扶住了自己的肩膀,他低下头去,把她掌心的玻璃渣拔了出来。司
玉藻疼得尖叫,几乎痉挛。张
辛眉立马用衬衫死死裹住她的脚,充当止血带,然后将她打横抱起。他
有很多话想说。
她回新加坡之后,他偶然会不知不觉开车到了她楼下,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了很久。以
前隔几天来一次,好像成了习惯。习惯一旦要改变,人是很不舒服的。
他今天在街上,看到了她的汽车,仔细确认的确是她汽车的牌号,还是他帮忙办的。他
不知是谁偷了她的汽车,还是她回来了,故而他一路跟了过来。
瞧见是她时,心里就好像有个火把,点燃了黢黑的夜,一切那么明亮又温暖。
只是,这二货作死,正在沙滩上玩。他
很想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也很想问:“你找死吗?哪怕是新加坡,也不是每个海滩都可以赤脚玩吧?”可
这些话,最终都变成了一句:“疼不疼?”司
玉藻有种血汩汩流淌的错觉,心里很害怕,脚上就显得格外的疼:“疼极了,我会不会失血过多要死了?”
“还没有到失血过多的地步。”张辛眉道,“宋游,开快一点。”
宋游一直不敢说话。
他没有阻止玉藻,也没有亲自下去检查沙滩,才让玉藻的脚受伤,这是他做下属的失职。凭
借着超高的车技,宋游把两个小时的路,花了四十分钟就开完了。玉
藻的脚还是不停流血。
张辛眉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还以为下学期才可以见到你。”
“原本是的,但是我有点事没忙完。我姑父的学生在上海开了个小诊所,我可以去那边实习,和在新加坡一样,所以就回来了。”司玉藻道。
张辛眉问:“还有吗?”
“还有什么?”司玉藻唇色有点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你回来的理由,还有吗?”他的目光略微有点闪。
司玉藻不想他提起罗公馆失火的那件往事,更不想听到他安慰自己:“没有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气鼓鼓的,好像张辛眉问到了她的禁忌,让她觉得不愉快。
她或者生气或者调皮的时候,都不是这种情绪。张
辛眉闻音知意,果然不再追问。到
了医院,医生处理了玉藻的伤口,缝合了五针,又给她打了预防破伤风的针,开了些消炎药给她。“
十天之后过来拆线,这期间不能沾水。”医生道。玉
藻自己也是学医的,她当然懂,跟医生道了谢。回
去的时候,张辛眉要抱她出医院的门,她却道:“让宋游来吧。”张
辛眉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上前揽起了她的腰,没等宋游出手,就把她抱离了医院。
宋游一言不发。
回到了她的公寓时,张辛眉才说:“我这几天也没什么大事,会过来陪你,免得你太过于寂寞又找事。”
“那你要不要给我讲故事?”司玉藻问。
张辛眉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伤成这样了还贫嘴!”他
的汽车留在了海堤,故而他开了司玉藻的汽车走。
他坐在汽车里,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她香水的气息,一个人默坐了很久。
第1662章 不可替代的地位
暴雨停歇,屋子里还是有点闷。渔
歌去开窗户透气,一伸头,她发现汽车还在楼下。
“张少爷,您是忘记拿什么了吗?”渔歌远远的问。
汽车突兀发动,窜步而去。
渔歌回头对司玉藻说了此事,念叨:“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司玉藻又疼又累,这会儿吃了药更是昏昏沉沉。
她迷迷糊糊道:“估计是吧。”然
后她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时,先感受到了脚上的疼痛,昨夜伤口处肿了,整只脚都粗大了一圈,包括她的小腿。
她自己看了看,拉着嗓门对外面喊:“渔歌,宋游、李效,我的脚肿了,会不会要截肢啊?你们去给我做一副拐杖,我先适应适应。”外
面没人理她。
张辛眉端了一碗米粥进来,依靠着门框看她:“这么盼望着截肢?”“..
张叔叔,你怎么来了?”司玉藻笑嘻嘻道,“看我的腿,像馒头一样。你来戳一下我的小腿,一戳一个坑。”
张辛眉:“......”
他把粥塞到了她手里:“吃早饭,别胡说八道!”司
玉藻接过来,吃得很香。
张辛眉伸手贴了下她的脑袋。她
昨晚一夜无梦,心情是很好的。医院给的消炎药对她也很管用,她没有发烧,只是腿肿了一点。
张辛眉就放下心了。“
.......还没有开学就跑回上海,然后就把自己给弄伤了,是不是很有意思?”张辛眉问她。司
玉藻撇撇嘴:“张叔叔,我腿肿成了这样,脚疼得不行,你还冷嘲热讽,你有人性吗?”张
辛眉翻了个白眼:“别给自己贴金了,你那小腿是肿的?明明就是胖的。”司
玉藻顿时就连粥都喝不下去了。但
凡她能动一下,她都要起来跟张辛眉拼命。女
孩儿的胖瘦,岂是随便能议论的?这跟年纪一样,都是禁忌。“
我带了一副象棋,上午我陪你下棋解闷,免得你将来跟你姆妈说叔叔不够意思。”张辛眉又道。
他不让司玉藻睡觉。
虽说受伤了不能动,但不停的睡也对身体不好。
他控制好时间,帮司玉藻消磨掉难捱的光阴。
比如下棋时,他会特意让她赢。“
你不用上班了吗?”司玉藻问。
“早上去点个卯就行了。我在交通分局,也就是吃吃饭喝喝酒,大事拍拍板子,小事不需要操心。最
近总局那边的总长带人去美国学习了,也没什么大事,整个分局都比较闲。这是你运气好。”张辛眉说。司
玉藻没觉得自己运气好。
第三天的上午,张辛眉就没来,因为有点事要处理。司
玉藻这个时间点,平日要么是在上课要么是在玩,反正不是在睡觉,故而她也睡不着。她
拿了一本书,看了一个多小时就看完了,而且脑壳有点疼。
她觉得非常无聊。
她这才意识到,前两天上午过得那么轻松快乐,是因为张辛眉陪着她,惹她说话或者都她开心。她
躺着又睡不着,头昏脑涨的时候,非常难受。张
辛眉直到黄昏的时候才来。
他刚进门,还没有踏进客厅,就听到司玉藻在卧房里兴奋的喊:“张叔叔,张叔叔,你终于来了,小侄女想死你了!”
张辛眉不解。他
走到了床边,看着玉藻兴奋的脸,略微拧起了眉:“你这么激动,憋什么坏水?”“
人家是真的很想你嘛。”“
你把舌头捋直了!”张辛眉举了下手里的蛋糕,“我带了吃的给你,你什么坏水都给我憋回去,否则下次我空手来。”司
玉藻激动得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叔叔,你能来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还给我带了吃的。叔叔你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玉藻爱你!”司大小姐像个饿死鬼,毫无骨气的拍着马屁。
张辛眉的后背僵了下。
他烦躁一推司玉藻:“坐好了!满嘴胡咧咧,你还有正经的时候吗?”“
司玉藻不需要正经,我有美貌,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有女人能超过我。”司大小姐很诚恳的说。她
真正不需要的,大概是脸皮。张
辛眉无奈看着她,把蛋糕分好递给了她。看
着她吃,张辛眉坐在旁边,突然说:“玉藻,你的确很漂亮。”司
玉藻差点被一口蛋糕噎死。
她噎得直翻白眼,慌乱中找水喝,还把床边的水杯给打翻了。
张辛眉用力捶了下她的后背,把差点翻白眼的司玉藻给救了回来。
“妖怪,你为什么要变成我张叔叔的模样?”她很夸张的说,“你把我张叔叔弄到哪里去了?”
张辛眉觉得她可烦人了。“
闭嘴,吃你的吧,噎死你我不管了。”他站起身,出去倒水了。
宋游正好把一杯倒好的水给他。张
辛眉接过来,说了句谢谢。宋
游道:“大小姐等了您一整天。张少,您明天还来不来?”
“我尽可能安排好。”张辛眉道,“你们可以陪她下棋。”
“渔歌去跟她说了,她不同意,她不愿意跟我们下,只想等您来。”宋游道。张
辛眉诧异看了眼宋游。他
听懂了宋游的弦外之音。
宋游微笑了下:“张少,谢谢您陪大小姐养病,我要等过两个月再告诉师座和太太,免得他们担心。到时候,我会把您的功劳告诉他们。”张
辛眉勉强笑了笑,端了水进司玉藻的房间。司
玉藻和张辛眉在一起时,整天嬉笑怒骂。她着急回上海,想要去查罗公馆失火的旧事,也被她放在了脑后,她的睡眠也没有再出问题。
十天之后,她去医院拆线,伤口恢复得很好。
她也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不那么自然。
整个假期,她都是跟张辛眉一起度过的,既没有去医院实习,也没有去查找罗公馆的旧案,她反而还觉得自己很充实。
等开学的时候,她的脚彻底好了,也能顺利走路了。而
张辛眉不再来陪她吃早餐了。“
好好念书,以后跟你姆妈说,叔叔对得起你们家,做好了长辈的本分。”张辛眉道。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司玉藻家的早餐桌子上。旁
边吃饭的宋游,抬眸看了眼张辛眉,却没说什么。
司玉藻心里怪闷的,好像有点不太舒服,却不懂哪里不痛快。
她还没有理清楚头绪,学校就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很是意外。
第1663章 孝道
&bsp;开学之后,玉藻成了二年级的学生。她的课业和实验增多了,每个月还有一天实习,她预感接下来会很忙碌。
不成想,开业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令她非常意外的事。
他们的院长换了。
从前那位有点书卷气的院长,换成了一位精明干练、口才过人的。
新的院长叫王秋生,听说今年五十了,但是仪表堂堂,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他
是个大高个子,没有发胖,也没有驼背,肩膀开阔头发浓密,不太像穷酸的教书先生。
学生们都在议论。司
玉藻跟着就听了一耳朵。
“他以前是做总统府的秘书,后来在教育局做过几年,就调到了上海。”
“他也不是学医的啊!”
“他是政府的人,当然不需要学医。”
“可咱们这里是医学堂。”
“不是说了打算五校联合吗?一旦联合了,谁管你是不是医学堂?”
司玉藻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此刻才忍不住插嘴:“也就是说,五校联合只是暂时终止了?”一
位男同学热爱时事和政治,每天都要仔细读报,故而很有见解:“是暂时。上次咱们闹腾的时候,南京的报纸就多是批判的文章,可见总统府对此事的意见了。”
司玉藻的心略微沉了下。下
午,学生联合会要开会,司玉藻也出席了,却没有见到她的师兄卢闻礼。
卢闻礼暑假找了个地方实习,具体去了哪里,司玉藻没问。她
一个人坐着,旁边也有人跟她答话,她兴致乏乏。然
后,新任会长潘落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新的院长。“
同学们请坐。”看到众人都站起身迎接,院长和蔼道。他
的视线,穿过众人落在了司玉藻身上,还停留了那么一瞬。
“鄙人初到贵地,学校的风气极好,联合会功不可没。”他道,“鄙人目光短,还不认识诸位英杰,先点个名吧。”
会议堂里爆发了掌声。掌
声之后,院长就开始点名。每
个被点名的联合会成员,都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等到了司玉藻的时候,她也介绍了自己。院
长突然就道:“听说你是军阀家庭出生,哪里的军阀?”
司玉藻愣了下:“我祖父以前是岳城督军,后来还做过海陆空三军总司令。”
联合会的人哗然。院
长眯了下眼睛:“哦,记忆深刻,以前岳城都不敢有学生运动,听说你祖父是敢对学生开枪的”其
他人的视线看过来,就带着震惊。司
玉藻的手指紧紧握起。她
道:“如果院长看过岳城的城志,就知道”就
知道岳城军政府从来没有镇压过学生运动,她祖父和父亲对此事总是小心翼翼的处理。
她听她姆妈说,以前她祖父有个老友,就是对学生开过枪,她祖父一直很介意自己没有当即和他断交。
不成想,&bsp;这位院长部分青红皂白就诬陷她家,诬陷她的父亲和祖父。司
玉藻“就知道”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院长就指了她旁边的人:“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直
接把司玉藻给盖了过去。司
玉藻犹豫了下,突然把她身边的学姐按了下去。
她冷冷看了眼这位学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说
罢,她不顾满室哗然,走上了讲台,站到了院长王秋生身边。
这位院长是文职出身,一直做秘书之类服侍人的事,斯文有余、魄力不足。他
被司玉藻这么直直逼视着,竟然下意识退了一步。
司玉藻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王院长,身为老师,教导学生成人,你自己胡说八道,是不是有违师德?我
祖父司炎、父亲司行霈,都是军方叫得上名字的大将,不是默默无名的鸡鸣狗盗之辈。你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他们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报
纸这么发达,任何大事小事都有记载。既然你不肯查,还主动提出了此事,说明你很感兴趣,那么我就告诉你具体的数据。我
祖父担任岳城督军时,岳城一共有七十三次学生活动,造成了的经济和政治损失,每次都有估计数据,但军政府从未开枪,也从未流血!”
“司玉藻!”潘落英神色微变,几乎想要挡在司玉藻和院长中间,“你这是跟师长说话的态度吗?”
司玉藻抓起她的胳膊,用力一甩就把她推开。潘
落英踉跄了数步,扶住了墙壁才站稳,十分狼狈。其
他人纷纷出声。“
你怎么还打人?你家是军阀了不起吗?”
“你对院长和会长就是这个态度吗,你眼里还有尊卑吗?”
众人七嘴八舌。
司玉藻道:“我有枪。”
她这一句,让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紧张看着她。
司玉藻继续道:“我可以继续说了吗?你们知道祖训的排行?天、地、君、亲、师。亲在师前面。院
长语焉不详,羞辱我的祖父和父亲,我自然要替家族说句话,否则我还是个人吗?我还有道德吗?
同学们,师兄学姐们,如今是政府了,不再是清廷,你们还口口声声说‘尊卑’,那之前为民主和自由流血的先烈们,他们是白死了吗?
我司玉藻站在了这里,因为我有尊严,任何人都不能践踏。你们非要跪着,非要被尊卑压扁,我替你们难过!”说
罢,她转过脸看着王院长:“很抱歉院长,你没有尊重我,我也没有尊重你。我和你是平等的,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是一样,我就先告辞了。”她
离开之后,整个会议堂鸦雀无声。
司玉藻的话,好像抽了他们所有人一个耳光。被
打得最重的,是新来的院长王秋生,他整个人颜面扫地了。他
快步离开了会议堂。
潘落英追了出去:“院长”
大家悻悻然,都不知该说什么,有人很尴尬的站起身出去了,后面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不等潘落英了。这
场联合会开学的小典礼,被司玉藻破坏殆尽。好
在这是小会议,其他学生们没看到,道听途说到底有人不信,所以院长还不算太丢脸。&bsp;
第1664章 羽翼
学生联合会占尽了便宜,欺负同学,已经成了惯例。但
会长、主任、委员会成员和普通成员,一共六十多人,并不是那么齐心。人
一多,众人就各有心思。有
几位师兄和学姐,后来找到了司玉藻,把王院长为什么那么针对司玉藻的原因,告诉了她。
“......我爸爸在南京政府做事,这件事我暑假就知道了。原先的院长高升了,杜家听说了之后就去活动了,花了不少钱,趁机把王院长调过来。杜家很记恨你和卢闻礼,所以王院长一来就想要毁了你的声望,他是杜家的犬牙。”学姐说。原
先的那位院长,并不是被辞退,而是高升了,去了北平的一所综合大学担任校长,他高高兴兴的去了。
杜家就趁机把王秋生塞进来。司
玉藻整个假期都在家里养伤,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而教育界这点小事,张九爷压根儿不放在心上,也没关注过。司
玉藻很有可能在这个学期成为联合会的委员,因为她漂亮又有钱。
学堂九成都是男生,司玉藻光美丽这一项就是很足够的资本,再加上她人缘不差,家世显赫,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会长。而
她,本身是对联合会有敌意的。这点有人知道,有人却不知道。杜
家大概不想司玉藻好过,就让王院长一来就诬陷她家。
若她祖父和父亲残害过进步学生,那么她再漂亮,也不可能有学生支持她。
这是基本的原则,如果抛弃了这一点,那个学生也会被其他同学孤立。
王院长用心险恶。
司玉藻时常记得她母亲说,当别人无缘无故对你表示恶意,首先要想一想原因,再想一想后果。她
想了。
王院长与她无冤无仇,不至于一来就那么恶毒和一个学生计较,那么就是后面有招等着她。司
玉藻想明白了之后,这才站起来和王院长理论,把一切都说清楚。
“杜溪上都不在了,杜家还管咱们学校做什么?”司玉藻佯装痴傻。
学姐就道:“杜溪上的父亲是上海西药协会的主席,咱们学校是整个上海最好的西医学堂,这中间的关系大着呢。”
司玉藻点头:“那我以后当心一点。”
晚上,张辛眉过来接她去吃饭,庆祝她第一天开学。
当他得知司玉藻第一天就和新来的院长干上了,很是无奈扶额:“你还真是土匪的女儿!”司
玉藻翻了个白眼:“张叔叔,你好意思这么说我?我是土匪的女儿,你不是流氓的儿子吗?”
说罢,她又有点后悔,“对不起,死者为大,我不是说你阿爸,我是针对你。”
张辛眉并没有这种顾忌。他阿爸是上海滩最大的流氓头子,他是很清楚的。“
我请你吃饭,还要被你针对?”张辛眉冷哼,“回头饭钱你付......”
司玉藻一口气点了好几样昂贵的菜,龙虾、鲍鱼她都点了双份。等
上菜的时候,她也对张辛眉道:“我不怕他们,昨天我一说我有枪,他们都不敢说话了,一群怂货,就会欺负那些出身贫寒的同学!”张
辛眉道:“有人跟你关系很好吗?”
“除了卢师兄,我谁也看不上。他们仗义执言就算善良吗?”司玉藻道。张
辛眉倒是很容易理解。群
体生活里,有时候个人意志很容易被压垮。就像发生踩踏时,大家都慌了往前挤。
学校霸凌也是这样。
当你不去欺负别人,你可能就算被欺负的对象。
一般人的想法,不是我去改变这个现状,而是我尽可能避免被欺凌,让我能顺顺利利念完书去工作。
怎么避免被欺凌?不能沦为受害者,只能加入施暴者。
所以,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愿意加入联合会,他们想要成为联合会的一员,想要保障自己在学校里的安全。
至于欺负人的,大概只有那么几个罢了。“
......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这是你阿爸的做派——强悍、有效但是你做不到,你不是你阿爸!”张辛眉道。司
玉藻一愣。“
你这么了解我阿爸?”她诧异问。张
辛眉道:“这十几年是没人提起他,以前说起他的时候,谁不知道?他之所以强悍,不是单单因为他实力雄厚,而是因为他看似强悍的背后,有他自己精心的算计。
你阿爸是个枭雄,有一成的把握,他就敢下十二成的注,他是谁也不怕。但这样做事的后果,就是很容易出大事。
他没有出大事,那只是他运气好。玉藻,他肯定也是这么教你的,但是你不能照他的办法做。
你想要毁了联合会,首先要拉拢联合会里的那些‘帮凶’,让他们知道你可靠。他们很多人不是想成为刽子手,而是想找个羽翼避风避雨,你先把自己的大棚搭起来。”
司玉藻怔怔看着张辛眉。
她突然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心
高气傲的司小姐,第一次征求张辛眉的意见。张
辛眉笑道:“你已经是二年级的学姐了,你身上有的是钱,可以自己建一个协会,专门和联合会对抗。告诉联合会里的其他人,你的协会也可以是羽翼。等把联合会挤垮,你再解散了自己的。”
司玉藻眼睛微微发亮。“
这个想法不错。”她笑道,“张叔叔,你还真是很有办法。”张
辛眉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你张叔叔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司
玉藻用筷子打了他一下:“好好说话,你怎么突然耍流氓?”
张辛眉气得要炸:“谁耍流氓?你没穿过开裆裤吗?你以前还骑在我脖子上,让我带你去看戏。就你这种小豆芽丫头片子,我对着你耍流氓,我有这么堕落?”
司玉藻就哈哈大笑。她
有时候也蛮喜欢看张辛眉气急败坏的,有趣得很,像个大男孩子似的。他
上次还说她漂亮。“
张叔叔,我还没有谈过男朋友,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司玉藻突然问,“毕竟你也觉得我漂亮嘛。”张
辛眉被一口酒呛得死去活来。“
滚!”他忍着直跳的眼角,恨不能把司玉藻的头按在桌面上去,“老子再也不想请你吃饭!请你吃这么贵的东西,你还恶心我!”
第1665章 靠家里
计划总是太过于美好。当
司玉藻提交了建会申请时,直接被打了回来。
学校不通过她的申请。她
去找学校理论,甚至去找了王院长。
“没想到,您是这样封建独裁的院长,教育的本质不是言论自由吗?”司玉藻问。
王院长态度很和蔼:“司同学,你误会了,学堂里已经有了七个协会,满额了。”
“可从来没有人规定,一个学校能有几个协会。”司玉藻道。王
院长:“有的。我认真阅读了学校的资料,补充了一份新的规定,已经发布了,你明天就可以在校报上看见。”这
是针对司玉藻了。司
玉藻静静看了他片刻:“不好意思院长,打扰您了。”
她离开之后,就去找了张辛眉。
她让张辛眉帮忙查一查王院长的背景,也把自己计划失败的事告诉了他。
张辛眉态度坦然:“意料之中的,哪有顺风顺水的事?至于王秋生,我已经查好了,你是需要我口述,还是想让我派人把资料送给你?”“
送资料吧,谢谢张叔叔。”玉藻语气消沉。
张辛眉听得出,她心情有点不好。然
而他没有打算插手。
正如她的父母那样,张辛眉也希望司玉藻成长为一个能干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搞定。他
有一重不能见光的身份,他也有理想,万一那一天,他的信仰需要他捐躯,他也会义无反顾。那
时候,他就再也照顾不了司玉藻了。
他只能趁着自己还活着,看她练出一身强健的筋骨,褪去幼鹰的稚嫩,变成真正的鹰,能遨游九天。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当天晚上还是去看了司玉藻,亲自给她送去了王秋生的资料。
王秋生是徽州人,以前在南京念书,毕业之后在总统府做事。他家略有薄产,绝不是什么大户门第。他
生得俊美,个子很高但性格温柔,在他的上司看来,他太过于软弱,无法担大任。在总统府熬到了四十岁,他正式出来任官,成了教育局的一名小小科长。这
个位置,是个跳板,很多人从这个位置上一跃而起,成为名校校长或者政治部主任,但王秋生一坐就是十年。
他好像是投错了胎。他心思细腻、做事中规中矩,却总是不得上司的器重。
杜溪上的父亲是王秋生的师兄,两个人认识几十年,因王秋生一直都在中央权力中心地带活动,杜会长始终保持着和他的联系。
高官们觉得王秋生不堪大用,但商人却以结交他为荣。杜
家的野心很大,所以王秋生成了杜家的帮凶。然
而他的性格使然,让他一进学校被他的学生骂了一顿也无还手之力。
司玉藻看完了他的资料,感叹了好半晌,对张辛眉说:“他不仅投错了胎,还入错了行。我就没见过谁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还把牌打得这么烂的。”
张辛眉则是能理解。这
个世上,普通人占绝大多数,他们的履历拿出来一看,你就觉得这个人怎么如此不争气,怎么如此没用?但
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了。
一个人的能耐有限,就像王秋生,他只能做到这样了。“
要不然他能做杜家的犬牙吗?”张辛眉笑笑,“你打算怎么办?”“
两条路:第一让院长修改他才发布的命令,废除只有七个协会的规定;第二搞垮一个协会,取而代之。我觉得后面一条会更加容易些。”司玉藻想了下说。张
辛眉翻了个白眼。“
你这脑瓜,也是照你生父长的吧?你姆妈和你阿爸没这么蠢。”张辛眉恨铁不成钢。司
玉藻不快看着他。“
你搞垮了一个协会,你的申请还需要经过院长,他能想其他办法让你不能通过。”张辛眉道,“你这叫扬汤止沸。”
司玉藻小姐想了想:“还真是呢。”她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然后,张辛眉就听到她说:“没办法,我们仙女的脑子都用来长美貌了,所以就没那么聪明。”
张辛眉:“......”“
我姆妈说,自古无十全十美之人。”司玉藻道,“像张叔叔你,这么聪明能干,还不是快人到中年还一个人混日子吗?无妻无妾、无儿无女。”张..
辛眉:“......”这
熊孩子每天就没两句好听的话,为什么他要接手照顾她?
张辛眉默默还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站起身离开了,暂时决定这几天都不见司大小姐。
而司玉藻,也在犯愁到底如何说服院长。她
想了一晚上,很想去请教张辛眉,又感觉会被他智商碾压,很没有面子。她也想发电报给她母亲,但那就需要解释她为什么和院长怼上,估计父母会担心。
她思考一晚上,毫无结果。开
学的第四天,卢闻礼师兄终于姗姗来迟。他
回来第一天,就请司玉藻吃饭:“趁着开学有钱,先请你吃一顿,免得你以后说师兄光蹭你的饭。”这
是打算用一顿饭收买司玉藻,然后蹭一个学期的大鱼大肉。“
师兄你好算计。”司玉藻道。
“过奖过奖。”卢师兄难得谦虚。
吃饭的时候,卢闻礼跟司玉藻说,他整个假期都在北平的西医院实习,已经拿到了推荐信,他四年级不用上课了,直接可以在圣德保医院做实习医生。这
是毕业生才能拿到的资格。“
卢师兄,你是怎么办到的?”司玉藻很惊讶。
“靠家里。”卢闻礼说。
“那你家是干嘛的?”
“不知道啊。”卢闻礼道,“可能是做官的吧,我也搞不清楚。”司
玉藻:“......”
她忍不可忍,还是吐槽了:“你一天到晚打秋风,不太像官家子弟。”卢
闻礼抓了把自己的一头乱毛:“哦是吗,我做实习医生还能每周三带八个实习学生,我还想选你呢......”
司玉藻同学当场就恨不能抱紧卢师兄的大腿:“师兄,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这位师兄仪表不凡,肯定出身贵门。我愿意一个学期都请师兄吃饭,师兄给我这个荣幸吧!”
“好嘞,有肉不吃是王八蛋。”卢闻礼道,“那你以后每周三都跟着师兄吧,保证你毕业的时候成绩单很好看。”
第1666章 时也命也
司玉藻简单粗暴就收买了卢师兄。卢
师兄除了是个吃货、很不要脸之外,也还是蛮有小心机的。司
玉藻也把自己的困难告诉了他。卢
师兄想了想:“你等我一个月。”“
为何?”
“我去研究研究他。等我研究透了,我就告诉你从哪里下手。”卢师兄道。
卢师兄很没有道德的是,他会把人当小老鼠,解剖人的性格和过往,从而找到一个人的弱点。所
以卢师兄时常吹牛,说如果他不是学医的,他完全可以去做个政客。“
一个星期不行吗?”司玉藻问。
卢闻礼道:“学妹,做人做事都要沉得住气。磨刀不误砍柴工,老祖宗的谚语里都是大智慧,你怎么说忘就忘了?”司
玉藻:“......”于
是,司玉藻就和卢闻礼一起磨刀了。就连张辛眉打电话给她,她也是卢师兄长、卢师兄短的。后
来张辛眉可能是不高兴了,就不再给她打电话了,放任她和卢师兄胡闹去。
卢师兄还告诉司玉藻:“当一个人很虔诚想要做好某件事的时候,老天爷都会帮忙的。”
司玉藻不解:“老天爷帮什么忙了?”
卢师兄暂时也不知道,但他坚信会的。没
过几天,王院长的老母亲住院,一开始是腹泻,只当是吃坏了肚子,后来才发现是痢疾。
挂水、吃药都不行,老太太拉得快要脱肛了。而
司玉藻从小跟着她母亲学中医,对付痢疾很有办法。
她只是没想到,王院长的母亲会赶巧在这个时候生病。她
问卢闻礼:“师兄,你不会是乌鸦成了精吧?你以后别诅咒我啊。”
卢闻礼对这个小师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事也接受了,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王院长母亲住院的第八天,正好是司玉藻跟着卢闻礼实习的那天,她特意去看了老太太。她
穿着实习医生的衣裳,直接往老太太的病房去,护士小姐没有阻拦她,虽然对她很陌生。她
来得很不巧,正好赶上了王院长来看老太太,而其他医生们正在会诊。老
太太入院过了七天,之前在家里就腹泻了五天,是情况越来越严重才住院的。十几天下来,别说一位老年人,就是年轻力壮的中青年人也会受不了。再
耽误下去,怕真是会要了老太太的命。腹
泻死人一点也不夸张,还有感冒发烧死的。
病痛面前,生命非常脆弱且无常,没人敢说自己一定能好转。
“如果再不行,建议您转院。”一位中年医生对王院长道。王
院长气得脸通红:“你们就是这个态度对待病患吗?你们得医德呢?”
“王院长,您也看到了,我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主治医生说,“我们说尝试下新的办法,您不同意,我们也是束手无策。”
“这不是胡闹?”王院长很气急了,“你们这是西医院,随便就说没办法了,让我们去请中医,你们是收了中医多少钱吗?”主
治医生看了眼王院长,又看了眼老太太,很是无奈。老
太太是个乡下女人,自己没什么见识,此刻软软缩在病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很是可怜。老
太太大概年轻时是个高挑个子,王院长遗传了他母亲的身高。到了老年之后,老太太身体不太好,格外消瘦,又腹泻了很久,像一具人干。司
玉藻看得有点不忍心,挪开了目光。
医生就是要见识形形色色的病人,想到了这里,司玉藻转回脸,再次看向了病房。
“为什么不能试试中医?痢疾原本就很难治,很容易出现抗药性。”司玉藻突然开口,“我就看过很多病例,都是中医治好的。”
众人回头,看向了司玉藻。
主治医生带过他们的大课,认识这位漂亮的女孩子。
司玉藻长得像她姑姑,坐在美女如云里也是很出众的,更何况圣德保医学堂几乎没什么女孩,而且普通姿色平常。
她就更加醒目,上过他们课的老师都记得这位女学生。
而且,她家里捐了两间实验室,更是让她名气大增。“
无关人士请出去!”王院长很烦躁,“护士小姐,怎么什么人都往病房里放?”护
士小姐立马跑过来,为难看了眼司玉藻。司
玉藻不走,她站到了王院长面前:“院长,痢疾吃中药真的能治好,我看过很多这样的病人。痢
疾容易在盛夏或者仲秋时候发,因为它多半是暑湿合内郁之火造成的,就是说体内有一团毒火。
它不是肠道病变,也不是其他问题,西药虽然快捷迅猛,但对于这种问题却没有好的办法。
师祖母入院这么久,医生们都用尽了药,也就证明了我说的。您如果孝顺,就应该放开思路,给师祖母一条活路。”
王院长这个人,是非常好面子的。
司玉藻没有说“令堂”,口口声声说“师祖母”,这是把他尊为师长的。
这点小言语上的恰当,让他心中的排斥减轻了不少。只
是,他不相信年轻的孩子。
“你懂什么?”“
我母亲是顾轻舟。”司玉藻道,“院长,您知道我父亲和我祖父,就不顺便查查我母亲吗?我从小就跟着我母亲学医......”
王院长听了她的话,沉默良久。老
实说,他是知道的。顾轻舟成名的时候,他正好就在南京,那时候关于顾轻舟的传记,他也看过。杜
家告诉他司玉藻的种种时,他也想到了顾轻舟,只是没办法把这两件事联合在一起。“
王院长,我也建议试试中医。”旁边另一位医生道,“你如果不相信司同学,我可以介绍一位中医给您认识。”
王院长看了眼司玉藻:“你先出去吧,别打扰了老太太。”司
玉藻这次没有勉强。她
乖乖退了出来。她
下楼找到了卢闻礼,把老太太的情况告诉了他。卢
闻礼问:“你有把握吗?”“
怎么可能有?”司玉藻道,“我又不是我姆妈,能看一眼就知道怎么治。我需得把脉,然后再用药。”
卢闻礼点头:“这样稳妥。”“
我怕王院长接受了中医的治疗,却不肯用我。”司玉藻道,“其他中医我不放心,万一没治好,还毁了中医在他心中的能力,到时候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真想去治?”卢闻礼问。司
玉藻点点头。卢
闻礼道:“我研究王秋生,初步有了成果,我告诉你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司玉藻双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