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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皮的皮     重生之我是大空头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大空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流水的心

    岁末天寒,霜刀风剑。

    一夜北风呼啸,申城再次被笼罩在了暴雪之下。

    沈建南披着大衣坐在宿舍发着呆,连屋里取暖的火炉快要熄灭都没有发现。

    宋晓丹走了。

    在一个星期之前就走了。

    就像是从哪里来又从哪里去一样。

    沈建南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风雪之夜,那一晚,他第一次见到了宋晓丹。

    站在风雪中身穿红衣的宋晓丹是那么的好看。那双星光点点的眸子,又是那么的勾人心魄。

    也是在那一晚,自己稀里糊涂就把人家给睡了。

    沈建南嘴角无意识勾起一丝微笑。

    莫名其妙拿了人家的一血还拿了人家一万块钱,这事现在想想何其的荒唐。

    一万块啊,直接就从贫困户变成了中产阶级。

    喜欢么?

    肯定是喜欢的。

    漂亮的女生谁不喜欢,白富美谁不喜欢。

    是爱么?

    沈建南无法确定,因为他从来不相信爱情。

    如果说有什么的话,那只有心里一丝男人无法避免的牵绊。

    火炉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逐渐弥漫的寒意下沈建南不再茫然。如今在这个时代的唯一一丝牵连已经远去,那他也该走了。

    站起身走到了书桌旁坐下,沈建南拿起钢笔沉思了片刻写下了一封信。

    一封理所当然的信。

    “为什么基辛格会说控制了货币就控制了整个世界。

    货币是资本的载体,我们之前说过,资本的天性是追逐利润的,在这个天性下资本的流动性可以跨越国家、民族、乃至于法律。

    而经济基础又决定上层建筑,当一个国家的资本不断从国内流出就会导致一个国家的经济衰退,经济恶化下,底层环境就会产生崩溃甚至混乱......”

    “一战表面看是斐迪南大公夫妇在萨拉热窝视察时被枪杀成为一战的导火线......”

    “二战同样如此,1929年美国金融市场崩溃,随之而来的是股票市场的崩溃和银行的挤兑风潮,美国经济陷入绝境,在金融传导机制下危机波动到了全世界......”

    上课、下课。

    不少学生发现,一下课拉都拉不住的沈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拖堂的毛病。

    不过没人有什么意见。

    如何制造财富、如何生产财富、如何转移财富。

    这样的课如果再伴随上故事总是百听不厌。

    跟钱有关,谁不喜欢。

    可以买买买啊!

    岁末终有时。

    在暴风雪还在飘荡着的时候,寒假来了。

    校园里逐渐变得清净起来,学什么已经逐一离去,校园内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勃勃生机。

    沈建南独自在安静的学校里游荡着。

    他感觉有点寂寞。

    一种被时代隔离开的寂寞。

    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生,一双眸子像极了月牙。

    沈建南无意识笑了下,他开口道。

    “你哥那边办妥了?”

    卢新月没有接话,她反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拿来吧!”

    沈建南伸手。

    卢新月白了一眼,从背后拿出了一叠资料。

    入职邀请函、通行证、身份资料等一应具有,正是彭三和沈建南两人的入港手续。

    看完手里的资料,沈建南朝卢新月开口道。

    “谢了。”

    “你就这么谢我?下着雪我还来给你送资料呢。很冷的。”

    “那你想怎么样?”

    “请我吃饭。”

    “......”

    学校食堂外,卢新月一脸的不高兴。

    沈建南是答应了请她吃饭,可最后却把她带到了学校的饭堂。

    白菜炖粉条,猪皮炒黄豆。吃了一年的食堂,谁还喜欢食堂里的饭。

    洗碗筷的地方,卢新月翻着白眼嘲讽道。

    “难怪你女朋友要跟你分手,就你这抠门的样子,换谁谁都会跟你分开。”

    “......”

    “喂喂,跟你说话呢。”

    “没大没小的。”

    “现在放假。”

    “放假我就不是你老师了啊,没听过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么?”

    “切,我还不了解.......”

    卢新月的话没有说完,她被沈建南弄的呆了下。

    不对,应该说,她被沈建南手里的动作弄的呆了下。

    一只很普通的勺子,不锈钢制品。

    但那只勺子在沈建南手下就像是有了魔力一样浇灌出了一颗心。

    一颗大大的心,一颗流动着的心。

    呆了几秒钟,卢新月睁大眼学着沈建南的样子把勺子放到了自来水管上。

    但可惜,勺子还是勺子。

    连续试了几次后,卢新月不得不放弃这种无用之功,她看着勺子上那一颗流动着的心难以置信道。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沈建南满脸诧异道。

    “心啊。你怎么弄的。”

    “我是想告诉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颗心就是我的心,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卢新月被气的半死,她翻了个白眼道。

    “不要脸。谁稀罕啊。”

    这话很虚伪。

    因为卢新月虽然嘴里说不稀罕,但一双眼直直看着勺子上冲刷出来的那个心。

    沈建南也不点破,他满脸遗憾道。

    “不稀罕就算了。本来还准备教你的,谁知道你不喜欢我这颗心。”

    懒得理会沈建南的一语双关,卢新月连忙说。

    “怎么弄的。教我。”

    “你喜欢这颗心?”

    “喜欢。”

    如果是一般的女生被沈建南这么调戏早满脸通红了,卢新月倒好,说喜欢跟说吃饭没有任何区别。

    沈建南能有什么办法。

    遇到这样跟自己脸皮有一比的家伙他一点办法都没。

    “看好了啊!”

    说着,沈建南拿开勺子再次放到了水管下,在水流的冲刷下他大拇指和食指一分,一颗心的形状顿时被冲了出来。

    心的形状在慢慢扩大,卢新月眼里闪烁着异彩。

    她有模有样也学了起来。

    结果...

    自然是失败。

    水还是水,勺子还是勺子。

    “哈哈!”

    沈建南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当年他学这招拿去泡妞可是学了很久呢,卢新月怎么可能看一眼就会。

    笑有时候是最大的讽刺。

    被沈建南一取消卢新月顿时发了狠,她一把抢过沈建南手里的勺子拿到了手里。

    沈建南也不在意,这种小花招全是技巧跟勺子没有任何关系。

    但很快沈建南就目瞪口呆起来。

    卢新月拿着勺子轻轻在水流下一分,一颗心顿时冲了出来。

第三十四章 一封信

    自来水管下,不锈钢勺子在水流冲击下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很清澈、很透明。

    沈建南很是无语,当初他学这个小花招可是用了好几个星期才学会的。

    卢新月看到了沈建南脸上的无语,所以她就像是没看到沈建南脸上的无语。

    “就这么简单啊,我以为多难呢。”

    这种九十九分的装逼沈建南能怎么办,他只能翻翻白眼。

    顿时,卢新月的一双眼笑的眯成了月牙。

    她很喜欢看到沈建南吃瘪,那让她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我是不是很厉害。”

    “一般吧。”

    “你看我的这颗心多纯洁、多透明。”

    “怎么,想送给我?”

    “你说错了,应该是还给你。”

    卢新月说的没错。

    确实应该是还而不是送,她手里的勺子是沈建南的嘛。

    四目交接了一刹那。

    谁都没再开口。

    突然,两人互相笑了笑。

    沈建南伸出手,卢新月的手纹丝不动拿着勺子。

    两双手逐渐碰到了一起,一只稍显冰凉,一只温度适宜。

    沈建南的勺子回到了自己手中,不过和被卢新月抢走时相比多出了一个心形。

    透明的心形,一个水流冲刷出的心形。

    ————

    时光永不止,岁月不留声。

    在光阴消逝中一年最重要的节日春节就要到了。

    过年。

    有人欢喜,有人发愁。

    在小孩们眼里,能够过年就意味着可以穿新衣、可以拿压岁钱,但心思单纯的小孩们还不看懂过年对于大人有着多么大的压力。

    中州省、沈家村。

    放了寒假的孩童们到处奔跑着、追逐着,提前换上新衣服的孩子们脸上洋溢着节日到来前的喜庆。

    一张张小脸冻得通红,但再冷的天气也无法压制那种穿上新衣服的喜悦。

    “铃铃铃!”

    自行车的铃声传来,奔跑着、打闹着的孩子们顿时闪了闪身子。

    村里来了一个外人,一个穿着绿大衣、戴着绿皮袄的男青年,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自行车后面挎着两个绿色的大包裹。

    邮递员,这是来村里送信的邮递员。

    追逐戏耍着的孩子们欢呼起来,就像是看到糖一样黏在了邮递员的自行车后面奔跑起来,因为他们知道,邮递员来送的信里可能就有自己亲人从远方寄回来的信。

    沈家村不大,邮递员在孩童们的追逐中一一将信送到了收信人家里。

    每当收信人笑呵呵拿着信赛过一支烟,邮递员就会笑着接过烟先聊几句。

    很快,青年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走到了寸头最东边的一家院子门口。

    黄色的木门、黄色的窗、泥坯的院子、栅栏的墙。

    院子到处挂着的玉米棒子,几只大花鸡正在啄着地上的玉米。

    很平凡、很常见、又很贫穷的一户人家。

    青年邮递员双腿一跨停下自行车,他扯着嗓门喊道。

    “婶子,你们家大学生来信了。”

    瞬间,院子里有了反应,还未见人就有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喊着。

    “妈。我哥的信。”

    音落,人现。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从里院飞奔跑了出来,她扎着一条像是麻花的大辫子,在跑着的时候,麻花辫像是小尾巴一样甩来甩去着。

    接着,又是一名衣着破旧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的步履很急,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笑容。

    先到门口的姑娘接过了邮递员手里的信,还没出院子的妇女忙招呼道。

    “东子。进屋喝点茶。”

    “下回吧。你家大学生寄的。”

    说着,邮递员又拿出了一张汇款单递给了走到门外的妇女。

    周围听到大学生三个字出来凑热闹的人顿时起哄起来。

    “嫂子。大学生这是给你寄钱回来了啊!”

    “你明天可得上镇上多买点肉,这事孝敬你的。”

    “哈哈!”

    “寄了多少。”

    “......”

    妇女一张皱巴着的脸上笑容更浓了。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

    “我滴个乖乖,五千啊!”

    “真是五千!”

    “大学生真厉害。”

    周围识字的人在看到汇款单上的金额后脸色变的各不相同。

    震惊、羡慕、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妒忌。

    妇女也被惊到了。

    之前她不知道汇款单上汇的到底是多少钱,在知道具体的数字后手都一阵发抖。

    这可是五千啊!

    “嫂子。过年你得买头猪才行了。”

    “这老大是真有出息了啊。”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明天得上街买套新衣服。”

    “还得再扯一块新布,一家都添一套。”

    “......”

    起哄渐渐散去,回到屋里的妇女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朝蹲在门口拿着信看着的麻花辫女孩问。

    “梅子,你哥真寄了五千?”

    忙着看信的梅子接过递过来的存款单看了一眼,大写的五千和5000,可不就是五千块。

    得到女儿的确认,妇女皱巴着的脸上既有激动又有担心,既有欣喜又有怀念。

    突然,她想起了还有信。

    小心翼翼将存款单放到里屋的柜子里,妇女问道。

    “你哥说的啥,给我念念。”

    早已看完信的梅子笑了一下,帮母亲念信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她清了清嗓子念道。

    “母亲大人启:

    久别未归,不知家中一切可好,但因工作原因故今年无法回家看望母亲。天气转寒,想必家中已经下雪,望母亲多多注意身体。

    我在外面一切安好,工作也很顺利,母亲不必挂记......”

    信不算很长。

    既有对母亲的问候也有对家里状况的关心。

    落款为,子建南。

    妇女皱巴着脸上轻松了不少。

    她心中甚是欣喜。

    孩子已经参加了工作,还是在大学做老师,那这五千块肯定是堂堂正正来的,就是在下班还要去做家教,肯定也很辛苦吧。

    “梅子,你听到没,你哥说出身农村读书方为立身之本,以后你们可要努力读书啊!”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的,以后争取也考进华海大学。妈,你看我哥做了老师就是不一样。还会用母亲大人亲启,文绉绉的了。”!”

    “你这孩子。”

    “妈。你说我将来要是也考上华海大学,我问我哥叫哥还是叫老师......”

    “哈哈......”

    “......”

第三十五章 恶魔的微笑

    1991年2月26号。

    正月十九。

    笑声和青春洋溢在校园内,随着学生们的返校冷清的校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华海大学校长办公室,沈建南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在开学第一天他收到了校办公室过来的通知。

    工资加一级,享受全面福利待遇。

    他很清楚,一切都是因为唐解放答应过帮他在年前转正。

    可是唐解放顶着压力帮他转了正,他现在却要撂挑子闪人,怎么看都有一种拆台的嫌疑。

    再三犹豫着,沈建南苦笑一声还是敲响了门。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反正早晚都得走的。

    “砰砰。”

    “进来。”

    随着那声略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建南收敛心神挂着笑推开了门。

    新年伊始,唐解放的心情明显不错,他笑着招呼道。

    “小沈啊。新年好!”

    “校长,你也新年好!”

    “在申城过年还习惯么。”

    “还行。”

    “......”

    “......”

    一番问好和闲扯后,唐解放笑着问道。

    “找我有事么?”

    暗暗叹了一口气,沈建南开口道。

    “校长,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唐解放脸上的笑容没了,他沉默了片刻问道。

    “为什么?”

    “我想出去看看。”

    望着沈建南决绝的眼神,唐解放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他站起身恨恨指着沈建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建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学校有学校的规矩,虽然唐解放是校长可提前半年帮他转正,唐解放肯定要承受很多非议。

    可现在,他这个自己人却立马就开始拆台。

    暗暗苦笑一声,沈建南站起身鞠了一躬。

    “先生。对不起!”

    唐解放的眼神一阵恍惚。

    一个先生让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那一年,自己最骄傲的学生似乎也是说着同样的话。

    唐解放有些疲惫的放下手,他叹息道。

    “罢了。罢了。你跟你老师一样都是白眼狼,想滚就都滚吧。”

    低着头的沈建南眼睛闪了闪。

    何援朝的故事,他听过不少人说过。

    不过大多都是说何援朝是如何有才华,如果有骨气,又是怎么放下居美机会回国建立华海的金融专业。

    可是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个便宜老师是怎么离开华海的。

    现在唐解放的语气听着像是在骂何援朝是白眼狼,但眼里那份悔恨自责明显又不像。

    好奇。

    如果不是时机不允许,沈建南真想旁敲侧击问问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白眼狼骂的也确实挺准,自己好像还真是一个白眼狼。

    拿出影帝级的表演水平,沈建南惭愧道。

    “对不起!”

    唐解放没有吭声,就像是还在生气。

    低着头的沈建南偷偷扬了扬眉毛,开始悄悄闪人。

    可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唐解放再次开口了。

    “回头办个停薪留职,外面要是混不下去的话趁早滚回来。”

    “......”

    出了校长办公室,到处都是自由的味道。

    沈建南嘴角无意识勾了下,他忽然想起后来一句话。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啊!

    办完停职手续,沈老师再次站到了讲台上。

    “同学们,今天我们就不上课了。我们来聊一聊什么是经济、什么是金融,顺便分析下当下全球的经济局势。”

    最后一堂课,沈建南没有再像过去一样跟学生洗脑他的歪理邪说。

    该教的已经教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学生们能吸收多少就看自己的天分。

    当然,这货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目的。

    作为当代最早一批金融系的学生,那如果不出意外将来都会进入国家各大金融机构,现在让他们了解一点未来的全球经济格局,那对双方彼此都很有好处。

    “金融,一个在近代出现的名词,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两个字还停留在片面的概念上。我想问大家,你们有谁了解金融么?”

    “银行。”

    “证券。”

    “保险。”

    “信托。”

    “......”

    对于学生们的回答,沈建南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挥手制止了热闹的回答声。

    “银行、证券、保险、信托为金融市场的四驾马车,是组成金融市场的几大框架,不过呢,它们并不能完全代表金融这两个字。

    首先,我们要知道,金融是一种工具,跟农夫手中的镰刀、司机手里的方向盘、狙击手手里的步枪一样,它是一种工具,无论它怎么演变,它都是一种工具......”

    “这种工具有着很强的创造力和破坏力。

    它的创造力体现在可以加速经济的繁荣,可以促进一个国家快速度过发展阶段,而如果要说它的破坏力,我认为它的威力比应该不亚于两千枚核弹,或者说,比核弹还要强。”

    满堂寂静。

    核弹是什么?

    人类的终极武器,两颗核弹就将不可一世的霓虹直接砸到了地上。

    一双双眼睛直愣愣望着沈建南。

    怀疑有之、不信有之,期待有之。

    不过还好,在这段时间的传销般洗脑下没有人当场反驳骂他神经病。

    沈建南也不卖关子,望着台下一双双眼睛,他认真道。

    “二战结束之后,美苏两国的实力相差并不大,不管在军事、科技上双方都可以一较长短,那为什么美国如果的势头越来越强,苏联却在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原因很简单,美国有着一百多年的金融历史,而苏联的金融市场还在萌芽状态中。

    我们说过,资本是决定一切价值核心,无论是人或物其价值的最好体现就是价格。比如想要发展农业。需要什么?除了人力物力外同样离不开资本的推动。

    为什么,大家都听过谷贱伤农这几个字吧。

    如果农民种植粮食没有利益,那么粮食一定会种不下去。

    ......

    市场的存在说明市场从来不是买方或者卖方市场,苏联虽然拥有丰富的矿产、石油资源,但是在资本市场却又有着严重的短板,和美国近百年的金融经验相比,石油价格一直在美国的控制中,二苏联又是一个最大的粮食进口国家,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粮食出口国又等于掌握了苏联的命脉。”

    “老师,市场既然不是买方市场也不是卖方市场,那美国就算是最大的粮食出口国又怎么能掌握苏联的命脉。”

    “对啊。苏联有如此庞大规模的石油产量。”

    “定价权,无论是石油还是粮食的定价权不在苏联,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需求。纽约原油期货市场每一天的成交金额近百亿美元,芝加哥谷物市场全球所有的谷物商都会有对冲交易头寸,在金融市场远期定价权的影响下,无论是石油价格和粮食价格苏联都没有发言权。”

    “......”

    “......”

    立陶宛年前的事情我想大家都听说过,为什么立陶宛这个国家敢在二十万苏军入境下依然敢强势脱离苏联?

    ......

    乌克兰去年七月通过了《乌克兰国家主权宣言》,以目前苏联形势判断,相信乌克兰很快就会宣布独立。”

    学生,是一个时代对政治最敏感的群体。

    作为当代大学生,闲来无事谈老毛子家的政治那是常事。

    学生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不可能吧。苏联不可能放任立陶宛真正脱离中央主权的,现在几十万苏军在立陶宛呢。”

    “可是如果立陶宛真正独立成功,乌克兰确实很可能也会宣布独立的。”

    “肯定不可能的,如果这两个国家独立出来,其他国家肯定也会独立,苏联中央肯定会镇压的。”

    “......”

    讲台上,沈建南望着议论纷纷的学生们笑了起来。

    笑的很含蓄,笑的很人畜无害。龇着一口白牙的样子,就像是随意讨论一个话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卢新月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总感觉讲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同学们,你们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正因为没有不可能才有了无限的可能。”

    “以目前苏联的经济恶化状态计算,我相信乌克兰一定会独立,如果乌克兰独立,那其他国家也一定会趁机脱离苏联。......”

    “如果所有的加盟国都选择了独立,那么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回答。

    有人怀疑、有人不信。

    但所有人心里都不可抑制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苏联真的这样,那意味着德国装甲车无法击败的苏联完了,冷战中核威慑都无法打垮的苏联完了,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苏联完了,更意味着金融这个工具的可怕恐怕不止几千枚核弹那么简单。

    可是为什么感觉完了的老毛子才是好的老毛子呢?

第三十六章 必胜的赌约和输了又怎样

    课堂上的最后,沈建南说了一番话。

    一番让所有学生都难以置信的话。

    苏联一定会解体,而且一定是在今年。

    理由是苏联在金融系统正在瓦解,苏联的银行业正在被欧美银行业侵蚀、苏联五十年积累的家底被高福利透支、苏联的轻工业和农业太过落后.......

    很多理由。

    这货认为,苏联的金融系统出了问题,所以他们的本币卢布一定会遭到全面狙击,如果卢布被瓦解,苏联的经济体系就会全面崩溃。

    而经济的崩溃必然伴随着政治上的严重混乱,所以苏联一定会解体。

    但很多人都觉得,虽然这些理由很足,但都不足以支持苏联会垮台这个判断分析。

    枪杆子里出政权。

    苏联拥有最强悍的军队,不管是武器还是兵力苏中央都都足以镇压各国。无论金融这种手段有多么的恐怖,但在粉碎一切的武力下根本不可能让苏联解体。

    可偏偏,沈建南的分析是苏联一定会玩完。

    打闹声、欢笑声、叫喊声、沸腾声。

    有年轻情侣相伴走过,有好友携手一起奔过、有深远而青涩的吉他声、也有认真朗读书本的书呆子。

    洋溢着青春的大学校园无处不在彰显着生之活力,就连看似干枯的梧桐树也在这种活力中发起了嫩芽,点点绿意下春的气息和生机隐隐可见。

    一段不算僻静的小道上,卢新月的眼里全是戒备、好奇之色。

    自从下了课,沈建南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那种笑容时而淫荡、时而邪恶、时而真诚、时而玩味。

    很迷一种笑容,迷的卢新月感觉就像是一个大白痴、迷的她感觉到有一种阴谋的味道。

    女人这种生物有了好奇总是难以克制的,这种好奇心可以超越一只猫,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卢新月很八卦的问道。

    “笑什么呢?”

    笑什么?

    沈建南笑着说:“如果今年苏联解体了,我该不该笑?”

    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卢新月很认真的想了想也没想到这有什么好笑的。

    从民族角度上考虑,确实该笑,可是这跟晚上做春梦笑醒有什么区别。

    呸呸呸!

    发现自己思想有点不正经,卢新月脸上微微红了下。

    所以沈建南有些不懂了。

    苏联解体这种事情跟脸红好象怎么都没关系吧。

    “你发烧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这家伙狗眼怎么这么尖?

    还不是被你害的。

    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卢新月眼都不带眨的说道。

    “刚打春,所以感冒了。不要紧。”

    打春、感冒。

    沈建南一脸懵逼。

    他呆呆看着卢新月似乎是在想打春为什么就会感冒。

    四目相对,一人错开,卢新月连忙岔开话题道。

    “你就这么确定苏联会垮?”

    “你不信?”

    “以目前苏军的兵力,不管是立陶宛还是乌克兰绝无可能真正独立出去的,苏中央的铁血你不可能不了解,肯定会大规模镇压.”

    “那又怎么样?”

    “你难道没没听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沈建南停步,他转头望着卢新月很奸诈的笑着说。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苏联在今年解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如果没有解体呢?你答应我一百个条件?”

    “......”

    卢新月的无耻程度再次刷新了沈建南的认识,他幽幽道。

    “新月,你知道么,以前我觉得我才是这个时代最无耻的那个人。”

    卢新月就像是没有听懂沈建南的话,她微眯着眼问道。

    “现在呢。”

    沈建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很严肃的思考了一番开口道。

    “就按你说的,如果在今年苏联没有垮台,我答应你一百个条件。但如果结果跟我判断的一样,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卢新月怔住了。

    这明显是一个不平等的赌约。

    一对一百,怎么算怎么划算的,而且苏联的铁血残酷强悍世人皆知,这么一个让世界都颤抖的国家怎么可能会在一年就分崩离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卢新月总有一种感觉,这个赌约赌不得。

    卢新月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尽管这种直接毫无道理可言。

    “我不赌。”

    这次,轮到沈建南怔住了。

    他看着卢新月那双满月的眼睛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

    卢新月也在想为什么自己要拒绝。

    无论怎么看,这个赌约都很划算的,一百倍的赔率,世界上很难再有这么高还胜算很大的赔率了。

    这是一份超值的赌约。

    为什么自己要拒绝呢?

    终于,卢新月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沈建南太自信了。

    那双眸子中的自信、那不可一世的结论。

    很荒唐。

    荒唐到自己本能的选择了相信。

    卢新月嘴角勾了下,眼睛也微微眯成了初月。

    “只是不喜欢赌而已。”

    这个答案让沈建南露出了笑容,他微微侧身靠近卢新月开口道。

    “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沈建南靠的很近,近到有些逾越,近到卢新月可以感受到脖子上的微微热气。

    一丝羞恼在卢新月眼里闪过。

    “赌就赌,我怕你啊!”

    “说定了?那可不许反悔哦。”

    “你要什么条件?”

    “这个可以等结果出来再谈。”

    “好。击掌为誓。”

    “啪!”

    一大一小两只手拍到了一起。

    赌约生效。

    沈建南顿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大势这种东西那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赢定了。

    脸上还有羞恼愤怒之意的卢新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输了又怎么样呢。

    各怀鬼胎的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人像是要掩盖什么一样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

    3月1号。

    香港,钵兰街。

    有一种土那是写在脸上的。

    所以会有那么一句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沈建南对这句话深以为然,他和卢树互相看了看都选择了离土包子远一点。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自从进港之后,彭三就像是猪八戒进了西瓜地,走一路看一路。

    太多美女了。

    衣着清理、打扮时尚,那风情一笑让人顿时心儿一荡漾。

第三十七章 突然成了神经病

    喧嚣的街道上不少小商贩站在小推车前叫卖着各种小吃,有烧烤摊、有油炸食物,麻球、麻花和一些正制作着的烧烤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

    街道两侧,无数行人车辆川流不息着,更有无数穿着清凉、打扮时尚的靓女成排站着招呼着路过的行人。

    目之所及的有限空间内,到处都是夜总会、桑拿、卡拉ok厅等娱乐业的特大招牌。

    明星夜总会,全日赠送啤酒早场特价优惠。

    明星酒廊夜总会,黄金时间、欢乐时光。

    时代夜总会,欢乐早场八十八元尽在不言中。

    “靓女多多”、“超级靓女为各位男人服务,保证令男人舒服”等字眼充斥在大厦的最醒目处。

    这里是香港的‘红灯区’,这条在白天看似很普通的街道每到傍晚就立刻活色生香起来。

    香港明令禁止色情业,所以这些风月场所全部打着沐足、按摩、夜总会、桑拿、卡拉ok的幌子,将肚脐眼下和膝盖以上的风月故事发挥到了极致。

    彭三从未见过如此风情的城市。

    他心里很是不耻。

    穿那么少那么露都敢站到街上,这得多不要脸。

    瞅瞅那大腿、瞅瞅那脖子以下的大片雪白,做过老师的彭三很想骂一句有伤风俗。

    不过骂和看从来都是两回事。

    眼睛这种器官从来都不受约束,所以一路上彭三心里一边骂一边到处打量着,那伸着脑袋目瞪口呆的样子只差写着我是土包子。

    距离彭三三米的后方,沈建南和卢树结伴而行着。

    卢树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诧异。

    沈建南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从入港以后,无论是香港的繁华还是钵兰街的特色,他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什么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彭三就是正常人。

    任何一个刚到香港的人在见识到资本主义的**都应该在心里骂上几句才对,男人的话,就应该一边骂一边欣赏才对。

    沈建南不同,沈建南就像是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的人一样眼里完全没有任何兴奋之色。

    卢树若无其事问道。

    “沈先生以前来过香港?”

    当然来过。

    沈建南在心里说着。

    “第一次来,不过对香港比较了解就是了。”

    “怎么说?”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卢树一怔,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沈建南的意思。

    “差点忘了沈先生是金融学的专家。”

    “别,我不是专家。”

    “沈先生谦虚了。”

    谦虚?

    沈建南停步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叼了起来。

    “擦”的一声。

    火柴燃烧发着黄色的火焰,沈建南凑上烟深深抽了一口特别认真道。

    “我真的不是专家。”

    卢树能够听出沈建南的认真,但他真的不明白沈建南为什么如此认真。

    专家怎么了?

    沈建南没有解释这个问题,他随意问道。

    “方案我已经给你了,至于要不要这么做现在还得你来拿主意。”

    卢树沉思起来。

    入港之后,沈建南给了卢树一份投资方案,一份让卢树有点害怕的投资方案。

    交易香港恒生指数,也就是做股指期货的投资。

    这很疯狂、也特别恐怖。

    因为香港股指期货的交易不比股票,每一个点的波动在五十港币,一张合约的保证金要五万港币。

    卢树做的最多的就是股票,对于股指期货这种东西他本能的有一种畏惧。

    无他,波动太变态了。

    一分钟的盈亏一张合约可能有一两万港币。

    卢树有些为难道。

    “要不我们还是先从股票做?股票的风险毕竟低一点。”

    沈建南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如果不是过来香港卢树算是帮忙,他现在真的懒得卢树这种家伙。

    原因很简单。

    香港是亚洲的金融中心,沈建南最擅长就是在这种地方发展客户资源,即便没有卢树的投资,他依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到新的投资渠道。

    “卢先生。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刚才是说如果你拿不定主意的话咱们就趁早分道扬镳彼此都不用浪费时间。当然,你帮我离开国内的花费我会用最短时间以一百倍还给你。

    不过卢先生,如果你连试试都不敢试,我劝你还是不要碰这行了。”

    卢树的眸子瞬间收缩了起来。

    自从到了香港之后,沈建南言行举止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态度嚣张跋扈不说,语气和话还不容置疑,甚至连别人反驳的余地都不给。

    就像是,香港是他家的。

    卢树就是这种感觉,他感觉自从到了香港后沈建南就像是到了自己地盘的黑涩会。

    狂妄、不可一世。

    没有任何的合作态度。

    卢树完全不知道沈建南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他很清楚沈建南在学校是什么身份,也很清楚这家伙身上最多现在就两千块钱。

    这点钱,如果没有他照顾着在香港这块地上最多半个月就得饿死。

    可偏偏,沈建南就是如此跋扈,这厮不光没有半点觉悟还反过来像是他成了老板一样。

    就像是想要撕毁之前在国内谈的合作协议。

    这很荒唐。

    如果可以的话,卢树真的不想再谈下去了。

    百分之五十的盈利分成他本来就不舒服,现在他出钱还要容忍沈建南这种狂妄的态度,想想就来气。

    但卢树又不能不谈。

    他是个聪明人,沈建南既然如此狂妄自然有狂妄的理由。

    认真盯着那双肆无忌惮的眸子,卢树沉声道。

    “我答应你的计划,但是如果亏了,你知道后果的。”

    “哈哈哈!”

    沈建南肆意笑了起来。

    良久之后,他收住笑说道。

    “有点失礼,卢先生还请见谅。很久没有被人威胁恐吓过,一时间有些想笑。”

    卢树没有说话。

    他一双眸子直直盯着沈建南,就像是要看穿沈建南狂妄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沈建南毫不介意卢树眼里的威胁警告,他伸出手文质彬彬道。

    “很高兴卢先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的时间不多,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会很愉快。”

    卢树黑着脸伸出了手,他在心里想着。

    “小妹。你真确定这次的感觉没错么?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家伙是个神经病呢?”

第三十八章 被放大的情绪

    沈建南当然不是神经病。

    他只是理所当然。

    在没有出国前他需要卢树的帮助自然会很客气,但现在在他眼里是卢树需要他的帮助那自然会很不客气。

    形势比人强我就要疯狂,便是这个理。

    理所当然的理。

    3月5号。

    香港证券交易中心。

    一张巨大的综合液晶显示屏悬挂在交易中心正中央,数百名穿着红马甲的交易员坐在交易席位上。

    “铃铃铃。”

    “进新科技,扎五百股。”

    “啪啪啪!”

    “00231,沽一千股。”

    “啪啪啪!”

    “安达,沽三百股。”

    “......”

    “......”

    电话声、叫喊声、吵闹声、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中,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小纸条在天上飞来飞去。

    有点像是菜市场,或者说比菜市场更加的混乱。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谁都不会相信被称为财富中心的证券交易中心是这般模样。

    交易员脸上没有传说中逼格巨大的冷酷,一个个都有着无法控制的疯狂、兴奋、或者颓丧。

    因为他们在和全世界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魔鬼做游戏。

    这个魔鬼就是钱。

    “升、升、升......”

    “跌、跌、跌......”

    “哈哈、真的升了。”

    “洪家场!”

    “......”

    交易中心隔离区外,数不清的人头对着中央的大屏幕疯狂叫喊着。

    有人喊升、有人喊跌。

    每当大屏幕上的数字变动时,有人脸上不可抑制的狂笑着,也有人难以承受的骂着娘。

    升升跌跌,意味着在短短几秒内赚到了巨额的利润或者亏损。

    3645、3655、3648......

    整个大厅到处弥漫着兴奋的疯狂气息,在金钱这个魔鬼的驱使下,人们的肾上腺不要钱的挥洒着兴奋和紧张之情。

    比嗑药还要兴奋,而且永无药效衰退期。

    情绪具有很强的传染性,所以卢树也很紧张,在看到周围人不断叫喊着的时候,在看到大屏幕上数字疯狂变动着的时候,他无法控制的紧张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沈建南是让他做多还是沽空,因为他不知道开仓之后是亏还是赚。

    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卢树朝拿着一张纸在看着的沈建南开口道。

    “沈老师,咱们买升还是沽空。”

    做多还是做空?

    这个是不用考虑的。

    在恒生指数的历史上,一直是不断上升的走势,以至于巅峰值上涨到了三万四千多点。

    那做多就能挣钱么?

    不能。

    尽管恒生指数在未来会一路上涨到三万多点,但在其中必然会有着无数次的反复,如果贸然就做多,那跟赌博没有任何区别。

    放下手里打印出来的恒生历史走势图,沈建南笑着问道。

    “卢兄,在香港这么久你去钵兰街玩过没。”

    “......”

    卢树一脸无语。

    钵兰街他当然去玩过,前两天带沈建南和彭三过去溜达就是下意识选择最熟悉的地方转转。

    可他么现在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谈风花雪月,卢树越发觉得沈建南是个神经病了。

    沈建南很清楚卢树心里怎么想的。

    所以他挺同情卢树的,好歹玩了一年的股票现在还是一只绿色的麦苗状态蔬菜。

    “卢兄,我送你一句话,如果你想在这里赚钱就不能当小姐。”

    想了想,沈建南又说。

    “也不对。想在这里赚钱,你可以当小姐,但是你不能当钵兰街那些站街的小姐姐。”

    “因为在这里可不是你做的越多就赚的越多。”

    卢树眼神一动。

    他发现,沈建南的话糙但理好像不糙。

    “赚钱我也有钱拿的,所以你别着急嘛。”

    说完,沈建南懒得再理会这个他应该捧着的老板认真研究起手里的走势图。

    三个交易日内,恒生指数的最高点一直在3670十个点波动,而最低点则一直在3600附近,这意味着如果买入,要么在3600附近买入要么在3670上方买入。

    “升、升、升......”

    “跌、跌、跌......”

    疯狂的叫喊声中,卢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已经没了。

    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错觉。

    就像是,就像是他面前的沈建南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很快,卢树就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周围乱糟糟一片,不管是围观者、交易者还是场内的交易员,不管是衣着打扮富裕或者贫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兴奋、有激动、有疯狂、有沮丧。几乎每一个人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这很不正常。

    如果是在平时,每一个人的情绪都不会这么明显。而在这里,人们心里的情绪就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放大了的情绪。

    卢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没有意识到人们是在金钱这个魔鬼的刺激下情绪被无限释放了出来。但是他意识到了另外一点,意识到为什么感觉沈建南跟这个世界各个不入。

    沈建南的笑容太淡了,那双眸子中也太平静了。

    在周围任何一个人身上都看不到他那种淡漠的笑容和平静。

    “因为在这里可不是你做的越多就赚的越多。”

    卢树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明白。

    沈建南自然不可能知道卢树心里的想法,他望着周围乱糟糟的人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多新鲜的韭菜!

    美国一百多年的金融历史上出现过不少交易大师,但无论是流星般划过的那几个还是安然到最后的那两个,从来没有一个人是靠着高频交易走上巅峰的。

    历史是不可能出错的。

    失败者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成功却有着相同的原因。

    但很明显,在场内疯狂叫喊着的人们,都是高频投机者。

    而从历史的最终结果看,高频投机者没有一个最终站上巅峰的。

    市场是一把剑。

    不成功便成韭菜。

    “哈哈、升了。升了。!”

    突然,交易中心的气氛变得很是疯狂,就连交易中心的红马甲也跟着站起来叫喊起来。

    大屏幕上,恒生指数突然暴涨,一秒钟时间升了30个点。

    沈建南心里有点遗憾,如果恒指下探到三日最低点才是最好的机会,但现在,他依然得进场了。

    “卢兄。3670扎多五手。”

第三十九章 资本市场的真理

    这货脑子真没毛病?

    卢树心里无可抑制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天,三天的时间里,恒指最低的价格到了3600左右。

    3600的时候不买现在3670来买,这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一个麻麻批堵在卢树嗓子里。

    如果不是卢新月交代过,他真想踹沈建南几脚。

    “小沈,你确定现在买?已经涨了这么多了!”

    小沈?

    沈建南笑了下,卢树这个称呼和眼里那份看白痴的意思他哪会不明白什么意思。

    “卢兄。我们做的是什么头寸?多头头寸,那既然是多头头寸现在涨了为什么不做多?”

    卢树被呛到了。

    他发现,这个理由真特么强大。

    可不是么,做多涨了才能赚钱,那既然涨了为什么不多。

    妈的,老子居然无言以对。

    一口气憋在胸口,就像是吃了一口屎一样难受。

    你特么当老子傻还是怎么的。

    冷静、冷静。

    想到妹妹从小那种匪夷所思的直觉,卢树深呼一口气压下想打人的冲动。

    “可是现在都涨了这么多,要不再等会?”

    再等?

    3677、3678......

    看着一直上升的恒生指数沈建南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价格的变动来自于资本的推动,而资本的背后必然有着手眼通天的背景。

    现在恒生指数闪电突破三日压力前高并且毫无衰竭之势,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只有一个可能。

    有利多消息。

    什么利多沈建南也大概猜到了,结合前两天的新闻要是他再猜不到那就是傻逼。

    不过这没什么用。

    钱是卢树的。

    “卢兄。我明白你的顾虑,之前没买呢是因为在3670这个位置是技术性压力,而现在这个压力突破了。”

    “还是再等等吧,万一是假突破呢。”

    沈建南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能够说出假突破,显然卢树在交易方面并非完全不懂。

    不过这也让他明白了一点,卢树现在不想买。

    那就不买呗。

    老板就是上帝嘛。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沈建南笑着说。

    “我是认为这次是真突破,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下午收盘一定会有超级消息,今天市场也一定会涨的你目瞪口呆。”

    卢树那是一百个不信。

    他做了一年的交易哪里还不明白在这个市场从来没有一定。

    那些曾经说一定的专家每次都是在放屁。

    “还是再等下吧,等下来点再说。”

    我也想他再下来!

    沈建南扬了扬眉毛,他知道两人的浅交现在卢树不可能任他指挥。

    不过没关系。

    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之色,沈建南笑着说。

    “希望你四点半的时候不会后悔。”

    再好的涵养也架不住被人一次次挑衅。

    沈建南脸色的讥讽、还有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让卢树心里极度不爽。

    “后悔!

    鬼才会后悔。

    我倒想看看要是收盘跌了你还怎么狂妄。”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卢树在心里想着。

    沈建南的判断是卢树四点半后会后悔,但事实上,没有到四点半,卢树就后悔了。

    下午四点十五分,一直维持在3680附近的恒生指数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再次飙升。

    3688、3698、3712.....

    “升、升、升.....”

    “哈哈.....”

    “跌啊、跌啊!”

    交易中心的人们疯了。

    临时收盘的短短十五分钟里,恒生指数从3680点上升到了3730点,3700点的整数压力就像是空气一样毫无阻挡。

    五十个点的涨幅,每个点五十港币。

    在巨大的利润之下因为做多的人肆意狂吼起来。

    交易中心洁白的地板砖上扔满了碎纸,交易员、场外的投机者都在疯狂咆哮着。

    卢树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望着收盘后静置的那个数字目瞪口呆。

    单手利润是两千五,五手利润就是一万两千五港币。

    可是,他没买。

    下午六点,铜锣湾一栋老旧的公寓楼。

    “2月28号中东达成的停战协议正式生效,美军告别沙漠行动开始,将于3月10号撤出在波斯湾地区的五十四万军队,美国政府和伊拉克政府向联合国安理会提交了687号海湾战争永久停火协议......”

    客厅的中央摆着一台二十寸的彩色电视。

    电视机里,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主持人穿着职业套装在播报着时下的最新消息。

    接着,画面一转跳到了其他镜头上。

    无数荷枪实弹的美国大兵在画面中一闪而过,还有数不清的战机坦克呈现在画面之中。

    卢树坐在有些破旧的沙发上两眼呆滞。

    真的停火了,美国居然真的撤军了。

    不过这些不是卢树发呆的原因。

    “我是认为这次是真突破,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下午收盘一定会有超级消息,今天市场也一定会涨的你目瞪口呆。”

    两个肯定一个都没错。

    呆了不知多久,卢树看向了对面的沈建南。

    他难以置信道。

    “你怎么知道的?”

    沈建南没有直接回答。

    他抓着手里的杂志慢慢欣赏着,就像是被杂志上那夸张的描写给吸引到了。

    不算很厚的一本杂志。

    有当红明星、有一些三线明星。

    最多还是一些若隐若现的曼妙身材。

    这是一本色青杂志。

    良久之后,沈建南终于将杂志翻到了最后一页。

    卢树连忙再次问道。

    “沈老师,您怎么确定今天一定会有超级消息的?”

    沈建南嘴角勾了勾,他心道。

    老子有挂呗。

    当然,沈建南嘴上肯定不会这么说。合上手里的色情杂志,他淡淡道。

    “因为在资本市场有一个真理,那就是市场的反应永远快于消息。”

    这特么是什么答案。

    卢树楞了一下,有些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股票为什么会涨?”

    我特么要是知道哪还会亏钱。

    卢树心里逼逼了一下。

    “因为有资金买入所以涨了,也就是说,资本决定价格。”

    卢树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拥有海量资本的是人是什么人?”

    有钱人、有权人。

    而这种人一定会有着普通人无法接触到的消息渠道。

    作为在大陆的有钱人之一,卢树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先生。对不起!”

    不是小沈、不是沈先生、也不是沈老师。

    沈建南笑了下,卢树的反应让他很是意外。因为即便知道错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直接道歉的。

    “先生就算了,如果卢兄还想合作下去,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第四十章 一小时一万

    沈建南的话很不客气。

    但奇怪的是,卢树并没有什么恼怒之色。

    一旁的彭三很奇怪。

    他不明白以卢树的身家怎么肯受沈建南这份气,也不明白沈建南哪里来的勇气这么不客气。

    两人回房后,彭三放下手里的色情杂志问道。

    “建南,你就不担心卢老板生气?”

    “放心吧,他有气也会先憋着。”

    “为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

    顿了一顿,沈建南岔开话题道。

    “你会不会怪我让你出来混。”

    “怪你干嘛。多少人想出来还出不来呢,我们那边想出去每年偷渡被打死的都不知道多少。”

    “你不怪我就好。这两天你自己先到处认认路,哪天万一被人堵住了熟悉地形也好跑。”

    “怎么不先说点好话。”

    “有备无患嘛。”

    “......”

    “......”

    “......”

    “建南,你以前来过香港么?”

    “来过啊。”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上辈子我都不认识你怎么跟你说。”

    “滚蛋。”

    “哈哈!”

    “建南,你说咱们能在外面混出个人样么?”

    “......”

    “建南,我阿爹年纪大了,以前又受过伤,我想以后让他日子过的好点、”

    “......”

    “......”

    卢树确实是个聪明人。

    不聪明的话,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年代就赚到了百万身家。

    合作的基本条件是双方信任。

    他昨天会低头跟沈建南道歉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态度确实也有了问题。

    不过这不代表卢树心里不恼火。

    沈建南是他带出来,彭三也是他带出来的。

    两人还没帮他赚钱却一副天王老子的姿态他哪会不恼火。

    只是这种恼火也不算什么。

    跟钱相比,被人颐气指使又算的了什么。

    上午十点。

    证券交易中心。

    “铃铃铃!”

    随着开市的声音响起,场内的红马甲们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报单、挂单。

    在计算机高速输入下,一张张合约流入了中央处理器的数据中。

    3745、3740、3735......

    受到海湾战争结束的消息影响,恒生指数比上一个交易日收盘高开了十五个点,但在开盘后,指数就快速跳水,下踩了上一个交易日的最终收盘价。

    3730、3728。

    一直盯着屏幕的沈建南动了。

    “卢兄。现价多五手。”

    这一次,卢树没有任何的犹豫,有昨天难以置信的结果在,他很相信沈建南的判断。

    五分钟后,卢树拿着成交单走了回来。

    buy5,成交价3728。

    一张合约五万,五张二十五万港币。

    看着卢树递过来的成交单,沈建南扫了一眼笑着说道。

    “走。咱们去外面抽根烟。”

    卢树被噎了下。

    他这次是真想骂娘。

    二十五万资金啊,这么多资金进去不在这盯着怎么可能放心。

    “你去吧。我一会再去。”

    卢树言不由衷说着。

    沈建南哪里不明白卢树心里怎么想的。

    这年头,二十五万资金换谁谁都安不下心。

    沈建南促狭道。

    “卢兄。钱这个东西呢,是坐着来的。你在这看着,该亏不是还要亏。”

    “......”

    卢树能怎么说,他什么都没法说。

    交易中心外的吸烟区。

    沈建南靠在垃圾桶旁边独自腾云驾雾着。

    卢树终究是没来,二十多万资金在市场里面,他不看着实在是不放心。

    五分钟后,沈建南手里的香烟逐渐燃尽。

    他将手里的烟头一甩拿起塞子兜里的色情杂志看了起来。

    色情杂志,自然都是色情。

    曼妙的身体、不堪入目的内容。

    沈建南就像是品着菜色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

    一本薄薄的杂志早已翻完。

    沈建南依然没有回到大厅的意思,点了一支烟继续翻着其实很无聊的杂志。

    他在等人。

    等一个或者很多个不认识的人。

    “老细,借个火。”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中年人走了过来。

    四十多岁、梳着偏分头,穿着一件质地不算很好的西装。

    沈建南没有说什么,他从兜里摸出火机递了过去。

    中年人接过火机点燃了香烟,之后他开口道。

    “谢谢。”

    接过递过来的火机,沈建南随手揣进了兜里。

    两人默默凑在一起抽着烟,片刻后,过来的中年人随口问道。

    “老细,这两天市场行情不错,赚了吧。”

    “还不错。”

    “买的那只股。”

    “做的股指。”

    陌生中年人眼里闪了一下,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沈建南。

    “老细,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话可以call我。”

    薄薄的一张卡片。

    正面写着何氏财务公司几个大字和姓名电话、拷机号码,背面写着主营业务。

    沈建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收好卡片。

    “好。有需要联系你。”

    中年人笑着转身离去,沈建南依然站在原地继续等着。

    一个、两个、三个。

    不久的功夫,陆陆续续有人走到了沈建南面前,或找借口先搭讪、或者直接递上名片。

    最终,沈建南将卡片收好转身又回了交易中心。

    “升、升、升!”

    “哈哈。升了。”

    “丢你老目。”

    “......”

    喧嚣的交易大厅里,到处都是兴奋的叫喊声。

    又涨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恒生指数再次上升了超过百分之一。

    情绪是会传染的,在周围兴奋的呐喊声中,卢树也难以控制的兴奋不已。

    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疯狂跳动着。

    3770、3771、3770......

    以3728的买入价格计算,涨幅四十二个点。

    每个点五十港币,这意味着每一张合约赚到了两千一百块。

    五张,那就是一万出头。

    这是一笔不菲的利润。

    以香港的收入计算,这是普通文员、车工近两个个月的收入,如果放在大陆,这等于一个小时创造出了一个中产阶级。

    所以卢树在兴奋之余又有点紧张,紧张到手的钱又再吐给市场。

    他不时望着交易大厅的门口张望着,又不时转头看着大屏幕上那让人心跳加速的数字。

    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卢树连忙走过去问道。

    “怎么现在才回来,又涨了。是不是先平两手。”

    面对着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沈建南淡淡笑了下,他扫了一眼屏幕上疯狂闪烁的数字开口道。

    “加仓。”

第四十一章 等

    恐高症是一种本能。

    在人体留下的基因中,如果不经过专门训练,大多数人本能都会有恐高症。

    市场中也是一样。

    人在常识逻辑养成的本能中一样有恐高或畏低症。

    所以卢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从这几天的最低点计算,恒生指数等于已经涨了快两百点。

    近百分之五的涨幅。

    这么大的涨幅傻子都知道肯定会有下滑的时候。

    “加仓?”

    望着那张异常平静的脸,卢树不确定道。

    “有问题?”

    “......”

    卢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正常来说,涨一点卖一点,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既可以把握手里剩余的头寸,又可以避免因为市场波动下滑带来的利润回撤。

    毕竟市场这东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涨什么时候跌。

    但有一点很肯定,涨的越多那跌的肯定就越厉害。

    从来不会有只涨不跌的行情,也从来不会有只跌不涨的行情。

    按照本意,卢树真的不想再加仓。

    现在涨这么高再去加,他总觉得特别别扭。

    纠结、无限的纠结。

    前两天可是才3600点的啊。

    当然,卢树很清楚沈建南不会故意坑他,两人利益相连沈建南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卢树脸上只差写上了纠结两个大字。

    这一次,沈建南没有怪卢树。

    常识养成的思维逻辑会成为人的本能,而这种本能总会无意识影响着人的选择。

    在市场面前,想要逆转这种价格带来的本能是很困难的。

    拍了拍卢树的肩膀,沈建南安慰道。

    “现在已经赚了钱,你还担心什么,从兵法上来说,咱们现在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把这笔利润再还回去。”

    卢树眼睛眨了下。

    “这么说吧,价格跟涨跌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恒指涨到一万点,你觉得做多和做空哪个胜算高?”

    废话,肯定是做空胜算高。

    三千多涨到一万点,七千点涨幅。

    这么大的涨幅,跌起来不跟鬼一样。

    不对!

    卢树抬头对上了沈建南的眸子,他顿了片刻咬咬牙问道。

    “加多少。”

    “现价,满上。”

    也许是沈建南的解释、也许是那双眸子中的自信,也或者是想到了昨晚的那句话。

    卢树最终做出了选择。

    加仓。

    买入五手,价格3770。

    累计十张合约。

    “砰砰砰!”

    大屏幕上,恒生指数的价格在无数比成交下疯狂跳动着,那肉眼看不清的数字让卢树的心脏也在跟着疯狂跳动着。

    十手,意味着每一个跳动的价格是五百港币。

    而五百港币的变动,快到肉眼都难以看清,在那一连串的密密麻麻的数字下,数据从屏幕传入到视网膜再到大脑反应过来有时候变动的总金额可能达到了三千港币。

    终于,时间到了下午四点三十分。

    随着收盘的铃声敲响后,交易中心大屏幕上的数字总算停止了跳动。

    3788。

    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赚钱了。

    3770加仓的五手又赚钱了。3728开的五手赚了一万五,后面加的又挣了四千五,差五百就是两万块。

    卢树一直狂跳着的心脏总算缓缓慢了下来。

    只是卢树怎么也没想到,很快他感觉到的就不是紧张,而是恐惧。

    3月8号,周三。

    恒生指数指大涨百分之三,涨幅106点。

    收盘后,国际消息爆出美军将于不久全面撤出波斯湾地区,海湾战争在行动上已经宣告终结。

    3月8号,周四。

    恒生指数再次大涨百分之三,涨幅108点。

    收盘后,市场爆出消息,霓虹央行决定执行新的利率政策,霓虹宣告进入零利率时代。

    有分析师指出,因为霓虹和香港的经济息息相关,在零利率时代,大量躺在霓虹银行睡大觉的热钱将会被动驱逐出银行,这将为香港股市提供新的血液注入,预计恒生指数将会继续再创新高。

    果然,分析师的分析是正确的。

    3月9号,周五。

    延续之前的升势,恒生指数一开盘瞬间暴涨百分之五,涨幅155点。

    三个交易日,累计涨幅近369个点。

    证券交易中心。

    大屏幕上的数字在4157之间上下高速波动着。

    但是对于卢树而言,他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恐惧。

    不是因为亏钱。

    卢树赚钱了。

    十张扎多合约,369个点的涨幅,续赚十八万出头。

    世间每个人都想赚钱,只是当真正赚钱后,其实又特别的恐怖。

    原因,荒唐而又可笑。

    赚的太多了。

    三天,盈利二十万。

    这种恐怖的赚钱速度让卢树本能的感觉恐惧。

    连续几个交易的巨大阳线让恒生指数形成了一种几近九十度的恐怖走势,那笔直的走势下让人本能的有一种畏惧。

    畏惧它会像山一样随时崩塌、畏惧他会将到手的利润再次吞没。

    不由自主,卢树对身边那个年轻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敬畏。

    既有金钱产生的敬,也有一种心理上畏。

    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明明在笑却又极其淡漠的表情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心里浮现。

    这家伙还是人么?

    如果是人,为什么会面对着如此恐怖的利润而没有半点反应。

    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想法,卢树恭敬道。

    “先生,现在怎么办!”

    “等。”

    只有一个字。

    但这次,卢树再也没有问为什么。

    沈建南既然说等,那自然有等的理由。

    卢树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忘掉了自己才是老板,或者说,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身份在无声中发生了改变。

    3月11号,周日。

    铜锣湾一栋老旧的公寓楼。

    还是那栋旧楼,还是楼中的一切。

    “国际简讯。“告别沙漠行动”开始,美军于3月10号从波斯湾撤离54万军队,联合国安理会于今日受理关于海湾战争永久停火的687号决议......”

    “受海湾战争停止影响,道琼斯指数和纳斯达克指数昨晚大涨近百分之三!”

    “......”

    晚上八点,本港财经报。

    “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它是对未来经济的直接预判。

    香港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优势,经济产业支柱受到航运业和中转贸易的直接影响,随着中东地区的和平......”

第四十二章 油麻地果栏

    “本港台消息,据金管局以及劳工部门统计,本港1990年gdp总值769亿美元,同比上升百分之二十五,人均gdp为105050港元,上升......”

    利多,铺天盖地的利多。

    有海湾战争正式结束的消息、有rb央行对利率决议的消息、也有香港年度gdp汇总的消息。

    港岛分析师一致认为,在多项利多因素下恒生指数预计将会升至万点。

    新闻结束后,卢树望向沈建南的眼神都变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建南让等了。

    如果恒生指数真的升值万点,那周五沈建南说的那一个等字何止万金啊!

    四千升到一万就是六千点的涨幅,一个点五十港币,那一张合约的利润就是三十万,现在他有十张合约,那就是三百万利润。

    卢树的心跳开始加速着,脸上不由自主浮现起了一丝潮红,有点像是喝醉了的男人也有点像是**中的女人。因为他好歹也算做过一年的股票,以当下的消息刺激即便万点明天到不了,但明天百分之九十九股市会跳空高开。

    为了确认自己心里的想法,卢树朝对面坐着的沈建南问道。

    “先生,你说明天恒生会高开么?”

    “**不离十。”捧着杂志的沈建南头也每抬说道。

    顿时,卢树的眼里浮现起一种兴奋。

    现在沈建南都说明天会高开,那明天又能赚钱了。兴奋之余卢树又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期待,他状若随意道。

    “那些分析师说恒生以后能上万点,先生觉得有没有可能?”

    上万点?

    是上三万点好不好。

    懒得理会被刺激到的卢树,沈建南随口敷衍道。

    “上万点还不是小意思。”

    “砰砰砰!”

    卢树的心脏狠狠收缩了几下。

    几天就赚了二十万,他哪里还不知道沈建南的厉害,现在既然沈建南都说上万点是小意思,那......

    “老卢,这家杂志你了解过么?”

    杂志,色情杂志。

    一张凸凹有致若隐若现的佳人在杂志封面上,沈建南这几天捧着的都是这种杂志。

    卢树嘿嘿一笑。

    他一直觉得沈建南冷静的不像个人,现在,沈建南终于像个人了。

    “看什么杂志啊,晚上咱们去钵兰街逛逛。”

    钵兰街是什么地方?

    香港的红灯区,遍地小姐姐。

    再看卢树那猥琐的样子,沈建南哪里还不知道卢树什么意思。

    “我说老卢,我是问你这家杂志社,你想哪里去了。”

    “明白。明白。”

    “老卢。你这么淫荡你老婆知道么?”

    “......”

    卢树终于明白了。

    沈建南不是因为兴奋想去找小姐姐,而是真在问杂志。

    色情杂志,去掉色情之后还是杂志两个字。

    《风月书刊》,在油麻地和铜锣湾一带销售最好的杂志,因为内容文笔好又有来自采实的封面配图,这家杂志只要一到晚上就会卖的很火爆。

    犯法么?

    不算犯法。

    同时期的香港成人电台《今夜不设防》甚至经常会邀请一些当红明星作为嘉宾,而色情杂志只要不收黑钱和写软文就属于合法。

    “这个钟健你了解么?”

    “大概听过,中学在圣士提反书院上学......”

    “......”

    ————

    一个人从事什么职业是天生的么?

    答案肯定是否。

    选择从事什么工作基本都是通过后天努力的。

    只是有时候后天努力未必就能决定一个人从事什么职业。

    很长一段时间里,彭三一直没明白沈建南说他屈才屈在哪里。

    直到入港之后。

    油麻地果栏。

    栏,在白话里就是批发商。

    除了果栏外,还有鸡栏、猪栏、鱼栏等。

    油麻地果栏,正是香港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

    明黄色的灯光下,建于二十世纪初的石头建筑似在无声诉说着历史的变迁,在城市化的建设中,这些只有一层、两层的师建筑成为了香港一种独特的建筑特色。

    一辆辆装满水果的皮卡车停放在各个门店附近。

    在门店老板的指挥下,不少光着膀子的汉子们推着手推车在来来回回着。

    铁制手推车。

    上面堆满一箱又一箱刚刚到港的水果。

    “某得找。”

    “好贵!”

    “阿山,找零啊!”

    “......”

    喧嚣的门店附近,商贩和批发商们在商讨着价格,装卸工们在门店老板的指挥下也在一筐一筐的卸着水果。

    一家挂着和胜记招牌的水果店门口,谭耀炳朝着周围忙碌着的搬运工们喊着。

    “弟兄们快点,早点收工晚上我请大家宵夜。”

    “知道了,老大。”

    在小弟们的应答中,谭耀炳露出一口黄牙笑了起来。

    等这批新到的货走完,就又是几十万利润。

    但下一刻,谭耀炳就笑不出来了。

    几十名手拿砍刀、钢管的青年从窝打老道方向走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来者不善。

    熙熙攘攘的市场顿时一乱,一些眼见不妙的人立刻远远躲了起来。

    只是乱归乱,周围的人脸上倒没什么惧色。

    油麻地果栏供应香港十八区的水果,可以想象的到这其中有多大的利润,同行之间你争我斗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这里讨饭,像这种小场面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双双眼睛不由自主都扫向了和胜记水果店门口的谭耀炳。

    不少人都知道,谭耀炳的和胜记最近正在跟连坤的云记抢上环几家购物商城的供货渠道,现在既然连坤带人找了过来,那就是要彻底解决这件事。

    怎么解决?

    很简单。

    谁打赢了渠道就归谁。

    在众人的注视下,谭耀炳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别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哪会不知道。

    不过谭耀文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别看连坤现在带了一帮人过来,但真正肯下手的也就那几个死中忠小弟,其他都是一千块一个来凑人头的。

    大家都是一路人,谁还不清楚谁。

    “烂坤,好大的排场啊,这是谁又招惹你了?”

    在一众装卸工兼小弟的拱围下,谭耀炳站到路中央皮笑肉不笑的问着。

    一脸横肉的连坤停下了脚步,他单刀直入道。

    “口水炳,我今天不想跟你废话,上环的地盘给我今天就这么算了。”

    上环,香港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这种地方说句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两方为了上环几家商场的供货渠道争斗已久,谭耀炳怎么可能一句话就把地盘拱手让人。

    “烂坤。你当老子怕你人多啊,兄弟们,抄家伙。”

    谭耀炳的话音一落,四周的装卸工、搬运工立马就成了古惑仔,一根根钢管和明晃晃的西瓜刀不知道被这些人从哪里拎了出来。

    一场混战可能随时会爆发。

    可就在这时,连坤背后一名小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一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肤色黝黑、瘦的像是麻杆。

    青年径直越过连坤走到了谭耀炳面前,他开口道。

    “炳哥是吧。以前我看电影的时候觉得黑社会都不是好东西,但最近我跟着坤哥才知道大家其实都是卖苦力的,所以我真的很不想动手。你看要不这样,把上环的地盘给坤哥今天就算了?”

    谭耀炳被气乐了。

    如果别人小弟一句话他就把地盘让给别人,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看着面前似是有些营养不良的麻杆,谭耀炳皮笑肉不笑问道。

    “细佬,看着很面生啊,叫什么名字?”

    “彭三。”

第四十三章 盘感

    “刚过来?”

    “嗯。”

    “刚来,先学学规矩。这里是香港。”

    说完,谭耀炳懒得再理会彭三,他转头朝连坤开口道。

    “烂坤。你就是这么教育小弟的么。”

    小弟?

    想到那天和彭三刚见面时的不愉快,满脸横肉的连坤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幸好,昏黄的灯光下谁也看不出什么。

    “口水炳,你真够口水的。阿三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自己看着办。”

    “想打就打,我怕你啊!”

    三十分钟后。

    一场流血的混斗结束了。

    谭耀炳包括他手下的小弟全都倒在了地上,连坤一方也有不少人躺在了地上,但相较于谭耀炳一方,连坤一方至少还有一半的人在站着。

    四周哀嚎声一片。

    在哀嚎声中,一双双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人群中的彭三。

    和周围的人一样,彭三同样满身是血,胳膊上和后背上被人砍了两刀。

    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默默的抽着香烟。

    “这人是谁?”

    “估计是大圈仔,不然没这么狠。”

    “应该是的,他口音像是广西那边的。”

    “大圈的人怎么可能帮云记。”

    “......”

    不少人在周围指着彭三指指点点着,因为不久前的混战彭三一个人就撂倒了谭耀炳七八个人,就连谭耀炳也是被他干翻的。

    没人报警、没有人再拼命。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明天开始上环的水果档都将是云记的地盘。

    ——————

    周一,上午十点。

    香港证券交易中心。

    “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中,股市正式开盘。

    巨大的显示屏上,一个让人疯狂的数字开始闪烁。

    4251。

    和沈建南卢树预料的如出一辙,在众多利好消息刺激下恒生指数跳空高开了近百点。

    “全部平仓。”

    没有任何的犹豫,在看到开盘竞价时沈建南就让卢树全部平仓。

    卢树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在见识了沈建南的能力后,他就明白了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平仓。

    成交价格4220,十手。

    没有平在最高价。

    即便如此,卢树心里依然非常满足,等了两天就多出了三万多的利润,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股市的跳空高开并没有维持住,开盘一瞬间,恒生在冲高之后就开始快速回落。

    4218、4212...4195、4188......

    卢树满脸兴奋之色,能够在很高的位置平仓让他对沈建南的信任又加深了一份。

    万点啊。

    想到沈建南昨天说过的万点,一种无法控制的激动在心中涌起。

    4180、4177、4176.....

    当价格变成4170的时候,卢树终于忍不住了。

    “4180了,是不是现在买。”

    买还是不买?

    在后来,恒生一路上涨到了三万多点,自然是理应买。

    但不知为何,沈建南总有一种感觉。

    今天的跳空高开是个坑。

    感觉不能成为做出决定的理由,沈建南努力回想着对恒生指数的那份记忆。很遗憾,时间太过遥远,他想不起来在海湾战争结束后恒生指数的具体走势。

    考虑了片刻后,沈建南开口道。

    “再等等。”

    卢树怔了下。

    昨天,沈建南可是说的很确定,恒生上万点**不离十。

    现在还等个什么。

    “先生,你不是说恒生能上万点么?”

    “我又没说今天就能上万点,这个技术性跳空缺口要是不填上,我不放心。”

    翻着手里的色情杂志,沈建南淡淡道。

    缺口,技术性的东西。

    卢树对这种东西半知半解,但既然沈建南说了他能怎么办。

    再等呗。

    等是一种很煎熬的东西。

    就像围在麻将桌前看着别人打牌,心里痒痒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又像是面前站着一个小姐姐,可惜自己又暂时不方便。

    卢树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急迫,只能看不能摸的失望,硬是不能做的急迫。

    “升、升、升。”

    “跌、跌、跌。”

    “升、跌!”

    “给我升啊!”

    “跌了、哈哈!”

    和往常一样,交易股指的投机者看着大屏幕上的指数在用力叫喊着。

    但也许是喊跌的人声音更大,恒生指数真的跌了下来。

    4150。

    跳空缺口已经修复。

    早已急不可耐的卢树连忙问道。

    “先生。缺口填上了。”

    沈建南眼又不瞎,自然之道缺口填上了,但没来由的,他心里涌起一种淡淡的不安。

    就像是,在无声的提醒着什么。

    沈建南知道,这是长期交易养成的一种感觉,也就是对市场的盘感。

    很不靠谱的一种东西。

    有时候准的让人怀疑科学,有时候真相信这种感觉又会被坑死。

    上三万点是确定的。

    现在买不买?

    一旁的卢树早已等不及了,缺口已经填上,现在不买等待何时,他急急道。

    “先生?”

    沈建南眉毛挑了挑,他很不习惯卢树的称呼。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一个时代的印记总需要时代去改变。

    “老卢,你说为什么很多大消息都是专门等到周末才公布?”

    卢树顿时一脸懵逼。

    沈建安也没有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他想了想说道。

    “既然填了缺口,说明市场不太强啊。”

    缺口不填不放心,填了缺口不太强。

    这上下都被你说了,我说个屁。

    卢树满脸幽怨,就像是被公公欺负了的小媳妇。

    幸好,沈建南是公的不是公公。

    他考虑了会开口道。

    “现价。扎多五手。”

    五分钟后,卢树兴冲冲拿着成交单走了回来。

    buy5,成交价格4150。

    “叼你老母的,给我升啊!”

    “升、升!”

    “升。”

    有想法就喊出来,不喊出来神仙也不知道啊。

    恒生指数升了。

    在无数的呐喊声中,大屏幕上的走势图像是人力推车一样慢慢爬了起来。

    4155、4158...4160....4170...4180......

    做多市场买入是大多数人的本能,在恒生指数的慢慢攀升中交易中心掀起一阵狂热的呐喊声。

    “升了!”

    “哈哈,我就知道会升的。”

    和周围的人一样,卢树也是满脸兴奋之色。

    4188。

    三十八个点的涨幅,意味着又是小万把块进账,唯一可惜的是刚才买的少了点。

    情绪有着严重的传染性。

    但站立在人群中,沈建南并没有被周围的兴奋和激动传染。

    见惯了恒生指数在后来一秒钟可能三百点的变态波动,现在只能算是婴儿的恒生他连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他在内心上的强大底蕴。

    4188、4190......

    静静注视着慢慢攀升着的恒生指数,一种强烈的不安让沈建南挑起了眉毛。

    终于,市场价格的盘升在4200附近停了下来。

    随着数字在上下的来回震荡中,沈建南开口道。

    “老卢,沽空十五手。”

第四十四章 新的工作

    ????

    先扎多五手、再沽空十五手。

    卢树完全不明白沈建南在玩什么套路。

    五张多头头寸对冲掉十五张空头头寸,其实就等于是十张沽空合约。

    这简直比脱裤子放屁还多了一举。

    最关键,沈建南自己还说过他是看多恒生指数将来会升万点的。

    呆了一瞬间,卢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建南之前说过,没有下次。

    这个下次就是让卢树不要在交易上发表意见。

    想了半天卢树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无奈道。

    “二十手要一百万,现在我们的钱不够。”

    沈建南也很无奈。

    他放下杂志很无奈说道。

    “老卢啊,你真是一个合格的韭菜。不知道锁仓不要钱么?”

    韭菜?

    卢树眨了眨眼,他下意识道。

    “什么韭菜?”

    “为什么你问的不是后半句?”

    “......”

    卢树没说话,这种答非所问的交流模式让他觉得沈建南真有一点神经质。

    自然而然,卢树想到了一句话。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也许像沈建南这种人其实跟神经病本来就没错多远吧。

    五分钟后,去时懵逼又一脸释意的卢树回来了。

    一张恒指期货合约是五万。

    但是二十手期货合约不是一百万。

    五十万。

    卢树终于知道,原来对冲掉持仓就叫做锁仓,而锁仓是不要钱的。

    “升、升、升。”

    “跌、跌、跌。”

    “升、跌。”

    喧嚣的交易大厅,无数投机客看着大屏幕上的数字或叫喊或在心里默念着。

    市场就像是能够感受到人们的期盼。

    在那疯狂或者执着的叫喊声中,恒生就像是玩过山车一样既有升有又跌。

    4200......4160......

    4160......4200......

    叫喊声和希望可以改变市场。

    在多头和空头的期待下,仁慈的市场也许是分不清该涨还是该跌。

    下午四点半。

    交易中心大屏幕上的数字静止在了4170。

    毫无温度的数字。

    但这个数字却让卢树心里感觉特别的复杂。

    可以在大屏幕上的走势图看到,整个交易日内恒生指数就像是翻飞蝴蝶一样来来回回上下了无数次。

    有很多次,卢树都想催促沈建南平掉某一个方向的头寸。可如果他那么做的话,怕是脸都要被市场给打肿。

    不由自主,卢树看向了迈出大门口的那个背影。

    一种无法察觉的敬畏油然而生。

    在那代表着数万盈亏的波动下,那个背影就像是没有任何感情一样连眼睛都没眨过。

    冷静、淡漠。冷静淡漠到让人畏惧。

    卢树心里一直埋藏的某个想法碎掉了。

    一天、两天、三天。

    连续四个交易日,恒生指数就像是迷恋起了过山车一样玩起了翻滚。上上下下的走势让人不禁怀疑市场是不是就要这样一直玩下去。

    开盘4170,收盘还是4170,最高4199,最低4160。

    天天如此,每一天都如此。

    越来越窄的震荡让,已经习惯了的投机者们无聊到想要骂娘。

    周五,证券交易中心。

    平静,和平时的疯狂、喧嚣相比,这个时候的交易中心显得安静很多。

    没有人再扯着脖子叫喊,也没有无数的纸条乱飞。一种叫做颓废的气息弥漫在交易大厅里。

    “恐怕今天还是跟昨天一样收盘了。”

    “是啊。最近市场上没什么利好。”

    “丢他老亩的,这要玩到几时。”“……”

    菜市场一样的喧嚣不再。

    没有巨幅的升势或者跌势就没法赚钱,没有钱赚就没有疯狂。投机客们百赖无聊围在一起散漫骂着娘。

    外围一段放报纸的档口,卢树也像是突然戒赌的瘾君子一样感觉全身提不起力气。

    市场寡淡如水,这种行情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

    “彭先生工作找来了。”

    “嗯。”

    “在哪上班?”

    “在油麻地那边。”

    “什么工作啊。”

    “杂工,就跟城管局、工商局、警察局、还有税务局几个部门招的临时工工作性质差不多。”

    围在档口旁边,卢树和沈建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到沈建南说的工作后,卢树忍不住楞了下。想了许久,他都没明白城管局、工商局、警察局还有税务局的临时工是干什么的。

    “你们不是兄弟么?”

    “老彭挺适合做这个的,他也喜欢。”

    “......”

    沈建南一本正经的扯着淡。

    一双眼睛也有一回没一会的往远处的大屏幕上望着。

    横有多长,竖就有多高。

    恒生指数在4200这个位置附近盘整了整整四天,怕是随时都要出方向了。

    也许是因为紧张,沈建南感觉自己眼角的肌肉在微微跳动着。

    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什么时候他居然连十几手头寸都紧张了。

    突然,沈建南眼里闪过一缕精芒,那赫然一亮的眸子像是要捕食的野兽般把卢树被吓了一跳。

    卢树连忙转头。

    但结果,他什么都没发现。

    周围的人们围在一起像是喝茶一样在闲聊着,中央区的红马甲们也都在不断交头接耳着。

    市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4159。

    价格还是在这几天的最低点附近晃着。

    本能之中,卢树问道。

    “怎么了?”

    沈建南没有回答。

    他闭起眼仔细听了听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但在心跳声之外又似乎有一种声音在不断警示着什么。

    很熟悉的感觉。

    “老卢。去平掉所有的多单。马上。”

    “......”

    ——————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庙。

    油麻地曾经是渔民的聚集地,寄托渔民各种愿望的天后庙自然成为油麻地的中心,而离天后庙最近的就是庙街。

    每天傍晚,数百个地摊唤醒了整条庙街。

    卖小商品的、给人画像的、玩套圈游戏的、算卦看相的、戏曲表演的......逛饿了可以来一碗正宗的煲仔饭、杂碎面,几个大排档不眠不休,开到凌晨。

    晚上十点,彭三手里拿着一块肉饼穿梭在庙街数百个摊位中。

    “三哥好。”

    “三哥来了啊。”

    “三哥。”

    “......”

    笑容可掬的招呼、隐隐畏惧的眼神。

    彭三所到之处庙街的小商贩们一个个都打起了招呼。

    沈建南和卢树说过,彭三找来了工作。

    这话是真的。

    彭三现在的工作就是在庙街上班,既维护庙街的治安管理又负责庙街各个摊位的位置,除此外也负责收经营费治安费。

    综合职能确实跟沈建南说的差不多,有点像是城管局、工商局、警察局还有税务局合并成的一个职务。

第四十五章 韭菜是什么意思

    当然,彭三的工作职能虽然包括了四局所有工作,但他并不属于四大部门任何一个单位。

    他代表着云记,而庙街就是油麻地两大帮会之一云记的地盘。

    为什么彭三云记的地盘让彭三来管理?

    很简单。

    在港岛十八区的水果供货上,云记跟和胜记的争斗已久。

    谁都想压对方一头,但又没法压住。

    双方背后都有更大的社团支持。

    云记的连坤背后有香港四大社团之一青山社支持,他本人以前也是青山社的红棍,和胜记的谭耀炳则是四大社团之一和联胜的元帅。

    两家背后都有势均力敌的社团撑腰,几年来虽然争端频发但都处于一种互相试探的状态。

    黑涩会是求财,不是求战。

    所以双方虽然不时小打小闹但都默契的没有动用社团的力量。

    因为不管是哪方动用社团的力量,那对方也自然会有人出来撑腰。

    彭三的出现打破了这种默契。

    一个人顶七八个打手的凶猛让谭耀炳只能交出手里的地盘。

    有组织有纪律的社团被称为黑涩会,要想保持纪律和组织自然是赏罚分明。

    立了功又有着普通外围成员不具备的战斗力,彭三自然会被重用,而结果就是管理庙街的具体事务。

    负责收取每月的综合管理费和保护治安情况。

    有点类似于...封地。

    而现在的彭三已经是云记正式会员,坐馆连坤手下的四九仔。

    “三哥好。”

    “三哥。”

    “......”

    彭三所过之处,招呼声一声连着一声。

    有摆地毯的小贩、也有开店经营的老板,这些人在招呼的同时又主动拿出钱交给了彭三。

    有一百的、有两百的、有一千的。

    根据摊位面积计算。

    这是每个月按例收取的综合管理费,还有一个名字,就是收坨地。

    大白话呢,就是收保护费。

    保护费自然要提供保护的服务。

    云记负责保护庙街大小老板们可以安稳经营,不管是有人找麻烦或者买东西不给钱什么的,云记都会出面解决。

    不缴保护费会怎么样?

    试过的都知道,服务会变成麻烦。

    “三哥。”

    一声声招呼下,彭三的面皮跟瘫痪了一样。

    抽的次数太多快成面瘫了。

    mmp,老子怎么就成三哥了。

    在周围那些商贩的畏惧中,彭三心里比怨妇还要幽怨。

    连坤喊他阿三,这些人喊他三哥。

    明明很正常的称呼但总让人会想起红头阿三。

    一家、两家、三家。

    走了整整三个小时,彭三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庙街尽头。

    有小弟提醒道。

    “三哥。再前面就是和胜记的地盘了。”

    彭三停步,他开口道。

    “一共收了多少钱。”

    “六十三万多。”

    有那么一瞬间,彭三想把后面小弟身上拿着的钱全给抢了跑路。

    六十三万。

    这么多钱以他过去的工资干一百年都赚不到。

    但最终,彭三还是压下了心里的那份冲动。

    他第一次出来收钱,连坤要是没在暗中防着他才见鬼了。

    不动声色压下心里的**,彭三开口道。

    “拿六万给兄弟们分了,白毛跟我回去交数。”

    出来混谁都是为了钱。

    一听要分钱,彭三身后的小弟一个个顿时笑了起来。

    十个人。

    一个人就是六千块。

    一个个在平时凶神恶煞的家伙们笑容可掬起来。

    彭三也没有耽误,直接从收钱的袋子里数了六千开始发钱。

    这是云记的规矩。

    每个月的管理费拿出百分之十给小弟。

    你六千、我六千。

    拿了钱的小弟们脸上一个个乐呵呵起来。

    没人有什么不满。

    社团要发展需要资金,虽然有百分之九十都上交了,但大家都知道,这百分之九十中有百分之五十还得再上交。

    “三哥。钵兰街那边有地方来了新姑娘,要不要一会去看看。”

    分了钱之后,有小弟笑嘻嘻说道。

    顿时,彭三的脸上一烫。

    钵兰街到庙街也就几步路的距离,那里是干什么的彭三很清楚。

    去不去?

    作为一个尚未被处理过的男人,彭三纠结了很久。钵兰街那些在街边衣着清凉的小姐姐们不由自主就出现在他脑子里。

    可就在这时,几声“哔哔”在彭三腰间一震。

    “哔哔”“哔哔”。

    是彭三腰间的传呼机。

    上面只有四个字,老地方见。

    彭三眼里闪过一丝精芒,他朝四周的小弟不动声色道。

    “下次有机会再去。今天我还有点事,白毛,现在跟我回去跟老大交数。”

    “......”

    ——————

    铜锣湾,老是破旧的公寓中。

    “下面是一条财经短讯。

    根据霓虹统计局公布的数据,1990年度霓虹gdp总值同比上升百分之二十五,其中大阪、东京等几大城市名列前茅,升幅为百分之三十。但由于日元急速走强,霓虹股市本日下跌百分之四。

    受此影响,恒生指数在本日下跌百分之七,收报。

    有分析师指出,霓虹股市对香港经济的影响不大,本日大跌一定程度上是受投资者恐慌所导致......”

    公寓楼里,卢树坐在沙发上独自一人看着电视。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晚上天气气温下降的缘故,他感觉全身一片冰凉。

    一种难言的恐惧在卢树心里弥漫着。

    在下午收盘的最后十五分钟,恒生指数突然急速跳水。

    短短十五分钟里,下跌了290个点。

    一根超级巨大的阴线,直接吞没了前面三个交易日的涨幅。

    卢树赚钱了。

    十五手空头合约在290个点的跌幅中盈利近二十二万,而在下跌的途中还加仓了五手,累计盈利高达三十万。

    可正因为如此,在最早的兴奋之后卢树才感觉到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恐惧。

    巨大的跌幅意味着暴利,但是如果在最后的关头选择错了方向,就意味着一场屠杀。

    卢树记得很清楚,下午的交易中心有无数撕心裂肺的呐喊和痛哭声。

    在急速的暴跌之下,有很多买入股票的投资者手里的股票大跌,更有不少做多恒指期货的投机者在短短几分钟被市场掠夺一空。

    爆仓,几乎亏光了所有本金。

    而在这之前,不管是香港所有的专家、教授、电视台、报纸都认为恒生指数即将上万点,大牛市即将来临。

    可结果......

    “为什么会突然暴跌?”

    “市场才是正确。上周末那么多利好但你看到了什么?你没有看到上涨,为什么利好不涨?因为买的人太多了。”

    一种无形的敬畏渗入到了卢树骨子里,恍然间他终于明白了韭菜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六章 人生如戏

    老地方是一个地方。

    当然,没有地方会叫老地方。

    莲香楼。

    一家在沈建南眼里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茶室。

    和香港大多茶楼一样这家茶室虽然名字好听但说不上不浪漫,既不奢华也并不新潮时尚,但胜在点心不错、茶品爽口、也算是街知巷闻了。

    曾经的沈建南经常会来这里喝茶,对他而言这里确实称得上是老地方。

    莲香楼一楼大厅里,沈建南围着着一张桌子独自品着茶点。

    不算精致但口感上佳的点心,清甜而有爽口的香茗,和后来的味道相比可以说相差不大。

    周围,客座上也零零散散坐着不少人。

    既有西装革履也有唐装布衣,不同出身不同身份的坐在一起,就像是在映照着香港这个江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点心太好吃还是香茗太醉人,坐在墙角的沈建南有了一种醉茶的感觉。

    戏里江湖里的大哥都是茶道高手,盏茶之间决定杀伐之事,家仇旧恨、儿女情长一杯茶里总要划出一个道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朝掉近这个似梦似幻的玻璃城,又有几人能够从这些光影折射中看到自己。

    他不想算计彭三。

    但在这个混账的九十年代他也一样无法由己。

    世人皆知,97前后的香港是两个世界,殖民下的香港白天和夜晚又是两个世界。

    后来的香港无论白天晚上、无论哪个社团没有人敢再光明正大收坨地,可现在的香港收保护费跟工商局收税一样合规。

    这是一个混账的年代。

    拳头大于公理、刀枪大于法律。

    如果没有可靠的人来在背后帮自己怕是肥了就只能任人宰割。

    “真是一个操蛋的年代啊!”

    茶下去了半壶、点心下去了一半。

    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沈建南感叹下该来的人来了。

    一进门,彭三就兴冲冲走到了沈建南的桌子上。没等招呼,他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抓起桌子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糕点很大,半个拳头那么大。

    彭三顿时被噎个半死,他赶紧抓起桌子上的水壶猛灌了一口。

    就在这时,沈建南一脚踹到了彭三腿上,毫无防备的彭三立马被踹的呛到了。

    “咳咳咳,你踹我干嘛。”

    沈建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在彭三的胳膊上,有一段裹着纱布的包扎。

    沈建南压低声音骂道。

    “怎么搞的你。跟你说了不对就跑......”

    “没事。一点小伤。”

    “跟我出去说。”

    彭三下意识低下了头,他看的出来沈建南是真发火了。

    “......”

    结了茶钱,两人前后出了门,走到一段人流稀少的地方沈建南板着脸问。

    “怎么回事。”

    “前几天......”

    彭三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前几天的事说了一遍,之后贼兮兮从兜里摸出了一沓钱。

    “当当当。你看。”

    扎成扎的纸币,面值一千。

    整整三扎。

    三万块。

    这是彭三在帮云记拿下上环的地盘后连坤额外给的医药费。

    看着兴奋不已的彭三,沈建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脚踹过去骂道。

    “就这点出息是不是。三万块,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三万块就上去逞能,要是被人给砍死怎么办?”

    兴奋不已的彭三就像是被泼了一头冷水。

    他黑着脸反驳道。

    “不是你让我出去混的。”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说的?见势不对就跑。让你把路都记住干什么的?就是让你打不过就跑,三万块钱你就去卖命了,你这命就这么不值钱?”

    “反正又没死,挨两刀就三万块,要是放老家你信不信几千个人排着队来抢着挨。”

    “彭三,你想造反是不是。我那天跟你怎么说的?”

    “建安,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

    “你知道就好。”

    “可是我真想混出来个人样来,我不像你长的好看又有脑子。你也说了,就我这样要是没钱肯定没有女人缘,我也年纪不小了,我阿爹想抱孙子...我......”

    听着彭三越来越低的声音,沈建南一双眸子不断闪烁着。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知道彭三被人砍了两刀,沈建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担忧彭三的安全了。

    沉默。

    沉默了良久后,沈建南凑兜里掏出烟甩了一根丢给彭三。

    “擦擦擦”。

    火机在昏暗的灯光下亮了起来,凑上烟点着抽上一口,那种尼古丁入体的感觉让人一阵眩晕。

    彭三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沉默着站在沈建南身边默默抽着烟。

    烟火随着吸气忽明忽暗着,吐掉最后一口烟雾,沈建南沉声道。

    “老彭。你真的想一直混下去?”

    “嗯。”

    沈建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早看出来彭三这家伙很适合走黑道,但彭三现在真成了古惑仔他心里又一点都不高兴。

    古惑仔是什么。

    是混混。

    最没前途的职业。

    混的好是给警察叔叔做贡献,混不好还是给警察叔叔做贡献。

    总结,死路一条。

    可偏偏,彭三现在明显是想一条道走到黑。

    这不符合沈建南的初衷。

    无论怎么说,两人都是一起出来的,彭三又是真心把他当兄弟。

    “老彭。偏门带了一个偏字,这说明终究上不了台面。虽然说来钱确实比较快,但它永远都是小打小闹的玩意。”

    “可是......”

    “你听我把话说完。”

    “......”

    “咱们不说别的地方就说香港,香港最有钱的人是谁?是李振成、是霍东、是郭炳南,那些社团的老大把脑袋挂在腰上拼死拼活为什么还没有这些人有钱?因为人家走的是正道,黑道可以当做手段但绝对不能当做目的。”

    黑夜中,彭三的眼睛闪了闪,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再说了。过几年就是97,等那时候香港回归,你觉得在这条道上还能走多远?别跟我说你忘了之前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彭三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会忘了。

    那一年,他正读高一。

    “人活一世不容易,咱们可以超钱看,但有些事不能太过,不然万一将来被清算你觉得能跑掉不?”

    “那不混了?”

    “混还是要混,你要是不混咱们在香港就没法立足。我的意思是,留个底线,毒品、胁迫人家出去卖这些事情都别沾。”

    “我没......”

    “我知道你现在没想过碰这些,但人在江湖,有些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些害人的东西不要碰。”

    “......”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喊你来么?”

    “嗯?”

    “等下周一股市开盘,我会让卢树平仓出金分钱。”

    彭三虽然经常被骂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能教学那肯定不是傻子,他立马反问道。

    “你怕他反悔?”

    沈建南当然不仅仅是担心卢树反悔。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想着甩开卢树去交易中心忽悠更有钱的人来投资,但最后,他只能放弃。

    在香港这个鬼佬殖民的地方,现在的有钱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亏了钱不会放过他,赚钱赚的太多也一样不会放过他。

    人心险恶,他不得不防备着点。

    相反一起从内地来的卢树在香港到底底蕴浅薄,百万资产其实也就是个小资水平,真想玩什么花样有彭三在就够了。

    这些话沈建南不准备告诉彭三,他随口道。

    “有备无患嘛。几十万呢,换谁要拱手让人都会心疼。”

    “咳咳咳......”

    抽着烟的彭三差点没被呛死,他难以置信道。

    “多少?”

    “没多少,周五收盘的时候六十几万。”

    “......”

    ......

    ***

第四十七章 全靠演技

    在沈建南说结清头寸的时候卢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特别复杂。

    有不舍、有感叹、有犹豫。

    六十几万的一半,就是三十多万。

    一下子要把这么多钱拱手让人,换谁谁心里都异常复杂。

    最重要的是卢树心里很没底,他不知道沈建南在拿了钱后还会不会跟他继续合作。

    有无数次,他都想过把沈建南留在身边,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手段。

    能够几天就赚上倍的利润,开印钞机怕是也就这样了。

    纠结、做了无数次思想上的争斗。

    最终卢树放弃了。

    因为每次想到那双淡漠的眼睛,他本能都会感觉到一种畏惧。

    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掌控的。

    就算勉勉强强把人给控制了,一旦让那种人找到漏洞跑掉那将会是他一辈子的噩梦,而如果保持现状未必不能再继续合作。

    上环汇丰银行附近,沈建南坐在一只木椅上无聊的晒着太阳。

    他就像是丝毫不知道卢树的想法一样。

    半个小时后,卢树拎着一只皮包从汇丰银行走了出来。

    卢树心里很轻松。

    在真正做出决定后他才意识到他对沈建南那种骨子里的冷漠有多么畏惧。

    诱惑虽然很大,但跑了半辈子江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有成为敌人的可能。

    迈着步子走到沈建南旁边的长凳上坐下,卢树直接将皮包递了过去。

    “先生,三十二万都在里面。你数数看。”

    半靠在长凳上的沈建南笑了起来,他接过皮包拉开了拉链。面值一千的港币,纸条叠成沓把皮包装的满满当当。

    懒得细数,沈建南直接从皮包里拿了两沓出来。

    “这两万算是我跟彭三的出国费和在你那边吃住的费用。”

    卢树的心顿时一沉。

    沈建南这种划清界线的态度让他感觉有点不妙。

    勉勉强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卢树开口道。

    “都是小事,算了。”

    “拿着吧。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卢树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挂不住了,他几番斟酌着语气说道。

    “先生。我们还能继续合作么。”

    “哈哈!”

    沈建南有点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笑的卢树有点懵,笑的卢树有些不明就里。

    良久之后,沈建南收住笑似笑非笑道。

    “你想怎么合作。”

    不同的环境同样的问题。

    刚来香港卢树心里还是很不满沈建南这种嚣张的态度,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为什么。

    就这种比打劫还厉害的赚钱速度,沈建南身上的嚣张根本就不是嚣张。

    没有任何犹豫,卢树当机立断道。

    “三七分,再有盈利你七我三。”

    沈建南不语,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二八。你八我二。”

    这次,沈建南有了其他反应。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了嘴上,熟练拿出兜里的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着那种烟雾在肺部游荡的感觉。

    良久,烟雾一个循环无声吐了出来。

    沈建南勾着笑道。

    “基金不知道你听过没,类似于入股认购,大概意思就是很多人认购一份基金然后找人运作这只基金,以前呢,有个家伙是一个基金管理,后来他管理的基金在一次股灾中亏损了百分之九十八,认购的客户亏的都很惨,但是这个管理基金的家伙赚了差不多五个亿。”

    卢树有点茫然,他完全不明白沈建南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沈建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知道为什么基金亏个精光他自己账户反而挣了快五个亿么?”

    “......”

    “哈哈!”

    沈建南说着没头没尾的话,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看着卢树的眼睛认真道。

    “老卢,我以为你今天会把我留下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卢树在听到这句话后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像是...就像是走夜路时被不知名的东西盯上一样。

    “啪。”

    一个响亮的响指。

    卢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不远处,应该在城管局、警察局、税务局和工商局这个综合部门上班的彭三走了过来。

    而在彭三背后,是十几个衣着打扮一看就不像好东西的家伙。

    后怕。

    无边的后怕和恐惧。

    卢树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今天动了那个念头会是什么后果。

    他不知道明明才到港不久的彭三怎么就成为了黑涩会,更不明白彭三为什么还能找来这么多人。

    但他有一点很明白。

    沈建南今天在等着他,等着他犯错。

    幸运的是他最终没有犯错。

    看着一脸惨白面无人色的卢树,沈建南扬了扬眉毛,他很诚恳的说道。

    “老卢,恭喜你没有做傻事。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继续合作的机会。一百万入股来买我的基金,我给你百分之一的股份。”

    顿了一下,沈建南补充道。

    “当然,我不会像那个坑爹的基金经理一样把我们这份基金亏光来自己赚钱。那种家伙我一向很不耻的。”

    卢树那是欲哭无泪。

    早知道香港社团嚣张,可他一直不知道居然如此嚣张。

    现在,他就是想不答应也不行啊。

    直到这时,沈建南似乎才发现卢树的脸色不对,他赶紧解释道。

    “老卢。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自己看,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你这话谁特么信。

    看着彭三和周围那些目光不善的古惑仔,卢树苦笑道。

    “一百万入股可以,先生你出多少资金。”

    沈建南没吭声,用手指了指脑袋。

    无耻。

    卢树真的很想骂一声无耻,这特么是空手套白狼上瘾了。

    只是看看周围那些人,卢树只能幽怨道。

    “好吧。我考虑下。”

    “这还要考虑?”沈建南像是大吃一惊说道。

    “不然怎么办?一九开?”

    “那肯定不行了。”

    “......”

    卢树走后,彭三坐到了沈建南身边。

    “你真够无聊的。”

    沈建南确实很无聊。

    谁都看得出来他刚才是在逗卢树玩,而卢树明显也在秀演技。

    当然,也不能说全是无聊。

    如果今天卢树做了不该做的决定,那今天就一点都不会无聊。朝着天空吐出一个烟圈,沈建南甩手将皮包扔给了彭三。

    “这里有三十二万,你给我留一万,再拿一万给你小弟们拿去喝茶。”

    彭三很想骂人,可是又不知道该骂谁,就像是一个屁被从嘴里憋回去一样憋的难受。

    良久之后,他终于把屁无视从嘴里憋出来了几个字。

    “这三十万怎么办?”

    “明天早上,你让人去这几个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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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大空头介绍:
金融精英沈建南因为开车,穿越到九十年代成了一名实习大学老师。
没钱怎么办?
沽空日本证券市场,卖出日经225指。
没人才怎么办?
邻居苏联老大哥家最不缺精英人才了。
穷怎么办?
北欧五国各个肥的流油,打个商量呗。
靠着歪曲的理论......沈建南教出了一帮歪曲的精英人才,沽空日本股市,顺走苏联老大哥家精英人才,打垮芬兰马克,狙击英国英镑,绞杀日本四大古老财阀,转战东南亚各国收割韭菜,他们被全世界惊呼……
来自东方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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