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方无涯
方无涯沉声道：“火校长，没什么，我只是想跟这个平民说些话，他的一些举动太出格了，太危险了。”
他并不畏惧面前眼中带着怒火的神桥境武者，因为他今年已经三百五十有三，即使不被人打死，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问话？向一位王者记名弟子问话？”
“方无涯，小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火中天的眼神转冷，心中的犹豫瞬间消失，清晰无比地带上了杀意。
“你应该知道，王者的意志不可动摇，尤其是不可能被区区一个有些名声的飞天境蝼蚁动摇！”
挑衅王者所定下规则的人必须只有王者！
其他任何人，做出违反自己本分的人都要死！
是否往日的一些名望，还有神桥境武者对这个小辈的容忍，让他迷失了自己，连王者的威严都要快忘记了？
如果真是这样，世人会再次知道王者的威严是何物。
“我……”
尽管心中已经抱着必死信念，在神桥境巅峰武者带着杀意的威压下方无涯还是蹬蹬后退数步，脸色苍白。
周围义愤填膺，仿佛随时可以为世家大道而死的飞天境武者比他还不堪，浑身簌簌发抖。
就连他身边三名本该有护道之责的神桥境武者此时也沉默不语，甚至不敢放出自己的威压，为他分担些微的压力。
因为王者不可被下阶武者所挑衅。
“我……我并没有挑衅王者意志的意思。”身体在后退，方无涯的神魂却越来越坚定，眼神平静如铁：
“火校长放心，我并不会对他如何，只是有个小小的想法，个人的想法，绝对没有强迫的意思。”
话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身上有殉道一样的虔诚。
什么道？
世家的道，在联邦这片星域已经存在了十万年，渗入每一个武者，每一块土地的道。
他要做这圣道的捍卫者，至死不悔。
“方老……”
所有的世家子弟动容，许多年轻的世家子弟更是泪水朦胧，能百分之百，百分之二百的理解此时方无涯心中的想法。
先祖暴霜露斩荆棘才得来的基业，为什么不能传千秋万代直到永恒？
不，是能的，必须能的，一定是能的。
火中天沉默了。
他是七大世家之一火家的子弟，他也是世家之人，自然无法不触动。
但邪武帝国的刀子冰冷雪亮，动不动容毫无价值。
“你想说话，那就说吧。”
最终，火中天收敛了自己的威压，用毫无感情的语气道：“但是如果你敢动手，会死，你身旁的三个人动手，也会死，不用去死士营了。”
方无涯身后三位神桥境武者面色骤然变得惨白。
他们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即使自己也是高高在上，实力强大的神桥境武者。
因为这里是火灵机甲大学，也因为面前的人即使成王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赵石和方无涯的之间再没有了任何阻碍，两人的距离慢慢靠近。
一人发须皆白，生命衰微，身上带着殉道者一样的光辉；
一人生命之火如天上无限美好的骄阳，表情淡然，似乎向自己走来的不是名满联邦的博学者，而只是路边岣嵝的老头。
“你名赵石？”
方无涯感叹道：“真气满溢，神魂透亮，只差一丝就能进入飞天境，区区三十余岁，果然是世所罕见的天骄人杰，可惜只是一个平民。”
赵石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受宠若惊或者是谦虚之类的。
而是无视，真气在体内不断循环。
“大胆！贱民，你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吗？”跟随方无涯一起来的一个飞天境武者被激怒了，厉声呵斥道。
砰！
他炸碎成了一团骨骼和血肉形成的血雾，随风飘荡，渐渐不见。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收回一根手指头的火中天，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不是每一个飞天境武者都有资格在神桥境武者警告之后，还能公然违反，强迫一个王者记名弟子做什么事。
方无涯眼角抽搐一下，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也不再造什么势，从怀里取出一物。
是一块散发着蒙蒙黑白之光的u形骨骼，在u的底部有两个小角一样的凸起，瞬间吸引了包括火中天在内所有人惊悸的目光。
此物骨骼一出现，就向外散发一股微弱而恐怖的气息，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战栗。
王者骸骨！
绝对是王者骸骨，是舌骨的形状！
火中天心中如同巨浪一样翻滚，迅速下出一个判断。
“此物，乃是我年轻时奇遇所得，经过家族中老祖鉴定，是远古一位修炼真言律令一道的王者所留的舌骨。”
“多年时光的冲刷下，其上所留力量所剩无几，并无太大地价值。”
“唯一有的，就是能够以秘法激活，将一个中低阶武者的誓言固化，日后即使其修炼到了王者境也无法违反，如果违反，深受重创不说，此生大能境无望！”
“这一点我方家老祖可以作保，没有任何其他限制手段。”
所有的世家子弟心中一震，齐齐看向赵石，明白了什么。
“平民！我的要求很简单！”方无涯看向赵石，冷声道：“你对着这王者遗骨和你的剑意发誓，永生永世效忠联邦世家，永生永世不得逾越自己平民的身份，试图与世家平起平坐。”
“这个誓言非常宽松，没有任何违反熔岩王者的改革条例。”
“平民，你是发誓，还是告诉我你在能称王，称大能之后立刻打算逾越自己平民的身份，驱逐我等原本的世家，化世家联邦为赵家联邦？”
火中天一愣，看向方无涯的眼中露出柔和之色，再也没有了任何敌意。
这很好，非常好，方无涯虽是小辈，但是其胸襟的确是超过了大部分神桥境武者，自己此前却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日后定要亲自登门谢罪。
所有世家子弟狂喜，随后饱含杀意地看向赵石。
一旦此人说出一个不字，当众击杀此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世家联邦就是铁则，永远的铁则，绝对的政治正确！
所有人，即使大能也不会在明面上违反。
如果肯发誓，那就更好了，家族基业再添一份保障。
第986章热泪
不算平民子弟，下至普通学生，上至火中天、杨武这等神桥武者全数将自己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让他身体周围的空气出现水波一样的漪涟，精神在这一刻影响到了现实。
赵石淡淡地看着方无涯。
这王者舌骨，还有配套的秘法真的是奇遇所得吗？
恐怕并不是的，是某些人光想要马跑，并不想要给他草，而且还借助了所谓的联邦世家大义。
可笑！
方无涯被赵石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看得不舒服，再次喝问道：“平民，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发誓，还是不发誓？”
他体内真气涌动，毫不掩饰自己即将出手斩杀害道之虫的想法。
这次火中天没有什么反应，身边一股真气流出，反而禁锢住了快要发疯暴走的杨秋水。
“你叫方无涯？”
赵石缓缓拔出腰间经过真气润养后显得更加锋利的秋水剑：“听说你的名望很高，但是你可有联邦特别授予的权利，可以随意呵斥一位王者记名弟子？强迫其发出灵魂誓言？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方无涯冷笑：“平民，你数次避而不答我的问题，这是已经确认了自己拿着世家的资源，等到成长起来又谋反的意思了吗？”
这一刻，所有的世家子弟面色冰寒。
他们并不是傻子，对赵石数次回避话题心生杀意，包括火中天。
联邦是世家的联邦，一个吸取他们资源培养出来的贱民，现在竟然心生异心，不肯全心全意效忠联邦，为奴为仆。
这怎么能让人接受！
“平民，你不过真气境蝼蚁而已，就有如此狼子野心，那再也留不得你了。”方无涯面色恢复平静，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黑光闪闪的戒尺。
“熔岩王者怪罪下来，那就以无涯的命做补偿。”
“如果不够，无涯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妻儿老小总七十七人，应该可以平息王者的怒火。”
火中天等世家子弟身体一颤，只感觉一股热气从心中上涌，瞬间热泪盈眶。
这不是如果，而是必然。
王者的记名弟子被当众斩杀，声名极大扫地，即使有另有王者保，方无涯全家上下也必须要死绝！
一个仅仅是有些名声的飞天境武者不管有如何理由，理由看起来又是多么充足，触碰王者的尊严就会是如此下场。
而且即使熔岩王如此做，舆论上对他完全不会有什么影响，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
“死吧，该死的贱民，所有的罪都由我来承担。”
方无涯飞天而起，衣袍猎猎作响，无数墨玉一般的文字出现在他的周身，尽是圣人为国为民之言。
三尺墨尺化为通天巨柱向赵石砸下来，无数的墨玉文字环绕其周身，完全封锁了赵石所有逃避的空间，墨尺所在的锋芒所在的地方空间竟然出现了褶皱。
所有人心中震动，这一击已经无限接近神桥境，影响到了空间！
别说是真气境武者，就是飞天境巅峰武者在这一击之下也要瞬间死亡。
杨秋水挣扎的动作在这一刻突然剧烈起来，身体各处被撕裂出一道道口子，但是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资质太低下，不然也许王者可期……”
火中天心中暗叹，既是可惜方无涯，也是可惜火家即将失去了一条本可以大有作为的鹰犬。
他忽然一愣，猛地向场中央看去。
一缕青色的剑光出现在墨玉文字和墨玉尺所化的通天巨柱当中，很细微，就像是大海波浪里面一抹绿色，转眼就会被吞没。
但在它出现的瞬间，大海已经被凝固，以青色剑光为中心所有的墨玉符文崩溃为点点滴滴的灵光消散不见，通天巨柱哀鸣一声，灵光暗淡地跌落到地上，彻底变成一块烂铁。
场中的情景让众人得以见到，瞬时怒火冲天。
赵石一手提着方无涯的脖子，像是在抓着一条死狗，淡淡道：“试图杀害王者弟子，死罪，但我是仁慈的，并不会祸及你的家人。”
“嗬嗬……你……”
方无涯体表看似完好，其实体内的血肉已经变成一团碎肉，挣扎着说道：“你如此天资……如此狼子野心……必定会给联邦带来超过邪武帝国的祸……”
在这弥留之际，他的灵魂渐渐溃散，溶于天地间，预感到了某些可怕的未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想要将其告诉世人。
砰！
铁钳一样的手紧握，一团混合骨骼和血肉粉末的血雾爆散。
“不要！”
“小辈，你竟敢，你竟敢！”
无数人怒吼着，既有世家学生，也有陪同方无涯过来的社会人士，他们齐齐向赵石杀来，无数刀光剑影，无数拳风火焰将赵石笼罩。
“亦是死罪！”
赵石脸色冷淡，甩了甩手上一团清洁用的青色剑气，拔剑，向外斩出三十六道青色剑气，形成一个剑气圆球向外高速飞射。
嗤嗤嗤！
这里变成了一片青色和鲜血的海洋，阻拦在青色剑气面前的所有东西，不管是飞天境武者的长剑长刀也好，真气境世家学生的**也好，尽数被斩成一片肉糜。
狂乱的腥风血雨出现在礼台上，血肉和鲜血的碎片向整个大礼堂千余人溅射，将这本该神圣的地方变得如同血腥地狱一般。
齐齐暴动怒吼，心中被无数怒火所吞噬的世家子弟奔跑的动作一僵，像是被一盆万古玄冰融化而成的冰水浇下，理智再次回到大脑。
就是跟随方无涯而来，自诩义士，视死如归的社会飞天境武者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面前，脚步逡巡。
就在瞬间，足足有五十余人，三十余飞天境武者，二十余真气境即将毕业的学生被当场斩杀，登上礼台的没有一个人能活！
五十多条都是世家大好男儿的人命啊！
他怎么会，他怎么敢？
“贱民，死！”
三位神桥境武者目眦欲裂，三张遮天大手齐齐向赵石打来，沿途空间齐齐粉碎，大礼堂顶壁瞬间化为齑粉，暴露出外面一望无云的天空，将内部积攒的浓浓血腥味溢散出去。
他们心中后悔，刚刚只是犹豫片刻，不愿以自己性命换一个贱民的性命，不想瞬间造成如此大害！
第987章准校
三只遮天大手封锁四方，层层空间为之破碎，而火中天却是面色冰冷，恍如未见。
三位神桥级战力齐齐攻来，赵石却是表情淡淡，将秋水剑收归剑鞘，仿佛三位神桥境武者攻击的中心不是自己。
在无数人或憎恨或惋惜的目光当中，狂怒得快要失去理智的三位神桥境武者身体一僵，即将把赵石拍碎的大手停下。
在赵石的眉心，一缕熔岩一样的火苗闪亮，王者冰冷而沉重的威压在扩散。
没有任何力量蕴涵，只是一个代表气息的印记，但三位神桥境武者却不敢丝毫逾越这条线。
“怎么了？你们三个原来也是怕死，怕自己一家老小死吗？”
赵石淡淡问道：“我还以为你们和方无涯一样，也肯不要自己和全家老小的性命呢，让人甚是失望。”
“贱民，你……”
三位神桥境武者此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惊怒交加。
赵石已经不再理会他们了，来到神色冰冷的火中天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校长，学生前来领取毕业证。”
一切都自然而然，就像是这满地的残肢断臂，五十余飞天境真气境的尸体是一直在这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火中天冷冷问道：“你杀害五十余社会贤达和火灵机甲大学学生，可知罪？”
一股饱含杀意的威压降临到赵石身上。
些许飞天境武者和真气境武者不被他放在眼中，但是赵石毫不理会方无涯提出的誓言，并且立刻采取如此酷烈的报复行动让他彻底失望了。
赵石如同没有感受到这股威压一般，微微一笑：“校长可是糊涂了？敢袭击王者记名弟子者死，或者是校长另外得到了师父的吩咐？”
火中天默然良久，扔出一个毕业证，拂袖而去。
赵石接过毕业证，又来到军部的神桥境武者面前，敬礼道：“火连少校大人，新兵赵石向您报道。”
“很好，果然是杀气甚浓。”
火连一直置身事外，此刻却开口赞叹道：“如果你能够将这种杀气也带到与邪武帝国的战斗当中，立下赫赫战功，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情。”
只有军人，时刻在前线面临生死危机的军人才会明白自己对强者的渴望，他在赵石身上看到了更好的未来。
“是，赵石必粉身碎骨，效熔岩王者和联邦知遇之恩！”
“记住你今日的话。”火连点点头，从身边侍从手中取出军官证和墨绿军服：“赵石新兵，军部授予你准校军衔，望你不负联邦和熔岩王者所托，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是，火连少校大人！”
周围的所有世家子弟心中一惊。
准校军衔，已经足以担任机甲营的代理营长，以往这种职位就算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也必须经过多年历练，积累战功之后才能晋升。
现在却被授予一个才真气境的贱民！
火连淡淡道：“你有一日的准备时间，一日之后必须要到军部报道，就算迟一秒也要军法从事。”
“是。”
赵石微微鞠躬，怀抱军服和军官证向讲台下走去。
整个礼堂静悄悄的，充满血腥味，只剩下他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出很远。
“火连，为什么？你们火家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贱民？”一名神桥境武者不甘道：“其他也就罢了，他杀了方无涯，杀了五十多前途无限的世家子弟，你以为他以后不会把刀子对准你火家吗？”
火连淡淡一笑，不在意道：“王应，你多久没有去前线了？你们三人有一个很好的老祖，但是接下来你也将会被征召往前线，不再留在后方。”
“什么意思？”王应一愣。
“没什么，你去前线就知道了。”火连忽然显得意兴阑珊，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副官主持接下来的证件发放，自己向天空飞去。
飞到半空中，他的身体一顿，凝视着下方的三人，一字一顿道：“我的哥哥，比我还要强，已经达到了神桥境后期的哥哥，三日前在前线战死。”
“王兄，接下来你别管什么贱民不贱民，好好活下去吧，这是一个老兵对你的祝福。”
王应头也不回，化作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原地留下三个呆如木鸡的三位神桥境武者，还有满地的血腥。
副官显然也是九历生死之人，对附近的场景毫不在意，继续念道：“钱同同学……”
毕业典礼在学生们战战兢兢地注视下有序进行，十余分钟之后最后一人也被发放军服和毕业证。
副官朝众人敬了一个军礼，飞离这里。
这时才有学校保洁人员来到，满脸恐惧地清理这屠宰场一样的大礼堂。
“老师，我们走吧。”
赵石拉起还在向他体内输入真气，仔仔细细地检查有没有伤势的杨秋水向门口走去。
沿途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子弟都投来恭敬的目光，如果没有更上级介入的话，他们应该会对赵石的命令绝对服从。
是一个脆弱而不可信的团体，却已经是目前阶段能够做得到的最好了。
“哦，哦，好的。”
杨秋水如梦初醒，这才从满眼都是赵石的状态当中脱离出来，嗅着鼻尖的血腥味和目光所及的遍地残肢断臂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快步跟上赵石的脚步。
大礼堂外，柔和的清风，明媚的阳光，还有周围青翠的灵植让杨秋水感觉好了一些，大口喘息。
等到恢复平静之后，这才发现赵石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老师，你为什么不害怕我？虽然我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杀戮总会让人误解的，就像是还留在里面的李曦一样。”
“我为什么要怕你？”杨秋水一脸莫名其妙，提起他的衣领颠了颠：“你这么小，又没有主动害人，都是他们想要打你。”
赵石无言，任由她向提起一只小鸡仔一样提着自己向别墅走去。
他食言了，没有长高，比杨秋水还要高一个头的那种，因为他发现小赵石就是这么高，强行拔高显得太刻意。
当然，即使长高也没有用，因为杨秋水是飞天境武者，她能飞的，想要提起赵石还是轻轻松松。
第988章新人
“快快快！”
一回到别墅杨秋水就兴奋起来，提起赵石来到一个巨大的落地银镜面前将他放好，然后手脚轻快地打开他手中的一整套准校军装。
联邦军装以墨绿为基底，饰以金色绶带，肩上和领口出有黑色九龙缠绕的徽记。
这是联邦国旗的图案，也是开国总统李恩菲的家徽。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我看不惯你这身黑衣服很久了。”
杨秋水把整理好的礼服和赵石一起往衣帽间丢去。
赵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关上门。
说实话，他很不愿意穿这种非常显眼的礼服，那套没有任何装饰的常服就很好。
三分钟之后，房门打开。
杨秋水努力睁大眼睛，无数的小星星从里面不断冒出。
现在的赵石面无表情，平凡而普通的样貌被笔挺的军装所修饰，极大地消除了影响，转而突出英武之气。
他就像是一口笔直的长剑，锋锐而内敛，尤其是他的眼睛，平静如湖，但仔细看去却能够看到那视万物星河，众生生死为尘埃过客的淡漠无情。
简直帅呆了好嘛！
容貌上的普通完全被遮蔽，让人想到了王者当年尚幼时，敢与天下争。
杨秋水不受控制地上前，轻轻抚摸赵石面无表情看着她的脸，擦了一把口水：“我真的好担心别人把你抢走，小家伙。”
“我要修炼了。”
赵石的忍耐到达极限了，一股庞大的疾风剑意浮现而出，将杨秋水禁锢在原地，自己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盘膝而坐，这才放开了她。
杨秋水幽怨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除了有事，一直在修炼，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我那时打不过你。”赵石眼皮也不抬。
叮叮叮！
杨秋水接了一个通讯，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又把赵石闭目修炼的眼睛拉开：“你父亲赵大力找你，他说他打不通你的电话。”
二十年前赵石就屏蔽了赵大力的电话，只开放了留言的功能。
这留言的功能一开始赵大力还很频繁的使用，大多是说些想念之情，家里长短，哪家的媳妇偷人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过在半年之后，他的这种留言就慢慢少，在十五年前彻底断了。
杨秋水告诉过他，赵大力找到了自己的新妻子，并且在新婚数月之后妻子怀孕了。
从时间方面计算，现在他的孩子似乎是十四岁？正是开始武道修炼刚刚两年的时候，再有四年就要参加高考了。
“他有什么事情吗？”
“没说跟我说。”见到赵石有拒绝的倾向，杨秋水连忙道：“你还是见一见他吧，他找了我很多次，很急迫的样子，求求你了，就当帮我好不好？”
她是知道赵石的，这个小家伙极其记仇，要是自己不管他是不会有丝毫触动的。
“好吧。”
赵石回答得十分勉强，杨秋水连自己老师的尊严都不顾，说出求求你这种话，也不好再次拒绝。
一面宽阔的光屏在赵石面前绽开，露出里面两高一矮的三道紧张人影。
最左边的人是赵大力，他看起来五十余岁了，发梢露出一些灰色，但是精气神还是很好，比起那些四十五六岁就如同枯树一样的联邦平民来说完全是两个状态。
他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童的手，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
右边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少妇，与赵石差不多大，但是看起来就像是他妈，样貌在凡人当中算是美丽。
赵石微微低头道：“父亲，许久未见，您看起来气色还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没有招呼继母，她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反而显得更加拘谨了，眼中有震撼之色。
她听过自己的丈夫说过这个儿子，他起码三四十岁了，可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只比自己儿子大几岁的少年！
这肯定是大人物，那种能活几百岁的那种大人物。
“小石，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赵大力眼睛有些发酸，二十年啊，在自己的眼中是小半辈子，但是在他的语气中似乎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这就是尉级机甲师的冷漠无情吗？
他心知大儿子对自己没有多少感情，连忙拉住想要逃开玩耍的小孩道：“小石，这是你的二弟，他叫赵武，小武，快叫哥哥！”
“哥哥好！”
男童极为不高兴，但似乎是经过严厉的教训，还是勉强开口道。
“恭喜父亲再得一子，您以后的年月不再寂寞了。”
赵石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弟弟。
赵大力心中失望，没有介绍身边女子的意思，踌躇片刻之后道：“小石，我知道你现在是大人物，想找你想想办法，能不能好好培养小武，让他未来也能成为机甲师？”
“父亲想要给他更好的武道教育吗？”赵石心中思量片刻，看向杨秋水。
“我安排过，但是为了绝对安全，只是平民当中的精英教育，但是他似乎并不满意。”杨秋水轻轻说道。
她可以耗费一些代价，安排更好的，起码让赵武接受一般世家子弟教育毫无问题。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对赵大力有一丝同情，但这完全是赵石带来的，而赵大力对赵石可谈不上好，以德报怨太违反人性，她不乐意。
“是，是这样的。”赵大力赔笑道：“我想着，小石你身边可能还缺个服侍的人，能不能让小武留在你身边，让他好好地孝敬你，两兄弟也有个帮衬。”
“毕竟外人再亲，哪有自家人亲的道理？”
他身边的妇人眼睛通红，静静攥住男童的手，但是不敢说话。
有什么教育能比赵石亲自教导来得好？
赵石摇了摇头：“很抱歉，父亲，我很忙，并没有太过空闲的时间，而且我即将奔赴战场，那里也不是一个照顾小孩的好地方。”
“战场！我的小武啊！”妇人脸色惨白，死死地抱住男童，不肯放松一丝，力量大到让他哇哇大哭起来。
赵大力脸色一变，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
“看来父亲改变了想法。”赵石微微颔首，对杨秋水道：“老师，能不能安排赵武接受一般的世家子弟教育，可以不受欺凌歧视的那种环境？”
“有的，我找找。”
杨秋水在腕表上噼里啪啦地操作一番，抬头道：“杨家族兵培养有部分是选拔平民而来，我可以安排他在那里，距离静安小区不远，如果他资质优异，又努力的话有望真气境，成为一个尉官机甲师。”
“那就这里吧。”赵石点点头，看向赵大力：“父亲觉得这里怎么样？”
“可以可以，多谢你了小石。”赵大力连连点头，激动得面色发红。
尉官机甲师在他看来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大人物了，即使赵石最多也不过如此。
“好的，就这样吧，祝您今后身体安康，幸福美满。”
第989章前线
东半球与西半球大陆交界的地方是一块狭长的大陆板块，自从二十年前大能之战联邦实质战败，火灵星西半球被邪武帝国占据之后这里就成了两方交战的地方。
二十年来，在这一片小小的地方双方兵力犬牙交错，残酷惨烈的厮杀无一刻不在发生，尸体在地面堆积了又堆积，直到土地失去了自己原来的颜色。
无数的战士在此死亡，有数量占据绝大部分的平民，还有数量相对较少，但是其中蕴含着许多高阶武者的世家子弟，联邦上上下下在这二十年家家素缟。
但战争依旧没有停，从联邦各个星球里抽调出来的战士继续向这里汇聚。
这一天，一艘船身有斑驳的刀痕，已经来往过战场许多次的流星级战舰再次出现在这里，带来了比以往更加稚嫩鲜活的生命气息。
“真是很典型的放血战术。”
赵石透过战舰舷窗，默默地注视着下方满目疮痍的土地，还有空气当中无处不在的铁锈味道。
邪武帝国的战略几乎是明摆出来的，在大能战斗打不起来的时候集结重兵攻打一处，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地消磨联邦的力量，一天放一滩血。
基层的世家先天武者，世家真气境武者虽然看似不起眼，资质也没有太过拔尖出挑的地方，但是他们是一个修炼文明的根基。
依托其庞大的数量，最顶层的王者、大能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出在这个群体，王者和大能精心培养的后辈只占三分之一。
这还是由于联邦低效的家族政体，不然比例还会扩大。
如果这种放血战术持续数百年，到时候不用邪武帝国攻打，联邦的年轻一代和中坚一代就会死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最顶层的大能和他们的嫡亲后辈。
失去了这些基层世家子弟，也就是失去了控制诺大联邦地盘获取资源的能力，仅仅依托少数大能和王者嫡系后辈，联邦绝对不会撑过两代。
等到大能老去，大能亲自培养的后辈也老去之后，也就是联邦彻底灭亡之时。
那要是不理会对方的放血战术吗？
这不可能，如果联邦敢无视邪武帝国集结的重兵，其大军就会长驱直入联邦腹地，吞噬每一处联邦的土地，灭杀土地上的每一个世家子弟。
没有办法，完全没有办法，因为绝对的实力不如人。
这是联邦世家十万年来以天下为已家，冷酷地镇压所有平民武者，将联邦无数百姓辛辛苦苦创造的财富全部用来给自身享用，不肯分润分毫果实给天下人的后果。
现在即使赵石设身处地，也只能想到在黑骨大能被行星轨道炮重创之时全力猛攻邪武帝国一位大能，即使自身彻底陨落也在所不惜。
赌就赌邪武帝国大能之间必然存在重重矛盾，希翼以更团结的内部和不怕牺牲的精神，以不到敌手半数的实力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获得喘息之机后发起彻底的内部改革。
改革很容易的，超凡世界不同于凡间王朝，只要最顶层的大能不发生内部矛盾，对改革有足够的决心，肯付出重大代价清洗顽固分子的话改革必然能够成功。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世间万物有因有果，又不是新生事物，从来没有弱者的团体精神内核，内部凝聚力比强者还强。
要是内部凝聚力真的这么强，这么团结，联邦怎么会沦到今天这个局面？
这就像是青铜渣在即将被打爆水晶的时候幻想自己痛定思痛，爆发出超强的微操和意识打赢比赛一样可笑。
嗡~
思绪万千之间，战舰微微一震，从高速状态变为低速状态，驶入一片连绵的金属堡垒。
战舰停靠，赵石和杨秋水结伴走下扶梯，向四周望了一眼。
这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属广场，地面光滑如镜，炙白的光照射在每一处地方。
此时的广场好似变成了一座新兵营，一艘艘战舰停靠，走出一位位年轻的世家子弟，还有神态畏缩的平民子弟，绝大多数只是兵级机甲师。
他们都是各个星球各个大学一年一出的学生。
天才培养暂且不论，这些年来联邦对平民的培养力度加大了，平民武者有更多更好的渠道上升到先天武者、真气境。
没有任何耽误，在他们下战舰的一瞬间，每一个学生手上的腕表闪烁光芒。
赵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军号7……2723，赵石准校，军部命令你在十分钟之内登上kx-45号战舰。”
还有一张恍若实质的委任状。
“赵石准校，你被任命为火榕市机甲营营长，全面负责火榕市守卫之事，注意，失城将军法处置，主官处死，主官以下全数进入死士营。”
赵石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再点腕表，打开拜托火灵儿才得到的校级军事地图。
果然，是身处战争最前线的一个堡垒节点。
“怎么会！”
杨秋水脸色煞白：“火家的那个火灵儿不是说过她们家族会保你，不会让你直面世家敌意的吗？”
“你是超级天才等级，按照规定必须要留在后方次要战线，怎么可能一来就被安排到最危险的前线？”
毋庸置疑，这是有人，而且是地位不低的世家子弟在从中作梗，想要现在就杀死赵石。
滴滴~
腕表在这个时候接入一个通讯，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单马尾少女。
“对不起！对不起！”火灵儿双手合十，愧疚道：“我本来拜托了我哥哥亲自照顾你，让你进入第一集团军。
但是他刚刚跟我说你的军籍被第二集团军拿走了，他不愿意跟第二集团军的王天解撕破脸，不愿意再管这件事。”
“哦，原来是这样。”
赵石释然，似乎明白了，而且没有任何不满，继续问道：“我会不会被这位王家的集团军统帅随便找个理由处死？”
“不会的。”火灵儿头摇得和一个拨浪鼓一样，杀气腾腾地说道：“你是祖父的记名子弟，任何敢谋害你的人我火家必定不会放过他的，王家嫡系王天解也一样。”
“因为王天解虽然是很靠近最中心的王家嫡系，才华横溢，但他不是任何一个王者的嫡亲。”
第990章火榕市
“师姐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请不必愧疚。”赵石温言道：“若是赵石能着回来，必会去拜会师姐。”
他的神色如常，甚至还带有一些笑容，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即将踏入必死之地的人。
火灵儿见此脸上愧色更浓，咬了咬嘴唇道：“师弟，你放心，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我就会把你运作出来，这段时间你要注意好好保护自己，联邦的军法违反一些也没有什么的。”
“我知道，那就多谢师姐了。”
挂断通讯，赵石面沉如水。
即使是天才，终究是力量太弱，得到的重视不够，火家也不肯出大力气，除非能影响战局，至少是局部战场。
“怎么办？怎么办？”
杨秋水急得手心发汗，突然握住赵石的手，用细若蚊蚁的传音道：“赵石，火家的话不可信，我们在半途上寻找一个机会逃走，逃到没有战争的地方，反正最多也是死。”
赵石摇头：“不可以，老师，我身上吸引了太多的世家敌意，别人可以逃，我不可以。”
“可是，可是，那里是最前线，神桥境武者都有许多的地方，我们必死，至少逃还能活一段时间。”
“老师，即使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
赵石还是摇头，轻声道：“我要站在世间的巅峰，我要长生不死，为此愿意去拼搏。”
“可是会死的……”
杨秋水眼中的泪水几乎满溢而出，却无法再说什么。
她看到了一位足以比肩开国将校的天骄，他要向自己的道路发起冲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的决心，哪怕死亡和自己的挽留。
“老师，请放心，等着我回来吧。”
赵石沿着腕表的指引向kx-45战舰走出，背影如剑一样笔直，永不气妥。
刚刚走出一步，他便被从身后抱了一个满怀，软玉温香，带着熟悉无比的气息。
“我要一起去。”
一直待在两人身边沉默无声的李曦露出惊慌之色，用力拉住杨秋水的手：“姑姑！你疯了吗！我们在后方等他也是一样啊，你实力那么弱，只会给他添乱的。”
虽然没有比试过，但在赵石晋级真气境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赵石的实力超过了飞天境的杨秋水，而且是碾压的那种。
杨秋水迟疑片刻，抱住赵石的双手没有一丝放松，反而更紧了：“我就要去。”
“姑姑！”
李曦怎么劝说都是无法，急得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装作向远处跑开。
她却连生气也不生气，只是把头埋在肩膀上。
“赵石！”
李曦无法，朝赵石大吼。
赵石平静道：“你收到的军部命令不是去火榕市，而是在后方，ks-45号战舰不会允许你登上的。”
“那里是死亡地带，军部正头痛没有人去，我主动申请，而且又不是杨家人审核，他们已经通过了，我现在是你的副营长。”杨秋水没有抬头，声音像是鼻尖里面发出的一样。
赵石皱了皱眉，看向李曦：“她母亲在附近吗？父亲也行。”
“对呀！”
李曦惊喜，在腕表上飞快点几下：“姥姥在这颗星球上，但是不在前线，你等等我马上联系她，让军部撤销……”
她的动作僵硬住，一股超越了一个大境界，飞天境的威压将她禁锢住。
“赵石。”
李曦毫不意外，头也不抬地说道。
一抹风拂过四周，让杨秋水的威压瞬间变得七零八落。
“姑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去那里的，我们留在后方不好吗？赵石的确看起来很好，但是等过个几十年你就会忘记得一干二净的。”
“不……会……的……”
伴随着撕裂血肉的声音，杨秋水的声音响起，一字一顿。
一股熟悉的威压再次出现，禁锢住了只差最后一步就拨通阴馨通讯的李曦。
李曦愤怒地抬头，本来是想要质问赵石什么，却看到脸色苍白无比的杨秋水，顿时知道了她为什么又再次能够自由活动。
她无力道：“姑姑，你简直就像被人迷了魂魄。”
赵石向杨秋水输送一股携带浓浓生命气息的真气，修复她体内的暗伤，叹气道：“你想要去，那就去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也好，在这个星球上除了大能身边，最安全的就是自己这里，关键时刻舍了这个化身，保她安全并不难。
“嗯，赵石，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赵石，你还我姑姑！！！”
李曦怒火冲天，张牙舞爪向赵石打过来，将他的护盾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灵光四散，就是连根毛都没有让赵石掉。
杨秋水放开赵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曦，回去吧，姑姑等以后再来看你。”
“我……”
李曦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一股远远超过此前，带着疾风和锐利的威压降临，然后像是一颗炮弹一样将她砸向一艘战舰处，引来周围人驻足注目。
不少世家子弟和平民子弟看到了赵石，立刻认出了他，面上神色各异。
赵石拉着杨秋水，沿着腕表标注好的路线来到目标战舰下方，时间刚好是第九分钟。
这是一艘比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艘更加残破的战舰，表面坑坑洼洼，不少地方夹杂着一块块新的金属板，像是一个乞丐经历过无数次缝补的衣服。
“贱民，你竟然来了？”
战舰门口处，一位身着土黄重铠的刀疤男子冷冷地盯着赵石，一身神桥境威压毫不掩饰：“有些可惜，我本来打算十分钟一到就去亲手取下你的头颅的。”
狂躁的杀机让附近的空间出现朦朦胧胧的波动，杨秋水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勉强挡在赵石面前。
赵石拉开了她，微笑道：“阁下，如果你接触多了，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守信的人。还未请教？”
“有几分胆色，的确是从无数贱民中脱颖而出的。”刀疤男子喃喃自语，径直向战舰核心走去，没有回答赵石的话。
杨秋水绝望地向赵石传音：“他叫王海，死在海蓝秘境里面的王照就是他孙子，可明明联邦官方通告说是死在海蓝秘境灵的手中，关我们什么事情！”
第991章守备机甲营
赵石赞同道：“老师说得对，眼前这位王家前辈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巧合，我们上去就是了。”
说着，他拉着杨秋水踏入眼前幽暗的战舰大门。
杨秋水欲哭无泪。
战舰内部宽敞明亮，穿过冰冷的金属走廊，很快来到战舰中心处，这是一片宽阔的空间，两千余名机甲师按照方阵站在原地。
在看到赵石和特意落他半个身位的杨秋水进来的时候，所有人屏住呼吸，敬礼。
“拜见营部大人！”
联邦军制，三千人为一营，内有驾驶尉官机甲的真气境武者九十人，驾驶尉官机甲的飞天境武者十人，剩下的全部是驾驶兵级机甲的先天武者。
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两千九百余凝真级战力加一百余金丹级战力，就算是没有任何阵法也能够在元婴修士面前支撑半刻钟以上。
只是现在看来，实际与标准相差很大。
一千九百余先天武者这没错，都是平民，军部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把武者以下的凡人送入战场。
剩下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八十三位真气境武者，还有七位飞天境武者却变成了三十来位真气境武者，三位飞天境武者，连名单上的一半都不到。
真气境武者倒是很熟悉，正是脸色难看的张鸦、钱同、谷名他们，不认识的看起来也都是平民子弟，世家子弟很少。
三位飞天境武者倒全部是世家子弟，此时看到赵石过来零零散散的站在一边，连搭理一下都懒得搭理。
“稍息。”
赵石回礼，看向一旁目光冰冷的王海，淡淡道：“王舰长，实际到达的我部士兵与军部给我的名单并不符合，作为有交接之责的您怎么看？”
王海冷笑道：“关我什么事？有些士兵可能是不想来，或者是被调到别处去，我怎么知道？”
“既然如此，我会拒绝在接收文件上签字，并且将我的所见所闻如实上报。”
“随你。”
王海看起来满不在乎，心中却是肉疼得紧。
这个明明白白的违规行为一定会被火家抓住，但是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也不差这一点了。
“那就请王舰长先回吧，我要开始整肃部下了。”
赵石在腕表上驳回签字，再将眼前所见所闻用文字和视频发回后方军部，淡淡问道：“火榕机甲营军法官王同何在？”
那三个散漫的飞天境武者当中有一人眉毛动了动，但只是轻蔑地看了赵石一眼，王海还在，这似乎给了他很大的底气。
被无视的赵石也不生气，主动向三位世家飞天境武者走去。
“三位，自古以来新军官上任之时都必须杀鸡儆猴，以竖立威信，你们几个是否就是这个意思？用自己的性命来为我做奉献？”
王同脸上露出冷笑，正要说一些嘲讽的话，一股冰冷而锐利的威压降临，带着森然的杀机。
“我……”
三位飞天境武者面色立刻变了，脸上的轻蔑迅速收起，全身肌肉紧绷，如同随时都可以全力爆发的弹簧。
久历战阵，他们迅速判断出眼前这个不过真气境巅峰的少年拥有超过他们的实力。虽然世家子弟对一个贱民深入骨髓的骄傲还在，不相信区区一个贱民会把自己如何，但是一些过于出格的举动却已经准备收起。
王同勉强一笑：“营部大人说笑了，在下军法官王同，我们三人一时认不得您，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没有经过现实的毒打，三人心中对于自己向一个平民行礼感到极大的耻辱，眼前所做的让步几乎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他们相信，自己给了台阶，这个贱民一定会欣然接受，此后自己虽然不会听出他的命令，但是两方各自相安毫无问题。
这是世家子弟没有被毒打之前常有的幻想。
赵石觉得自己可以理解，问道：“我的军法官，我问你，上官新上任，下属拒不出迎，藐视上官该当何罪？”
“这……”王同三人脸色立刻变得难看无比：“贱民，你不要太过分，我乃是王家之人，并非你可以欺辱的存在。”
“哦，还有一个辱骂上官。”赵石忽然喝道：“张鸦！”
“在！班……营部大人！”张鸦肃然出列，没有丝毫迟疑。
“我记得你军法学得不错，替我们的军法官回答我的问题。”
“是！”
张鸦无视前同三人带着杀意的威胁目光，大声道：“按照联邦战时军法，藐视上官，辱骂上官者须撤去所有防护，当中鞭笞三十。”
“很好。”赵石看着王同，淡淡道：“军法官，不知这位准尉的话是否有误？”
“贱民杂碎！你放屁！”王同勃然大怒，一声狂暴的真气向外溢散：“你他妈算什么上官？老子给你脸了？”
“张鸦，立刻行刑。”赵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是！”张鸦犹豫片刻，还是大声应答，拔剑向一脸狰狞的王同走去。
武者的真气妙用无穷，长剑用来执行鞭刑毫无问题。
“好好……”
王同看着两个贱民旁若无人，如同案板上的肉那样谈论自己的下场，顿时怒极反笑，拔刀狰狞道：“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贱民怎样给我行刑，联邦究竟是世家的联邦还是贱民的联邦！”
话毕，竟然完全无视了军法，杀气滔天，真气化为巨刀朝面前小小的张鸦砸下。
刀才刚刚抬起，一股远超刚刚，如同海洋一样的疾风剑意再次降临，将他体内所有的真气和神魂尽数冻结，如同一尊雕像一样死死地被定在原地。
此时的他，满腔的怒火瞬间熄灭，内心被恐惧所填满。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不岔都消失了，因为身体全部的本能都在清晰地告诉他自己即将死亡。
这并没有错。
“当众行凶，死罪呢。”
赵石淡淡一笑，手上出现一道青色剑气，随意地向王同的眉心弹射而去，瞬间消失不见。
生死关头，钱同疯狂地向的大喊：“救我！海叔，救我！我是王家的人，绝不可能被一个贱民所杀！”
第992章整肃军法
叮！
斩向王同眉心的青色剑气被击碎了，就连禁锢他周身的恐怖剑意都被一股力量撕裂。
“呼呼……”
王同大口地喘气，狰狞而疯狂地说道：“海叔，快，快杀了这个贱民，我要把他全家都剁成肉羹！”
赵石不置可否，看向王海：“张鸦，复述一遍，阻挠战场执行军法者何罪？”
“这，这……”
不同于面对王同，张鸦的牙齿都在打颤，喏喏着不敢言语。
“嗯？”
瞬间，冰冷而锐利的威压降临，降临在她的身上，带着无情而铁血的警告。
世上没有人是无辜的，幸福不是从天而降，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利益而战斗，底层人民也不例外。
如果他们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战斗，赵石会辅助他们完成这个过程。
张鸦在重压下犹豫许久，艰难道：“按照军法，阻挠执行军法者，与其阻止之罪同罪。”
“神桥境武者可能够例外？”
“……并，并没有。”
“听到了吗？王海大人。”赵石淡淡道：“按照联邦法律，你应该被处死，还不赶快去军部领死？”
周围所有人惊呆了，就连王同三位怒火冲天的飞天境武者都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赵石。
“可笑！”
王海冷哼一声，表情森寒：“贱民，你蓄意谋害联邦世家子弟，我可以当场将你击杀，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你杀啊。”赵石像是听到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干脆利落地放开了自己周身的护盾。
“好，那你就给我死！”
王海怒极，一掌放大为数百平方米，如同一座山峰一样朝赵石碾压下来。
却在即将把赵石碾成肉糜的时候不得不停下。
王者的印记，熔岩的火焰出现在赵石的眉心。
“怎么不继续呢？”
赵石淡淡道：“看你一副狂妄嚣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打通了多么大的关系，连在王者记名弟子面前都能无视规则了。”
“自己和全家老小的性命算什么？换我这个贱民的命很值得嘛。”
王海缄默不语，拂袖而去。
“把我送到火榕市之后，不要忘记去军部领死啊。”
身后传来赵石懒洋洋的声音，让他身体一顿，四周的虚空出现点点蛛网一样的黑色丝线，许久才隐没。
原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王同绝望的呼喊在回荡。
“海叔，不要啊！不要！我是王家子弟，如果死在了一个贱民的手中，王家的家名会蒙羞，声名会荡然无存！”
“海叔，救救我，我的祖父会感谢你的，一定会的！”
“……”
王海的身影没有再停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行刑吧，张鸦。”
“是。”
张鸦的面色愈发恭敬，持剑向王同走去，就像是在走向一直待宰的羊羔。
“滚！给我侍寝都嫌脏的贱婢，我先杀了你！”王同眼睛血红，高举长刀向张鸦杀去，浑身飞天境的真气爆发，让四周的空气被打得七零八落，许多先天武者如同落叶一样随风飘荡。
然后他再次被禁锢，真的变成了羔羊。
张鸦一言不发，在谷名、钱同等平民子弟惊恐的目光当中手起刀落，斩下王同这位七大世家之一王家子弟的头颅，而且还是飞天境武者，并非无足轻重的王家族人。
一个自己认识的贱民在他们的面前亲手斩杀一个世家贵胄！
赵石不算，此人与他们虽然是同学，但是却比长辈还长辈，完全不像是大家认可的，与自己一样的人。
这种第一次，带给他们的震撼极大。
张鸦双手托起王同瞪大双眼，依然带着狰狞的头颅来到赵石面前，恭敬道：“班长，不法恶徒王同行刑完毕，请您指示。”
话语当中的亲近瞬间变得更浓了许多，不再如同以前那样带着生分和距离感。
今日过后，她就是当之无愧的赵党，未来能够随着赵石地位的提高而提高，也会因为赵石的败亡而失去包括性命在内的所有，不再有任何缓冲余地。
“好，将其封存，日后移交给军部。”赵石温言道：“我已经亲自向熔岩王者的孙女，火家公主火灵儿请托，你的家人不日就会从初蓝星来到火灵星，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多谢班长！”
张鸦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周围的世家子弟心中一凛，这才想到，眼前之人虽然是贱民，却也是王者的弟子，不是哪个世家子弟都有资格在他面前拿大的。
还剩下的两名世家飞天境武者目睹王同的死亡，顿时心中大寒，屁股尿流地来到赵石面前跪下：“营部大人，我等有罪，请您从重责罚。”
“几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赵石没有什么架子，亲自扶起两人：“军法森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等刑罚过去之后，石保证，今后大家都是兄弟，绝不会有任何偏见，如有违反，教我天诛地灭！”
“多谢营部大人！多谢营部大人！”简单的话语，两位世家飞天境武者就像是听到什么天籁一般，连连叩首。
而后不等赵石说什么，两人当中撕裂自己的后辈衣服，任由张鸦鞭笞，即使每一鞭都深入失去防护的血肉数厘米，鲜血淋漓都一声不吭。
血肉与真气长鞭向接触发出的噼啪声音响彻四周，让所有士卒和尉官，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子弟都恭敬地低下头颅，军纪为之一肃，而且渗入到了骨子里。
“下面，解散，在到达火榕市之前注意休息，如无许可不得出现在寝室之外的地方。”
“是！”
众人恭敬领命，以班、排、连为单位各自向四面八方散开，散入各自的房间内。
整个空台很快空了下来。
反正前途渺茫，杨秋水很快也适应了下来，好奇问道：“王海会去军部领死吗？毕竟他阻挠执法的证据很充分，按照军法的确是要被处死的。”
“不会的。”
赵石摇头道：“要是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规则来，联邦就不会脱离开国将校的谋划，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讲规则是有前提的，王家随便找个理由，什么只是随意出手，并无阻止之心，什么只是有话要问，临时耽搁些许时间啊，这都不用王海本人出面就能解决。
第993章火榕要塞
残破的城市，往来的平民衣衫褴褛，神情麻木，即使在城市中心残垣断壁之间的军事要塞上的军人也好不了多少。
直到天空一艘战舰带着轰鸣声降落的时候他们才恢复了一些神采。
两千余军人连带大批补给，还有补充的武器弹药从战舰上飞快运输下来，在地面人员的辅助之下不到半个小时就处理完毕。
赵石一一清点了战舰随身携带的物资，发现没有缺失之后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轻笑道：“王舰长，一路走好，希望不要很快就见到你。”
“不会的。”
王海阴冷一笑：“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自是没有再出手的必要，等你死后过一段时间，火家不在有注意力关注在你身上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那就多谢王舰长了。”赵石淡淡一笑：“即使我死，你也不会活多久的，或者说整个联邦世家也活不了多久的，又有何惧？”
“这就不劳你多心了，我能活到我老死。”
战舰升空，盘旋一圈将速度提升到最高之后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天空当中。
赵石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大步向矗立在残破城市当中的要塞走去。
火榕要塞如同一颗倒扣在城市当中海胆，一根根粗大的炮口直插天空，圆形的墙壁是黑色，由某种坚固的金属构成，似乎防御神桥境武者一击也不是太大问题。
只是现在，这个坚固的要塞已经被从正面轰出了一个大豁口，随着物资的运输进入其中正在一点点的修补。
还有火榕市的市民，战争发生在他们的家园却又与他们无关，联邦和邪武帝国的武者每日在这里战斗仅仅余波就让这座城市生灵涂炭。
也不知他们为何不远离这座城市，神桥境武者和飞天境武者高高在上，应该不会特地腾出手来阻止一些凡人迁徙才是。
一些拾荒的难民见了赵石他们身上的军装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疯狂向远处逃离。
赵石心中叹息，军民关系不用说，必然是很糟糕并且残酷的。
‘都是人民，也是修炼文明的基石，可以为大道贡献一份力量的存在，为什么要如此苛刻地对待他们呢？’
这样想着，却没有管，在四周尉官的陪同下径直向要塞大门走去。
现在仅仅是表露出不甘做贱民，想要做人上人的想法就招来了世家群体的强烈厌恶感，数次遇险。
如果再表露出一些主义思想，让世家人以为自己要颠覆整个体系，恐怕熔岩王都有可能亲自斩杀自己，不再抱有希望。
“拜见营部大人！”
要塞大门口，四名世家飞天境武者亲自出迎，见到赵石是平民也没有露出异色，恭恭敬敬地行礼，显然事先的立威起了很大作用。
“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严守各自岗位即可，除了必要警戒岗位，所有的尉官来会议室。”
“是，大人。”
众人鱼贯而入，厚重的要塞大门缓缓关闭，封闭了外界照射而来的最后一丝阳光。
会议室内
赵石坐在首位，杨秋水在他后面，左右两侧各坐着七名世家飞天境武者，其后是张鸦、谷名、钱同等真气境的尉官，世家平民都有，这种情况在别处很少见。
赵石看了一眼腕表上的要塞信息，对自己左边首位上的沉稳男子道：“林镇，你是我来这里之前火榕要塞残存的最高指挥官，说说要塞先前的情况。”
“是，大人！”
林镇恭敬道：“在您来到之前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是阴流川准校大人，我们在当时有满配兵力，足以与飞天境武者相当的百名尉官机甲师，两千九百名兵级机甲师，还有坚固的要塞，数百门重炮。”
“直到七天前……”他眼中露出恐惧之色：“我们遭遇了邪武帝国神桥境武者，仅仅坚持半刻钟之后要塞就告破，三千人死得只剩下千余人，准校当场战死，如果不是联邦友军来援我们早就死了。”
援兵？
许多目睹赵石和王海矛盾的人心中一颤。
他们会有援兵吗？
会及时来援吗？
这一刻，不管是平民还是世家子弟心中都生出一股愤懑怨恨。
该死的王海，该死的赵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你们的事情要连累到我们？
你们怎么不自己去死！
不少人脸色难看无比，如果不是忌惮赵石的实力和手段，现在就有人开始骂了。
赵石面色不变，淡淡道：“再说说我们现在拥有的实力。”
“是，在您带来的人支援后，我们的兵级机甲师恢复了三千二百二十一人，但尉官机甲师只有六十二人，飞天境武者八人，实力比之前……”
“但是我们有您！”
林镇露出一丝振奋：“根据周来他们的说法，您的战力在飞天境武者当中也算是顶尖，以一对十问题不大，综合来说我们的实力比之前还要强上一些的。”
赵石默默思量着。
如此战力，又是身处前线，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可这就是小卒子的宿命，如此多的生命在上位者看来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串数字罢了，天生就是用来牺牲，希翼换取地方更多的卒子。
至于卒子的生死，自然是没有人在意的。
“不管如何，今后大家的性命都是连在一起了，今后望你等务必严格训练，等到获取足够战功后我们大家一起平安的退回前线修整。”
“请诸位放心，今后如有战斗，赵石必定冲在第一线，为我们大家挣出一条路来。”
“是，大人！”
这次会议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赵石和新来的尉官熟悉完毕各项事宜之后众人才朝赵石躬身后退，徐徐离开会议室。
赵石递给杨秋水一份刚刚用真气打印出来的文件：“老师，帮我看一看这份训练大纲有什么缺漏的地方。”
“哦，训练大纲？”杨秋水接过文件，语气有些诧异。
联邦训练大纲经过十万年的不断精炼，其中不乏王者甚至大能亲自参与编纂，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在现有条件下尽善尽美的地步，再也无法更改一分。
一个真气境武者，即使是超级天才，想要更改联邦训练大纲也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杨秋水已经预先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决定一会儿一定不要嘲笑赵石，还要好好地夸他，但又要不着痕迹地劝说他暂时放弃自己的训练计划。
第994章敌袭
’……这不是改动，而是另外一套训练体系……完全不同于联邦原来的训练方法。‘杨秋水在看到训练大纲的一瞬间就给它判了死刑。
但是由于赵石的缘故，她还是耐心地看下去，不像是任何一个联邦军官一样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就将它丢到垃圾桶里面。
这是一份详细到了极点的训练计划，涉及军人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综合和武者的修炼需求，甚至武者未来的发展也有考虑到。
其提出的理论核心杨秋水也看出来了。
就是以更高频率的命令控制士卒，不仅是命令尉官机甲师，而是直接指挥最末端的士兵，让其时刻按照指挥官的想法行动。
如果说原先的联邦军队是一个间隔十秒才动一下的巨人，这个训练大纲的目的就是试图让它变成一个能正常行动反应的人。
虽然还是比不上人类当中的运动健将，但是比原先的自己要强大太多了。
“赵石，这不可能。”
杨秋水认真道：“这只是理论，就像是永动机一样的理论，看起来很美好，实际上只是虚妄。”
“因为这对指挥官要求太高了，只是三千余人的军队而已，你就必须要每秒处理至少上万个命令，而且不是一时，而是战斗的时时刻刻都要这样做。”
“联邦的训练大纲并非完美，但是这却已经是综合现实各种条件所能做到的最好的……”
她的神情忽然呆愣住，眼睛直直地看着赵石的左手。
一缕疾风剑气出现在他的手中，每秒都在以数万次的频率变化，而且每一个变化都清晰无比，带着独特的气息，任何一个真气境武者都能够感知到。
剑气操控之精微，简直令人发指，闻所未闻。
“老师，后期如果军队训练精熟了，命令可以简化，三千余人的军队每秒只需要处理千余个命令就可以了。”
赵石轻声道：“对指挥官要求很高，无法普及，这并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意味着这支军队没有了我实力瞬间就会下降数个档次，就算重新改变为原本的训练大纲，将士们也需要时间来适应才能恢复原本的孱弱实力。”
“而时间，正是联邦所缺少的。”
“……有道理。”
杨秋水瞬间被说服了，出身世家的她也不缺少野心和政治智慧，沉吟道：“如果是在靠近总部的地方不可能随便改变训练大纲和作战方式，这里倒是一个好时机，而且只要能活下去违反这点军纪也不算什么。”
至于新出现的训练大纲必然有缺漏之处，成功或者是不成功也不用考虑了，现在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局面什么不能做，什么不能尝试？
“你看，2.1.1.1条目这里有一点问题，如果改为这样比较好……”
两人就训练大纲里面的东西细致讨论，大多是涉及联邦本土化的一些东西，杨秋水给了很多有用的建议。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光忽然在要塞内各处响起，伴随着要塞控制智脑机械而冰冷的声音。
“一级最高警报！一级最高警报！”
“一千公里外发现邪武帝**队靠近，目前发现神桥单位神桥单位一，各单位即刻就绪，所有机甲师进入机甲，违令者就地军法处置！”
“敌情已经上报总部，援军很快抵达，诸位将士无须惊慌，此刻正是为联邦效死之时。”
杨秋水身体一颤，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知道这一天会来，可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她们才刚刚来到这里，甚至都没有熟悉环境啊！
火榕要塞具有抵御神桥境武者的能力，但是时间一旦超过半刻钟必破，必须依赖后方的支援才能够活下来。
但是王海千方百计将赵石送入这里，又岂会有援兵到来！
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的心头千百种思绪闪过，不由得看向自己身前之人，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面前的少年依然平静无比，似乎外面来到的不是让自己即将死亡的神桥境武者，而只是生命中一点微不足道的风景。
他真好，像是王者少年时，这就是当世从平民当中走出来的顶级天骄，如果时机和命运合适，甚至可以成为在宇宙当中留下赫赫声名的伟大武者。
不知怎么的，杨秋水心中的惊惶消失，慢慢平复下来。
“营部大人！”
“敌袭！”
一阵机甲撞击金属地面乒乓声，林镇七人皆着数十米高的机甲粗暴地撞入指挥室内，语气惊恐，就像是寻找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身为火榕要塞的老人，他再清楚不过面对神桥境武者会发生什么，逃无可逃。
紧随其后的张鸦、谷名等尉官心中同样震怖，恐慌情绪如同瘟疫一样在火榕要塞所有人身上蔓延，武备七零八落。
“慌什么！”
冰冷而威严的冷喝声如同炸雷一样向四面八方扩散，让火榕要塞内几近崩溃的秩序一顿，如同冻结。
所有人本能地抬头，向声音发生的地方看去。
一尊远远超越了普通尉官机甲的高度，足足有八十余米高的火红机甲矗立于天地间，一口燃烧火焰的长剑背在背后，额头的火焰独角十余米长，锐利之气冲天。
仅仅只是站立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向四面八方传递，连林镇等飞天境尉官机甲师呼吸都不由得一滞，心中恼怒，将要暴动问责的想法瞬间熄灭。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的尉官机甲师，仅仅只是站立，就让人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林镇恭敬道：“属下知罪，敌人将至，还请大人主持防务。”
他心中生出一些希望，如此战力，应该能够拖延更多的时间，总部那边可以拖延救援一时，但也不能一直拖延救援吧？
“不必担忧，火榕要塞稳如泰山。”赵石缓缓道：“第一连到第七连待命，等候我的吩咐，其余各部严守各自岗位，作乱者杀。”
“是！”
千里距离对于神桥境武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遥远的距离，很快，天边一尊四百余米高的阴鬼巨人踏着沉重的步伐向这里赶来，所携带的阴云遮蔽头顶的天空，让地面变得昏暗无比。
第995章鸦鬼神桥
赵石看向林镇，目光当中带着探询之色。
“是红莲武宗的鸦鬼神桥”林镇的脸色发白，声音在发颤：“上次火榕要塞就是被他所攻破，阴流风准校也是被他一掌捏碎，两千余机甲师战死。”
“我甚至怀疑他有能力将我们全部杀死，之所以幸存，也是他有意为之。”
他心中绝望，在那黑暗的未来看不到任何希望。
敌人甚至不把他们当成对手，而只是一颗颗不断收割的果树，每次特意留根，期待来年生长出更多肥美的果实。
“无稽之谈！”
赵石呵斥道：“神桥境武者力量虽强，却也不是无限，联邦也不是区区一个神桥境武者可以随意摆弄的，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
“是，属下知罪！”林镇看了一眼周围神色变化的众人，知道自己失言，勉强赔罪道。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赵石身上，期望他带来一丝希望，所以到现在还一直保持克制。
但他的心里已经在打算，若是看到要塞有崩溃的迹象他会立刻逃亡，去拼搏那微弱的生机。
片刻的功夫，鸦鬼巨人踏入了火榕要塞三十公里范围内，这是要塞重炮的攻击范围。
指挥室巨大的光屏投射出这尊已经完全展露自己真身的巨人身影。
下半身是遍布阴冷狰狞图腾纹路的粗糙皮肤，从黑洞一样的肚脐眼往上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密密麻麻的羽毛遍布胸口，头颅不是人头，而是一颗阴厉的乌鸦头颅，鸟喙尖锐森冷，背后数百米长的黑色羽翼扑扇，丝丝缕缕的黑气环绕周身。
一头恐怖的鸦人！
‘武者到了后期，从身体到神魂简直和凶兽也没有什么区别，所谓的开发人体宝藏，真的不会被影响神魂的独立自主吗？’
‘明明神魂才是一切，才是生命存在的基础，我之所以为我的关键啊。’
赵石心中有轻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武者实力的准确判断。
“营部，请求炮击！”指挥室内传来张鸦紧张的声音，她被赵石任命为要塞重炮连连长，负责三百一十二门飞天级重炮的指挥。
她也是从联邦无数平民当中选拔出来的超级天才，各项军事指挥课程都是优秀以上的成绩，指挥区区一个重炮连不难。
就是没有任何经验，一开始就担当如此重任，顶替了原先的世家重炮连连长，这在世家军官当中引起了很多不满。
“可以炮击。”
“是。”
轰！
整个要塞都在颤动，矗立在要塞外面犹如海胆尖刺一样的三百余根粗大炮管收缩又复原，喷吐出一道道粗大的光柱覆盖远方数里的宽阔地域，天地元气滚滚激荡，波及数十里范围。
覆盖射击？
赵石眉头微微一皱，神桥境武者防御本来就强大，如此散乱的攻击如何能形成致命伤势？
这就是没有元婴级阵法的遗憾之处了，攻击力不能集中在一点，不然打中的可能微乎其微，神桥境武者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快。
以鸦鬼巨人为中心，数里之内尽数被炮火所淹没，大地如同煮沸一样翻滚不休，激起的巨大烟尘遮蔽了巨人的踪迹，只能在能量雷达上看到一个沿着复杂扭曲路径向要塞急速突进的红点。
冰冷的杀机让指挥室内的众人心中发颤。
“快快！评估敌人受损程度！”
两秒之后，光屏上再次出现巨人的身影，全身有数十个稍微暗淡的光点，正在吞吐全身的能量修复当中。
“命中六十八发，命中率超过百分之二十，穿透重复命中十二发，合格，消耗敌方神桥真气百分之五点二。”
众人惊异地看着黑鸦所在的地方。
命中率十分之二，这已经比先前的重炮连长强上一截了，可此人明明是平民，而且是第一次实际指挥部队。
林镇惊喜道：“营部，如果您能发挥出和阴流风准校相当的实力，我们至少能够拖延十分钟的时间。”
烟尘笼罩的边缘，一尊鸦鬼巨人从中飞出，身上有数十个光芒暗淡的白点，有些地方出现数米的血洞。
“新来的联邦小崽子比之前强上一些。”
他喃喃自语，伤口处的血肉像一只只老鼠一样涌动，很快就尽数痊愈，恢复如初，化为一道闪电般的曲折黑光杀向前方尖刺海胆一样的要塞。
轰轰！
没有任何停留，要塞重炮群不断地炮击，在鸦鬼巨人前进的路上布下一道道炮幕。
有时只有少数命中，有时又命中超过百分之四十，随着距离的缩短命中率在稳步提高，平均命中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一道道光柱轰击在鸦鬼巨人的身上，将他打得乒乓作响，有些地方的羽毛化为齑粉，露出下面的血肉，有些地方的皮肤被打成一个个数米高宽的血洞。
但是鸦鬼巨人的速度没有任何停滞，反而越来也快。
其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凄惨，但是却都只是一切皮外伤，而且还在飞快痊愈当中，根本不能造成阻断级的伤势。
分散的飞天境攻击也就是如此，能够消磨神桥境武者的真气储备就很好了。
很快，鸦鬼巨人突入火榕要塞一公里范围内，身后数百米长的巨大羽翼如同神铁一般，化为两口黑色天刀向要塞内交叉斩下，沿途空间出现道道裂纹一样的黑色纹路。
“鸦鬼神桥真气消耗百分之四十，要塞预计在承受其三击之后告破，请继续消耗，联邦神桥战力正在赶来。”
指挥室智脑用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播报着，所有人向赵石看来。
林镇此刻绝了立刻逃亡这种成功率极其低下的做法，沉声道：“营部，现在出击吧，如果您能够带领我们将其真气消耗到百分之三十以下，鸦鬼神桥可能会撤退，我们能够活。”
轰！
一句话的功夫，鸦鬼神桥的双翼已经斩在火榕要塞墙壁之上，留下一道深达二十余米的交叉十字裂痕，要塞内的人东倒西歪。
“再消耗他的百分之三十真气吗？这并不难，不用现在就出去近战。”
迎着众人的目光，赵石微微摇头，神识向四面蔓延开来，瞬间接管所有重炮操纵人员的指挥权。
第996章集中
“营部大人要指挥权？”
操纵重炮的士兵一愣，有些怀疑和无所自从，但是很快，在冰冷的剑意警告之下所有士兵都收束了自己心中的杂念。
“第1号重炮到第100号重炮，坐标222，234，245，发射。”
“第……”
所有的重炮在赵石的念动之间开始旋转，调整坐标，很快，百门重炮同时向一个坐标点发射，凝成一道璀璨无比的巨大光束。
上百位飞天级的攻击凝聚集在一点，顿时发生了可怕的反应，当前的空间被撕裂呈现粉碎状态。
毫无疑问的神桥级攻击。
唯有一点，那里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地方，离鸦鬼巨人有一段距离，相差二十米余。
“预估我的位置？现在小辈真敢想。”
在不断高速移动当中的鸦鬼巨人眼中露出讥讽之色，身体微微闪动，消失在原地，百门重炮聚集起来的攻击连他的一根羽毛都没伤到。
而且这不是依靠无意识的随机走位来躲避，而是在重炮发射的一瞬间就确定了其即将瞄准的目标，游刃有余地躲开。
这种攻击，就算是重复成千上万次也只有同一个结果，对于神桥境武者来说躲避这样的攻击就像是躲避小孩子的拳脚一样轻松。
唯有覆盖射击，封堵每一处走位空间，这才能消耗一位神桥境武者的真气，这是无数年战争历史的铁则。
鸦鬼巨人巨大的黑铁羽翼展开，化为双刀再度斩下，再有两个呼吸他应该就能破开火榕要塞的防御。
“该死的贱民，你在做什么，快还回去！！”
林镇厉声喝问，对于赵石消耗他宝贵的存活希望感到焦躁异常，如果是普通的真气境武者在此，他就敢立刻斩杀。
年轻人有好奇心，有奇思妙想可以理解。
但是不应该用数千人的性命，尤其他林镇的性命来做实验，来展现自己的鹤立鸡群！
轰！轰！
没有人回答林镇的话，又是两道凝聚了百门重炮的攻击射出，一道对着鸦鬼巨人，一道对着虚空乱射，让众人更加绝望。
鸦鬼巨人撇了一眼两道璀璨光束，身体微微偏转避开了当面光束的射击，漫不经心地向左走一步。
他非常自信，因为自己的这一步走在了两道集束光柱威力完全照不到的地方，连一丝真气都不会损耗。
轰！
一道集束光柱慢悠悠地打过来，将他轰退数百米，连正在凝聚的交叉双斩都被打碎，全身真气被急速消耗百分之十以上。
“怎么可能？”
鸦鬼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明明在计算当中不可能打中，但为什么就是中了？
几乎要因为赵石胡闹而暴动的林镇等人也愣住了。
“这是巧合。”
鸦鬼很快恢复了冷静，依据自己数百年的阅历做了一个肯定的判断。
他再度转身，四百米高的真身在全力爆发的真气下速度极快，几乎化成了一片残影，飞天境武者的灵觉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连清晰看清他人影都是一种奢望。
“要加快速度了，联邦的神桥虽然人数少，向武之心弱，但是实力不可小瞧，此次务必要和同宗师兄弟一起斩杀一个……”
轰，轰，轰！
依然是一样的节奏，依然是不变的结局，空了两道集束重炮，第三道集束重炮如同长眼睛，又或者是他本人长了眼睛一样，两者硬生生地撞击在一起，将他的真气储备瞬间磨到百分之四十以下。
这是一个危险的数字，不是因为下方这些小辈而危险，而是因为随时可能出现的联邦神桥而危险。
“难道还是巧合？”鸦鬼脸色难看，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区区一群小辈，竟敢把他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我就不信了！”
鸦鬼咆哮一声，双翼上腾的一声冒气滚滚黑色火焰，化为一口巨大黑焰天刀向下方的火榕要塞斩去，威势骇人，速度暴涨近倍，即使校级机甲师也必须立刻避开锋芒。
轰，轰，轰！
他的疯狂，还有令人神魂冻结的汹涌杀意丝毫都没有影响要塞重炮的攻击，不紧不慢，却如同因果之律一般将他速度翻倍的他再次命中。
燃烧黑焰的天刀被重炮集束正面轰退数百米，将他的真气储备消磨到百分之二十以下。
武者不同于修仙者，他们主要依靠**战斗，即使真气消耗殆尽他们的实力依然能够保留大半。
但如果面对的是同阶，真气消耗殆尽的话会很被动，很危险。
轰！
火榕要塞可不管鸦鬼心中的迟疑和犹豫，依然不断地发出自己重炮轰击，三声是一组，规则一般，必然命中。
无论鸦鬼怎么想，他的真气储备飞快下降，下一步就必须用血肉之躯来阻挡，直到死亡为止。
“好，好，”
鸦鬼心中怒气冲天，但却憋屈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攻破这个要塞，再纠缠下去即使能破，也会大损元气，这时出现任意一个联邦神桥都能够将自己斩杀。
重炮集群继续轰击着天边已经变成一颗黑点的鸦鬼巨人，将其最后一点真气消磨殆尽，在他的身上打出一道狰狞血洞，深可见骨，实质上将其打伤。
这是极限，如果有一个神桥境武者在旁牵制或许能够将其斩杀。
赵石淡淡想着，将目光重新放在林镇的身上，清晰的杀意弥漫而出。
扑通！
林镇跪地，涕泗横流：“大人，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饶命！”
四周的人尽皆寂静无声，看向赵石的眼中带着震惊和狂热，还有能够活下去的狂喜，哪怕是世家子弟这一刻都心悦诚服。
即使赵石当场斩杀林镇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念你只是口角，并没有真正做什么，这次就算了，但不要让我再次看见如此，明白吗？”
“明白，明白！”
林镇连连叩首，浑身汗如雨下，许久才从窒息一样的惊恐当中回过神来。
赵石一点腕表，将自己做好的训练大纲向所有尉官发送，淡淡道：“这是火榕机甲营新的训练计划，你们要在三日内通读理解完成，然后教会各自的属下，我要在一个星期内看到初步雏形。”
“是，营部大人！”
明明是违反联邦军队基本原则的事情，这一刻却没有人反对，都是俯首听命。
第997章不能碰
直到第二天上午，天空一艘战舰才姗姗来迟。
他们目光向下看，见到的不是早已经变成残垣断壁的废墟，而是朝气蓬勃的大练兵场景，数千机甲腾空，阵型七拐八扭，偶尔还有机甲互相撞击的混乱。
与联邦威严肃穆的军阵之法完全不相干。
看到战舰到来，军阵骚动了一下，还是在继续训练，没有一人出来迎接。
战舰浮空半响，从上走出三人，正是负责这一片区域的王海，许久不见的火连，还有一位不认识的阴家神桥武者。
王海冷哼一声，对身穿机甲悬浮在半空中，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的赵石道：“果然是贱民，即使沐猴而冠，还是不知礼数！”
“礼数？”
赵石撇了一眼他和火连两人：“我是王者弟子，是不是还需要向你行礼，嗯？”
王海被噎住，却不敢回答是。
王者弟子这个尊贵的身份和一个贱民放在一起，总让人产生许多梦幻的不可置信感。
“王海，你的话问完了，我也有话要问。”
赵石淡淡道：“按照军法，要塞遇袭，你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必须前来支援，故意拖延者死，你这次又找了什么理由，说来听听？”
“遇到了邪武帝国神桥武者狙击，我也没有办法。”王海冷笑着说道，毫不在意赵石的威胁和嘲笑。
“狙击的确有，但是在十五分钟之后就已经结束，剩下这一天多的时间你在哪里？”
“军情紧急，岂是你这个小辈能够知晓的？你只需要服从上官命令即可！”
多说无益，赵石看向火连：“连前辈能够说说吗？”
火连默然，道：“其他要塞也在遇袭。”
火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赵石眉头一皱，熔岩王既然已经收他做记名弟子，那就是要保他，但是其言行之间却相差如此大。
“赵石，火家上下必会保你，只是我火家虽然也是七大世家之一，但是没有大能坐镇，在联邦的话语权远远不如王、李等几家。”
“现在灵儿少主通过运作将我调到了这里，你日后可以安心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保你。”
火连的话语通过真气传入赵石的耳中，让他脸上好看了一些。
“贱民，你在一日前为何能够操控重炮群攻击到鸦鬼？这必然是有秘法在身！”
王海脸色冰冷，拿出一份盖有军部大印的文件，森然：“军部命令你立刻交出秘法，不然休要怪我无情！”
“你是白痴吗？”
“你……”王海大怒。
“有什么秘法能够做到这件事？你傻了军部也傻了？”赵石淡淡道：“这不过是我偶然开发出来的一项天赋罢了，你下次找理由找个好的。”
“我看你是对联邦不忠！故意隐瞒！”
王海却是理都不理赵石的话，还想要做什么的时候，火连一步踏出，微微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这种可笑的罪名无法构陷他们火家的王者弟子，一旦造成严重后果，倒霉的是他自己。
“火家……哼！”王海脸色难看，头也不回地向天空飞去。
赵石的成长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尤其是这次，竟然能够依靠要塞正面击退一位神桥境武者。
这才多久？要是再给他时间，还不知道谁去找谁呢。
阴家的神桥境武者如同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幽灵，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很快跟着王海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赵石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前方喊杀着训练的士兵们。
“我还有多久才能调离这里？一个月？”赵石问道。
“……不知，本来是一个月，但是王家给了很大的阻挠，灵儿少主正在奔走。”
“好的，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一下灵儿师姐。”
火家不肯全力救助自己，或者说他们不肯因为自己激化与其他世家的矛盾，哪怕只是一点。
否则，一个王者口谕下来，什么王家王海，集团军军长又算什么？
即使有顽固的王家王者暗中授意，熔岩王如果肯摆出强硬姿态，在现在这个联邦急需战力的时候会可能有人因为区区一平民弟子与他大战一场吗？
“我会带到的。”火连向天空飞去，飞到半空中脚步一顿，指了指眼前士兵训练的场景，似有深意地说道：“有些东西，你不能碰，不然即使我整个火家也无法保住你。”
赵石淡淡道：“我会注意的。”
等到战舰彻底消失在天空，他的眼中露出冷意。
简直可笑！
联邦都快要灭亡了，现在跟自己在这里摆什么世家规矩，什么东西不能碰？
战场当中，平静的日子是奢侈的，仅仅过了十二天的时间，指挥室内凄厉的警报再次响起。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不是响彻整个要塞的那种，只是在赵石的附近发出警报。
“发现邪武帝国飞天境武者集群！”
“请注意其中借助气息隐藏的神桥境武者！”
指挥部的光屏上，千余公里外出现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红色光点，很微小，远没有神桥境武者那样闪亮，但没有任何人敢忽视。
杨秋水惊惶道：“会不会是邪武帝国大军来了？”
大军一旦到达，飞天境武者如山如海，神桥境武者成群结队，他们这种要塞就会如同海浪面前的沙土城堡一样瞬间被淹没，只有一点传递出敌情的价值。
其实不用她说，一股疾风真气已经如同丝带一样缠住了她的腰，随时都可以逃亡。
不过很快，这缕疾风真气又悄无声息地散开。
赵石摇头道：“应该不是，虽然看样子邪武帝国的大举进攻很快就会来临，但不是这个时候。”
很快，能量雷达已经探明，这是一股拥有拥有千余飞天境武者，万余真气境武者的大军。
他们着古代武士打扮，天空和大地两股军队泾渭分明，军队中央有一杆似乎有血色火焰燃烧的大旗，上书红莲武宗四个大字。
赵石启动了一级战备，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敌人接近了三十公里。
“准备炮击，自由轰炸！”
第998章极端武道主义
隐藏在天空，气息被周围飞天境武者干扰遮蔽的一角，三个如常人一般大小的神桥境武者淡淡地看着远处数百巨炮轰鸣的火榕要塞。
其中一秃头老者忽然感叹道：“联邦的机甲科技之道其实也不弱，不说眼前这个特别的要塞，就是在其他地方，区区数千小辈就能够挡我们半刻钟有余。”
“更别说其一个先天武者就能与我们真气境武者打平，真气境武者就能与我们的飞天境武者打平，更有许多威力巨大的战争载具，就是我们也必须暂避锋芒。”
“唉！如此种种，实在是让人眼馋，老祖们一直拒绝学习联邦这点，不肯让步分毫，让儿郎们过着野人一样日子，或许……”
“仇兄此言差矣。”
鸦鬼嗤笑，指了指远处还在联邦手中的天空：“我等武者开发人体宝藏就够了，分心他顾乃是邪道，联邦从他日雄霸宇宙到现在即将灭亡已经说明了这点，武道首要扎实根基，机甲科技之道不过是一时取巧的毒药罢了。”
仇顾想要反驳，看到了鸦鬼和旁边神桥境武者的固执眼神又放弃了。
神桥境武者无一不是武道意志坚定的存在，他们所思所想旁人难以用言语去改变，但联邦的机甲科技之道并不是邪路，他和许多同道坚信这点。
轰轰轰！
三人闲聊的话语之间三百余门重炮已经轰鸣而至，相当于三百余名飞天境武者齐齐发出超远程攻击，神桥境武者也不愿意接下大部分导致真气大损，必须要不断腾挪躲避。
但这里有千余飞天境武者。
邪武帝国的大军依然整齐有序，大部队没有任何动摇，六百余名飞天境武者齐齐斩出自己的一击，各种武器的灵光闪动，将火榕要塞重炮齐射打成微风一样的烟花。
要塞指挥部内一片死寂。
顶端战力碾压，底层战力碾压，这是在面对一场毫无希望的战争！
赵石淡淡道：“三十门炮一组，再次齐射。”
他的镇定感染了其他人，也因为曾经竖立威信，要塞内没有发生混乱，在巨大的轰鸣声当中十余道明亮的光柱轰出，成牢笼一样的密集阵列将邪武帝国大军最前一角数百人笼罩。
“防御！防御！”
战阵前端传来宗门师兄的疯狂大喊，话语当中有掩饰不了的惊慌。
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过三百，站位也十分靠近，但是军团战斗根本不是他们功法的核心，联合发出的攻击无法产生有效聚合，很散乱分散，根本无法硬抗要塞重炮的聚集攻击。
真正有效的做法是分散，分散在数百里之内，以不断变动的走位躲避炮火，成功率往往还很高。
可分散了，联邦的机甲营就会集体出动，以多打少将他们一一歼灭。
即使在现在这个时刻，联邦的低端战场依然占据优势，他们败在了其他地方。
吼！
鸦鬼咆哮一声，身躯如同气球一样膨胀，恢复了自己的四百米高鸦鬼巨人真身：“我去了！”
两只数百米长的黑色羽翼交叉连斩，划过两个优美的漆黑弧度将十余道明亮的光柱斩碎。
很轻松，区区三十门重炮的联合攻击对于神桥境武者来说不是太大的威胁，耗费的真气也不多。
邪武帝国的大军推进速度猛然加快，如同一道箭矢一样杀向火榕要塞。
一旦让这千余飞天境武者接近要塞，所有的重炮的砸碎只是一瞬间，就是机甲营也要被十倍之人围攻至死。
甚至如果他们愿意采取分散战术并且付出一些牺牲的话他们独自就能攻破火榕要塞，根本不必三位神桥境武者出战。
另外两名神桥境武者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区区一些低级武者罢了，哪里比得上他们的真气重要？
不过鸦鬼对前几日的精准重炮心有余悸，阻止了他们的做法。
他怀疑如果真的分散，那个诡异的重炮操控者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千余飞天境武者点杀，不费吹灰之力，到最后他们三人即使攻破火榕要塞也要被宗门斥责处罚。
“命令，所有重炮指挥权交给我。”
“是，营部大人！”
所有要塞内的士兵心中振奋，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战场。
神桥境武者是邪武帝**队的绝对核心，一旦这个核心有所损伤，整支大军撤退也是很有可能的。
仇顾两个人也好奇地看着如临大敌的鸦鬼，心中是有些不信的。
区区飞天境的小辈，竟然能通过单纯的预判精准地打到他们身上，这是不可能的，鸦鬼绝对是在使什么花招。
轰，轰，轰！
熟悉的轰鸣声再次出现在火榕要塞的天空，三道璀璨的光柱一前一后射出，互相之间的间隙很大，在任何一个神桥境武者眼中都满是破绽，躲开它们甚至不需要专门注意，千锤百炼的本能就可以自动躲避。
仇顾两人心中更加肯定了，不由得提起心中的警惕。
鸦鬼可不是什么善类，以往也不是没有同宗师兄弟在和他的一起战斗中出现一些合理又诡异的损伤。
这次如果不是宗门命令，他们绝不会和鸦鬼一起出来战斗。
轰！
仇顾两人呆愣住了。
在天空走位成之字型，都扭曲成残影了的鸦鬼被第三道重炮集群攻击正面命中，身体僵硬，体表护盾灵光暗淡一截，甚至鼻尖能够闻到羽毛烧焦的味道，眼睛看到他快要发狂发疯的狰狞表情。
“他……他不会是跟里面的联邦小崽子演戏吧？”
虽然也知道不大可能，仇顾身边的白面神桥境武者还是忍不住道。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明明就是三道闭上眼睛都能够躲避的攻击，可他就是命中了在高速移动当中的鸦鬼，很难让人不往这方面想。
于此同时，要塞内也传来一片震天的欢呼声。
“联邦杂碎，都给我死！”
鸦鬼脸色狰狞如厉鬼，阴风怒号，浑身升腾起一大片黑色的火焰，让十余里之内的空间变得昏暗压抑无比。
更有大片的黑云从他身体内涌出，笼罩全身，将其身形完全淹没，即使能量雷达也无法探知分毫，凄厉的声音在回荡，却只能不断地传出高能生物逼近的模糊警告。
第999章搭积木
轰，轰，轰！
在要塞内众人绝望又希翼的心中，在邪武帝国众人笃定的眼神中，格外洪亮的三声巨炮轰鸣声再度响起，在遮天的黑云当中斩出三道笔直的光芒通道。
犹如黑山老妖疯狂逼近的黑云一顿，缓缓消散。
别说周围的飞天境小辈，就连仇顾忍不住惊呼道：“怎么可能！鸦鬼，你演戏也不能这么演啊！”
“对呀！”白面神桥不敢相信地接口道：“不管你在心里打什么注意，宗门不可能会信你这一套的。”
黑云散开，露出当中的鸦鬼。
他的巨大双翼依然保持着高频率闪动，锐利的鸦喙森寒逼人，完全是一副神桥强者的风范。
唯有胸口，被正面集中形成一个小坑，浑身真气正在涌来飞快修补缺口，体内真气不用说就知道损耗不小。
“你们两个不必说风凉话，宗门戒律如何我自然知道。”鸦鬼脸色阴沉，冷声道：“攻破要塞之后，血肉神魂财物我都不取，我只要操纵重炮的这个小辈。”
砰！
巨大的双翼猛烈轰击空中，将其化为一道闪电般的黑光向火榕要塞杀去，即使用灵觉也无法探知。
轰，轰，轰！
然而，还是无用，三声不变的重炮集束轰击声，两道空，一道如同事先划定好的规则一般再次命中他的身体，将他从高速状态打落，露出真身。
“小辈，我会一口口地吞下你的神魂！”
鸦鬼暴怒，眼睛血红，心中杀意暴涨，依然迎着炮火不管不顾地前进。
炮火不断地轰击在他的身上，很快，在十余道炮击之后他体表的护盾破碎为漫天的灵光消散。
重炮再次打来，无数羽毛四散，在他的身上打出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大雨一样的暗红鲜血从其内流出，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幽深的坑洞。
仇顾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已经相信他不是在演戏了。
实在是太惨了，骨头都露出来了，伤势千真万确，为了区区一个要塞不至于此。
要塞内的众人狂喜，心中一下子安了下来，觉得这次稳了。
“仇顾！”鸦鬼猛然咆哮。
他已经逼近了火榕要塞十里，这个距离几乎是贴着火榕要塞，重炮更加精准，已经有数次接连两道重炮集束轰炸在他的身上。
现在的他遍体鳞伤，森森白骨随处可见，脏器时有见到，就连穿透的贯穿伤势也有三处，羽毛混合着鲜血粘在身上，看起来凄惨无比。
这简直不像是在以高阶压低阶的战斗，而是面对神桥境的更强者，毫无还手之力。
即使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他也被死死地钉在十里之外，寸进不得，如果再纠缠下去他会死的，绝无攻破要塞的可能。
仇顾沉声道：“鸦鬼兄勿虑，我这就来。”
吼！
在要塞内众人惊恐的目光当中他的身体猛然膨胀，排开附近的空气，化为一尊五十余米高，三百余米长的青睛黑虎，几步一个纵身，越过数里的距离向近在咫尺的要塞扑过来。
恐怖的煞气向众人冲击，让他们的脑子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就连操控重炮的炮手动作也变得迟缓无比。
两个神桥，两个神桥！
煞气和噩耗同时到来，瞬间击垮了他们内心的所有防线，虽然求生的本能不断警告，却已经完全绝望，连奋力挣扎求存都提不起精神。
“醒来！”
赵石蕴涵疾风剑意的低喝声将四周的煞气斩灭，打破他们昏昏沉沉的梦境。
“营部大人……”他们清醒过来了，看着远处正在不断逼近的青睛黑虎，还有他那不断撕裂空间的阴寒虎爪痛哭流涕，却是比在梦境当中还要绝望。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搜寻，怎么怀着侥幸心理去寻找，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丁点生路。
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他们，挣扎是无用的，可笑的，原地待死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不用再劳累。
“老师，为了我们的生命，去拼搏吧，我会指挥大军辅助你的。”
“明白了。”
杨秋水深吸一口气，深蓝机甲后的双剑铿锵出鞘，厉喝道：“命令，第一连到第九连随我出战阻拦敌方神桥，违令者杀！追责其家人！”
见众人动作虽有，战意却不高，她顿时大怒。
“既然已经必死，为何不死战以表我联邦武者之志？联邦神桥已经在千里之内，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接下三击，你等必活！”
短短几句话语成功的激起了联邦武者的战意。
林镇怒吼道：“上，神桥又如何？我等贱命一条，杀，杀！”
谷名和钱同两人各自被赵石任命为第八连、第九连连长，此时也没有辜负赵石的信任，两种不同的武道真意透体而出，一沉重如山，一如涓涓细流，永不断绝。
这是毫无疑问的王者真种级别的武道真意，就算是在此刻也引起了少数人惊诧的目光。
“营部大人说得对！”
两人神情狂热，高声道：“我等武者，何惜战斗死亡，能在与神桥境武者的战斗当中死亡是最高的荣耀！”
除去留守操控重炮的第十连，整个火榕要塞倾巢出动，九十余位尉官机甲，两千六百余名兵级机甲飞天而起，密密麻麻遮蔽天空。
其阵型，不是联邦训练大纲里面要求的那种如豆腐块一样或者是同心圆一样的整齐阵型，而是零零散散的，比对面的邪武帝国阵型还要混乱。
这是普通人和武者的视角。
如果一个元婴巅峰修士来到这里，也许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在赵石直接指挥每一个士兵，每秒万次以上的命令频率操控下，整个军阵的气机开始变化。
没有法力在他们互相连接形成大阵，只是如同积木一样的将他们的力量搭建，以士兵为原材料，以杨秋水为中心形成一个整体。
这一切仇顾却无法看到，他只是看到一群慌乱得连基本军阵都无法组成的杂兵，漆黑虎爪将空间撕开三道幽深的空间裂缝，将他们尽数笼罩。
“尔等的血肉和神魂，老夫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