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神器九鼎
考虑到前方交战的人员可能是a级的强者,林武的动作不敢太张扬,以免惊扰到这名不知位的a级,饶是如此管子絮仍然被迅速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见管子絮落在后面,林武放缓脚步,他有些话要吩咐管子絮。
“过会如果有危险,我留下断后,你立刻跑去喊支援。”
“明白。”
根本没有的事,管子絮也不去纠结自己应该怎么做?随口同意了下来。
两人继续前进,随着距离的接近,赤柱显现出它真正的面模,那是火焰高速喷射后以等离子体形式释放的能量,由无数赤红的长线组成。
赤柱周围的空气在沸腾、被高温排开,形成了厚厚的真空膜,而沸腾的空气又在真空膜外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云雾,红光照耀在云雾上从而形成了远处看到的赤柱,看着有些人畜无害。
但是,当走近了一点,看清全貌后,只余下满心的震撼。
赤柱上部,热空气以逃命的速度往上走,形成一道狭长的焰柱,空气流失使得中心出现了大量的真空,于是底盘开始疯狂的吸气。
现在林武他们还离得还算远了,但已经可以感觉身后一股股风吹着他们,往赤柱去。
远处,赤柱近处,几米方圆的巨石正朝着赤柱方向移动,周围满是白色的细线,那是速度达到超音速的气流撞在巨石上,被反弹出来的空气磨灭在后继的超音速气流中的痕迹。
巨石随着离赤柱越近,它滚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它失去了重力,像飘般飞向赤柱。
两者相撞,没有任何声响,巨石顷刻间化成了一缕细烟,消失不见,而赤红的焰柱,连一丝弱化的趋势也没有看见。
一旁,管子絮小口微张,有了自己意的她,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进入了b级,便是如此,她才更无法理解,这就是a级的力量?
仅仅高出一个等级,就能造成这幅场景,这真的是人力能及的?分明是天威了吧!
与苏式相处的时候,感觉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所以管子絮很难将眼前的画面与苏式联想起来。
还是说,那不是普通,而是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反璞归真。
这么一想,再联想起苏式与黑雾的战斗,管子絮竟然发现,苏式的动作是那么简洁直接,克敌反招间没有任何一招是无用的,一切都是最优解。
剑修的招式本就是以简洁直接为名的,一时候,管子絮竟沉迷于苏式的招式中。
“走近点看看。”
林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原来,在管子絮愣神期间,赤柱已然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条长长的烟柱。
赤柱虽然消失,但前方的温度仍然炙热,林武裹上了一层黑鳞用以隔绝高温,管子絮则树起一面剑盾。
热流吹过剑盾,分割成数十股细小的气流,携带的高温则被冰冷的剑身吸收,吹到管子絮面前时,已经没法造成什么威胁了。
两人来到赤柱的位置,这里的地貌已经发现了天翻覆地的变化,原来肥沃的泥土地成了坚硬的结晶体,表面温度很高,是不久前刚凝固的。
赤柱原位置,更是形成了一个五十来米的天坑,内部满载熔岩的天坑,它们翻涌、鼓起一个个火红的巨泡。
细语片刻,林武与管子絮分散行动,绕着天坑查看了一翻,没有人,连痕迹都没有找到,将查看过程中拍摄的图片上传至九鼎网,林武开口。
“走吧,这里过会让专业的过来,我们这边到陈队那边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管子絮没有反对的理由,自然应允。
距离纳兰商雨家不远的小道上,苏式朝向纳兰商雨家走去,脸色担忧,在心里问道。
“阿潜,刚刚动静这么大,纳兰商雨会不会醒了?”
不会,根据能量的分布,地面传播的震动到达纳兰商雨家时可能还没有外面经过一辆车子来得高,而且,以纳兰商雨的疲劳程度,想震醒她的震级至少五级。
“她很累?”
苏式也不晓得震醒一个人要五级震级是个什么概念,于是乎问道。
如果疲劳能传递,你只能撑一半。
……
苏式有点不相信,他可是大男人,会连一半都撑不住?但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他沉默了。
她很累?那为什么……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总是那么轻松呢?
轻松的跳过围墙,苏式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窗内,是熟悉的睡颜,于是才翻窗进入卧室,坐回椅子上,又盯着纳兰商雨看了会,然后,断开了连接。
某高级秘境深处,在这里,成百米的大树只算树苗,上千米的巨树才算常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颗万米高的巨树。
巨树上,一名青发、身资挺拔的男子正站在一片树叶上,看着眼前这颗十来米大的树果,心里盘算着,其是否有成为今晚宴会甜点的资格。
突然,他手上的手环发出了刺耳的鸣叫,颜色也由荧蓝变得血红,脸色微变,男子连忙伸出手指在手环上一划,光屏竖立,料料数目,轻松的表情便完全不见了。
伸手虚空连划,数道青刃飞出,在巨大的树果中挖出了一块,男子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餐布将这块树果包好,然后转身跳下了树叶。
数小时后,青发男子来到了一座钢铁丛林的军事基地外,他的一头青发化乌,没有停顿,他直接进入了这座钢铁丛林中。
“欢迎回来,a级异能者凌中华。”
带着树果到冷库放好,凌中华忧心忡忡的往宿舍走去。
如果是平时接到这种紧急任务,他当仁不让肯定接受,但偏偏是今晚,今晚他有一个宴会,是久违的全员集合。
大家都很兴奋,各自准备了很久,如果不是必要,凌中华不想缺席,但任务紧急,也不能拒绝,因些,他决定请人帮忙。
回宿舍,凌中华拿出了自己最最珍贵的一瓶酒,这瓶酒,他平时也只是闻闻,根本不舍得喝。
带着酒凌中华直接来到基地中心,流畅的转过几个弯角,来到一扇厚实的大门前,抬手,敲门。
“请进,门没锁。”
“管队。”
“中华,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办公室前,黑色执服、三十岁出头模样的管狐正用心擦试着他的爱刀,见到凌中华,有点吃惊。
管狐问有事时的语气严肃,凌中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这次他可不是为了正事,而是自己的私事过来麻烦人家的。
“是这样子的,我这边接到一个紧急任务,但我今晚有重要的聚会,所以我想麻烦管队你代替我过去一趟。”
没想到那个凌中华也有公事让路的一天。
心里颇感惊异,管狐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
“能先说说是什么任何吗?”
在管狐还没确定要接受任务时,紧急任务内容按规定是不能泄露的,但考虑到这次是自己有求在先,况且管狐也绝对是自己人,于是凌中华顿了顿后开口回道。
“s市智能分部的信息内容被盗取了。”
话虽短,信息量却相当丰富,前面听到s市管狐眼睛还一亮,任务地点竟然是自己的家乡,可当听完整句话时管狐不由惊呼出声。
“什么!”
“什么什么?”凌中华有点不太理解管狐的惊讶。
“没,没什么,只是有点吃惊现如今竟然还有人敢触犯我们的虎须。”
“原来是这样,的确,九鼎的尊严,不可侵犯,”凌中华神情端庄道。
管狐控制着自己的神情恢复正常,内心却在盘算着,这是否是诺亚智能核心借凌中华之口指派给自己的任务。
智能分部里的资料是很重要没错,但这份重要只是表面上的,内在里还存在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即智能分部的智能排序,它的智能变化与九鼎空间的随机位置一致。
九鼎空间,共九个,内部各存有华夏神器九鼎的其中一鼎,九鼎的能力是定山河,如今各秘境入口之所以能以门的形式稳定下来全是他的作用。
它的重要不言而喻,一但失去了它,秘境入口将恢复其原本不稳定的面貌,进而对现实造成巨大的危害,仅空间乱流一项便足以让秘境方圆百里片草不存。
如此一想,管狐对于凌中华这个请求自然应允,他开口回道。
“我答应了,正好我老家也在s市,趁着这个机会也顺便回家看看孩子们,”说这句话时,管狐久违的一阵温馨。
凌中华面露喜色,这多少让他不那么内疚。
“管队,那真的麻烦你了。”
说罢,凌中华连忙拿出那瓶好酒。
“这瓶酒,就当我的一点补偿。”
见到瓶身,管狐也是暗下吃惊,七彩琉璃,不便宜啊,即使是他,也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好好品尝。
看了看凌中华,神情基本都集中在酒瓶上,管狐轻笑,把刀放在桌上,起身到酒柜前拿了两个玻璃杯,向拿着酒的凌中华撇了撇头,示意他跟上。
第七十七章 一个世界的死亡
c级秘境上空,管子宁进入秘境门前发射的信号弹,于云峰间炸成了一个巨大的黑云团。
夹杂在云峰间,如白纸上的墨点,距离较近,几个嘎嘎被声音惊醒,它们仰头眺望,满脸的优闲,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它们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秘境上空的管子默手掌略微倾斜,悬浮于手心的红褐色晶质莲花便在重力影响下开始下滑、下落。
整朵莲花小得可怜,却又那么精致,如同艺术品,每片花瓣单独下看呈一把牙签大小的长剑,而数十把这般的长剑组合便成了这朵莲花。
晶莹的花瓣表面,倒映着管子默漠然的瞳孔,平淡不惊,仿佛她根本不知道这朵莲花接下来会形成什么样的浩劫,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莲花下坠,秒速五厘米。
在触地的一瞬间,轰然炸开,像玻璃,被人狠狠砸在水泥地上,数十片花瓣,以数倍于音速的速度向周边疾射而出。
穿透树身,撕裂空气,直至力量弱得不足以抵抗重力,花瓣开始下滑,触地瞬间反弹,生成一朵新的剑莲。
如此不断重复,树木也好,落叶也罢,一切的一切,都在一次次的穿刺中粉身碎骨,有生命的,在哀嚎,不分贵贱。
一只年老的嘎嘎,它愤怒的咆哮,举着粗大的木棒,对准正射向一只年幼嘎嘎的花瓣挥舞而去。
花瓣被击飞倒射回去,它回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却看到这只年幼嘎嘎的脸上,只有绝望。
而它绝望的原因,是背对花瓣的年老嘎嘎看不到的,那片被它击飞的花瓣,在落地的一瞬间反弹,于半空中盛开了一朵足有米宽的巨莲,莲花炸开,飞溅出的花瓣何止数千。
血与肉飞溅,将一切冻结在这个时刻,红褐色的杀戮还在继续,只是,所有反抗都只是徒劳的。
将一切看在眼中,管子默悬浮高空,脸上只有漠然,不是她无情,只因为习惯了,没有背负杀戮的觉悟,就没有前进的可能。
这般的资态,如高高在上的神灵,面临绝望的嘎嘎们,拥有知性的它们不难猜测出眼前发现的一切是谁造成的。
有跪地乞求原谅,丑态百出的,有当然接受命运,平涛不惊的,也有仰天怒吼,然后朝着管子默所在的位置奔袭的,这一刻,它们非人,却有人性。
当然,这一切在管子默看来都没有意义就是了,她就这样静静待着,当除了剑莲以外的一切都消失不见时,一种诡异的死寂充满在整个世界,世界死了,风虽仍在流动,却充满了“灰色”,剑莲耸立在所有的地方,静止着不动。
低头凝视着身下三百米的巨大剑莲,管子默神色有点失落又有点理所当然,伸手擦去脸上的一丝血迹,她笑了笑,从英雄角度上看,这样的地方作当永眠之地不算埋未。
半个小时前,同样抱有弑“神”念头的数十只嘎嘎来到管子默身下的地面处,周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剑莲包围,所有嘎嘎全力抵挡才勉强支持得住。
没有停顿,一会合后它们就开始叠起人塔来,同时起跳,两者间,一者将成为另一者的踏板,跌落的必然会被下方密密麻麻的剑莲吞噬,所有的嘎嘎都抱有信念,令神坠,而救族群。
这样的举动实际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它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它们会合之前,其余嘎嘎已经全灭了,只剩它们了。
带着从不存在的美好未来,它们的身影与管子默幻想了不知多少次的未来重合,于是像期待着什么,管子默一开始并未出手。
直至最后,嘎嘎族群中最后最强大的嘎嘎,在其余嘎嘎的自我牺牲下,来到了管子默身前。
被音障云包围着,缕缕云雾在它的利齿间流转,强烈的意念使得它这一刻如同屠龙的勇者,尽管它长的很丑。
但是,没用,管子默眼里只有失望,在强烈的意志下,这只嘎嘎完全发挥出其应有的能力,但这并不够,于是她抬起手,用一个指头对准了它,剑光一闪,将这个嘎嘎射落。
“吼吼吼……”
在被剑莲吞噬的最后一刻,类人奋力扔出了它握在手中的木棒,可惜在这样的条件下的根本没法对准目标,木棒从管子默身边略过,只有一些因抓的力气太大而碎裂的木片在管子默的脸边滑出一道血痕。
虽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结果,管子默仍认为这只类人的行为可以称得上英雄,于是她发动能力将从这只类人身上长出的剑莲催大十倍。
想了想又弯腰敬了个礼,便化为一道褐芒横穿天际,消失于水纹般的秘境门处。
九鼎总部地下某处。
空中一道道波纹泛起,随后管子默的身影泛现,刚刚站稳,她便清楚的感知到了管子宁的气息,是故意外放的意。
二楼走廊的栏杆处,管子宁半倚着,一旁的栏杆上还放着一杯荧血玛丽,从里面冰块的大小可以看出管子宁等了有一会了。
管子宁并不喝酒,于是管子默来到旁边后,伸手拿起酒杯轻饮了一口,便听见一旁的管子宁出声。
“解决了吗?”
“解决了。”
很果断的回答,让管子宁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个族群的全灭在这样的语气下如同死了一只蚂蚁。
“你知道吗?资料上记录的资料也许不完全正确,它们……”
“有智慧对吧。”
管子宁一皱眉,便想继续开口,管子默却显然不想让他说话,紧接着继续说。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可以还样简单的族灭它们,它们与人一样,会痛苦会恐惧……如果有一天,当我们与它们遇上一样的处境,谁会伸手帮助我们,帮助一个侩子手般的存在,对吧。”
管子宁不说话了,他想说的,管子默都帮他说完了。
“愚蠢,”管子默冷笑着评价了一下她刚刚的话。
“人类的存活不靠自己去争取,反而祈祷于敌人的怜悯。
管子宁,你疯够了吧,一边逃避现实,一边又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平安下去,自己不想面对,却总想着命运的馈赠。
异能力是人心的根本,剑系异能加上破坏的意,你心里会害怕伤害生命?什么设身处地,什么它们也会痛苦,这根本就是那个女人才会的天真想法,你害怕吗,只不过是怕她因些讨厌你罢了。
但是,别忘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我知道……”管子宁的声音几近嘶吼,但你根本不明白,正因为她死了,我才没法……没法无视这个最后的约定。
拎起酒杯,管子默仰头一饮而尽,她没什么心情和管子宁继续聊下去了,曾经管家的骄傲,竟成了这般模样,实在可笑。
“最后,奉劝你一句,活着的人才是将来会陪伴在你身边的人。”
“等等,”见管子默要走,管子宁连忙开口,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你为什么突然在意起子絮来?”
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姐姐在意妹妹不是合情合理的吗,一般来说,是很正常,但管家两姐妹的情况有所不同。
管子絮出生时,管子默便开始在异能界长露头角,由开始的一年回家数次到后来的数年回家一次,每次回家也只有一两天,她与管子絮,相处的情况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这个问题一出口,背对着管子宁的管子默沉默了,片刻后,她缓缓出声。
“因为很像,母……妈妈,不仅仅是相貌,各方面都很像。”
前面半句管子宁还不觉得什么,管子絮与过世的管母长得相似,或者说管母长得于管子絮相似管子宁从一开始便知道。
但后面的话却让管子宁愣住了,虽然记忆中对于管母的形象已经很模糊了,但依稀记得,那大大咧咧、做事丢三落四的不着调性格,这与行事严谨、甚至可以称得上一眼一板的子絮有半毛钱相像。
疑惑中,刚想出声询问,却发现管子默早已离开,又默默待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法回忆起更多有关管母的性格,管子宁只能作罢。
下次见到子默再问吧。
这样一来,管子默突然变得很在意管子絮也说得通了,身为长女,她与管母相处的最久,感情自然不是管子宁和管子絮能比的。
就在管子宁与管子默夜谈时,远在s市,由黑雾造成的混乱也正式结束了。
本次混乱所涉及到的问题非同小可,越区通告,总部方面派来的高级异能者调查中也势必会查看这次混乱中的资料。
所以陈可虽见管子絮一脸疲惫,也不得不让其留下来,待细细询问完管子絮这一路的行动及所见所闻后,才嘱咐其回去记得好好休息。
询问过程中,管子絮除了隐去苏式的事没说外,其余的基本实话实说。
管子絮离去后,陈可这边便继续撑住身体的疲劳,与后继赶来的林武一起处理事件的收尾。
第七十八章 深层意识模拟
从京都返回s市的管子宁,至飞机进入s市内,异能手环便频频振动,这是手环的消息提醒功能。
如果是平时,管子宁根本不会点开看一跟,但无奈,飞机上太无聊了。
黑雾?谁啊他?
分区智能资料被资?皱了皱眉头。
c级追击b级,勇敢的少女管子絮。
噗,子絮,又是你。
该死的。
管子宁脸都绿了,上次的事情刚刚结束,怎么又……
表情严肃,阅读的速度由原本的一目十行变成了逐字逐句,中途他的心一直高高悬着,生怕看到什么不幸的消息。
整篇文章看完,管子宁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盯着疑似a级交战的部分又看了一遍。
如果他没记得,这段时间s市应该没有a级强者存在,那么这个人是谁?是敌是友?又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从一篇娱乐性的文章内自然得不到答案,管子宁将这件事记在心中,便准备退出页面,却发现页面左上角有一条个人信息。
不是管子宁所熟悉的,是没法发信息到他的个人页面的。
谁?有什么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管子宁打开个人页面,消息发来人的名字让他愣了愣,管狐。
打开消息,一目十行,将其中什么好久不见,过的怎样的无意义的废话忽略。
大体上,信息的内容是有任何过来s市一趟,晚点会回家,如果管子宁在s市,可以的话,去木之鼎见个面。
可笑,几年不曾过来,连消息都没有,现在又一幅父亲的语气,还晚点回家,他还记得有家。
“哥,母亲过世了我知道,但父亲呢,我们应该有父亲的吧……”
几年前管子絮回家后,一脸失落所问的问题浮上脑海,其中原由管子宁不知道,但从那时起,管子宁对于管狐的不爽就直接上升到了不满。
让他跑木之鼎去见他一面,想都别想。
想是这样想的,做也打算这样做,但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姐姐管子默的话来。
“不仅仅是相貌,各方面都很像。”
之前管子宁很明白管子默心情不好,而且罪魁祸首是自己,所以不好追问。
这句话看似简单,其实内在含义复杂的很,由其是在管子宁记起母亲的逝世,与她的性格密切相关时。
他才明白,管子默话中的深意,放任不管,也许将来有一天管子絮也会如同管母一般。
所以这是对管子宁的一种逼迫,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下去,可能未来某天,会发生让他一生后悔的一幕,这种可能,是连联想都会害怕的颤抖的。
重新看了一次页面,管子宁沉默了。
最在意管母的,毫无疑问是管子默,但最了解她的,除了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还能有谁。
飞机下了机场,管子宁伸手拦下一辆无人车,车子智能系统以柔美的女声问道。
“尊敬的客人,您的目的……”
“木之鼎。”
………
临近正午时分,管家大宅剑室外。
老管家端正身资,一如二十年前那般,时光流逝,一切却仿佛从未有过变化,只不过身后的幼松己开成老松,而他也成了老管家。
“小姐,午膳时间到了,不知您的就餐意愿是……老奴好下去准备。”
室内,管子絮从深层观想中被惊醒,听到这句话震惊于时间之快时,也为老管家的态度而无奈,受现代教育长大的她,实在无法接受老管家一直自称老奴的做法。
“你们吃就可以,我还有事。”
“老奴告退。”
管子絮:……
感觉到老管家的身影走远后,管子絮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些处。
昨晚回来后,她一夜没睡,一直回忆着苏式与黑雾战斗的画面,原因自然不可能是少女怀春,而是她习惯于睡前总结一天内所有有利于自己进步的经验。
但学习他人的经验,自然要只取精华,因些,她还会努力找出他人战斗中的失误。
今天晚上,她很兴奋,像苏式这种高级异能者的战斗她是第一次遇上,想必从中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异能者远强于普通人的记忆力,让她的回忆相当顺利,甚至能将记忆中的回忆在脑中进行三维复原,让她以身如其境般的资态再次回到那场对战中。
“十个还是二十个呢?”
开始前,管子絮对自己能从这场对战中找到苏式几个失误进行了一个预算,数目很大,看似不自量力。
其实并非如此,管子絮眼中的失误是以自己的角度,一般来说,由于异能者自身能力、级别、训练方针……等一系列的种种原因,他们战斗过程中的应对方针会不同,在彼此的看法对方的应对方针不是最优选,这便是所谓的“失误”。
管子絮的父亲管狐是s级别的异能者,他的战斗管子絮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但相关的资料视频管子絮却看过不少。
从中管子絮能找出至少两到三个失误,这还是建立在两者能力相似的条件上,因此,针对能力全然不同且等级只是a级的苏式,管子絮的预测算是很保守的了。
战斗开始,战斗结束。
管子絮???
发生了什么,这就结束了?
她有点不敢置信,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失误,明明能力一眼便看得出不同,但所有的招式却完美符合了她的能力,甚至比她自己的想法更好,连改进的可能都没有。
这事情过于荒唐,管子絮不相信,比起一个失误都没有找到,她更相信是自己状态不好,没能找出来。
一次,两次,三次……
管子絮不得不承认苏式战斗的应对方针是完美的,至少以她的角度上说。
而同时,她也深深陷入苏式战斗的这种风格中,简洁,直接,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一个动作一开始觉得是失误,下一刻便眼前一亮的发现它的深意。
对应着苏式的动作,管子絮模仿般演练起来,试图借此找到苏式战斗过程中的思路。
两三次后,她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根本就找不到思路所在,有时候在当前的招式中,下一招的动作根本没有意义。
没能从苏式的战斗中找到任何失误,这毫无疑问意味着她将从苏式身上得到相当大的进步。
宝山在前而不入,不争是种愚钝的行为,管子絮认为自己并不蠢。
而现在想找到苏式的思路,恐怕只能再进一步,进入更深层次的观想。
在尽可能忘记、忽略自我的情况下,以名为苏式的存在,从他的角度进行战斗。
这是有非常大的风险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陷入他人的战斗风格无法自拔,但普通情况下危险性并不大,在进行一般人的深层观想时,他们过多的失误会使得自己在模拟中不断产生别扭感,这种别扭感最终将使得自己“醒”过来的。
但这次的苏式不同,没有发现失误,也就意味着不会产生别扭感,管子絮必须以自己的力量“醒”过来。
这是管子絮从未有过的经历,因此,即使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以常识而言,这时候管子絮应该放弃,没法保证能获得等价的收获,只因为其可能的价值决意一拼,这并非热血、少年轻狂,赌徒罢了。
那么,赌不?
心里这么想着,脑中浮现出的是嘎嘎秘境中,那一幕幕绝望,然后,又响起了大学里那句“你尽力了”。
管子絮笑了笑,答案不是有吗。
意念一动,战至中途的画面回转到开始,随后重新开始播放,管子絮观察起来。
这一次她观察的主要是苏式这个人,动作、神情变化……想要完美代入,了解是必须的。
随着观察的进行,管子絮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平静,她眼前的画面,时而是旁观的视角,时而正面黑雾。
然后,当视角不再变化,完全固定在正面黑雾上时,管子絮平静出剑,任凭黑雾身形百变,仍轻松的在黑雾身上划出一道伤口。
没有剑者一往无前的气迫,也没有剑技多变的刁钻,有的只是尽在掌握的出剑。
收剑,出剑,管子絮的速度越来越快,剑光如雨,所有的动作没有思考,却与原本苏式的拳头全部对应。
很快,战斗结束了,管子絮收剑定身,神色平静。
片刻后,她皱起眉头,并非意识到现在的她与平常的她不同,而是不满于平常的她竟然如此愚蠢,比较明显更完美的现在,竟然想恢复回去。
这个念头一出,心头涌发的是,一种淡淡的危机感和不谐调的别扭。
这是现在与之前两者想法在对立,很明显,认为之前想法愚蠢的管子絮,没怎么思考便决定彻底清除之前的想法。
过程很顺利,就在即将完全清除的时候,老管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使得原意识一下子剧烈反抗起来,与目前的漠然即一时相抗衡,然后,管子絮醒了。
带着几分感谢(及时叫醒自己),几分无奈(老人自称为奴),几分死里逃生的侥幸。
就这样,管子絮开始整理起这次的收获。
第七十九章 偶遇陈可X管父
像对对战时机的把握,用招时的发力等都算额外收获,最主要的是伪剑心。
虽然称呼为伪,但实际上它比起真正的剑心其实毫不逊色,就持续时间上讲,它更是吊打剑心。
前者是某种入微的通神,需要良好的状态支持,后者则是一种常态,被动光环。
当然,伪剑心虽然是这次最大的收获,但同时,它也是最大的风险,经历刚刚险些的迷失,管子絮现在很确定自己一个人是根本没办法对抗这种迷失的。
最安逸的选择其实是趁现在自己清醒赶紧清理掉那一面的人格,虽然这样伪剑心状态会消失不见,但风险同样也消失了。
努力的,管子絮控制着自己以自己的角度分析问题。
闭上眼睛,随着有规律的呼吸,心慢慢静了下来,身体感觉到周围无数细小的变动,如同本能般轻松。
指尖的纹理,手指轻微晃动时关节的磨蹭,手掌握合,数万肌肉纤维弹合的奇特触感,情绪变得沉稳,甚至于死寂,思维绝对客观理智起来。
木之鼎大厦,管子宁站在大门口的花坛前,仰望大厦近顶层左边的一扇窗户,那是专门设给总部派来的高级异能者的,不出所料的话,管狐现在就在那里。
进入大堂,乘坐通往45层的中层电梯,管子宁在出电梯后便向可以通往60层的高层电梯走去。
路上,旁边一架电梯中,拿着一份纸面报告的陈可走了出来。
“管队?”陈可没想到会突然见到管子宁。
撇了一眼陈可手上报告的封面,管子宁开口道。
“给上面的送昨晚的资料?”正纠结着该用什么心情面对管狐的管子宁有点喜悦,一个人面对管狐有点不知所措,两个人,特别是其中有一个外人在,就可以自然点了。
“嗯,”陈可点头回道。
“我也正好有事要过去,一起,”管子宁接着说。
两个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并排着往前走,管子宁看了看旁边矮矮的小脑袋,心情美妙了不少。
陈可则一脸不自然,她总感觉旁边传来满满的恶意,正打算加快或是喊慢脚步时,便听到旁边管子宁开口问道。
“小可,子絮,也就是我妹妹,你觉得她昨晚表现如何,怎么说呢?我恐怕因为自身的关系,没能清楚去看待她的能力,不管她多强,在我眼里总是不够的。
所以啊,我希望能从一个旁观者的口中得到一个她眼中的管子絮。”
表现?
陈可开始认真回想,异能界中,有关个人能力的问题绝不能吊儿郎当的回答,错误的判断,评价过低会埋末一个人的才能,过高则有很大让其因此而中途丧命,适当略低的描述最为恰当。
昨晚管子絮并未在陈可面前直接展现实力,但单单她在听说黑雾是b级异能者还敢提出前往阻挡时,这份迫力所对应的能力,便已经足以给出很大的评价了。
毕竟,已经是c级的异能者,一定进行过集训了,也一定惯例的,在集训初被a级别的意压过,虽然并非特意针对,但也堪比b级异能者了。
这种威压代表的巨大战力差,会给新晋萌新们留下一定的心理阴影,稍微有点才能的,后继经过一段时间便能走出来。
异能界则会收纳这些信息,以此对萌新们的潜力作出初步的判断。
管子絮一个月出头的时间,以陈可的了解,能排进前36名,在她之前的异能者们,现在实力最低的,也已经是s级层次的异能者了。
特别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昨晚管子絮提出阻拦时的目光,她没猜错的话,那是意的幼形。
想来,这便是排在她之前那些异能者快速崛起的原因,对意更早的掌握,使得他们晋升s级之前对其所走的道路便已经明确了,晋升没有瓶颈。
管子絮至少s级,有望更高。
陈可是不会这么说的,毕竟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认为上,别人不了解管子絮的情况下,评价这么高,怕会认为她在捧杀她。
回答不能太直接绝对,但也绝不能马虎,构建了一下用词后,陈可才开口道:“子絮的话,我想你并不需要过于担心,因为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优秀,还要坚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路。”
陈可抬起头朝向管子宁,管子宁也转过头,只见陈可眼神散着光,仿佛看向了很远很远的远方,“她长大了。”
管子宁沉默着不出声,久久才叹了一口气,“是吗~”
他鼻子有点酸,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长大较比常人,意味更深更远。
心里有了必须坚持的觉悟,懂得忍住眼泪,作出了选择,看到了注定的未来,漫长的让人呼吸不过来,然后,沉稳地迈出了第一步。
管子宁仿佛看到了无边的夜幕中,又一盏灯开始点亮,它会亮很久很久,但最终,它会熄……不不不
“管队?”
“嗯?”管子宁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到了。
咚咚咚。
“请进,”房间里,管狐正浏览着异能网上有关昨晚的新闻,听到敲门声,他关闭了光幕,出声道。
推开门,陈可走在前面。
“你……”刚出声,管狐便看到了跟在陈可后面的管子宁,控制着上扬的嘴角掉回去,管狐正准备再次开口时,陈可已经出声了。
“你好,我是黑鼎b级异能者陈可,”将手上的资料递交给管狐,“这是有关昨晚黑雾混乱的具体资料。”
“好的,”简单应了一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陈可手上的资料便凭空转移到他身前的办公桌桌面上,“我这边看完有什么问题再叫你,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先回去了。”
“是,”陈可应了一声后出门,回头关上门才发现管子宁还在里面,他是因为什么事找管……?
管?同样的姓,陈可想到了刚刚被她忽略的事,上面来的管狐处理官与管子宁的样貌有一些相似,堂哥?叔叔?或者干脆是父亲。
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是了然也是祝福,异能者这种人,逝世率极高,与亲人的每一次次相处都为珍贵,更别说,亲人同样是异能者的了。
只是,此时的办公室内并没有陈可想象中的亲人温情发生,管子宁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椅上,面无表情。
管狐沉默了片刻,率先开口。
“你长大了,一眨眼,今年都二十三了。”
管子宁脸色更冷了。
“二十二。”
“……”管狐满脸的尴尬,“抱歉抱歉,我这边忘了计算进自己的时速变化了。”
管子宁不回话,一时间,场面又静了下来,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行,不利于自己此行的目的,因此管子宁嘴张了又张,终于,开口问道。
“母……,不,是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管狐愣住了,他没想到管子宁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顿时,有关逝去妻子的名字,夏漓,并与之相处,以及原本刻意下慢慢忘记的那段最深刻的回忆。
“漓,你在做什么?”
“擦剑。”
“明天擦吧,围剿后天呢。”
“10月5号围剿,地点冰渊界,今天,是4号,所以是明天。”
平时想见却难得一见的精明此时却让管狐怒火一下子烧灭了理智,他脸上是愤怒,更多的是悲伤,“你会死的。”
夏漓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片刻后简短地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你的战力即使去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但现在再不去,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子默呢?她那么依赖你,她怎么办,”管狐想起了平日里一直形影不离的母女俩,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对了,还有子宁,还有刚刚出生不久的子絮。”
夏漓的目光终于出现了波动,久久不能平息,管狐也静了下来,站在原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阿狐。”
夏漓的声音突然响起,管狐一个机灵后整个人都绷紧了。
“人的一生都有着自己的高光时刻,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却仿佛有个人在不断的重复,它告诉着你接下来的决定。”
管狐身子松懈了下来,他已经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了,果不其然。
“我要去。”
刹那间,数百块记忆碎片在脑中走马灯转过,无一例外,全都是夏漓还没成长起来,正一脸虚心请教他的画面。
万千种情绪,万千句想说的话,最后只变成了一句话,四个字。
“活着回来。”
转身看向窗外,借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波动,管狐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
管子宁自然不会说什么子默说子絮像母亲的话,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沉默了下来。
管子宁的沉默管狐没有在意,他再次问道。
“那你还记得多少?”
“样子已经记不清了,但好像,好像一直都笑嘻嘻的,很温暖。”
语气很平稳,管子宁的内心却不平静,一种因为时间已经忘记了,模糊了的情绪包裹着他,让他的心都沉落下来。
“是吗,”管狐语气带着笑意,他为管子宁并没有完全忘记夏漓而高兴。
“她是怎么去逝的,”这个问题管子宁已经专门查过了,但没有找到答案,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在内心情绪的带动下,他再次问道。
救一个不该救的人,打一场赢不了的战,这种真心话管狐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说不出口。
“算是因为一个承诺逝的吧,虽然很蠢,但我不得不承认,她比我强。”
情绪激动的原因,管狐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意。
管子宁的面前,一个模糊的画面出现,那是两个人,两条路,管狐站在原地没动,而另一个只留下背影,越行越远。
第八十章 似注定的未来及迫在眉睫的抉择
比你更强,自己的道路……
异能者百病不生,但此时的管子宁却像是宿醉加上了高烧,头脑昏昏沉沉的,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查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其实造成现在这个状态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子絮的进步,让管子宁意识到不久的将来,他便会失去了保护她的能力,本能的,他想变强。
而作为强攻系的异能力者,变强的过程就是不断的杀虐,这又与曾经一个重要承诺产生了冲突,两者对立,便成为如今这种状态的一部分原因。
另一个他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对于管母的印象只有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这份普通的印象却是以时间流逝下过往模糊了为基础的,他的心里,以以前到现在根本从来没有接受管母已经去逝了的事实。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并非1+1那么简单,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凭着心中对管家方向的大概判断,管子宁摇摇晃晃的在街上走着,街上的人都远远的避开他,一个醉酒的醉鬼,谁也不想靠近。
几步的距离,街上一块略微凸起的砖块,管子宁便被拌的身形不稳,他下意识的扶住了旁边的城市景观树,粗糙的树皮划破了他的手。
这是极为不正常的现象,正常情况下,有人用尖锐的钢针用力刺他的手掌也难以留下什么伤痕。
出现这种现象,意味他的能力已经失控,甚至连异能者如常人呼吸般使用自如的异灵力都掌控不住了,于是如,异灵力便布全身所带来的强化能力消失了。
划破手掌的伤对于管子宁来说基本不算伤,但它的疼痛却让管子宁精神一振,清醒了几分。
于是乎他便注意到了不对,眼前的道路仿佛出现了两条,两个看不清样子的身形在路上走着,陌生又熟悉。
耳边仿佛有人在说话,声线时而清脆时而磁性,时低沉时平静,再仔细吟听,像是子默的声音、又像是陈可……管狐。
“子絮的话,我想你并不需要过于担心,因为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优秀,还要坚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路。”
“算是因为一个承诺逝的吧,虽然很蠢,但我不得不承认,她比我强。”
“因为很像,母……妈妈,不仅仅是相貌,各方面都很像。”
仿佛一条线,将这三句话串联在一起,管子宁脸色刹白,他知道子默说中的意思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
子絮会死。
而自己将……
无能为力。
像被扔进了无底的深海,周围是绝对的黑暗,无数恐怖的存在正盯着他,恐惧不已的想往上游,但身体却控制不住的下潜着,呼吸不过来。
管子宁此时的模样颇为可怕,他张大了口拼命喘着气,白脸涨得通红。
街上一部分人已经注意到他的异常了,正徘徊不定是否应该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不行,回去,赶紧回去。
迫切的,管子宁想见见管子絮。
他张大腿,快步跑了起来,速度很快,但由于控制不了异灵力的原因,并没有达到非人的程度。
“原来是在跑步啊!”
“对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哮喘之类的病发了呢。”
“神经病啊!跑那么快,脸都成那样子了还跑。”
“兴许人家急事呢。”
“走了走了。”
原本开始聚集的人群一下子散了,只留下议论纷纷的话在空气中随风飘散。
“咻咻咻……”
数十把长剑在空中飞舞,带着撕裂空气的剑鸣向管子絮前方不远的位置一闪而过,而管子絮则手持一把长剑如闪电般在聚集的长剑遮掩下侧身向前,手腕一扭一甩,长剑穿刺。
“咻~”
一道刺耳且悠长的剑鸣响起。
“少……”
管家大门处,一名正在门口不远处裁剪花草的园丁见到了正往大门跑来的管子宁,便准备出声称呼道。
管子宁伸出手,将园丁出口一半的称呼堵了回去,并出声吩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园丁点点头后便转身继续忙自己的事了,而管子宁则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场中舞剑的管子絮。
身体没了强化,管子宁的眼睛跟不上管子絮的动作了,但依靠着他丰富的经验和高一级的异能等级,管子宁还是能粗略的看懂管子絮的剑舞。
她周围的数十把飞剑,攻击力并不大,主要的作用应该是控制和牵制,为她持在手上的长剑制造攻击条件。
悬空的飞剑和手持的长剑材质有很大的差距,原因一目了然,飞剑材质筒单,以管子絮目前的能力创造出来毫不费工夫,碎了也不可惜,作为牵制的消费道具再适合不过了,而手持的长剑从挥舞中剑身的摇晃可以看出,韧性、硬度,包括劲力传导性都十分优良,一击必杀的首选。
初开始时,管子宁还可以找到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但很快,下次下下次,便被改进了。
后来,管子絮时不时会突然莫名的一招出去,像是失误判断的空招,管子宁皱眉,刚想出声打断。
下一刻,管子絮的剑出去,他顿时眼前一亮,之前根本不是什么错招,是接力,用毫无作用的牵制空隙打出的接力招。
很认真呐,真的像她一开始说的一样,她正为了成为一名剑者而拼命努力着。
那么,自己真的能说吗,子絮,你能不能别当异能者了,你将来会死的。
管子宁低着脸,苦笑,说不出口呢。
没有打扰管子絮,管子宁默默离开,向着左边的仓库方走去,管家是防古式建筑,建筑大多都是一层,有着两层的,就只有在边角的仓库。
虽说是仓库,实际上更像书库,这里放的,是管家这些收集的各种古籍,几年前,还在努力提升实力的管子宁经常废寝忘食的待在这,休息之余,他喜欢坐在二楼阳台的围栏上眺望整个管家。
“这是在补充零食库?”
看着纳兰商雨大袋小袋十来袋各式零嘴,苏式惊了,这是搬超市了吗。
将一袋袋零食放到桌上、椅上、地上,全部放好后纳兰商雨来到门口,对着帮忙搬运的智能扫地机器人道了声谢后,才关上门开始收拾起这一堆零食。
苏式全程注视这一过程,看着那一盒盒、一袋袋听都没听过,但绝对都很贵的零食,心里只能暗自感慨句有钱人的生活。
至于纳兰商雨为什么买这么多零食,苏式不知道,原因很清楚,因为他~穷,所以有钱人的生活他怎么知道。
天边由亮变暗,时间来到了深夜,沉迷于舞剑不可自拔的管子絮终于有停的念头了,一记横扫后她顺势旋转一周后立剑而静,闭目而立。
能力取消,管子絮睁开眼,是平和和满足,虽说从下午两点开始舞剑,到现在已经高强度舞了近十个小时了,但精神上却没有感到任何疲惫和乏味。
如果不是考虑到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住,管子絮真想一直舞到天亮,揉了揉肩膀,是近乎无知觉的酸疼。
果然,管子絮赶紧向浴室走去,她得趁现在身体还能动,洗个澡。
水丝顺着发根在重力的支配下下滑,最近汇聚成一颗水珠从发尖滴落,洗完澡的管子絮浑身清爽的走了出来,边走边斜着头擦头发。
没两步她便停了下来,以刚刚倾斜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坐在仓库二楼阳台上发呆的管子宁。
与平时的他不一样,像失了魂一样,管子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沉呤片刻,管子絮想起管子宁似乎一直坐在那,晚饭应该没吃,于是她转身走向厨房。
半个小时后,她端着一碗白粥向仓库的方向走去。
“子宁,你晚上没吃吧。”
管子宁回过头,伸手接过白粥,愣了愣,这粥,怎么有些发黄。
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点,佣人们都睡了,粥不大可能是他们煮的,而且他们煮的,也不会糊。
所以,煮的人,是子絮。
“都忘了吃了,谢谢,哈哈。”
管子宁尽可能装出平日里的模样,拿起粥喝了一口,有点发苦,面无异色的喝了下去。
管子絮站在管子宁旁边,看着管子宁一口口喝粥,思绪逐渐飘远。
子宁出了问题,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现在便事实了。
异能者这种存在,出于本身的特殊性和所处的环境,常人成千上万在大自然物竞云择下才能演化成功的危机感知本能,异能者几个月便拥有了。
这种本能的存在,是他们在危机四伏的秘境活下去的屏障,有存在靠近时,身体会不自觉的紧绷准备好发力,身体判断出敌我后,又会自觉平静下来。
而刚刚管子宁面对她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接过粥时脸上更是明显的茫然。
于是,面带担忧,管子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管子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剩余的粥一饮而尽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道。
“没有。”
“你骗人。”
管子絮紧接着管子宁的话说道。
……
第八十一章 商父的到来
见瞒不过,管子宁也不瞒了,越是隐瞒,越显得有问题。
他换了个说法,长话短说,简洁的概括出自己的问题。
“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但想做这件事情,就要违背与另一个很重要的人许下的约定。
想去做,却又不想违背许下的约定,这就是我一直烦恼的原因。”
管子絮愣了愣,道:“就这?”
“什么叫就这!”管子宁顿时有点不服气了,这可是他苦恼良久的事。
“你道歉不就行了。”
“道歉?”
“是啊,理由充足,我想这个重要的人一定会原谅你的,不是吗?”
管子宁不说话了,越想越有道理,越想眼睛越亮。
“子絮,谢谢。”
管子宁看着管子絮,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
这样正经的说话方式还是第一次见,管子絮有点不习惯,浑身感到一阵恶寒,如果是以前,现在恐怕一身鸡皮疙瘩了。
“还有其他烦恼吗?”
凭着强大的冷静,管子絮压下恶寒问题。
“暂时没了。”
“那我去睡了。”
“好。”
目送管子絮逃跑似的离去,管子宁挠了挠头,有点无语,管子絮平时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刚刚异样虽然被她强忍下去,但却根本瞒不得过他。
回看刚刚,他的感谢没有任何夸张化,正常的很,可管子絮却一幅恶心到了的反应,这是反差带来的结果,所以说,平时他在子絮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才会一正经起来就恶心到了。
管子宁感觉心被插了一箭,他望向星空,星星的数目正在增多,实际上是他的能力正在恢复,视力重新回归b级异能者应有的层次。
或者说,更进一步了,心结刚刚得到解法,但多年固守承诺的心却不是说改就改的,管子宁需要一点时间,完全放下后,想毕,他的实力能有一个大的突破。
看着眼前大包小包的倩影,苏式大概明白昨晚纳兰商雨买那么多零食的原因了,细想来,暑假到了,读大学的妹妹放假了,到姐姐家住,这其实也正常不是吗。
“姐夫好。”
因为有纳兰商雨在场,纳兰商心表现的很规矩,甜甜的称呼了一声苏式,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当的动作。
纳兰商雨看着这一幕,面带笑容。
“好了,快洗手,过来吃饭了,刚刚煮好,就等你了。”
因为纳兰商心要过来的原因,下午纳兰商雨没去上班,一个下午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
“就等你这句话了,”纳兰商心向洗手台走去,边走边抱怨,“都是姐你手艺太好的错,上次害的我回去后怎么也吃不惯食堂的饭,都瘦了都。”
“好好好,我的错,”纳兰商雨准备着碗筷,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那你现在就一次性吃个够吧!”
“嗯嗯,”刚洗完手便立马夹了一块炸鸡翅的纳兰商心嘴巴此时鼓鼓的,只能用秀鼻嗯嗯着表示回应。
“你倒是吃慢点,小心噎着。”
纳兰商雨没声好气,起身又拿了个碗,盛了一碗汤放到纳兰商心桌前。
“吸溜吸溜……”
艰难的吞下口中的食物,纳兰商心连忙喝了几口汤,这才改为小口小口,慢条斯理的吃。
两个人都是女生,饭量都不大,很快就半饱了,于是她们吃的更慢了,话题也渐渐丰富起来。
意识空间内,苏式盯着这一画面,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真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加入到这个画面中。
夜色渐浓,弯月高悬。
高耸的大厦窗边,郭俊辰一遍又一遍的翻着日历本,时不时挠头。
这良辰吉日怎么这么难找?
选择困难晚期的郭俊辰再次怀念起苏式来了,如果这时候他在,便能立马选好一个日子,并用一大群冷知识解释的你觉得这个日子好的不得了。
大厦东方遥远的一栋住宅楼,一间漆黑的房间内项文礼正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快速浏览着什么。
许久,他摘下眼镜放到一旁,除了发涩的双眼,身体累得很,精神却很亢奋,因为……
神秘,真的存在。
更加遥远,远在数千里外的另一个漆黑的房间内,一个看不清身影的人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来的异能者叫管狐,s级,但根据情报显示,他并非诺玛一开始的任务人选,是因为意外,代替a级异能者凌中华过来的。
所以,我认为,存放木鼎的异空间应该不在s市。”
“呵呵呵……你错了,我的意见和你相反,木鼎所在的位置正是s市。”
“为什么?”
人影语气不解。
“诺玛眼中,意外也是必然。”
“……”
“那好,我明天就过去。”
又聊了一会后,人影挂掉电话,看向下面,是繁华的夜城。
月光从云的缝隙中穿过,人影眼中是浓浓的藐视。
愚蠢至极。
飞机以速度快、安全性高、价格便宜的优点,成为了现代人们远距离行程的最优工具。
因此,控制飞机起飞降落航行安全的控制中心,机场则也相应的人来人往。
今天,s市的机场又一次客机降落,密密麻麻的人群从出机口涌出,行行色色。
这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出了机场后,便呆立在原地,四顾周边面露震惊,仿佛是刚从小山村来到大城市的乡下人。
“德,这还是s市吗?”说话的女子三十岁出头模样,鹅黄色长裙,体态尽显成熟女性丰满特征。
身旁,体形修长挺拔,戴着一幅金丝眼镜的中年老帅哥也正愣愣看着周围,听到一旁妻子的问话,他以一幅从容不迫的模样回道。
“大惊小怪。”
声音低沉,磁性十足。
女子倒是不怀疑,眼前的人渣是渣了点,但之前毕竟是京城纳兰家的嫡系后代,眼见自然不凡。
看着这繁华的一幕,女子有点难以想象,这一幕的缔成者之一,是两年前自家那个风雨欲坠的公司。
那丫头,是天生的商业女王。
感慨之余,女子,或者说纳兰商雨的继母,夏雨婷突然有点担忧,纳兰若德真的能从她手上拿回公司吗?
“走吧,我们先逛几天,看看s市的变化,再去见商雨她们。”纳兰若德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更关心的是,这两年s市多了什么有趣的地方,走了两步,发现夏雨婷没有跟上,忙回头催促道。
‘一如即往的没有危机感’,夏雨婷摇头,应了一声跟上去。
就这样,游玩了几天后,夏雨婷给纳兰商雨打了电话,表示她们会在晚饭时拜访。
脸色的变化是一瞬间的,纳兰商雨前刻还笑脸莹莹用手指点着商心的小脑袋,后一刻笑脸便没了。
“怎么了?姐。”
纳兰商心问的,也是意识空间内苏式好奇的。
“他们回s市了。”
“他……?”
像想到什么,纳兰商心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要过来?”
“嗯,晚上。”
厨房内静了下来,只剩商心洗菜的水声和纳兰商雨切肉时节奏十足的“咚咚咚”声。
这是?苏式有点疑惑,他们是谁?刚刚商心脸色是明显的不情愿。
“要没回来该多好。”
片刻后,纳兰商心突然道。
纳兰商雨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你如果不想见他们,过会到外面躲躲,他们走后我会通知你的。”
“不要。”
纳兰商心撇过脸,一幅赌气的样子。
纳兰商雨继续切肉,顺便偏过身打开了炉子的火,脸上一抹浅笑掠过。
担心我一个人跟他们相处吗。
考虑到纳兰若德他们要过来,切好菜后纳兰商雨没有立刻开始做菜,而是等了一会才做。
待饭菜做好后,纳兰商雨来到苏式面前,站了一会,犹豫了片刻又离开了。
“不把姐夫藏起来?”
从厨房内端着最后两道菜出来的纳兰商心见苏式还在客厅,问道。
“不了,该面对的总该面对,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欲言又止,连自己刚知道这件事时都无法接受,纳兰商心几乎可以想象那死板封建的父亲又会怎样爆怒了。
但建议姐姐一如既往的将苏式藏起来,纳兰商心无法说出口,能做出这个决定,姐姐表面没什么,但想毕她已经经过了不知多少的心里斗挣才决定面对。
自己能做的,只有支持。
不,是共同面对。
叮咚,叮咚,门玲声传来。
纳兰商心猛的一下子站起来,快步来到门口,开门。
门的外面,是纳兰若德那张冷冰冰的面容,记忆中,他一直是这幅表情。
鼓起的勇气顿时歇了一半,纳兰商心不自主的退后半步,前面一道身影出现,是姐姐。
“爸,饭菜刚刚煮好,趁热,我们吃饭吧。”
站在纳兰若德身后的夏雨婷也走上前,脸上笑容满面。
“好好好,”又转头看向纳兰商心,“商心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长的可漂亮了。”
小学后,纳兰商心便不再在家中住了,她搬到学校开始了留宿生活,一年也很少回家一次,所以夏雨婷对于纳兰商心的变化,是发自内心的话。
纳兰商雨听后,也笑着开口。
两人就在这开门进屋的过程,寥寥几句话便使得气氛变得融洽起来,真让人感慨,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
第八十二章 公开
在进入屋内后,没几秒,纳兰若德便看到了客桌旁的苏式,他的眼神停顿在苏式身上不动了,身旁的夏雨婷更是差点惊叫出声,正用双手用力的捂住嘴巴。
虽然捂住了,但多少发出了点声响,将看到苏式而陷入沉思的纳兰若德惊醒。
他斜眼撇了一眼旁边的妻子,见她一脸惊吓状,一股优越感由然而生。
到底是小地方的人,屈屈一具古物尸便吓住了。
摇摇头,眉头又是一皱。
这次是对纳兰商雨不懂事的怒气,纳兰家的人,有收藏古董的爱好可以,但像古物尸这种感觉上便不正的古董又怎么可以收藏。
传出去,纳兰家的名声不得受损?
想到这次的目的还未完成,纳兰若德忍住了当即呵斥的念头,决定在目的完成后委婉的提出来,相信纳兰商雨懂得他的意思后,肯定也会知错就改的。
美好的设想结束后,纳兰若德像什么异常也没有般直接走进厨房。
走在最后的纳兰商心松了一口气,看到刚刚那一幕,她的心高高挂起,还以为一场大吵即将开始了呢,该怎么办应对?她还没作好准备啊。
好在,虚惊一场。
夏雨婷吓的脸色苍白,见纳兰若德离开,连忙小鸟依人般紧跟上去,纳兰商心也随即接着夏雨婷的身后进入厨房,选了一下离纳兰若德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只有纳兰商雨眼光闪了闪,她知道,现在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到来前的短暂停歇。
从冰箱里拿了几只啤酒和王老吉、百事等饮料,纳兰商雨把它们放到桌上后,便来到纳兰商心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纳兰若德率先动了筷子,吃饭时由当家的先动筷子是常识,他觉得他得开个头,但整个过程他都在思考过会该怎样开口,才能不失委婉的同时又具备父亲的尊严,因此一言不发。
吓到了的夏雨婷也没兴致开口,纳兰商心和纳兰商雨两姐妹也心有所思,都不说话,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使得气氛有些低沉。
吃饭不聊天,一筷夹过一筷,纳兰若德很快便吃了个半饱。
旁边,刚刚因为被苏式吓到,从而没有什么胃口的夏雨婷动了几筷便不吃了,此时见纳兰若德都快吃饱了,都不提正事,心中焦急。
便将右手看似随意的放在桌面下,然后伸手拉了拉纳兰若德的衣袖。
不知想着什么的纳兰若德终于回过神来,他夹了一块辣子鸡丁放进嘴里细细嚼着,等鸡丁吞下肚后,他便开口道。
“我这次回s市的目的,主要原因是两年前与你许下的约定,你应该还记得吧,”语气习惯性的,充满了身为父亲的“高高在上”。
约定?是什么?纳兰商心听到这,有些疑惑,她知道父亲和姐姐两年前好像是许下什么,但具体内容却不清楚了。
“公司现状及正在进行的重要方案,材料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有关的公司交接及董事会也随时可以开始,”两年前到现在纳兰商雨脑里这句话早已不知排演了几遍,她设想过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是激动,是释然……但此时,只有平静。
随时可以交接,听到这话,纳兰若德面露满意的神色。
“但前提时,你没有忘记当年许我的承诺,”纳兰商雨又补充了一句,当年的约定是一对一平等的条件交换,这点必须强调。
“没有,没有,”纳兰若德连连开口。
夏雨婷在机场的担忧,两天前便向他提出,这让原本根本没想过这点的他多少也有点担心起来,两天来玩得都没法尽兴了,于是,他取消了原计划再玩几天的行程,提前上门。
过来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思考,如果纳兰商雨真的不肯轻易地归还公司,该怎么办?
强行夺回,他心里多少有些胆怯,经过这几天的了解,他早已明白,纳兰商雨羽翼已经丰满,不再是两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她,真硬碰硬,他可能不是对手。
而现在纳兰商雨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回答,他哪里还会不满意。
直接忽略了纳兰商雨语气中的对等,纳兰若德给平静的回语自主加上了色彩,他认为。
她还是以前的她,外面是气势、能力惊人的商业大佬,但在他面前,她还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听话的女儿。
想到这,纳兰若德的嘴角上扬的越发高耸起来。
这份高兴,使得他暂时性连苏式的事都忘了,给自己倒了杯满满的啤酒,随后一饮而尽。
略微的醉意下,纳兰若德的心越发飞扬起来。
“那以后不在公司后,你打算做什么?”
心情不错的纳兰若德,少有的有了父亲的模样。
纳兰商雨脸上带上了笑意,这个问题很早之前便有了答案。
“旅行,到各个地方旅行,和我的另一半。”
旅行?另一半?纳兰若德这次有部分是真心为纳兰商雨而高兴,当然这份高兴,也包含纳兰商雨的回答,完全断绝了与公司发生任何关联的可能性。
同时关于纳兰商雨口中的另一半,他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噢,”
说话间,纳兰若德拿起一瓶新的啤酒准备开封,当视线与为防止气泡流出而平放的啤酒盖平行时,他正好看到了客厅中的苏式,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上脑海。
另一半该不会是指?
“不知是哪个的英年才俊有这样的福气?”
顺着之前话往下说下去,但纳兰若德心里却有了自己已经猜对答案的感觉,因此他的这句话,质疑的同时难免带上了措措逼人的意味。
纳兰商雨只是浅笑不答,眼神向着客厅望去,带上了一股柔情似水。
从头到尾都在意识空间内强势围观的苏式被这眼睛吸引住了,得利于大学时期时那对才子佳人的存在,他对于含情脉脉之类的眼神并不陌生,但此时纳兰商雨的眼神明明是一样的,却让他觉得有些许的异样,除了喜欢的感情外,似乎还有其他什么存在。
简直就像是……
苏式肯定自己以前见过与这一模一样的眼神,只是,想不起来啊!
在苏式努力的在自己的回忆中寻找答案时,外界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商心,你带着阿式去外面消消食。”
纳兰若德及夏雨婷被纳兰商雨无声的回答惊住后,纳兰商雨突然间向一旁的纳兰商心开口道。
“不,我要留……”
纳兰商心想也没想便拒绝道。
夏雨婷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不说,可她旁边的纳兰若德分明已经怒到极点了,不爆发才怪,她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好,但身与心,她都不想接收这份好意。
“听话,”纳兰商雨更重语气,表示她的话是不可置疑的,但话出口又觉得语气有些过重了,又放轻声音,“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你听我的,可以吗?”
之前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决定自己一定要与姐姐共同面对,纳兰商心此时转身向外走的脚步便有多沉重。
“你站住。”
回过神的纳兰若德大吼出声。
“走。”
纳兰商雨的话紧随其后。
咚。
是关门声,纳兰商心听从了姐姐纳兰商雨的话。
“好,好,”纳兰若德回头用手指着纳兰商雨,气得手指都在抖,“别以为你们长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子可还没逝呢。
现在,立马承认自己错了,再把那晦人眼目的脏东西处理掉,我还可以当成没事发生。”
“收回你的话,”纳兰商雨在听到晦人眼目的脏东西后,平和的心态瞬间被打破,面如冷霜。
一瞬间,纳兰若德以为自己正在纳兰家大堂中,面对的是,那面露愤怒的爷爷。
胆怯之余,纳兰若德竟后退了一步。
“吱。”
腿碰到椅子,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声响。
纳兰若德意识过来自己竟然怕了,怒气上涌的他直接抬起手一把掌向着纳兰商雨扇了过去。
中途,手却被旁边的夏雨婷拦下了。
“你疯了,说归说,怎么还动手打孩子?”
身为后母的她,对于丈夫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并不讨厌,甚至,对于这两个从小便长的精致无比的孩子可以称得上喜欢。
此时,见纳兰若德想动手,顿时连心里的害怕都没了,带着些许怒气拦了纳兰若德的手。
放下手,纳兰若德一副仍处于盛怒的摸样,坐回椅子上。
“商雨,不是阿姨多事,只是你现在年纪轻轻,能力又强,长像说实话,比较偶像明星强了不知多少,就这样决定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而且……喜欢上的又是这么特别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是认真的,”纳兰商雨心里实际上一直都不喜欢夏雨婷,但此刻的夏雨婷毕竟是为她说话,心里复杂的同时,她认真的、发自内心的回答道。
“认真?”旁边的纳兰若德忍不住了,“好好的人不喜欢,喜欢这么一个玩意,你还敢说认真?”
“啪。”
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纳兰若德站起来,一字一句强调道。
“我明确告诉你,我决定不允许你这事,传出去,我纳兰家还怎么出去面对外人。”
“我想你搞错什么了,”纳兰商雨面带讽刺,“我的自由开始时,我就不是纳兰家的人了。”
“你……”
纳兰若德气得脖子都红了,“好好,”他连说几遍后坐回椅子上,喘着粗气,片刻后冷静下来后说道,“商心也长大了呢。”
第八十三章 翻了十倍的期限
纳兰商心,不能走。
姐姐说了,离开。(平静的语气)
仿佛有一个小人在心里与自己对着话。
那你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做到不是吗?决定好的共同面对呢?
离开。(心里加重了语气)
离开?就这样离开?你是为了什么才学的剑道?你又是为了什么天天熬夜,看天书般的企业管理教导书?
可姐姐说了,离开!!!(心开始颤抖,但是纳兰商心还是坚持着,心里大声呐喊道,似乎想通过这种行为坚定自己)
离开?哼,你根本没有一点变化,你还是什么也做不到,永远只能,像小的时候一样,望着她的背影,受着她的保护,然后,当她“爱了伤”,需要保护时,你却一直眼睁睁……眼睁睁的看着。
吱…吱~
坐着苏式的轮椅两边的扶手不负重力的悲鸣。
少女的手体现出了她心里的不平静,纳兰商心几乎要捏碎轮椅的扶手的行为,对应着她内心此时极尽一切的念头,即使是身在意识空间的苏式也受到了一些感染。
一步,两步,步步沉重。
啊,是,我一点变化都没有,明明一直站在姐姐的身后,受着她的保护,但却一直眼睁睁看着她努力,不断的努力,从来不敢、也不愿上前去追逐,去和她肩并肩一起面对。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真的好怕好怕。
怕以后我变了,姐姐也会变,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现在一样相处,她会觉得我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她了,然后,别说肩并肩,我连她的背影都没法再看到。
终有一天,我和姐姐,会如同所有的他者一样,小时候再怎么亲密、再怎么情深的姐妹,也会变得渐渐客气起来,陌生起来。
……
但,人终是要长大的,你真的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你明明知道,于情于理于心,你都是不想离开的,那为什么不否决姐姐的决定,一次的否决、不听话,改变不了什么。
那我会不会再一次,再一次因为不听话而失去最重要的人……
“阿浅。”
在。
“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她吗?”
苏式并不晓得纳兰商心心里的想法,但却感同身受,如果说,从纳兰商雨身上,他看到了一个绝不能忘记的人的影子,那么从此时的纳兰商心身上,他看到了自己。
意识空间内,苏式橘黄的眸子微微下沉。
如果,当初他有勇气的话,敢上前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总是一个人了。
所以苏式很能明白,此时纳兰商心的心情,那是自己绝对不想承认,想去逃避,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懦夫这一事实,万分痛恨自己无能的心情。
这种心情,能让人仿佛正在永无止境的坠落。
此时的纳兰商心像极了当时的他,相像的原因,让苏式想要安慰安慰纳兰商心,像当时的他,希望着身边,能有个谅解他的人。
这个人会安慰他,别伤心,劝解他,觉得做错了就努力去改、去挽回,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他也好……
依我所见,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选择。
潜意识平静的声音打断了苏式杂乱的想法,什么都不做,苏式暗道一句果然,过来人的他,其实很清楚这样做最好,心病这东西是需要自己走出来的,别人说的再多,往往敌不过自己的一个想明白了。
杂乱的想法持续了一会间,纳兰商心已经推着苏式来到莲花池旁,她将苏式推到路旁刹好轮椅后,自己一把坐到了路旁的木凳子上。
闭着双目,疲惫不堪,累的不是身体,是心灵,垂放在身旁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这是之前捏扶手时太过用力留下的后遗症。
休息片刻后,纳兰商心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天边的余辉昏黄,辛苦了一天的圆日正徐徐往地平线下下沉,这幅落日黄昏境仿佛对应着现在的她。
她睁大了眼,想将它映在脑中,待眼睛睁大后,眯眼时有着些许模糊的景色变得清晰起来。
“噗”的一声,纳兰商心大笑了出来。
那哪里是什么圆日,那是被风吹开了风帽,被残日余光所照射的,苏式的地中海发形。
就这样一直笑一直笑,纳兰商心笑得好像快喘不过气般。
意识空间内,并不知道纳兰商心大笑原因的苏式有点被惊到了,心里担心这丫头该不会是被刺激得疯了吧。
终于,纳兰商心笑够了,她这才记起苏式的地中海发型有她的一半功劳,于是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
“姐夫,回头,我买顶假发给你吧!”边说她边上前帮苏式戴上风帽。
哈~~
苏式有点愣,他不懂那纳兰商心是什么意思?
直至……
看着潜意识投影出来的落日图,苏式沉默的开始了脑溢血,同时身体微微颤抖。
?_?
我可以立马构建好身体,然后出去宰了这臭丫头吗?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出去后也不会宰了她的,反而会暴露你的现状,所以从整体情况分析,我劝你不要。
我劝你善良,你不怕再这样整下去,总有一天她没疯我先疯了吗?
根据对我24年来人生总览的总结,我一直都很善良,所以劝这个词在这里是多余的。
→_→
怎么我身边都是些奇葩?
苏式有点心肌梗塞的感觉,他说不过潜意识,便沉默着不再说话,双手在胸口显虚握状,些许虚粒子在双手中涌动。
你这是?
明知故问,你是我,你怎么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是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是在之前的时候,在你从意识空间里醒来的那一刻,你和我便属于平级了,我对你的所有想法都只能通过推测得来。
……
根据我的总览,你此时不应该动手的理由有1379条,第1条……
够了。
苏式冷声阻止了潜意识的长篇大论,冷冷吐出两字。
生发。
之前你说过的,要研究怎样才能用虚粒子凝聚成头发?
啊啊啊,没错,可以了吗。
人少不知发珍贵,老来望发直留泪。
外面,经此一闹后的纳兰商心心情似乎好多了,她带着浅笑,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讲着,大多是以前她和纳兰商雨的日常。
少女平静的口吻,给她描述的日常加上了梦幻的色彩,明明是常人正常的生活,却有着二次元般的美好。
如果,很早以前我就认识她们,那该又多好!
苏式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个想法,随即哑然失笑。
说什么梦话啊?
绝对主义的苏式一向的定则便是,绝对遵守自己的内心去选择未来,做出了选择就绝对不去后悔,而这种定则的滋生含义便是,不去对已经做出抉择的过去抱有任何如果的幻想。
人生没有如果。
人生没有如果。
重复了一遍,苏式扔掉了心里的杂念,低头重新开始专心致志的控制起虚粒子来。
漫无边际的漆黑大地,永不停歇的魔改“启明星”撒下了淡淡的光芒,给下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笼上了一层昏黄,苏式橘黄的瞳孔倒映手心里不断聚集地虚粒子,有光芒在其间闪烁。
落日落尽,随着最后一缕光芒的消失,路边一盏盏科技之光亮起。
纳兰商心站了起来,该回去了。
比起过来时的沉重与缓慢,纳兰商心回去时的脚步明显焦急了很多。
很快,她便回到了纳兰商雨家,一伸手,发现门没锁,她直接推门进去。
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扫视整个房间,纳兰商雨正在厨房里煮着东西,桌上整桌的饭菜全都消失不见了,旁边的地上则有水渍的痕迹。
刚刚打扫过!
想到这,纳兰商心联想了离开后可能发生的一切,出声带满了怒气。
“他们动手打人了?”
“没有,”厨房里的纳兰商雨头也不回,“你先坐下,刚刚也没怎么吃,我再煮碗面给你。
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们过会边吃边聊。”
虽然心急,但纳兰商心还是听姐姐的话,乖乖来到饭桌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纳兰商雨忙碌的背影。
将面从锅中捞出,冷水过滤以加强口感后放到碗中,纳兰商雨依次往两个碗中放入葱花和少许细盐。
然后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块秘制卤肉,刀身起伏间将其化为十来片蝉翼般的肉片,平分覆盖在两碗面上。
接着,又打开旁边的高身锅,里面是用两个月月龄的嫩鸡熬至的高汤,两个小时的小火慢熬,使得鸡汤呈金黄色,它们大多数用于晚饭汤底上,如今只剩下薄薄一层。
将锅倾斜,纳兰商雨用大勺舀出高汤浇在了面上,汤一入面,浓浓的鲜香扑面而来,纳兰商心的秀鼻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端着两碗面放到饭桌上,纳兰商雨看着纳兰商心吃了几口后一幅满足的模样,她笑了笑,出声道。
“二十年。”
???
“二十?”
突然的发话让纳兰商心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可以承认阿式,代价是我要在公司里继续工作二十年。”
“不行!”
咚。
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纳兰商心站起来反对道。
震惊与愤怒是她心灵的写照。
二十年,什么概念?
纳兰商雨今年26岁,20年后她已经46岁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一生只有一次的光阴,就这么没了。
“这么荒唐的条件,姐你可不能答应啊!”
纳兰商雨沉默。
“你,难道,答应了?”
“嗯。”
这回,轮到纳兰商心沉默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无声喃喃自语。
两年间虽然叫了一声又一声的姐夫,但她心里其实不认为苏式是姐姐的良配。
她眼中苏式的身份,只是一个暂时的心灵依靠,姐姐在未来,终有一天会明白这一点,同时她也遇上一个能与她无话不谈、无论面对什么都肩并着肩的可靠未来。
但现在,这个未来没有了,纳兰商雨与苏式之间被捆死了。
“你怎么能答应呢?姐,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说,你想要带着姐夫去环游世界吗?去看巴黎的铁塔、雅比斯大沙漠的仙人掌、世界高脊一望无际的……对对对,还有我大华夏的卧龙吗?
可你答应了这个条件后……一切不都没有了吗?
想象你梦想中的那样,还要等二十年呐,20年后,你真的还有精力去你想去的那些地方吗?”
明明,期待得不得了,不是吗?
心里的剧烈迫动,让纳兰商心话都说不完整了。
纳兰商雨看着泣不成声的商心,目光越发柔和。
在意着她吗?
伸手抚摸着纳兰商心的头,也不开口,静静的动作,是无声的安慰。
第八十四章 骗子与寄生树人
“商心啊,你其实想多了,我并没有你想象中失去的那么多,我的那些梦想,所有的一切都基于阿式在我身边。
所以,能用它们、用二十年的时间换来一个结果,我觉得很值得,我不否认我心里有点小失落,但更多的是,幸福。”
“骗子。”
意识空间里的苏式现在没有继续研究头发的心情了,看着纳兰商雨表里不一的表现,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纳兰商雨脸上似乎风轻云淡,摸着商心的右手动作柔弱无骨,但放在桌下的右手,指甲都快捏进肉里了。
苏式心里对纳兰商雨这一表现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有点羞愧。
如果是他即将失去二十年的自由,他的表现,恐怕就不只是这样了。
二十年什么概念,对于今年二十四岁、实则二十二的他来说,二十年基本等同于他目前经历的整个人生,实在是太长了。
自己实际也有早自知之明,现在的自己根本配不上纳兰商雨,正常人也不可能喜欢上现在的自己,她若是想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也是应该的,为了自己好受而耽误人家姑娘的幸福未免太过于自私。
放开手去祝福她是最好的选择。
心里有点小失落,苏式知道这很正常,他也是男人,男人普遍的思想他也有不是吗!
抬头看着纳兰商雨,纳兰商心眼角微红,想说的话都刻在脸上了。
你没有骗我?
“真的,我觉得这个代价很值,”纳兰商雨读懂了纳兰商心的心里话,回答道。
重复的强调似乎让纳兰商心相信了,她脸色平和了些许,开始小口小口的吃面,吃的很慢,应该是刚刚的事影响了胃口。
吃完面,纳兰商雨下达了一家之主的命令,睡觉。
这是漫长的一夜,在苏式的感知中,不管是纳兰商雨还是纳兰商心,都在装睡。
第二天一早,纳兰商雨仿佛昨晚休息的很好,‘精神抖擞’地起了床,稍后,纳兰商心也一脸睡饱了的模样出了房间。
好像昨晚的一切都过去了般,两人往常般边吃着早点边聊着天。
到了纳兰商雨该出门工作的时间,纳兰商心到卧室里帮纳兰商雨拿好笔记本和公事包,送着纳兰商雨到门口。
纳兰商雨走后,纳兰商心关上了门,微笑消失了,站在原地片刻后她转过身背靠着门,然后,缓缓下滑,沉重,如同整个世界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直至蹲到了地下,她便用双手环抱着膝盖。
片刻后,有些弱的声音响起。
“骗子。”
是的,她看似释怀了的模样其实是装出来的。
如果真的感到值的,感到高兴,为什么脸上会一点喜悦都没有呢?
她从她的身上,感觉到的,只有沉重和悲伤。
纳兰商心知道,感觉是一种特别玄乎的东西,但她就是能感觉得到,纳兰商雨整个人都好像被悲伤、沉重包裹着。
一夜没睡,之前精神饱满状的纳兰商雨在出了门后也不免脸色憔悴。
商心今早的神情自然,似乎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对昨晚的一切放心了,但纳兰商雨一脸便看出这是装的,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装出来的。
真释怀了,心灵上也不可能立马恢复原样,之后的神态立刻便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也是不可能的。
想想也是,她还在读书,还很年轻,没有足够的社会阅历,人生经验也浅,留下这么一个破绽很正常。
但应该也没有完全确定自己在骗她,否则以她的性子,事情不可能到此为止。
脚步的前进,伴随着思绪的翻涌,纳兰商雨的眼神变得坚定,抬起头,眼光渐远,面由心生也斗志昂扬起来。
高跟鞋与石板地清脆的碰撞,她下定决心,得尽快赶在商心确定下来之前解决一切。
阿式、商心,放心吧,很快,很快就能处理好了。
“管队,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管子宁双手化为残影,数百次斩击一连而出,击打在身前的空中。
没有打中任何东西,但管子宁的目的也不是斩击本身,而是斩击中手中双剑的轨迹。
斩击时,双剑顺势往内折,剑势逆风,并辅以异灵力加大空中气体与气体的粘着力。
空气与剑身摩擦,又因为彼此间的黏着力相互带动,空气被强迫着顺着剑势移动。
气体压缩,密度增大形成了高压气流从双剑剑势缝隙中射出,形成无数向前的风刃,席卷前方数十米范围。
只见风刃范围内,扬起无数灰尘,一部分向前方崩射而出,一部分停滞在空中,细看下,这一部分停留在空中的是密密麻麻的花粉。
能在射速极快的风刃中保持停泄,意味着它们之前以相同的速度往管子宁这边移动着。
尽管体积微小,但被如此大数量的花粉射中身体,也能使身体受到巨大的损伤。
甚至更堪,异能者强大的身体素质,会将一部分的花粉卡在身体里,进行,这些花粉将发挥出它们真正的价值。
寄生。
它们会毫无节制的吸收宿主的营养,在短短几分钟从针尖大小扩大到婴儿拳头大,数万颗留在身体的花粉,都扩大到婴儿拳头大小,那是什么画面,更别提,扩大过程中身体被撑开的痛苦了。
“为什么?会出现寄生树人?”
一个因胆怯而颤抖不已的少年带着哭腔开口。
进入树人界前查看过树人界相关资料的他很清楚,寄生树人绝对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一旦遇上了便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寄生树人,a级初阶,植物类动物型生物,植物类,是指其本身是一种植物,有着与普通植物一般无二的自养能力,即能借助光能及动物体内所不具备的叶绿素,利用水、矿物质和二氧化碳生产含有丰富能量的葡萄糖的能力。
动物型,则是指其不同与普通植物一般的固着生活方式,具有强大的行动力。
这种强大的行动力,意味着大量的能量消耗,仅凭植物自养能力产生的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撑它们的消耗,因而为了获得足够的能量,它们拥有着普通植物绝对没有的强大攻击性。
此时的管子宁等人,在它的眼里只是一种营养丰富的食物,都摆在了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
“别担心,寄生树人虽然强,但没有智慧,攻击方式其实很单一。”
管子宁开口,但这只是一种安慰,所谓的单一仅仅是对于他来说,他口中所谓的单一,对于这群实力还很弱的c级队员们,是种绝对的强大。
树人没有痛觉,他们并没有普通动物般拥有着大脑的限制器,每一次攻击都是全力,也不存在会因此而受伤的念头,因为它们有着普通植物的自愈能力。
两种原因的叠加,使得它们的攻击上限直接取决于构成身体的物质强度,那堪比钢铁的硬度,在挥动中与空气摩擦,能产生灼白的焰花,身体还会因为力道的反作用出现不断崩坏的现象,其代表的攻击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管子宁这群队友们,连一击都扛不住,被击中就直接被击杀,但以他们的能力想看到树人的攻击从进躲避是不可能的,最有效的行动应该是……
“跑起来,脚步尽可能的轻盈,借助周围的树木作为落脚点,尽可能避免直接落在地面上。”
看不见对方的攻击,又不想被对方攻击到,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对方也看不见自己。
树人们没有听觉、视觉等说法,它们对外界的感知取决于根部从地上感觉到的震动及对空中气流的分析处理。
这两种方式之间感知与实际间存在一定的时间差距,管子宁所说的方法,便是让他们通过减少落在地面上的震动,及身体不断运动产生的不固定气流,来扩大这种时间差距,从而让树人本身出现错误判断攻击错位置。
能晋级c级的异能者,实力虽然称不上强但绝对不蠢,几乎在管子宁话音刚落,几个队友们便身影轻盈地上了树。
可以。
队友们很配合让管子宁很满意,他收回了所有的注意力,原地转身,在划过两道长长的沟渠后停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后面正不断奔袭过来的狰狞植物。
a级初阶。
实力划分上,比他强,但差距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异能者a级与b级之所以划分为两级,主要是因为意的存在,意的存在才划分出两级间实力的巨大天渊,除去意,身体素质与能力差距a级初阶只比b级高阶高出一些而已。
而眼前的树人,恕他眼拙,有意?
显然,没有,所以。
黑雾在手中涌动,聚集成长剑,管子宁双手发力将其握紧。
能赢。
他猛然发力,如疾刃向树人冲去。
为什么他会停下来?
为什么他会向我冲过来?
没有任何思维能力的树人根本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它只知道,食物比刚刚近了很多,树身一扭,一条枝条便破空抽去,整体的动作仍然没有改变。
因为这个食物的后面,还有更多的食物。
来了。
管子宁暗喝一声。
实力上的差距到底还是存在的,对于树人抽过来的枝条,他只能看到一点点虚影,身体的动作与这点虚影相比慢的可怜。
察觉到这一点,管子宁心里没有任何想退缩的念头,反而有一把火焰在心中沸腾起来,倒映着树人枝影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还看得见。
第八十五章 第二棵树人
还看得见。
只要能看见,管子宁就有信心直面寄生树人,身体素质方面的差距他可以通过技巧来弥补。
眼神凝神扫视,在惊人的实战经验下,他记牢了寄生树人所有袭来藤蔓中能击中自己的。
然后他开始了冲刺,速度很快,凹凸不平的地形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很快,管子宁与寄生树人抽来的第一根树藤相接触,他握紧手中的长剑以一记虚斩迎向树藤。
“吱~”
两者间崩溅出刺眼的火花,下一刻,管子宁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同时树藤也失去了击中他的可能,从他身侧滑过。
恐怖的力量,硬挨上这么一鞭恐怕我直接就没了。
管子宁对寄生树人的力量作出了一个相当高评价。
这并非他在烘托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多么的了不起,而是寄生树人的确对得起这个评价。
要知道,他用的可是虚斩,通过一种特殊的发力技法,在开始的一瞬间发力,由手带动着剑,但随后手则处于完全收力的状态,由剑带动着手,手掌除了握在剑柄上掌控着剑的方向外,与剑之间没有任何“连接”。
这样的状况下,剑受到再大的对击,待冲击也传递到手上时也会被削弱上数十倍,微不可查,如果直接松手,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此时,在已经及时松手的情况下,他的虎口仍然隐隐发麻,这表明剑与鞭接触的一瞬间,传递至剑身上的力道在经过数十倍的削弱后,传递至剑柄时仍然产生了频率极高的震荡,这个震荡强度很大,使得它能击穿手松开后与剑柄形成的又一层空气保护膜,并在刹那间轻易地破了他的防。
一切的一切,都可见这一鞭有多么可怕,管子宁的评价,算是贬低了。
根据手掌传递过来的感觉,管子宁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自己是否能接下接下来的树藤攻击。
答案是,可以。
不过,时间不可能拖太久,否则可能影响到良好的状态。
想到这,他身体略微下倾,压低了重心,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黑雾涌动,又一柄长剑握于手中。
前方,是一根又一根带着璀璨光焰的藤鞭。
“快。”
“出了这片森林,我们就能看到秘境出口了。”
丛林的无数枝条间,几个黑影一闪而过,为首一个蓝色制服的少女喊道。
她们这个队伍是东添西凑起来的临时队,彼此之间都不熟悉,自然也不知道带队的管子宁战力上足以凭敌寄生树人。
在管子宁拖住寄生树人后,深知帮不上任何帮的一队人统一认为,必须立马将现状上报,请求支援。
早知道,就不出来吃外餐了,假期好好休息一下难道不香?
少女心里满怀着对自己的怒火,但这份怒火中更多的其实是对于管子宁留下断后,自己说是赶去请求支援,实则是留下来却无能为力的不满。
别死啊,临时队长。
临时组成的队伍,管子宁却愿意为了救她们这些陌生人而使自身处于危险之中,这份魄力之大,足以敲动少女柔软的心。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其他路人队友甲乙丙……
即使是实力最强的甲也因为能力不适用于这种地形落后了自己一大截。
再快点啊。
心里越是催促越着急,就感觉队友们的速度变得越慢。
不管他们了。
下了决定,少女果断增强了自己的异能力。
异能力“全视”。
根据寄生树界的资料来看,寄生树人之所以能排列到b级,并非世界整体水平达到这个等级,而是这个世界的奇迹,寄生树人以一己之力提升的,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的战力等级应该是很低的。
目前的处境应该算是很安全,因为顾及队友的行程而浪费了宝贵的救援时间得不偿失,能力刚好,适用于这里的自己应该先一步去请求支援才是最优选。
无形的波动猛然扩散开来,原本高速行动下线的有些模糊的场景,在一眨眼间变得极为清楚。
能看的见,不管是视觉盲区亦或者透明的气流,都一种灰褐色、深浅不一的墨迹映射在她的眼睛里。
脚下猛然发力,原本有些“迟缓”的动作,瞬间变得灵巧起来,她的身影仿佛短瞬间闪现,猛然加快。
即将离开树林,她伸手抓住了前面那颗树上最坚韧富有弹性的枝条,然后借力将自己高高甩了出去,在半空中转身看向身后。
虽然和那群甲乙丙的队友们不熟悉,但怎么说也是战友,回头看看他们目前的情况也是要的。
无形的波动再次荡开,能力“全视”由范围3维视觉切换成线性视觉,这种状态下自己会失去原本对周围环境的全视,但视线尽头是要比平时远很多的。
从自己的眼前一直望到视线的尽头,只有实力最强的那个队友,甲的身影出现。
再次调整能力,无形的波动荡开,视力集中,甲的面容瞬间放大。
他正正朝自己,一脸惊恐。
???
几乎是疑惑刚出的同时,一股轻微的推背感传来,眼前是自胸膛而出的粗糙的树藤,以及点缀在它周围无数的碎肉及血珠。
麻木感传来,以比思维慢一步的速度。
以前的她曾经对一个问题很是好奇,那就是人在逝之前最后究竟会不会走马灯的回顾自己的一生?
现在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不想逝,怎么可以就这么逝去……
极致的求生**使得她的大脑限制器在一瞬间解开,本能地,她动用了自己最大的依仗,以燃烧生命透支潜力为代价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力。
异能力,“全视”。
无形的波纹,以前所未有的振动频率荡开,全视的范围达到了一个之前她做梦都想达到的大小。
她看到了。
身后的敌人。
风平浪静的湖面,原本竖立于湖心最醒目的水纹传送门被一棵参天的古树取代。
寄生……树人?
“啊啊啊……”
“啊啊啊……”
前者是被无数痛苦支配的少女哀号,后者则是目睹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甲在极端恐惧愤怒下的咆哮。
所有人都会死,不仅是他们,能勉强和一颗寄生树单挑的管队长也一样。
眼前所发生的,惨绝人寰的一幕便是他的将来。
一切都要结束了。
可是,可是,不甘心,什么都还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要结束了。
面对逝亡危险前的强烈不甘心,他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力,前所未有的强大感、流畅感。
异能力,“炎刺”。
长枪直刺,枪身九个焰团发着刺眼的光芒。
一个焰团,代表着一次爆破,代表着一次加速,九个焰团九连爆破下的九叠加速下,长枪刺击的速度难以想象。
我啊!就算要逝,也必须轰轰烈烈。
“怎么,你已经有引开那位的方法了?”
s市游乐园外,一身休闲打扮的瘦小男子出声。
“当然。”
戴着幅金丝眼睛的男子简单回道,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让他的话听起来相当有说服力。
随后低头“吸溜”喝了一口奶茶,明显不想多说。
这让本意是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方法的瘦小男子气的牙痒痒的,金丝眼镜的男子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这幅模样表明了就是不想告诉他。
他对此也没有方法,用硬,两人属于同一层次同一等级的存在,他没法强迫他说出来,用软,他并未参与这个任务,没任何的知情权,告不告诉他全凭金丝眼镜男的自愿于否。
但按常理来说,一般都会透露上一些,毕竟都是同样的人在为同一组织办事,未来难免需要对方帮忙,保持好两者之间的人际关系也很重要。
金丝眼睛男这行为,不符合常理啊!
吸溜的动作一顿,瘦小男子抬头,他想到了什么,并尝试着开口问道。
“我说纪远,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吧?”
……
“万物枯萎因为妹妹受伤了的原因,暂时留下来了,我需要一个人拖住她。
否则,我挤不出时间去回收数据球。”
“果然,”瘦小男子一抚额头,“你早就在算计我了?”
“抱歉,小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目前s市能找到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
“别叫的那么熟,叫我全名,厉以黑。”
冷冷的话好像给出了回答,纪远神情失落地道了声“抱歉”,便起身打算离开。
就这样准备走了?
?_?
我又没说不答应。
见纪远已经站了起来,厉以黑立马焦急起来,他的确非常非常好奇纪远是用了什么方法引开的s级。
“你回来,”一焦急他便脱口而出。
“谢谢,”纪远整理了一下衣角,又重新坐下。
“你……
好吧好吧,都怪我这爆表的好奇心,这件事我帮了,不过先说好一有危险的情况我会立马撤退的。”
纪远点头,愿意帮忙就已经是帮上大忙了,他不指望更多。
“b级秘境寄生树界。”
一个名称从纪远口中出来,但这信息量对于一个思维敏锐的异能者来说,已经足够了。
刹那间,所有相关信息都在骑黑的脑袋里连成了一片。
管子宁,那位的儿子。
寄生树界真正的等级划分及其面貌。
“牺牲一个全界战力等级为a的战力作为诱饵,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厉以黑面露惊叹说道。
“九鼎镇山河,没有缺口,准备再多的战力又能怎样?”
纪远转头看向远方,眼神深坠。
第八十六章 死境
长枪与树人挥舞过来的树藤接触。
一朵巨大的“蒲公英”盛开了。
嗡嗡嗡……
无数细小的火花四溅,那是被崩飞的木屑与空气剧烈摩擦的产物,巨大的劲力使得它们可以飞溅到七八米之外,然后才会因为自身燃烧殆尽消失止步于此。
它们,是“蒲公英”的花柱。
而后,其中所携带的劲力便会被释放出来,击穿空气,形成不规则的气流,也形成“蒲公英”的外果。
“哈哈哈~”
看着彻底被粉碎的整根树藤,万念俱灰的队员甲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b级之身硬接a级一招而不败,足以让他自豪,逝而无憾了。
只可惜,甲所自豪的,对于对手寄生树人而言,毫无意义,甲粉碎的树藤不过是它袭来树藤中的其中一根,而这十来根树藤在它总计上千根的树藤当中又算不得什么大数目。
甲用尽全力粉碎第一根树藤后,手中的长枪便与第二根树藤相碰。
“吱吱……”
恐怖的扭曲声传来,这不是钢铁扭曲的声音,扭曲的,是甲的手臂。
在第一根树藤被甲粉碎后,第二根树藤便瞬间变位,改变了原本直线的突刺,绕着第一根树藤盘沿而上,将甲的手臂捆绑住后直接拧成了麻花。
手臂的重创以及剧痛使得甲再也没有能力握住长枪了,长枪脱手的一瞬间。
第三根树藤穿腰而过,直接将甲的脊柱洞穿,随后,第四、第五根树藤接连而来。
“噗噗噗……”
“啊啊啊……”
足以立即致命的伤口,甲本应就这么死去,然后被树藤吸成干尸,但对于现况“食物”稀缺已经成为日常的寄生树界而言,竭泽而渔无疑是愚蠢的,它意味着接下来要饿很久,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树人们进化出了在树藤分泌特殊急救液体的能力,它是被树人袭杀的人唯一活下来的希望,只是这个希望的背后,是无尽的绝望。
从接触到结束,短短三秒,有毫不知情的、有转身逃跑的、有勇敢面对的,但都没用,无论采用了什么应对措施,所有人都在这短短三秒内全军覆没。
……………………
快,必须更快。
寄生树人因为一开始的大意轻敌,被管子宁利用能力留下伤口后,死物的它们竟不可思议的感觉到了恐惧,挥舞过来的树藤数量瞬间大涨。
管子宁这边在一开始其实是有希望直接击杀树人的,却因为在最后关头再次记起与曾经队长的约定,慢了一瞬,从而立刻被数量大涨的树藤逼开。
就这么一个细小的失误,管子宁主动的攻势变化为防守。
树藤太多了,极速下层层交错的残影看着有点眼花缭乱,强迫着自己的身体无视掉那些不断增加的损伤,管子宁的动作才得以跟得上树人的藤影,得以勉强防守,但他知道。
这样下去不行。
动作与反应,迟早会有一个率先支撑不住,出现失误,而那一个失误,必将导致他瞬间被击溃。
如此情况,想击杀树人已经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队友们应该差不多全部安全撤退了,管子宁也心生退意。
异能力,剑魔。
无形的波纹荡开,与管子宁留在寄生树人身上的剑伤产生联系,树人的动作猛然一滞。
管子宁双手一前一后盘绕在胸膛处,顺势用力一旋,两道威力巨大的剑击真空刃被斩出,并随着距离变大而扩大。
不远后,又或者说是一眨眼间,两道变大的真空刃便彼此头尾相碰,炸裂形成无数小号的斩击,它们以双手势为方向,绕着管子宁为中心,形成反螺旋的“台风”。
巨大的离力心从台风中心向外辐射,停滞在半空的树藤纷纷被甩离管子宁的位置,周边顿时一空。
转身,屈腿,发力。
同样被离力心甩出去的空气使得管子宁周边呈现出完全的真空,没有大气带来的巨大阻力,加速如不断向上的直线般流畅。
双手交叉在胸前,身处在半空中的管子宁屈着身体。
“台风”中没有空气阻力,但它与外界的交界点却有,且比较常态下,阻力更堪。
如果没有任何应对措施,管子宁在边缘间必然会因为突然的空气阻力停滞一瞬,这一瞬间非常的短,但高手过招,一瞬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它拦不住我。
这个结论是无数细节交之下的必然,在管子宁已经做足准备的情况下,这一瞬间可以缩小到忽略不计,即使寄生树人反应过来,那时也已经追不上管子宁了。
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下,管子宁还是震动着体内凝聚的灵力团,以灵波的模式辐射周围。
隐约间,管子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双手交叉反握成爪,管子宁到达“台风”边缘处时猛然一撕,手臂上无数肌肉开始振动发力,卸走从口子中不断涌进来的大气所形成的风阻。
就在此时,心中那股隐约的不对劲瞬间升级为强烈的不安。
那看似正常正在不但崩碎的大地上,有那么一条裂缝周边出现了均匀的细小的缝隙。
有东西在下面。
管子宁瞬间变招,左手向上一扬,一团黑雾从地面涌起,凝聚成巨大的剑身,与从地面偷袭而来的黑影相撞。
“嗡嗡嗡……”
伴随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气鸣,剑身与黑影相撞的地方火花四溅,管子宁也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树根?
仓皇下的应对措施显然没能抵过准备充足的偷袭,管子宁被击飞出去。
身体翻转卸力的过程中,他有些疑惑,在他的能力作用下,寄生树人此时应该还处于停歇状态。
怎么可能进行如此缜密的偷袭?
树藤与树根可以分立行动?
不对,它们是同一个体下的存在,不可能存在只一者受影响的情况才对。
本能?
也不对,本能下的行动不可能加上缜密的行为控制。
卸力落地,无数的黑雾笼罩了管子宁的身影,超强度的使用自己的能力使得管子宁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他望向树根袭来的方向,心不经暗沉,暗道一句果然。
“第二棵吗!”
“不拼命,可真的连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呢。”
进攻是不可能的,树人接下来的攻击之密是不存在任何空隙的,甚至,连防守都不一定能防住。
必须放弃由意识为主观控制的防守,全部交给千锤百炼的身体本能,不需要多么精巧的招数,只需要密不透风护住全身即可。
“叮叮叮……”
下一瞬,没有任何准备或是先手征兆,攻击便过来了。
两千来根树藤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袭来,原本流体的大气在这种速度的藤鞭下宛若禁止的固体,刹那间使被拍的粉碎。
光线照射到管子宁所处的位置,经过无数藤影的遮掩以及粉碎的大气“固体”折射分散的原因,昏暗且枯冷。
地表在翻涌,如波涛汹涌的江面,地下像有无数条地龙正同时的翻滚,因此,管子宁不仅要挥舞长剑防守,同时还要注意身体的稳固。
一秒,也许是两秒……
生物钟被扰乱,绷成一条线的思维根本无及时间的变化,心脏的营养运输已经赶不上消耗了,胸膛如压了块大石头般。
根本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手中的剑是怎么挥出的?再一秒自己手中的剑又能挥出否?
管子宁只能凭借着眼前不断四溅的火花,来作为自己仍然坚持至今的证明。
“噼里啪啦叮叮叮……噼里啪啦叮叮叮……”
意识开始低迷,昏暗的环境,无数尖锐的藤刺,不管怎么努力,都仍在不断的靠近,再靠近。
管子宁觉得他自己就像中世纪正在被处刑的女巫,无论她们怎么哀嚎怎么解释?铁索仍然牢牢捆绑着她们,然后在她们绝望的眼神中,形具铁处女正缓缓闭合。
……………………
“据研究所对现场残留遗骸的分析,入侵者用来盗取数据的道具是一种接收型的量子纠缠数据母球。
如果分析没有出错的话,目前在s市内应该还存在大量的量子纠缠数据复原子球,它们在量子纠缠数据母球接收到数据时就已经通过量子纠缠将内部的乱码重新编译成母球内的数据……”
“直接说重点好吗?”
台下,一名灰色爆破头的男子脸上不耐,说了一大堆听都听不懂,让人头昏眼胀的废话,还不进入正题,真以为他很空闲吗?
“咳,那好,总之,为了处理这种状况,我们需要对整个s市进行一场巨大的电磁干扰,但所必备的仪器从总部运来,还需要点时间,这段时间里,我希望在场的各位能轮流循环整个s市。”
助手结束了自己的话题,往后退去。
“就因为这个?一段数据而已,值得动静这么大吗?将各个秘境最高战力抽离?如果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变动,它所导致的后果你认为你能承担的起吗?”
助手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愤怒,他重新上前。
“数据的重要性远超你们的想象,秘境的变动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闻言灰色爆炸头的男子脸色瞬间大变,其他人脸上也或多或少的露出些许不悦。
我们所珍惜的人有可能因秘境的变动而牺牲,我们又是抱着怎样的觉悟才放下他们从而决定来这的,而在你眼里竟然不值一提。
“够了。”
低沉的男音响起,全场瞬间都静了下来。
说话的人不仅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也是全场实力最高者,全力出手,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信心能从他手上撑过一招。
他就是s级异能者。
管狐。
第八十七章 明明
“在场诸位的心情,我很能理解。
按照原本的规定来说,有关数据的任何信息,保密等级都远远高于你们目前的权限,是不能向你们透漏的。
但为了能让大家清楚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同时也不让大家觉得自己的努力是白费的,在此,我按照参与者具有一定的知情权这一条例向大家透露一些信息。
注意接下来我所说的话在你们本身权限未达到一定等级时,不允许向任何人提出,违反者,按处罚应予以反人类罪。”
说最后一句话时,管狐语气特意加重了些,作为强调。
稍微停顿了一下,管狐观察着全场人的表情,见他们都带上些许肃然后,他才略带满意的继续开口。
话很短,仅仅一句。
“数据与木界的位置有关。”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c级培训的课程中,有这么一节课,讲的是神器九鼎的故事,他们因此也明白九鼎的作用之大,失去它的后果之严重。
神器,九鼎,可镇山河。
短短八个字,其重要性,信息量可不少。
九鼎齐全,具有维护空间与时间稳定作用,这种作用,使得人们可以知道原本绝对无法预测到的秘境门的位置,这种作用,使得秘境门得以以“门”的形式出现,且毫无杀伤力。
如果失去了它的预测,那么谁也无法确定,下一个秘境门的位置,它会不会直接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以空间裂缝的形式,仅出现便撕裂无数人的身体,它又会不会出现在人迹罕纪的地方?可能随时,都有不知名的强敌通过它来到蓝星,从而时刻威胁着全体人类的生命安全。
一想到九鼎失效的后果,头顶上就好像随时会出现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般,头皮不断发麻。
几乎所有的人在这一刻,他们的意见都高度的统一。
数据,木界,木鼎。
绝…绝不能有失。
“现在,仍然决定不留下来的人,可以离开了。”管狐接着开口。
“我留下来。”
向音源处看去,管狐眼中多少有些惊异。
果然,人是不能一概而全的,第一个表示不耐的人,也是第一个决定留下来的。
灰色爆炸头男子应了一句后,便沉着脸不再出声,因为他的异能力影响,他的情绪较之一般人要暴躁许多。
而刚刚助手一席话,已经让他的理智处于崩溃边缘,说实话,原本他计划,无论管狐说什么,说完他都直接离开。
这样,没有接受本次任务的他就没有知情权,管狐的行为就属于泄露,是会受到处罚的。
至于贸然得罪一位s级的异能者,是否会遭受到报复他并不担心,异能条例第一条,异能者拥有选择自己的绝对自由。
这一条例,是所有异能者默认决不允许被干涉到的一条,异能者的能力来自于自己的本心,本心会受到性格的影响,性格又可能因遭遇而会发生改变,善恶只在一念间。
因为这种情况而导致异能异变,异能者会迷失自己的本心,一个天纵奇才可能因此直接夭折,这种行为的不断重复,直接会导致人类会因为内部消耗从而极大降低未来威胁降临时的应对战力。
在夜幕界43年前,或者说现实蓝星一年三个月前,曾有一名天纵奇才因为高等级异能者的强烈干涉,异能异变后不久便叛逃了,直接影响形成了后来的人理协会。
全人类的未来应由全人类做主。
以此为口号与九鼎直至今天发生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摩擦,其造成的损失之大,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
甚至,这次针对木鼎的行动,不排除是人理协会所进行的,毕竟,他们的口号要成立,基础要建立在全人类都知道真相的事实上面。
没有了九鼎就没有了镇山河的能力,没有镇山河的能力各种异象灾难就会频频发生,那时身为异能界主流一派的九鼎恐怕要花费所有的精力在应对这些异象灾难上,对普通人的信息封锁将不再那么滴水不漏……
总而言之,从那以后,异能者之间便出现了一条绝对不允许被干涉的条例,异能者拥有选择自己的绝对自由,选择本心的绝对自由。
而从灰色爆炸头男子本心中诞生的异能力名为收极反爆,是逼过将物品体积不断收缩,使其密度增加,内能增加,最终达到爆发极限从而进行爆破的一种能力,因此他的性格本身便自带一种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态度。
这种偏激心理所产生的针对管狐的行为,最终在管狐的话出口后,本心下,被更贴近本心的“正确”所覆盖。
是的,他讨厌别人的压迫,但是他更讨厌那些想破坏他们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好不容易维护住的和平现在的人。
如果就这么回去,之后木鼎被破坏了,那群家伙当知道这件事情后,知道自己当时在场的话。
哪怕有人告诉他们秘境必然会出现异变,他们必然全军覆没,他们也会选择,让自己留下来。
想到队友们的性格和可能说的话,想着想着灰发爆炸头男子的脸小雨转晴。
留下来,这是本心的回答。
做出正确抉择的灰发爆炸头男子调节好了心态,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全场时,所有人员一个都没有减少,大家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很好,看来大家选择好了。”
管狐起身,伸手虚点一划,所有在场的人员面前便悬浮起一道光幕。
“那么接下来,大家请看一下城市布防人员的巡逻时间……”
眼前突然间模糊一片,视角中桌面的杯子高度与过去某个画面重叠,那是一个足球场中,才有杯子高的管子宁站在自己面前,小小个,笑得很是璀璨的画面,画面从模糊到清晰,续尔,又突然有种它裂开了的感觉,心下沉,失落感上升。
这是……
悲伤又心慌的感觉,像处在无人的地下深底暗湖之中,分不清上与下,没有人会来的(拯救不了了),这是深刻在心中的念头,自己想永远这样漂浮着,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气泡从眼前经过。
心骇,异能者的第七感,等级越高感觉越清晰也越准确。
子宁……
不。
一个金圆以管狐为中心扩展开。
像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被一只细细的竹竿挑着衣领,挂在万丈高空中。
心高高悬起,生命在这一刻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
又仿佛身上压了一座万丈高峰,无论你怎么努力都不能撼动它一丝一毫,一点点,随着它的下压,无力感受着自己慢慢变成一团肉泥的过程。
金色的圆从出现到消失只有一顺,但带给在场的所有人却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s级吗?”茫然的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这就是领域?”还记得教书上的说明说,领域是由异能者的数种能力结合组成的,那么,到底是哪几种能力?又是怎么形成这个样子的?有人努力的想分析着这种力量的根本。
“管队是怎么离开的?”伴随着金色的圆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在那里的s级异能者管狐,周围没有任何的损坏痕迹,是个完美的密室。
“我记得管队的异能力是一刀两断。”不管从实际还是名字来看,它都不具被穿越空间的能力啊,难道这就是领域的力量?有人默默思索。
数十公里外,管狐不断闪烁前进,他知道办公室那里的人一定会因为他心态失衡下一发即散的力量而议论纷纷,恐惧夹含着无限的遐想。
毕竟对于以下等级而言,s级的力量,是恐怖到足以恐惧的力量。
b级秘境寄生树界。
管狐通过权限查询到管子宁所处的地点,出发,再飞跃近百里路到达目的地,总用时不过一分多钟。
快,再快。
如果有知道管狐的人见到他这个样子,恐怕根本不敢自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让人感觉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面前他都能风清云淡的男人,竟带着一种随时会崩溃的面容。
咚。
向着半空那一圈圈波纹疾射而去的管狐,像撞到了无坚不挡的铜墙铁壁,被狠狠反弹开来。
该逝的,秘境太过脆弱,根本无法承受我的降临。
怎么办?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子宁逝去?
不,怎么可以。
金色的圆形领域收缩,缠绕在管狐的双臂上,形成漆黑的护甲,护甲周围的空间,微微变形,仿佛那看似轻巧的护甲充满了无限的质量,重得连空间都扭曲了。
双手虚抓,然后便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管狐用尽全力的向两边拉扯,像拉着中的不可思议的某种东西,脸红气喘。
慢慢的,空中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扭曲,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得撕开。
竟然拒绝我的进入,那就直接用蛮力让你屈服。
…………………
小小的身躯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未知的恐惧,寄生树人由于深深的忌惮,一致决定直接吸干管子宁,不给予任何机会的余地。
要逝了吗?
虽说是疑问,但管子宁却知道,这是注定的事实。
连什么时候被击伤的却不知道?
查觉到身体麻痹的那一瞬间,管子宁的意识便已经被那无上限的剧痛所埋没了。
明明说好了,要成长的能够保护你。
明明答应了,要平安的回去。
明明……
但,一切都结束了。
第八十八章 已经注中未来的挣扎
随着藤条上身影最后一点生机的消散,树人们停下了汲取的动作,舒展着身躯,碧绿如玉石般的叶片迎风飘荡,被一层荧光笼罩。
它们吃饱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难以置信,它们能在一个体积如此之小的小蚂蚁身上得到这种感觉。
当然,它们并不知道的是,比起饱腹,它们因管子宁而产生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毕竟这是智慧体,才能拥有的情绪。
会感到恐惧的它们,在这一刻已经不是以前的它们了,它们成为了生灵,尽管现在还很愚昧。
也许,以后在漫长的时间中,它们能获得开化,发展出一个不劣于蓝星的文明。
可惜,它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风在这一刻停止了,已经完全静止不变的天空画面出现了扭曲,越变越大,仿佛有什么超质量的物体出现在空中,它拉扯着空间,连光也赶不上这速度。
一个完全漆黑的圆球,凭空出现悬浮在空中,除了空间还在扭曲外,看不出黑球有什么危害,它平静到诡异。
b级秘境是不会成长的世界,表面上看似正常,但深处看,光速上限、强核力弱核力等各种世界微观部分便会与现实出现区别,因而,这里的空间显得相当脆弱。
在蓝星世界完全做不到扭曲空间的领域,在寄生树界中呈现出来的,是堪比黑洞般恐怖的天体,仅存在,便严重影响着世界的存在。
管狐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量,心神过度消耗他的头开始晕眩起来,但他没法将领域收起,否则会瞬间被挤压出去,更何况不控制好的话,会伤到处在这里的管子宁。
“子宁……”
小心翼翼的呼喊,若管子宁听到,绝对没法相信,自己的父亲会以这种窝囊般的语气说话。
没有回应,也是,空间的扭曲影响到的不仅是视觉,还有声音的传播。
引力差、空气流体单位速度、声音声波高低频区分……
随着时间,管狐感知出一些基础的世界差数据,他开始控制领域对寄生树界加以适应。
漆黑的圆球逐渐还原原本金色的外貌,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可当管狐看清楚场上的情况时,他宁愿自己瞎了。
两棵狰狞的寄生树人正一动不动立在两侧,它们的树藤相互连接着一块干枯枝干般的物体。
血脉相连的触动不断提醒着管狐,这是管子宁。
原本俊俏白皙的面容已然变得褐黄,因痛苦而扭曲如同厉鬼,作为生命源泉的血液已经干枯,人得以自称万物之灵的大脑萎缩得如同核桃般大小。
怎么逝的?逝之前又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管狐根本不敢去想,直至现在他都有种不真实感,意识恍惚。
“管狐,我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孩子们,子默很快就达到参加c级考核的标准了,你记得告诉她,别头铁,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子宁……”一向大大咧咧的夏漓难得一幅柔情的模样,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
“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也不应该让我一个人照顾,留下来好吗?
“我知道,可是,我有自己的使命,你知道我的性格的。”
我,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无可救药的爱上你,可是,可是……
最终,在夏漓柔情坚定的眼神中,管狐一如既往的认输了。
“我答应你。”
一切的一切,在脑中短短的一瞬间的回忆闪过后,变得无比的真实,情绪瞬间失控,管狐梗咽着。
我……我答应过的,我明明答应过的,我答应过要照顾好孩子们,我答应要让他们有个幸福的童年,我答应过不插手他们的将来,我答应过当他们迷茫的时候我会陪在他们身边,我答应过……即使你不在了,我也……可是……可是……
“你们,该死。”
森然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寒意,淡金色的领域瞬间又化为漆黑,这一次不再以适应,完全与对应为主,以破坏为主。
子宁的尸身已经带不回去了,他强行进入寄生树界的行为,使得寄生树界与蓝星世界的空间道路充满了裂痕,那恐怖的风暴中,他带着管子宁一同回返,恐怖路上,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宁的尸身被空间裂缝化成粉末。
“即然没法把他带回家,那就将你们的世界作为他的坟墓,而你们,则作为殉葬品一起消失吧。”
黑域收缩,化为一柄黑刃,管狐一把握住,愤然往下斩去。
黑刃斩于半空突然停歇静止,随后炸裂碎开,一圈波纹自停歇点猛然扩开,一眨眼便扩大成了巨大的空间海啸,正铺天盖地的往外席卷。
那波纹,是扭曲的空间,其中,夹含着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它会粉碎海啸经过的每一寸空间。
疯狂的景象蕴意毁灭一切,当致逝的危机出现时,整个寄生树界都沸腾起来了,一眼望去没有边际的碧绿全都乱舞起来。
所有的植物,无一例外。
它们全都是。
寄生树人。
“咻咻咻。”
整个寄生树界充满了杂乱的破空声,成千上百的藤鞭从每一棵树人身上,不约而同的挥甩向迎面涌来的海啸。
没有智慧可言的树人,在面临有形的危险时,应对手法便只有攻击。
能量稀缺,所以全员沉睡,只剩少部分个体在外行动吗?
哈,很好,相当好。
高空中,管狐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神经质般笑了起来,冷意与怒气并存,显然,丧子之痛让他的行为有了些异常。
以大地为画布,以管狐为中心,周边千米范围,景色依旧,如同时间静止般,所有的事物都被按下了时间暂停的按钮。
两棵树人成千上百的藤条横立当空,以管子宁为连接点,依稀可见,树身上岁月的纹理,树根下荧荧的土粒。
千米外直至空间海啸形成的那一圈白纹内,以树人的视角看,则完全可称是尸碎遍野,化粉的树人身躯与尘土混合,正被“海啸”余波的狂风搅拌着,是黄绿交加的马赛克。
白纹处,树人们前后不一挥甩过来的藤鞭,在高空处看没有了那些近在咫尺的空隙,它们连接成了一个整体,一圈碧绿的圆环,那是一面高几十米的宏伟城墙,正飞速得往内缩,气不可挡的,似乎想抵档住那一圈灭世的“白浪”,甚至更进一步压回去。
“可惜,没用那。”
“白浪”相比藤墙,看似脆弱不堪一击,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如果将空间分为表里两面层,能直接作用于空间上的“白浪”必然是里层的,其攻击力足以轻易斩钢断铁,以表层以完全的支配。
就好比地震,它的震点一般处于地下数万米下,一震便可以轻松的裂开地面,而地面哪怕你挖上一条长100万米的巨缝,对地下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表与里,里的等级优先,可以轻易对表造成巨大的影响,而反之,则几乎没有影响。
白绿的接触,白没有任何减速或是被阻碍的迹象,绿则猛的扩散,数十公里长、几十米高、厚不知多少的藤墙刹那间化为曼天的细粉,那怕在那其后咆哮的狂风面前,也足足支撑了两分钟,才慢慢化为前面马赛克的一部分。
哗啦哗啦。
咯吱咯吱。
不少离的近的树人,更是被空间裂缝形成的空间扭曲直接卷了过来,刺耳的木头化粉声,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沉闷响声消失在“白浪”中。
大自然是神奇的,当种群面临生死存亡时,当明白个体的力量在危机面前义毫无意义时,生命体总会做出连它自身都不曾想过的举动。
高空中俯视,绿点们开始聚集,前赴后继的,树人们形成树海,又形成树山,如行军蚁蚁球,为种群存活作着最后的贡献。
人类从史前茹毛饮血的日子成长到如今的全球霸主,其间毁灭了多少的种族,它们是否疯狂过,浩瀚岁月中,又有过多少大自然奇迹发生。
只不过,它们最终还是灭亡了,败给了人类,正如管狐与寄生树人,人类不曾在意过那相比渺小的奇迹,管狐也不在意树人那最后的挣扎。
白纹从树海中扫过,所过之处,尽数化粉,树海成了粉海,树山成了粉山。
树人们最后的挣扎是否有意义,在那高耸的粉山里面是否有希望延续下来,管狐不清楚。
自树山一侧扫过的白纹已然消失不见,足以证明树人们的举动有着一定的作用,不可否认,那高高的粉山之中也许真的有这么一两棵树人还完好无损。
但恰如之前所说的管狐不清楚,为什么不清楚,因为不需要。
白纹很快到了尽头,这一方有大小有尽头的世界边缘,远方的景色,突然出现一种前后位移的错位感,这是空间裂缝攻击到世界边缘的时空屏障形成的波纹,它作用于里,表现于表,产生的景象便是如此。
管狐低下头,最后又看了一眼管子宁,漆黑的领域重现,包裹着他往空间里处挤去,要离开了。
整个世界因为他的一击,面目全非,那么底下看似完好无损、宛如时空静止的一方作为中心,又岂会向它表面的那般。
之所以静止,是因为只能静止,粒子无法再运动,他那恐怖的力量,直接作用于原子层次,斩断了这一方土地里所有微观粒子的连接,束缚住它们的核力消失了。
核力是什么,是束博住粒子,作为于微观世界的一种力量,是世界得以稳固存在的基础力。
一种旧物质是否能分化,一种新物质能否合成,都必须处于核力规则允许下。
它允许了,你才能合成,才能分化,才能吸收和放出能量。
人类社会目前的核裂变核聚变便是基于这一基础上的放出能量。
但不管是裂变还是聚变,放出的能量、形成的质量亏损对物质总量的损失,都只占据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于是科学家们假想了这么一种物质。
反物质,它可以绕过核力的束博,直接释放所有的物质,放出所有的能量。
一张椅子大小的质量亏损,所放出的能量便可以轻易毁掉整个地球。
这种完美的能量利用率是人们梦寐以求的,但可惜,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凭空想象。
现在,这种想象因管狐的手而诞生了,他斩断了粒子间的核力,以某种不讲道理的力量制作出了一个方圆千米的反物质炸弹,完全将世界的规则踩在了脚底板上。
白纹撞击世界屏障,引起空间震荡,这种震荡会沿途经过白纹度过的路径,然后重新汇聚到中心,将这个处于相对稳定的反物质炸弹引燃,摧毁所有的一切,包括那粉山中不知是否存活的残余树人。
从攻击落下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世界会成为坟墓,树人们的挣扎注定徒劳无功。
第八十三章 翻了十倍的期限
纳兰商心,不能走。
姐姐说了,离开。(平静的语气)
仿佛有一个小人在心里与自己对着话。
那你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做到不是吗?决定好的共同面对呢?
离开。(心里加重了语气)
离开?就这样离开?你是为了什么才学的剑道?你又是为了什么天天熬夜,看天书般的企业管理教导书?
可姐姐说了,离开!!!(心开始颤抖,但是纳兰商心还是坚持着,心里大声呐喊道,似乎想通过这种行为坚定自己)
离开?哼,你根本没有一点变化,你还是什么也做不到,永远只能,像小的时候一样,望着她的背影,受着她的保护,然后,当她“爱了伤”,需要保护时,你却一直眼睁睁……眼睁睁的看着。
吱…吱~
坐着苏式的轮椅两边的扶手不负重力的悲鸣。
少女的手体现出了她心里的不平静,纳兰商心几乎要捏碎轮椅的扶手的行为,对应着她内心此时极尽一切的念头,即使是身在意识空间的苏式也受到了一些感染。
一步,两步,步步沉重。
啊,是,我一点变化都没有,明明一直站在姐姐的身后,受着她的保护,但却一直眼睁睁看着她努力,不断的努力,从来不敢、也不愿上前去追逐,去和她肩并肩一起面对。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真的好怕好怕。
怕以后我变了,姐姐也会变,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现在一样相处,她会觉得我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她了,然后,别说肩并肩,我连她的背影都没法再看到。
终有一天,我和姐姐,会如同所有的他者一样,小时候再怎么亲密、再怎么情深的姐妹,也会变得渐渐客气起来,陌生起来。
……
但,人终是要长大的,你真的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你明明知道,于情于理于心,你都是不想离开的,那为什么不否决姐姐的决定,一次的否决、不听话,改变不了什么。
那我会不会再一次,再一次因为不听话而失去最重要的人……
“阿浅。”
在。
“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她吗?”
苏式并不晓得纳兰商心心里的想法,但却感同身受,如果说,从纳兰商雨身上,他看到了一个绝不能忘记的人的影子,那么从此时的纳兰商心身上,他看到了自己。
意识空间内,苏式橘黄的眸子微微下沉。
如果,当初他有勇气的话,敢上前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总是一个人了。
所以苏式很能明白,此时纳兰商心的心情,那是自己绝对不想承认,想去逃避,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懦夫这一事实,万分痛恨自己无能的心情。
这种心情,能让人仿佛正在永无止境的坠落。
此时的纳兰商心像极了当时的他,相像的原因,让苏式想要安慰安慰纳兰商心,像当时的他,希望着身边,能有个谅解他的人。
这个人会安慰他,别伤心,劝解他,觉得做错了就努力去改、去挽回,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他也好……
依我所见,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选择。
潜意识平静的声音打断了苏式杂乱的想法,什么都不做,苏式暗道一句果然,过来人的他,其实很清楚这样做最好,心病这东西是需要自己走出来的,别人说的再多,往往敌不过自己的一个想明白了。
杂乱的想法持续了一会间,纳兰商心已经推着苏式来到莲花池旁,她将苏式推到路旁刹好轮椅后,自己一把坐到了路旁的木凳子上。
闭着双目,疲惫不堪,累的不是身体,是心灵,垂放在身旁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这是之前捏扶手时太过用力留下的后遗症。
休息片刻后,纳兰商心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天边的余辉昏黄,辛苦了一天的圆日正徐徐往地平线下下沉,这幅落日黄昏境仿佛对应着现在的她。
她睁大了眼,想将它映在脑中,待眼睛睁大后,眯眼时有着些许模糊的景色变得清晰起来。
“噗”的一声,纳兰商心大笑了出来。
那哪里是什么圆日,那是被风吹开了风帽,被残日余光所照射的,苏式的地中海发形。
就这样一直笑一直笑,纳兰商心笑得好像快喘不过气般。
意识空间内,并不知道纳兰商心大笑原因的苏式有点被惊到了,心里担心这丫头该不会是被刺激得疯了吧。
终于,纳兰商心笑够了,她这才记起苏式的地中海发型有她的一半功劳,于是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
“姐夫,回头,我买顶假发给你吧!”边说她边上前帮苏式戴上风帽。
哈~~
苏式有点愣,他不懂那纳兰商心是什么意思?
直至……
看着潜意识投影出来的落日图,苏式沉默的开始了脑溢血,同时身体微微颤抖。
?_?
我可以立马构建好身体,然后出去宰了这臭丫头吗?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出去后也不会宰了她的,反而会暴露你的现状,所以从整体情况分析,我劝你不要。
我劝你善良,你不怕再这样整下去,总有一天她没疯我先疯了吗?
根据对我24年来人生总览的总结,我一直都很善良,所以劝这个词在这里是多余的。
→_→
怎么我身边都是些奇葩?
苏式有点心肌梗塞的感觉,他说不过潜意识,便沉默着不再说话,双手在胸口显虚握状,些许虚粒子在双手中涌动。
你这是?
明知故问,你是我,你怎么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是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是在之前的时候,在你从意识空间里醒来的那一刻,你和我便属于平级了,我对你的所有想法都只能通过推测得来。
……
根据我的总览,你此时不应该动手的理由有1379条,第1条……
够了。
苏式冷声阻止了潜意识的长篇大论,冷冷吐出两字。
生发。
之前你说过的,要研究怎样才能用虚粒子凝聚成头发?
啊啊啊,没错,可以了吗。
人少不知发珍贵,老来望发直留泪。
外面,经此一闹后的纳兰商心心情似乎好多了,她带着浅笑,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讲着,大多是以前她和纳兰商雨的日常。
少女平静的口吻,给她描述的日常加上了梦幻的色彩,明明是常人正常的生活,却有着二次元般的美好。
如果,很早以前我就认识她们,那该又多好!
苏式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个想法,随即哑然失笑。
说什么梦话啊?
绝对主义的苏式一向的定则便是,绝对遵守自己的内心去选择未来,做出了选择就绝对不去后悔,而这种定则的滋生含义便是,不去对已经做出抉择的过去抱有任何如果的幻想。
人生没有如果。
人生没有如果。
重复了一遍,苏式扔掉了心里的杂念,低头重新开始专心致志的控制起虚粒子来。
漫无边际的漆黑大地,永不停歇的魔改“启明星”撒下了淡淡的光芒,给下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笼上了一层昏黄,苏式橘黄的瞳孔倒映手心里不断聚集地虚粒子,有光芒在其间闪烁。
落日落尽,随着最后一缕光芒的消失,路边一盏盏科技之光亮起。
纳兰商心站了起来,该回去了。
比起过来时的沉重与缓慢,纳兰商心回去时的脚步明显焦急了很多。
很快,她便回到了纳兰商雨家,一伸手,发现门没锁,她直接推门进去。
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扫视整个房间,纳兰商雨正在厨房里煮着东西,桌上整桌的饭菜全都消失不见了,旁边的地上则有水渍的痕迹。
刚刚打扫过!
想到这,纳兰商心联想了离开后可能发生的一切,出声带满了怒气。
“他们动手打人了?”
“没有,”厨房里的纳兰商雨头也不回,“你先坐下,刚刚也没怎么吃,我再煮碗面给你。
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们过会边吃边聊。”
虽然心急,但纳兰商心还是听姐姐的话,乖乖来到饭桌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纳兰商雨忙碌的背影。
将面从锅中捞出,冷水过滤以加强口感后放到碗中,纳兰商雨依次往两个碗中放入葱花和少许细盐。
然后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块秘制卤肉,刀身起伏间将其化为十来片蝉翼般的肉片,平分覆盖在两碗面上。
接着,又打开旁边的高身锅,里面是用两个月月龄的嫩鸡熬至的高汤,两个小时的小火慢熬,使得鸡汤呈金黄色,它们大多数用于晚饭汤底上,如今只剩下薄薄一层。
将锅倾斜,纳兰商雨用大勺舀出高汤浇在了面上,汤一入面,浓浓的鲜香扑面而来,纳兰商心的秀鼻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端着两碗面放到饭桌上,纳兰商雨看着纳兰商心吃了几口后一幅满足的模样,她笑了笑,出声道。
“二十年。”
???
“二十?”
突然的发话让纳兰商心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可以承认阿式,代价是我要在公司里继续工作二十年。”
“不行!”
咚。
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纳兰商心站起来反对道。
震惊与愤怒是她心灵的写照。
二十年,什么概念?
纳兰商雨今年26岁,20年后她已经46岁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一生只有一次的光阴,就这么没了。
“这么荒唐的条件,姐你可不能答应啊!”
纳兰商雨沉默。
“你,难道,答应了?”
“嗯。”
这回,轮到纳兰商心沉默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无声喃喃自语。
两年间虽然叫了一声又一声的姐夫,但她心里其实不认为苏式是姐姐的良配。
她眼中苏式的身份,只是一个暂时的心灵依靠,姐姐在未来,终有一天会明白这一点,同时她也遇上一个能与她无话不谈、无论面对什么都肩并着肩的可靠未来。
但现在,这个未来没有了,纳兰商雨与苏式之间被捆死了。
“你怎么能答应呢?姐,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说,你想要带着姐夫去环游世界吗?去看巴黎的铁塔、雅比斯大沙漠的仙人掌、世界高脊一望无际的……对对对,还有我大华夏的卧龙吗?
可你答应了这个条件后……一切不都没有了吗?
想象你梦想中的那样,还要等二十年呐,20年后,你真的还有精力去你想去的那些地方吗?”
明明,期待得不得了,不是吗?
心里的剧烈迫动,让纳兰商心话都说不完整了。
纳兰商雨看着泣不成声的商心,目光越发柔和。
在意着她吗?
伸手抚摸着纳兰商心的头,也不开口,静静的动作,是无声的安慰。
第八十四章 骗子与寄生树人
“商心啊,你其实想多了,我并没有你想象中失去的那么多,我的那些梦想,所有的一切都基于阿式在我身边。
所以,能用它们、用二十年的时间换来一个结果,我觉得很值得,我不否认我心里有点小失落,但更多的是,幸福。”
“骗子。”
意识空间里的苏式现在没有继续研究头发的心情了,看着纳兰商雨表里不一的表现,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纳兰商雨脸上似乎风轻云淡,摸着商心的右手动作柔弱无骨,但放在桌下的右手,指甲都快捏进肉里了。
苏式心里对纳兰商雨这一表现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有点羞愧。
如果是他即将失去二十年的自由,他的表现,恐怕就不只是这样了。
二十年什么概念,对于今年二十四岁、实则二十二的他来说,二十年基本等同于他目前经历的整个人生,实在是太长了。
自己实际也有早自知之明,现在的自己根本配不上纳兰商雨,正常人也不可能喜欢上现在的自己,她若是想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也是应该的,为了自己好受而耽误人家姑娘的幸福未免太过于自私。
放开手去祝福她是最好的选择。
心里有点小失落,苏式知道这很正常,他也是男人,男人普遍的思想他也有不是吗!
抬头看着纳兰商雨,纳兰商心眼角微红,想说的话都刻在脸上了。
你没有骗我?
“真的,我觉得这个代价很值,”纳兰商雨读懂了纳兰商心的心里话,回答道。
重复的强调似乎让纳兰商心相信了,她脸色平和了些许,开始小口小口的吃面,吃的很慢,应该是刚刚的事影响了胃口。
吃完面,纳兰商雨下达了一家之主的命令,睡觉。
这是漫长的一夜,在苏式的感知中,不管是纳兰商雨还是纳兰商心,都在装睡。
第二天一早,纳兰商雨仿佛昨晚休息的很好,‘精神抖擞’地起了床,稍后,纳兰商心也一脸睡饱了的模样出了房间。
好像昨晚的一切都过去了般,两人往常般边吃着早点边聊着天。
到了纳兰商雨该出门工作的时间,纳兰商心到卧室里帮纳兰商雨拿好笔记本和公事包,送着纳兰商雨到门口。
纳兰商雨走后,纳兰商心关上了门,微笑消失了,站在原地片刻后她转过身背靠着门,然后,缓缓下滑,沉重,如同整个世界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直至蹲到了地下,她便用双手环抱着膝盖。
片刻后,有些弱的声音响起。
“骗子。”
是的,她看似释怀了的模样其实是装出来的。
如果真的感到值的,感到高兴,为什么脸上会一点喜悦都没有呢?
她从她的身上,感觉到的,只有沉重和悲伤。
纳兰商心知道,感觉是一种特别玄乎的东西,但她就是能感觉得到,纳兰商雨整个人都好像被悲伤、沉重包裹着。
一夜没睡,之前精神饱满状的纳兰商雨在出了门后也不免脸色憔悴。
商心今早的神情自然,似乎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对昨晚的一切放心了,但纳兰商雨一脸便看出这是装的,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装出来的。
真释怀了,心灵上也不可能立马恢复原样,之后的神态立刻便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也是不可能的。
想想也是,她还在读书,还很年轻,没有足够的社会阅历,人生经验也浅,留下这么一个破绽很正常。
但应该也没有完全确定自己在骗她,否则以她的性子,事情不可能到此为止。
脚步的前进,伴随着思绪的翻涌,纳兰商雨的眼神变得坚定,抬起头,眼光渐远,面由心生也斗志昂扬起来。
高跟鞋与石板地清脆的碰撞,她下定决心,得尽快赶在商心确定下来之前解决一切。
阿式、商心,放心吧,很快,很快就能处理好了。
“管队,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管子宁双手化为残影,数百次斩击一连而出,击打在身前的空中。
没有打中任何东西,但管子宁的目的也不是斩击本身,而是斩击中手中双剑的轨迹。
斩击时,双剑顺势往内折,剑势逆风,并辅以异灵力加大空中气体与气体的粘着力。
空气与剑身摩擦,又因为彼此间的黏着力相互带动,空气被强迫着顺着剑势移动。
气体压缩,密度增大形成了高压气流从双剑剑势缝隙中射出,形成无数向前的风刃,席卷前方数十米范围。
只见风刃范围内,扬起无数灰尘,一部分向前方崩射而出,一部分停滞在空中,细看下,这一部分停留在空中的是密密麻麻的花粉。
能在射速极快的风刃中保持停泄,意味着它们之前以相同的速度往管子宁这边移动着。
尽管体积微小,但被如此大数量的花粉射中身体,也能使身体受到巨大的损伤。
甚至更堪,异能者强大的身体素质,会将一部分的花粉卡在身体里,进行,这些花粉将发挥出它们真正的价值。
寄生。
它们会毫无节制的吸收宿主的营养,在短短几分钟从针尖大小扩大到婴儿拳头大,数万颗留在身体的花粉,都扩大到婴儿拳头大小,那是什么画面,更别提,扩大过程中身体被撑开的痛苦了。
“为什么?会出现寄生树人?”
一个因胆怯而颤抖不已的少年带着哭腔开口。
进入树人界前查看过树人界相关资料的他很清楚,寄生树人绝对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一旦遇上了便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寄生树人,a级初阶,植物类动物型生物,植物类,是指其本身是一种植物,有着与普通植物一般无二的自养能力,即能借助光能及动物体内所不具备的叶绿素,利用水、矿物质和二氧化碳生产含有丰富能量的葡萄糖的能力。
动物型,则是指其不同与普通植物一般的固着生活方式,具有强大的行动力。
这种强大的行动力,意味着大量的能量消耗,仅凭植物自养能力产生的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撑它们的消耗,因而为了获得足够的能量,它们拥有着普通植物绝对没有的强大攻击性。
此时的管子宁等人,在它的眼里只是一种营养丰富的食物,都摆在了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
“别担心,寄生树人虽然强,但没有智慧,攻击方式其实很单一。”
管子宁开口,但这只是一种安慰,所谓的单一仅仅是对于他来说,他口中所谓的单一,对于这群实力还很弱的c级队员们,是种绝对的强大。
树人没有痛觉,他们并没有普通动物般拥有着大脑的限制器,每一次攻击都是全力,也不存在会因此而受伤的念头,因为它们有着普通植物的自愈能力。
两种原因的叠加,使得它们的攻击上限直接取决于构成身体的物质强度,那堪比钢铁的硬度,在挥动中与空气摩擦,能产生灼白的焰花,身体还会因为力道的反作用出现不断崩坏的现象,其代表的攻击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管子宁这群队友们,连一击都扛不住,被击中就直接被击杀,但以他们的能力想看到树人的攻击从进躲避是不可能的,最有效的行动应该是……
“跑起来,脚步尽可能的轻盈,借助周围的树木作为落脚点,尽可能避免直接落在地面上。”
看不见对方的攻击,又不想被对方攻击到,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对方也看不见自己。
树人们没有听觉、视觉等说法,它们对外界的感知取决于根部从地上感觉到的震动及对空中气流的分析处理。
这两种方式之间感知与实际间存在一定的时间差距,管子宁所说的方法,便是让他们通过减少落在地面上的震动,及身体不断运动产生的不固定气流,来扩大这种时间差距,从而让树人本身出现错误判断攻击错位置。
能晋级c级的异能者,实力虽然称不上强但绝对不蠢,几乎在管子宁话音刚落,几个队友们便身影轻盈地上了树。
可以。
队友们很配合让管子宁很满意,他收回了所有的注意力,原地转身,在划过两道长长的沟渠后停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后面正不断奔袭过来的狰狞植物。
a级初阶。
实力划分上,比他强,但差距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异能者a级与b级之所以划分为两级,主要是因为意的存在,意的存在才划分出两级间实力的巨大天渊,除去意,身体素质与能力差距a级初阶只比b级高阶高出一些而已。
而眼前的树人,恕他眼拙,有意?
显然,没有,所以。
黑雾在手中涌动,聚集成长剑,管子宁双手发力将其握紧。
能赢。
他猛然发力,如疾刃向树人冲去。
为什么他会停下来?
为什么他会向我冲过来?
没有任何思维能力的树人根本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它只知道,食物比刚刚近了很多,树身一扭,一条枝条便破空抽去,整体的动作仍然没有改变。
因为这个食物的后面,还有更多的食物。
来了。
管子宁暗喝一声。
实力上的差距到底还是存在的,对于树人抽过来的枝条,他只能看到一点点虚影,身体的动作与这点虚影相比慢的可怜。
察觉到这一点,管子宁心里没有任何想退缩的念头,反而有一把火焰在心中沸腾起来,倒映着树人枝影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还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