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热质说
新闻播报的那天，群情激奋，普通人是最朴素的人，也是最好懂的人，什么人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敌视什么人，那个人就是‘邪恶’的代名词，而当他们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元首的演讲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帝国里有这么一批人，他们想挑起和阿米巴之间的战争，从中牟取暴利。
帝国和阿米巴之间的战争，说实话，普通的瑟琳人是真的肝胆俱颤，尤其是战争的后期，行星就和弹珠似的在恒星系统里乱飞，他们是心底打一万个不愿意作为主动挑起战争的那一方。
即便是那些愿意为帝国舍身忘死的瑟琳人，他们可以把个人的生死看作鸿毛，可家人呢？孩子呢？甚至是瑟琳人这个种族呢？
元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作为一名合格的上位者，永远都不能忘记，权利的根源来自于哪里，正是这些普普通通的民众，行刺事件再加上一番舆论的操作，便会发生火星落到炸药上一般的效果，而元首也会得到类似于地球上某个朝代‘尚方宝剑’一样的生杀大权。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证据，说你该死就该死。
在过去，历代的元首会将权利分散，这样有助于帝国本身的稳定，但是如今要肃清帝国内部的‘蛀虫’，元首要把权力收回，这不仅仅是军权，而是帝国全体上下的万众一心。
瑟琳上，尤其是行政管理部门内的那些官员，各个都是提心吊胆，平日里习惯出入红灯区的他们，一夜之间个个都从良似的，除了工作连门都不怎么敢出。
“切，原来你图谋的是这个，那我岂不是白挨了那一枪？”
大使馆内，霍古听着外面民众游行示威，高喊着‘天诛国贼’之类的口号，顿时感觉自己亏了一个亿，当时它其实蛮干下去也可以，根本没必要去挨那一枪，还因为纠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浪费了这么多天的时间。
此时从医院出来，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天，刺杀事件在元首有意的引导下，变得越发不可收拾，整个瑟琳人帝国就仿若一个高压锅，正在寻找这一个可供宣泄的出口。
“算了，还是去……”
“我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人来找我，你们就说我因为刺杀事件，身体还有些不适，不能接见他们。”
霍古这样在生命场频道内和采集者们说，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
“注意，表达的时候要委婉一点，悲伤一点，还要警惕一点，这样才像那么回事，糊弄的了那些瑟琳人。”
“明白了。”
霍古感到满意，故技重施，化作瑟琳人的躯体再次出现在大使馆外的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绕了一些道路迷惑监控，便直奔向格林舍尔大图书馆。
轻车熟路的过了大门，来到物理区域热力学区，拿起一本《热学始源》就开始复制并发送书籍知识。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了，霍古从一派的书架看到另外一排，公式、理论，说是眼花缭乱也不为过。
从中也多少了解到瑟琳人热力学的发展史，那个‘玛纳’的线索也找到了，不过就和人类文明一样，那是已经被证伪的学说，被后来更加贴近事实的‘能量学说’所取代。
玛纳是基于热质的基础上的另一种解释，瑟琳人很早便发现了‘热’的存在，再后来明白了物质的概念后，便将‘热’理解为某种肉眼看不见的‘物质’。
热质理论认为，热质是一种无质量的气体，物体吸收热质后温度会升高，热质会由温度高的物体流到温度低的物体，也可以穿过固体或液体的孔隙中。
在热质说中，热是一种物质，无法产生或消灭，因此热的守恒就成了这种理论中的一个基本假设。
但是，这种学说是存在局限性，该理论确实解释了某些热学现象，但有些现象却无法解释，比如摩擦生热这种只要持续作功就可以持续产生热的现象。
所以，在后来当‘能量’的概念出现后，热质说很快就被瑟琳人无情地抛弃到历史的垃圾堆里。
不过也不是全体都抛弃，热质说在瑟琳人的历史上可不是悬花一现，而是一个时代的真理，该理论成功的解释了空气受热的膨胀，因空气的分子吸收热质，使得其体积变大，也可以解释热辐射、物体不同温度下的相变化，甚至到大部分的气体定律。
瑟琳人历史上，第一台蒸汽机便是基于热质理论而被制造出来，所以即便辉煌不在，也有着大批的崇拜者，他们不想放弃‘热质’拥抱‘能量’，便开始思考怎么改进旧有的热质学说，让它符合现有世界。
‘玛纳’的概念就是这些狂热者诸多尝试中的一种，玛纳指的就是热质，提出理论的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解释摩擦生热的概念，当然，也顺便重新划分了一下生物的定义，毕竟物体也是会自发的摩擦生热，如果玛纳的概念得到认可，那么只要会动的东西那就可以变相的认为是活物。
因此，玛纳刚提出来就被丢进垃圾堆，不管是热质说，还是能量说，都把提出者给斥责了一顿，这些都是霍古从别墅书籍中没有浏览到的信息，也不知道是被后来者删改了，还是撰写者觉得过于丢人没写。
在热质说最为鼎盛的时候，瑟琳人曾狂妄地认为他们掌握了世间最为基础的真理，便产生出了制造‘永动机’的念想，也就是机械能永动机。
当时几乎所有的瑟琳学者都参与其中，想要让这样的造物诞生。
但是现实很快破了一盆冷水给他们，让他们明白自己的狂妄，一连多次的实验失败，以及理论修整，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被先后的实验数据总结出来，再然后，同样参与实验的马恩莱斯.格纹这位热学鼻祖级人物提出了热力学第一定律，即物体内能的增加等于物体吸收的热量和对物体所作的功的总和，孤立系统内的量永远守恒。
机械能永动机被宣告永远不可能在这个宇宙中实现。
第二百八十六章 筛选条件
“意志，我成功进来了。”
“我看到你了，看到你面前的那尊雕了吧？”
听到生命场中霍古的指引，顺利凭着空白图书卡进入格林舍尔大图书馆的采集者，朝着雕像看去。
“雕像那里有这座大图书馆的地图，就在侧面。”
“在地图上找到化学区的位置，把那里的书籍都记录下来，递送到暝那边，一定要表现的像一个瑟琳人，绝不能让帝国注意到我们。”
那名瑟琳人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
“了解。”
在大图书馆一层的某个角落，装作看书，用余光目送着采集者顺利搭乘上电梯，霍古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重新前往物理区域的热力学区记录知识。
从私那里得到了第三张空白图书卡，霍古便将卡交给采集者，让它们也进来记录知识，如此进度就可以加快，单凭霍古一人想要看完整个大图书馆的藏书无疑是非常耗时，可能几十年，或者几百年，这还只是快速翻页那样的浏览，如果是按照一个瑟琳人正常状态的阅读速度，恐怕几百年的时间也才看完百分之一。
就是这么庞大的藏书量，毕竟这里汇集了整个瑟琳人文明的知识宝库。
霍古继续在记录知识的同时，一心二用的思考着关于那个未知物的事情，虽说霍古从热质说那里了解到玛纳理论的出处，但未知物很显然并不是脱胎于玛纳理论，按照玛纳理论，任何可活动的物质都可以视作活物，生与死的界定修改成了动和不动，不动的就是死物，会动的就是活物。
既然如此，那霍古当初使用其他物质和未知物接触时，就应该会彼此相互作用，因为被触手拖拽着移动的物体也被玛纳理论定义为‘活物’，如果要说必须是某种特定的生物才能和玛纳相互作用，那霍古很显然是没办法将未知物束缚在地底的隔离室内。
后来，霍古又让采集者进行接触，结果也和霍古一样，感受到未知场阻力。
“总不可能，我们实际上就是可以和玛纳相互作用的特殊生物吧？”
冒出这个想法的霍古连它自己都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因为在微观视角，瑟琳本土的微生物也是被未知场阻力所排斥，这说明并不仅仅是霍古它们这些个体是特殊，瑟琳人应该也能感觉到未知场阻力。
“等等，让我再缕缕……”
“假设那个未知物就是永动机，而那个罗恩的瑟琳人就是永动机的制造者，这两点都是真命题。”
“从当初那伙跟踪者可知，永动机制造者存在筛选条件——固执、自以为是、自我中心，可能还存在其他筛选因素，暂时设定为只需要满足这三种条件。”
“既然能作为筛选条件，就说明固执、自以为是、自我中心这三点，和永动机之间存在着直接的因果关系，没有这三种特质，制造者罗恩就造不出永动机。”
“固执，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为思想坚定的人，对自己原本世界观的过分固化，他们不会轻易因为自己接收到的外部信息而作出自我改变。”
“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是对的，认为自己的观点和做法都正确，不接受他人意见，这样的人，除非是自己愿意听取的信息，否则几乎所有的信息都会本能地忽略无视。”
“自我中心，仅依靠其自身的视角来感知世界，这种情况多数出现在孩童身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个体会从自我世界观中走出，去接受普适客观的世界观，而自我中心存在的根本原因是人还未融入集体，因此孩童占据多数，而那些成年后的人则会被集体排斥。”
“毫无疑问，罗恩是个完全沉浸在自己独特世界观中的妄想狂，在他的世界观中是存在‘玛纳’这种东西，因此他才会认为，永动机的可行性很高……他最终的确是造出了永动机，不过却并非是脱胎于玛纳理论的产物。”
“换而言之，罗恩自己造出的是一个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其原理的造物，那是不是能理解为，这就是制造者的条件呢？”
“永动机的制造者必须内心坚定，至少在思维上不容易被人干扰，所以需要‘固执’……”“还需要有难以撼动的世界观，因此必须要‘自以为是’……”
“‘自我中心’的话，结合前面情报不难推测，制造者本身不能理解永动机的原理，这样才能够造出永动机……不，还是有哪里不对，如果要求的是‘无法理解永动机原理’的话，为什么不是‘无法理解’，而需要‘自我中心’？这显然有些说不通。”
当初那伙跟踪者背后的势力，完全可以找个思维坚定但不怎么读过书的人，直接把永动机的图纸交予对方制造，并且不告诉对方永动机的原理，既然罗恩能造出来其他人应该也有能力，这样一来三点就都达成了，罗恩也没有理由成为必需人选。
按照‘不能理解永动机原理才能造出永动机’的推论，无法理解和自我中心达到的效果应该是相同的才对，甚至可以说，无法理解要比自我中心更好掌握，然而实际情况却是正好相反，从对话中不难听出，自我中心是硬性条件，如果无法理解能够取代的话，自我中心就不可能作为硬性条件存在。
“难不成是我什么地方推测错了？还是说这样的思路方向从根本上就不对？”
霍古连想到当初且听到的那些特殊名词，灵域、沉冥、进见……
根据目前为止，霍古它们所收集到的瑟琳人语言，可以从语序结构中推断出，灵域是指某个地方，或者某种覆盖面极广的界面，例如互联网这种，而沉冥应该是描述某种个人状态，而进见……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进见时不能有第三者在场，否则后果很严重，罗恩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进见被霍古打扰，导致尸骨无存。
苦思之际，霍古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的回过头。
“谁？”
第二百八十七章 被盯上了
“啊，抱歉，我叫了你好多声，但是你都没回应……”
来者是一个女性瑟琳人，这个人霍古还认得，正是当初在图书馆门前和罗恩对峙的那个凯伦娜。
“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被人打扰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霍古的态度不冷不淡，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就差没在脸上直接写着‘快点滚蛋’的瑟琳人语。
“是这样的，我在找一本《传热概论》，请问您知道在哪个位置吗？”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霍古的不耐烦，语速显得有些急促。
“在那边，第四排第二列第二层的书架上。”
“谢谢。”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凯伦娜连忙致谢离开，霍古没多想，只当对方真的只是找不到书的位置，也重新投入到复制知识的过程中。
第二天，霍古来到上一次离开的那个位置，继续复制知识，但是这次又碰见了那个凯伦娜，还是像昨天一样，找霍古询问某本书的位置。
第三天，也是同样。
……
第十五天，霍古还是碰见了那个凯伦娜，哪怕它专门已经不再浏览热力学区的书籍，对方还是专门来到别的区找它。
“你究竟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霍古看着好不容易找到它，正气喘吁吁的凯伦娜。
首先它已经排除了凯伦娜是帝国方的这个推测，在第三天的时候，它就已经做好面对帝国质询的准备，但是等了几天也不见人影。
第五天的时候，它去帝国中枢再次和元首会面，旁侧敲击下，确定对方还不知晓自己剽窃他们知识这件事。
难道是上次那个向我们发动恐怖袭击的未知势力？
如今，霍古又排除了这个推测，因为对方明显想挑起战争，既然发现了它，这么多天过去，没理由不搞点事情出来，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一旦帝国发现阿米巴在窃取他们的知识，肯定会强制遣返或者限制采集者们的行动，双方关系必然走向恶劣。
那个未知势力为什么希望帝国和霍古它们再次进入战争状态，不就是因为战争状态，帝国就必须投入全部的精力去应对可以灭绝瑟琳人这个物种的可怕对手，无暇再去顾及未知势力的存在，如果双方关系走向恶劣，帝国哪怕不投入全部注意力，起码也是有大部分注意力被迫会转移到霍古它们这边。
“我，我只是正好在这边找书，碰巧而已……”
“碰巧得找到气喘吁吁？”
霍古面色有些不善，要不是它做不到直接读取瑟琳人的记忆，它早就趁这个女性瑟琳人离开大图书馆的时候，杀了她灭口，再看看到底是谁派她过来监视，沿着记忆一路灭口，在帝国还没察觉的时候，使他们集体人间蒸发。
被霍古这么一挑明，凯伦娜似乎颇为尴尬。
“我这只是看书看得太久，想锻炼一下，免得生锈，不行吗？”
“……行吧，你爱怎么着都行，别来烦我看书就可以，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学习。”
问不出什么，明明话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这么明显，对方也还是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意图，这说明对方背后的势力并不想和阿米巴合作一类，既不是敌对也不是友好，这种情况让霍古不能猜出对方打算图谋什么。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别管，复制更多知识才是首要，霍古心中这样想着，决定无视这个女性瑟琳人，只要不坏事，她隔天把元首脑袋砍下来也和它没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凯伦娜就在霍古旁边看书，不过如果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就不难发现，她的视线并不在手里的书上，而是旁边快速翻页的霍古。
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很安静，她听了霍古刚才的警告，没有在他浏览书籍的时候发声。
“你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是霍古问的，这个意图不明的瑟琳人，霍古自然是不可能放松警惕，不过，在看到对方想说话却有没有开口的样子，霍古的态度上也稍微有点改观。
“你翻书这么快，真的是在看书吗？还是说你在查找什么资料？”
“我先记下来，然后回去满满以回忆地方式阅读内容。”
霍古随便口胡了一下，不过倒也不算夸大，书籍的内容确实是被记忆下来，霍古是真的记住了书籍的内容，只不过还没有理解。
“……这种事情是可以办到的？”
凯伦娜觉得霍古在耍她玩，她可是知道霍古每天的书籍浏览量有多大，这么巨量的书籍一天内看完，要不是亲眼所见，凯伦娜只会当作一句笑话来看待。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霍古懒得管她，反正解释是这样，信不信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和我说说，什么是平衡态。”
“在一个孤立系统中，没有外界影响条件下各部分宏观性质在长时间里不发生变化的状态，这就是平衡态，它的特点是单一性、物质的稳定性、自发过程的终点、热动平衡，该系统的存在时间长度为无穷大。”
霍古干净利落的回答，同时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又补充。
“这是书中的原话，你如果还是不信，可以自己去上次我看书的地方，就在左手边书架，从外往里数第5432526本，书名就是你上次找我问的《热学概论》，著作者是马恩莱斯.格纹，在第35262页，右边第八段至第十段，记载着我刚才的话。”
“……”
说完，没再理会面色呆滞的凯伦娜，霍古又重新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当霍古看时间差不多，准备离开大图书馆，换一个身份再进入时，却看到那个凯伦娜还逗留在他旁边没离开。
霍古的看书时间是瑟琳人的极限，为了最大限度的看到更多内容，遇到麻烦时也可以用解释为‘身体很好的学习狂’这个人设，而多数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饿的四肢无力，手脚发软，凯伦娜也确实是这样。
伴随着一声肚鸣，恐怕是个人都知道她现在的状态。
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没离开霍古的旁边，这更激起了霍古的疑心，要说没什么图谋打死他也不相信。
“那个，您能不能请我吃个饭？”
“我拒绝。”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同频段
格林舍尔最近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总是孤身一人窝在某个角落里翻阅书籍，一看就是一整天。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并不能算是奇怪，格林舍尔这座瑟琳人知识的汇集地，性格孤僻且好学的学者也是不少。
奇怪的是这个人浏览书籍的方式却并不像是在看书，似乎只是为了翻书而翻书，每一页翻过的时间连一秒都不到，而每一次翻完之后，连停顿都没有就去书架上拿另一本来翻，周而复始。
起初，凯伦娜只是认为这个人在查阅资料，但往后的二十几天，她在热力学区再次碰巧看到了这个人，一如上一次那样的看书方式，孤身一人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翻书，这次他手里的书从其他类别，换成了物理热力学。
这时开始，凯伦娜逐渐注意起这个行为有些奇怪的人，她装作拿书，暗中对这个人进行观察，所幸，这个奇怪的人似乎全神贯注的投入到翻书这一古怪的行为中，并没有发现凯伦娜往返书架次数的频繁。
这一暗中的观察，凯伦娜愕然地发现了这个人更多奇怪的地方，比如，书架上的书他每一本都不放过，哪怕是同类别内容重叠的书也没有略过，回忆起此前观察中对方的种种表现，依这架势凯伦娜不禁怀疑，这个人该不会打算就这样翻完整座格林舍尔的藏书吧？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对于这个人的行为，凯伦娜感到很费解，进入格林舍尔不是为了学习知识，而是单纯为了翻书。
好奇就想要了解更多，凯伦娜注意力渐渐被这个奇怪的人所吸引，因此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方身上，越是在意起这个人的事情。
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好奇的凯伦娜决定和这个人进行接触……
然而，令凯伦娜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行为很奇怪，连思维上也很奇怪——好歹是个学者，就算态度再冷淡，也不至于一点绅士风度都不讲吧！
“都出了格林舍尔，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坐在格林舍尔附近的某间小餐馆内，霍古看着落座在自己对面的凯伦娜如此问。
“我只是正好肚子也饿了，才没有跟着你。”
“难不成只允许你来这个地方吃饭？”
凯伦娜不甘示弱的回瞪着霍古，从语气的细微变化中霍古能感觉到她有些生气，不过霍古没怎么在意。
“那我换个地方吧。”
说罢，就打算起身离开，不过却被凯伦娜一把拉住衣袖，只见她面色有些惊慌四措，显然没料到霍古直接打算离开这种情况。
“等等，你就那么讨厌我在你旁边吗？”
“对。”
我还要找个地方换身份，再进入格林舍尔抓紧时间复制知识，哪有那个时间来和你沟通闲扯——在霍古看来，这个凯伦娜就是个妨碍，换了一个身份后，这个女性瑟琳人也就失去了目标。
“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的话，我道歉，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交朋友？她背后的势力终于是打算和我沟通了吗？
霍古还记得自己曾经构想过的‘走私计划’，而它现在还缺一个合作方，本来最初是考虑那个躲起来的未知势力，但既然那个未知势力发起针对阿米巴的行刺，自然是没理由再将那些人考虑为合作方的候选者。
如果这次来的不是它这个至高意志，而是一个普通的采集者，再加上帝国方面的出工不出力，搞不好还真有可能被那些人行刺成功了。
现在又出来一个势力，霍古决定观察一番再下决定，它又重新落座于凯伦娜的对面，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
“既然是交朋友，那你就该早点说，没人有兴趣当一只被观察的动物。”
“我叫古.霍，你怎么称呼？”
凯伦娜被霍古这种突然的态度转变弄得有些懵，心中道，这家伙这是个怪人。
“我叫凯伦娜.尤尔。”
两边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就是沉默，霍古在等待对方说明自己势力的意向，而凯伦娜则是尴尬地发现，她不知道该和这个令她感兴趣的怪人聊什么。
直到两人点的菜肴上桌，霍古这边才打破两人间的冷场。
“还是先吃饭，你也饿了吧？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霍古此时没有多想，只当凯伦娜的沉默是在组织语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它进行沟通效果更好，这不奇怪，当初和瑟琳人谈判，霍古可是思考了几天几夜，把各种可能出现的言语陷阱逐一分析。
人是铁饭是钢，凯伦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凯伦娜，能和我说说，你们那边的事情吗？毕竟我还不是很了解。”
霍古：和我说说你们势力具体是个什么程度，能不能满足我们这边的需求。
你们？凯伦娜想了想，很快又释然——应该是指我隶属的研究所吧……
“主要是涉及理论物理领域，实际实验的次数并不多，投入的经费和其他地方的不能比，因此规模也不算大。”
霍古：原来如此，这个势力主攻的方向是科研，按照帝国的势力划分，这样的势力哪怕弱小，也弱小不到哪里去，毕竟科学会的位置在那摆着。
“这样啊，那么你们对我是怎么看的？”
霍古：你觉得我们这边怎么样？能谈得来吗？我们是愿意合作共赢，你们对于合作共赢原则是什么想法？
他该不会认为我是来招收他进研究所的吧？我的天，这个怪人心里在想什么，我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到底哪里看出来有资历当所长了？凯伦娜里中暗自腹诽。
“不，不是的，古，你误会了，其实我们这边不是……”
看到闹出了误会，凯伦娜赶忙想要解释，而按霍古的理解——啥？不想谈合作？你们势力的领袖脑子进水了吗？既然不想合作，不是敌意，也不是友好，你们保持中立的话，那为什么还来和我接触？单纯想秀一下存在感吗？
霍古的兴致顿时消散了一大截，既然没得谈，那还有什么好说下去的？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懂了，懂了，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第二百九十章 天机工程（上）
暝，与瑟琳一星之隔的另一颗星球上，正在发生着一些注定写进历史的大事件，如果采集者打算编纂属于它们自己的历史……
暝的表面被根茎所覆盖，这些根茎是一只只采集者变化而来，它们有着自我，也可以听从命令主观的去行动，而今天，这些根茎获悉到了元在瑟琳上，至高意志用无线电通讯发布给它们的任务。
一座座山脉耸峰，犹如冰雪般消融下降，从陡峭变得平缓，再从平缓过渡到平坦，凡人眼中的天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造成这样变化的根本原因，需要将视角拉至微观层面，在那里是无数的大分子触须在工作，它们疯狂地掠袭着那些物质分子，经过拆解加工，借助根茎内的离子通道，运至附近凹陷地貌或者海边填补。
一块占地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巨大区域，正在被根茎清理出来。
思立身在一处已经彻底平坦的地貌上，它的下方便是已经完成整地任务的根茎，思正在以它的视角，记录着暝上所发生的一切，然后递送给瑟琳上的霍古，充当着‘眼睛’这个角色，与它相似的采集者还有很多。
生命场频道内，层层叠叠的信息，此起彼伏，却又有条不紊，丝毫不显凌乱。
“这里是24225-13144-51414位置，该处的凹陷已经填补，将物资往其他地方输送。”
“这里是15221-23152-52352位置，核心的安置已经区域已经挖掘完成。”
“这里是12525-57643-12451位置，高耸地貌已整地完毕。”
“这里是96546-23423-01255位置，预计三小时后完成整地。”
……
“把所需物资运抵整地结束的区域，这样可以缩短工时。”
作为本次主持大局的采集者，思如此在给它的同族们下令，从采集者们的盘据地，诸多蜂巢那里，大量加工处理过的物质顺着根茎被输送到整地位置。
当最后一座高峰从地平线上抹去，放眼望去，便是一望无际，被根茎完全覆盖的平原，而天空中，此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积雨云在数万米的高空中积累着恐怖的威势。
【思，你们需要的雷电已经准备好了。】
仿若是老天在因为采集者们的大刀阔斧而震怒，实际上却是它们有意而为之，早在数天前，采集者们制造大量的热空气团在暝指示的位置释放，冷热交替形成积雨云，随着大气环流以及暝的诱导，便有了现在整地位置上方恐怖威势的积雨云。
望了眼凸显出一定弧度的地平线，思在生命场频道内发布指令。
“我宣布，天机工程的建造，现在开始。”
随着指令的出现，根茎上长出了不停涨缩的肿瘤，这些肿瘤很快膨胀到一定的体积后爆开，一只只的采集者成型，它们先是茫然的环顾四周，很快便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听候思的调遣。
按照思发布给它们的任务，各自进入自己的位置，核心区域的采集者，爬入了专门被开掘出来，半径一公里的半圆凹坑内，转换自己。
很快，凹坑就被一个不停蠕动的肉块填补，肉块内孕育出骨架，和凹坑底部与凹坑边缘相互衔接，使肉块抗压上限升高。
当骨架成型的时候，肉团仍在蠕动，但体积却越来越小，采集者们按照思给予的基因蓝图，在保证自己思维的同时，不断地缩小自身的体积，最后，成为一个只剩下大脑的个体，而随着核心肉块体积的缩水，又有大量的采集者，它们带来养分的同时也加入肉块成为其中的一员，这个凹坑就仿佛填不满似的，涌入了远远超出它千倍容积的采集者。
凹坑底部有根茎向下生长，既能给予底部生物充足的养分，同时也有着加固整体的作用，骨架向上方延伸，犹如千年不倒的杉树般耸立起来。
采集者争相加入其中，开始堆叠壮大这个核心生物体。
另一边，那些平整区域的地方，采集者们按照另一套基因蓝图构建自身，一个个肉瘤在平整地面的根茎上蠕动涨缩。
在这些肉瘤的内部，拉近至细胞视角，便可以看到，三个细胞为一组，以蛋白质连接酶固定彼此，它们之间的离子通道互联，构建成一个简易的计算单元。
而基于这些简易的计算单元，加入电阻、电容、电感等元件及布线互连一起，便形成了一小块细胞级别的集成电路。
这些集成电路，按照从瑟琳人那收集到的计算机知识，以及母舰残骸中，舰船ai的硬件，组合成连仅有几微米大小的计算部件。
围绕着计算部件作为基础，运算单元、控制单元、存储单元、输入单元和输出单元，先后被孕育出来——一台占地600平方米的超级生物计算机完成。
在这处被专门开拓出来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逐步耸立起一根根高塔林立，数量多达五千万座之巨。
它们整体围绕着中央高度远远超过它们的核心，此时核心的构建也同步建造完成，近万米高得圆椎体结构矗立在大地之上。
核心的最顶端，并非尖锐而是一个球体，球体的内部是一个复眼，组成复眼的小眼结构数量，和那些超级生物计算机的数量相对应。
至此，天机工程宣告完工。
【看来是结束了。】
“还请您降雷，天机需要初步试运行。”
随后，高空之上，雷暴落下，此起彼伏的闪雷命这些耸立起来的生物建筑，高能级的电压将尖锐的外部锥刺灼烧的通红。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天机开始了它的运行，每台超级生物计算机结束预热并启动，一条条编写的程序在它们内部快速加载、读写、录入、输出……
“将靶信息导入核心。”
从生命场频道内，一串信息被核心接收，核心连万分之一秒都不需要，便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并通过顶端的复眼，将一束束电磁波发射出去，而目标便是那些已经开始运行的超级生物计算机。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机工程（下）
一座座超级生物计算机从核心发射的电磁波中读取信息，然后将信息导入运算之中，开始发挥自己的威能。
生命场频道里，是一连串运行而反馈的技术参数。
“运算速度平均每秒几千亿亿次……”
“最高峰值4万亿亿次……”
“存贮容量100万亿亿位……”
“持续性能为3.6万亿亿次/秒……”
当然，也并非是一帆风顺，很快思这里便接受到来自一些超级生物计算机的损伤反馈。
“这里是编号12512-21512-25215演算建筑，3号、7号、29号……293号计算单元烧毁，申请移交任务并断开连接，原因：变压器功能异常。”
“这里是编号56735-23565-91295演算建筑，内程序读取错误，申请移交任务并断开连接，原因：运行程序读取错误。”
“这里是编号96587-63536-53682演算建筑，内部计算单元过热，申请移交任务并断开连接，原因：变压器故障烧毁冷却器官，导致整体过热。”
……
说到底，直接使用雷电作为能源实行运算还是太过乱来了，最起码也该有个专门接收雷电的避雷针，而不应该由生物计算机直接承受雷击，思开始反思它们设计上的错误，并让暝主观上调控每条雷电的能量，这才把问题解决，没出现进一步的损伤。
好在这些断开个体的数量，相比起五千万的庞大群体，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所以整体上而言并没有太大影响。
当几分钟过去后，靶信息的运算结果出来，采集者们都因为天机所展现出的性能而欢欣鼓舞，就连暝都禁不住的赞叹。
能作为天机的靶信息，自然是不可能简单，简单可看不出天机的性能，在霍古的授意下，当初在地底空洞中排列的阵之书，被安排为天机的靶信息，进行解读破译，这难度是可想而知。
霍古它们能破译瑟琳人的语言，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由于瑟琳人文明和人类文明存在着极大的相似性，而另一方面，是当初殖民地的瑟琳人用行动在说明他们的每一个语言代表着什么意思。
可是，阵之书却不一样，立方体上的几何文字并没有一个实际存在的‘老师’直接传授，所以破译难度和瑟琳语没有可比性。
同时，立方体的几何文字也和地球语、瑟琳语迥然不同，这些是导致破译难度大的一个主要原因。
霍古破译不出来，暝也破译不出来，后来的采集者们组成的智能体进行了几年的推导也毫无结果，而如今的天机，却做到了，就花了几分钟的时间，阵之书的破译工作，便宣告完成。
【真是个好东西，难怪霍古以前一直想要，现在终于是知道它为什么想要了，我要是知道的话，也早就想整一个。】
暝可以轻易看透天机的原理，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天机的核心是一个智能体，不过和传统的智能体不同，组成它的采集者数量放上了几千倍，因为生命场频道的延迟，所以是直接使用了物理脑电波相连的方式，所组成的庞大智能体。
它本身具备一定程度的计算能力，但它的计算能力并非是用于解答问题，而是罗列问题，将一个大问题罗列成无数个小问题，然后把小问题送到那五千万座超级生物计算机中，让它们来给小问题解决。
由于智能体的灵活性要比死板的程序计算机高出很多，因此，组成核心的是数以亿计采集者构建的智能体，而非超级生物计算机。
核心给超级生物计算机递送信息的方式就是通过顶端的复眼，以电磁波的形式给五千万座超级生物计算机传递核心罗列的诸多问题。
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理解为，天机是一台更大型的超级计算机，它的每一个计算单元都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天机工程没有任何差错，很完美，而‘阵之书’也破译出来，该把这个消息和霍古说一下……咦？】
【你们怎么什么都想看？这个可不能给你们看。】
数万米的高空，积雨云释放出数道雷电，精准无比的命中翱翔在高空中的无人机，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就被雷电携带的高温汽化。
没错，正是瑟琳人的侦察机，采集者们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是被大使馆的瑟琳人注意到了，因为路途遥远，便派遣了无人机过来查看情况。
对比了一下无人机和天机的位置，暝觉得有些不太妙。
【感觉还是慢了一步，他们应该看到了吧……还是和霍古说一下比较好。】
……
“是吗？天机终于落实，果然我来这里是个正确的选择。”
格林舍尔大图书馆内的一处角落，某个瑟琳人嘴角微微勾起一定的弧度，有了天机这座超级计算机，很多问题的解决时间就能被缩短。
而且，建造超级计算机的经验也是极其宝贵，科技的发展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探索的过程中要怎么跨出那一步，当跨出这第一步后，第二步乃至以后的步数便不会再那么困难。
但霍古的喜色并未持续多久，他的笑容便渐渐褪去。
“嗯？看到了？我不是叫你监视他们吗？这样一来，我们好不容易鼓捣出来的底牌不就没了？”
“……抱歉啊，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当时没注意，我被思叫去帮它们引导雷电。”
“算了，既然已经发生了，是谁的责任都无关紧要，反正被知道也是时间问题，就当是提早吧。”
霍古叹了口气，既然被知道，瑟琳人哪怕没能单凭外观理解天机的作用，肯定也会各种刺探，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
“不过，别再有下次了，如果我们所有底牌都被瑟琳人知道完的话，会非常危险。”
“嗯，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结束了和暝的通信，霍古再次沉浸在格林舍尔的书籍堆里，但脸上的喜悦却怎么也消散不了，天机工程的完成意味着它们和过去相比，实力将会存在分水岭式的差距，要类比的话就相当于从冷兵器时代迈步进入了热兵器时代。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可数寿命
“古，你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我没有高兴。”
霍古默默地翻着书，目光并为从书上挪开，凯伦娜的背景霍古已经查清楚，她顶多只是一个研究所的成员，而且能力并不算出众，再贴合当初的那些对话，霍古很容易便判断出他们之间存在的误会。
考虑到身边多出一个瑟琳人熟人，反而能增加自身隐蔽性，霍古也就放任这家伙每天来打扰自己。
“笑得这么开心还说没高兴？”
凯伦娜目光停留在霍古的脸上，此刻它作为瑟琳人的躯体，嘴角正微微勾起弧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古现在的心情。
此时，即便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天机的完成，仍然是让霍古心中的愉悦久久未能散尽，这是它这段时间冒险努力的证明，在科研能力上，它们和瑟琳人的差距一下子拉近了一大截。
而长时间接触生命场，让霍古下意识的没有隐藏自己的表情。
注意到凯伦娜的目光后，霍古也意识到了这点，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人’，而不是生命场频道里的‘至高意志’，很快调整了大脑内荷尔蒙的浓度，重新恢复以往的冷淡。
“我没有笑，也没有高兴，还有别打扰我学习。”
凯伦娜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心里则在憋笑，霍古给她高冷的印象太深刻了，现在再来这样的反差，她觉得这个叫古.霍的怪人，并不仅仅只是奇怪，还有些……可爱。
“古，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学习？是有什么目标必须要达到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平复了一会情绪后，凯伦娜看着目光从未离开过书籍的霍古，不免心生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或者什么样的生存环境塑造了这样一个人。
在她影响里，拼命到这种程度也要学习，无一不是有着什么血海深仇，或者崇高的使命，凯伦娜想着自己也许可以帮点什么忙。
“不，我没有要达到的目标，只是单纯的为了吸纳更多知识才去学习。”
“可……你这样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狠了点？我不是很能理解你这种行为，学习固然重要，可如果连娱乐休息的时间都不空余出来，未免太难为自己来吧？”
听到霍古否决的凯伦娜心中的好奇更加浓重，如果不是这些使人奋发图强的动力，那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不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学而学吧？凯伦娜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只是存在于小说里。
“你觉得按照正常寿命老死，你能活多久？”
凯伦娜沉吟了一下，回答。
“呃……按帝国平均人口寿命，不患病情况下自然老死，大概是150年左右。”
“那么150年换算成天数，你觉得自己寿命是多少天？”
“五万多天……好吧，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思维了，你的观念异于常人。”
凯伦娜忽然打了个寒颤，猛然意识到霍古循序善诱的话语中所暗指的事情。
“不是我异于常人，是你们自己在选择性的忽视这些。”
“只是区区几万天的寿命而已，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多么快啊，如果人人都意识到自己‘快’死这件事，哪还有闲心去挥霍自己本就不多的寿命？”
霍古叹了口气，这是它在还是人类时便意识到的问题，人类的平均寿命一百年，假设自己能活一百年，换算成地球天数的话也就是36500天，老年和孩童阶段是无法利用的时间，这其中还要出去学习、睡觉、吃饭、处理人际关系等等时间花费，留给一个人走向成功花费时间真的不多。
“停停停，古，我不想再听什么寿命论，太糟糕了，我就不该嘴贱问你这个。”
凯伦娜虚掩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再承受霍古这些消极信息的荼毒，她现在已经后悔问这个了，就好比如果有人的视觉能力放大几万倍，看美女可以看到她们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皮屑、螨虫……看每一个人都像是看一堆自行垃圾堆，那个人还能对美女爱得起来吗？
有些东西，一旦揭开了，就会那么令人作呕。
“你现在的反应完全论证了我的说法。”
“这不是当然的吗？按照你那样的思维，每天就都要活在自己将要死去的阴霾中，那样的人生何等的灰暗。”
“什么是人生的灰暗，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自欺欺人的度过每一天，当某天寿命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生当中无所作为，没能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
“这才叫灰暗。”
说到这些，霍古话语顿了顿，它想起了自己在地球时的往事。
“你这说话方式，为什么那么像告诫年轻人不要浪费青春的老头子？明明还那么年轻，会把好姑娘吓跑的知道吗？”
“我不需要那些醉生梦死的东西，有些事情迫在眉睫，而你们却还不自知，贪图着虚幻的享乐。”
从对地球的追忆中抽回神的霍古，不喜不悲的回答，而凯伦娜也在听后愣神一下。
“迫在眉睫？什么事情。”
“你自己去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众所周知……”
凯伦娜再次沉吟起来，不过，她不是霍古肚子里的蛔虫，并不能猜到霍古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古，能不能给点提示？”
这时，正好翻看完手中的书，霍古合上书籍，暂时将目光转向凯伦娜。
“可以，不过作为交换条件，别再打扰我学习。”
“我答应，你快说。”
凯伦娜信誓旦旦的点着头，心里打了个大大的叉。
“两个提示点，提示一，帝国已经具备向其他恒星系统发射亚光速探测器，提示二，帝国目前为止并未接收到本恒星系统之外的任何规律信号。”
“这……就这些？这也算是提示？虽然确实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你给的这些提示又能说明什么？”
“提示我已经给了，你自己去思考。”
言罢，霍古不再理会凯伦娜，再次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朝圣者组织
“将军们，这是驻扎在阿米巴的帝国大使馆侦察机发回的信息，你们怎么看待这个东西？”
作战会议室内，元首将天机的图像呈现给一众将军，画面很凌乱，可以看到静止图像中雷电和雨水，图像里地面上的是无数排列整齐的尖塔状物体，好似另类的丛林。
“阿米巴的新城市？”
一个将军试探性地问，而另一个将军提出反对看法。
“但是，侦察机损毁了，如果只是一座城市，为什么要拦截侦察机？”
“可这是雷暴天气，从侦察机最后反馈的数据报告来看，应该是被雷电击中，图像里阿米巴也有不少建筑物被雷电击中，所以我个人是不太倾向侦察机被阿米巴所拦截。”
元首点了点头，这句话说中了元首心中的判断。
“我也希望仅仅只是这样，但我们不能排除最坏的情况，不管怎么样，必须搞清楚这是什么。”
“在彻底明白阿米巴在那个位置又造了什么之前，让各方舰队这段时间多警惕几分。”
“是。”
各位将军郑重地点点头，虽说如今两方进入和平发展的蜜月期，但小心点终归不是大错，如果料想错了，帝国将会非常被动。
随后，元首转头看向自己的亲信，吩咐。
“先让大使馆和阿米巴的至高意志进行沟通，询问一下那里的情况，如果它们试图掩饰就说明有问题，让侦查器械出动，如果它们没有掩饰，就等到那里恶劣天气过去后，让提恩他们以出游的名义去那边了解一下情况。”
“是，我这就去安排。”
目送着自己的亲信离开，那副投影出来的图像也发生变换，换成了一个手掌图案，手掌的中心，是一个眼睛符号，元首的表情，也从刚才的轻松，转变为凝重。
“这个组织是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除了这个符号，以及自称‘朝圣者’以外，帝国对他们一无所知……”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你们军方给我一个解释。”
帝国已经在这件事上投入了许多的人力物力，千年构建起来的庞大情报网络在提供帮助，帝国大数据的调阅也被批准，可是换来的却是连一页纸都没能写满的情报，就只是知道了个名字和图标。
老实说，元首很失望，而死亡的后果，很严重，他在考虑是不是该让一些人明白，玩忽职守的代价是何等的昂贵。
“元首，不是我们不想获得更多的情报，而是那个组织每次都有方法把线索给断掉，我们无从下手。”
元首不禁冷笑，这种解释他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线索？帝国这段时间提供给你们的线索还少吗？又是暗杀，又是疯掉，你们军方怎么连保护个线索都做不好？就算人被封口了，难道你们就不会去调查他们过往的行踪记录吗？他们不吃饭？不喝水？脱离社会他们靠什么活？总会露出点马脚。”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他们都是在某个时间段忽然凭空消失，了无音信，又在某一个时间段回来，最奇怪的是他们身边熟识的人，都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将军们面露难色，起初他们也和元首想的一样，然而，这些消失的人真的是完全脱离了瑟琳人社会，不知去往了什么地方，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无从下手，如果只是单纯的换了一个身份在瑟琳上行动，顺藤摸瓜的寻找起来真的太容易了。
“我记得还有些人不是没事吗？那些宴会抓捕的暗杀者没有提供些什么有用的情报吗？”元首又问。
“不是的，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元首凝视着那个发言的将军，他本以为抓捕住这些暗杀者之后就大局已定，因此才会那么积极地收束权利，打算给予朝圣者组织致命一击，但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却和他所想的南辕北辙。
“他们是隶属于该区域内的驻防军队，但他们已经不记得为什么会进行暗杀，只能依稀有点印象，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也是这些人积极配合的结果，他们对自己进行暗杀这件事也是感到非常的悔恨。”将军顶着压力如实回答。
“你想告诉我，那个朝圣者组织还有着操作别人的大脑的技术？”
一直沉默的诺雷将军此时回答。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任何傲慢都可能让帝国蒙受惨重的损失。”
“元首，在阿米巴出现之前，我们不也认为帝国现在的发展阶段，接触到外星人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吗？现实远比故事要更加荒诞，因为现实不需要逻辑。”
元首收回了目光，，陷入了长久沉默之中，像是在思量着什么，随后他开口问。
“现在那些人怎么样了？”
熟悉元首的将军们知道，元首现在算是勉强接受了他们的报告，这句话是在询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被精神控制的军人。
“我们已经邀请玛文阁下等一干生物学、心理学领域的学者，对这些可能受到精神控制的驻防军人进行研究，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在朝圣者组织被剿灭之前，他们都将被终身监禁处理。”
元首点点头，虽说是精神控制的受害者，但说到底就是宴会暗杀者，如果无罪释放他们，愤怒的贵族会将他们挫骨扬灰，而且阿米巴那边也无法给出一个交代。
元首转而又问起另外的事情。
“朝圣者安排进帝国里的钉子，已经基本拔除掉了吧？”
“是的，那些曾经有过失踪记录的人，即便没有错，我们也进行了软禁解职处理，并且他们居住场所、社交圈以及频繁来往的人和地方，都进行了严密监视。”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立刻就会采取行动。”
……
会议结束后，元首一人留在作战室内，呆呆的看着瑟琳的投影，面露思索，口语呢喃。
“真是想不到，当初明明只是想调查众议院的奇怪行为，居然从阴影里揪出这么一个棘手的组织，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催眠低语
“放轻松，这只是个简单的脑部扫描，确认你们的脑子里是否存在异物。”
玛文看着躺倒在实验台上的士兵微表情上流露出的一丝不安，如此安慰着。
美女总是有特权，再加上玛文对他的态度不似军方那样的冰冷，紧绷的面容稍稍有些许松懈。
士兵酝酿了一会，在玛文即将启动机器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帝国是怎么打算的？”
“这我不知道，我只是个隶属于科学会的科学首席，军方叛徒要怎么处置，你应该去问问那些将军们是怎么想。”
“我们没有背叛！只是……好吧，宴会的刺杀是事实，帝国里很多重要人物都因为刺杀死了。”
士兵听到玛文的话，先是激动地想要反驳什么，但很快又泄气，为自己那天做过的事情懊悔不已，显然他也是明白的，他们在那天作出的事情，到底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不过，士兵还是想要争辩一下，没人喜欢堕入地狱，而且自己这些人所做的事情，牵连到家人乃至整个家族都不过分，自己的子孙后代可能都要因此背负上耻辱的骂名……
“但是这些并不是出于我们本意，帝国怎么处置我们都可以，所以还请不要祸及我们的家人。”
“所以，你和我说这些没用啊。”
玛文停下调试机械的动作，有些头疼的扶额，十个检查大脑的士兵里，就有九个是和她说这个，就仿佛私底下串通好一般。
“都说了不归我管，虽然在我看来你们也是受害者，但做了就是做了，那些受害者可不管你们是不是被人控制，他们只需要知道做出这些事情的犯人是你们就足够，帝国的贵族们可是恨不得把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们死了很多，也伤了很多，需要一个交代，而阿米巴那边也是同样。”
帝国给予适当的处罚是必要的，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保护这些曾被精神控制的士兵。
想想看，那些有权有势的家族里，德高望重的人物被人在外面杀了，他们想要将犯人绳之以法，以告慰牺牲的族人，这是合情合理的诉求。
而如果帝国就因为士兵是被精神控制，就无罪释放，家人也没受什么影响，自然是不可能让受害者的家族心服口服，他们会想着——既然帝国不打算严惩袭击宴会的凶手，那就我们自己动手，给予他们惩罚。
真要发展到那一步，受害者家族掺杂了主观怨恨情绪的惩罚，只怕会比帝国给予的惩罚还要可怕上百倍千倍。
“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帝国顶下了不少压力的结果。”
见到士兵流露出失落，有些于心不忍的玛文又提醒。
“不过，如果能把那个朝圣者组织捣毁的话，你们的罪行应该可以减轻不少，所以你最好祈祷接下来的检查里，我们能在你们脑子里发现点什么，不仅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你的家人。”
“安静的睡下，放心的交给我。”
最后这么说一句，玛文给士兵注射安眠药物，等待着士兵呼吸趋向平稳舒缓，沉沉睡去后，她开始操作仪器进行扫描。
很快，仪器便投影出一个立体图像，士兵的大脑一目了然。
玛文挥了挥手，投影变换成剖析图，供玛文观察。
一会后，玛文叹了口气，失望地摇摇头。
“唉，这个也是没有什么异物，朝圣者到底是怎么做到精神控制？之前也没检查出什么药物残留，难不成朝圣者的人个个都会魔法？”
玛文从厚重金属板构建起来的隔离室中走出，迎面便碰到一位熟识，擅长精神领域的科学首席。
“玛文，你那边已经结束了吗？”
“是啊，没什么结果，你呢？”
玛文把自己手里的报告递给对方，对方看了一下又还给玛文。
“我们这边刚准备进行，这次我们打算进入士兵意识的最深处，或许还会有新的发现。”
这么说着，两人同行来到另一间隔离房，里面只有一张椅子，整个房间空空如也，而椅子上坐着一名士兵，他被拘束在椅子上完全无法动弹。
这么做是防止在催眠的时候，刺激到士兵，造成自己或者他人的人身完全受到威胁。
“都准备好了吗？”那位科学首席看向自己研究所的学者，问道。
“都准备好了。”
那个学者点点头，催眠很快开始，伴随着隔离室内，浓度逐渐提升的催眠喷雾，以及那虚无缥缈的话语引导，士兵很快就进入催眠状态。
“汉考克，放轻松，不要感到害怕，帝国就在你身后……现在你已经回到了一个周期轮回的第八日，帝国历，时间入夜25:44……”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黑，很黑……”
“因为熄灯了是吗？”
“是，是的……”
“有听到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呼吸声，他说话了……”
“说了什么？”
“听不懂。”
“挑能听懂的说出来。”
“……朝圣者……真理……必要的代价……”
“然后了？”
“有，有东西进我脑子里，很难受……”
“不，仪器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异物。”
玛文摇摇头，这段回答早就已经存在说过，而对士兵脑部的检查也是因为这席话，可是仪器却显示士兵的大脑并无异常。
“那看来应该是士兵主观上的错觉。”
也看过玛文手里报告的科学首席，这样判断，但在场的另一名学者却是不同的意见。
“这不好说，仪器也并不是万能的。”
“……询问一下具体是大脑的哪个部位。”
随着虚无缥缈的提问，士兵断断续续的给出回答。
“额前，额前很难受……”
“是思维区，如果真想要精神支配，肯定是要对这个地方下手，这符合实际，但……仪器扫描并没有发现那里存在异物。”
众人的疑惑伴随着士兵的这段回答而被勾起，如此一来就可能并不是主观上产生的错觉，而是真存在什么东西。
“能闻到什么吗？或者感觉自己接触到什么。”
“没，没有，没有感觉了……”
除了那段额前难受外，其他的信息都是早已经通过催眠手段获知到的信息，玛文和其他几位科学首席讨论了一会，作出决定。
“准备一下，我们进行开颅手术，看看思维区那里到底有着什么。”
第二百九十五章 收容失效
生物领域的科学首席们换上了往常的工作服，走进手术室，台子上是早已经被麻醉睡死的士兵。
“血压正常。”
“脑波、心率处在正常浮动区间。”
“血液循环装置运作良好。”
“固定束缚没有问题。”
……
手术前的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忙活着各自的事情，当玛文结束了自己手里手术器具的调整，其他人的事情也早已忙完。
“我们开始吧。”
玛文将手里的器械固定在士兵的额前，并让士兵的头部无法活动。
比人类拥有更高技术的瑟琳人，自然是不会再使用手术刀这种，只要主刀医生一手抖就可能出现大乱子手术用具。
扫描的数据已经输入到这个机械当中，机械知道士兵皮肤、颅骨的厚度，因此能够精准的进行手术，而非依靠人的经验去完成。
士兵额前的头皮在尖锐的金属利刃下被切割并一点点地拨开，很快便触及到坚硬的颅骨，机械利刃飞舞，高速旋转就仿若一柄图纸上作画的圆规，不多时，一片圆形的颅骨便剥落下来。
瑟琳人大脑额前的构造一览无遗的展露在众人眼前，但同时，玛文等人也因为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而表现出愕然。
就在大脑额前的中轴线上，嵌着一个有多种几何组成，且不停变换的类球体，正如霍古当初发现的未知物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的体积很小，直径仅有一毫米。
但这个大小，已经足够引起玛文他们的注意，在高精尖的器械下，别说一毫米，就算再缩小十倍也能轻易的发现。
“等等，玛文阁下，你打算做什么？”
旁边一个生物学者注意到玛文拿起镊子的动作，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到玛文身上。
“显而易见，取出来，这东西多半就是让士兵被精神控制的罪魁祸首。”
玛文端着盘子，十分小心的将镊子伸入士兵额前的空洞，但就和霍古当初的一样，镊子穿过了那个仅有一毫米大小的未知物。
玛文的铩羽而归，是其他学者万万没能想到的，玛文面露思索。
“这东西……不是实体？”
她现在隐约明白为什么仪器检测不出异常，仪器是通过将粒子发射出去，利用粒子的回馈来得到头颅内部的信息，而如果粒子毫无阻碍的穿过这个脑内的异物，自然是不可能给予这个异物的反馈信息。
而异物正好在大脑中轴的夹缝里，异物嵌入的空间正好和脑沟重合。
“这……这该怎么办？”
学者们有些骚乱，即便技术在地球文明之上，但瑟琳人也不是神，手术这方面不可能维持的太久。
但是，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的发现，这些人说什么也不想放弃，随后，这些人和霍古一样，尝试了使用各种物体，想要将未知物取出，但无一例外，尽皆穿过未知物，无法接触。
这里的情况已经上报，由于不清楚未知物正体是什么东西，科学会方面其他领域的人也通过频道参与进来。
这就和霍古当初不一样，很快便有脑筋转的快的人发现，电磁波、生物体这两种可以和未知物相互作用。
于是，便选出一个在场的学者，让他用手将未知物从士兵脑子里取出。
“小心一点。”
“我尽力。”
那个人小心谨慎地伸出手，并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那不是手，而是镊子。
很快，他便触及到了未知物散发的场阻力，心中一喜，慢慢试图将未知物从士兵的脑子里剥离出来。
随着高度渐渐提升，这个学者的内心松懈度也提升，同时心中不禁幻想起作为未知物捕获者而得到的嘉奖。
然而，可能是这种分心，导致他出力失衡，未知物在他两指间被直接捏爆了……
“天！”
“该死，你都干了什么！”
惊叫声此起彼伏，不管是在场的人还是隔着屏幕的人，都是如此表现，仿若什么稀世珍宝在他们面前被砸毁而哀叹。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有这样的情绪了。
在未知物被捏爆的下一刻，被拘束在手术台上的士兵居然诡异的动了起来，并发出诡异的嘶鸣声，就像是成为了某种野兽。
六肢关节完全不合力学的摆动，最后以一个极度扭曲的方式倒扣在手术台上，试图支撑起身体。
整个过程，可以听到骨骼咯吱咯吱的扭曲音，恐怖的巨力将拘束绳绷得紧紧，想要挣脱束缚。
只要眼睛不瞎，基本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士兵已经不是他自己，而是其他东西，并且对在场的人表现出明显的恶意。
【Δ?σte?νeipaσe?σou?toeπiθuμo?ν，kaitaut?xpoνaδ?σtetην?δiaaπoγo?teuσηγiaνaaπoφ?γetetηβ?】
这不是次声波话语，这句话是直接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一段意义不明的语言。
“快跑！快离开这！”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可能是在场的人，也可能是频道里的人，所有人如梦方醒，伴随着警报声响起，朝着出口涌去。
没人想到一场开颅手术会发生这样的事，自然也没有应急准备，尽管警报已经拉响，但荷枪实弹的武力压制赶到手术室也需要时间。
拘束绳拘束的标准是瑟琳人，确实是能百分百拘束瑟琳人，但对于怪物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伴随着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绷断声，怪物挣脱了束缚，肚子在上，背脊在下，犹如蜘蛛般趴伏在在手术台上，倒过来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那些想要逃窜出手术室的学者们。
不由分说的便冲了过去，速度快的可怕，一下子就扑到了一名学者，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骨骼断裂而发出的爆响，没几个呼吸的功夫，学者也成了怪物的一部分，两坨**纠结在一起，成了一只更大的肉虫子。
完全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已经超出了这些学者们的认知范畴，完全往着‘魔幻’的方向靠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哪怕观看记录影像，恐怕也只会是当作被加工过的人工影像。
现实远比故事更加的荒诞离奇，因为现实不需要逻辑！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成功收容
“上！快跟上！”
“保持火力！我们需要掩护！”
“开火！”
“把学者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了解！”
在瑟琳的上层某座军事建筑内，警报声一轮接着一轮，与警报声相伴的还有激烈的枪声以及恐怖的嘶鸣。
驻守军队和兵王番队先后赶到，对那个异变后的怪物疯狂集火，而那只怪物被大量的子弹压制，自知不敌，于是便开始在建筑内逃窜。
此时，这个怪物浑身上下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活像一个筛子，按理来说这样的生物，不，哪怕是机器，也应该早就停止运转了才对，但是怪物却仍然还是活蹦乱跳。
这种反常识的现象，让追杀它的士兵们不禁感到心底发毛。
然而，更让在场战士惊惧的是，这只怪物在逃窜的同时，并不是无目的的去选择方向，它总能找到通向人多的甬道，吞噬他们获得更多的血肉，就仿佛能未卜先知。
纵使隔离闸门放下，怪物也能从闸门的缝隙间挤过隔离闸。
经过激烈的枪战和追逐，瑟琳人的战士们总算是把这个怪物彻底逼入一处死角。
这个时候，怪物已经彻底没了早先的样貌，就是一坨彻彻底底的恶心肉泥，在挤过隔离闸门缝的时候，骨骼、眼睛等组织是没办法，通过那样的缝隙，所以在怪物逃窜的过程中，要么被脱离，要么硬生生的碾成烂肉。
“你逃不掉了，去死吧，怪物！”
知道子弹不怎么管用的兵王番队亮出了自己的等离子刃焰，而驻防军队也不知什么时候，改换成喷火器。
一切已成定局。
……
另一边，一辆疾驰的救护飞车内，玛文正躺倒在担架上，身体被固定着，一如上一次霍古遇袭是那样，身上插满着输液管，脸上戴着的辅助呼吸的面罩。
不过和霍古不同，玛文是真的陷入昏迷，她的腹部被人为的剖开，各种蠕动的肉块暴露出来，就仿佛一对蛆在享受着腐肉，足以让任何没有心理准备的人把昨夜饭给呕出来。
一旁的医护人员正在进行紧急手术，把这些异类逐一清除。
“真是恶心的异物，这些肉块到底是什么？”
经过紧急的手术，医护人员总算是将这些怪异的肉块逐一从玛文的体内剥离出来，看着透明容器中，仍然没有停止蠕动的肉块，医护人员感觉自己三观被颠覆了。
这时，她注意到，被装进玻璃容器内的肉块似乎一直在朝同一个方向不停地跃动，而那个方向正是他们逃离的地方。
忽然，医务人员感觉自己手腕一紧，她被抓住了。
心中一惊的她猛然低头，便看到玛文居然已经醒了，她无比吃力的开口。
“把那些怪东西放入冷藏箱关起来，这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咳！咳！快！”
“告诉军方…那东西是有智慧的……让他们小心……咳……”
“愣着干什么？快去通讯军方，快啊！”
不停咳着血，玛文的声音逐渐削弱，重新昏迷过去。
医护人员不敢怠慢，赶忙将玛文嘱托的事情同飞车内的通讯设备，和军方进行紧急联络，不过，玛文的警告还是有些晚了。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一坨烂肉从建筑的废墟中爬出，向世人展现它的狰狞。
被瑟琳人诱导围捕的事情怪物当然是清楚，它反过来利用这种诱导让追击的兵王番队和驻防军人掉以轻心，不断地布展血肉，一路逃一路铺展，将整座建筑布置成了天罗地网，在瑟琳人收网的同时，怪物也收网了。
四面八方扑袭过来的肉块，无论是驻防军人还是兵王番队，都在这种突袭下全体中招了，动力装甲难以突破，但并不是无法突破，血肉从间隙侵入动力装甲内部，就像那些隔离闸门一样，只不过多花了些时间。
在最后的时刻，这座基地的最高权限者，启动了建筑封闭程序，依靠纳米机械，物理意义上的完全封死，不留缝隙，企图将怪物禁锢在这座建筑内。
然而还是失败了，怪物启动了基地的自毁程序，而基地的自毁并不能伤害怪物分毫，因此，便有了那场爆炸后，怪物冲破禁锢的场景。
怪物肆无忌惮的在上层游走，上层的居民普遍多为贫民，本身没多少钱，更别提将自己的居住场所建造的更加牢固，怪物轻而易举的便得到大量的血肉，因此体型变得更加庞大，不仅是人，连家畜也是一样，但凡拥有血肉，它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是没人想过躲藏，但这个怪物仿佛开启了上帝视角，不管躲在什么地方，只要它靠近，就必然可以发现。
下层的帝国中枢，元首的亲信，从门外进入办公室。
“元首，请去避难吧。”
而元首端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屏幕里，怪物在上层大杀四方的画面，面色铁青，语气无比森寒的回道。
“让环上的轨道武器对准瑟琳，我要它立刻消失。”
“另外，再告诉将军们，我就在这看着，哪也不去。”
瑟琳轨道上，警报声此起彼伏，这是战斗警报，意味着所有人都必须进入战斗序列，锚泊的新舰队，行星环上的所有武器全体上线，而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得到了命令，来自最高等级的命令，攻击的目标是瑟琳，而且是火力全开。
不过军令如山，没有什么可以迟疑的，行星环负责人遵从元首的命令，很快便循着命令中的坐标，锁定了正在上层大肆聚敛血肉的怪物。
“爆音填装完成，开始测算轨道……”
“经纬度校对结束……”
“脉冲武器预热完毕，正在充能……”
“倒计时十秒…10…9…8……3…2…1…0…充能完毕，发射！”
耀眼的光芒从怪物身上释放，伴随着猛烈的哀嚎，投放出去的侦察机观察到怪物的崩解，军方很快便确定了怪物的弱点。
“判定有效，加大打击力度。”
第二百九十七章 阴谋酝酿
关注怪物异变事情的不仅仅是帝国，还有朝圣者组织，首脑也在凝视着在上层肆意妄为的怪物，从它破开研究基地，再到它贪婪的聚敛血肉，然后被帝国用行星环上搭载的巨型激光器，给打的魂飞魄散。
看完全部，首脑没有发话，而台子下的手下则在兴奋的述说着他们的计划。
“首脑，我们留下的陷阱，帝国很完美的踩中，如此一来，我们不仅得到了想要的数据，还顺便报复了帝国，帝国还会替我们收拾烂摊子，一举三得。”
“多亏了那个时候，您力排众议，坚决安排一个棋子进入帝国使者团，否则我们还在为‘圣骸’的事情而苦恼，现在就还差一个合适的载体，我们就可以……”
朝圣者原本和帝国是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帝国并非管理森严，默许民间势力存在，因此整体态度上一直都是中立。
直到最近，帝国开始发掘朝圣者的秘密，还先后端掉了许多朝圣者的据点，以及那些朝圣者成员，朝圣者内部逐渐开始仇视帝国，而现在，利用圣骸制造的这个陷阱，让朝圣者的成员们一直被压制的憋闷，得到了解放。
良久，关掉了投影屏幕，首脑目光转向台下的手下。
“那些事情怎么样都好，我想问你，你报告里写的事情是真的吗？那群渎神者真的还有余孽存在？”
袭击什么的只是顺带，是某些人的多想，组织要的仅仅只是数据，带着个人情绪来领导组织，只会让朝圣者走向末路，首脑是知道这一点，因此，哪怕帝国百般捣毁组织据点，他也没采取行动报复，千年的阅历足以让他看淡这些。
现在数据成功收集，也就意味着任务的完成，所以首脑把思绪集中到了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上。
他在不久前得到了消息——那群渎神者还可能存在延续！
注意到首脑语气，手下心中一紧，不敢怠慢，如实的进行汇报，同时也明白了自己被叫来这里的目的，给首脑那份报告的正是他，首脑要从他这里得到绝对确切的信息。
“是的，在接到您直接指派的任务后，我一点都不敢怠慢，针对‘第三方势力’进行了严密排查，于是便找到了这条‘那些余孽可能还存在’的线索。”
“当时的屠杀，我也加入其中，所有与他们有联系的家伙都死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存在？”
首脑冰冷的询问，语气一如平常，但给手下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冰冷，他必须如实的汇报，不能有错，任何错漏的下场，就是成为血肉贡献给组织，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为组织效力，不管怎么说那都不是什么好事。
手下咽了咽唾沫，语气有些发颤的回答，成功加官进爵，失败连尸体都没有，鬼门关就在他钢丝绳的下面，踩空一步就是十死无生。
“有可能存在的，渎神者最后的末裔曾经在一户人家呆过几天，而那户人家虽然也被我们清洗，但是因为政策原因，户口本上只有一个孩子的那户人家实际上有两个孩子，所以漏网之鱼的可能是存在的。”
首脑点点头，这确实是有可能，因为当时的大屠杀，由于人数庞大，因此基本是对照着从政府那弄到的户口本下手，他还记得当时，那些被杀者，在知晓他们是按照户口屠杀，而露出悔恨的神情。
首脑又问。
“那么，那个孩子的去向，你调查清楚了吧？”
似乎已经料定了手下知道，如果这时候还没实施调查，回答不上来，他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所幸，办事多年，手下也是明白首脑的作风，在汇报之前，早就已经做了全套的调查。
“是的，那个幸存下来的孩子，被一个乞丐抚养长大，改名换姓，组建起新的家庭，家庭发展成家族，千年的岁月，现如今他们已在下层占据一席地位……”
手下不疾不徐地说明着自己得到的情报，这些线索延续了千年，很多事情都是查无可查，换成帝国肯定是抓瞎，但是朝圣者组织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查找起来虽然也有困难，但还不至于抓瞎。
完整的听完手下的汇报，首脑从手下身上收回了目光，而手下也暗自松了口气，熟悉首脑的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没有危险了，只需要等候命令即可。
“名字。”
“尤尔家族。”
“杀光他们，就像以前那样，哪怕他们不是也一样，我们将要拥抱的新世界里，不需要有太多的变数。”
首脑平淡的宣布下名为‘尤尔’的下层家族死刑，仿佛那个家族早已经是他砧板上的鱼肉。
“是。”
……
“你不是答应过我，给出提示后就不再来打扰我学习的吗？”
格林舍尔大图书馆内，霍古无语的瞟了眼又出现在的旁边的凯伦娜，虽说它也一开始就没抱有对方会遵守诺言的想法。
而凯伦娜理直气壮的摇了摇手指，
“不不不，我可没打扰你学习，从刚才开始就是和你说话，怎么能算是打扰呢？是你主动和我说话吧？”
“再说了，我只是‘碰巧’也想过来学习而已。”
凯伦娜一副奸计得逞的窃笑着，霍古也感觉到一阵无力，它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想和它接触，所以才很难办。
“啧……心眼真多。”
“嘿嘿嘿……”
难得看到‘古.霍’吃瘪，凯伦娜顿时感觉愉悦，毕竟在她主观看来，一直都是她在吃瘪。
忽然，霍古罕见的将手里的书本放下，在凯伦娜愕然的目光下对她道。
“那好吧，你就在这好好学习，我去吃个饭。”
“诶呀，我肚子也饿了，正巧，那我们一起走。”
凯伦娜见霍古离开，也是如此说道。
瞟了眼随着他离开也跟上来的凯伦娜，霍古默默地选择了无视，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快速的离开格林舍尔大图书馆。
“麻烦事一重接着一重。”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文明悖论（上）
“你今天怎么有点奇怪？”
“我很奇怪吗？”
霍古吃饭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以掩饰自己的失态，而这种行为，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凯伦娜的眼睛。
凯伦娜叹了口气，一副‘你不要掩饰，我早就看透了’的表情。
“你每次吃饭都很快，总是着急回图书馆看书，而今天却没有这样，对于一个嗜学如命的怪伽来说，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霍古头偏过一旁，视线透过餐馆的窗户，在外面的行人身上来回扫描，眼神犹如隼鹰般锐利。
凯伦娜看到霍古偏头，也没多想，只当是被人戳中心事而闹脾气。
“我想放慢一下生活节奏，倒是你，没有想和我说明的吗？”
“呃，说明什么？”
被霍古这么忽然一问，凯伦娜微微愣神，仔细琢磨了一下，一锤手心，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看着霍古。
“哦，你是在期待我回答你上次的那个问题，对吧？那确实是让人细思极恐的问题。”
“你明白了？”
霍古的动作再次一顿，不过这次和之前不同，它是惊讶于凯伦娜居然能参透，按凯伦娜这段事件给它的印象，本身并非多么好学，天资也不算聪颖，还没有太强的上进心，在整个群体里最多算是中等。
这样的人居然声称自己已经从两个提示中，参透那个问题，它很怀疑。
“当然。”
只见凯伦娜理又直，气也壮的叉着腰，一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明自己从那天霍古给出的两个提示里，参悟出来的推论信息。
“现如今的帝国已经能做到让一定质量的探测器达到亚光速，而我们所在的河系直径是18万到20万光年左右，取最大值就可以得出，亚光速探测器横渡整个河系需要20万年这个答案。”
“也就是说，假定河系中存在着其他文明，只需要比帝国早二十万年达到帝国目前这个高度，并发射探测器，帝国现在就应该已经和它们进行接触了。”
“这还只是比帝国早二十万年，如果是早一千万年，早一亿年的外星文明，瑟琳人恐怕在大国时代，刚刚接触宇宙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晓它们的存在，或者建立沟通，因为这些文明的早已经占据了整个河系。”
“然而，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我们除了阿米巴这个本恒星系统的外星文明，根本不曾接触过任何外星人，整个宇宙都很安静。”
没错，这是地球上著名的‘费米悖论’，1951年的一天，由费米提出的——‘他们都在哪儿呢？’这一问题所引出的一连串科学推导。
现如今，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位置的宇宙某一角落，远离地球的异星文明母星上，霍古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是啊，所以说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科学问题，瑟琳人并没有发现，虽然他们意识到了‘外星人’这个概念，但是却没有意识到费米悖论，因此霍古再给出提示的时候，凯伦娜并未立即给予霍古答复。
如今她所知晓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建立在霍古给出的那两个提示上。
在探讨学术问题的时候，凯伦娜渐渐收起了平常的玩闹，身上多了些作为学者该有的样子。
“由你问的这个问题，可以引申出三种解释，第一种，我们瑟琳人和阿米巴是这个河系早期的第一批文明，因此还没有出现全河系规律信号泛滥的情况。”
“第二种，规律信号是存在的，但是因为我们的技术差距太大，即便是可读的规律信号，也错认为是本该如此的自然现象，忽略掉。”
“第三种，那些文明都灭亡，无一例外，而且还没能达到帝国现在这个高度，不然按照文明本身的延续**，哪怕遭遇躲无可躲的灭亡危机，至少也要把证明自己文明存在的证据留下来。”
随后，凯伦娜又解释起为什么将探测器作为墓碑的原因。
“探测器是一个绝佳的墓碑选择，因为它会扩散信息这个特性，很容易就能被其他文明获知被毁灭文明的信息，而加速到亚光速，尺缩效应会变相延长探测器的寿命，翻上几万倍甚至是上亿倍，横渡整个河系，正常时间是过去了十几万年，但对于探测器来讲可能仅仅只过去了几年的时间。”
“……古，你当初所指的迫在眉睫，是指这个吗？”
说明完自己的理解，凯伦娜目光复杂的看着霍古，因为这个坏家伙异于常人的思维，又让她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同时，心中暗自升起了无与伦比的钦佩，不过很快，凯伦娜这股钦佩的感情就因为霍古接下来的话烟消云散了……
“你能想到让我有些意外，毕竟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怎么学习的笨蛋。”
没理会神情有些僵硬的凯伦娜，霍古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解释自己为什么倾向于第三种的原因。
“第一种太傲满了，河系的年龄和宇宙一样老，百亿年的历史，无论是瑟琳人还是阿米巴，都不过是浩瀚岁月里的沧海一粟，说是第一批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第二种只能解释那些存在时间久远的高级文明，但像你举例中那些早二十万年、三十万年的文明却不在此列，因此这些文明就只能用第三种解释。”
霍古顿了顿，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因为它吃完了。
“存在着未知的大恐怖，将这些文明给抹消掉，而且你有一点推论说错了。”
“什么地方说错了？”
凯伦娜露出思索之色，她应该没有遗漏什么才对，出错的地方是在哪里？
而随后，霍古告诉了她，错在了哪里，为什么错了。
“为什么你要主观的臆想着，不会有文明达到帝国这样的高度呢？阿米巴不就是也能做到亚光速？已知的两个文明都达到这种程度，那是不是可以假定为，宇宙中文明达到亚光速是普遍现象？”
第二百九十九章 文明悖论（下）
“这……”
凯伦娜瞪大着双目，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确实如霍古所说，帝国和阿米巴都达到了亚光速，哪怕仅仅只是小质量，可那也是亚光速。
只要解锁超导体技术和电磁推动技术，一个文明倾尽全力，投入所有资源，想要做到亚光速并非难事，区别仅仅只是在于让多少质量达到亚光速。
按照这种推论下去，整个宇宙应该还是充满着规律信号，哪怕不能解读，但至少也能观测到。
等待着凯伦娜将自己的话语咀嚼完，霍古才接着说出自己的结论。
“答案很简单‘即便是达到亚光速，也不会有一点点的信息被泄露出来，更别说什么文明的墓碑’，而由这个推测所引申的结果嘛……”
凯伦娜愣在了当场，这是她没想到的事情，或者说是不敢往这方面去想，下意识的忽略掉，霍古只是挑明了而已，后面不需要再解释了，智商在线的人都懂，两人就这样进入了沉默氛围。
良久，凯伦娜带着苦笑开口。
“……古，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个外星人。”
“像我一样沉浸在学习之中，并热爱学习，你也会是下一个‘外星人’。”
霍古的话语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凯伦娜只当是它为了活跃气氛而开的玩笑，摇了摇头，婉拒。
“你那种夸张的学习方式，普通人学不来，我还是按照我自己的学习步骤，老老实实当个凡人比较好。”
“是吗？那真是遗憾。”
时间过去的很快，结束就餐后，两人又进入大图书馆浏览书籍，一晃便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
“明天见。”
凯伦娜挥手告别霍古，而霍古也出于礼貌挥手告别，但当凯伦娜的身影消失，霍古的目光也没有从凯伦娜离开的方向挪开。
一会后，霍古若有所思起来，口中喃喃道。
“……原来不是冲着我来的吗？”
“隐藏技术和军方比起来差太远了……那家伙是惹到了什么势力？还是卷进了什么麻烦事？”
“算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她自己拒绝加入到我这边，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帮她呢？”
不知是出于失望，还是出于哀叹，霍古摇了摇头，找了处角落变换外貌，以新的身份再次进入格林舍尔大图书馆。
……
“稀客，我们阿米巴大使馆还是第一次招待科学会的科学首席，我们大使馆可是因为诸位的到来而蓬荜生辉啊。”
“嗯……如果阵仗不那么夸张的话，就很完美了。”
霍古扮演的谈在大使馆的正门迎接早先预约的来访者，但是这次来访者的队伍却有些与众不同。
总共有五辆飞车，中间的那辆飞车看起来就像是油罐车，厚重的金属包裹，防护程度是霍古在抵达瑟琳以来最高，即便是元首的防护程度也无法相比。
同时，其他四辆武装飞车中搭乘着两支武装到牙齿的兵王番队，刚一抵达大使馆门前，他们就旁若无人的即刻进入戒备状态，似乎有着什么洪水猛兽随时会袭击过来。
同行者中，除了兵王番队，还有一位科学会的科学首席以及军方的诺雷将军，还有背叛者私。
听出了霍古话语中意有所指的意思，诺雷将军开口。
“很抱歉，这是迫不得已，因为我们将要给您观摩的东西，危险性太大，出于对我们和您的安全，这种行为是必要。”
随后，他们从核心的飞车中，经过重重解锁，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圆柱状金属体，带入大使馆内。
将圆柱金属体竖直放置，诺雷按动某个开关，伴随着一连串金属碰撞的机关音，圆柱的侧身成了透明，里面是一个还在活蹦乱跳的肉块。
“这就是你们说的东西？”
“那么你们想问什么？”
在预约的时候，瑟琳人隐晦的表示自己得到了某种未知物，需要阿米巴解答一些信息，但是他们并没有明确的说明是什么，直到霍古看到这个活蹦乱跳的肉块，霍古已经能隐隐猜出瑟琳人想要问什么。
随后，诺雷将军又播放出那天收容失效后的投影，并问道。
“这东西是否和至高意志有关？”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怪物的表现，实在是很……”
诺雷注意到自己的措辞有些偏颇，又补充，不过被霍古打断，
“我们能理解，不必介意，这东西给贵方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想要抓住罪魁祸首的想法无可厚非。”
“我可以明确地给予贵方答案——并不是，它并非至高意志干涉下的产物，你一旁的私阁下，应该也能作出相同判断。”
说着，霍古看向一旁如坐针毡的私，私赶忙点点头，而诺雷的锐利的目光明显柔和了不少，早前开始虽然私有说和至高意志没关系，但是因为怪物的表现和至高意志过于相似，很难不让瑟琳人往这方面联想。
现在两边都对上了，也就说明背后捣鬼的并非是阿米巴，诺雷将军心中松了口气。
“这东西很有意思，我能稍微研究一下吗？”
端详着容器内活蹦乱跳的肉块，霍古忽然询问道。
“这……”
科学首席欲言又止，最后看向诺雷将军，诺雷将军摇摇头。
“抱歉，谈阁下，我们并没有将这个付出大量牺牲的怪物转交给贵方的打算，帝国需要通过它来找到幕后黑手。”
“不，你误会了，就几分钟的时间，就在这个地方，你们在旁边看着就行。”
几分钟？
诺雷愣了一下，和科学首席彼此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意了。
“去把那个拿出来。”
霍古示意一只采集者离开会客厅，而它则支配着那个采集者身上的细胞，生成出一个同样不怎么大的肉块。
看着那个采集者带来的肉块，诺雷将军虽不明白它的作用，但也还是不得不提醒道。
“谈阁下，容器不能打开，这个怪物会立刻逃出来。”
“不需要。”
霍古摇摇头，直接将肉块贴在容器透明的外壁上，而容器内的异物，也被肉块吸引，立刻贴在肉块附着的容器内壁。
在微观层面，细胞受霍古的支配，利用物质的配位性，开凿出了一个单分子大小的孔洞，并从孔洞中摘取异物的一个细胞，分析它的基因结构。
沉默了一会后，霍古怪异的问道。
“……你们有查看过这怪物的基因吗？”
“虽然表现的怪异，但它的基因实际上还是你们瑟琳人，也就是说，如果直接从这个怪物身上提取基因，克隆出来的只会是你们瑟琳人，而不是这个怪物。”
第三百章 分子解剖
在此之后，诺雷几人惊异于霍古它们这边技术的同时，希望能够获得更多帝国未曾发现的信息，因此在一番天人交战后，诺雷私自决定将关于帝国这边的更多信息透露给霍古。
而霍古也不负他们的期望，确实找到了一些东西。
“感谢谈阁下，这次来到您这里，我们收获很多。”
“我也很荣幸能给你们提供帮助。”
两方相互握手寒暄告别，瑟琳人的离开正如来时那样，气势汹汹，全副武装，在将那个圆柱状金属容器重新装车后就立即离开，而伴随着的飞车的轰鸣声，没一会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并且，围绕着阿米巴大使馆，暗中潜行着的瑟琳人武装，也在悄然的散去，从始至终都不曾登场。
回到会客厅的座位上，采集者躯体的霍古递送出信息，信息被星港锚泊的母舰生物接收并放大，然后再经由恒星轨道的母舰生物群进行中转，递送给与瑟琳有一星之隔的暝。
“暝，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
“当初的那个‘发团’，是时候解剖了。”
“这么着急？天机才完工没多久。”
暝对于霍古的这个决定有些意外，发团的解剖，依照原定计划，是在采集者们建立起完整的技术链后，拥有足够强大的科研底蕴作为基础。
毕竟发团只有一个，就算生命力再强，也并非不能杀死，死了也就没了。
“我在瑟琳遇到了些东西，总感觉会有大事情发生，还是尽可能多地收集一些情报，这样比较保险一些。”
霍古也是很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形势所需，瑟琳这边的异变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在那之前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以防万一。
“知道了，我和思说一下，让它去安排。”
结束通讯，暝将自己和霍古交流的信息广播给全球的采集者，完成‘告知’，而下一刻，覆盖全球的生命场频道内，喧嚣一片，整个沸腾起来。
“是吗？意志终于打算对那个东西动手了。”
“可是，意志如今不在这里，单靠我们没问题吗？”
仍然有采集者存在疑虑，因为它们是亲身体验过发团的恐怖，是至高意志捕获了发团，而不是它们采集者。
“必须没问题，这说明意志已经认可了我们的力量，不能让它失望。”
“没错，我们是要成为意志的力量，而不是躲在它庇护下，瑟瑟发抖的可怜虫。”
“那么开始调动物资，这次地点就挑选在帝国大使馆的另一面，免得让那些瑟琳人再发现动静。”
思最后在生命场频道内将整个计划规划并指导，化身为根茎的采集者们源源不断的输送物资，从海底下隆起一个个肉团，这些肉团围成一个占地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巨大区域，肉团对抗水压，不断膨胀的同时抬升自己的高度。
轮转了三十多个昼夜更替的时间，巨大且由有机物堆积起来的肉团隆出海面，并且还在继续膨胀。
当达到一定高度后，这个巨物停止了它的急速生长，从巨物的外侧伸入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根茎，内侧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
当海底暴露在空气中，思通过同族递送的信息，知晓了情况。
“很好，海水排空了，进入下一个阶段。”思如此下令。
暴露在空气中的海底，中心点被大量根茎破土而出，一个像是方便面似的，一团乱麻且很硬的庞然大物，被根茎从地底抬升出来。
在捕获这个怪物后，霍古让暝在地下开辟出一个空间，然后进行隔温和降温处理，把这个发团给关押起来，直至今日，这可怜的家伙才得以重见天日。
“小心点，不要弄碎了。”
“注意保持冷冻，不要掉队，这时候还不能解冻。”
生命场频道里回荡着采集者们的喧嚣。
【天空的遮蔽我又加厚了浓度，顺便把一些重核物质加入到天幕里，这样即便那些瑟琳人用的是中性射线探测，也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能行吗？那东西不简单。】
暝看着正如火如荼进行计划的采集者们，有些不放心。
“没问题，伟大的暝，我们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
“更何况，海水排干后，战场从三维立体变成了二维平面，不可能再让它像上次那样灵活逃窜，除非它会飞。”
进入巨物内部的采集者们化茧，当茧破裂的时候，用处一大堆的液体，看起来就像是在集体自杀，但如果将视野拉近至微观，便会发现，这些液体并非液体，而是数量庞大的单细胞生物。
这是采集者们专门对付发团的主力军，也是解剖发团的主刀者，它们可不会像瑟琳人的生物首席那样脆弱。
【万一真会飞怎么办，过去这么久，如果这东西有变化，变得会飞的话，就麻烦了。】
思沉默了一会，随即给出答复。
“您说得对，为保险起见，我们再准备一些对空单位。”
一只只采集者在巨物的外围转变自身成可飞行的钛螺，如果怪物会飞行，它们便会第一时间将其击落并击毙。
不过，这样还是不能令采集者们感到安心。
“总感觉还是不够保险，如果是以飞行个体来度量，空中毕竟是立体的，而且空气阻力比水小……”
“我记得按照意志递送过来的情报，这种东西似乎对脉冲束的抗性不怎么强……”
随后，它们叫来了锚泊在暝轨道上的母舰生物集群。
“同族们我们来了，大家放心有我们的大口径脉冲主炮在，那家伙就算会飞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母舰生物对于自己胜任的角色自信满满。
“但我们并不希望用到你们，因为你们一开火，我们就没什么可以解剖的了，意志可还在等着我们这边的解剖报告。”生命场频道里，思回复道。
“了解，如果发生意外，我们会尽量的留下一些残渣，虽然难度高了点。”
一切准备就绪，思下达开始执行最终步骤的指令。
当发团从冰冻中苏醒，生命场频道里顿时回荡起当初的噪音，上来便是给采集者们一记重击，宛若灭世魔神般的登场。
不过，采集者们早有准备，虽然生命场的噪音让它们很痛苦，但还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昏厥过去。
“大家上，撕碎它！为了族群的繁盛，我等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
采集者们的信息在频道里回荡，像是在回击来自发团的噪音，随后发团愕然地发现，自己正在被肢解，肢解它的源头便是身下的液体！
战场从宏观转至微观，无数化身成智力低下单细胞的采集者摆动着鞭毛，从发团身上将一个个细胞撕扯下来。
“它们挣扎的很激烈！这些家伙不简单！”
“但我们也已经今非昔比了，看招！”
“一群渣渣，单个细胞也敢挑战我们！我族不可战胜！”
“保持分散间距，别让它们合起来了！”
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发团的体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