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遁!遁!遁!
“玄无奇师弟,随风入物诀我已经领悟了。,尽在”蔺杭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朝他们狂追而来的散头陀,有些紧张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有想出什么用这个法诀对付那个头陀的办法么?”
“没有。”玄无奇的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这头陀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法宝,飞遁度比我们这浮光掠影舟还要快,照这样下去不出百里我们可能就要被他追到。待会我穿过那片山林之时,你就下舟,隐匿起来,我来将这头陀…。”
“不行。”玄无奇的话还未说完,蔺杭就马上摇着头叫了出来,“我们要是跑不掉,就一齐和他拼了,我…。”
“蔺杭师兄,你听我说。”蔺杭的话也同样被玄无奇厉声打断,“东侯青蝠让我们先走,必定是感觉到有什么他也难以应付得了的敌手,这头陀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算我们两个拼命,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东侯青蝠让我们去东来寺找湛台清明,让他带我们去招摇山,那个湛台清明肯定也是修为绝高的前辈人物,前面正好有那么一大片山林,可以让你隐匿住身形,让我们分开,否则过了这一大片山林,就算我们分开可能也会被他觉,我等会先朝西走,引开他一段,再往东来寺方向走,我让你先下去,就是让你尽快赶去东来寺,求那湛台清明前辈前来接应我们。”
“玄无奇师弟。”
蔺杭还要再说,又被玄无奇急的打断:“蔺杭师兄!这是我们死中求活的唯一手段了!现在我们命悬一线,你不要再说什么了。”
“好!”蔺杭的眼睛蓦的红了,但他却终于没有再拒绝,他只是深深的看着玄无奇,说出了两个字,“保重!”
“蔺杭师兄,你也保重!”
玄无奇的心中也闪过了这样的话,但是他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疾飞遁下,数十里转瞬即过,浮光掠影舟一下子冲进了前方一片连绵山林之中。
“玄无奇大哥,蔺杭大哥会回来救我们么?”
浮光掠影舟一冲入山林,蔺杭就贴着一株大树掠了下去,瞬间消失在山林之中。而看到蔺杭跳下去,两个眼神之中全是惊恐的季觎山孩童忽然都忍不住问玄无奇。
“他会的!”
玄无奇重重的回答,御使着浮光掠影舟在山林之中穿梭,往西而去。与此同时,玄无奇的双眼也变得一片赤红。
“如果换了洛北,他也肯定会让我们先走,自己引开别人的!”
“你们这么苦苦相逼,穷追不舍,今日如果我不死,有朝一日能修为大成的话,我一定一一向你们讨还!”
“你们这浮光掠影舟比之我的金乌凝光帆要慢上许多,怎么偏要洒家追上你们,你们才死心么?”就在此时,隆隆的声音已经从后面传了过来。
“金乌凝光帆?这人是点苍散修祖陇。”
玄无奇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散头陀是谁,但眼下听到这散头陀说出金乌凝光帆的名字,玄无奇就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散头陀是点苍山中的一名散修祖陇,据说这祖陇是天台派掌教齐末儒的师弟,因为和齐末儒起了冲突,才到了点苍占了一个山头,但修为也不在齐末儒之下。
一想出这人是谁,玄无奇随即出重重的冷笑,“我说是谁,原来连大名鼎鼎的祖陇都做了昆仑的走狗。”
“哈哈!”祖陇也不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你这小辈根本不会说话,你们和妖人为伍,我要诛杀你们,名正言顺!而且昆仑也不能驱散洒家,洒家要杀你们,是因为昆仑为了你们给出的悬赏花红不错。”
“哦?”玄无奇冷笑道:“昆仑给出了什么悬赏花红?”
祖陇哈哈一笑:“石乳琼液一壶,大化天金莲子一颗。”
“大化天金莲子?昆仑对我们四人竟然如此看重?”
玄无奇故意和祖陇言语,主要是想吸引祖陇的注意力,不让他一下觉蔺杭已经和他分开,但是听到祖陇说出昆仑以石乳琼液和大化天金莲子为条件,吸引天下修道者来追杀自己四人,玄无奇心里却还是闪过了一丝震撼的感觉。
石乳琼液是天地灵气在昆仑玉石矿脉中自然凝结而成,每一滴都抵得上一般地方的千日苦修所吸取的天地灵气,但这比起大化天金莲子来,却不算什么。
大化天金莲子是昆仑灵气最足的灵脉之中化生出来的金莲所结的莲子,每朵大化天金莲,每三百年才结出一颗莲子,而这结出的大化天金莲子,就有平添百年寿元的妙用。
绝大多数功法,修到最后,大多都不是吸取的天地灵气不够,而是无法突破一些心性修为,无法悟出某些境界的玄机。一旦卡在某一个境界,就像一个炉鼎,装满了天地灵气,就再也装不下了,再有石乳琼液这样增加修为的灵药也没有用。
但是焕生机,增加百年寿元就不同了。
绝大多数兼顾威力和养生的诀法,可使修道者有两三百年的寿元,而增加了一百年的寿元,或许就能突破一些寿元所限,无法悟通的玄机了。
“昆仑权势滔天,到时候别就算是给了你,转手就又偷偷的杀了你,夺了回去。”
震惊归震惊,玄无奇自然不会束手就擒,随即又冷冷的回了这一句。
“要想杀洒家,有这么容易么?不过你提醒的倒是也不错,到时候我得了那两件东西,马上就服了炼化了就是。恩?!好你个奸猾小辈,我说怎么这么多话,居然是被你偷偷溜走了一人!”祖陇的声音原本十分得意,但突然之间又转为愤怒。
原来就在此时,祖陇已经现浮光掠影舟上少了蔺杭。
“我蔺杭师兄只是不想和你玩这种追逐游戏而已。不过你要是想回去追他也可以,他没有浮光掠影舟,追他可能还要简单点。”
因为已经和蔺杭落地的地方相隔了数十里,玄无奇心中大定,一丝也不惊慌。
“本来洒家对你印象不坏,还准备给你留个全尸,现在你居然还敢言语戏弄洒家,待会落到洒家手里,洒家必定好好的炮制炮制你。”
祖陇眼中寒芒跳动,声音却不甚恼怒,显然是心性修为极高,心绪不会轻易受外物波动。
“这祖陇的金乌凝光帆竟然这么快!”
原本玄无奇是做好了打算,先往西行一阵,然后再绕向东侯青蝠所说的东来寺方向,但是两人一追一逃,才刚刚飞出山林数十里,玄无奇就现祖陇距离自己就已经只有数百丈的距离。
“要是我很快就被他杀了,他再回去找蔺杭师兄,都有可能被他追到!”
玄无奇眼见祖陇的来势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快,顿时一咬牙继续往西冲出。
“你这小辈,我看你还怎么跑!”
玄无奇和祖陇一追一逃,转瞬又冲出了十数里,而十数里的距离一过,玄无奇的浮光掠影舟和祖陇的金乌凝光帆之间距离只剩下了四十余丈。只见祖陇伸手掏出一个紫色琉璃灯盏,只是手指一弹,就看到那紫色琉璃灯盏上冲出一团紫焰,瞬间化为数十条紫色火线,朝着玄无奇打了过去。
玄无奇看到紫色火线冲来,马上御使浮光掠影舟往上方冲出,但紫色火线度极快,笼罩范围又广,眼见两道闪避不过,玄无奇就只有放出了自己的飞剑天蚀绞了过去。
“噗噗!”两声,和那两道紫色火线一撞,玄无奇非但有种剑身上的真元差点被轰散,而且有种剑身要被烧红的感觉。
玄无奇马上就反应过来,祖陇祭出的紫色琉璃灯盏是件极其厉害的火元法宝,不是自己所能抵挡。
“恩?”
但是天蚀一绞之下,当空的光线被天蚀吸引过去,浮光掠影舟和金乌凝光帆之间一片黑暗,玄无奇蓦的现,祖陇御使的金乌凝光帆上光华大减,一下子和他的浮光掠影舟又多拉开了数丈的距离。
“这金乌凝光帆,是要靠日光和太阳真火的!”
玄无奇略微一怔之下,心中泛出这样的念头,没有任何迟疑,他御使着自己的天蚀不停的当空飞绞。果然,玄无奇料想的不错,祖陇的金乌凝光帆一处于阴团之中,度就顿时慢了下来。
玄无奇现在才只是到奴剑的境界,天蚀最多只能飞出五十丈不到,而天蚀也只能吸收附近数十丈范围之内的光线,所以祖陇的金乌凝光帆虽然一到天蚀造成的阴团之中就度变慢,但略一迟钝,脱了那阴团的范围,就又立时追了上来。
一顿一顿之间,两件飞遁法宝之间始终隔了七八十丈的距离。
玄无奇虽然甩不脱祖陇,但是看着两人隔了七八十多丈的距离,祖陇却又始终不术法和法宝来对付自己,玄无奇就又一下明白,祖陇身上没有可以远距离攻击得到自己,甚至是攻击得到自己飞剑的法宝和术法。
这一下玄无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祖陇前辈,你这金乌凝光帆似乎也不怎么样啊。要是在夜间,恐怕连只野鸡都飞不过了吧?”
被玄无奇这样的一个小辈仗着一柄飞剑取笑,祖陇就算是心性修为再好,也是按捺不住,气得哇哇大叫。
“哈哈。”玄无奇听到身后祖陇的哇哇怒叫,更是心中大定,哈哈笑道:“怎么,祖陇前辈,你修了这么多年,连打出个五六十丈的术法和法宝都没有?”
“祖陇前辈,要不你索性拜我为师,我这飞剑只要修到御剑境界,飞出个数里迎敌,都不在话下啊。”
“对了,幸亏我洛北师弟和采菽师妹不在这里啊,否则你不是只能抵挡,不能还手了么?那那样的话,抵挡得再好,也只是跟个乌龟似的啊。”
“气煞吾也!给我住嘴!”
玄无奇说得正高兴,突然听到后面祖陇出震天怒吼,回头一看,玄无奇顿时眼皮狂跳,在心中喊了声“不好!”
原来祖陇所修的诀法的确是有缺陷,攻击距离达不到数十丈之外,而且祖陇也是自持身份,不愿去修别派的一些低级术法,而厉害的高阶术法,祖陇也难以得到,往常对敌,祖陇也没有觉得自己的术法有如此不便,因为他都是仗着金乌凝光帆的度,可以一下子欺近到对手的数十丈范围之内。但眼下玄无奇的浮光掠影舟度也是极快,再加上玄无奇的飞剑正好又能吸收日光,是金乌凝光帆天生的克星,这一下便使得他往常都不以为意的术法缺陷一下子凸显了出来。祖陇连追之下,拿玄无奇没有办法,被气得哇哇乱叫的同时,也已经下定主意,击杀了玄无奇之后,一定要想办法修些可以过五六十丈距离攻击的术法。而祖陇修道已久,对敌经验也很是丰富,只是半炷香左右的功夫,他便也已经想到了对策。
玄无奇一转头之时,就已经看到祖陇的金乌凝光帆高高的往上冲出,然后俯冲下来。
金乌凝光帆冲到浮光掠影舟上方百丈的高空之中,玄无奇的浮光掠影舟也随着往上冲,也已经来不及,天蚀也影响不到金乌凝光帆。
虽然金乌凝光帆俯冲下来之时,也会陷入阴团之中,但是从高空俯冲下来,度却不比平空飞行会降低许多,玄无奇才在心中喊了声不好,一两个呼吸之间,金乌凝光帆已经距离玄无奇的天蚀飞剑不足二十丈。
数十道紫色的火线顿时从祖陇手中的紫色琉璃灯盏上冲了出来,朝着天蚀打了过去。
刚刚已经试过这件法宝威力的玄无奇根本不敢硬接,连忙将天蚀往后飞快扯回,“天助我也!”一眼扫过,玄无奇的眼角顿时泛起了一阵狂喜的神色。原来过了耿山,就已经是地处西北的荒芜之地,玄无奇眼看无计可施之时,眼前却正好有一大片荒芜的沼泽地,本章来自好一二三中文网而这片一眼看不到头的沼泽地上云雾升腾,诸多水气遮住了阳光。
“怎么,还想依仗这片地方逃遁不成?”
但是祖陇一下子便看出了玄无奇的想法,金乌凝光帆又倏的一下拉高,由上往下,手中的数十道火线乱炸。玄无奇虽然一下子冲进了水雾笼罩的泽地之中,但头顶上的水雾全部被炸开,只是一冲一掠,祖陇的金乌凝光帆便距离他的浮光掠影舟不到三十丈。
“轰”的一声,这一下,非但是数十道紫色的火线朝着浮光掠影舟击来,而且祖陇也瞬间捏出一个诀法,一个雷光凝成的大手也凭空飞出,印了过去。
这个大手虽然只有数丈大小,比起祁连连城那九天垂落的一击要差上许多,但是这一下,却直接打得浮光掠影舟光华散乱,直跌了下去。
“穿山黑鲤舟?!”
但是浮光掠影舟上的玄无奇和两名季觎山的孩童却并没有像祖陇料想中的一样被他一下击杀,就在紫色的火线和雷光大手击中浮光掠影舟之前,一条黑色的小舟已经落了下去,嗖的一下,瞬间没入泽地之中。
祖陇顿时有种气得要吐血的冲动。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玄无奇除了有浮光掠影舟这种飞遁法宝之外,还有穿山黑鲤舟这种土遁法宝在手。
难道这人是专门研究怎么逃遁的么!身上有这么多逃遁的法宝!
但祖陇花了这么大气力,又被玄无奇语言取笑在先,要让他就此放手,却是万万不能。微微一个愣,祖陇就气得哇哇大叫,嗖的一下也投入了泽地之中,硬生生的用本身真元破开了泥土,追了进去。
“这祖陇虽然被我说得有如土鳖,术法也有缺陷,可是真元修为,却不比杭青锋差。”
穿山黑鲤舟是专门的土遁法宝,在土中逃遁极快,但是玄无奇却觉穿山黑鲤舟后面泥土涌动,显然祖陇硬靠真元力量破土追来,竟然是能够追着不放。
“早知我就不钻入这泽地之中,选一片山林钻进去,他或许就追之不上了。”
这一瞬间,玄无奇心中泛出了一丝悔意。
因为这泽地之中都是稀泥,容易破开,要是换了坚硬的岩石,祖陇或许就追得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玄无奇又想到,以自己的真元修为,驱使这穿山黑鲤舟,最多在地底行走十数里,祖陇就算追之不上,只要锁定了自己的方位,也会将自己找到。
“拼了!”
在这一瞬间,玄无奇想要将自己的飞剑天蚀再放出去,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噗的一下,玄无奇忽然觉得穿山黑鲤舟前阻力变大,从鱼眼中望去之时,玄无奇蓦然现,穿山黑鲤舟一下子穿过了泽地深出的一条石笋。
这块石笋从地底伸出,在泽地之下,方圆三十余丈,圆柱形,若是在平地之上,便是一座奇异的小峰,如同擎天柱子一般。
而玄无奇一眼望去,赫然现,周围像这种擎天巨柱一般的石笋,还有许多根,而让他下子不自觉的睁大眼睛的是,再往前去,一股无形大力涌来,非但是逼得自己的穿山黑鲤舟都无法穿得过去,这片深泽之中的鼓着气泡的黑色泥沼,也是被远远迫开。
“这些擎天柱子一般的石笋,竟然是结成了一个法阵?”
“恩?”
突然之间玄无奇听到一声轻微的惊讶声,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穿山黑鲤舟上压力一轻,倏的一下,似乎穿过了一片无形的屏障,一下子穿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地底斗法
玄无奇的穿山黑鲤舟刚刚穿过泽地地底伸出的一条巨大石笋,紧紧追在后面的祖陇就已经露出了身影。
只见他一手缩在袖中,一手捏着法诀指在前方,周身四朵火焰,一朵暗红、一朵朱红、一朵金黄、一朵白色,这四朵火焰都有轮斗般大小,如同四色花瓣一般在身周滴溜溜的旋转,将泽地深处的烂泥都迫开了三丈的距离。
“什么人?!”
玄无奇听到了那一声轻微的惊讶声时,祖陇也一下子听见了,随即他就感觉到前方一股无形巨力涌来,无法寸进。四朵旋转的火焰上火光四散,有如一个刃车在切割金铁一般暴出无数火星。
“天火心灯法,哦,你是天台派的人。”
一声低沉、略显苍老但是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又同时传入玄无奇和祖陇的耳中。
“这人能一下子看出我的来历,又在这种阴晦泽地布下戊土元气这么强盛的法阵,到底是谁?”
祖陇一下子顿住,满心惊疑,不敢往前硬闯。
“年轻人,你和你身后这两个小娃娃都有些古怪,你们又是什么来历?”而玄无奇则是感觉到穿过无形屏障、飞下跌的穿山黑鲤舟有如被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抓住,耳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玄无奇从穿山黑鲤舟的鱼眼中望出,他有些骇然的看到,自己身处于一个空旷的空间之中,头顶百丈是泽地的水和稀泥,底下数十丈也是黑色的烂泥,但自己身处空间却是十分的广阔,恍如置身于黑色的宇宙中一样,听到那声音问自己,玄无奇镇定了一下心神,答道:“在下玄无奇,原本是蜀山的弟子,这两个孩童是季觎山的遗孤。”
“古怪古怪”,那声音又奇道:“我看你身背天蚀飞剑,便猜你可能是蜀山的弟子,但你既是蜀山的弟子,天台派的人,又怎么敢追杀你。还有那两个小娃娃,更是古怪,明明没什么修为,怎么会炼成了人形?”
“他们之所以已经炼成了人形,是因为他们季觎山和洞庭鲡族机缘巧合炼出了一味丹药,可以让他们不用破碎金丹便能炼**形,现在洞庭鲡族和季觎山都已经被昆仑所灭,我和我师兄弟几人是因为看不过昆仑残杀这些无知孩童,和昆仑为敌,才被追杀。”
“凭你这样的修为,也敢做这样的事?”那一声声音啧啧的响了起来,“这三百年过去,昆仑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年轻人,你倒是过来和我仔细”
“三百年过去,这人已经三百年没在世间行走了?”
玄无奇的心中才闪过这样的念头,穿山黑鲤舟已经倏的一下被扯着往前方飞了过去,与此同时,一团淡淡的白色光华骤然在漆黑一团的空间中亮起。
一块孤零零的锥形巨石悬浮在广阔的地底空间之中。淡淡的白色光华中央,是一道盘坐着的身影。
穿山黑鲤舟和那人离得近了,玄无奇才看清那人竟然是一个须及地,容颜极老的干瘦老人,这老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风化成了一条条的烂布,而这老人身周的地下,却是布满了无数的金色符箓,一个个如同指甲般大小,连在一起,有如一条条金色的锁链。而这些有如金色锁链一般的符箓竟然是流动的,一条条的流动到这老人的身上,又有如融入到老人的身体内,又从老人的身后流出。
这老人端坐不动,只是双眼看着穿山黑鲤舟,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诀,将穿山黑鲤舟凭空扯了过来。待得穿山黑鲤舟到了他置身的这块方圆数十丈的锥形山石上之后,玄无奇才感觉穿山黑鲤舟上无形力量一下子松散,砰的一声掉落在山石上。
“在我这里,外面那人决计伤不了你们,你收了这穿山黑鲤舟吧。”老者也不站起,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
玄无奇感觉这老者对自己和对季觎山的两名孩童都没有什么恶意,相反似乎有相助的意思,便马上收了穿山黑鲤舟,“昆仑现在是天下第一大派,弟子数万,号令天下正道玄门。听前辈所言,似乎已经三百年不问世事了,晚辈愚钝,看不出前辈来历,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名号。”
“我叫轩辕重玄,估计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了吧。”老者慨然道:“想不到三百年过去,昆仑竟然已经是如此威势了。”
“轩辕重玄?”
玄无奇想了想,他的确是没有听说过这人的名字。
“千年以来,玄门正道以妖为敌,你和你那几个师兄弟为救这两个孩童与昆仑为敌,那你们现在想必已经成了玄门正道的公敌了罢?”老者顿了顿之后,又看着玄无奇说道。
“里面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连名号都不敢说么!”
就在此时,祖陇的声音却滚滚的透了进来。
祖陇也是自立山头,术法虽有缺陷,但修为比起屈道子也只是差上一等,加之法宝精奇,又有金乌凝光帆这等逃遁度极快的法宝,遇到比他修为高出不少的人他也是不怕,此刻虽然觉得这泽地深处的人神秘莫测,但终究是不死心,大声的呼喝了起来。
“你这区区天台的小辈,也配知道我的名号?”老者冷笑道:“若再鸹噪,必让你后悔莫及。”
祖陇也是出了名的人物,听到老者的话顿时怒火上冲,也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倒是要领教一下你的术法了。”
“你先闯得进我的阵中再说。”老者道:“凭你这样的修为,也不配和我叫阵。”
“哈哈哈哈!”祖陇仰天大笑,“既然如此,我就看看你这躲在阵里装神弄鬼倚老卖老的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祖陇大袖一抖,却是掏出一面青光灿灿的小旗,旗面上冒出一蓬青光,转眼化成一条摇头摆尾的青龙,猛然往前撞击上去,轰的一下,气流四溢,搅得方圆数十丈的稀泥如同热粥一下乱滚,却是强行在无形屏障上炸出了一个孔洞。
“我有乙木青龙旗,你这土元阵法,又能耐我何?”
祖陇敢硬闯这个法阵,也是心中早有算计。
刚才他已经感觉出这个法阵是和地气相通,是纯土元法阵,而祖陇身上这件法宝是乙木元气炼制而成,是专克土系元气的法宝。现在一炸就破阵而入,祖陇顿时心中大定。
“前辈…。”
祖陇一下子硬闯入阵中,玄无奇顿时吃了一惊,但是老者却只是淡淡笑了笑,“无妨,你看着就是了。”
玄无奇还没答话,数十道黄色的气浪已经凭空生成,如同一个尖锥在前,身后拖出滚滚黄尘,朝着祖陇击了过去。
“给我破!”
祖陇将乙木青龙旗一抖,那条摇头摆尾的青龙当空盘绕一卷,就将这数十道黄色气浪一下子卷散。“不好!”但是让祖陇瞬间大惊失色,飞快往后退出的是,他看到十几根泛着黄光的巨大柱子一下子就朝着自己挤了过来。
那十几根泛着黄光的巨大柱子,都是这泽地深出,从地下伸出的直径数十丈的擎天柱般的巨大石笋。
这十几根擎天柱般的巨大石笋挤压过来,乙木青龙旗也根本不能阻挡。
乙木真气虽然专破土系元气,但就像一盆火遇到江河决堤的水一般,量级相差太大,虽然祖陇一下子感觉出来那些巨大石笋上荡漾着的土系元气不是自己的乙木青龙旗所能抗衡,一下子退了出去,但感觉到那法阵中这些石笋合围一击的威力,祖陇还是不由得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个法阵的威力,绝对不是一个可以硬闯的二三流法阵。
但是祖陇也是个心机阴沉慎密的人物,这瞬间觉不妙,一下子从法阵中脱逃出来,他便想到,要是这法阵中的人修为绝高,对付他很容易,那又何必和他多费口舌?
换句话说,换了自己的修为比别人高出很多,别人和自己废话的话,自己早就会出手教训别人了。
“难道此人只是依仗了法阵厉害?”
心中这个念头一起,祖陇顿时又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怎么要让我硬闯这个法阵,原来只是凭着这法阵而已,你这装神弄鬼之徒,有本事出法阵来和我一战。”
“我要教训你,何需我亲自出手。”
老者哼了一声,“我便随便调教一下玄无奇,让他来替我教训教训你。”
玄无奇眼见祖陇仓皇逃出,心中便知这轩辕重玄必定是大有来历,修为也必定极高,但是玄无奇知道自己和祖陇的修为相差极远,听到老者的这句话,他却不由得也是浑身一震,“前辈你…你说什么?”
“这天台小辈的天火心灯法才到第七重境界,连真火元婴都未修出,而且天火心灯法这种诀法又不是什么顶厉害的诀法,又有什么难对付的。”老者看了玄无奇一眼,“你再上前两步。”
玄无奇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老者的话,收敛了心神上前了两步,那老者伸手一指,玄无奇便觉得一道澎湃无比的真元从自己的眉心直冲进了自己的泥丸识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息元土傀
“他是要教我诀法,还是要废我修为!”
老者澎湃无比的真元一冲入玄无奇的元神识海,玄无奇心中就不禁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玄无奇此时大道直指翠虚诀的修为是刚刚修到第四重,元神识海之中,大道直指翠虚诀的真元是已经凝成了一朵青色莲花,隐然和浑身气血相连,但是这老者澎湃无比的真元一冲进玄无奇的元神识海之中,竟然是一下子就将大道直指翠虚诀真元凝成的青色莲花裹住,瞬间就将青莲和玄无奇全身气血的联系硬生生切断,一下子将青莲击得粉碎!
这一下,可以说是硬生生废掉了玄无奇两年多的修为。
“收敛心神,不要乱动妄念!”
但就在此时,老者的声音也在玄无奇的脑海之中响起,老者的声音之中竟然是带着说不出的威严,一下子就让玄无奇不由自主的收敛了心神,让玄无奇觉得老者没有害他之心。
只是一瞬间,青莲被击得粉碎,化开的青色元气就顿时被老者那澎湃无比的真元炼化,吸收。老者的真元又源源不断涌入,玄无奇的元神识海之中,蓦然出现了一个黄色的光团,这黄色的光团上散出来的土黄色真元又在老者的指引下,按照特定的经络运转,在玄无奇的体内形成了独特的周天循环,将玄无奇体内的大道直指翠虚诀的真元也都全部丝丝的炼化了。
“这是一门功法!”
玄无奇一下子就感觉到,这体内真元循环的路线,也是和大道直指翠虚诀一般的一门修炼功法。
数个周天过后,玄无奇蓦然现,元神识海之中的黄色光团和在自己体内流转的土黄色真元已经和自己产生了气血相连的感觉。
也就是说,老者先前渡入自己体内的真元已经全部成了自己的真元。
“他是在用自己的真元为我提升修为!他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玄无奇又是心神一凛,因为他知道这非但极耗真元,而且只有通晓特殊秘法的人物,才会拥有这样的手段,可以用自身的真元,强行提升别人的修为。
“镇守心神!若心志不纯,你马上就会暴体而亡!”
老者在玄无奇的身体内引导出独特的真元循环之后,却并没有停手,一道道真元继续不停的打入到玄无奇的身体之中。
一道道真元熔炼进去,玄无奇元神识海之中的黄色光团有如吃了大补药一般,变得越来越亮,慢慢的从气团凝聚成粘稠的液体一般。
玄无奇知道老者这是在帮助自己冲关,和自己平时修炼冲关时的心神冲击是别无二致的,于是玄无奇也马上凝神入静,派排除了所有杂念。
很快,那黄色光团慢慢的凝结成一颗鹅卵石一般的椭圆形土黄色金丹,老者的真元继续滚滚而入,一道道渗透熔炼进去,这颗金丹上渗出丝丝的土黄色细丝,和玄无奇的经脉、气血连接了起来。
这一瞬间玄无奇有种身体极度舒畅,感觉整个身心都要往上飞升的感觉,但玄无奇依旧紧守心神,不为所动。
老者的真元就如同一条大江一般,连绵不绝而来,那土黄色的金丹之中似乎有心脏、脉搏开始跳动,和玄无奇的心脏、脉搏跳动完全一致,慢慢的这土黄色的金丹竟然是开始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的样子。
“难道他竟然要直接帮我凝出元婴不成!”
这一瞬间玄无奇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心神也一下子守不住,这样的念头一下子如同大山一般在神魂之中压了下来。
“好了!我知道这样对你的心神冲击太大,你也必定坚守不住。不过以我目前所能,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就在此时,玄无奇的脑海之中响起老者的声音,同时老者的真元在他体内一转,他体内的真元循环和那压下来的念头竟然似乎是一下子就被打断。
要修炼出元婴,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体内的真元循环和压下来的念头一下子被打断的时候,玄无奇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体内的那个小小婴儿模样,只是元婴的雏形。而这元婴雏形虽然只是和真正的元婴只是相差一步,但这一步,也正是最难走的一步。
玄无奇也同时反应到,自己刚刚就是因为明知修炼出真正的元婴是极其困难,现在普天之下也只有寥寥数十人能够做到的事,所以一时才心神失守,差点走火入魔。
而反应过来这两点的时候,玄无奇心中的震撼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因为他明显感觉得出,自己现在体内的真元比大道直指翠虚诀的真元气势要恢弘得多,而且就算是真元力量上没有什么差别,真元凝出本相婴儿,也是已经相当于大道直指翠虚诀的第六重。
“里面装神弄鬼的家伙,你又在说大话唬人了吧,你要和我交手,何必故弄玄虚,我看你就是个藏头缩尾的缩头乌龟!”
就在此时,祖陇的叫骂声又传了进来。
“轩辕前辈”玄无奇听到祖陇放肆的叫骂声,顿时忍不住看着老者道:“以你的修为,为何不随便出手教训他一下。”
“他这人虽然不知天高地厚,但心计倒是不错。”老者淡淡的一笑,道:“我的确是无法出去和他交手。”
“这是为什么?”玄无奇惊讶的看着老者。
“现在这人如同乌鸦鼓噪一般,令人厌烦,先打了他,我再与你说罢。”老者看着玄无奇道:“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是迂腐之人,所以我直接化了你师门的修为,而眼下我也只有如此做法,你现将你修的剑诀与我说上一遍吧。”
蜀山剑诀皆是不传之谜,若是换了别人,玄无奇决计不可能说给他听,但是洛北此时却可以肯定老者对蜀山剑诀根本没有半分觊觎之心,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将自己所习的玄天剑诀对老者细细的说了一遍。
“哦?你这飞剑本身是上阶的好剑,剑诀又是上佳的剑诀。即使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眼下看来也是差不多了。”
老者脸上浮现一丝略微惊喜的笑容,“和方才一样,紧守心神罢!”语音刚落,老者伸手一指,一道真元又冲入了玄无奇的元神识海之中。有了方才的经验,玄无奇也不紧张,静守心神之下,老者这次的真元催动之下,却是直接调动了玄无奇体内的真元沿着修炼剑诀的路线走了起来。
铮的一声,玄无奇身后的天蚀一下子就自动跳出,悬浮在了玄无奇的身前,而一丝丝的真元也从玄无奇的身上散出来,融入到飞剑之中。
淬炼飞剑,本来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但是在老者的真元催动之下,玄无奇体内真元流动的度,却比正常修炼剑诀要快了百倍、千倍!
比平时快上百倍的真元淬炼到飞剑上的同时,玄无奇的脑海之中,也凭空多了许多控制飞剑的手法、经验。
只是过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玄无奇就觉得自己和天蚀有种血脉相通的感觉,这一下他就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已经突破到了御剑巅峰的境界。
“你我既然有缘,我的术法待会一并传了给你,现在时间较紧,先学会这一道术法,就应该可以对付得了他了。”
玄无奇刚听到老者这样的声音,脑海中就一下子多了一道术法的法诀。
“轩辕前辈,这是什么法诀?”此时老者的真元不再涌入,玄无奇一睁开双眼,便忍不住问道。
老者不回答玄无奇,却只是笑了笑,道:“你试试”
玄无奇点了点头,在心中默想了一遍,心念动间,手中按照那道法诀捏出了两个法印,体内的真元由那两个法印一冲出来,玄无奇就呆了一呆,他的身前,一下子就多出了两个和他一摸一样的身影。
两个玄无奇!
加上他一起,一共是三个玄无奇!
“这是傀儡化身的术法,这术法竟然如此玄妙!”
玄无奇赫然现,前面两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是土元灵气凝出的傀儡化身,而这看上去和他一模一样的化身,竟然是可以由他心念所动来御使,而且心念一缠绕上去,就有种力大无穷的感觉。显然这傀儡化身虽然无法和他一样用飞剑术法,但却是气力惊人。
“这道法诀就叫息元土傀术。虽然这傀儡化身的威力比不上峨眉的金顶火元诀凝出的三昧火巨人,也比不上大自在宫的天一生水诀凝出的真水神君,但我这道术法是只要你真元足够,就可以不停的凝出傀儡化身。”老者笑了笑,“可他们那些诀法只能凝出一个。而且我这诀法和他们凝出的傀儡一样,也是元气凝聚,飞天入海也都可以。”
“只要真元足够,就可以不停凝出傀儡?”玄无奇深吸了一口气,又施了一遍诀法,果然,他身前又是凝出了两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而他感觉自己的真元只是略微少了一些,显然真元力量还是足够。
“天台的天火心灯法的缺陷就是术法威力不过五十丈,没有攻击得到五十丈之外的术法。这人追你到这里都没有能截住你,显然身上也没有什么远距离攻击的法宝。你现在已经到了御剑境界,又有这么多傀儡化身,用这些傀儡化身和他缠斗,斗得他手忙脚乱,再用飞剑斩他,应该就差不多了。”老者看着玄无奇说道。
“轩辕前辈,如果我用随风入物诀的话,混在这些傀儡化身之中,他是不是就根本现不了哪一个是我了?”玄无奇突然问道。
“什么?你会随风入物诀?妙极,妙极。”老者一下子笑了起来,“那你这下就算是不能轻易赢他,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湛台清明;玄无奇发威
“里面装神弄鬼的缩头乌龟,还不敢出来和洒家一战?”这时外面祖陇的叫骂声又响了起来,“难道要洒家等个十年八年不成?”
听到祖陇这样的叫骂声,老者朝着玄无奇点了点头,“你现在就多化上几尊息元土傀,替我出去好好教训教训他吧”
而就在此时,另外的一边,蔺杭已经到了东侯青蝠所说的东来寺前。
整个东来寺,一共只有十几间赤红色的庙宇,这些庙宇都显得沧桑而老旧,但是这十几间连成一片的庙宇,竟然是一个只由一根木柱支撑在悬崖峭壁上的悬空寺!
青灰色的山壁一共有六十余丈的高度,这个悬空的寺庙就位于二十几丈高的山壁之上,上不接天,下不着地,没有看到有任何的山路和地面相连。
原本以蔺杭的修为,这二十多丈的高度也是可以轻松上得去,但是现在,两三百里的距离,蔺杭几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冲到了,他已经是拼了命,快得不能再快,到达这悬空寺下之时,汗水已经将浑身的衣衫全部湿透,浑身的真元也已经耗竭,到达了极限,可以要连站都站不住了,现在别说是二十多丈的高度,就算只是个五六丈的高度,蔺杭也是已经登不上去。
眼见到了寺前却不能进入寺中,原本一直带着些卑微和怯懦,平时连说话也不大声的蔺杭却出了震天的喊声:“晚辈蔺杭,求见湛台清明前辈!“
蔺杭的喊声远远的传出,甚至**了山谷的回音,但是整个悬空寺庙之中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息。
寂静孤立在这片峭壁前的蔺杭,就犹如荒原上冷风中独立的一株枯草一般的惶然无助。
“晚辈蔺杭,求见湛台清明前辈!”
但是得不到回应的蔺杭,又再次出了震天的喊声。
“是谁让你来找湛台清明的?”这次悬空寺庙中传出了一声清幽的声音。
“是东侯青蝠前辈让我来的。”
听到蔺杭这么说,悬空寺庙中沉默了片刻,突然又传出了这样的声音,话音未落,一条铁链子上垂着一个五尺见方的铁篮子落了下来。
蔺杭站进了这个铁篮子,铁链又倏的往上收去,蔺杭上得这悬空寺庙,看到间间庙宇大门紧闭,那清幽的声音却又不知道从哪间庙宇中传了出来:“东侯青蝠让你来找湛台清明,所为何事?”
“东侯青蝠前辈本来是想护送我和我一位师弟还有季觎山的两位孩童到招摇山,但是遇到追兵,东侯青蝠前辈留下阻敌,让我们前来找你,让你护送我们回招摇山,但我们前来这里时,却又遇到追兵,我师兄引开了那人,我来此处,是想湛台清明前辈能出手相助。”蔺杭本来在蜀山之时还有些结巴,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全部充满了血气和勇气,根本没有半分的怯懦,说话一气呵成,连一个顿都没有打。
那清幽的声音沉默半响,正当蔺杭忍耐不住时,又响了起来,“此事他爱莫能助,你们还是另想别的办法吧。”
爱莫能助?
蔺杭拼尽全力以最快的度赶到这里,便因为将这当成救玄无奇和季觎山两名孩童的唯一希望,可是到了这里,得到的一句答复竟然是爱莫能助!
“你不是湛台清明前辈,你怎么知道他爱莫能助!你就是湛台清明前辈是不是!”
一时间,蔺杭的双眼变得赤红,忍不住出了厉声的质问。
“你说得不错。”那清幽的声音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的确就是他所说的湛台清明,可我现在非但没有能力带你们去招摇山,更没有能力出手救助你的师弟。”
“东侯青蝠前辈让我们来找你,肯定是知道你有能力将我们带去招摇山!你这样推诿,是不愿还是惧怕昆仑威势,根本不敢。”因为想到每耽搁一分,玄无奇就多一分危险,蔺杭和平时变得完全不同,双眼赤红的咄咄逼问。
“东侯青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会推诿,若是早个两年,我还能出手相助,但现在我的确是爱莫能助。”
“前辈,你若是觉得无法保全我们到招摇山,便是出手救我师弟一救也可,或许那现正在追杀我师弟的人,修为远不如你。我要是修为略高,我也必和他拼了,但我是修为实在低微,不是敌手,所以才在这里苦苦求你。你若救我师弟,我必定牢记大
恩…。”
“你进来吧。”听到蔺杭的苦苦哀求,一间紧贴峭壁的庙宇的暗红色大门忽然慢慢的打开,里面传出湛台清明无奈的叹息,“你进来便知道我为何说我爱莫能助了。”
“什么!”
外面看,那间根本不起眼的庙宇只有数丈的方圆,最多放得下一个床榻,一套桌椅,一些零散物件而已。可是蔺杭一走进那小小的庙门,却赫然现里面至少有数十丈的方圆。
诺大的空间之中,有一尊通体用黄布蒙着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佛像,有十几丈的高度。除了这尊东西之外,这间有如殿宇一般的房间之中,竟然还堆着成千上万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些像是宝石,有些像是金铁,有些又犹如泥土,又有各种各样材质的容器。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五个式样和形状完全不同的炉子,炉子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光头小沙弥。
但一下子让蔺杭陷入莫大的震惊之中的,却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那一尊通体用黄布蒙着的东西之前的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中的老人。
这个坐在一架铁轮椅上的老人,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而蔺杭从门口走进来到看见这个老人,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老人就无声的咳嗽了两次,每次咳嗽,都咳出了浓浓的血沫。
从他的身上,蔺杭只感觉到了微弱的法力波动和生机的流失。
这是个真正风烛残年、重病的老人。
而蔺杭走进来之后,年轻的光头沙弥和这老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蔺杭心中却已经知道,这个老人,就是湛台清明。
湛台清明,竟然已经是这样的一个老人!
蔺杭的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死灰。
“你是看到了我这样的身体和修为,便觉得我是没有说谎骗你了吧。”裹在厚厚的毛毯之中的老人看着脸色死灰的蔺杭,却摇了摇头,道:“但我说我爱莫能助,不是因为我本身,而是因为这件东西死了。”
“就是东侯青蝠、也决计想不到,我这件东西死了。”
裹在厚厚毛毯之中的湛台清明看着蔺杭,转过了轮椅,将那块蒙着十几丈高的东西的丝绸黄布,慢慢的扯了下来。
“里面装神弄鬼的家伙,你要是再不出来,洒家就想办法抽光了这里的烂泥,让你躲在这烂泥里的缩头乌龟出来见见太阳!”
“叫什么,轩辕前辈传了我术法,我自然会替他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祖陇正叫骂得起劲,忽然之间,耳中传来了玄无奇冷冷的声音。
“他明明方才逃到这里的时候,还只是奴剑的境界,怎么突然之间到了御剑的境界?!”
祖陇还没来得及回话,突然看到一道剑光从眼前的法阵中破出,让他心惊的是,他一下子就看出玄无奇的这道剑光已经到了御剑的境界。而他心中才冒出惊骇的念头,只见剑光不见人,玄无奇的天蚀四处乱绞,却是连祖陇四朵火焰出的光线都吞噬了,周围墨黑的一团。
祖陇见状,顿时掏出了那紫色的琉璃灯盏,在琉璃灯盏上一摸,琉璃灯盏上出数十道燃烧不熄的火线。这燃烧不熄的火线全部是凝聚的火元,不是光线,倒是一下子照得周围十几丈隐隐有了光亮。
“这是他什么术法凝出的幻影?”
但是影影绰绰之中,祖陇忽然看到似乎有数个玄无奇从数个方向朝着自己攻来。祖陇手指一指,身周环绕的四朵分别为暗红、朱红、金黄、白色的四朵火焰中,暗红色的火焰倏的一下子冲出,击中了其中的一个玄无奇。
火光一下子爆开,那玄无奇身上被炸得黄光迸射,但是却未被炸散,只是被炸得往后飞出。
“竟然不是幻像!这是什么术法!”
这一下,祖陇心中一寒,瞬间反应过来,这些影影重重的玄无奇,竟然不是幻象,而是实体!
就在这一瞬间,祖陇便又看到,周围又多了十几道身影,这一下祖陇感觉身体四周,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玄无奇在朝着自己击来一样。
而祖陇用心感应之下,却是惊骇的现,自己除了感觉到这些玄无奇身上浓郁的土元灵气之外,却是根本感觉不到哪一个是真正的玄无奇的本尊。
“不好!”
突然之间,祖陇瞳孔一阵收缩,伸手弹出一朵火焰,噗的一下,正中一道无声无息的斩向他的剑光。这一下祖陇是现了玄无奇偷袭他的飞剑,将剑身上的光花都打得如同流焰一般暴散。但这一个分神,“砰”的一声,后脑已被一个息元土傀重重的打了一拳,打得他脑袋嗡的一响,朝前一个前空翻般旋出。
第一百三十九章 炼器第一人
祖陇被打得朝前一个前空翻般旋出,十几个息元土傀马上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一顿乱殴。
祖陇修的是内丹道法,肉身并不凝练强横,虽然周身外有护体罡元,但是数条胳膊死死的按住他,又是数十个拳头不停的砸在他身上,他往往一口真元凝聚出来,还未来得及施法,就被一顿拳脚给硬生生的打散了。
而轩辕重玄显然也是针对祖陇的天台派术法教了玄无奇这道术法。祖陇修的术法是火元诀法,火元灵气对土元灵气本身相生,所以祖陇的术法现在便是打在这息元土傀上也是伤害不大,不能将之一下打散。
“这就是蚂蚁食大象了。”
一时祖陇被团团围住,打得哇哇乱叫,玄无奇反而是插不上手。见到这样的情景,玄无奇就越加明白为什么以东侯青蝠的修为当日也不敢和百名各派高手硬抗。像现在的情景,就算是东侯青蝠当初举手投足之间便可轻易杀人,但要是被法宝术法缠住,肯定也会像现在的祖陇一样被不停的击打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祖陇追杀自己时的气焰和刚刚挑衅轩辕重玄的言语,玄无奇心中顿时说不出的快意,纵声冷笑道:“怎么,连我都打不过么?”
“轰”的一声,玄无奇冷笑声方落,祖陇出一声大吼,身体上腾的一下冒出团团的赤红色火焰,如同一个巨大的心型火苗。
这猛然爆出来的赤红色火焰温度极高,一下子就把按住他身体的四五个息元傀儡烧成了一团黄气不说,连周围五六丈外的泥沼都一下子被烧红,有如岩浆一般,豆大的岩浆泡泡咕嘟嘟的往外冒个不停。
“这祖陇居然还有这一招,这是什么术法,连息元土傀都直接可以炼化。”
一看到祖陇脱身而出,玄无奇顿时大吃一惊。“你这奸猾小辈,日后再找你算账!”但祖陇一下子脱困而出,却是不找玄无奇拼斗,一声叫骂之后,就周身裹着火光,一溜烟的往上跑了。
原来祖陇刚刚那火元一鼓虽然威力惊人,但却是一下子耗掉了他小半的真元。
若是在平时他还敢和玄无奇拼斗,但他眼见玄无奇进去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修为却提升了数个档次,术法也是无比精奇,料想那阵中的人修为必定是惊世骇俗,哪里还敢多做停留。
“这人简直没有一点胆量,还放下这样的大话,以后再见之时,只有你找他算账的份,没有他找你算账的份了。”阵中的轩辕重玄微微笑了笑。
“多谢轩辕前辈救命、传道之恩。”回到阵中,玄无奇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俯身对轩辕重玄行了个大礼。
“我在此三百年,从未有人闯入来过。偏偏在我快要物化之时,你闯了进来,而且心性合我胃口,这便是天意。”轩辕重玄看着玄无奇,微微的一笑,“你又何必多礼。”
轩辕重玄说得极淡,但玄无奇听之却是浑身一震,差点便惊呼出声,“物化?!轩辕前辈你…。”
“不错,我刚才对你说只能将你的修为提升到那种地步,便是因为我的生机已绝,全靠真元硬吊着一口气而已。”轩辕重玄却似乎是在谈论别人的生死一般,表情依旧很是淡然的说道,“若是我再多渡真元给你,提升你的修为,我可就不能支持,无法教你其它术法了。”
“轩辕前辈…。”玄无奇和轩辕重玄虽然相识只是短短的数炷香的时间,但此刻天下绝大多数的修道者都以玄无奇等人为敌,但轩辕重玄却是灌输真元、授予诀法,玄无奇内心之中已将他视作师长,眼下听到轩辕重玄说马上就要物化,玄无奇顿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玄无奇难过的样子,轩辕重玄却笑了笑,“我因困于心魔,在这囚禁了三百年。今日物化,反而是一种解脱。”
“轩辕前辈,你是被囚禁在此三百年?”
玄无奇此时才知道,轩辕重玄身下流淌的金色锁链一般的符文是将轩辕重玄囚禁在此的法阵,“是谁将你囚禁在此?他日若我有能力,必定为你报仇。”
“不用了。”
“不用了?”
“是啊,因为就是我将自己囚禁在此的。”轩辕重玄微微叹息道:“当年我犯下大错,错杀了一个我的好朋友,我堕于心魔而不能自解,将自己囚禁在此。之后虽然想得通了,想到还不如将这自责自哀的时间去做些我和我那好友喜欢做的事,但是我自己布下的这个法阵却是太过厉害,连我的肉身、神魂全部镇压住,连我自己都解除不开。”
“这是什么法阵?”玄无奇叫出了声:“一定有法子可以破掉的。”
“傻孩子,我是自身修为无法再进一步,生机已绝,就算破掉法阵还有什么用?”轩辕重玄笑了笑,“我现在已经没有真元可以直接传功,你用心记了我的术法,帮我多做些有用的事,便可让我心中高兴了。”
“轩辕前辈已看透生死,我再悲伤也是无用。”
听到轩辕重玄的话,玄无奇也不惺惺作态,静静的点了点头。
“我这诀法叫大衍息元诀,你也感觉到了,我这诀法是一门土元诀法,世上的土元诀法不多,究其威力,大多人也都认为威力不如雷、火诀法,但与人斗法大多是在地上,和地气相连,未动手之前土元诀法便已经占了便宜…”轩辕重玄也不多话,慢慢的将自己的大衍息元诀一一的细说给玄无奇听。
悬空的殿宇中,十几丈的丝绸黄布如水一般滑落下来。
一股霸道、凛冽、强悍、带着无尽威压的气息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殿宇。
蔺杭仰着头,满心震撼的看到,那丝绸黄布覆盖下的不是一尊佛像,而是一尊顶天立地般的金甲魔神。
这尊金甲魔神只有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金色头颅,带着森冷的气息,但身上却是有六条手臂,除了两条手臂合什之外,其余的四条手臂分别持有法器。四种法器分别为一个金色的大环、一个六角铜镜,一柄蓝色大剑,一柄盘着锁链的流星锤。
现在这尊金甲魔神呈盘坐状,身高便已达十几丈,要是站起了,直了身体,还不知道身形有多么高大。
这一尊金甲魔神的身上坑坑洼洼,上面有许多伤痕,显然是经过了许多大战,更是显露出一股冷酷沧桑的气息。而这尊魔神的身体表面却还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秘银,不仅勾勒出了古朴的图案,而且上面还缠绕出了各种色彩的氤氲光华,显然身体表面还凝结了不知道多少个法阵。
别说是当日蜀山冰竹筠用来试炼的金甲神将,就是洛北的十二都天有相神魔,和这尊金甲魔神一比,也有种小鸡和凤凰相比的感觉。
蔺杭看着这尊金甲魔神,忽然看到这尊金甲魔神的双目中间,似乎还有一只竖着的眼睛。“瞳目罗刹!”蔺杭猛然之间浑身巨震,看着湛台清明,“你是木道子的师傅,金殆斋主人!”
“不错,我就是金殆斋主人。世间人知道我那个名号的甚多,知道我叫湛台清明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湛台清明缓缓的说道,伸手轻抚在这尊金甲魔神的身上,就如同抚摸着自己的孩儿一般。
蔺杭呆呆的看着湛台清明和这尊金甲魔神,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蜀山时就已听说过金殆斋主人和瞳目罗刹的传说。
金殆斋主人是八大妖道中,木道子的师傅,相传是百年来炼制法宝最为厉害的人物。
但金殆斋主人却偏偏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生一独子。他的独子自幼重疾缠身,他想尽办法,甚至不惜以自己炼制出来的厉害法宝求人医治、为自己的独子续命,但却终于回天乏术,极度悲恸之下,金殆斋主人以秘术抽出了他独子的魂魄,融合天下各种金晶,篆刻数百个法阵,炼出了一尊瞳目罗刹。
金殆斋主人炼制这尊瞳目罗刹之时,也如同在为自己的独子铸造身体一般,花了他所有的心血。所以这尊瞳目罗刹炼成之后,非但能和金殆斋主人心神相通,而且有自己的神识,威力之大,有如真正的身外化身。
世间所传,修身外化身的诀法,修到最后便是修出真正的身外化身,而金殆斋主人却以炼器的手段让人的神魂和金铁金晶融合,有如硬生生的创造了一尊身外化身出来,在炼器诀法上的造诣,也的确是到了巅峰之中的巅峰。
蔺杭按东侯青蝠所说,到这里来求助于湛台清明,却没有想到,却见到了传说中的金殆斋主人和他的瞳目罗刹。
可是现在,这瞳目罗刹却已经死了。
现在眼前所见,虽然还有那种霸道强悍的无尽威压,但却已经的确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蔺杭看着这尊瞳目罗刹,忍不住问道:“他….他怎么会死了。”
“金铁毕竟不比天地元气,我原本以为神魂熔炼其中,可以永恒,却想不到还是有一定寿元,还是会慢慢的消亡。”湛台清明叹息道:“我十年前来到东来寺,便是想找我好友,末迦住持一齐想法阻止我儿神魂消亡,但是却终究无法挽回,两年之前,这尊瞳目罗刹便已死了。我始知人要修成身外化身,必定要渡过重重劫难,而我这样凭空造一尊身外化身出来,终究还是不行。数十年来,我炼金之时,心脉为各类金铁粉末侵袭,形成重痨,一身修为废了大半。现在这瞳目罗刹无法使用,要让我助你救你师兄,却真的是已经爱莫能助。”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蔺杭想到生死不知的玄无奇,不由得手足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末迦主持也出外云游了,我以前炼出的一些法宝,这数十年也都换了炼制瞳目罗刹的材料。”湛台清明看了一眼蔺杭,“你师弟往哪边去了,我先来看看情形再说。”
蔺杭强自镇定心神,道:“我师弟是往西去了,但他原本和我说好会折向东来寺。”
“你先宽心,或许你师弟福缘广厚,安然度过此劫也不一定。”湛台清明从一侧取出了一个白玉似的玉瓶,打开瓶盖,其中飞出一群嗡嗡作响的金黄色金蜂,洛北看得仔细,那玉瓶中飞出的金蜂个个只有小指指甲一般大小,但身体双翼上出金铁的光华,是金铁炼制,而头部的眼球却是像水晶一般,闪着淡淡的白光。
这群金蜂一飞出去,白玉似的玉瓶上却是闪出淡淡的光华,映射出许多的景物。
“这是我炼制的法宝,叫真视金精蜂,可看方圆千里之内的景物。”
听到湛台清明这么说,洛北就看出白色玉瓶上映射出来的景物,都是那些金蜂一路飞过时沿途的景象。
蔺杭越看越是心凉,因为只见那些金蜂一路飞过,沿途都是荒无人烟的荒原、山林,一直飞出了数百里,都没有看到玄无奇和祖陇的踪迹。
“我玄无奇师弟,定是已经被那人害了!”
金蜂再往前飞了数百里,依旧没有两人的踪迹,蔺杭眼泪忽然滚滚而落,朝着湛台清明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朝着殿外奔去。
“你这是想出去找那人为你师弟报仇?”但是蔺杭还未来得及走出殿门,湛台清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以你的修为,你能为你的师弟报仇么?”
“我去找那人拼命,要是不敌,让他杀了便是!我师弟为我引开了那人,我又怎能一个人独活。”蔺杭哽咽着说道。
“你给我站住。”湛台清明一边咳嗽一边厉声道:“若你师弟真被人害了,你再傻傻的送上门给人杀,简直是荒唐!”
蔺杭被湛台清明一声厉喝喝住,再加上他的真元也的确已经耗竭,浑身不自觉的簌簌抖。这时湛台清明的语气却又突然转缓,叹了口气,“你们几人的事,我也听说了,若你师弟真的已然被害,你要为他报仇,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要依靠招摇山,从长计议。昆仑势大,他们或许不知道你到了我这里,又或许忌惮我,不敢到我这里来,但若你离了我这里,一个人恐怕也难以到招摇山。现在我随你自己选择,你要是愚不可及,现在就要出去自己寻死,我也不拦你,若你想得通,你便留在我这里。我尽我所能,为你炼制一两件法宝。”
“这样出去,的确是送死!”
“若玄无奇师弟已然被害,我要为他报仇!”
蔺杭虽然之前怯懦,但是被洛北激出自信之后,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此刻反而被激出了一股彪悍决断的勇气出来。
“好!”只是片刻,蔺杭就猛的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湛台清明前辈,我留在你这里。”
第一百四十章 引天火、炼精金
湛台清明一边咳嗽着一边慢慢的取出了一个长生果状的乳白色玉盒。
拿出这个乳白色玉盒之前,湛台清明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身染重疾,真正风烛残年的老人,但是当他拿出这个乳白色玉盒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就顿时焕出狂热、专注和痴迷的光彩。
“将你的飞剑给我罢。”
取出了乳白色玉盒之后,湛台清明便直接对蔺杭说道。
已经下定了决心的蔺杭也不迟疑,直接从背上拔出了赤苏飞剑,递给了湛台清明,但是接过他赤苏飞剑的却不是湛台清明,而是从他进来之后,一直安静的站在一尊炉子边上的年轻小沙弥。
这年轻小沙弥相貌清秀,穿着普通的僧袍,看上去谦逊有礼,走到湛台清明身边,接过蔺杭的赤苏飞剑时,还对蔺杭微微的笑了笑。
但是让蔺杭不仅吃了一惊的是,这小沙弥的身上却荡漾着一股迥异常人的金铁气息。
“这是我炼制出来帮我炼器的童子。”湛台清明一眼就看出了蔺杭吃惊的神色,解释道。
“竟然能将金铁傀儡炼到有人的神情气度,前辈不愧是天下炼器第一人。”蔺杭看着年轻小沙弥,除了少了那分人体本身的热血气息之外,根本看不出这年轻小沙弥竟然是湛台清明炼制出来的金铁机关傀儡。
“天下能人异士不知有多少,炼器第一人却是未必。你这柄赤苏飞剑是七百年前,你们蜀山的前辈高人炼制出来的飞剑,蕴含地心火煞之气,又封印了一头飞天火蜈的神魂真元,也是现今世间上等的飞剑了。”看了一眼小沙弥持在手中,赤红如血,周身荡漾出如火般热力的赤苏,湛台清明傲然笑道:“你们蜀山炼剑有独到之处,但毕竟是炼器为辅,少了那份舍弃其余一切的命性修为,所以论到练剑,却肯定不能称之为天下第一。你这柄赤苏本身剑胎品质还略嫌不足,我先将之淬炼得强韧、锋利些。”
“湛台清明前辈。”蔺杭忽然掏出四颗火红色的晶珠,递到湛台清明的眼前,“这几颗火蜈丹你看有没有用。”
“火蜈丹?你从哪里得来的,妙极妙极,火蜈丹配你这赤苏,简直就是绝配。”
一看到蔺杭掏出的这四颗火蜈丹,湛台清明的眼中顿时充满了狂热和狂喜的神色。
“是我洛北师弟给我的。”蔺杭道。
“正所谓天才地宝,有缘者得之,有缘者用之。这东西极其难得,想不到你身上竟然有四颗。”
这四颗火蜈丹是当日洛北从黑风老祖身上所得,本身洛北读了天机秘箓便有给蔺杭淬炼飞剑的意思,所以给了蔺杭放在身上,但是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眼下蔺杭却正好撞到了天下炼器第一人。
而人不疯魔不成器,湛台清明本身也是痴于炼器一途,眼下看到这等好的材料,顿时也是心痒难耐,也不多说,直接就打开了长生果状的乳白色玉盒。
湛台清明手中长生果状的乳白色玉盒一打开,蔺杭顿时觉得光华夺目,只见湛台清明的双手都被笼罩一团耀眼夺目的银光中。
“纳须弥于芥子!”
蔺杭看到,湛台清明只是一扯,就扯出了十几片透明的玉石。这十几块玉石都是四尺余长,两尺来宽,而那长生果状的乳白色玉盒只得两尺见方,本来很明显是容纳不下这些玉石的。蔺杭在蜀山的有些典籍上看到过,有些法宝,可以容纳本身体积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东西。但这些法宝,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炼制得出。被称为是纳须弥于芥子的神通。
见到湛台清明手中有这样的法宝,蔺杭自然是悚然一惊,但是一惊之后,随即又是释然。湛台清明连瞳目罗刹这样的法宝都能炼制得出,能炼制出这样的法宝,也并不稀奇。
“湛台清明前辈,这是做什么?”
蔺杭忽然又看到,湛台清明扯出这十几片透明的玉石之后,那小沙弥接了过去,却是一片片铺在湛台清明和蔺杭周遭的地面上,布下了一个法阵,而这十几片玉石上都是散出浓厚的寒气,一时蔺杭只觉得如坠冰窟。
“待会你便知道了。”
湛台清明也不解释,只是看了小沙弥一眼,小沙弥便点了点头,将蔺杭的赤苏放在了一座炉子旁边,又在殿中飞快的奔走,不停的搬来东西堆在那座炉子旁边。
蔺杭看到那座炉子通体银白,似金非金,似瓷非瓷,看上去像是金英铸造而成,但却又闪着瓷器般的晶莹光光泽。这座炉子的外形也是非常的奇特,像一个朝天的灯盏,高约两丈,炉身上又有七尊朱雀的雕像,全部都是仰朝天,似乎在接着天空落下的雨露一般。而炉子独柱般的脚上,有上下两排,各四个兽头,如同龙头,但头上只有独角,下颌却是一蓬长须。
而蔺杭又看到,那小沙弥堆到炉子旁边的大多都是各色的金铁矿石,有些矿石搬了一大堆,看上去重达万斤,有些矿石却是只有小小的一块。
这小沙弥直接受湛台清明心神御使,如同湛台清明的手足一般,而且蔺杭也看到这小沙弥力量甚大,举重若轻,所以只是半炷香的时间,小沙弥就已经堆积了堆积如山的材料在那尊炉子的旁边。
“起!”
小沙弥还在殿中飞快奔走搬物,湛台清明忽的用手一指,一道真元在那炉子上绕了一绕,两丈多高的炉子上就顿时浮现出无数的赤红色符箓出来。“恩?!”与此同时,洛北看到头顶上的一片屋顶如同蚌壳一般分开,一缕缕的阳光洒进了殿中。
“引!落!”
湛台清明再用手一指,那炉子上无数细如蚂蚁的符箓动起来,蔺杭仰看到,天上极高极远处,忽的降落下一条条细细的红线。那些红线看上去一丝丝的,但从天上垂直落下,距离蔺杭的头顶还有百丈之遥,蔺杭就感觉到了惊人的热力,再落得近些,洛北的身上都热得起了一颗颗的汗珠。
“引天火熔炼!”
此时蔺杭彻底的反应过来,那天上一丝丝落下的红线,就是九天的天火!
一般的炼器熔炉,都是引地心真火熔炼法宝,但湛台清明这座炉子,竟然是可以引天火来熔炼法宝。
这下蔺杭也明白,湛台清明一开始布下的那个法阵有什么用了。因为就在这天火降落下来,逼人热浪滚滚而来之时,十几片透明的玉石之上,散出的一阵阵寒意,正好和那一阵阵热力相冲,让蔺杭感觉一阵阵的凉爽。
只见那一丝丝红线般的天火降落下来,都落在炉子上那七只朱雀雕像的口中,灯盏般敞口状的炉子之中,顿时泛出了阵阵的红光。那阵外小沙弥开始不停的将炉子旁堆积的矿石丢到炉子只见一块块的矿石丢进去,很快就如同软糖一般融化,化成一汪汪的金汁。那炉子一根独柱般的脚上,上面一排四个兽头之中,开始吐出一个个的黑团。
“这炼器之术也真是玄奥无比,没有亲眼所见真是难以想象!”
蔺杭双眼不自觉的睁大,他看到那上排四个兽头上吐出的黑团,都是斑驳杂色,显然都是那些金晶矿石中的杂质。
而蔺杭心中才闪过那样的念头,他就又看到那下排的四个兽头之中,也都开始吐出一个个的圆球,这些圆球看上去光华四射,沉重夺目,显然都是极纯的精金。
小沙弥不停的往那炉子中丢投各色金英矿石,又不停的将那些杂质渣滓黑团远远的丢到一边角落。很快大殿中温度越来越高,炉子底下的各色精金圆球却是越来越多。
“这又是什么?”
蔺杭忽然看到湛台清明又扯出了一个半人多高的青色葫芦。
这葫芦质地看上去就像是青色的山石一般,但是上面却布满了一个个红枣大小的孔洞。小沙弥手脚不停,飞快的将湛台清明扯出来放在轮椅便的葫芦搬了过去。又不停的往炉子里丢着矿石的同时,又将数个精金圆球放到了这高大葫芦的旁边。
湛台清明咳嗽了一声,捏了个法诀,一道白色的华光冲在葫芦上,那些孔洞之中,骤然嗡嗡作响,爬出了许多浑身黑色的虫豸出来。
猛一看到这些虫豸,蔺杭以为是飞蝉,因为这些虫豸即有翅膀,长得也一个个滚圆圆的,个个都有枣子般大小,但是等看得清楚,蔺杭却现这些竟然都是巨大的蚂蚁。
“这些蚂蚁竟然能吃金铁?!”
蔺杭看到,这些蚂蚁一飞出来,是团团围住了小沙弥放置在葫芦旁边的精金圆球,一阵乱啃,瞬间就将几个鹅蛋大小的精金圆球吃光。而小沙弥忙得如同陀螺一般,不停的将矿石丢到炉中之时,又不停的将凝练出来的精金圆球丢到这些蚂蚁旁边,给这些蚂蚁吞噬。
“这是什么蚂蚁,将这些精金给它们吞蚀,是有什么用?”蔺杭看着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问湛台清明。
第一百四十一章 炼剑,同开双炉!
“大凡炼制法宝,最关键的就是要凝炼法宝胎体的精金元英。”湛台清明看着蔺杭答道:“许多法宝,尤其是厉害的法宝,炼制时动辄就是要耗费上万斤,数十万斤的金铁,但凝出来的法宝胎体却只有数寸大小,这便是炼制法宝的人各自有凝炼精金元英的手段。若是不通这种手段,就算深谙天地五行,法阵变化,炼得出法宝,那也是小山般一栋,根本无法携带使用,最多只能用于法阵之中作为阵眼使用。而若是这凝炼精金元英的手段不好,用来制造法宝胎体的精金元英凝炼得不纯,就像一个人娘胎里的毛病,先天不足,威力必定大打折扣。这些蚂蚁名为毗湿奴小千蚁炉,是我恩师吞蛩真人传给我的法宝,每一个都如同一尊凝炼精金元英的炼炉,用于凝炼精金元英,非但能节省气力,而且事半功倍。否则换了一般的人,光是反复锤打、提纯、凝炼这些精金元英,都要花上一二十日的工夫。”
“这些蚂蚁竟然是法宝,每一个都是一尊炼炉!”
蔺杭凝神看着那些红枣般大小的巨大蚂蚁,果然看到那些蚂蚁的身上许多部分都露出金铁特有的光芒,顷刻之间,这些外表都是黑色的蚂蚁已经吞噬了比它们身体体积要大出数百倍的精金进去,但是它们圆滚滚的肚子却似乎一丝都没有变大,只是隐隐透出红黄色的光芒,让人看着觉得肚子里面好像包裹着一团熔融的岩浆一般。
“炼器一途,到了湛台清明这种境界,简直是无法想象,由此可见,天下之大,我的所见所闻,简直就如同沧海一粟,同样可知,那些术法高绝的人物,他们的神通,也是我所无法想象的。”
蔺杭看着湛台清明炼器,看得心脏都不由自主的砰砰跳动。
对于炼器来说,蔺杭根本是连皮毛都不懂,只是直觉湛台清明的手段极高,简直无法想象,但若是换了一些炼器宗派的高手,或者是蜀山天铸一脉的弟子亲眼看到湛台清明此刻的炼器过程,必定会看得冷汗淋漓,心神俱裂。
炼制法宝,和湛台清明所说的一样,凝练法宝胎体所需的精金元英,是无法避免的过程。
世间炼金之术,凝炼精金元英,最普通的就是用火元灼烧,连炼出一部分杂质,再不停的捶打,淬炼,将精金内里结合紧密的杂质也慢慢的除去,而手段最高明的,就是一些炼器宗师,直接用自身真元化出的真火火元来凝炼精金元英。
一般的火元,便是直接从地底引出的地心离火之气,其中都会蕴含一些地底的黑煞之气,这些火元之中蕴含的杂气,本身也是杂质,会侵入到精金元英之中,而自身真元化出的真火最纯最净,不带任何的杂质。手段最为高明的宗师,就可以用真火裹着这些精金,不停的灼烧,以真火慢慢的将这些精金中的杂质全部烧掉,再浓缩凝炼。一般的炼器宗师,大多都修火系诀法,也都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但即便是这样的宗师,要凝炼精金元英,也是要消耗许多时日。主要因为经过粗炼之后,各种精金中残留的杂质,可能也都是其余的一些极其坚韧的精金,要硬生生的将这些东西烧化,分离出来,不仅要极其厉害的真火,而且在控火上还要有相当的手段。这样的淬炼,是极耗真元。
但是湛台清明却是直接引天火进行第一步的熔炼。从九天之上引下的天火,本身也是极其的纯净,而且蕴有雷霆之气,本身有震荡洗涤的功用。用天火不停的包裹着矿石熔炼,就像是用真火在熔炼精金。而接下来这毗湿奴小千蚁炉,本身就是足以令天下炼器者为之疯狂的法宝。
这每一只蚂蚁上,实则都纂刻着上千个法阵,腹中就是一个凝炼精金元英的熔炉,这个熔炉可以自己将主要的精金元英和其它杂质分别开来,非但不耗使用者的真元,而且凝炼精金元英的度,也是其它手段的数百倍。
一般炼器门派,炼器便是想着直接炼制要炼制的法宝,但是湛台清明这一脉炼器,却是有如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般,先行炼制辅助炼器的法宝,在手段、理念上便是根本不同。
只见小沙弥不停的奔忙着,分批至少投了有数万斤的精金矿石到了炉子里后,才停了下来,又从湛台清明手中接过了一个酒坛般大小的金斗。小沙弥将这金斗放在那些蚂蚁的旁边,每吞噬完一批种类的精金之后,那些蚂蚁就自动爬到金斗口上,腹部朝着金斗,排出凝炼完成的精金元英。
这些排出的精金元英都如同虫卵一般的一颗,但每一颗都是极纯极凝的晶体,不同的精金颜色都不一样,有些紫红、有些金黄,有些墨绿,有些却又是乌黑。
金斗内里也是充满着金色的光华,每一粒精金元英收入这金斗之中之后,也都是悬浮在金斗之中,不与金斗相触,显然是防止这些精金元英又带上别的杂质。
随着最后一批精金元英纳入金斗之中,蔺杭看到,至少数万斤的各色精金矿石,到最后凝炼成了精金元英之后,竟然是还不足半斗!
“收!”
眼见这些精金都熔炼完成,湛台清明飞快的伸手一指,那些蚂蚁都飞快的爬回了青色的葫芦之中,而与此同时,一个青铜色的鼎状小炉却是浮了起来,飘到那银色大炉的上方。
这青铜色鼎状小炉模样方正,四尺长宽,高约五尺,四面都有古朴的花纹,有四个耳朵的神人像,一飘到银色大炉的上方,鼎上四面的四耳神人像眼中都冒出幽幽的绿光,如同长虹吸水一般,将下面银色大炉中浓缩的天火都吸入到了鼎中,鼎中随即窜出一丈来长的火焰,而那火焰竟然是凝炼得如同一条红玉般的柱子一般,晶莹剔透。
湛台清明手脚也不停,伸手一抓,又从长生果状的乳白色玉盒中摸出三十六根黑色小钉,这黑色小钉都是两寸长短,上面都有浮雕般的敕沙弥马上过来接了过去,瞬间就将这些黑色小钉打入银白色大炉周围的地面之中,布出了一个法阵。
一布完这个法阵,小沙弥马上就将赤苏投入到了那鼎中,红玉般的火焰之中,而湛台清明的脸上除了狂热和痴迷之外,也显出了凝重的神色。
要修改已经炼制成功的飞剑,比重新炼制一柄飞剑,还要困难得多,更何况赤苏本身就已经是一柄上阶的飞剑。
“显!”
湛台清明挥手连弹出五道不同的元气缠绕在赤苏剑身上,赤苏火红的剑身上蓦然闪现出一些湛蓝色的玄奥符箓和图案。湛台清明凝神看了片刻,“解!”却是数十道元气连续不断的冲击到剑身之上,这数十道元气冲到赤苏上,那些玄奥的符箓和图案突然一齐粉碎,消失,随着这些玄奥的符箓和图案的消失,一声嘶鸣,剑身上红光迸现,即便是有着寒玉法阵的笼罩,蔺杭也感觉到身体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高了许多,红光迸现之间,剑身的上方,蓦然浮现出一条长约五丈,张牙舞爪的巨大蜈蚣。
这条巨大的蜈蚣除了背上一条铁黑色的黑线之外,通体都是火红,身上的外壳都闪着琉璃和金铁般的光泽,看上去十分的坚硬,密密麻麻的短肢粗壮有力,尾端更是锋利,有如上百把巨大的镰刀一般,背上则是和一般的蜈蚣更是不同,生长着两排透明的飞翼,而除去这些之外,扁扁的头部上两只火红的眼球,口中长着长长的獠牙,下巴上是两根长长的胡须,十分的凶神恶煞。
蔺杭虽然明知道这条巨大的蜈蚣是封印在剑中的火蜈元神,但是一眼看到这条火蜈元神竟然如此凶焰滔天,蔺杭也是顿时吃了一惊。
“哦,你的修为不足,一直没有能放出这条火蜈对敌,之前这赤苏也是许久未曾出世,这条火蜈元神倒是在剑身中吸足了火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了。”
一看到这条实体一般的凶煞火蜈元神,湛台清明顿时忍不住出了惊喜的声音。
就在此时,这条被解除了封印,从剑身上脱困而出的巨大火蜈也似乎反应了过来,火浪滚滚,朝着湛台清明和蔺杭扑了过来,但是这条火蜈身影才动,地上蓦然冲出三十六道黑气,打在这条火蜈的头顶,这条火蜈便突然停顿不动,呆滞在空中。
“你们蜀山炼制这柄飞剑的前辈倒也是明元神炼器法的精义,没有抹去这条火蜈的神识。”湛台清明此刻已经浑然忘我,如同欣赏别人杰出的作品一般,道:“大凡世间的炼器宗派,为了容易控制,都是设法抹去这些元神的神识,殊不知这些元神的神识被抹去是好控制,但是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到时候对敌也少了许多自己的变化,少了许多威力,更何况像这种厉害的元神,有了神识,元神还会壮大。”
“火蜈元神在赤苏剑身之中还会壮大,那瞳目罗刹中的元神,怎么还会消亡呢?”蔺杭听到湛台清明的话,随口又问了一句。
“瞳目罗刹中的元神,怎么会消亡呢?”
蔺杭那一句话只是随口一问,湛台清明却是心头剧震,无数个念头一下子泛了上来。
“这火蜈的元神之所以在剑身之中还会壮大,是因为这条火蜈本身已经修成了气候,元神强大!还有像火蜈之类的生灵,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本身要大大强于我们,还有火蜈本身生活在地心火煞之气很足的地方,这剑身之中的火气适合这火蜈的元神。如果是这样,如果是抽出修为高绝者强大的元神融入到瞳目罗刹之中,再创造出适合人元神、甚至可以滋养、壮大人元神的空间,那和瞳目罗刹相融的元神,是不是就不会消亡?”
湛台清明一生的心血,可以说大半都集中在瞳目罗刹的身上,而蔺杭的一句无意之言,竟然是如同当头棒喝一般,一下子将湛台清明打醒,让他想到了之前没有想到的方面,但与此同时这些念头纷至沓来,却又是侵袭了湛台清明的心神。
这种炼器之时就像一般人的修炼之时一样,湛台清明这一下就犹如心魔来袭,心神一下子失守,没有及时做下一步的动作,铮的一声,赤苏飞剑似乎要被烧得一下子扭曲、毁坏一般,剑身上也出了一条条四处乱撞的火煞之气。
“惭愧!我之前竟然是死钻了牛角尖,陷入了心障,现在竟然是机缘巧合,被这连炼器都丝毫不懂的少年一语破了心障,可就算是破了心障,要创造出适合人元神的空间、法阵,又岂是一时能够想得通的。眼下我须得一心一意,将这飞剑炼成了再说,否则是太说不过去了。”
赤苏飞剑上火煞之气一炸之下,湛台清明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连连挥出数十道真元,控制住了火势。
一道道凝炼至极的天火包裹上去,赤苏飞剑也慢慢的软化了下来,似乎那凝炼的天火在湛台清明的控制下如同温泉,而赤苏飞剑在其中很是享受一般。很快整柄赤苏飞剑全部融化在鼎中,成了一汪赤红色的金汁。
“融!”
湛台清明强忍着咳嗽,手指一指,将金斗之中的精金元英都倒入了方鼎之中。
“不好!”
重炼飞剑,最为关键的时候就是破去剑身上本身法阵、封印,接下来对于湛台清明略为艰难和关键的地方就要到最后剑胎成型之后,重新加持法阵时了,眼下这重新淬炼剑胎,对于湛台清明来说并不是件什么难事,但是眼下这些精金元英一倒进入,看到和赤苏飞剑本身剑胎精金融合在一起,变成紫色玉晶般的金汁时,湛台清明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原来湛台清明突然想到,以自己原本想好的手段淬炼这柄飞剑,这柄飞剑必定会出一般飞剑的概念,成为一件极强的法宝,但是这火蜈元神本身适合地心火煞之气,而自己为了使这柄剑的精金元英更加的精纯凝炼,却是用天元朱雀炉引天火熔炼,这样一来却是毁了飞剑本身的地心火煞之气,让火蜈的元神失去了更加壮大的空间。
“这炼制赤苏飞剑的蜀山前辈虽然在炼器手段上远不如我,但却是暗合天人养生之道。”
“看来要将这炼器一途走到极致,不可专精一术,也要精研其它道理。”
这一下,湛台清明又悟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而与此同时,湛台清明心神一凝,在心中也顿时下了决定:“我本身欠东侯青蝠的恩情,这少年让我一下想通许多道理,本身就是我的机缘,他日我如能再进一步,这少年便也是对我有大恩。既然如此,我就拼着损耗寿元,同开两炉!”
这个念头在一闪现在湛台清明的脑海之中,他就没有任何的迟疑,手指又是一指,那银色炉子旁边一个朱红色的大炉上,也同时冒出了丝丝的华光。与此同时,那小沙弥也又开始陀螺般不停的忙碌起来,将一些材料搬到那座大炉的旁边。
这座朱红色的大炉,便是专引地心火煞之气用来熔炼的地元玄武炉!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绝强飞剑
悬浮在天元朱雀炉上空的方鼎叫做四耳神火鼎,是有进一步凝练天火的作用。說閱讀,盡在因为赤苏本身是几十种精金熔炼而成,可耐极高的温度,便是天火也难以将之彻底熔融。
现在赤苏和湛台清明添加进去的各种精金金英在鼎中已经完全熔化成了一团紫色玉晶般的金汁,其中的火蜈元神又被抽出来,可以说整柄赤苏飞剑,已经完全从世上消失。但是湛台清明一下子又开启了一座地元玄武炉之后,却并不急着将紫色玉晶般的金汁重新凝练成剑胎,而是让凝成红玉般的天火继续裹着这团金汁灼烧。
对于一般的炼器宗派来说,炼制一柄飞剑,只要将一些强韧坚固的精金金英熔炼在一起就好了。但是到了湛台清明这种级别,却是精金的比例和火候,都追求到了极致。
要多少的火候,才能让各种精金金英彻底的熔炼在一起,再要多少的火候,便能使这些精金金英之间产生微妙的变化。
少一分火候,便会不足,多一分火候,或许就会破坏精金金英之间微妙的变化,反而使得飞剑剑胎达不到最佳的剑质。
所以就算是一般的炼器宗派用和湛台清明一模一样的精金金英熔炼飞剑,炼出的剑胎,也必定要比湛台清明差上一个档次,而眼下湛台清明同开双炉,更是要在用天元朱雀炉和四耳神火鼎凝炼剑胎的同时,为剑中的火蜈元神打造一副铠甲!
壮大、滋养火蜈元神,本身就要地心火煞之气,而火蜈元神虽然凝练强大,但毕竟不是实体,对敌之时容易为对手法宝、术法击伤。
要为元神增加铠甲,再能封印到剑身之中,这就已经是炼金和神魂融合之术,现在普天之下,可能也就寥寥的三四人能够做到。
“不好!火气太足,要烧起来了。”
地元玄武炉一开,整个大厅之中又是一阵滔天的热浪散出来,蔺杭一眼就看到,整个大殿之中许多布帛、木制的器具,都一下子烧了起来。
湛台清明见状却不心惊,一挥手,又是丢出了数十颗白色的晶珠,布成了一个法阵。这数十颗白色的晶珠都是冰山之中的万年冰晶,这个法阵一出,散出来的寒气就顿时源源不断的将两个炉子散出来的滚滚热浪全部包住。看上去就像一个透明的蛋壳,包裹着红色的火浪一般。
那小沙弥却是不惧寒热,进出自如,不过盏茶的功夫,已经炼制出了一批精金出来。而此时湛台清明看出四耳神火鼎中的火候已经到了,伸手一指,天元朱雀炉上的光华蓦然消失,天火不再落下,不待四耳神火鼎中的火光完全消失,湛台清明的一股真元就已经裹住了那团紫色玉晶般的金汁,将那团紫色玉晶般的金汁像拉面条一般拉长。
蔺杭屏息看着,只见原本滚圆一团的金汁慢慢被拉出了剑形,剑身却不像赤苏原来一般直而薄,而是后部浑厚,前面较为尖细,剑身扁圆,而且剑身上带着奇异的弧度。
“去!”
就在此时,湛台清明一伸手,又从长生果状的乳白玉盒中扯出了一块凝脂般的万年火玉,朝着剑身丢了过去。一丢过去之时,他心念动间,一道游丝般的真元已经在还未凝结的剑身上刻出了两个法阵。
“喀嚓”一声,在剑身的上方,湛台清明将万年火玉一下子击得粉碎,这万年火玉本身是羊脂玉吸收了万年的天火元气自然生成,其中蕴含惊人的天火火元,此刻一被击破,蕴含的火元元气顿时迸开来。但是剑身上的两个法阵却蓦然出光来,一个法阵有无穷吸力一般,将天火元气全部吸入剑身,另外一个法阵则是牢牢的护住了剑身,使得刚刚凝炼出来的剑身不被这火元再次炼化。
将万年火玉上的火元融入剑胎之中之后,湛台清明如法炮制,又连续丢出了几件蕴含极纯天火火元的晶石出来,将其中的火元融入到了剑胎之中。
融入了这些火元,剑胎还是刚才的那副形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蔺杭却看到色泽不再是紫玉一般,而是变成了深深的赤红色,通体也如同冰晶一般,晶莹剔透。
湛台清明的目光在此时却又凝聚到地元玄武炉上,此刻地元玄武炉金汁翻滚,却是凝炼出来的精金元英都已经被煮得沸腾了起来。“升!”但湛台清明双手一按,却反而是滚滚的地火被引到炉中,一时地元玄武炉中的精金金英不仅是被煮沸,而且是被煮成了黑红色的气体,在炉中翻滚不息,如同一团黑红色的雷云一般。
“来!”湛台清明凭空一摄,将巨大的火蜈元神一下子拉到地元玄武炉的上方,一下子被浓厚的地煞火元包裹,已经被阵法定住的火蜈元神如同吃了大补药一般,竟然是浑身震颤,似乎随时要冲破法阵的封印,但是湛台清明却根本没有给这火蜈元神这样的机会,随着翻飞的决印,一道道有形有质、黑红色的精金金英被打入到了这条火蜈元神的体内,一个个玄奥无比的法阵也随之浮现在火蜈元神的表面。随着这些法阵的出现,火蜈元神一下子绷得僵直,如同铁条一般,但体表却慢慢渗出如同热油一般的精金金英,很快,这些精金金英布满了火蜈元神的全身,蔺杭看到,这条火蜈元神的全身,就似乎包裹了一层紫黑色的盔甲,看上去更加显得这条火蜈元神狰狞恐怖,平添了有如蛮荒魔神般的气息。
刚刚将精金金英和火蜈元神融炼,湛台清明将四颗火红色的珠子丢向了火蜈元神,正是洛北给蔺杭的火蜈丹。
湛台清明是百年来的炼器第一人,生平随手炼制一件东西,便是诸多门派可遇而不可求的法宝,百年来诸多门派与之交换的材料也不知道有多少,便是天下数个炼器的门派所有的材料加起来,可能也没有湛台清明一个人手头上的材料多,但是这火蜈丹极其的稀少,连湛台清明都没有。而且这几颗火蜈丹本身就是火蜈寿元尽时,全身火元凝聚而成的珠子,其中一颗蕴含的地心火煞元气便不知道有多少。
这四颗火蜈丹被湛台清明一投入到火蜈元神的口中,湛台清明先前在火蜈元神中布下的法阵顿时流转开来,将四颗火蜈丹中的地心火煞元气一丝丝的抽出来,融入到火蜈元神之中。
“火蜈丹果然是天地至宝,蕴含的地煞火元竟然如此强横,这柄飞剑成型之后的威力,恐怕还要在我预想之上。”
四颗火蜈丹中蕴含的地煞火元被火蜈元神完全吸收,湛台清明和蔺杭只见火蜈元神的身体近乎膨胀了一倍,从先前的五丈身长变成了十丈,而火蜈元神此刻也不像是元神,反而是有如真正的实体,似乎都有自己的呼吸一般,口中不停的有两丈余长的紫黑色火煞之气喷吐。
“这样的火蜈元神要是放出来对敌,会是什么样的威势?”
蔺杭心中才闪过这样的念头,湛台清明双手又连连捏出数个法印,那巨大的火蜈元神却蓦的化为一条紫黑色的细光,投入到了剑胎之中。
紫黑色的细光在剑身上一闪而没,湛台清明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一道如丝般的真气瞬间连续又在剑身上纂刻了数十个法阵,这些法阵都是由玄奥的符文或是图案组成,有些一成之后,便隐没在剑身之中,有些却是如同浮雕一般,浮在剑身之上。
这数十个法阵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蔺杭只看到剑身上有如布满了细密的鳞片,仔细看时,这些细密的鳞片却是由细微至极的符箓、法阵组成。
就在此时,湛台清明却是飞快的拿出了一根银色长针,在洛北的额头上扎了一下,挑出了一颗血珠。
这颗血珠马上就被湛台清明弹到了剑身上,随着这颗血珠在剑身上溅洒开来,整柄赤红冰晶一般的剑身蓦然光华流转,从流质般一下子凝固成了真正的实体,同时剑身大震,出了一声难以名状的长吟。
“成了!”
这一下,湛台清明脸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整个人的精气神却被一下子抽光了一般,迅的萎顿下来,但与此同时,蔺杭却一下子有了和这柄飞剑血脉相通,似乎自己心念一动,这柄剑就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振剑高飞的感觉。
这一柄飞剑,已经重新淬炼完成!
“这柄飞剑,虽然不是我所炼制的最为得意的法宝,却是我炼制的最为得意的飞剑了。”
安静的调息了片刻,湛台清明看着蔺杭,微笑道:“你试试这柄飞剑吧。”
蔺杭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按照剑诀,将自己的真元往剑身上缠绕了上去。
只是一掌控这柄飞剑,蔺杭就一下子变了脸色。
振翅高飞!
一掌控住这柄飞剑,蔺杭就有种这柄剑就似有一股无穷大力,要振翅飞去一般的感觉,这种感觉,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完全驾驭这柄飞剑,而是在借助这柄飞剑的力量。
除了这种感觉之外,蔺杭还有一种自己是在控制着一座须弥大山般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手中持着一尊大山,随时都能朝敌手兜头砸去一般。
“不要为飞剑本身的力量震慑了心神。”看到蔺杭脸上变色,湛台清明却是淡然的一笑,“人都以自己为尊,但即便是修为高绝,大多也都是借助于天地之威而已,即便如此,也未见人对天地有多少敬畏,修道既是逆天,你以自己为主人,这飞剑自然也对你有敬畏,而且这本身还是一柄飞剑,他日你修为上去,说不定便会和你用原本的飞剑一般,越飞剑本身的力量。但若是被飞剑的力量震慑心神,这剑反会欺主,你的修为进境,可能也很难上得去了。”
“晚辈受教。”蔺杭一凛,心志随即坚定起来,试着奴使着飞剑,往天空冲了上去。
“湛台清明前辈,这飞剑度竟然如此之快!”
才控制着飞剑往上一冲,蔺杭就顿时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冲之下,飞剑竟然是化成了一道红线,瞬间飞出了不知道多少丈的距离。
“我在飞剑之中加入了元磁精金,又加了法阵,可使飞剑随心所用,在飞冲之时变得更加轻灵,飞斩之时变得更加沉重。”湛台清明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的红线,道:“我又在其中凝炼有云极精金,配上这个剑身外形,可以折射光线、气息,让对手极难看出哪道才是真正的飞剑。你挥洒一下剑光试试。”
“这下对手就算有针对飞剑的法宝,恐怕也难以分别出哪柄是真正的飞剑而无法一击奏效!”
蔺杭马上按着湛台清明的话将飞剑在空中绞了一绞,果然,剑光一洒开来,天空中一下子数百道红光跳动不停,根本看不出哪道才是真正的飞剑。
“你再试试剑上的天火火元和火蜈元神。”湛台清明对蔺杭道:“我熔炼的法阵与你心神相通,你现在只要心意一动,就可以释放出天火火元和火蜈元神对敌。”
“好!”
蔺杭点了点头,心意一动,只见剑身上猛的迸出红玉般翻转的火焰,这火焰温度惊人,才放出来,天空中就一阵爆响,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引燃,翻转出去,被热气和红光所炙,天空上方竟然形成了一条红炼般的火烧云。
“这样凝练的天火,恐怕别的飞剑一下硬拼就要被炼化成了废铁铁水。”
蔺杭将剑身上的天火火元全部催动,那红玉般的天火火元竟然是笼罩了半亩方圆,光是这点,就已经使得这柄飞剑不像是柄飞剑,而是一件极其厉害的火元法宝。
但这还不算,蔺杭心意一动,一道紫黑色光芒倏的从剑身上窜出,瞬间化为一条身长十丈,通体如同精铁铸就一般的飞天巨蜈,这条巨蜈口中不停的有两丈余长的紫黑色火焰喷吐,盘踞在红炼般的火烧云下,简直是一副毁天灭地般的景象。
“湛台清明前辈,我还只到驭剑的境界,为什么我的飞剑能飞出和御剑境界一般的距离,而且我感觉我的真元依附在剑身之上,似乎比御剑境界还要和飞剑结合的紧密?”蔺杭忍住心中的震撼,将飞剑从空中收回,问道。
“那是我在剑身上布了吸附你真元的法阵,这样便是修为出你数倍,十倍的人,也休想轻易的用术法、法宝,将你剑上的真元打散。”
“原来这剑身上,还有像洛北师弟的紫雷元磁锥一般的法阵。”
蔺杭凝视着飞回手中的飞剑,看着上面的纹理,湛台清明又微微的一笑,道:haoⅠ23se“我融在火蜈元神之上的铠甲是用西海乌金、血龙鳞、星辰金精等材料制成,又加了法阵,就是一流的法宝和飞剑都根本伤不了它,而且这幅铠甲用地心火煞之气融炼而成,有壮大、滋养火蜈元神的功用,你未到御剑境界,无法御空,到时大可用这条火蜈元神带你。”
“恩?那是何人?”
就在湛台清明对蔺杭说着这柄飞剑的诸多妙用之时,真视金精蜂的玉瓶浮现的景象之中,出现了一个朝着东来寺御空飞来的身影。
一看到这个身影,蔺杭一下子张大了口却欢喜得直掉眼泪说不出话来。
“蔺杭师兄!”
只是片刻,滚滚的声音也已经传了过来,那朝着东来寺赶来的人,正是玄无奇。
“还是没有玄无奇师兄和蔺杭师兄的消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而与此同时,洛北和采菽却正站在一个无名荒岛海岸边的大石上,两个人看着在阳光下色彩变幻的大海,都是有些悠然出神,脑海中也都各自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深海探宝
洛北和采菽所在的是一座海底火山喷形成的小岛,这座小岛细小狭长,中间是一条狭长的山脉,山脉只有数十丈的高度,山石都是赤黑色,很少长有草木,光秃秃的。k中央的黑色山脉往外倒是遍生树木,都是连绵的丛林,而四周的海岸线上被海水冲刷,带上了许多的珊瑚礁、贝壳,这些珊瑚、贝壳又被岁月冲刷得细了,倒是形成了一片月白色的海滩。从高空往下看,这无名小岛倒是像一个沙盘上放了颗从中剖开的细长橄榄。
这座荒岛位处东海,远离中土大6,周围也没有什么岛屿,一般的人在这种小岛上是极难生存,但对于洛北和采菽来说,这种没有什么出产,不引人注目的荒岛却反而是个可以静心潜修的地方。
此时采菽已经炼化了燕惊邪交给她的灵丹,突破到了御剑的境界,而洛北这几日则是将北邙的尸神经诀和崂山的天机秘箓上的各种术法掌握得更加纯熟,还用天机秘箓上记载的手段,在小岛外围的海域之上布置了一个法阵,若是有其它的修道者前来,洛北就会第一时间察觉。
洛北和采菽站在沙滩上的一块大石上,而身后大石下,却是站着两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
这两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都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一个看上去十分的魁梧,另外一个显得清瘦。这两个人,就是洛北的尸神将灵屈道子和屈道子的五弟子郑玄熏炼制的尸王。
已经修炼过尸神经诀上诀法的洛北自然知道这尊尸王比起他以屈道子炼成的尸神将灵要差上许多,但是洛北也很清楚,这尊尸王炼制也是极其的不易。
那麻家专修尸道术法,百年来却从未炼出一尊尸王。
郑玄熏炼制的这尊尸王,已经可以飞天遁地,而且全身犹如精金,就连采菽的辛天湛泸斩上去,也只能切开一条浅浅的口子的地步。而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和这尊尸王相比,尸神将灵虽然厉害,但却是没有了成长的空间,而这尊尸王却还可以继续淬炼,以幽冥鬼气溶合各种精金,还可以进化成尸神!
据尸神经诀上记载,尸神炼到一定的程度,可以匹敌元婴大成的修道者,这么说来,要是到了那种程度,可能就连屈道子这尊尸神将灵,也未必有那尸神厉害。
只是这尸王不同于一般的法宝,平时融合了炼制者的气血,只听炼制者一人驱使,尸神经诀上记载,若要重新祭炼换主,就必须要用七色灯芯草、还魂花等材料施法炮制,现在洛北手头上缺少这些材料,却是无法炮制,只能让屈道子继续用符箓将这尊尸王封着。
因为尸神将灵和尸王的面目都迥异常人,阴寒冷酷,让人一看便不舒服,所以洛北就用黑袍将之全部裹住,现在屈道子这尊尸神将灵和尸王看上去倒是像洛北的仆人一般,只是即便是黑袍连面目都裹住,两人身上还是散出令人心凛的阴寒气息。
“洛北,时辰差不多了。”站在大石上看了片刻之后,采菽转头对洛北说了这一句。
“恩。”洛北点了点头,心念一动,远远站在两人身后的屈道子却是一伸手,放出了一片龟甲般的小船,出蒙蒙青光,一下子就将洛北和采菽还有那尊尸王载着往远处的海面飞了过去。
这片龟甲般的小船叫做龟犀灵盘,是北邙派祖师炼制的一件飞遁法宝,屈道子对敌黑风老祖的时候,就用来逃遁过,当日洛北将屈道子炼制成尸神将灵的时候,还不知道屈道子身上有这件法宝,直到决定还是远避海外,洛北动起让屈道子施法带他和采菽飞遁的心念时,才见到屈道子用出了这件法宝。
而此刻洛北现在让屈道子施展这件法宝带着他和采菽往东侧的海域中飞去,却是因为前两天洛北在布置阵法的时候,突然看到天空中有一条金线笔直落下,一直落入到海水之中。
这道金线只是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但洛北和采菽接下来两天却留意观察,现连续两日,在正午时分,都有一条笔直的金线从高空落下,垂入到深海之中。
洛北和采菽也看出来,那条笔直的金线,是太阳真火和天地灵气凝成。
而根据两个人的所知,一般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金线落下的深海之中,有什么人在修炼,另外一种就是那深海之中,生长着什么天材地宝。而这两种可能之中,却又是后面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若是有人修炼,必定不会只修炼这短短的半炷香时间,倒是有些天材地宝,会在一定的时候吸收天地灵气。
能遇见天材地宝,对于修道者来说就是机缘,所以洛北和采菽见到这样的异相,必定是至少要看个究竟。
只是那太阳真火和天地灵气凝聚而成的金线只是细细的一丝,在正午的阳光下本身就很难看得出来,而且海面上波光粼粼,在海上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楚那条金线到底是落到了哪个方位,洛北和采菽远远的观察了两日之后,在这天想好了对策,先飞遁到那片大致的海域,然后等到金线落下,再潜入海中。
一般的光线,只能在海水之中透入数米,十数米的海面下,就已经是幽暗的一团,到时候潜入海中,在幽黑一团中,必定可以清晰的看出那一条金线落下的具体方位。
洛北和采菽是算准了时间,果然,两人飞遁到那片海域上方不久,两人就看到一条笔直的金线,从高空中落了下来。
一看到这条金线,洛北心意一动,浑身裹在黑袍之中,洛北仆人一般的屈道子就马上祭出了一个青色的小钟,正是屈道子的得意法宝,山河社稷钟。
这山河社稷钟洛北已经试过,汇聚了大量的金、土、水、木四种元气,大小由心,最大时可笼罩十里方圆,真的有如卷起山川河流当空罩落一般,的确是件极其厉害的法宝。
但现在洛北让屈道子祭出这件法宝只是用来破开海水,抵挡深海之中的水压。因为龟犀灵盘无法在水中飞遁,分水神光蚌当日又被燕惊邪拿走诱敌,深海之中水压无匹,要是纯用真元破开海水,就算是以屈道子和洛北现在的修为,下到百丈以下,也很难活动自如了。
只见屈道子一手捏着法诀,那山河社稷钟瞬间化为五丈大小的大钟,上面云气缠绕,幻出山川河流的图形,缓缓落在洛北和采菽脚下的海面之上,沉了下去。
山河社稷钟落于海面上之时,屈道子就收了龟犀灵盘,洛北和采菽、屈道子和尸王就都站在山河社稷钟的顶上,如同踩着一颗巨大的称砣一般。
在屈道子的控制之下,山河社稷钟下沉的度却并不快,周身出的白色云气,将周围的海水都迫开到了三丈开外。
“没有了分水神光蚌这样的水遁法宝,入海的确还是不方便。”
虽然已经试过数次,但是处在山河社稷钟出的光华内的洛北和采菽还是胸口有东西压着一般不舒服的感觉,和身在分水神光蚌中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那里!”
山河社稷钟再往下沉了几丈,周围的海水变得幽黑起来,而那一条太阳真火和天地灵气凝结的真火显得分外的清晰,就连很多附近海域中的鱼虾都被吸引过去,只是似乎感觉到太阳真火上的热力,不敢靠近,远远的看去,诸多颜色各异的鱼类,却是团团的围着那一条金线旋转,看上去颜色千变万幻,十分的好看。
洛北和采菽都知道这条金线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要消失,所以心中也没有停下来看这奇特景色的心思,靠到了金线附近十数丈的距离之后,洛北就让屈道子御使着山河社稷钟沿着那条金线快的落了下去。
落得数十丈,四周都已经是漆黑的一片,采菽看到看不清周围景象,就将自己的辛天湛泸也放了出来,哪知银色的光华在周围的海水中飞绕穿梭,刚刚照亮了附近几丈的海域,洛北和采菽就看到一团黑影一下子扑在了银色的剑光下,被剑光一个划拉,却是切成了两片。两人有些心惊的望去,却现是一条巨大的水母。
这条水母刚被采菽的剑光切成两半,又有一条黑影冲上来,却是如同扯着块布一般,飞快的啃噬其中的一半,洛北和采菽看去,却是一条身体扁平,看上去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的怪鱼。
山河社稷钟继续沿着金线往下,生物鱼类明显的稀少起来,但往往偶尔一两条游过,都是极少见过的古怪形状。再往下了十数丈,洛北和采菽只见周围条条的黑影,密密麻麻,看上去有如一条条漂浮着的布帛,仔细看去却全是从海底生长上来的巨大海藻。
这些巨大的海藻看上去似乎是墨绿色,居然都厚达数寸,看上去十分的肥厚。“不知道这海藻能不能吃,是什么味道。”洛北脑海中甚至浮现出这样的念头,而采菽心中好奇,却是忍不住御使着自己的飞剑却绞了一绞,一绞之下,这些海藻似乎是十分的脆嫩柔软,一下就被切成了一块块的碎块,只是里面的汁液居然是红色的,看上去像血液一般,十分的神奇。
“这片海域到底有多深?怎么会有光亮的。”
见了身周全部是这样的海藻,如同身处密林一般,洛北和采菽就都觉得距离海底已经不远了。但是再往下两个人却是都忍不住暗自心惊,这些巨大的海藻竟然是不知道从多深的海底生长出来的,往下了数十丈,还没见到海底,也没看到海藻的根茎。这些一条条肥厚巨大的海藻显然生长的长度已经过了五十丈,但此时两个人却看到下方的海水却不再是浓厚漆黑的一片,竟然是隐隐透出了一些光亮。
再下的十几丈,洛北和采菽听到耳中传来奇异的嘶嘶响声,忽然之间眼前一亮,洛北和采菽同时看清,山河社稷钟的下方有如连绵的山峦,那一条条海藻就是在这些海底山峦上生长出来,而脚底附近的一座山峦上却是不停的在冒出咕咕的红黄色岩浆。原来两人刚才所见的亮光,就是这海底小火山上涌出的岩浆出。
这些涌出的岩浆和海水一接触就冒出许多白色的气雾,又变成黑色的岩石,而这些山峦之间的海沟还不知道深达几何,即便有着光亮,也根本看不清楚。
这时那条太阳真火和天地灵气凝结的真火已经蓦的消失,但就在这消失的一瞬,洛北和采菽却都看到了,那条金线般的光线落下的地方,也透露出隐隐可见的紫色光华,而那紫色光华,却是一株奇特的植物出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遭遇妖族!
“果然是有天材地宝生长!但这株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株植物高约两尺,根茎叶都像宝石花一般,有些肥厚,通体紫玉一般,但是当中却长出一根花茎,上面结着七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果实,看上去就像紫色的夜明珠一般。,尽在洛北和采菽在蜀山的时候,也看过很多介绍天材地宝的典籍,但是两个人却都没有看过其中有这样的植物的记载。
但光是看这株植物的形状,上面流转的光华,以及这株植物能够吸收太阳真火和天地灵气,洛北和采菽就可以肯定,这株东西必定是难得的宝物。
“这株东西看上去如此不凡,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兽潜伏!”
洛北知道,一般的天材地宝附近,都会有异兽守护,因为一般的异兽比人更能感觉到天材地宝的气息,而且异兽通常还会守护到天材地宝成熟时,才将天材地宝吞食,增加修为。所以一看到这株植物,欣喜的同时,洛北的心中却也顿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洛北此时的修为已经接近屈道子全盛时的八成,心中警惕一生,神识自然就如同潮水一般往外扩张出去。
“恩?”
这神识一扫之下,洛北的心头顿时跳了一跳,因为他一下就感觉到,就在自己和采菽左前方数十丈之外的几片巨大海藻的后面,有一股异样的气息。
这股异样的气息甚是微弱,显然是刻意控制住了气息流露,若是一般修道者即便感觉得到,也可能只是会认为是一条海鱼,但洛北妄念天长生经修到第七重之后,对周围天地灵气的变化和气息的感觉特别的敏锐,这一下却是立即感觉到了。
洛北马上不动声色的对采菽使了个眼色。
虽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采菽和洛北相处久了,却有些心意相通,顿时也只当没有异常,仔细的端详着那株奇特的植物。
洛北也装作仔细的端详着那株植物,但是垂下的右手微微的一弹,却悄然的将一个黑色小团放了出去。
这黑色的小团就是洛北的三千浮屠,修到剑罡的境界之后,洛北现在已经能将三千浮屠凝为鸽蛋般大小的一团剑罡。修到剑罡境界,剑上金铁气息和真元本身就十分的凝聚,对敌之时对手极难感觉得到。而洛北三千浮屠的剑华本身就是黑色,现在又身处在深海之中,除了那海底火山附近透出亮光之外,其余的海水都是如同浓墨般的一团,洛北这三千浮屠凝聚的黑色剑罡无声无息的沿着山河社稷钟滑落到底下的海水之中,就是连采菽都看不出来。
洛北心念御使,那团剑罡无声无息的到了那几片巨大海藻,倏的一下,剑罡一下子猛炸而出,海水中有如猛然炸出一条黑色蛟龙一般,就势一绞,一下子就将那片巨大海藻全部绞得粉碎。
“啊!”
将那几片巨大海藻一下子绞得粉碎,这深海之中,却是骤然响起了三声不同的惊呼。
洛北的三千浮屠偷偷近身,剑罡炸出之时,是何等的猛烈,现在即便是屈道子这样的修为,若是被洛北这样偷袭,瘁不及防之下,也有可能会被一下重创,洛北这一击出之时,料想会将躲藏在那几片海藻之后的异兽一下重创,但是剑罡匹练般炸开,瞬间将那几片巨大海藻绞得粉碎之时,洛北和采菽却看到,那几片海藻之后显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曼妙的身影。
这一下,洛北和采菽还有那海藻后的那条曼妙的身影,就顿时都出了一声惊呼。
惊呼声中,眼见匹练般的三千浮屠已然接近那条曼妙身影的腰际,洛北心念动间,硬生生的改变了剑罡斩出的方向。只见那黑色的剑罡几乎贴着那条曼妙的身影**而出,横亘了十几丈的海域,剑罡所及,海藻全部被绞成碎片。
虽然在刻不容缓之际强行改变了剑罡斩出的方向,但是洛北背心却还是沁出了一层冷汗,因为这剑罡一炸,威力实在太大,也幸亏是在深海之中,有四周的水压所阻,否则剑罡早已斩中那条曼妙的身影。
洛北的三千浮屠一炸即收,重新凝为一团剑罡悬浮在海水之中,而那被剑罡绞成碎片的海藻,却是很快被海底火山喷产生的暖流冲走,洛北这一击一下子绞碎了数十片巨大的海藻,底下火山隐隐的光亮透上来,洛北和采菽一下子看清,那道曼妙的身影,竟然是一个绝丽少女。
隐隐光亮透射中的少女身上穿着的,竟然是用白色的珍珠和贝壳编织的衣衫,她的皮肤就像最清澈的羊脂白玉,眼波和晴空下的海面一样深邃蔚蓝,她的头是美丽而让人眩晕的金黄色,而她赤_裸的双足上,却是有银白色的鳞片。
这名少女金黄色长倾垂,原本如同玫瑰花瓣一般动人的嘴唇上却是失了血色,被洛北刚刚那一剑震慑,此刻她惊骇的看着洛北和采菽,却是凝滞在海水中,也不敢逃跑。
“你是谁?”
洛北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名少女是妖族,而不是修道者。
那金黄色长的少女惊惧的看着洛北和采菽不语,洛北又道:“你听不懂我们说的话?”
少女摇了摇头,片刻之后,似乎才镇定了心神,突然说出一句:“你们是谁?”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海藻之中一阵响动,陡然之间冒出了十几条黑色的身影,在海水中不停的游曳着,有一个身影靠到了那少女的身旁,底下透上的光晕将他的身影全部清晰的暴露在洛北和采菽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身高要足足高出洛北两个头的彪悍青年,有着线条流畅肌肉结实的身体,身上的衣衫是用黑色的珍珠和贝壳制成的,但是和少女身上衣衫的华贵美丽不同,这彪悍青年身上的衣衫,看上去却是十分的硬朗,有如一件战甲一般。这名彪悍青年的双足也是赤-裸,长着银白色的鳞片,而他的头颅上,却还长着两个银白色的小角。
洛北和采菽觉,这彪悍青年和那少女似乎都没有用什么法宝,但就在这样的深海中游动,却似乎一点都不怕深海的水压,活动自如的样子。
“你们是螭族的人!”
一看清这名彪悍青年的样子,再觉这点,洛北和采菽心中一动,就顿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知道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螭!
上古传说,螭是海中九种巨龙的其中之一。和一般的巨蟒、水蛟修炼而成的不同,螭生来就是真正的龙,天生便开了神识,能吸纳天地灵气,年岁一长,自然就能化出人形。
一般的龙族,无论雌雄,天生都是十分的厉害,但和其余的龙族不同,螭却是雄性较为厉害,雌性较为柔弱,两者天生就有很大差别。
一个化出人形的雄性螭,只要过了三百岁,修为便比得上修出了元婴的修道者,但是一个修行了三百岁的雌性螭,修为却只有雄性螭的一半不到。
雄性螭幻化成*人大多威武雄壮,有如天生的战士,而雌性螭幻化成的人却是娇柔绝丽,楚楚动人。而雄性螭头上长角,雌性螭头上无角。洛北和采菽在蜀山时,就看见过这样的记载,知道海中有螭族的存在,而此刻彪悍青年和绝丽少女两相比对之下,洛北和采菽终于想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洛北和采菽一下子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身材魁梧得惊人的青年也盯着两人问了这一句,眼中流露出的全部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敌意和杀机。
“我们是恰好被这株东西吸引到此,至于我们的名号,一时不方便告知。”
洛北也不想说谎,很直接的回答道。
“看你们的衣着、术法,根本不像是附近门派之中的修道者。”彪悍青年看着洛北和采菽,冷冷的说道,“既然已经被你们现了踪迹,你们又何必还要惺惺作态。”
“什么惺惺作态?”
洛北和采菽怔了怔,还未说话,却听到那少女对着彪悍青年摇了摇头,道:“哥哥,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和沧浪宫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个路数的。”
“恩?”那彪悍青年眉头皱了皱,“你怎么会如此说法?”
少女伸出手指点了点洛北,“他刚才那一剑你们也见到了,我肯定躲避不开,若是沧浪宫的人,想必也不会这么试探,那时也不会收手了。”
“她的心思倒是慎密。”
这少女长得是明丽动人,又是为洛北和采菽说话,洛北和采菽顿时对这少女好感大增。
听到少女那么说,那彪悍青年脸上出现了沉思的神色,似是也觉得少女说的有理。此时那少女却遥遥的对洛北和采菽点了点头,道:“既然两位不愿说出名号,我也不多问,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两位是否能够答应。”
洛北道:“什么不情之请?”
“这株东西对我们来说十分的重要。”少女犹豫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说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守候了数月,我这不情之请就是想求两位能不能将这株东西让给我们。”
“我们本来也只是来探个究竟。”洛北和采菽互望了一眼,洛北便道:“既然你们本身已经在这里守候了数月,我们若是说要这株东西,却反而变成强夺了。既然如此,这株东西就让给你们好了。”
“是么?”
少女听到洛北和采菽的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喜色,但是那彪悍青年的脸上,却蓦然浮现出更为浓烈的敌意和杀机,“你们休要再掩饰了,你们如此说,更是露了狐狸尾巴!”
“哥哥”,少女一听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想清楚!我们虽然是世间所说的龙族,但在他们的眼中,毕竟是妖!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些玄门,面对妖的时候有这样的好声气?这样的态度?”彪悍青年冷笑道:“更何况这株东西是天地至宝,他们随口就说让给我们,这样的态度,岂不是反而露了狐狸尾巴,装得过头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紫玉火草、海底大船
“凡事不要一概而论。”洛北看着彪悍青年说道:“难道说一定所有的修道者都视妖族为敌么?”
彪悍青年冷笑道:“现在天下的修道者不视妖为敌,难道还要与妖为友么?”
“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洛北说道,“我只觉得万物灵长,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说你们的所作所为光明磊落,就是与你们为友,又有何不可。”
洛北这句话一出口,彪悍青年等人全部是心中震动。
自古以来修道者和妖族之间都是经纬分明,能够说出和妖为友的话的人,必定是背经离道,见识卓绝的人物。
而现在洛北和采菽无形中让彪悍青年觉得有种铮铮的风骨,如果说洛北连这句话都是假装说出,那洛北和采菽的假装功夫,实在也是太深沉了。
本来彪悍青年都已经隐然准备要出手,但是听到洛北说出这样的话,他却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了。
“又有人来了!”
就在此时,洛北突然心中一动,感觉到左侧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气息。
“什么人!”
彪悍青年也一下子感觉到了那股异样的气息,刚转过头去,一团黄蒙蒙的巨大轮廓,就隐隐的从海藻丛中显现了出来。
那团从密密麻麻的巨大海藻中显现出来的巨大轮廓,竟然是一条大船!
这条大船的样子和普通的航行在海上的商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樯橹、风帆一应俱全,但是通体却出黄蒙蒙的华光,将海水都排在了数丈之外,而船后则是一个三叶的飞轮,飞的转动,推着这艘大船在深海之的前进。
“恩?”
听到彪悍青年的厉声喝问,船头一下子出现了数条身影。整条大船也一下子停在海水中不动,为的是一个面容清癯的峨冠老者,穿着白色的长袍,而他的身后的两名年轻人都身穿青色长袍,在老者的身后,却是一时看不清面目。
“是螭族的人?”
洛北感觉得出这名峨冠老者和他身后的两名年轻人都不是妖族,但是一下子看清彪悍青年等人的样貌,那峨冠老者却反而松了一口气,“我们是轩壶宗的人。我是轩壶宗安庆寂。”
“原来是庆寂真人。”
彪悍青年非但松了一口气,而且还出现了一丝尊敬的神色,“我是螭族螭尧离。”
“这螭尧离对修道者有如此成见,怎么又对着轩壶宗的人如此尊敬?”洛北的心中顿时泛起这样的念头。
洛北和采菽却是不知,轩壶宗在世间虽然是个默默无闻的隐世小派,但却深得这海外许多修道者,乃至妖族的尊敬。因为轩壶宗主修的是外丹道法,而且他们的外丹道法,主修的还是医术道法。虽然这轩壶宗平日都是默默隐世,寻常人要想找他们,也难以找到,但要是遇见,医治起来,却是不分人、妖,一概视之。
螭族体格迥异其它妖族,诸邪不侵,又天生开了灵识,懂得修炼功法,倒是没有受过轩壶宗恩惠,但这轩壶宗的所作所为,他们却也是都有所听闻,而且螭尧离也知道,安庆寂是轩壶宗的长老,很多妖族中都有人受过他的恩惠,此刻他对这轩壶宗的人态度自然绝不相同。
但也是如此,螭尧离却又想到了洛北方才的话,若说一概而论,这轩壶宗也是世间修道门派,但他们却也似乎不与妖为敌。
“那这两位是?”就在此时,安庆寂的目光却已经集中到洛北和采菽的身上。
在这一片漆黑的海域之中,站于山河社稷钟上的洛北和采菽比起螭尧离等一众螭族的人还要显眼。
“我们只是恰好看到太阳真火凝聚成丝落下,到这里看个究竟。”洛北道:“至于我们的名号,实在是不便透露。”
“这……。”听到这样的回答,安庆寂又看了看螭尧离等人,又看着那株浑身散出紫色光华的奇异植物,有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
“螭尧离,你们也是为这株紫玉火草所来的吧?”就在此时,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却从大船中传了出来,“我是慕含风,只是身上有疾,不方便出来见客了。”
“是慕宗主。”
螭尧离等人顿时又是肃然起敬,“不错,我们为了这株紫玉火草已经在此守候了数月。”
“我们轩壶宗也是为这株紫玉火草而来。”那大船中,轩壶宗的宗主慕含风说道,“按理说你们在这已经守候了数月,我们已不该再插手这株灵药,但这株灵药对于我来说却是救命之物,所以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你们是否可以将这株灵药让给我。”
“慕宗主”螭尧离目光闪动,打断了慕含风的话,“原本以你们轩壶宗的所为,只要慕宗主开口,我们必定将这株灵药双手奉上,但这株灵药现在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其的重要,我便是舍了性命,也要将这株灵药取到手。”
“不知这株紫玉火草到底有什么神通,这轩壶宗和螭族的人都如此看重。这轩壶宗宗主的声音神气不足,似乎真是身染重疾,要靠这株灵药救命。”
洛北这么想着,却听那慕含风说道,“螭尧离,你们要这株灵药,是因为你们螭族有一道厉害的诀法,但要独特体质三神龙体的才可修炼,你们要靠这株灵药改变你们其中一人的体质,对是不对?”
“不错。”螭尧离大声的说道,“我们螭族有一道厉害诀法,需得三神龙体才能炼制,但寻常我们螭族数百年才会出一个身具这种体质的族人,可这一株紫玉火草便能改变我们其中一人的体质,可以修炼那道厉害诀法,但我们现在要这株灵药,却不只是要修炼这道诀法,而是要靠修炼这道诀法去救我们的族人!”
“救你们的族人?”
“不错!”螭尧离恨恨的说道,“沧浪宫无故与我们为敌,我们不敌,有十几名族人,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沧浪宫原本也只不过是个小派,这些年不知道有了什么奇遇,竟然变得如此厉害,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慕含风叹息了一声,道:“不过我不是纯粹让你们将这紫玉火草让给我,我开口让你们相让,是因为我可以用其它手段,将你们炼成三神龙体。只是我手上灵药所限,只能改变你们其中两人的体质,而且我这手段需要耗时半月,不像紫玉火草一般,只要数日便能起效。不知你们是否可以接受我这个条件,若是你们可以将这株紫玉火草让给我,我便先可不用这紫玉火草,等到将你们其中两人变成三神龙体之后,再用这紫玉火草。”
“慕宗主你竟然有将我们变成三神龙体的手段!”
螭尧离等人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这一株紫玉火草,守候了数月,就是为了要用这株灵药改变体质,修炼那道法诀,救自己的族人,但是当日沧浪宫那些人的修为高绝,就算是一人修了那道法诀,也未必一定能成,现在若是有两个人能修炼那道厉害的法诀,成功几率便顿时高出了很多,所以即便是螭尧离,此刻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以一株紫玉火草换取两人变成三神龙体,就算是多等些时日,我们也是占了极大的便宜,若慕宗主真能将我们其中两人变成三神龙体,我们螭族必定世代记住你对我们的恩德!他日如有所用,万死不辞!”
说了这一句,螭尧离突然想到还有洛北和采菽的存在,一时眼神闪烁,“只是他们来路不明,现在沧浪宫气焰嚣天,他们虽然口头上已经说了不要这株灵药,但万一让那沧浪宫得知消息…。”
“他们两人么?”不等洛北和采菽说话,慕含风的声音却已经传了出来,而且他的话似乎是微笑着说的,“你们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我却可以看出一二。他们的确是不方便对人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不是你们所顾虑的阴邪人物。”
“这慕含风难道已经看出我们的来历?”
洛北和采菽互望一眼,心中都是吃了一惊,就在此时,慕含风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这紫玉火草已然成熟,气息已露,此地不宜久留,若不嫌弃,就请各位到我们这大船上来吧。”
“好!”
听到慕含风这么说,螭尧离也不迟疑,伸手一抓,就将那株紫玉火草连同底下的山石全部摄起,朝着周围螭族的人点了点头,十几条人影一下子就穿过了那大船出的黄蒙蒙的光华,落到了大船的甲板上。
“连螭族的人都对他们这么信任,而且他们也不以妖族为敌,应该不是和昆仑一流的所谓正道玄门。”
洛北也不推脱,心意动间,让屈道子御使着山河社稷钟,随后落到了大船之上。
一落到甲板上,洛北和采菽顿时就有种进了巨人国般的感觉,因为除了那绝丽少女和洛北、采菽差不多高大之外,其余螭尧离等螭族的人,都是如同铁塔一般,看上去高大无比。
“你们随我到舱内我家宗主不方便外出见客,你们在外面被人见了也是不好。”
就在洛北和采菽打量着螭尧离等人的时候,安庆寂走了上来,对众人颔行了一礼,转身带路。
这艘大船通体也像是木质,但木质坚硬,而且身处其中也没有丝毫闷气的感觉,显然也是和分水神光蚌一样适合水遁的法宝。洛北和采菽跟在螭尧离等人的身后随着安庆寂走向舱到这大船舱内如同楼宇一般,一直沿着楼道往下走了数层,安庆寂才点了点头,说了声到了,一推开两扇虚掩着的大门,众人一眼就看到宽敞的舱内,坐着两个年轻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鼎鼎大名
“那个就应该是轩壶宗的宗主慕含风,他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体内阴寒之气竟然是这么重。說閱讀,盡在那另外一个人又是谁,怎么也像是妖族。”
洛北看到,两个年轻人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袍,一个身穿藏青色袍子,那身穿淡黄色长袍的年轻人面色苍白,瘦得几乎不成*人形,唯有一双眼眸还闪着灵动的光彩。这名身穿淡黄色长袍的年轻人坐在一块绯红色的玉石上,那块玉石有普通的一张床般大小,散出温暖芬芳的气息,质去又是极软,竟然是罕见的温香软玉。
但即使如此,这块罕见的温香暖玉,也根本掩饰不住这身穿淡黄色长袍的年轻人身上散出来的阴冷气息。
被炼制成尸神将灵的屈道子身上也有茵茵的阴冷冻气流露,但是却还不如这人身上的气息阴冷。这人虽然坐在温香软玉上温和的看着螭尧离和洛北等人,但是他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却让人觉得坐在那里的人身体内流动的不是血气,而都是一条条的寒冰。
很明显,这身穿淡黄色长袍的年轻人就应该是轩壶宗的宗主慕含风,一般的人身体内郁积了这么重的阴冷寒气,早就五脏六腑全部坏死,他现在还能支持不死,显然是用某种手段,护住了自己体内重要的经脉。
而洛北还感觉出来,就盘膝恭谨的坐在慕含风身边的那个身穿藏青色袍子、面相很是俊秀的年轻人身上也有股妖族特有的气息。
洛北还只是在打量着慕含风和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螭尧离等人却很明显的吃了一惊,“你是星鳐族人?!”这一句话,却是对着那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年轻人问的。
“不错,在下辛刺鳞,正是星鳐族人。”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同时我也是轩壶宗的弟子。”
“你是轩壶宗的弟子?!”辛刺鳞的话一出口,不仅是螭尧离等人,就连洛北和采菽都是一下子呆住。
“不错,我十年之前就已经收辛刺鳞为入门弟子。”慕含风丝毫不诧异于众人的反应,道:“你们想必是因为辛刺鳞是妖族,而我却收他为徒,而如此诧异。现在天下玄门和妖族势如水火,都是欲将对方除之而后快,也难怪你们会如此反应。”
“慕宗主。”采菽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敢收辛刺鳞为弟子?”
“你问得好。”慕含风很有深意的看着洛北和采菽道:“其实答案无非也就是一个敢不敢的敢字。你说天下众多玄门,其实有多少一心要与妖族为敌的?百年光阴,弹指即过,对于一般的玄门来说,自顾尚且不暇,还要花费时日去剿灭妖族?妖族大多避世,和世间玄门本来没有多少交集,事实上许多玄门,对妖族也并无恶感,四百年前金顶一战之前,便有许多门派和妖族有来往,更有玄门的人和妖族结为道侣,这收妖族为弟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现在只是天下大势如此,昆仑令下,正道玄门更是不得不与妖族为敌,否则便是与昆仑为敌,但既然都有人敢与昆仑为敌,又何尝没有人敢和妖族结交?”
“轩壶宗虽然只是个小派,但他的心气,却是要比那些大派中人还要高得多了。”
采菽听到慕含风的这些话,顿时想到了当日杭青锋残杀季觎山的人,上百名各派高手却一个都不敢站出来有所异议的场景。而此时洛北和黑风老祖在一起时养成的好问的习惯却又犯了,“慕宗主,你说的四百年前金顶一战是什么故事?”
“哦,你们不知么?”慕含风道:“四百年前魔道高手幽冥血魔魔功大成,先后被他所灭的玄门过百,丧命在他手中的修道者过千,后来更是汇聚一众魔道高手,企图一举灭掉当时玄门之峨眉,结果当时峨眉、昆仑、蜀山、青城等数十个大派顶尖高手、绝世法宝奇出,决战于峨眉金顶,这一战打得日月无光,峨眉方圆百里重返洪荒,连整个金顶都被削去了百丈,后来峨眉、昆仑等众多玄门惨胜,魔道高手齐灭,诸多门派没落,导致了今日昆仑一枝独秀之局面。”
“我蜀山也参与了这一战,只是为何蜀山典籍中却不见这一战的记载?”
洛北和采菽不知道,这一战虽然以天下正道玄门的胜利而告终,但是却也的确是惨胜,当时数十个并驾齐驱的大派由于诸多门派折损过重而一蹶不振,而幽冥血魔和他手下十方天魔的修为,也让那一战幸存的人都是回想起来都感到心寒。
那幽冥血魔以一人之力引得当初所有正道玄门人人自危,真是就算最终被诛杀,一般的门派都不愿意提起这噩梦般的存在。
数十个门派的顶尖高手、绝世法宝齐聚,那一战会是何等的情景!
洛北在心中想象着那一战的场景,又问道:“那为何那一战之后,天下玄门对妖族的态度就改变了?”
“还不是怕妖族和修魔门派一般壮大。”慕含风看着洛北道:“天下玄门一般都以自己为尊,就生怕妖族也出一个幽冥血魔一般的人物,可是有位前辈就对我师尊说过,幽冥血魔之所以要与天下玄门为敌,还不是那天下玄门都视自己为正道,而视修炼有些功法的门派为魔道,还不是因为天下玄门心存偏见,本身就对修炼那些功法的门派诸多压迫,所以才会引起这场大劫。那位前辈还说过,天下修道诀法,殊途同归,行的都是逆天改命之事,万物灵长,又岂有高低贵贱之分。若别人生来就视你低贱,换了是你,你心中难道没有不忿?”
“不错!那些玄门以自己为尊,视我们为低贱异族,若是我拥有那幽冥血魔一般的修为,我必定也要好生出一口恶气!”螭尧离等人都听得眉头狂跳,“这名前辈所言极是!”
“那位前辈是凡脱俗的人物,见识自然远非我们能比。”慕含风道:“那位前辈对我师尊说过,天下玄门以自己为尊,无非是数千年的积累传承,在修道诀法上天生占了便宜,比起所谓的妖魔更容易掌控天地之威,更容易拥有力量。但若是视修道为可以拥有比别人强横的力量,可以凌驾在众生之上,却是已经走入了歧途。他说,无论是多强盛的门派,想以强力凌驾于众生之上,那都是不可能的。因为施压越大,就越是能激起人的潜力,天下玄门剿灭魔道剿了数千年,也未能将修魔的人剿灭,反而出了一个幽冥血魔这样的人物,便是明证。”
“不错!那些所谓的正道玄门压迫了我们数百年,尤其近年来又大肆绞杀我们族类,也未能将我们灭绝,反而出了北明王、妖狐王这样的存在。”螭尧离等人听得都是热血澎湃,螭尧离忍不住大声问道:“这位前辈是谁,就请慕宗主说出来他的名号,让我们敬仰一番。”
慕含风点了点头,道:“这位前辈,就是罗浮宗宗主原天衣。”
罗浮宗宗主原天衣!
慕含风这一声出口,洛北差点忍不住就一下子叫出了声。
“原来是他!都说他是凡脱俗的人物,今日果然见识到了。”等到螭尧离大声的说了这一句,洛北才强行镇定住了心神,回过了神来。
“不对。”说了那一句之后,螭尧离看着慕含风大声道:“慕宗主你也没有心存偏见,在如此大势下,还敢收辛刺鳞为徒,还敢与我们为伍,你的心胸、见识,也同样远非我们能及!”
“螭尧离,不说别的,光说心胸、胆气,这里便有人远在我之上。”慕含风微微一笑,眼光停留在洛北和采菽身上,“我只不过是偷偷摸摸的敢与你们为伍,不觉得你们是异类,但有人却敢在百名各派正道玄门的环伺之下,为了两个妖族的孩童,挺身而出,与昆仑为敌。”
“你们?!”
慕含风如此一说,螭尧离等人的目光顿时也全部聚集在洛北和采菽的身上,尤其是那绝丽少女的一双美目,更是在洛北和采菽的身上流转不停,又惊又喜。
听到慕含风这么说,洛北和采菽知道此时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互望了一眼之后,洛北便点头道:“不错,我叫洛北,我和我采菽师妹就是当日和玄无奇、蔺杭师兄失散了,又被昆仑截杀,才一路躲避到此的。”
“你就是洛北?!”
螭尧离等人的眼睛顿时全部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张大了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洛北和采菽看见螭尧离等人这副样子,反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现在多么出名了吧。”慕含风看着洛北和采菽笑了笑,“我们身处东海这么偏远的地方,都听说了你们,恐怕现在也没有人不知道你们为了两个妖族的孩童不惜和昆仑为敌了。而且现在谁都知道,昆仑千幻仙子率了十几个门派的高手截杀你们,却还被你们逃了出去,还连千幻仙子都被你们击杀了。你们现在的名气,恐怕比八大妖道还要响亮得多了。”
“我们的名气现在居然这么响了?”
洛北和采菽互望了一眼,采菽又忍不住问道:“那慕宗主你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们是谁来的?”
慕含风道:“我是此前听说北邙派截住了你们,可是一众北邙高手却被杀得一个不剩,连位列八大妖道的屈道子都不知所踪,又看到你们刚才用的是屈道子的山河社稷钟,再看你们的相貌,我便想你们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洛北和采菽了。”
“想不到是你们!”
就在此时,螭尧离却是腾的转过身来,看着洛北和采菽,“方才我居然以为你们是奸邪之人,想不到你们竟是如此人物,就凭你们所为,今后如有所用,我们螭族必定万死不辞!”
“又是万死不辞。这螭尧离一对人敬佩就要万死不辞,如果别人都真有极其危险的事要帮忙,那他可真的是要死很多次了。”
洛北和采菽听到螭尧离的话,在心中暗笑的时候,却又觉得螭尧离这群人,比起许多正道玄门的人,的确要爽直可爱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远谋
“那这两人是?”
螭尧离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洛北和采菽身后,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如同忠心耿耿的仆人一般的屈道子和尸王。說閱讀,盡在
即便是连面目都没有露出来,但屈道子和尸王身上,尤其是屈道子身上散出来的混杂着独特阴冷气息的强大_法力波动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尊应该是用北邙炼尸诀法炼出来的尸王了。”慕含风替洛北回答了,眼光却又停顿在屈道子身上,“但这尊的气息似乎和一般的尸炼之物不同,难道这尊是尸神?”
“那倒不是。”洛北摇了摇头,“我们虽然机缘巧合得了北邙派的术法,但炼尸一道也要耗费无数的材料和时日,这尊尸王都是我从北邙派人手中得来,而且还缺少一些材料不能祭炼,只是用术法封印住,我们又怎么可能炼制得出尸神出来,这尊是用另外一种诀法炼制的尸神将灵。”
“尸神将灵?”慕含风惊讶的问道:“是用三生石等物,炼制出来的依旧能够使用生前诀法的尸神将灵?”
“是的。”洛北点了点头,但螭尧离等人却显然没有听说过这种诀法,当下就有数人纷纷吃惊的问道:“这尸炼之物,居然还能使用生前的术法,那岂不是和生前一样厉害?”
“不错。”慕含风点头道:“尸神将灵非但和生前一样厉害,而且肉身还比生前更加强韧,只是那炼制尸神将灵的三生石和千年菩提子都极其的难得,想不到洛北你们居然有这样的机缘,能炼制出一尊尸神将灵出来。”
“既然如此,那越是生前厉害的人被炼制成尸神将灵岂非就越是厉害?”螭尧离忍不住看着洛北问道:“那你这尊尸神将灵是用谁的尸身炼成的?”
“是北邙派掌教屈道子。”
“什么!”
除了采菽之外,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八大妖道,无一不是修为至为高绝的人物,即便是慕含风等人从屈道子身上荡漾出来的法力波动就能感觉得出这尊尸神将灵必定大有来历,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尊尸神将灵竟然是用八大妖道中的屈道子炼制。
这一下,螭尧离等人看着洛北的眼光之中除了尊敬之外,更是多了几分敬畏。
“怪不得北邙派截杀你们,屈道子生死不明,原来竟然是被你炼成了尸神将灵。”
见多识广的慕含风也是镇定了好久的心神,才说出了这一句。
“想不到你居然连八大妖道中的人物都杀得死,还炼成了你的尸神将灵。”螭尧离也十分崇拜的说,“幸亏慕宗主他们来得巧,否则要是我们真对你们动了手,就真是要有苦说不出了。”
“这倒未必。”被螭尧离等人崇拜的看着,洛北和采菽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也有点火辣辣的。
要不是燕惊邪,死的就不是屈道子,而是他们了。
而且洛北和采菽也都感觉得出来螭尧离等人身上都有强大的法力波动,很明显,上古龙族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刚刚还是在深海之中,洛北和采菽又没有什么水遁的法宝,又是以寡敌众,要真动起手来,还真不好说。
“北邙派如同墙头草一般,早就成了昆仑的走狗,又借了昆仑的名,横行无忌,灭在你们的手里,真是大快人心。”螭尧离搓着手,“屈道子的修为那么高,那这尊尸神将灵岂不是比尸神还要厉害?”
“尸神是炼制比较难,不过真炼成了尸神,威力可能还要在这尸神将灵之上。”慕含风道:“尸神要耗费无数金铁玉石,融合玄阴煞气炼制,会凝成尸神大丹,手上的指甲叫玄阴阿屠刃,头上的丝叫玄煞银丝,威力都堪比地仙级的法宝,就连眼光,吐息都有惑人心神、伤敌的作用。”
“这尸神这么厉害?”螭尧离有点晕。地仙级法宝,螭族的人全部加起来,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有见过几件。
“不过洛北刚刚用的那山河社稷钟,上面的法力波动极其厉害,好像是地仙级的法宝。”
这么一想,螭尧离对洛北就又更加的崇拜了,“连拥有这样法宝的屈道子都杀得死,刚才幸亏没有动手,要不然肯定被打惨了。”
“就是炼到尸王,也是有飞天遁地的神通,连厉害的法宝、术法都难击伤了。”慕含风看着洛北,“你刚刚说这尊尸王缺少些材料无法祭炼,不知是缺了哪些材料?我轩壶宗积累了不少材料,不知道是否正好有合用的。”
“哦?”
洛北心中一动,“要重新祭炼这尊尸王,需要七色灯芯草、还魂花、血髓石、云昙精金、铅、汞、锡、白磷。”
“铅、汞、锡、白磷只是普通之物,我们船上便有许多,云昙精金、七色灯芯草、还魂花我船上也有。”慕含风看着洛北道:“只是血髓石极为难得,我也是只听过名字,没有见过。”
“本来这血髓石我们有。”
这个时候螭尧离忽然插了这一句,脸色却是一片铁青,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杀气。
“本来血髓石我们有。”这句话虽然说得有些不明不白,但是看着螭尧离等人的神情,洛北等人却一下子都反应了过来。
血髓石据心矿脉中凝结而成的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基本上所有龙族都有喜欢收集各色宝石的嗜好,螭族也不例外,这数千年以来,螭族肯定是收丶藏了不少宝石,那血髓石也在其中。
但是螭族遭沧浪宫所袭,连族人都被掳去了大半,收丶藏的东西肯定也是被沧浪宫给卷走了。
“慕宗主,这沧浪宫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采菽忍不住看着慕含风问道。
“沧浪宫原本也是一个无名的小派,可是自从数十年前开始,不知道有了什么际遇,得了什么厉害功丶法,一些人的修为突飞猛进,十数年前隐然有称霸东海之势,这十来年之间又吸引了不少厉害的散修,威势更大,做事就更加横行无忌,逼得一些宗派都只能躲着避免和他们产生纷争,这两年又打着铲除妖族的幌子四处抢掠,至少有四五支妖族被他们所灭。”慕含风道,“看他们的行事,倒是有些像近几年的昆仑了。”
“别人怕他们,我们却不怕。”
螭尧离愤愤的说了这一句,眼睛却不自觉的落到了洛北的身上,眼光有些闪烁。
这话虽然说得很有光棍气概,可是如果真打得过沧浪宫,自己一群人早就杀上沧浪宫,用不着在深海之中东躲西丶藏了。
洛北和采菽连屈道子都杀得死,现在更是将屈道子都炼成了尸神将灵,要是有他们出手相助,对付沧浪宫的成功几率就会更加大出许多。螭尧离很想请洛北和采菽援手对付沧浪宫,“你们帮我们对付沧浪宫,救回丶族人,拿回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将血髓石送给你。”可是以螭尧离的心性,现在手头上要是有血髓石的话,就算洛北不为他们做任何的事,也会将血髓石送给洛北了。而且现在血髓石还在沧浪宫手中,也不知道沧浪宫的人有没有将那血髓石和从他们手中抢掠过去的其它宝物用做其它用途了,更何况洛北和采菽还是天下那么多正道玄门追杀的对象,露了行踪就有很大的麻烦,所以这句话螭尧离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是想请我们援手么?螭尧离,你放心,遇到这样的事,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是采菽接下来的一句很直接的话,就让螭尧离忍不住都有点热泪盈眶了。
“我螭尧离不通教化,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反正你们今日对我们的恩德,我们螭族是不会忘记的,他日如有所用,我们必定万死不辞!”
“噗”的一下,这下洛北和采菽却有些忍不住了,一下子笑了出来。
“怎么?”螭尧离热泪盈眶,说得慷慨激昂,却看到洛北和采菽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忍不住抓了抓头,有些傻眼。
“哥哥。”那明珠般的少女红了脸,嗔怪道:“你就只会说万死不辞么。”
“这…。”螭尧离的脸也红了一红,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之后,忽然大声道:“好了,我天生不会说话,反正别的客套话也不说了,慕宗主,洛北,你们如此助我,不管救不救得出我族人,今后我的命就交给你们了。”
“又是命。”
洛北忍不住又笑了笑,但是笑了笑之后他看着慕含风问道:“慕宗主你身内的阴冷气息怎么会如此之重的?还有你们所说的三神龙体又是什么样的体格?”
“我是炼丹试药久了,有些药力相激,忽然产生了这么冰寒的药力。我护住了心脉,拖到今日,终于想出了拔出体内这些药力的丹方,但是冰寒药力一除,恐怕肉身反而如冻土初化一样崩坏,所以需要这一味紫玉火草的药力相辅,避免肉身溃败。”慕含风解释道:“至于三神龙体,是他们螭族的说法,好壹二三中文網因为他们螭族天生都有沟通水元、雷罡元气的天赋,天生就擅长雷诀,水元诀法。但是他们螭族有些人生来除了拥有沟通水元、雷罡元气的天赋之外,还有天生沟通火元、适合修丶炼火系诀法的天赋。这种对水元、火元、雷罡元气都天生有极强驾驭能力的天赋,就称为三神龙体。”
“不错。”螭尧离说道:“但我们螭族本来人少,拥有三神龙体天赋的更少,我们螭族数百年已经没有出现过了。但我螭族一道最厉害的诀法却是要有这样的体格的人方能修丶炼、施展。否则个个都能修丶炼的话,也容不得沧浪宫猖狂!”
“螭尧离他们螭族,虽然生来就有独特天赋,而且天生就能炼化成丶人形,是出其它妖族的存在,但他们的身内经脉却显然和我们、以及其它妖族破碎金丹幻化成丶人形的经脉不同,修丶炼诀法也只能自成体系,多了许多限制。所以比起一般妖族和世间凡人已经是高高在上,但还是不如有些修得厉害诀法的门派。”
洛北这么想着,忍不住认真的看着慕含风说道,“慕宗主,我现在这尊尸王无法御使,我和采菽师妹虽然杀了屈道子,但也只是机缘巧合,我的修为最多是屈道子的八成,而且术法知晓得不多,我采菽师妹也只到了御剑的境界。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和沧浪宫为敌,有几分胜算?”
“沧浪宫宫主绦生元虽然不如屈道子出名,可是修为应该不在屈道子之下,而且近年来加入沧浪宫的散修丁鳌、赤云老道修为也是极高,就算我们轩壶宗也出手,也根本没有什么胜算。”慕含风沉吟了一下,蓦然转头问螭尧离,“你们中若是有两人修了那道厉害诀法,修为比起丁鳌、赤云老道等人如何?”
“我们螭族的三神龙王诀虽然诀法威力很大,但也不是短短时日就能修到高深处的。”螭尧离脸色难看的说道,“而且那几人的法宝众多,恐怕还是难以力敌。”
“既然如此,那也不能急在一时。”洛北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先炼出三神龙体、除去慕宗主体内冰寒药力,再做打算。”
第一百四十八章 沧浪宫,赤血蜈舟
在螭尧离的坚持下,慕含风先用紫玉火草为辅,拔除了自己身上淤积的阴冷药力。紫玉火草是一种吸收了太阳真火和天地灵气之后,会转化成温和滋润的火元药力的天材地宝,若是修炼火元诀法的修道者得到这株紫玉火草,恐怕修炼的火元诀法立即会突破一重境界,即便是一般的修道者得到这株灵药,只要和火元不相冲,吞服炼化的话,也能平增不少修为。但是慕含风体内阴冷药力淤积太久,即便有了这紫玉火草相助,终于拔除了阴冷药力,也是修为大减,如同得了一场重病一般。但慕含风也随即着手帮螭尧离和螭族另外一名青年炼制三神龙体。轩壶宗的这艘大船也不出水,十余日一直在深海之中无声无息的穿行,洛北和采菽见这条大船很是神奇,这一日问起,洛北和采菽才知道这艘大船名为阎摩大船,本身就是以癸水法阵驱动的法宝,在深海之中可以一月不用浮出海面,而且还有预感气息变化和隐匿自身气息的妙用,十分的安全,而轩壶宗没有固定的山门,平日也都是隐居在这一条暹罗大船上。
“慕宗主敢于与妖族结交,虽然是因为他也和我一样并不觉得人天生比其它族类高出一等,但肯定也有这暹罗大船的关系。”
经过这十余日在深海之中的潜行,洛北就知道这深海之中是无比广阔,以暹罗大船这样的大小,在深海海域之中就跟一条小鱼一样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十余日的潜行也已经彻底颠覆了洛北以往的所知,以往洛北常听人说,无边海域之中,有着无数的天材地宝,无数的精金矿石,洛北知道这句话不错。但是若要是以为随便在深海中探询就能找到些天材地宝,精金矿石,那就是错了。
深海海底之中都是漆黑的一团,就算有水遁的法宝,而且有法宝可以照亮海底,海底之中也都是淤积着海砂,生长着各种植物,绝大多数石头上都覆盖着厚厚一层黑泥般的植物。在这种地方,除非紫玉火草这种散出独特光华的天材地宝,就算眼前眼皮子底下有一块极好的精金矿石,也都是极难现。
这些日洛北和安庆寂交谈得知,他们积累的大多数材料,也都是通过购买、交换或者是有些人为他们救治,转赠给他们,自己现的材料,只是十之一二。
只有很多大派,才会消耗大量的财力物力,专门有许多人在深海之中寻找各种修炼术法和炼制法宝所需的材料。再有甚者,就是直接像沧浪宫一般,直接强取豪夺。
在这种深海之中,便是令许多人为之疯狂的天材地宝都很难现,尤其是一艘不停的在深海之中潜行,时时改变方位,有诸多妙用的大船。以轩壶宗的实力,自然无法和绝大多数的玄门抗衡,但是这样的一艘大船,却至少能够让他们隐于世外,与世无争。
“要不是这样大多时候隐于深海之中,或许轩壶宗也和许多门派一样早被灭了。”
洛北又忍不住想到这点。
而有了这样大船的轩壶宗也只不过是避世,那世间那么多没有这样可以隐于世外的法宝的其它门派,又怎么会敢与昆仑、沧浪宫之流为敌。
便是以蜀山这样的威势,也是不敢和昆仑正面决裂。
“但是只是这样一味避让的话,又要躲避到什么时候?难道就要这样子一直躲避下去么?”
这日洛北站在暹罗大船的船头,心中忍不住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可能是在深海之中呆得久了,一时间已经被洛北压缩成小小一团剑罡的三千浮屠,也似乎有种按捺不住,隐隐欲动般的感觉。
但就在此时,一名身穿月白色袍子的轩壶宗人忽然快步奔出,对着洛北说道,“安长老让我请你快回舱内去。左近有人靠近。”
“有人靠近?”
洛北怔了怔,紧跟着这名轩壶宗的人刚刚赶到第一层舱中,除了螭尧离和慕含风等数人之外,其余人包括采菽都已经聚集在了这层舱中。这层舱中正中是一个紫色的,纺锥般的木柱,那纺锥般的木柱就是控制整条暹罗大船的法阵所在,只见安庆寂飞快的在上面按下了几个浮雕般的符箓,整条暹罗大船周围黄蒙蒙的光华蓦然消失,一下子就和周围漆黑的海水融为一体。安庆寂再在纺锥般的木柱上按得几按,木柱上却是弹出了几块闪着淡淡光华的白色贝壳,船外都是漆黑一片,但上面的景物却是一一的浮现在这几片白色贝壳上,连海中的游鱼都清晰可见。
“这暹罗大船居然这样玄妙,连我刚站在船头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气息改变,这艘暹罗大船却已经觉了。”
大概等得半株香时间,其中的一片白色贝壳上,蓦然闪现出一团红蒙蒙的光影。
只是一眼,洛北就看清那团红蒙蒙的光影,竟然也是一条船舶,只是这条船舶比起暹罗大船要小出许多,而且外观奇特,看上通体密封,似是金铁所铸,身上两侧又伸出一条条的长桨,远远望去,就像是深海之中游动着一条红彤彤的百足蜈蚣。
“是沧浪宫的赤血蜈舟!”
只是看了一眼,许多螭族的人就都变了脸色。
“是沧浪宫的人?”
洛北也吃了一惊,但是心中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听到安庆寂低声道:“各位不要心急,暹罗大船有隐匿气息的妙用,对方也似乎没有现我们,只是路过。”
船舱中的人都凝神看着那片白色的贝壳之上,果然那条红彤彤的赤血蜈舟悠悠然的就从暹罗大船的一侧滑了过去。
“看来水遁法宝对于海外这些玄门是必备之物。”
洛北看到那条赤血蜈舟上通体红光流转,显然是非常的坚固。而他脑海之中刚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就听到许多螭族的人说道,“这条赤血蜈舟是要到哪里去?”
洛北听到他们那么说,马上将黑木指南车掏出来一指,只见黑木指南车上的小人指向了西南的方位。
“是往西南方向去,那边是天玺岛的方位。”
螭族的人自幼便生活在深海之中,对方位极其的熟悉,只是一眼看到黑木指南车上的方位,许多年岁较长的螭族人就一下子变了脸色,“那是水狌族聚居之地!”
水狌,是外形有些和水獭类似,但却没有尾巴,体型也和猩猩大小差不多的一种水中异兽。
这种水中异兽以水中贝类、水草为食,除了天生神力之外,本身没有其它神通,而且天生也不开神识。但是螭族人却知道,千年之前有一头水狌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神识,悟了修道诀法,之后也不脱同类,四处采集灵药,以自己的手段帮助同类开启神识,久而久之,倒是也形成了一支独特的妖族。
现在看到那条赤血蜈舟往那个方位冲去,这些原本和水狌族没有什么交集的螭族却第一时间产生了沧浪宫人要对那水狌族人不利的念头。
“怎么办?”
就在许多螭族和轩壶宗的人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时,洛北问安庆寂,“安长老,这暹罗大船要是跟上去,行进之间,还有没有隐藏气息的神妙?”
“隐藏气息倒是还能隐藏气息,只是耗费积蓄的癸水元气甚巨。”
安庆寂还未回答,慕含风的声音却已经响了起来,“而且赤血蜈舟的度比隐匿了气息的暹罗大船要快,也不知道跟不跟得上,安长老,你且跟着这艘赤血蜈舟再说。”
此时却是慕含风也推开舱门走了进来。
“好。”
安庆寂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在那纺锥般的法阵大柱上连按了数下,暹罗大船的船头悄然的改变了方向,那赤血蜈舟似乎也没有全力动,走得并不疾,所以暹罗大船隐匿了气息之下,虽然度不快,但却是一路远远的跟住了这条赤血蜈舟。
“螭尧离现在如何了?”
洛北问走到身边的慕含风。
“他们至少还要两天才能炼成三神龙体。现在正到了紧要的时候,这两天不能施展任何的诀法。”慕含风答道。
“这么多的赤血蜈舟!”
洛北还待再问,却是瞬间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就在此时,他看到其余的几片贝壳之上,也出现了红蒙蒙的光华。
“沧浪宫之前一共炼成了六艘赤血蜈舟,现在看来,还炼制了更多!”
慕含风清冷而震颤的声音之中,只见前方的海域之中,至少有七八艘赤血蜈舟静悄悄的在深海中朝着西南方潜行。
螭族的人呼吸都不可遏制的沉重起来。
因为他们都想起了当日他们遭袭时的情景。
当时他们就是突然被这样的六艘赤血蜈舟围住,而现在这些赤血蜈舟却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而且这一次的赤血蜈舟的数量,竟然比上次还多。
再往前行了数里,洛北等人看到,又有四艘赤血蜈舟的身影显露了出来。眼前的赤血蜈舟数量,已经过了十条!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赤血玄煞、七海妖王兽
这些赤血蜈舟不是要去水狌族的洞府。:整理”
暹罗大船无声无息的远远跟着那些赤血蜈舟,却是看到那些赤血蜈舟都略微折转了方向,远远绕过了水狌族的洞府所在。
“十五条!沧浪宫竟然已经炼成了十五条赤血蜈舟了!”
等再往前了数里,深海之中地势平坦,看上去十分的清晰,只见前方漆黑一片的平静海域之中,有如十五条红彤彤的巨大蜈蚣很有层次的在水中往前潜行。
“慕宗主,怎么?”洛北看了看脸色大变的慕含风,他知道就算这每条赤血蜈舟上只有数人,沧浪宫的人如今也是人多势众,但慕含风应该不至于就为多了这几条赤血蜈舟的人而神色大变,肯定是有其它的原因。
“沧浪宫的这些赤血蜈舟不仅是普通的水遁法宝,本身还有结阵之法。”慕含风说道,“只要炼成十六条赤血蜈舟,便能互为呼应,结成一个赤血玄煞阵。只是这赤血蜈舟炼制殊为不易,之前沧浪宫数十年之间也只不过炼制出了六条赤血蜈舟,可现在竟然已经炼成了十五条。”
慕含风的话音未落,整个舱中的人呼吸就已经全部停顿。
因为就在此时,他们看到那十五条错落有致的赤血蜈舟前方远处的海域之中,又隐隐的透出一蓬红色光华。
一条赤血蜈舟就静静的停留在那里,似乎正在等着这十五条赤血蜈舟。
沧浪宫的赤血蜈舟,已然是炼成了十六条!
眼下这十六条赤血蜈舟齐,先不说这些赤血蜈舟中有多少沧浪宫的人,这么多赤血蜈舟一齐聚集,必定是沧浪宫有大的动作,其中必定有厉害的人物坐镇。
而且舱中人都知道慕含风见识极广,看他的神色,就知道那十六条赤血蜈舟要是结成赤血玄煞阵,威力必定是极大。
“这么多赤血蜈舟一齐出动,又不是针对水狌族的洞府,却又是为了什么。”
慕含风知道若是现在不小心被现,暹罗大船马上就有灭顶之灾,但已然跟到了这里,又看到那十五条赤血蜈舟和早停留在那里的赤血蜈舟会合在一起,继续往前潜行,慕含风心念连闪之下,还是咬了咬牙,令安庆寂御使着暹罗大船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地方?”
“赤蜈血舟开始结阵了!”
继续往前了数百里,舱中的人都是心情紧张,有种这样无休无止的跟下去,要被那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盆地般的海沟,方圆过十里,幽黑得连暹罗大船上的法阵都无法看到其中的景物,而那十六条赤血蜈舟却忽然齐刷刷的停住,极其谨慎的散了开来,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隐隐结成了一个大阵,将那条方圆过十里的海沟隐隐包围起来。
“是原先的金鳌岛岛主丁鳌!”
十六条赤血蜈舟刚结成阵势,一条赤血蜈舟头顶处的舱门忽然打开,一道墨绿色的身影轻缓的升了起来。这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矮小,面容瘦削,长了一幅三角细眼,下颔三缕长须,但身上却散出强大的法力波动,而他身上如同水草一般颜色的长衫显然也是一件水元法宝。他从赤血蜈舟中缓缓升起,身上水草一般颜色的墨绿长衫上便泛出很多蕨类植物一般的花纹,华光涌动之间,将海水都排出了两丈,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一颗透明的珠子浮在漆黑的深海之中,而他就凝固在这颗透明的珠子中一般。
一看到这个人,舱内螭族的人脸上就都泛出了咬牙切齿的神色,认出了这人是近年来加入了沧浪宫的散修丁鳌散人。
当日沧浪宫袭击螭族的人之中,就有这散修丁鳌,一身水雷诀法修为极高,尤其件荡海钟的法宝极其厉害,螭族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敌得过他。
“那个女子又是谁?”丁鳌从赤血蜈舟中出来的时候,洛北又看到丁鳌左侧的一条赤血蜈舟中,掠出了一名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紧身的银色水靠般的衣服,偏生那女子身材长得又是修长,远远看去身材凹凸有致,大腿修长,十分的勾魂夺魄。
“沧浪宫宫主绦生元一共收了三个亲传弟子,这是他的大弟子,熙玉纱。”慕含风答道,“据说三个弟子之中绦生元最偏爱这熙银纱,所以熙银纱的修为也是他三个弟子中最高。”
“海狼王战百里!他也加入了沧浪宫!”
熙玉纱才刚刚从丁鳌左侧的赤血蜈舟中现出身影,轰的一声,一道乌光已经从丁鳌右侧的赤血蜈蚣中冲了出来。
只见这冲出的人却是全身披着鳞片般的乌黑盔甲,站在一架乌金色的战车上。像丁鳌的墨绿长衫只是将四周海水排开,熙玉纱的银色水靠般的紧身服装却使得熙玉纱像是天生的水族一般在水中行动自如,但这人身下的乌金色战车上却是浮动着无数上古魔狼般的图录,一圈圈强大的法力波动震荡开来,却不仅是都将海水分开到数丈开外,还将周遭的海水都激得剧烈鼓荡,真的就像有上百条魔狼在海水中奔腾一般,看上去威势极大。
“海狼王战百里?”洛北一眼就看出,这人的修为似乎不在丁鳌之下。
“不错,这人是黑狼岛的散修,他身下的那乌昙金魔狼战车据说是四百年前天下正道玄门和魔门大战时,东方恐惧魔王散失的法宝,可避水火雷电,是件极强的法宝。这人一向桀骜不驯,竟然也归附在了沧浪宫门下!”慕含风深吸了一口气。
“这金鳌岛岛主丁鳌和海狼王战百里的修为似乎比起屈道子也差不了多少。熙玉纱面对这两个人神色自如,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布阵围住了这个地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洛北和采菽互望了一眼,都是暗中有些心惊。
就在此时,只见丁鳌伸手一丢,却是祭出了一个青铜色的大鼓。
这面青铜色的大鼓长宽约一丈有余,整个大鼓形状古朴,有奇特的青色纹路,固定鼓面的铆钉却全部是一个个张开嘴的青色蛤蟆的样子。
这面青铜色的大鼓一祭出来,丁鳌手指一弹,一道真元就已经撞击在鼓面上。
“咚”的一声,这一声真元敲击鼓面出的声音似乎并不大,但整个暹罗大船上的人却全部看到,那大鼓的另外一面青铜色的鼓面上,却一下子荡漾出肉眼可见的音波。
这面青铜色的大鼓是正对着十六条赤血蜈舟围住的深不见底的海沟,只见那有形般的音波竟然如同螺旋一般从鼓面上出,往海沟中荡漾开来,而那有形般的音波出数十丈之后,其中就炸开一条条银白色的雷光,出春雷轰鸣般的声音。
“是伏波夔牛鼓!”
这一下,就连洛北和采菽都看出了这件是用异兽夔牛的皮、骨炼制而成的法宝。
蜀山诸多典籍上都有记载,用伏波山异兽夔牛的皮、骨炼制的大鼓,可风雷,敲动时如同春雷泻地。
那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出,在漆黑如浓墨的海沟之中一路炸开之后,身穿墨绿长衫的丁鳌没有丝毫的停顿,一道接着一道的真元敲击在伏波夔牛鼓上,一道道音波不停的朝着深不见底的海沟中轰出,一时有如天上的雷云落到了这深海之中一般,连和这十六条赤血蜈舟距离一百余丈的暹罗大船都感到了一阵阵的震动。
但就在此时,那海沟之中却突然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这声轰然出的巨响却是连伏波夔牛上出的春雷轰鸣般的声音都全部盖住了!
这一声声音一炸开来,真犹如一道春雷就在耳边炸开一般,就算是洛北都觉得浑身的气血被震得一阵翻腾,有两名修为较弱的轩壶宗炼药童子更是直接被震得脸色惨白,一下子摔倒在地。
只见这声巨大的轰鸣声中,那漆黑如浓墨的海沟之中,一团团的水花剧烈的炸开,伏波夔牛鼓出的音波全部被震散,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从海沟中一下子升腾起来。
“是什么东西,竟然是如此的威势!”
螭族是天生的龙族,是海中的王者,与生俱来的龙息威压比洛北身上的蛟龙气息还要浓烈,但是此刻听到这声毁天灭地般的声音,螭族的人竟然都产生了一种满心恐惧的感觉。
“出来了!”
剧烈翻腾的水浪之中,十六条赤血蜈舟却是如同磐石一般一动不动,滚滚而来的水流距离这些赤血蜈舟还有二十丈就被无形的阻力阻挡住。而丁鳌的脸上也出现了凝重的神色,伸手一招,直接就收了伏波夔牛鼓,手中却又是多了一个蓝紫色的小钟。
这蓝紫色的小钟周身如同龟壳般一块块的,那一块块之中却都是镶嵌着紫黑色的宝珠,蚂蚁般大小的符箓如同花瓣一般团团锦簇在紫黑色的宝珠周围。这件法宝,正是丁鳌早年用鳌龙珠炼制出来的厉害法宝,荡海钟。
与此同时,海狼王战百里的手中,也多了一柄黑色的长弓,这柄长弓看上去有如两条漆黑的树藤绞合而成,但是弓弦却是血红色,“这是一件凝聚阴戾之气的法宝!”这件法宝一祭出来,就连身在暹罗大船中的洛北都感觉出了长弓上散出来的,有如尸王身上一般的阴寒鬼气。洛北的心中才泛起这样的念头,海狼王战百里就已经对着海沟拉开了弓弦。这柄长弓本来有弓无箭,但是一拉开弦,长弓上却是一下子就凝出了黑色骨刺一般的箭矢。
就在此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深不见底的海沟之中,冲了出来。
“七海妖王兽!”
只是一眼看到这条巨大的身影,暹罗大船中轩壶宗和螭族的人全部都彻底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