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陷害
于是金长胜笑嘻嘻地跑在潘若诚身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潘若诚也懒得多回应,只是自顾自专心地调匀呼吸,仔细体悟着陈长老所传的吐纳之术,对金长胜的那些废话充耳不闻。
那金长胜也不急,依然跑在潘若诚身边,看似面带微笑,眼瞳的深处却闪烁着一丝寒光,因为他的心底早已经有一个谋划,打算要在今天整眼前这个家伙一下,不把他整个臭死不算完。
为此,在昨天跑圈时之,金长胜故意落在队伍的最后,悄悄的在跑圈的必经之路上做了一些准备,布置了一样东西,准备用它来吸引潘若诚落进圈套。
在这座馒头峰的另一侧,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里面终日散发着一种令人感到心惊肉跳的气息,据传有妖魔被快剑门祖师镇压在坑底,也算是快剑门的一处风景名胜之处。
像快剑门这样的小门派,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与其他各门派搞好关系,尤其是要找到一个厉害的大门派做靠山,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就是这个道理。
若是遇到上面的大门派的使者来临,或者外来的同道来快剑门拜访这一类事情,快剑门长老带领上使或者访客在门派所在区域游览时,也常常带客人来到这个天坑之畔随喜游玩。
因为这个地方不但风景险峻可观,还可以借此炫耀一下当年立派老祖的威名,显示一下门派底蕴,这也算是一种自抬身份的举动。
只是陈长老早就警告过这些新来的临时弟子,说是没到练气期高层修为,还不能御使御风叶飞行的人,千万不要在那个天坑附近玩耍,因为要是不小心掉落下去,那可是要当场毙命的。
即使侥幸没摔死,也没人敢下到天坑底下去援救的,因为那天坑的底部充斥着一些奇特的气息,吸入这种气息之后,会让人感到失控甚至癫狂。
所以若是有弟子无故跑到那天坑的边缘逗留,一经发现,必定会被重重责罚,就是当场除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些临时弟子们听了警告之后,心中虽然都对那个天坑越发好奇了,却都不敢违拗陈长老的吩咐,都乖乖的不该靠近天坑,因此他们虽然天天都在这个天坑附近围绕着馒头峰跑圈,可是从来没有人去到过那天坑的边缘。
金长胜心中却早有谋划,想着无论如何要将潘若诚给骗到那天坑之畔去,到时候自己再搞出一个大动静,让陈长老注意到这个情况,好当场抓住潘若诚这个不听劝告的临时弟子,到时候够他喝一壶的。
为了这个计划,金长胜在昨天跑圈时还特意落在后头,暗暗布置了一些手段来吸引潘若诚的注意力。
金长胜暗想:“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不听劝告的臭小子应该会惹上麻烦,就算宗门里看他资质好不会将他踢出,但是至少也会给长老们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哈哈哈!此计大妙!”
于是金长胜一直紧挨着潘若诚往前跑,口中还有一搭没一搭
地和潘若诚说话,也不管他爱听不爱听,反正就是说个不停。
很快,金长胜就看到那条通往天坑的岔路,知道只要顺着这条岔路走,不到五十步之外就能走到天坑之畔。
于是金长胜大惊小怪指着岔路口的一角说道:“好奇怪啊!若诚你快看!哪里是什么东西!”
听到金长胜语气急促,大惊小怪的话语,潘若诚也好奇起来,顺着他所指的位置一看,却看到地上好像是有一只女子的绣花鞋。
金长胜抢身过去将那绣花鞋捡了起来,然后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又凑到潘若诚眼前道:“若诚,你看,这是一只女子的绣花鞋,莫不是馒头峰上哪位师妹受了委屈,夜里到天坑寻了短见,可不要是你姐姐哦。”
“什么!”潘若诚毕竟年纪小,一听这话就急了,也没看这绣花鞋是不是姐姐的,再说就算是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这时潘若诚焦躁道:“怎么会这样,不行!救人要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潘若诚急急慌慌就往岔路上走,要跑到那天坑边去看一看情况。
金长胜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笑容,心中暗想:“潘若诚这个小屁孩,果然跟自己所想一样沉不住气,只要自己将话头往他姐姐身上引,包管这家伙会着急,哈哈!看来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还挺好啊,这真是个不错的把柄,今后就凭这个,想要拿捏这小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眼见潘若诚奔进岔路,金长胜先收了那只绣花鞋,然后取出一支烟花,也就是窜天猴那一类的玩意儿,准备放了就跑。
这么一个窜天猴飞到天上,在白天虽然不太起眼,但是据说陈长老都是旋照期修士了,灵觉何等敏锐,他肯定会往这个方向查看的,到时候自然会见到潘若诚这小子擅自跑到天坑之畔,哈哈,自己就等着看好戏吧。
金长胜正准备点燃窜天猴,忽然看到头顶这一方天空忽然变得乌云密布,并且直压下来,看上去很不正常。
金长胜一惊,觉得这天象很是可怕,就像是预示着要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一样,又想起潘若诚来,忙顺着岔路看去,只见潘若诚这时已经跑到了天坑边缘,这会儿正站在边缘斜着身子探头往下看。
看到这个状况,金长胜心中一动,恶从心起,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想到与其搞那么多构陷之事,还不如就此将这个小子推下天坑来得爽快,直接把这家伙弄死,今后可不是一劳永逸少了个对手吗。
想到这里金长胜毫不犹豫将手上的烟花塞到怀里,然后冲了过去,边跑边伸出一双手掌,看准潘若诚的后腰位置,就要过去将他推下天坑。
潘若诚正站在天坑边,探着身子往下看,只觉得这天坑极深,似乎下面还散发着缕缕黑气,那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加之天上忽然又风云突变,更是令人胆寒。
他正准备往后退,远离这个可怕的天坑之时,
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还带着一股劲风朝着自己袭来。
还没来得及往后看,潘若诚就觉得后腰上被一股大力重重一推,当即身不由己地朝着那深不见底的天坑跌去。
“不好!”潘若诚脑子顿时懵了,心中一片冰凉,他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右手下意识往后就抓,一把就抓住了什么东西之后就牢牢揪住不放了。
“啊!放开我!啊——”随着金长胜那绝望惶恐的声音响起,两个少年的身影从天坑边缘跌落下去,惨叫声接连响起,这两人相互纠缠着直往天坑之底摔落下去。
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满是乌云的天际一道霹雳,接着一条五彩缤纷的光带犹如一条彩虹般从天边不知何处探了过来,一头直伸到了快剑门的山门内馒头峰畔的天坑之底。
这个怪异的天象立即引起了快剑门高层的注意,只见不少人影御器飞起,来到了天坑上空往下探视。
那一直关注着一众临时弟子的陈长老也立即从躺椅上飞身而起,驾驭着一片御风叶朝馒头峰畔飞了过去,将一众少年弟子们拦截了下来。
少年弟子们也一个个神色惊异,张着嘴看着那五色光带从天际探到一旁不远处的天坑底部,脸上带着紧张而又好奇的的表情。
只不过这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功夫,那光带就不见了踪影,上方天空的乌云也开始消散,灿烂的阳光又渐渐洒落下来。
这时陈长老已经到了近前,只见他跳下御风叶之后大声问道:“大家先靠过来集合,清点人数,有没有人受伤?”
众弟子们听到了陈长老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着他靠过去,一面又准备自己清点人数。
隔了片刻,分别跑在前后的弟子们都集中起来,报数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名弟子回话道:“报——陈长老,我们都没有受伤,现在共有六十一人,少了两人。”
“少了两人?”陈长老诧异地问道:“少了谁?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报——陈长老,是金长胜和潘若诚不在队伍中。”那名弟子答道。
“是他们……”陈长老一皱眉,喃喃自语道:“那可能是这两个小子跑得快,或许他们跑到前面去了。”
不过这个结论陈长老自己也有些不信,因为这两个小子的资质虽然远超其余弟子,可并没有悬殊到这个地步,不太可能在跑圈中甩下其他弟子那么远。
这时天上传来一个声音:“陈洪,弟子们都没事吧。”
陈长老抬头一看,顿时恭敬回话道:“回掌门的话,弟子们应该都无碍……”
“应该……”快剑门的掌门乔一剑听到这个模糊的字眼,不由眉头一皱。
不过还没等他接着问话,一阵呼呼风向,众人感到一个巨大的身影飞了过来,然后带着一股劲风落在了小路上,激起一片尘埃。
第六百零七章 坠落
原来是快剑门的守护神兽,那一只被称作“赤冠上人”的大公鸡从天坑的另一面飞了过来,落在了临时弟子们平日跑圈的山路上。
“见过赤冠上人!”那御剑当空的快剑门掌门乔一剑见状也连忙落到地面,朝着那身形庞大的公鸡顿首一揖。
陈长老见状也正欲上前见礼,却见大公鸡白了自己一眼,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对掌门乔一剑说道:“一剑,本座在那边山头看到有两个小孩子掉落下天坑去了,应该就是失踪的那两个临时弟子,你可以派人飞下去看一眼,千万不要落地,要是在半途缓坡上找不到,就别找了,以你们的修为,在这个天坑可不能下到底去。”
“是!一剑明白了!”乔一剑连忙肃立,表示听明白了。
“嗯,先前天上的异象不知凶吉,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所以那不是我们这样修为的修士能探查的,因此不要起什么贪念,你吩咐下去,叫大家不要继续追究此事即可,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赤冠上人又吩咐一声之后,便振翅飞走了。
“一剑谨遵教诲!”乔一剑恭恭敬敬地一躬身,快剑门的众人都朝着赤冠上人飞走的方向一躬身。
接着快剑门的掌门乔一剑用不满的眼神瞪了陈长老一眼,似是怪他监管不力,让临时弟子掉落天坑而不自知,但总算是在诸多临时弟子没有当场发作,算是给他留着一点面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他先带着弟子们离开。
看着陈长老灰溜溜地带着临时弟子们离开后,乔一剑又吩咐两名飞遁速度特别快的长老下到天坑中段看看,让他们试试看,还能不能在那个位置看到失踪的那两名弟子。
不过乔一剑又反复叮嘱叮嘱他们千万不要下到天坑底部,因为听了赤冠上人所言,他怀疑天坑下面有什么古怪,今天损失了两名临时弟子已经很够呛了,不能再搭进去两位长老了。
那两名长老领命之后当即下天坑探查情况,他们御器飞行到了天坑的一半深度,就感到四周的气息越发令人难受,他们都感到一种压制不住的狂乱之意,于是草草看了片刻,依稀看到下面斜坡上有一具残破不全的尸体,两位长老猜测那两个掉下来的少年弟子不可能再生还了。
于是两位长老也不敢多作逗留,匆匆往上飞回去复命,乔一剑看看事已至此,也就将此事略过不提,吩咐大家各自都散了。
虽然损失了两名资质不错的临时弟子,可是这对整个宗门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太过重大的事情,乔一剑只是训斥了陈长老一番,但也只是口头上说了一下,实际没有怎么具体惩罚,很快,整个快剑门便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依然像平时那样运转,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消息传到了馒头峰上女弟子的所在,那潘毓莹听闻弟弟失踪,顿时痛哭流涕,也无心修炼,吵着要到天坑那边去寻找弟弟,馒头峰管事的郭长老劝说了几句无效,一怒之下,干脆将她禁足,关了起来,不许她离开住处。
当然,说起来这也是为了她好,她这样一个练气期低层的弟子,又没有御器飞行之能,就算去到天坑之畔又能看出什么,又怎么可能找到
她的弟弟呢,人家两位飞下去查看的长老都发现不了什么,她去了也是无用的。
万一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跟着跌落下去,那不是又白白损失一名弟子吗,管事长老觉得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小孩子家,还是控制起来比较好,免得一旦出事自己还要被掌门训斥。
……
却说在那怪异天象出现过之后天坑底部的深处,忽然出现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有些老成的青年,只见他纵身从一处闪烁着五色光彩的东西上跳了下来,站在一个斜坡之上,用好奇的眼神四处打量着,口中还喃喃自语道:“我这是跑到哪里来了?这天罗蚕丝还真是奇妙。”
一边自语着,这位青年一边又将那色彩缤纷的天罗蚕丝在手中整理好之后收了起来,不用说这高大青年就是踩着天罗蚕丝从崇武洞府中出来的梁诚了,现在他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心中也全是疑问。
因为这地方确实很奇特,四处竟然围绕着一股淡淡的魔气,更令人惊讶的是竟然有两人躺在斜坡的下缘,其中之一摔得稀烂,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另外一个少年也是骨断筋折,看上去也只剩一口气了。
梁诚感到好奇,先朝上看了看,立即看出四面都是悬崖,确定自己身处在一个大坑之中,然后判断这两人可能是从上方摔落下来的凡人,看他们服色一致,打扮得好像是什么门派的弟子。
可是这两个人衣服虽然很新,款式却有些古旧,梁诚判断自己凭借着天罗蚕丝是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古代。
梁诚看看没有危险,知道眼前的这个状况并不是陷阱,于是就走了过去,附身查看躺在地上的这位还有一口气的少年。
梁诚看到这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应该是个凡人,于是伸手搭上他的脉门,果然发现也没什么修为,最多也就是练气期三四层的样子,按灵界的标准他就是个凡人,现在眼看他脉象衰弱,出气多入气少的样子,也差不多快死了。
梁诚心中有些不忍,于是取出一颗疗伤丹药,然后将这个少年的身子扶了靠在斜坡上,呈半躺的姿势,再将丹药送进他的嘴里,却发现他连吞咽的能力都没有了,于是运功将丹药渡入他的腹中。
片刻之后,感觉这少年的气息稍稍强了一点,梁诚皱眉看看四周环境,觉得这些魔气对这个少年来说是十分有害的,但是现在状况未明,自己一时还不想飞出这个大坑,于是看看四周,却见天坑底部的隐蔽处有个天然的洞穴。
梁诚抱着这垂死少年走入了洞穴,查看了一下情况,判断这里不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但是也能看出此处近期没有什么生物曾经活动过的迹象,于是就走进去了一小段。
梁诚本想在这里布置一个聚灵阵,却意外发现这个洞虚中的灵气颇为浓郁,将那淡淡的魔气都隔绝在外了,这个情况倒是省了梁诚不少事情,至少那聚灵阵也就不需要再布置了。
不过梁诚也看出那少年的状况十分糟糕,凭自己的医术,已经很难将他救活了,毕竟这小孩**凡胎的,从这样的高处落下,五脏六腑都震破了,要不是另一个少年垫在下面,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力量,他也
怕也已经当场死去了。
对少年这样沉重的摔伤,梁诚即使医道高明,却也不能真的生死人而肉白骨,在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少年的伤势之后,他就知道了这种状况是救不过来的。
梁诚叹了一口气,先给他喂下了一些镇痛的粉末,又施法变出一块沾了热水的丝巾,轻轻擦拭着少年脸上的血渍,虽然自己救不了他的命,至少能让他在临死时舒服一些。
那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口中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谢……谢谢,大……哥,我姐姐……姐……”
说到这里,少年一口气接不上,那大睁着的双眼失去了神采,显见他已经断气了。
梁诚摇摇头,心中有些难过,虽然自己和这少年素不相识,可是看着这少年的脸庞,却隐隐有一些觉得眼熟,但是梁诚确定自己肯定以前没见过这位少年。
何况自己现在是踏着天罗蚕丝来到的此处,时间点上肯定不一样,现在要么是很久以前,要么是很久之后,无论如何不在自己应该在的那个时空,所以也谈不上认识谁。
只不过这少年临死之时好像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似乎还提到了姐姐,难道是托付自己照顾他的姐姐吗?可他的姐姐在哪呢?
梁诚摇摇头,觉得这事情没头没尾,不得要领,一时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于是盘膝趺坐着没动,静静思考了一下,决定先确定一下自己身上有些什么底牌,然后再从这里出去。
不管怎样,只有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去人多之处打探一下,才能找到头绪,这样才能确定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猛然间梁诚想到自己在崇武洞府收到的那颗珍珠,那可是一件外物,自己还是先将这个东西搞清楚,再做其他的事情,否则一旦遇上什么古怪,可就无暇处理这件事情了。
于是梁诚运劲将这颗临时收进自己丹田的珍珠逼了出来,持在手中细细观看,这时却又看到公输俊的残魂依附在这珍珠当中,好像还被禁锢住了,一副不能自如行动的样子。
梁诚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颗珍珠,立即确定了这东西实际上应该是那位妖族文前辈的内丹,里面有一个禁锢阵法,算是一个保护,只不过这个阵法已经十分衰弱了,要破除它一点也不难。
之所以这样衰弱的阵法还能将公输俊的残魂给禁锢在内,这也说明了公输俊的残魂也是衰弱不堪了。
不过这也难怪,公输俊的小世界都被那些异界生物给占领了,没有了小世界力量的支持,公输俊这个残魂自然会变得衰弱不堪,并且应该还不止于此,自己要是不出手帮助的话,只怕这残魂也存在不了多久。
梁诚看了看这珍珠已经没有什么古怪了,也就是一颗满含修为和灵气的内丹而已,文前辈残存的意志现在也消耗殆尽,不会再有什么古怪了。
梁诚心想事情还真是不凑巧,这样一颗内丹自己目前还完全无法利用,因为这东西是灵修之物,这具魔躯完全没法利用,只能先收起来再说。
不过在此之前,梁诚决定还是先将公输俊的残魂从那个禁锢阵法中救出来再说。
第六百零八章 冒名顶替
这样的小事自然难不住梁诚,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就破解了那个小小的禁锢阵法,接着将那颗珍珠托在手中。
那颗珍珠上像是冒出了一股白烟,然后这白烟很快就凝聚成形,变成了公输俊的模样。
可这时的公输俊残魂显然已经消耗不小,只见这个残魂已经变得有些通透,通过他薄雾一般的身影,可以看到他背后的景物,现在的他完全成了一个淡薄的虚影。
公输俊的残魂朝着梁诚微微拱手,然后说道:“多谢小友,不过老夫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恐怕也是消散在即了,除非……咦……”
发出这声惊叹,是因为公输俊的残魂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具少年尸体,略看了一眼,然后他叹气道:“这少年已经死了?唉,可惜呀,要不然老夫夺舍之后说不定还能在人世苟且一段时间。”
梁诚并不太了解夺舍之事,听了公输俊的话之后好奇地问道:“公输前辈,这少年刚死不久,正是无主之躯,为何你不能夺舍了呢?”
公输俊摇摇头:“这具躯体生机已断,现在老夫要是附身上去,那就不叫夺舍了,因为他已经不算是活人,我若是附身其上,尸体将会变成僵尸一般的存在,不过嘛,等我想想,老夫左右也是要消散了,成为僵尸好像也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梁诚心中一阵恶寒,觉得不能接受这少年变成一具臭气熏天僵尸的结果,于是摇头道:“别!前辈还是不要附身这少年尸体了,晚辈可以先将你收进识海,那样的话,有了滋养,你就不会消散了,今后说不定能找一具合适的躯体让你夺舍。”
公输俊的残魂转身看着梁诚:“你敢让老夫进你的识海?就不怕我夺舍于你吗?”
梁诚微微一笑:“晚辈确实不太怕,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公输前辈最好不要辜负晚辈的信任和这片善意,去做出什么不当之事,否则你肯定会后悔的。”
说起来梁诚当然是有所依仗的,他的识海中还隐藏着天魔圣灯布置在内的灭神阵,这个东西可是消灭过不少强大的魂魄,如今公输俊残魂这个衰弱的样子,若是敢图谋不轨,想要夺舍的话,梁诚保证他是吃不了兜着走。
公输俊轻叹道:“你这年青人不简单啊,再说老夫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会动什么歪脑筋的,何况就算想搞点什么也斗不过你,既然你有如此美意,那老夫就在世上再苟且一段时间吧,唉!也奇怪了,老夫为何越来越胆小,到现在还不能坦然面对生死呢?唉……”
不过叹息归叹息,公输俊还是飘然遁入了梁诚的识海,接受了他的好意。
梁诚笑道:“公输前辈,你就别一口一句老夫了,你至少在外观上还是挺年青的,你这样自称老夫,晚辈听着真是别扭……其实多数人都看不透生死,前辈也无需自责,你先暂时在晚辈识海中存身吧,若是条件合适,晚辈当可帮你找到一具合适的躯体夺舍,那样的话,前辈也就可以重新开始,再活一世
了。”
公输俊闻言惊喜非常,于是笑道:“那老……咳!我就多谢小友了。”
说完之后,公输俊的魂魄就钻进梁诚那看似敞开不设防的识海之中去了。
梁诚看看他状态不佳,还分出一缕魔气慢慢滋养着公输俊的残魂,以减轻他的损耗,使他的状态改善了许多。
接着梁诚收起那颗珍珠,留待今后交给灵躯来利用此物,然后自语道:“在这里也不知道情况,我觉得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无论如何先寻找一些头绪,不然真是一头雾水呀。”
“且慢!”公输俊现在梁诚识海之中,能感受到梁诚所见的一切事情,毕竟他曾经是个修为极高的大修士,见识也很老辣。
这时他对梁诚道:“梁诚,外间的情况我们现在是可以知道一二的,老夫有一门秘术,可以读取刚死不久之人残存的记忆,你若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从那小孩的尸身上得到一些消息。”
“哦,前辈竟然有此等妙法!那真是不错!”梁诚颇为惊喜,于是点头道:“那么前辈就施展妙法吧。”
梁诚虽然很同情那个死去的孩子,但是死者已矣,通过他了解一些外界的情况对他既没有什么不敬,更谈不上什么损害,何况要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说不定还可以帮助他完成遗愿呢,梁诚还记得刚才这孩子临死之时还想托付自己什么呢。
结果这孩子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死去了,本来梁诚也无可奈何,可现在就可以一举两得了,算是一件好事。
“好,你将一只手搭在那少年的额头上吧。”公输俊的残魂说道。
梁诚走过去依言将自己的一只右手轻轻搭在那少年的额头,这时梁诚听到公输俊的残魂开始吟诵一种古奥的咒文,渐渐地,梁诚忽然在脑海中感到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犹如画面一般流进梁诚的思绪中,和搜魂时得到的感受差不多。
梁诚的脑海中大致感受到那死去的少年短暂的一生,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还弄清楚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出身于罗宁州的潘家,名叫潘若诚,他还有一个姐姐也在这快剑门。
只不过对死人施法,效果肯定是赶不上对活人搜魂的,所以梁诚得到的少年潘若诚的记忆也是些杂乱的片段,很多地方都是一片空白,所以并不完整。
公输俊的残魂是施法者,自然也知道了少年的这些信息,只不过他所感受的和梁诚一样,也都是些杂乱回忆。
在这之后,公输俊的残魂踌躇了一会,缓缓对梁诚说道:“据老夫所见,我们现在应该已经不在灵界了,当然这里也绝不可能是崇武小世界,这个世界可不算小,我看是灵界下面的一个小界面,因为这孩子年纪还小,所以他也不知道此界的名字,或者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们没有获得这些记忆。”
梁诚也点点头,心中却有些意外,因为他在潘若诚的记忆中看到了他姐姐潘毓莹的容貌,顿时又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梁诚觉得自己是不是犯病了,怎么这一段时间以来,看谁都像是熟人呢?莫名其妙就会有一些亲近感,这种事情真是太奇怪了。
梁诚摇了摇头,抛开了这些杂乱的想法,然后在心中对公输俊说道:“公输前辈,我有个想法,干脆我就冒用这少年的身份,进入到这快剑门去,以后再看情况谋划其他,这样也算是有了一个安身之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输俊道:“你这个想法虽然不错,只不过也有难处,你变化他人容貌,想瞒过低阶修士不难,可是万一遇上修为高的,就很难隐瞒了,何况你现在结丹期的修为在此地也算是个人物了,想要长时间掩饰修为只怕也不容易,再说你只不过是得到了一些记忆片段,冒名顶替一事,未必能瞒得过他的熟人吧。”
梁诚微微一笑,先运起了敛息诀,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练气期四层的样子,然后直接变化面貌,脸上骨骼肌肉都完全变化过来,形成了和那少年潘若诚一模一样的容貌。
之后招出一面水镜,前后照了照,又调整了身高胖瘦,顿时变得和那潘若诚毫无二致了。
公输俊见状惊讶道:“这……这是幻灵果的功效吧,你竟然得到了这样奇特的东西,福缘真是不小啊,咦!你这路遮掩气息的功法也真是不俗,看上去毫无破绽,嗯,既然如此,老夫觉得你的计划是没有问题的,当然,除了被他熟人看出破绽这事。”
梁诚笑了笑:“掩饰身份,这个不算难,我可以装作跌落后撞伤了脑袋,今后只要少说多看,将一些事情含糊过去就是。”
然后梁诚又皱眉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由头出了这个天坑,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凡人少年平安出了天坑而不引人怀疑,这倒是一桩难事啊。
公输俊也觉得此事不太好办,毕竟一个凡人少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不死,最后还能自己爬出天坑,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很难不惹人怀疑。
梁诚想了一会,说道:“我先在这鬼地方四处看看,要是能找到一些头绪就好了,再说这个地方竟然飘散着一些淡淡的魔气,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说毕梁诚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少年潘若诚的遗体,口中说道:“少年,我既然借用你的身份,自然会帮助你完成遗愿的,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照顾好你姐姐,你安心去吧,愿你顺利往生极乐!”
说完,梁诚施展出流沙术,只见那地面忽然像流沙一样松软,接着,少年潘若诚的尸体渐渐沉了下去,再也不见了踪影。
这样一来,潘若诚也算是入土为安了,如此也可以避免有心人下到这个天坑底下查看,若是不处理好他的遗体,到时候就会露出破绽。
至于外面那金长胜摔得稀烂的尸体,梁诚却懒得去管他,看过潘若诚的回忆之后,早知道那小子是个恶毒的坏家伙,最终害人害己丢掉了性命,暴尸坑底也算是对他罪过的惩罚。
第六百零九章 精巧傀儡
做完这些之后,梁诚目光先看向自己藏身的这个洞穴,心中开始有些好奇了,不过按他的经验,觉得这里面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太危险的东西存在。
因为通过潘若诚的一些杂乱的记忆,梁诚对管理此地的这个快剑门已经有了一些认识了,知道这不过是个小门派,现在的掌门也就是个融合期修为的修士,实力十分孱弱。
若是这个敞开的天坑下面真有什么不得了的怪物,在过去这么多年的时光中,那怪物早就该上去将他们全部灭门了。
不过这个天坑下面的情形还是有一些奇怪之处的,这个状况引起了梁诚的注意,在这个天坑底部,明显有一种魔气和灵气互相对峙的状况。
魔气的来源比较好理解,据潘若诚所知,那是快剑门的开山老祖在这里镇压过一头魔物,虽然这事情也不知发生了多少年了,毕竟魔物的残骸散落在坑底,多少残留一些魔气也不算奇怪。
可这个洞穴中的灵气呢?又是什么东西带来的?莫非这里有一个灵石矿脉?梁诚越想越觉得好奇,于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看看这个洞穴的深处究竟有什么。
于是梁诚朝着洞穴的深处走去,一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四处打量着,随时防备不测之事发生。
大约往这个洞穴 里面走了数十丈的距离,看着洞穴四壁上各种开凿的痕迹,梁诚越来越感觉这个洞穴不是天然形成的,肯定是在岩石上开凿出来的。
但是梁诚也看不出这个通道有什么用处,要说曾经是什么洞府吧,看上去又实在太粗糙了,完全没有修缮过的痕迹,没有谁愿意住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站在洞穴中往四周看,可以看见上下都有挖掘的痕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使用强力挖出了这个洞穴。
但是挖掘此处并不是为了在此居住,更像是随意挖掘的通道或者临时藏身之所,从四壁上的各种痕迹开来,已经十分古旧了,说明这不是发生在近年的事情,显然这个洞穴的形成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由于这个通道是一路向下的,加之又处于天坑的底部,所以越往里走越是潮湿,梁诚可以感到脚下越来越潮湿,地上有一滩滩积水,上方也有水流滴落下来。
在如此恶虐的环境之下,这个洞穴历经多年还没有垮塌,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个洞穴是在岩石中挖掘出来的,四周都很坚硬结实。
在这样坚硬的岩层中一路挖掘而下,显然不是低阶修士能办到的,看来事情有些蹊跷,梁诚对此也感到十分好奇。
又走了两三丈,这个通道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此处的灵气却格外浓郁,梁诚觉得很快就能看到这个洞穴存在灵气的源头了。
转过一个小弯,梁诚锐利的双眼立即看到有一具骷髅背对着自己站立在洞穴的尽头,身形还保持着奋力挖掘的姿势,在这个漆黑一片的洞穴中,显得相当诡异。
梁诚停下
脚步,仔细打量着这具骷髅,心中感到有些疑惑,因为这具骷髅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不像是普通的遗骸。
因为它全身上下的骨骼都洁白如玉,甚至还散发着一些淡淡的光晕,在骨盆哪个位置的形状似乎跟人类也有些不一样,荧光闪闪的似乎有个什么奇怪的东西卡在那里。
公输俊通过梁诚的眼睛也看到了这一幕,在识海中对梁诚说道:“梁诚,依我所见,这不是一具骷髅,它应该是一个已经损坏了的人形傀儡,这个洞穴应该就是它挖掘出来的。”
“哦,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精巧的傀儡,但为何当初要将它做成骷髅的形象呢?”梁诚闻言感到有些不解,于是问道。
公输俊答道:“呵,这傀儡在完好无损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它的外观应该和人类看上去是一般无二的,就和血肉之躯没什么两样,只是这具傀儡损坏的时间已经太久了,那些模仿人类血肉之躯的部件都已经腐坏殆尽,所以现在就成了一具骷髅。”
“这么厉害!”这下梁诚觉得很震惊,虽然他不懂傀儡之术,可至少是知道一些状况的,但是还从来没听说过世间有这种像人一样的傀儡,心中顿时很好奇,
于是缓缓朝着那骷髅走了过去,开启洞察天目再三确认没有什么古怪之后,这才来到那个骷髅形的傀儡跟前,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它的臂骨,结果发出一声敲击金属的声音。
“果然是个傀儡!”梁诚这才放下心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傀儡,但是在他身上各处都仔细查看了很久,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梁诚是完全不通傀儡之术的。
可是藏身在梁诚识海之中的公输俊却大为激动,连连叹道:“这东西真是巧夺天工啊,早就听说上古时有大能善于制造与活人一般无二的傀儡,甚至能如真人一般修炼进阶,老夫一直无缘得见,今天终于能看到实物了,梁诚,快将它收起来,这可真是一件宝物啊!今后老夫可以慢慢研究,试试看能不能修复它。”
“原来前辈也精通傀儡之术啊。”梁诚听到公输俊说今后可以尝试修复这个傀儡,心中高兴,自然是依言准备将这个傀儡骨架收起来。
此时梁诚又想起当时在崇武洞府看到的那些类似石雕一般的兽形傀儡,那应该是公输俊的手笔,看上去那东西也是很强大的。
一边想,梁诚一边朝那傀儡伸手过去,只是在准备将这具傀儡收入储物戒指之时,梁诚看到这个东西的骨盆和脊椎之间似乎有个像是盒子一般的结构,可以感觉出微微有些灵气从这个地方散溢出来,似乎这里就是山洞中灵气的源头。
梁诚一时好奇,便凑过去仔细看了起来,这时公输俊的残魂道:“这里应该是傀儡的驱动之力所在的位置,梁诚,你试着按一下那个凸起之处……对对,就是那里。”
梁诚依言看去,果然发现盒子一侧有个凸起,于是就往那个凸起
位置一按,只听“咔嗒”一声响,盒子的盖果然被打开了,接着他往那盒子里一看,发现里面有两枚菱形的亮晶晶的东西。
将这两个东西取出来之后,梁诚将它们托在手中,只见这两个晶石般的东西光华闪闪,一看就觉得极为纯净,看着像是灵石。
“这是……灵石?”梁诚喃喃问道,心中有些不确定,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灵石。
“这是极品灵石!”公输俊道:“这个傀儡竟然是用极品灵石来驱动的,难怪如此厉害,竟然徒手挖了这么深的一个洞穴。梁诚,你将这两块极品灵石收起来,等我修复了这个傀儡,还要用它来驱动的。”
“好!”梁诚二话不说,先收了灵石,接着又收了傀儡,看看洞穴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于是往外就走。
一边走梁诚一边道:“外头的那些许魔气应该不值得再去探查了,我在那孩子的记忆中知道了这个天坑是快剑门的祖师和什么魔物战斗时留下的,这都不知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单凭魔气的稀薄程度,就可以断定没有什么探查价值。”
公输俊的残魂道:“你看着办吧,这些魔物的事情,老夫并不太了解,老夫现在一心只想好好的研究一下那具珍贵的傀儡,哪怕今后魂飞魄散,这一生也值了。”
梁诚心想,这个公输俊真是太过痴迷傀儡术了,按他这个狠劲,说不准还真能修复这个傀儡。
随即梁诚想到一件东西,只怕特别适合现在的公输俊,于是他取出一个灰色的珠子,对公输俊道:“公输前辈,晚辈这里有一个神奇的东西,名叫天工巧艺珠,专门是用来辅助修炼诸如炼丹啊,傀儡术这一类杂学的。”
“天工巧艺珠?那是什么东西?”公输俊的残魂很好奇。
待梁诚将这个东西的用途解释清楚后,公输俊兴奋道:“太好了!梁诚,你真是个有大气运之人,将来必成大器,这个珠子看来很适合我现在的状况啊。”
梁诚笑道:“我也觉得是这样,干脆,公输前辈您就带着傀儡遁入这颗珠子中慢慢研究,晚辈呢,就冒用潘若诚的身份,先进入快剑门再说,咱们分工合作,一段时间后,也许您那里也把傀儡搞清楚了,晚辈这边也把这一界的情况摸清楚了。”
公输俊闻言之后自然不会拒绝,他只是不放心地问道:“梁诚,那你打算如何走出这个天坑去?要是快剑门的人问起你这个所谓‘潘若诚’的遭遇,你又怎么办?”
梁诚一笑:“晚辈自有安排,公输前辈不必多管了。”
“好!既然你有办法,老夫就不多事了。”
接下来,公输俊就按着梁诚的安排,带着那具骷髅一般的傀儡进入了天工巧艺珠,慢慢研究去了。
梁诚则眼望上方的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口中道:“既然有赤冠上人这样的存在,那么我要出这个天坑,就得靠他了。”
第六百一十章 薛郎中
梁诚想了一下,就在天坑底下默默打坐静待天黑,到了晚间,看看四下一片漆黑了,他才施展变幻能力将自己身上弄出许多刮痕和淤青的样子,将一只胳膊和双腿也弄成骨折的模样,口鼻耳到处都弄出些擦伤刮痕和已经干结的血痂,再将身上的衣物也撕破了。
接着梁诚施法弄出一面水镜,仔细打量了一下现在的形象,然后将觉得有些破绽的地方微微调整了一下。
调整到满意之后,梁诚来到那死去的少年金长胜身旁,从他的怀中摸出一个烟花,正是金长胜准备的那个窜天猴。
梁诚早就看到这少年身上有这个东西,先前并不在意,现在想来,这个东西不就是最佳的报信之物吗。
准备就绪之后梁诚躺倒在金长胜的尸身之畔,然后将窜天猴放在地上,用个火球术将它的引线点燃。
那窜天猴被点燃之后,引线“嗤嗤”火星子乱窜还冒着白烟,让梁诚不禁想起小时候在武胜关过年时的情形,心中颇为怀念当时那种凡人生活。
然后只听见“噗”一声响,那窜天猴“咻”一声带着一溜火光窜到天空之上,接着“啪”一声炸开,明亮的火光星星点点地散开了,在漆黑的夜空中极为耀眼。
看到这个窜天猴弄出这么耀眼的动静,梁诚满意地躺倒在金长胜的尸体之旁,装出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果然,在不到一盏茶的时光之后,梁诚感到天坑上方传来呼呼风响,是拍打翅膀的声音,梁诚不用张开眼就知道肯定是那快剑门的守护神兽赤冠上人,他在看到了烟花之后,判断出这可能是求救信号,然后亲自下来查看。
梁诚闭着眼睛,施展洞察天目看了一下,发现赤冠上人这头公鸡妖的修为其实也不是很高,也就是结丹初期而已,实际上比自己还低一个小境界。
可想而知这快剑门的开山祖师也不过如此,这样低的修为就能开宗立派,让梁诚感觉这里不太像是灵界,因为这种门派的实力太孱弱了,按说不足以在灵界立足。
不过这事梁诚还是不敢下定论,因为梁诚忽然想起自己还是渔阳派少主呢,那个渔阳派的实力比这个快剑门还弱,不是也曾经存在过吗。
实际上这里和灵界的最大不同是灵气的浓郁程度,梁诚能感觉到在这个地方灵气很是稀薄,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自己使用天罗蚕丝之后,不但转换了时间,也转换了空间,非常可能来到了灵界之下的某个小界面了。
很快梁诚就感到那赤冠上人降落到自己身畔,只听这只大公鸡自语道:“哎呀,没想到还有一个活的,真是不可思议,这个少年从如此高的地方坠落而不死,气运是不错的。”
接着,梁诚感到一只脚爪轻轻抓着自己,他猜测这是赤冠上人正准备将自己带到天坑之外去,于是继续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任由他抓着。
不一会,梁诚感到身子离地,呼呼的风声响起,于是悄悄看了一下,果然是赤冠上人的一只爪子抓着自己,正往天坑外面飞去。
不过它的另外一只爪子却抓着金长胜的尸体,显然是准备将这具尸体也带出去,这其实也说得过去,以赤冠上人在快剑门的身份地位,当然不会专门下到天坑底下
为临时弟子收尸,可是这次为了救人既然已经下来了,那就不妨连着尸体一块带上去。
梁诚心中暗暗好笑,心想这赤冠上人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一只大公鸡,做事十分粗疏,一点也不过脑子,还好自己不是真的重伤垂死,否则就惨了。
现在要真是少年潘若诚那种骨断筋折的状态,被这赤冠上人不管不顾一把抓着就往上飞,那可真的就被折腾死了。
赤冠上人很快就带着一死一活两个临时弟子来到了天坑的外面,刚出天坑迎面就碰上了几个前来查看状况的快剑门长老。
赤冠上人将金长胜的尸体扔在地上,然后说道:“先前我看到火光从这个天坑窜出来,猜测是求救信号,结果下到天坑底下,果然发现了两个临时弟子,这个已经死了,这个则是受了重伤,你们处理一下这具尸体,我送这个受伤的弟子到郎中那里去。”
两位长老不敢怠慢,站直身子拱手恭敬道:“是!”
于是赤冠上人不再理会这两名长老,径直带着梁诚飞向门派的郎中所在之处,不一会就来到了山后一片茂密竹林中的几间茅屋之外。
赤冠上人将梁诚放在草地上,然后大声道:“薛郎中,薛郎中!快出来!”
“哎,来啦——是赤冠上人来啦,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茅屋里有人应声。
很快,茅屋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青年儒生打扮的人,只见他面色白净,一双眼睛极为清澈明亮,看上去颇为儒雅的样子,走出来之后立即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梁诚,于是他忙着抢过来搭上梁诚的脉门仔细查看,就连朝赤冠上人见礼也忘记了。
赤冠上人见状点点头:“说道:”薛郎中,人我就交给你了,这个弟子是摔伤,恐怕有几处骨折,你给他好好治治。”
薛郎中眉毛皱成一个疙瘩,头也不抬,摆摆手道:“治病的事情上人就不必多话了,我自然有数,这弟子情况不妙,状况十分紧急,一点耽搁不得!你自便吧。”
说完薛郎中不理会赤冠上人,附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梁诚就往茅屋里就走。
赤冠上人摇头一笑:“那么我就……”话未说完,却见薛郎中已经进屋把门都关上了。
“……走了……”
赤冠上人呆了片刻,口中笑骂道:“这个小薛,看见病人就什么礼数也不顾了!不过,这样也不错,是个好郎中!”
说完赤冠上人振翅飞起,放心地离开了竹林。
梁诚虽然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却将发生的事情全部都看在眼里,眼见这薛郎中不过是个练气期修为,看样子就连个炼丹师也算不上,要不然也不会被人家称为郎中了,眼见他在快剑门不过就是一位疗伤治病的郎中。
可是看见了伤情之后,就连宗门内的守护神兽,结丹期的大妖修赤冠上人都不予理会了,真是做到了救伤患如救火,片刻不耽搁,看着是个好郎中。
这薛郎中修为如此低下,自然看不出梁诚的伤势都是装出来的,他将梁诚放在病床之后便用剪刀剪开梁诚的衣物仔细查看伤势,一边拟定着治疗之法。
忙着他又忙着接骨敷药,然后又用药水给他擦拭那些看上去留有淤伤之
处,显得十分尽心,更难得的是,他的接骨手法十分纯熟,一看就是经验极为丰富的样子。
然后薛郎中又拟出药方,吩咐身边的药童照方拿药之后,让他到院子里用炭炉慢慢煎药,弄得竹林里围绕着一股药香。
梁诚精通医理,自然看得出这位薛郎中算是个好医生,他所采取的措施都十分对症,接骨手法精湛之极,与他相比,梁诚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要是放在凡人中,薛郎中也算是世间少见的名医了,更难得的是此人的人品很好,配得上“医者仁心”四个字,梁诚在心底也为他喝了一声彩,没想到在快剑门这样的小门派里,竟然还藏着如此厉害的一位神医,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尽管梁诚心里一点也不想给这位薛郎中添麻烦,可是看到他医术不俗,眼光毒辣,梁诚担心露馅,也只好做戏做全套,整个晚上都只得表现出一个从高空跌落侥幸生还者相符的症状来,生怕被这位医术精湛的郎中看出破绽来。
梁诚一晚上都装出一副高烧不退的样子,一会儿咯血,一会儿说胡话,看上去手足肋骨都骨折多处,内脏也受了损伤,一颗心跳得也是忽疾忽缓,几次都表现得像是要停止跳动的样子,把薛郎中忙得是满头大汗,一晚上采取了各种措施,才把状况稳定下来。
到了天色将明之时,梁诚这才做出呼吸平稳的样子睡了过去,薛郎中见状吁了一口长气,伸手把了一下梁诚的脉搏,觉察到脉象平稳之后面露喜色。
薛郎中又伸手摸了摸梁诚的额头,轻声道:“终于退烧了,总算熬过来了,看来这孩子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接着轻声唤过一个药童来,轻声吩咐道:“你在他床榻这里守着,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给他服用一剂强心药,要是有什么状况就出来叫我,我去外屋歇一会。”
梁诚当然将这一切听到了耳中,心中微微感到有些歉疚,心道:“薛郎中,你就好好歇会去吧,我不会再闹腾了。”
可是没料到梁诚倒是不闹腾了,可那薛郎中才休息了片刻,就听到外面有一个老妪的声音问道:“薛郎中,昨夜赤冠上人送来的少年无碍吧?”
梁诚看到那薛郎中又只好起身,将房门打开之后迎了出去。
只听他那平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郭长老来了,那少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今后是否会有什么后遗症却是难说。”
那被称为郭长老的老妪还没答话,梁诚忽然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忍不住哭了出来:“阿诚!弟弟啊……你是怎么了。”
接着梁诚就感觉到这个年轻女子不管不顾,冲进了病房,来到了自己身畔,然后他又感觉到一只温软柔嫩的手搭在自己的额头,然后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梁诚心想,恐怕这一位就是潘若诚的姐姐潘毓莹了,记得自己曾在潘若诚的记忆中觉得她的面目很熟悉,现在真人来到了自己身边,这种感觉越是强烈了。
梁诚虽然装作昏迷不醒,不能睁眼看这年轻女子,但是以他修炼过洞察天目神通的能力,就是不睁眼也能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这会看着潘毓莹,心中感到有些困惑。
第六百一十一章 药童
这时那被称为郭长老的老妪也在薛郎中的陪同之下走进了茅屋,她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之上的“潘若诚”,然后对那年轻女子说道:“毓莹,你不用担心你弟弟,有薛郎中给他治疗,包管是没有问题的,你说是不是啊?薛郎中。”
躺在病榻上装作昏迷不醒的梁诚听到郭长老将这位年轻女子称为“毓莹”,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她确实就是潘若诚的姐姐。
在梁诚修炼的洞察天目注视下,只见这女子容貌绝美,自有一股出尘之意,就是在担心弟弟伤势的情况下,看上去依然文静,看来是一位性格端庄的女子。
可是在潘若诚的记忆中,除了记得这个从小一直关爱自己的姐姐极好,其他具体的事情竟然都没有,这让梁诚心中有些犯难,有点担心今后和她相处时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却说薛郎中听了郭长老的话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声回答道:“作为医者,我是不好打包票的,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吧,目前看来,这少年的性命是无碍的,身上也不会落下什么残疾,唯一的嘛……”
潘毓莹一听薛郎中这犹犹豫豫的口气,顿时着急起来,流泪道:“薛郎中,我弟弟今后会怎么样?请你救救他!”
薛郎中见她着急,忙宽慰道:“你放心,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你弟弟这次伤了心脉,我就是担心他好了之后可能会时不时犯点小糊涂,平时忘性大一些,可能会记不起一些琐碎的往事来,其实也不是太要紧的。”
潘毓莹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对薛郎中道:“多谢薛郎中救了我弟弟,让您费心了。”
薛郎中笑道:“其实这少年也不是我救的,他是赤冠上人昨晚送过来的,说起来你应该感谢他老人家,至于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些医者的本分而已。”
梁诚在病榻上听着这些对话,心中却是一喜,想到今后自己可以顺着薛郎中所说的状况,装作记不起一些事情来,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含糊过去了,这倒是一件好事。
潘毓莹虽然记挂着弟弟,一直不想走,但是那郭长老在这里待了一会就感到不耐烦了,于是她催促道:“毓莹,你就算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还会妨碍病人休息,既然他现在没事了,咱们就回吧,不要耽搁了修炼。”
潘毓莹无奈,不能违拗郭长老的话,何况她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基本无碍,心中也很喜悦,毕竟在昨天下午自己还以为失去了他,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
于是潘毓莹恭敬答道:“是。”
然后仔细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弟弟”,跟着郭长老,三步一回头,满心不舍地走出了茅屋,薛郎中也跟着送到了外面。
在这之后梁诚便开始在这竹林茅屋之中的“疗伤生活”,由于梁诚本身也是炼丹师,熟知练气期凡人受伤后的恢复状况,于是他便恰如其分地控制着,表现出每一天好一点的样子,半个月之后
,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在这期间,只有潘毓莹时不时会来探视了梁诚一次,快剑门的其他人都没有来过,这也难怪,梁诚在这里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资质不错的临时弟子而已,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他和同时期的临时弟子还都是竞争关系,所以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无人在意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说那郭长老回去之后还曾传出过一些风声,说潘毓莹这个兄弟今后恐怕是会傻掉,已经没有什么培养价值了,还说这个情况是薛郎中亲口所言。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潘若诚掉进天坑摔伤成了傻子这件新鲜事很快就在宗门里传遍了,一个资质优秀的少年,从此成了废物点心,这事情固然令宗门高层叹息,可是为此暗暗高兴的临时弟子也很多,毕竟他们觉得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陈长老闻言之后颇为感慨,因为他之前是有些看好潘若诚的,现在听闻他身体虽然无碍,但是人却变傻了,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培养价值了,一个脑袋不灵光,时不时犯糊涂的弟子,成就肯定有限,完全没有什么前途可言。
从此之后,快剑门实际上已经将潘若诚从临时弟子中除名了,之所以还没有让他卷铺盖走人,主要的原因也是抹不开面子,所以打算缓一缓再说,毕竟将一个还在疗伤的弟子扫地出门,这种事情拿到哪里说都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宗门高层也怕就此寒了人心。
听说了潘若诚这个状况之后,薛郎中觉得十分歉疚,其实他当时想说的是这位弟子的记忆可能会出一点点问题,对平日的行事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不会影响智力,可是没料到这话说出口去,以讹传讹却传成了这弟子将来会成为一个傻子。
薛郎中曾经专门去找郭长老辟谣,告诉她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可是那老妪何等自命不凡,哪里会将一个区区治病的郎中放在眼里,那自然是口中随便应了一声,却根本不会出头为这个弟子澄清事实,最后所谓澄清的事情当然是不了了之了。
隔了一段时间,薛郎中看到事情没有一点变化,深感无奈,在这之后跟梁诚说起事情时,连连向他道歉,愧疚不已,觉得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将人家的上进之路全都毁了。
梁诚也觉得此事有点棘手,本来傻还是不傻,自己知道就行,别人怎么想无所谓,可是现在冒用潘若诚的身份就是为了进入快剑门,成为弟子,这样一来就行不通了。
要说离开快剑门到外面闯荡,那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是耽搁时间,哪里有直接进入快剑门省事呢。
要是当上了快剑门弟子,就算是有个合理的身份了,然后再徐徐图之,看看今后该怎么做,有没有合适的时机回到自己应该存在的时空去,现在看来还得重新谋划一番了,想到这里梁诚心中有些郁闷。
薛郎中看到梁诚的脸色有些不对,心中更是歉疚,于是他想了一
下,觉得自己既然造成的这个后果,自己就应该想点办法,承担起责任来。
考虑了片刻,薛郎中说道:“若诚,你看能不能这样,你若是没有了临时弟子身份,一旦伤好了可能就会被送回家去,要想留在快剑门也有办法,干脆你就留在我这竹香斋当一名药童,这事情我去和掌门说一说就行,他肯定不会驳我的面子,关键是你自己愿意不愿意。”
梁诚心想要是在这里做个药童,跟着这么个郎中师父混,最后能学个什么?于是脸上不禁露出了犹豫之色。
薛郎中看出了梁诚的犹豫,接着安慰道:“若诚,我知道你想要学习正儿八经的剑法和法术,若是不想学医,留在我这里其实也算是误人子弟,可是我有个想法,你可以将我这里当作一个跳板,今后再想办法进入快剑门当正式弟子。”
“可是,已经做了药童要怎么样才能当正式弟子呢?”梁诚问道。
薛郎中微微一笑:“其实我这竹香斋是最容易见到快剑门大人物的地方,你想呀,无论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是受了什么伤,他们都要来找我,是不是?何况我还略通丹道,有时会帮他们炼制一些聚气丹一类的东西,你在我这里,时时在他们眼前晃,傻还是不傻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梁诚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薛郎中的意思是……”
薛郎中一点头:“对,你在我这里先当个药童,那就可以留在快剑门,等到宗门高层来这里的时候,我多安排你在他们眼前亮相,你资质又不差,他们看到你心智正常时,我在趁机再帮你说几句好话,别的不说,当个正式弟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梁诚心想这倒是一桩可行之事,于是点头道:“好吧,那就多谢薛郎中费心了,我愿意听先生安排。”
“好!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养伤吧,伤好了之后你就留在我这里当药童,只是既然要做药童,这种治病救人之事却是儿戏不得,我先教你学习一些药理,这样的话,也不枉你来我这竹香斋一场。”
说毕薛郎中到一旁的书架上翻了翻,然后取出一个竹简,将它双手递给梁诚。
梁诚见薛郎中脸色郑重,自己作为炼丹师当然可以理解,知道医道这件事情在他的心中可不一般,态度轻率不得。
于是梁诚也郑重地双手接过这一捆竹简,心中却犯起了嘀咕,他想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没有纸质的书,那得是多么久远的时代啊,自己难道利用天罗蚕丝穿越了这么久远的时空?来到了远古时代吗?
薛郎中见梁诚神态郑重,于是对他这个态度十分满意,心中觉得这少年是个可造之材,只是不知道他学医的天赋如何,若是他有一定的天赋,自己何妨就好好教授他呢。
于是数月之后,梁诚伪装的伤势大好之后,便留在了薛郎中的这个竹香斋,在这里当一个药童,寻找机遇。
第六百一十二章 指引
以梁诚的丹道造诣,自然是精通药理的,当一个药童那简直是牛刀割鸡,大材小用。尽管梁诚已经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可学起什么药理一类的事情来自然是一教就会。
薛郎中所传的关于药理的竹简,梁诚也仔细翻阅了一遍,没想到竹简里的内容还颇为精深,都是些关于草药运用方面的东西,看了之后对他的启发很大。
这一下梁诚也被勾起了兴趣,觉得这位薛郎中虽然年轻,但是对各种药材所知极多,在运用方面简直是太独特了,要不是修为限制了他,致使他没见识过多少灵草,否则那些珍稀的灵果灵草还不知道要被他摸索出多少运用之法。
看着梁诚专心学习药理的样子,薛郎中非常高兴,一段时间之后,薛郎中对梁诚的天赋简直是极为赞赏,觉得这样一个好苗子不学医实在是太浪费天才了。
反过来看,梁诚也对这位薛郎中的医药天赋所震惊,开始动了念头想把自己学得的炼丹术找机会传给他一些,想将他引领到炼丹师的道路上来,这样的医道天才,若是不走上炼丹师的道路,梁诚觉得简直是天理难容。
但是自己怎样将薛郎中引上炼丹师之路,梁诚觉得颇费思量,现在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站在淘汰边缘的快剑门临时弟子,无论如何不应该展现出通晓炼丹的样子,否则根本就说不过去。
但是看到薛郎中痴迷于药理却又无人指点,感觉他的进展极为缓慢,梁诚都为他惋惜,觉得这个速度简直对不起他的天赋。
可那也是没办法,薛郎中只是身在小门派中的一位医者,能接触的关于丹道甚至医药方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眼光见识很难提高。
他每天除了自己慢慢试错摸索之外,还经常在翻阅手头很有限的一些文献资料,但由于可以参考的东西有限,薛郎中进展不大。
不过他胜在实际经验极为丰富,在门派中没有什么伤患时,薛郎中经常出去给附近一个小城镇的凡人百姓治疗疾病,在这个名为西风小镇的地方,是有名的神医。
快剑门也不干涉薛郎中的这些行为,反而有时会行一些方便,给他提供一些少见的草药,因为薛郎中救死扶伤提升的是快剑门的门派名望,在百姓中口碑好,也便于招收弟子,扩大门派的影响力。
梁诚作为药童,也时常跟着薛郎中出去治病救人,他自从学习医术以来,所缺者刚好就是这一环,实践经验是十分不足的,现在跟着薛郎中这位神医,一边观摩一边学习,获益良多。
越是这样梁诚越想让薛郎中尽快接触到炼丹之术,因为对于薛郎中这样的医者来说,这才是正确的方向,否则他顶多就是个凡人医者,无论医术如何惊才绝艳,生命也就是几十年的时光,实在来不及做什么。
可是梁诚对暴露身份这种事情又有顾虑,所以一直也没有出言提点薛郎中,后来梁诚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决定自己根本不出面,但是将一些从丹王薛慕清传承那里学来的炼丹理论和技巧教给他。
其实这个办法很简单,就是将这些东西记录在一枚玉简里,然后找个机会让薛郎中“偶然”间发现这个
玉简,剩下的事情就由他自己琢磨了,相信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医药上的造诣,肯定能有所启发的。
于是梁诚偷空将自己所学丹道的精粹记录在了一个玉简里,准备找个机会将这个东西交到薛郎中手中。
可是这天梁诚发现了一个惊人之事,发现了薛郎中的身份和自己大有因缘,于是又改变了计划,不敢将这枚玉简交给薛郎中,担心这样做会把事情搞乱。
这件事情的由来是这样的,因为薛郎中是快剑门的医者,宗门专门划了竹香斋这片地方给他,所以他主要医治的是快剑门的门人,跑到西风小镇只能算是闲暇时的私务。
所以他在宗门之外这一片区域行医从来不坐诊,都是带着一位药童,由他背着药香,拿着药葫芦,在在固定的集市上像是出摊一样,往那里一坐,等待伤患来寻医。
薛郎中这样的神医当然名气极大,只要他出现在集市,此地的百姓必然奔走相告,需要求医问药的自然都跑到集市来找薛郎中看病。
这天快剑门中无事,薛郎中跟掌门乔一剑打了个招呼后,留下一个药童守着竹香斋,便带着梁诚来到西风小镇行医,出了快剑门,薛郎中取出两个符箓,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梁诚。
梁诚接过这东西一看,原来是一枚健步如飞符,这种东西属于制符术中的起步符箓,将它贴在身上可以加快行进速度,减少走路消耗。
梁诚将这个东西贴在身上之后心中有些好笑,因为自己在制符上起点很高,从来没有绘制过这样低端的符箓,因为这个东西简直太鸡肋了,除了低阶练气者和凡人之外,没有人需要它,毕竟只要修为过了练气期六层之后都可以驾驭御风叶飞行了,何必还在地上走呢。
不过,梁诚也知道,薛郎中使用这健步如飞符,也是为了照顾自己,因为明面上,自己冒充的这位临时弟子潘若诚,还处于练气低阶,驾驭不得御风叶,所以薛郎中也就陪着一块走路了。
到了西风小镇的集市上,找薛郎中看病的百姓极多,搞得两人忙碌了一天,到了晚间,这才把事情都做完了,薛郎中也觉得疲乏了,不想再费力走回快剑门,便决定要在这小镇中找个客栈先将息一夜再说。
他带着梁诚来到了一家客栈之后,两人开了一间上房住了进去,由于没想到今天会耽搁那么晚,最后住在了门派外面,薛郎中并没有带辟谷丹。
今天不知为何来的病人特别多,以至于两人白天一整天给病人治疗,浑然忘了自己什么也没吃。
梁诚现在冒用的是潘若诚的身份,修为也就是个练气底层的样子,还不能通过吸纳灵气致以养生,平日每天都会吃一颗辟谷丹,可是今日出来的急了,就没有想起这事。
而薛郎中的修为虽然已经达到练气期九层,算是练气高阶了,实际上已经可以辟谷,但是他一整日都费心劳神,消耗特别大,到了晚间,肚子也是有些饿。
他又想到跟着自己的药童也是整天粒米未进,于是说道:“若诚,要不你去看看客栈的厨下有没有什么吃的卖,你买一些填填肚子吧。”说完摸出一枚下品灵石递给梁诚。
梁诚一看,更确定自己现在并不在灵界,因为在灵界的话,一枚下品灵石实在是价值不大,想要花这么点灵石吃点像样的东西是不可能的。
梁诚伸手接过那一枚下品灵石,答应一声之后走出了房间,看了一眼这个客栈,发现厨房中早已黑灯瞎火,又问了问掌柜,知道这个客栈并不提供膳食。
于是梁诚想了想,决定去外面小镇上去买一些东西来吃,顺便打听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界面,这一片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些事情梁诚早就有意打探一番了,可是在快剑门跟着薛郎中,却不好直接问这种问题,否则会显得十分怪异。
因为这件事情也不是特别急迫,平日里梁诚也不想为此专门跑一趟来印证此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梁诚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流落到了哪个界面。
想到这里,梁诚迈步走出了客栈,来到了大街上,这时天已经黑了,小镇上人烟不多,看上去到处都黑灯瞎火的,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去买吃的。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难不住梁诚这样的结丹修士,只见他用锐利的目光往四下一扫,就判断往东不远处灯火比较盛,那里应该存在一个夜市。
梁诚也不施展缩地挪移法,而是慢慢朝着那边走去,走出去小半里地,果然来到了一条夜市上,这里人来人往的,显得颇为热闹,临街的铺面就有很多在卖一些糕饼小吃,当然,也有几家酒楼茶肆高朋满座,声音喧哗,弥漫着一股菜肴的香气。
很快梁诚就看准了一家卖烧鸡的铺子,之所以选这一家铺子,也是看到那掌柜的是个老者,看上去应该年纪不小了,这样的老者阅历丰富,一般来说又喜欢聊天说话,正是打探消息的理想之人。
梁诚走了过去,看了看放在簸箕里的几只烤得黄生生散发着油光和香气的烧鸡,心中嘀咕道:“这只是普通的烧鸡嘛,应该不可能是什么妖兽的肉,看来这个界面只可能是灵界之下的小界面了。”
但是他不知道这东西的价格,于是站在那里只管看着,像是在挑肥拣瘦的样子。
那掌柜的看到来了客人,于是笑着招呼道:“小哥,买一只烧鸡回去吧,这可是西风镇的老字号烧鸡,价廉物美,滋味极好,包管好吃!”
梁诚指着其中一只烧鸡问道:“老丈,这一只烧鸡怎么卖?”
“一百文钱,良心价!”老者答道。
“居然用的是制钱!”梁诚有些惊讶了,于是伸手看看掌心中的那枚下品灵石,不知道这东西和制钱是怎么兑换的。
梁诚记得小时候生活在阎浮界武胜关时,也见过制钱,但是那时梁诚可是贵公子,每天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从来没有为柴米油盐的事情操过心,因此并不知道这些制钱价值几许,现在听到掌柜的说一百文钱,心中一点概念也没有。
那老者看梁诚不说话,又瞥见他手中拿着一枚灵石,于是开口道:“小哥,你手里那是下品灵石吧,一枚下品灵石在这里可以换五百文制钱,你若是买老汉的烧鸡,我可以多给你优惠些,烧鸡你拿走,我老汉再找补你四百一十文钱。
第六百一十三章 授业恩师
梁诚见这老掌柜知道自己手中的是灵石,觉得自己没找错人,正好可以打探一下消息。当然,直接很突兀地开口就问,徒然惹人怀疑,那显然不是办法。
于是梁诚看了看烧鸡,似乎在专心对比着它们的大小,然后问道:“老丈,没想到你还识得灵石,看来您老对修真一类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嘛。”
老掌柜拍拍胸脯:“老汉闲暇无事之时,最喜欢到镇上的茶楼去听书,那说书先生经常讲一些仙家故事,神鬼传奇,所以老汉就知道了一些仙家之事,再说快剑门离咱们西风小镇也不远,他们这些仙家门派的弟子有时也会来西风小镇游玩,仙师们常常用灵石兑换制钱买东西,所以我老汉也是知道灵石这一类的事情的。”
“好吧!”梁诚笑道:“我就是快剑门的弟子,既然老丈知道一些事情,那么我来考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如你自己所说那么博闻,掌柜的你要是能答得上我的问题,那我今天就多买一只鸡,一共买两只烧鸡回去。”说完梁诚心里盘算着,觉得这烧鸡也不算太大,须得一人一只啃起来才够劲。
“小哥请讲!”老掌柜听闻这小哥要考校自己仙家之事,顿时来了精神,再说答对了还有生意可做,赶忙聚精会神听着。
“您老听仔细了哈!我的问题是——咱们所在的这个界面,修真者是称呼它什么呀?”梁诚开始考问。
“嗨!我还以为小哥要问什么高深的问题呢。”老掌柜觉得好笑:“这个问题别说是老汉,就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问一问,我看至少有一半都知道!仙人们把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称为‘阎浮界’。”
“阎浮界!乖乖!竟然顺着天罗蚕丝来到了古时的阎浮界了!”梁诚心中惊异,但是脸上表情不变,只是点头说道:“说得对!老丈果然见识广博,那么我就买两只烧鸡好了。”
说完梁诚将手中的那枚下品灵石递给了老掌柜。
老掌柜喜滋滋接过灵石,然后找补了梁诚三百二十文钱,算是给他打个九折,烧鸡算是九十文一只。
梁诚只拿了三百文,然后说道:“算了,您老还是收个整数吧,我也拿个整数回去,您老做生意也够辛苦的,再说我又不差这二十文钱。”
说完梁诚拿起两只用干荷叶包裹的烧鸡,冲着老掌柜点点头,就转身回客栈去了。
老掌柜看着梁诚远去的背影,口中兀自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有点傻啊,我还以为他要问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结果竟然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一旁的伙计闻言道:“掌柜的,这个小哥我知道,他是快剑门薛郎中的药童,今天一整天都跟着薛郎中在集市上给人看病,连喝口水歇一会的时间都没有,人好着呢,我看呐,这小哥是故意寻个由头照顾您的生意呢。”
“啊!这样么!”老掌柜顿时一拍桌子,后悔道:“唉!老汉我糊涂了,肯
定是这样,这小哥人真好!话说他现在才来买烧鸡,感情这一整天到现在才吃东西啊,唉!怎么还收他那么高的价钱呢!这真是的!”
且说梁诚原路返回,看到一家酒铺之后还顺便打了一药葫芦的酒,拿着这些吃的喝的回到了客栈之后,薛郎中也笑了起来,说道:“若诚,你算是知我心意了,有鸡吃有酒喝,劳累就少了一半,哈哈哈!”
梁诚也笑着坐下,然后取出两个酒盏将酒斟满,接着端起酒盏道:“薛郎中,我敬你一盏清酒!”
“好!”薛郎中也端起酒盏,喝了一口之后,两人将烧鸡一人拿一只啃了起来,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
和薛郎中山南海北地随意聊了一会,然后梁诚试探着问道:“不知薛郎中是怎么开始学习这医道的?”
薛郎中喝了一大口酒,脸色有些泛红,然后缓缓说道:“我来自罗宁州薛家,是医道世家,薛家从高祖开始,就悬壶济世,在地方上还是很有些名气的,至于我的医道,那是我父亲启蒙的。只是后来,家族里发生了那事……我……唉!还是不说了,说起来我真是满腹辛酸,最后我就离家出走,再也没回去过。”
梁诚看了一眼薛郎中,没想到他是医道世家出身,似乎在家族里还闹了什么矛盾,只是见他不肯细说家族之事,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些难言之隐的,也不好多问。
见到薛郎中说到家族之事时面色不快,气氛也冷了下来,梁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无从劝解,只得连连劝酒,然后准备换一个话题。
薛郎中一口就喝干了一盏酒,脸色显得更红了,显然是酒入愁肠更添愁,忽然他没头没脑大声说道:“在家族里,大长老他看不起我薛慕清,说我不依靠家里就会一事无成!还说我的医道已经误入歧途了,我偏偏就不信这个邪!非要做出个样子给他们看!所以我才在外头流落那么久,来到西风镇之后,掌门人觉得我医术还行,便邀我进入了快剑门,成了快剑门的郎中。”
梁诚对薛郎中所说的家族之事本不在意,可听到他自报姓名时却吓了一跳:“好家伙!薛慕清!这不是恩师丹王的名讳吗?”
梁诚愣住了,口中不禁轻声讷讷道:“薛慕清?你是丹王薛慕清?”
薛郎中也愣住了:“什么?丹……王?”
“这……咳咳咳!”梁诚自知失言,连忙装作喝高了的样子,东拉西扯乱说了几句话,把这话给含糊过去了。
薛郎中便没有在意,以为梁诚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在胡乱吹捧自己,便不以为意了,但他却不喜欢这种话题,于是转而说起一些关于自己行医时的趣闻轶事来。
梁诚含糊回应着,心中却极为震惊,心中只是在想,原来薛郎中名叫薛慕清,难道就是古时的丹王薛慕清?自己真是他的再传弟子?接受的就是他的传承?这件事情真是匪夷所思,但偏偏是有可能的
因为梁诚已经知道这里就是阎浮界,正是自己出生的界面,没想到自己循着天罗蚕丝,竟然来到了阎浮界的古时,在这个时代,后面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将一些不好的事情从源头上就掐断。
一旦动了这个念头,梁诚的脑子开始高速思考起来,在喝酒说话时也显得心不在焉,薛慕清看他神思不属,糊里糊涂的样子,以为他喝多了,于是说道:“若诚,天色不早了,这就休息了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快剑门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于是各自到卧榻上安歇,梁诚躺在卧榻之上,听到隔壁床的薛慕清很快就呼吸绵长地睡着了,知道他忙了一天,着实是有些疲劳了。
而梁诚这样的结丹修士根本就没有任何疲劳之意,于是他就躺在床上开始考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首先当然要先落实这位薛郎中是否就是自己丹道上的授业恩师。
梁诚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枚记录了恩师薛慕清丹道精粹和技巧的玉简,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心想若此薛慕清就是彼薛慕清,那么自己搞的这一出就显得奇怪了,把事情做成了处心积虑想将自己的授业恩师引领上丹道之路,这种事情怎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啊。
不行!梁诚微微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能将这枚玉简交给薛慕清,记得当年在无量观学医时,曾经看过一些关于丹王薛慕清的传记,印象中这位授业恩师年轻时就医术精湛,后来是偶然获得了机遇,才走上了成为炼丹师的大道。
那本传记写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只是一笔带过,所以梁诚并不知道恩师薛慕清当年到底是碰上了什么机遇,但无论如何,自己可不能去搅合。
要是让他得到了这枚玉简,那就等于是让他在年轻时就接触到了自身丹道大成时的精粹,这样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梁诚觉得很难想象,不敢去冒这个险。
万一自己随意泄露天机,造成了不良后果,甚至毁了年轻时的丹王,那么损失就大了,阎浮界将损失一位丹道天才,对后世的影响将不可估量。
打定主意之后,梁诚觉得不能干预薛慕清的事情,现在看来,薛郎中十有**就是年轻时的丹王薛慕清。
因为梁诚起了念头之后,现在再看他那张脸,就觉得五官轮廓和当初在月华潭里传给自己神木洪炉那老时的残魂模样神态十分相像,完全可以对得上号,以梁诚洞察天目之能,自忖是不会看错丹道恩师的形象。
现在的薛郎中的处境十分困顿,那也是应有的历练,只是说明他的机遇还没到,暂时还没有接触丹道,所以现在他应该正处在人生的关键点上。
在这种微妙的时间节点,梁诚决定还是要守口如瓶,不加干预,因为恩师自己有自己的机遇,在这种关键之时,万万不可随意出手干预,以免将恩师的修炼道路打乱。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
第二天回到了快剑门的竹香斋,梁诚开始守口如瓶,不再有意无意提点薛慕清丹道之类的事情了,因为他相信,薛慕清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最好不要去干预。
在竹香斋呆了一个多月之后,梁诚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与薛慕清相处得也越来越融洽,对于这个将毕生传承授予自己的“先师”,梁诚本来就满腔敬仰,只恨没有生在一个时代,无缘侍奉在他身前,一直觉得遗憾。
可是这次却机缘巧合,使用天罗蚕丝逃避那些异界怪物的追杀竟然隔界传送到了恩师的同一个时代,还巧遇年轻时还在成名之前的恩师,这真是一种缘分,让梁诚的遗憾得到了弥补。
因此,虽然梁诚在竹香斋身为药童,却自觉地持弟子礼,非常尊敬薛慕清,并且也不愿意再离开竹香斋,去快剑门当什么正式弟子。
再说梁诚也想到了一件事情不好办,那就是自己现在是魔修的底子,平时仗着敛息诀的收敛,气息没有半点外露,可是一旦施展起剑法和法术来,那还不得魔气冲天啊。
在阎浮界展现出魔修的气息,那不用说是特别受排斥的,搞不好会弄出个被群起而攻之的效果来,那就很糟糕了。
所以在这个地方,自己要是和人动手,除非万不得已,一定不要施展法术,若是到了必须动手的时候,直接以炼体之能使用碎星拳才好,至于剑术,梁诚觉得还是不要使用了,那样肯定会暴露自己的魔修气息,从而暴露自己的底细。
进入快剑门既然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梁诚找了个机会对薛慕清说道:“薛郎中,我很喜欢医术,今后也不想去快剑门练剑了,就在竹香斋跟着您学医行不行?”
薛慕清沉吟道:“若诚,说实话一开始我就想收你为徒的,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你天赋极高,无论在对一些病症的看法,和对药物的处理上,都有一些独特的天赋,说实话就连我看了之后都受到了不少启发,所以现在我觉得,就凭自己这点微末的造诣,还要收你为徒那真是误人子弟啊,你应该往更高处走的。”
梁诚一愣,没想到自己平日做事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些炼丹师的习气,虽然有所掩饰,但是对于一些关于医道中简单事项的正确处理已经是一种本能了,完全是不加思考就去做了。
比如煎药时火候的控制,什么时候该加火,什么时候该撤掉,梁诚心中都有数,看上去根本不加思考就可以精准控制。
对药方计量中各药物的准确拿捏,梁诚甚至都不用小药秤去计量,往往随手一抓就很准确,他自己倒是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在旁人看来,把这些事情随手就做到恰如其分,就是一种天赋的反应了。
这些事情薛慕清都默默看到眼里,也深受启发,甚至开始模仿这位药童的手法,一段时间下来,自己都感到提高很大,但是他也越来越惊艳于梁诚的所谓“天赋”,觉得这药童要是有名师指点,前途必然不可
限量。
对于这样的妖孽天赋,薛慕清可没有自大到敢收他为徒,于是反而拒绝了梁诚的拜师请求,认为他应该找一位更高明的师父。
听到薛慕清没有底气收自己为徒,梁诚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道:“可是我不想离开竹香斋啊。”
薛慕清看了看梁诚,笑道:“若诚,你若是喜欢竹香斋,那就留下来吧,虽然我不够格做你师父,但我又不是要赶你走,你愿意留在这里,咱们闲暇之时共同探讨医道,那是件好事啊,等以后你找到机会,再找名师指点不迟。”
梁诚心道,师父你这就是谦虚了,你今后就是这一界最有名的名师,不跟着你混,那才是浪费机会,但是这些属于后话,梁诚怕影响到薛慕清的修炼道路,当然只能在心中想一想,嘴上什么也不敢说。
从此梁诚便留在了竹香斋,一晃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梁诚一边做好自己药童的本分之事,一边了解着这个时代,想看看现在这个时代,与后世有什么关联,究竟相隔有多久。
虽然按照后世文献,丹王薛慕清所处的时代大约在三万年前,可薛慕清最后的修为应该是分神修士了,本身的寿数就有几千年。
何况炼丹师善于养生,寿元只怕还要更长一些,现在虽然梁诚通过天罗蚕丝来到了薛慕清成名之前,可也算不准距离自己出生时所在的大周朝有多少年限。
再说梁诚那时还小,从来也没注意过阎浮界的历史,现在自然也没有什么概念,所以要想让历史走向有所改变,都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为什么梁诚想改变阎浮界的历史呢?因为梁诚一直耿耿于怀一件事情,那事情是在自己十三岁上发生在家中的悲剧,自那时起,整个家都毁了,梁诚成了孤儿。
这件事情从根上说,还是与父亲梁飞云在战场上的遭遇有关,因为杀戮过盛,伤了阴骘,最后导致梁诚被冤魂附体,将整个家都灭了。
所以梁诚特别想做点什么,将一些历史变化一下,最好能阻止住那一场惨烈的战争,若是父亲参加的那场战争压根就没有发生过,那不就避开了后面的悲剧吗。
当然,梁诚虽然有这个想法,可是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关系实在是太大了,年代距离越是久远,越是千头万绪,瓜葛极多。
只要在源头上稍加改动,那么今后的历史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会把一切都毁了,所以梁诚也知道这种事情实际上指望很小,能办成的把握很渺茫。
因此梁诚也不知道该如何动手,再说自己在这个时空也不过是个结丹期修为,虽然在阎浮界的偏僻之处,这个修为也算是个人物,但是在整个界面,实际上还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
梁诚知道,在上古时期,阎浮界还是存在不少分神大能的,当然这些大能今后要么陨落了,要么飞升到了灵界,等时间到了自己所处的那一世,阎浮界的最强者大约就是
自己在云隐宗的师祖建极真人了。
只不过,这种渐渐式微的结果是外力干预,那是上界大能跑来此界镇压梼杌,导致此界灵气消耗过大,天地规则也有所改变,最后让这一界的修士都很难跨过元婴期的门槛,这些上进之路被封的情况都是后话了,以目前自己所处的时代无关。
因此,梁诚想要改变历史走向,以现在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加强自己的实力才是第一要务,没有实力,做什么都是一场空。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只需追随足以影响历史走向的大人物,那么多少也能得到一点资本,搞不好就能通过这个能力,让整个世界有所改观。
阎浮界古时的大能梁诚本来完全不了解,但是目前恰巧知道这么一位,这位大人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自己的恩师薛慕清,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郎中,但是迟早有一天会成长为阎浮界最强大的炼丹师。
所以梁诚谋划着,在找不到其他办法时,跟着薛慕清总是没错的,假以时日,恩师薛慕清会成为分神修士,那已经是此界最顶阶的存在了,再说强大的炼丹师的人脉那是何等的宽广,到时候跟着师父混,梁诚自己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对!就这么办,跟着师父混总是没错的。”梁诚暗暗拿定了主意,想着别的事情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不要把师父的前程给毁了就好,估摸着到了关键的时间节点,自己也要给薛慕清自行发挥的空间。
只要不去妄加干预或者在一旁碍手碍脚,恩师一定会找到自己的机遇,然后崛起成为阎浮界的顶级炼丹师,到时候自己可以通过师父的关系,找到精通命理的大能,看看哪些事情动得,那些事情动不得,这样的话,改变后世的命运也许就有些希望了。
梁诚悄没声地就将自己的事情都规划好了,现在就等着师父成长起来好去投靠,跟着大人物混就是好,大河涨水小河也满,真是一桩不错的规划。
梁诚每天想到这里心中都美滋滋的,要不是怕影响薛慕清的命运,恨不得马上就拜了师再说,不过梁诚又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要是让恩师过早地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只怕会把命运玩坏了,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梁诚就静下心来每天呆在竹香斋,安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为了防止快剑门的高层看上自己,又以为自己是可造之材,梁诚还弄出些鬼点子。
每当这些快剑门高层登门拜访薛慕清之时,梁诚就故意装傻充愣,端茶倒水都连连出错,故意表现出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倒使得出自郭长老那里的关于自己已经变傻的传闻被坐实了。
薛慕清将这些看到眼里,心中暗暗好笑,也看出了自己这位药童不愿意离开竹香斋,似乎一心想要学习医道,可薛郎中自己都没有找到出路,更不愿意耽搁这位天赋异禀的药童,所以心中也有些焦虑,对现状开始不满起来。
第第六百一十五章 风声
梁诚装着脑子不灵光,果然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来到竹香斋见过他的快剑门高层无不叹气,继而相信了郭长老的判断,都觉得这个原本资质不错的弟子已经废掉了,再也没有什么培养价值了。
专管临时弟子的陈长老见“潘若诚”虽然伤势已愈,看上去脑子却全废了,感叹一番之后,还曾经私下和薛郎中交流了一下,告诉他这位临时弟子已经不堪造就,按以往的经验可以就此遣送回家,不用让这个临时弟子呆在宗门之内碍眼了。
薛慕清却说潘若诚在竹香斋做个药童也挺不错,人也勤快,正好弥补了这里人手不足的问题,然后告诉陈长老自己已经决定将他留下了。
陈长老见薛郎中愿意收留这个弟子当个药童,也算是废物利用了,自然也不会阻止,何况最近他还打算跟薛慕清搞好关系,委托他开炉为自己炼制一些培元丹。
虽然薛慕清只是一位郎中,不算正儿八经的炼丹师,但是那样的炼丹师也不是他陈洪这个身份所能接触到的,所以也只好如此将就了。
于是梁诚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在竹香斋跟随着薛郎中做事的一名药童,看上去此生也就这个样子了,不会再有什么远大的前途。
这件事情却正合梁诚的本意,他觉得今后正好呆在竹香斋跟着授业恩师混,就免得以后要进快剑门这样的小门派了,以自己的修为和剑道造诣,再进这种垃圾门派简直是浪费时间。
只是梁诚没想到,故意放出去自己已经变傻的风声却让一个人非常难过,此人正是新加入快剑门的,现在馒头峰修炼的女弟子潘毓莹,潘若诚的姐姐。
她听闻潘若诚已经变得呆傻了这个消息,心中感到既酸楚又惶恐,因为这个弟弟从小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姐弟之间感情极好,听到他出事掉下天坑之后,潘毓莹不由方寸大乱,吵着要去天坑里救弟弟,还被郭长老禁足了一段时间。
后来又听到弟弟生还的消息,潘毓莹顿时又振奋起来,申请跟着郭长老去探视之后又听到薛郎中所言的弟弟可能智力会受影响的消息,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果然没过多久,这种传闻似乎又被坐实了。
潘毓莹被这这种一会好一会坏的消息折磨得坐立不安,几乎要发疯,于是她再次向管事的郭长老申请去竹香斋看望自己的兄弟。
郭长老虽然有些高高在上,但也不是那种特别不近人情的人,何况潘毓莹这个弟子一向乖巧,很受她的喜欢,因此也就准了,没有用修炼为重一类的借口去刁难她。
不过郭长老自己可不会再到竹香斋去看那个傻子了,于是这天潘毓莹就来竹香斋探望自己的弟弟。
她在竹香斋的茅屋门口犹豫了许久,很害怕进门就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弟痴痴呆呆的样子,她觉得要是看到这一幕,自己没准会当场崩溃。
梁诚却不知道有人来访,他这时正乐滋滋地萃取着一味药材,在他眼前放满了瓦罐,药锅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奇特物件,这些东西一字排开放在那里,其中一个瓦罐正放在炉子上烧,冒着热气的同时还发出“汩汩”的声响。
这时的梁诚心中满是兴奋,心
想自己的的授业恩师丹王薛慕清果真不同凡响,虽然他目前还未入丹道的门,但是对于普通药物的处理早就有了自己的独到之处。
虽然现在处理的是凡药,可是这东西和灵药的道理是共通的,处理凡间药物的经验,移到灵药上还不是依葫芦画瓢,区别并不明显。
跟着名师混就是有好处,今天的梁诚又学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萃取浸提手法,提取出来的药物纯度非常高,远胜普通的方法,梁诚对这位恩师的巧思简直叹为观止。
他眼前这些器具都是现在还在当郎中的师父独创的,在这样低境界之时,就有如此创举,简直是太让人倾佩了。
学到了新东西,梁诚自然心情大好,几乎是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做事,心神差不多全放在眼前的这些坛坛罐罐上,虽然作为结丹修士,随时防备有人来袭几乎是本能,可若是有人境界低微,又完全没有丝毫恶意地靠近自己,这种接近他是不在乎的。
所以梁诚虽然感到身后来了人,由于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手头的事情上,想当然就以为来的人是竹香斋的另一位药童夕月,于是不管不顾一心只在处理药物上,弄到高兴处,脸上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只是片刻之后,梁诚觉得来人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并不走开,夕月可没有这样的爱好,于是扭头一看,却见一张清秀美丽的面庞,眼睛有些湿润的样子,情绪也好像有些崩溃,她正凝神关切地看着自己。
“姐姐?”梁诚顿时认出了来人正是潘毓莹,很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女弟子们修炼得不是很紧吗?”
“若诚!”潘毓莹见弟弟对着一堆瓶瓶罐罐都能脸露痴笑,脑子只怕真是有些不灵光了,那些糟糕的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潘毓莹见弟弟现在看向自己时,脸上还带着那种有些冒傻气的笑容,顿感十分心酸!自己的眼泪差点忍不住流了下来。
不过潘毓莹却不愿意刺激自己的弟弟,于是立即控制住心情,强颜欢笑道:“阿诚,我上次见你腰上有一大片淤青,怕你受伤之后晚上睡不安稳,做了一个护腰给你,白天你要是久坐,就围上这个护腰,大小伙子的,别把腰弄坏了,以后都娶不上媳妇!”
说着潘毓莹取出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棉质护腰,递给梁诚。
梁诚伸手接过护腰,手感就觉得十分厚实,捏着都能感到护腰里面有许多层上了浆的棉布,显得硬硬的,病人要是围在腰上,那是十分受用的。
仔细看去,这个护腰针脚也十分细密,内衬着一层蓝色锦缎,外面是红色的绸面还绣着一条活灵活现的蟠龙,一望而知这东西是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做出来的。
梁诚心中感动,虽然也知道潘毓莹是吧自己当作潘若诚了,可是梁诚自幼失怙,几乎没有感受过亲人之间的温情,今天看到“姐姐”对自己那么好,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梁诚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为了掩饰,他故意笑道:“姐姐!你看你还绣了这么一条龙,张牙舞爪的,费这个功夫做什么!我又不是登基当皇帝。”
潘毓莹见自家弟弟说话调理还算清晰,
好像并不是傻到六亲不认那种地步,心中稍稍有些安慰,便笑着答道:“阿诚,看你说的,人家皇帝用的是五爪金龙,我给你绣的是蟠龙,这不一样!你就别管费工夫不费功夫,就说好看不好看,喜欢不喜欢吧!”
梁诚点点头:“好看!我喜欢,谢谢姐姐!”
“喜欢就好。”潘毓莹见自家兄弟好像和原来也没什么不一样,对答如流的,并没有太大问题,心情又好了许多,可到底还是不放心,于是将梁诚瞧了又瞧,刚想问什么,可是欲言又止。
梁诚一看就知道,姐姐这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傻了,毕竟放出风声时,梁诚并没有想到还有个关心自己的姐姐,现在看她老是用这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打量自己,哪里还会想不到她心中担心什么。
梁诚现在打心眼里也愿意认潘毓莹这个姐姐,当然不愿意让她为自己担心,于是问道:“姐姐,你这一段时间以来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啊!?听到什么风声?”潘毓莹还是不欲谈论这个话题,担心刺激到弟弟。
“那当然是从此以后我变成了一个二傻子的风声啦!哈哈哈!”梁诚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梁诚现在这个说话笑出了声的样子在潘毓莹眼里还特别像是一个二傻子,这个糟糕的状况一下子就让她慌了神,不禁连忙安慰道:“阿诚,你别听外人瞎说八道,你怎么会傻,说你傻的人才傻呢,听姐姐的,别信那些人的话。”
“哈哈哈!姐姐你别慌,要稳住!那个已经变傻的样子是我故意装出来骗长老们的。”梁诚笑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发现自己有学医的天赋,薛郎中又特别厉害,我觉得,跟着他学医,要比练剑有前途!总有一天,我要在这个基础上再学习炼丹,最后成为一位炼丹师。”
听了弟弟这似是而非的说法,潘毓莹心中更慌了,但是又不愿意让弟弟受打击,于是附和道:“好好,这是个好路子,炼丹师确实是走到哪里都受欢迎的。”
梁诚当然听得出潘毓莹这是言不由衷,但是也想不出该怎么让她相信自己,解释自己没有疯或者没有傻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越抹越黑的,任你大喊一万遍“我没有傻”!人家只要一句“傻子都这样说”,就可以让你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现在梁诚终于体会到古人为什么要说“言尽悖”了,确实在很多时候,解释是不解决什么问题的,于是他也愣住了,还伸手挠了挠头,样子有些冒傻气。
潘毓莹轻叹一声,伸手放在他肩上:“阿诚,无论别人怎么对你,你都不要去管他,要是有了什么委屈,就告诉姐姐,姐姐永远会尽力帮你的。”
潘毓莹走后,梁诚以手抚额,心想这下子反倒坐实了自己在潘毓莹那的印象,她应该是觉得自己的弟弟有些傻了吧,也不知怎么搞的,梁诚心中非常在乎潘毓莹,是真心把她当姐姐看待的。
何况他还曾在潘若诚死后发过愿,要帮他好好照顾姐姐的。
梁诚仔细端详着手中那做工精细的护腰,觉得爱不释手,心中已经决定要尽自己所能帮助潘毓莹,这是责无旁贷的!
第六百一十六章 改造傀儡
时光一晃又过去了许多天,这天梁诚忽然感到天工巧艺珠里面传来了一些动静,知道是公输俊想和自己联系,于是借故离开了竹香斋。
梁诚决定找一个安静而不被打扰的地方,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中很快就有了决定,立即隐匿了气息快速朝着馒头峰附近奔去。
原来他打算下到馒头峰之畔那个天坑底下去,到那里再和公输俊沟通,要说快剑门的最清静无人之处,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得上天坑底下清静。
很快,梁诚就下到了坑底,然后又悄悄潜入那个傀儡挖掘的洞穴之中,在洞口还设下一个警示禁制,这才放心地取出了天工巧艺珠,示意公输俊的残魂可以从那个傀儡中出来了。
公输俊出来之后,往四下一看,顿时皱眉道:“梁诚,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没有从这个洞穴中走出去?!”
梁诚闻言哈哈一笑:“放心吧公输前辈!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早就出去了,现在也有了落脚点,不过这个地方是最隐秘的,所以我刚才感应到你想要从珠子里出来,就立刻下到了天坑底下来了。”
接着,梁诚又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简单的和公输俊说了一下,听完之后,公输俊对梁诚的现状终于有些了解了。
公输俊以手扶额,隔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口中不禁叹道:“梁诚,你的这颗天工巧艺珠可真是修炼杂艺的利器啊,方才我刚出来时,觉得已经在里面呆了大约一两百年了,现在才回过神来,原来外间只是过去了几个月的时光而已。”
梁诚笑道:“公输前辈,你先休息片刻,很快就会恢复正常感觉的,这也是天工巧艺珠的特点之一,话说前辈研究那傀儡百多年了,有没有什么进展?”
公输俊点点头道:“现在感觉好多了,至于进展嘛,你是说傀儡吧,那就不妨自己看看。”
说毕公输俊面露得色,示意梁诚从天工巧艺珠中取出那个傀儡。
梁诚依言将傀儡拿了出来,放在地上,感觉这东西看上去和原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依旧是一架骷髅的形象,只不过那骨骼显得晶莹发亮,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骷髅。
公输俊道:“你将那两枚极品灵石装进去试试看吧,这傀儡构造极端复杂,我研究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完全吃透,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发挥出多少战力。”
于是梁诚取出那两枚珍藏已久的极品灵石,将它们安放到骷髅骨盆那里的一个小匣子般的结构中,接着咔嚓一声,将匣盖合了起来。
公输俊面露紧张和期待之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傀儡,显然是很想知道,自己通过百年的努力到底将这个东西修复到什么程度了。
过了片刻,那骷髅的两个黑漆漆的眼窝中忽然冒出一星红光,接着这骷髅忽然翻身站起,动作十分灵活。
梁诚担心出什么变故,见到这一幕之后凝神静气,
暗暗运起碎星拳劲,准备一看到这傀儡有什么想要攻击人的异动就给它来个当头棒喝。
公输俊注意到了梁诚的紧张,他摆摆手道:“你不用紧张,这个傀儡我研究了那么久,已经改良了一下,它现在也没有认主,算是个无主之物,但对人是无害的,所以它是不会无故攻击我们的。”
梁诚闻言之后身体稍稍松弛了一些,可是外松内紧,还是保持着相当的警惕,并没有真正放松下来。
那骷髅傀儡站起身来,将身子转向梁诚,微微一躬身之后,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着指令。
公输俊道:“你可以对他下一些命令,他应该会依令行事的。”
梁诚一皱眉,说道:“公输前辈,这样的傀儡,不能做到和主人心神相连,遇事还要等待吩咐,如此的设置恐怕不太理想吧。”
公输俊一笑:“我刚才说了,它还没有认主,因此你并不是它的主人,做不到心神相连,但是我已经将你设为它的好朋友了,所以好朋友的要求,它还是会照办的。”
“好朋友……”梁诚看了看这个瘦骨嶙峋的好朋友,开口说道:“那啥,小骨头朋友,你朝着洞壁全力打一拳,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那骷髅傀儡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来回应,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显然,它现在的状态是不会发声的,接着它按照梁诚所说,猛力一拳打在洞壁之上。
“轰”一声响,这个动静比梁诚所意料的要小很多,岩石被打得崩塌了一点点,碎裂的位置还没有脸盆大,由此可知这个傀儡发挥出的力量大约也就是旋照初期的样子,算不上有多强力。
梁诚笑道:“公输前辈,这个傀儡好像不太强的样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公输俊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神色不变,应该是早有预料,他对梁诚解释道:“这个傀儡是可以成长的,现在这个样子无非就是个骨架,外面还有许多东西要加装上去,它才会发挥出强大的威力,甚至它可以像人一样自己修炼。”
“原来如此!这倒是厉害。”梁诚这才明白了,心想这个东西还真是闻所未闻,可以自己修炼进阶的傀儡,起点还颇高,一副骨架子刚起步,实力就介于筑基后期和旋照初期之间,这样看来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不过梁诚对这个傀儡的外观形象还是不太满意,于是对公输俊说道:“公输前辈,这个傀儡就是个骨架的样子,对敌时要是召唤出来,那可就自带三分邪气了,我们现在所处的界面是阎浮界,这里的修士们对魔物是极端敌视的,不知你能不能想办法改进一下?”
“这个么……”公输俊面露难色:“我现在就是一个残魂,也是靠你支持这才得以苟延残喘,肯定是没有什么合适材料的,不知道你有没有一些收藏?”
梁诚道:“晚辈倒是有收藏的爱好,曾经有个前辈评价我是攒垃圾,就不知道这些所谓的
垃圾里面有没有这个傀儡能用的东西,毕竟我不通傀儡术,并没有专门收藏这些材料。”
说完梁诚将储物戒指里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堆在了地上,仿佛是一座小山,全都是历年寻宝的收获和缴获的战利品,有好些东西梁诚也不太认得出来是什么。
公输俊目瞪口呆,讷讷道:“你这年轻人还真是收垃圾,获得的宝物也不整理一下,就这么乱堆着,让人看着就头大啊!”
梁诚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当然会整理收获的宝物,但是他所学的杂艺是炼丹,制符还有阵法,所以这三种门类的东西他倒是收拾得整整齐齐,摆放也分门别类,以便于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快速取出来。
可是世间的杂艺也不只这三样,其他的类似于傀儡术,炼尸术,占卜术和另外一些杂艺,需要的材料各有不同,梁诚分辨不出这些东西来,可又舍不得弃之不要,于是便一股脑收进了储物戒指,占据了一个角落,确实像垃圾一样堆着。
这时他就把这堆垃圾全倒了出来,任由公输俊翻检,梁诚觉得自己收藏的这些怪玩意儿那么多,公输俊总归能找到需要的材料吧。
果然,公输俊看了这堆杂乱之物后,先前还觉得头大,可是越翻越兴奋。
“咦!这是焚天砂!”
“啊!我没看错吧。你居然有伏羲岩!还有南斗冥棕!没想到你的收藏那么丰富啊!真是不得了,待我好好看看。”
“嗯,这是圣光鬼筋,可以用在傀儡外部构造的经脉连接上,这个东西品质稍差,可也能用,还有这个!这是缠丝皮,这东西可以做成傀儡的外皮,优点是异常坚韧,缺点嘛,也很明显,看着就不像人皮,傀儡披上之后就像是个假人,与人形傀儡的原意相差十万八千里呀。”
梁诚道:“不像活人也不要紧的,只要外观看着不像魔物,凑合能用就行。”
公输俊眉头微皱,心想和这些不通傀儡术之人说话就是鸡同鸭讲,什么叫做凑合!凑合来凑合去,那还剩下什么,于是摇头道:“凑合的东西不好啊,何况这缠丝皮还有个缺点,那就是在寒冷时容易开裂,这可是个大麻烦。”
梁诚抓抓头,心想一冷就开裂,那倒真是不行,遇上使用冰系法术的那不就崩溃了,于是便不劝公输俊凑合了。
公输俊在这一大堆东西里寻觅良久,硬是没找到适合做傀儡外皮的东西,也是有点沮丧,口中喃喃道:难道就不要外皮了?这样怕是不行啊,不但外观更恐怖难看,实力还要下降不少。”
梁诚默然,虽然他收集的杂物多,可是现在都堆在这里了,要是公输俊在这一堆东西里找不到合适的材料,那自己也没办法。
公输俊想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兴奋地对梁诚说道:“对了!我曾经在崇武洞府看见你拿出一样东西,说不定那东西能成,你且将它拿来我看看。”
第六百一十七章 土法炼丹
梁诚一愣:“不知公输前辈所说的是什么东西?”
公输俊笑道:“就是你在崇武洞府的通道中用来包裹灰色晶石的那个玩意儿,那东西我看着眼熟,好像是一种名叫龙髓胶的材料,这东西是不可多得的制造傀儡的上佳材料,我可以用它来给缠丝皮加固的。”
梁诚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公输俊所说的就是那个天魔圣灯给自己的东西,看着像是个软乎乎的圆球,实际上可以任意变形,确实很像是一大团胶。
先前在崇武洞府通道中采集到的能将人石化的灰色晶石,就是用这个东西包裹住的,由于自己这个魔躯带着储物戒指穿越到了阎浮界的古代,所以采集到的灰色晶石暂时也就没法交给天魔圣灯了,灵躯那边估计还没有办法向那圣灯老儿交差呢。
想到这里梁诚道:“公输前辈,恕我不能动用那东西,我这次之所以进到崇武小世界,其实是受人委托,采集那个灰色晶石样品回去,那晶石是异界之物,活物被触之即告石化,所以委托我的那人才给了那软乎乎的东西,让我把晶石样品包裹在里面,你要是将它取走了,那灰色晶石晚辈可就没办法保管了。”
公输俊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死心眼呢,委托你那人给你龙髓胶是让你好取那灰色晶石,现在你既然取到了晶石,又来到了安全之所,那自然可以换别的东西装那一大坨灰色晶石,这样一来,龙髓胶不就腾出来可用了吗?”
梁诚一想也对呀,但是自己对于炼器、傀儡一类的东西完全不懂,也不知道该怎样换,不过公输俊要是知道,那么这件事情不妨交给他去办。
于是梁诚说道:“公输前辈说得有道理,那你就试试怎么换吧,这种事情晚辈是完全不懂的,你若是能找到其它材料替代这龙髓胶,那自然是可以的。”
说完梁诚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那团包裹着灰色晶石的龙髓胶,然后把它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公输俊眉头一皱,心道这个孩子真是实心眼,不过是取个样而已,居然取了那么大一块!只怕不下五六十斤,还真是不要钱的东西就该多拿吗?不过让他取样的那人也真是大手笔,竟然给了他那么大一团龙髓胶。不过这东西用在这里也很合适,那灰色晶石被包裹在龙髓胶里面,看上去严丝合缝。
说起来公输俊的崇武小世界毕竟和那异界相连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这种怪异的灰色晶石他也曾经研究过,所以知道它的一些特性,该使用什么材料能够抵御它,公输俊心里也有数。
于是公输俊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中取出了好些东西,看看已经足以替换掉那龙髓胶了,然后才满意地对梁诚道:“这样吧,你把这些材料,还有傀儡和你取到的这一大块包着龙髓胶的晶石都放到那天工巧艺珠里面,我再研究研究,争取把龙髓胶给全部腾出来。”
公输俊接着又看了看其他材料,随手又拣了几样,然后说道:“好了,我进去再把这傀儡完善一下,尽量弄成个人形,哪怕像是个傀儡假人也好过一个骷髅的形象,你说对不对,这件事情比较费功夫,等什么时候弄成了,我会再和你联系的。”
梁诚一想这还不错,公输俊这个
残魂还痴迷于研究傀儡术,等他把傀儡弄好了,自己正好取用,这真是一件惠而不费的美事。
于是梁诚笑道:“我听公输前辈的,那么,就辛苦前辈了。”
公输俊哈哈大笑:“不辛苦不辛苦,你是不懂傀儡之术啊,这里面简直妙用无穷,说实在的我一个残魂,本来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可是研究上古先贤制造出来的这种傀儡,实在是太有趣了,我简直迫不及待想开始研究了,那就这样吧,咱们回头见!”
说完公输俊不待梁诚回答,“嗖”一声就率先钻进了天工巧艺珠,梁诚看到公输俊如此,其实也能理解,换了自己要是有丹道、符箓或者阵法之类的好东西可以研究,估计心情也是一个样。
梁诚把公输俊所需的东西也一股脑装进天工巧艺珠,然后收拾好地上堆积如山的杂物材料,这才撤了禁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天坑,悄悄回到了竹香斋。
在这之后一连好几天公输俊都没有什么动静,梁诚感到有些纳闷,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傀儡既然如此不凡,那说明弄起来是很费功夫的,想要吃透甚至进行改良,所花费的时间肯定是很多的。
所以一般人不怎么愿意修习杂艺就是这个道理,动辄就要投入几年甚或几百年的时光进去,对于修行的耽搁实在是太大了。
梁诚知道,自己牛哄哄地修炼了三门杂艺,并且样样造诣不凡,这种情况其实非常罕见,若是不靠天工巧艺珠来为自己争取了那么多时间,其实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公输俊准备改良这个傀儡,好多天都不出来,实际上花费的时间是以年来计的,就不知道最后他能够将那个傀儡改良成什么样子,梁诚对此还是颇为期待的。
公输俊那边既然没有什么动静,梁诚天天还是在竹香斋平淡度日,一面跟着恩师薛慕清学一些基础的东西,一面也观察着他的动静,想看看恩师年轻时的机遇到底是什么,最后才使得他走上了大炼丹师之路。
这一日薛慕清受委托,帮专管临时弟子的陈长老炼制出一小瓶大约五六粒培元丹,这些培元丹品质虽然只能算是一般,并且炼制过程中药材消耗过大,成丹也很少,但是梁诚在旁看着却咋舌不已。
为什么呢?因为这一炉丹药的炼制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按梁诚在旁观看的感觉来说,觉得基本是不可能成功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师父这么一个郎中居然用土法搞成了丹药,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薛慕清用那种土质丹炉也能炼制出培元丹这样的丹药,只能说自己这位恩师在年轻时就天赋异禀,炼丹天赋简直是强得惊人。
就这样闭门造车,都给他造成了,弄得梁诚这位炼丹师都自惭形秽,觉得向来自以为牛哄哄的炼丹技艺和恩师相比都差得太远。
倒不是说薛慕清现在的炼丹技艺已经超越了梁诚,难得的是薛慕清那一份灵感和遇上难关时的瞬间决断,这种事情就事关天赋了,天生强就是强,不服不行。
所以从天赋上看,梁诚自认为自己的天赋已经是很强的了,可是与恩师年青之时相比,依旧是拍马难及,正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气人,货比货得扔。
所以梁诚对恩师薛慕清的炼丹天赋那是口服心服,心想难怪师尊后来在阎浮界创出了偌大的名声,后世都尊为丹王,这根本不是偶然的。
阎浮界还是一个贫瘠之地,这样的条件其实限制住了恩师薛慕清的成就,梁诚心想,若是恩师是生活在灵界的话,以那里的条件,他取得的成就将会无法想象的。
梁诚还记得当初在灵界时,散修会馆里的那些丹客的条件比现在师父的条件好上百倍,炼制培元丹这种类型的丹药成功率都很惨淡。
成丹之后,薛慕清也吁了一口气,笑道:“幸好练成了,要不然浪费了陈长老的虎牙草,还不知道怎么向他交代呢,唉!我的技艺实在是太差了,好几次都险些失败了,还好这些灵草就是比凡药强啊,真是强太多了,掌控起来就容易了一些。”
梁诚摸摸鼻子,心道:“师父你可真谦虚,这都算差,那就没有强的了。话说你现在还真穷,虎牙草这种烂大街的灵药,别的不说,你徒弟我现在都能摸出六七十斤来,有什么珍贵的呢。”
不过一想现在是在阎浮界,本就是个贫瘠之地,再说现在师父还是个练气期的郎中,确实也没有什么途径搞到什么像样的灵材。
这些灵药灵材一类的东西自己现在就存在储物戒指里就不少,可惜却不敢随意拿出来,否则肯定会把师父给吓到,毕竟他现在还没有成名,并不是阎浮界的大炼丹师,还处于年轻眼窝浅的状况,自己最好不要刺激到他。
薛慕清一边叹气一边将刚炼制好的培元丹装在一个小瓷瓶中,显然是对成丹的数量和品质都很不满意。
梁诚在一旁苦苦憋着,这才没有大声赞叹薛慕清手艺超群,因为现在梁诚的身份只是一个初学医道的药童,对于炼丹之事应该是半点不懂的。
要是很内行地在这里赞不绝口,看上去就很怪异了,所以梁诚将脸都憋绿了才把赞叹之词给吞了回去,可是心中对这位授业恩师的崇敬之意又增加了不少。
薛慕清收拾好丹药之后,对梁诚道:“我去将这些培元丹送到陈长老手中,若是竹香斋来了病人,你就叫他们等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梁诚道:“薛郎中,你都帮陈长老炼好了丹药,还要亲自送去?让他自己来取好了,我看你费心劳神弄了那么久,哪里还有再跑腿送丹药的道理。”
薛慕清叹道:“我不过是一介郎中,并不是什么炼丹师,现在又寄人篱下,依靠着快剑门做事,怎么好节外生枝摆架子呢?何况我也想走动一下,炼丹太久了毕竟需要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薛慕清就准备往外走,这时却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好像是来了好些人,有人还在外面喊道:“薛郎中,快救人呐,这几个弟子受了外伤状况非常糟糕!”
薛慕清一愣,忙走出茅屋去看,梁诚也连忙跟了过去,只见茅屋外面的空场上站着好些弟子,背着抬着三个昏迷不醒的弟子正要送进薛郎中的茅屋中。
薛慕清忙迎上去,挨个看了一眼伤情,看到都是些外伤,便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应该都是被打伤的吧,赶快将他们送到屋里的病榻上,再将发生的情况跟我说一下。”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上面来人
这些弟子答应一声之后便七手八脚将伤者抬进了茅屋,轻轻放在了三张病榻之上,薛慕清在开始治疗之前,将手中那装着培元丹的瓷瓶交给了梁诚。
薛慕清道:“若诚,我一时走不开了,你帮我跑一趟吧,将这东西送到陈长老那里去。”
梁诚虽然不屑于做跑腿之事,可是恩师的吩咐那可就不一样了,他肯定是要遵从的,这并不单单是为陈长老做事,于是他伸手接过丹药,口中恭敬答道:“是,我这就去。”
虽然梁诚对这三个被抬进来的伤者心中有些好奇,可是既然接了这个跑腿任务,也就顾不得多问了,转身就出了竹香斋的茅屋,朝着馒头峰走去,陈长老就在临时弟子们所在大屋不远处的一栋独立宅院里。
因为现在正是大白青天,人多眼杂的,梁诚也不好施展缩地挪移法快速送个来回,就是快速奔跑也不合情理,办一件小小的差使,送个丹药至于那么猴急吗?所以就只好按一个练气低级的弟子速度,慢慢在路上走着。
好在整个快剑门的占地也不算太大,馒头峰一带和薛郎中的竹香斋所在的竹林相距也不是太远,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光,梁诚已经来到了馒头峰之畔,然后冲着陈长老所在的地方走去。
只是梁诚注意到今天和以往好像有些不同,有很多男女弟子都站在以往临时弟子训练时常在的空场之上,眼睛望着不远处的牌楼,似乎期待着什么,还群情激昂地说着一些事情。
而临时弟子们则站在自己前方几步的地方,眼睛都艳羡地望着场中的正式弟子们,不用说他们都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梁诚扫了不远处的人群一眼,看看那些快剑门的正式弟子修为也都不怎么样,男弟子们多半是筑基期模样,最顶尖的也不过是三位旋照期青年,修为最高那位已经是旋照中期了,众弟子站立时的位置隐隐以此人为核心的样子。
女弟子那边修为就弱多了,可能是不注重选拔的缘故吧,最强的竟然只是一位筑基中期的女弟子,其他人多半还没有筑基,修为高低不齐,还是以练气期低阶的最多,不过女弟子们个个都貌美如花,打扮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十分养眼。
梁诚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身处人群之中的潘毓莹,只见她和另外一些修为最低的新晋弟子站在稍远处,面带愁容,似乎在担心什么事情的样子。
梁诚远远地就朝着潘毓莹挥手,口中喊了一声:“姐姐!”
潘毓莹正在愣神中,一时没有听到梁诚的声音,可是站在近前的几个临时弟子看到梁诚只后便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嘲讽起来。
“原来是大傻子潘若诚来了!”
“你这个大傻子见到女人就叫姐姐,看来人虽然摔傻了,可是色胆还在嘛,哈哈哈!”
“哈哈哈,不过好像这小子真有个姐姐在咱们快剑门,也不知是哪个,喂!傻子,你姐姐是哪个呀?指给大爷们看看
呗。”
梁诚没想到潘若诚当初的这些临时弟子伙伴相互间不但没有一点香火之情,出事之后没有一个来看倒也罢了,现在居然还出言嘲讽,脸色顿时一沉。
“哎呀喂,这傻子还怒了!哈哈哈,有趣啊!”
“妈的,这小子敢这么盯着咱们看,揍他一顿!”
几个临时弟子朝着梁诚围了上来,摩拳擦掌,一副要动手教训他的样子,这真是见到怂人搂不住火,软柿子谁都想要捏一把。
这几个挑事的家伙之前天赋比潘若诚差得远,感觉事事都被他压了一头,这口气憋了许久,不久前听说他摔傻了,心中都挺高兴,今天看见这傻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当然想趁机羞辱他一番。
这边的嘈杂状况顿时吸引了注意力,远处的正式弟子们撇撇嘴,懒得理会这些菜鸡之间的内斗,可潘毓莹猛然看见那些临时弟子在欺负自己的弟弟,心中着急,连忙跑了过来。
人还没到,潘毓莹就大声道:“住手!你们不许欺负我兄弟!”
那几个临时弟子本来也就是想吓吓“潘若诚”这小子,大庭广众之下本来也不好动手,何况还当着那么多正式弟子的面,其实也是有些心虚的。
现在看到潘毓莹过来了,虽然见她的修为也和自己这帮人差不多,就是个练气期五层的样子,可她的身份毕竟是正式弟子,于是这几个人口中不干不净嘟囔了几句,就走开到一边去了。
潘毓莹松了一口气,转头问梁诚:“若诚,你来做什么?”
“薛郎中派我来给陈长老送点东西。”梁诚回答道,接着他又问道:“姐,今天你们这些正式弟子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毓莹道:“你不用管,赶快办好你的事情就回竹香斋去吧。”
梁诚还没答话,一个站在不远处的临时弟子接口道:“傻子,你姐姐她们这些女弟子就要被上派来的杨公子看上了,那位杨公子可是妻妾成群的人哦,你姐姐要是有幸去服侍杨公子,那对于门派来说也是很好的,哈哈哈!”
潘毓莹闻言后面色惨白,只是对梁诚道:“快去吧,别让陈长老等太久。”
梁诚瞪了一眼那说话的弟子,心中有些明白了,这大概是快剑门依附的大门派下来了什么人,准备在下属的小门派中挑选侍妾吧。
但凡这种人,肯定是妻妾成群的,无论哪个女弟子都不愿意被他挑中,看潘毓莹现在这个表情,似乎是被那家伙看中了。
也许被看中的还不止一个,快剑门招收女弟子不重天赋,不论其他,单单就是以貌取人,这本身就有些可疑,现在看来,目的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快剑门招收女弟子的最大目的可能就是与自己的宗主门派和上派拉关系,实际上这就是一种美人计。
只不过快剑门按说不应该在新招收进来的女弟子中挑选人送到上级门派的,因为这些女弟子才
被招收进来,对门派还没有培养出半点归属感,这样的话,即使到了上级门派也不会说快剑门的好话。
不过梁诚想,若真是宗主门派来挑选合适的女子当侍妾或者道侣,注重的当然是外貌,才不会管她什么时候进的快剑门,对这个门派的归属感如何,这种事情却不是快剑门可以干预的。
人家要谁不要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谅他快剑门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梁诚知道了状况之后,打定主意要保护好潘毓莹,绝不愿意她受什么委屈,只不过这种事情得走着看,多说无益,尤其现在是不用与潘毓莹多商量的,免得她又为自己担心。
拿定了主意之后,梁诚却道:“好的,我知道了姐姐,我这就给陈长老送东西去,不会让他久等的。”
说完,梁诚举步朝着陈长老的那个宅院走去,打算先将丹药送给他,将恩师吩咐下来的任务完成了再做其他不迟。
即使是上面大门派下来的什么人在挑选女弟子,也不是一时三会就能办完的,大可不必着急,梁诚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到时候见招拆招,收走别的女弟子梁诚不管,可是想动潘毓莹就是不行!
可以商量就先来文的,文的不行就来武的,武的还不行那就只好杀人灭口了,死人可不需要什么道侣或者侍妾。
梁诚很快来到了陈长老的房前,心想自己既然成了别人眼中的傻子,傻子自然有傻子的做派,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跟他客气什么了,尤其是梁诚对这个老陈还要恩师送丹上门摆架子的行为本来就感到很不满。
于是他也不通报,大大咧咧就走了进去,来到了院子当中,却不进屋,光站着不动口中还乱叫着:“陈长老,老陈!我来啦,我送东西呀,你快出来拿!”
那陈长老陈洪正在屋中打坐,觉得自己修炼不顺,进展比预计的要缓慢得多,本就有些心情不好,听到有人在院中大呼小叫,立即哼了一声:“没规矩!是谁在那里大呼小叫的?进来说话!”
梁诚道:“不!我偏不进去,你屋里黑咕隆咚的我怕有鬼,你出来拿东西,我数到三,不出来我就走了。”
陈长老怒道:“什么鬼!屋里怎么会有鬼?是谁这么没规矩?你这是和长老说话呢!”
梁诚道:“壹——”
“我问你呢!你是哪里来的弟子?叫什么名字?”陈长老问道。
“贰——”
陈长老大怒:“混账!你要走就走吧,我总归要让你爬着把东西再送回来。”
“叁!炼好的培元丹都不要?你不要就算了,我出去随便送人就是了。”梁诚傻里傻气说道,然后转身就准备走。
“什么!你是帮薛郎中送丹药的?培元丹竟然炼成了!等等……哎——你等等啊!”陈长老听说这本来根本不报希望的委托炼丹竟然成功了,顿时大喜,也顾不得置气了,连忙从屋里冲了出来。
第六百一十九章 找麻烦
梁诚故意道:“老陈,你不要丹药就算了,我才不在乎呢,只要回去告诉薛郎中一声就行了。”
“胡说八道!什么老陈!老陈是你叫的?你可真是傻呀潘若诚,搞半天原来是你来给我送丹药,怪不得站在院子里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薛郎中也不找个靠谱些的人来送丹药……唉!白给老夫当初那么看好你!”陈长老一伸手:“乖,把丹药拿来吧。”
梁诚也不欲在这里多浪费时间,看看已经给陈长老留下了自己还有些傻的印象,觉得也就够了,于是将那装着丹药的小瓷瓶往陈长老手中一塞,然后也不多话,转身就往外走。
“还真炼成了呀!啧啧啧!”陈洪接过小瓷瓶,心情顿时大好,刚拔开瓶塞闻了一下,忽见梁诚要走,连忙道:“诶!潘小子,不忙走,我有话要问你。”
梁诚停下脚步,转身愣愣地说道:“有什么话?”
“哈哈!真是好丹药,品质不错!”陈洪先看了看丹药,赶忙就塞起瓷瓶的口,将它收了,然后问梁诚:“你过来时有没有看到几个受伤的年轻人被送到竹香斋去?”
梁诚一听陈长老问的话,想起了来时竹香斋里的情况,于是回答道:“有三个受伤的被送了去,薛郎中正在治呢,夕月给他打下手。”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派你来送丹药,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陈洪点点头。
梁诚看看陈长老没有别的话,转身就往外走,这时听到陈长老口中喃喃道:“这事我得禀报乔掌门啊,大门派下来的杨公子下手也真狠,那三个弟子只是稍有些傲气,不过是言语小小顶撞了他一下就被他打成这样,可怎么得了啊……”
梁诚一边走心中一边想,看来快剑门上面的宗主门派下来了一个姓杨的家伙,按陈长老自语的这几句话来看,此人出手比较狠辣,一下子就打伤了快剑门的几位年轻子弟,好像还只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人如此的作为,肯定不能让他将姐姐潘毓莹带走,否则,她还不知道会吃什么样的苦呢,按梁诚的经验猜测,这些被称为什么“公子”一类的人,都是仗着上面有个厉害的爹就胡作非为,看来这位杨公子也不会例外。
等梁诚送完丹药走出来时,空场上的弟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梁诚刚才远远地也听到了一些片言只语,估计先前那些人是有些群情激愤了,听说自己的同伴无辜被打伤,所以为同伴抱不平,都来这里找赤冠上人想要个说法。
梁诚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快剑门的宗门牌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根据潘若诚的记忆,原先他在这里当临时弟子时,可以看见宗门守护神兽赤冠上人几乎天天都在这里昂首挺胸,早上还仰天打鸣。
出了事以后那些弟子们觉得以掌门人的修为层次,对上面门派恐怕做不了主,于是就想来这里找赤
冠上人主持公道,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那头高傲的大公鸡却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家伙也是狡猾,知道上边大门派不好惹,自己也不过是个结丹修为,所能做的事情有限,可是自家弟子找上来也不好推脱,否则平时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武形象就毁了。
所以他干脆就玩了一个失踪,让你们都找不到,这样不就没事了吗,这真是鸡老成精,可谓是老鸡精了,等等!鸡精是什么玩意儿!
梁诚摇头一笑,收回思绪,顺着原路准备返回竹香斋了,刚走到牌楼下面,却见先前和自己不对付的那几个临时弟子都站在牌楼后面,一看到梁诚,脸上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梁诚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家伙是来找事情的,先前当着正式弟子的面,他们没敢动手,看上去像是放过了自己,实则不然。
现在人都散了,自己又落单一个人走到了这里,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教训人的好机会,虽然这种事情实际上没有意义,可是这些家伙也许是之前被潘若诚压得狠了,现在就想着要打个翻身仗,要扬眉吐气一把。
可奇怪的是在潘若诚的记忆中,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几个人却全无印象,搞得梁诚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回头一想,潘若诚的那个人的性格是很不拘小节的,平日里行事还有些大大咧咧,可能是无意间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潘若诚年纪还小,实际上还有些天真浪漫,在家族里接触的人不多,经历的事情太少,所以对人也是毫无机心的。
所以潘若诚不可能是主动招惹过这几个家伙,只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前潘若诚自己虽然没有意识到,可当时的情况就是因为资质好,长老比较关爱,那些人始终在风头上被压了一头,却是敢怒而不敢言,他们心中的怨恨就是这样积下来的。
可能是憋屈得久了,心中必然不痛快,现在看到潘若诚落难后似乎脑子变得不灵光了,那么实力也肯定随之下降了,所以这几个人打算来个痛打落水狗,也好让心中的郁闷散发一下。
想清楚了这些人的小算计,梁诚心中暗暗发笑,不过是几个练气低阶的临时弟子,竟然打主意要欺负他这位结丹期高人,这可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梁诚要真是想杀掉这几个家伙,甚至都不需要动手,直接释放威压都能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碾压成一片血雾,只不过梁诚心中完全没有什么杀意,这几个人不过是几只蝼蚁而已,有谁会对蝼蚁的行为生气呢。
于是梁诚如同没看见这几个人一样,依然慢慢朝着牌楼走去,因为穿过牌楼,就是下山的小路,竹香斋所在地竹林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坡上。
“大傻子,没看见哥几个在这里吗?还敢走过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一个高个子少年喝道。
梁诚
理都不理他,记得这个高个子姓张,性格最是欺软怕硬,以前他看到潘若诚之后都是远远走开,互相之间从来不说一句话,所以两人以前没有任何交集,却没想到这家伙也来没事找事。
“站住!说你呢!耳朵聋了吗!”那姓张的见“潘若诚”直接无视自己,顿时感到无名火起,上去拦住“潘若诚”的去路,接着抡起胳膊,就要给他来个当胸一拳。
梁诚看到他这一拳软弱无力,就当给自己挠痒痒还不够格,但是这种情况却不能容忍了,对方虽然弱小,可是竟敢主动朝自己递爪子,这种行为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只是梁诚正要教训这姓张的小子时,忽然心中一动,感到有一股目光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像梁诚这样灵觉极为敏锐的修士就是这样,你若是藏身在暗处,闭目塞听的,他未必能在很远处发现你,可是你若是将神识甚至目光投过来,那么他的心中就很可能会感应到。
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双方修为悬殊比较大的时候,可是梁诚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因为他是修炼过洞察天目的,虽然现在他并未运起洞察天目来观察四周,但是整个人对四下里的感应是非常灵敏的。
梁诚现在心中就忽然泛起了一些感应,他能感到这位暗中观察者的修为应该与自己同阶,都处在结丹期,发现这个情况梁诚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暗暗运起一些洞察天目之能往那个方向快速一扫,随即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形象,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并不是什么敌人潜伏在那边。
原来梁诚发现这位躲藏起来的高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赤冠上人,现在的这只大公鸡,正躲在远处的树丛当中,隐藏在一堆茂密的灌木丛里,蹲着身子在那里缩成一大团,要不是梁诚知道他是一只公鸡,光看他那个姿态还以为他在孵蛋呢。
这时那姓张的拳头也已经到了,梁诚本来身躯坚如钢铁,正要让他感受一拳打在铁墙上的感觉,这时发现赤冠上人躲在暗处观察这边动静,梁诚不愿意露了自己的底细,于是轻巧一闪,简单避过了那人的一拳。
不过梁诚虽然闪避得轻巧,却故意做出脚下袢蒜的样子一个趔趄,看上去倒像是偶然躲开了这大力的一拳,显得实力与自己明面上的修为比较相符。
余下的三人见姓张的已经当先动手了,于是都围了上来,想趁乱打几记太平拳,欺负一下这个以往的天才,因为这种把天才踩在脚下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梁诚见状故意“哎呀”一声,一边喊道:“打人了!”一边双手乱舞,看上去挥舞出去的像是市井中泼皮无赖打架时常见的王八拳。
可是他这姿态难看的王八拳却让那几个围上来的临时弟子们个个躲闪不及,“啪啪啪”几声乱响,却原来的梁诚王八拳变王八掌,分别打了这几人几记响亮的耳光。
第六百二十章 怎么飞才威武
梁诚黄金之体的体质何等强横,虽然已经拼命压制下来,不想伤到这几个无知小子,可还是用大耳刮子将他们扇得脸上**辣疼痛,头晕目眩之下眼泪都流了下来。
“不好,这家伙力气好大,巴掌也硬得像驴蹄!”一个少年捂着脸喊道,其他几位少年也满脸惊恐。
梁诚却没有趁胜追击,而是顺势往地上一坐,故意用夸张的声音很委屈地傻乎乎大喊道:“我不干!你们四个打我一个!不公平!”
那四个被打脸打得通红的少年见这个“潘若诚”居然还率先撒泼,坐到了地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忽然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几个小子在干什么!欺负人吗?”
随着这声音落下的是一个庞大的身影,只见这东西浑身覆盖着黄红色羽毛,只是翅尖和尾羽是那种蓝绿色闪耀着金属光芒的颜色,脑袋上的鸡冠通红发亮,正是宗门的守护神兽,赤冠上人来了。
那四位临时弟子见到赤冠上人出手干预,顿时慌了,忙解释道:“不,不是……我们只是那个,那个闹着玩呢!”
“哼!”赤冠上人才不相信这几个家伙的鬼话:“什么闹着玩,明明是四个人欺负一个人!”
只是这头大公鸡转头却瞧见欺负人的四个家伙脸上都留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似乎还都被牵动到了泪腺,看上去都一副哭兮兮的熊包样。
赤冠上人顿时有些诧异,回头看看坐在地上的梁诚,却见他唇红齿白的一张小脸看上去还挺嫩的,不但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并且还隐隐有些眼熟的感觉。
梁诚一下子跳起身来,朝着赤冠上人就施了一个大礼,口中还道:“弟子潘若诚,前些日子不小心跌进了天坑,多亏上人出手才得以活命,弟子没什么报答的,先在这里谢过赤冠前辈。”
赤冠上人一听这话就想起来了,心道难怪这小子看着那么眼熟,原来就是自己飞到那天坑底下救起来的那个孩子。
这会他看到这孩子朝自己致谢,心中大为满意,也感到十分畅快,立即泛起一种呵护后辈的情绪,看着梁诚也越看越顺眼,顿时忽略了这个被欺负的人为什么反而唇红齿白,完全没有受到伤害这种异常情况。
“哈哈哈!好!”赤冠上人笑道:“小子,你恢复了就好哇,也不枉本座出手相救一场,至于报答什么的就免了,说起来都是本座的后辈,救你也是举手之劳,应该的。”
说完赤冠上人又看看傻站在那里出手“伤人”的那四个家伙,心想本座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乖孩子,你们竟然还敢欺负他,真是反了天了!又见他们眼角兀自泪痕未干,顿时心中厌恶,他最讨厌这种受点小伤还会哭的娘炮。
于是喝道:“你们这四个蠢小子!欺负人就不对,以多欺少也不对,被扇了几下耳光还哭就更他么的不对了!罚你们都给我跑圈去,今天不跑完二十圈不许吃辟谷丹
!现在就跑,别想偷工减料,本座在这里看着呢!”
那四个少年临时弟子自然不敢违拗赤冠上人的命令,虽然苦着脸,却不敢多话,立即朝着馒头峰跑去,心情虽然郁闷难当,但是还得先跑够了圈数才行。
梁诚看看这一场快要发生的无聊争斗被赤冠上人给制止了,心中也比较满意,说实话欺负这么几个小菜鸡,简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还是让他们自己跑圈就好,再看看左右无事,就打算告退回竹香斋了。
可还没等他说出告退的话,赤冠上人却问他道:“你叫潘什么诚?”
“潘若诚。”梁诚恭敬答道。
“嗯,好。”赤冠上人又问道:“若诚呀,记得本座将你送到了那竹香斋,交给了小薛,怎么后来就不见你回来跑圈了?看你现在恢复得还不错嘛。”
梁诚一听就知道,赤冠上人这是想帮一下自己,看来无论是人是妖,心理都是一样的,当初赤冠上人将自己从坑底带了上来,又及时送医,明面上看着算是救了自己一条小命,所以仿佛是于自己有救命之恩。
一般来说,出手帮过谁的人,看到欠自己人情的家伙就会觉得亲近,要是有必要,他还是愿意再次出手帮忙,这是一种虽然看着有些奇怪,但是很普遍的心理。
所以梁诚知道,自己要是想重新进入快剑门当地子,只需要以潘若诚的身份恳求眼前这位赤冠上人,他肯定会很乐于再帮助自己一把的,可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梁诚一点也不想再到快剑门当什么临时弟子了,就是正式弟子也不想当。
所以梁诚觉得这事还得推一下,免得赤冠上人又来个热心肠,非要叫陈长老将自己又收为临时弟子,那样就不好办了。
于是梁诚道:“弟子伤势大好之后,就在竹香斋调养,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帮着薛郎中做一些辅助的事情,他觉得弟子有学医的天赋,因此就收了弟子在那里当了个药童,弟子自己也很喜欢在竹香斋做些医药一类的事情,因此也不想再回快剑门练剑了。”
“那你不好好在竹香斋帮忙,现在又跑过来做什么?”赤冠上人问道。
梁诚回答:“弟子是奉薛郎中之命,来这里给陈长老送一瓶丹药的,现在事情办完了,弟子也准备回竹香斋去了。”
“噢!”赤冠上人明白了,可一琢磨这话,随即追问道:“什么?送丹药?送什么丹药?”
梁诚道:“弟子前来送给陈长老的是一瓶培元丹,是薛郎中受了陈长老的委托,帮他炼制的。”
“什么!小薛还会炼丹!不能吧,他不过是个郎中而已,怎么可能炼出培元丹这样的东西,这件事太奇怪了,没有道理,你在撒谎!”赤冠上人明显不信。
“丹药弟子已经交给陈长老了,赤冠上人您要是不信,大可去陈长老那里验证的。”
“好好!我这就去陈洪那里看看,你也别走!先等在这里。”说毕赤冠
上人就立即振翅朝着陈长老的宅院飞去。
梁诚觉得奇怪,心想这大公鸡怎么听到炼丹就兴奋,难道没见过培元丹吗?这不应该啊,都已经是八级妖兽了,相当于人类的结丹期了,在阎浮界虽然也不是顶尖,但也可以算是一号人物了。
何况赤冠上人既然是作为人类的灵宠出身,丹药应该是不缺的,不至于如此没见识,看来必有缘故,于是梁诚就站在牌楼这里等着,倒要看看这大公鸡到底是在闹什么。
果然,过了一小会,只见那大公鸡兴奋地蹿出了陈长老的院门,就立即飞了起来,直奔自己所在的牌楼飞了过来。
赤冠上人还没飞到,就激动道:“小子,别动,我带你到竹香斋去,你就不要自己慢慢走了。
说着,赤冠上人的一只大脚爪就朝着梁诚抓了过来。
梁诚心道你这家伙就不能放尊重点吗,老是脚爪子抓人,就不嫌脏啊!上次自己是装作身受重伤的潘若诚,那是没办法,可现在青天白日的,身体又无恙,被这么抓着飞实在不舒服,并且也有碍观瞻。
于是梁诚大喊一声:“不要!”
接着身子往牌楼后头一躲,那赤冠上人的大爪子就抓了个空。
那大公鸡见状笑骂道:“傻小子,怪不得陈洪说你傻了,果然够笨的,我又没有恶意,不过是想带你装叉带你飞而已,你躲什么躲!”
“我不干!被你抓在爪子上,难受死了,被下面的人看着也不威武,我宁可自己走回去。”梁诚躲在牌楼的立柱后头,探出一颗脑袋说道。
赤冠上人这头大公鸡也够犟的,刚才计划好了要带这个潘小子一起飞就一根筋要带着他飞,浑没想到自己飞去竹香斋就行,非要带着这小子干啥。
这下见他不愿意,觉得耽搁时间,便急道:“你别给我浪费时间,快过来,我带你飞!”
梁诚只管摇头,赤冠上人好生不耐烦,伸爪就想抓他,却不料这小子身体灵活之极,在牌楼的立柱之间钻来钻去就是抓不到。
要说起来,赤冠上人这头大妖真要想抓人,一爪子就可以把牌楼掀倒了,可这牌楼是快剑门的象征,自己作为快剑门的宗门守护神兽,怎么可能去损害它呢。
赤冠上人急了,苦口婆心说道:“你别躲呀,我又没有恶意,不过是带着你去竹香斋快一些而已,你要怎样才愿意?”
梁诚暗暗好笑,心道这头大公鸡也太一根筋了,于是说道:“除非让我骑在你的脖子上飞,我才愿意。”
“你!这怎么行!太不尊重老前辈了吧!”赤冠上人很不满。
“被你拎着飞才不尊重,再说一遍,除非骑脖子飞,否则不干!”梁诚固执己见。
“好吧!我服了你了,上来吧。”赤冠上人见说服不了这个小傻瓜,又不愿意耽搁时间,于是俯下了身子,示意梁诚快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