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9章 万人御剑
李汲连夜疗伤,到了第二天早饭时分,伤势已治愈了九成左右,但最后这一成最慢,想要彻底康复,需要将养数日。
陆平和张非标一起来找他。
陆平问道:“千岁,您打算在此地疗伤完毕再进京,还是由臣护送,今日便启程?”
张非标急于交差,忙开口说话:“女皇陛下渴盼与千岁相见,给臣限定了时间,后天便是最后期限!然而此地距离井都尚有四百余里,须早些启程才好!”
陆平笑道:“既然如此,臣亲提一万精锐随行,护送千岁进京!”
李汲略作思索,说道:“南衙禁军,负责保护中央各大官署。北衙禁军,负责保护皇室。我这个皇夫应该算作皇室成员,该由北衙禁军负责。陆将军亲自率骁果卫护送,似乎不太合适!”
张非标与陆平对视一眼,心中均道,此子乃一介江湖草莽,竟通晓帝国制度,怪不得能成为女皇的娇客!
陆平略微思忖,才道:“女皇当初既选择了骁果卫为皇夫护驾,臣这么做必不会有错!”
李汲心想,女皇遮遮掩掩,不欲为人所知,又怎好派北衙禁军羽林卫前往黄州接我?
但面前二人乃帝国的文武大员,这些话不好当面揭破,只得道:“君心难测,将军还是慎重为妙!”
陆平却铁了心,大手一挥:“没关系,职权之内。”
李汲没法再劝了,却暗暗有些担心。
……
早饭过后,大军开拔。
陆平所带的一万精锐,全都是修者。
这就简单了。
可以集体御剑飞行。
至于张非标,随便找两名修为较高的参将,辅助他便可。
进行战斗编组后,每百人为一队。
陆平一声令下,立时有一队骁果卫兵士,当先御剑而起,悬停在半空中等待。接着第二队飞向天空,然后是第三队、第四队……
随着后续队伍的加入,天空中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兵士。他们的间隔和距离均是相同。从地面看上去,纵横有序,整齐划一,场面蔚为壮观。
就连李汲这等看过现代阅兵的人,都不禁叹为观止。
待到队伍全部升空,陆平小心问道:“千岁,咱们可否启程?”
李汲点头,随手从储物袋取出一柄普通的铁剑,轻轻抛起,同时发动御剑术,踩踏上去,直飞向队列最前方。
陆平冲张非标一笑:“张大人,咱们跟上!”御剑飞到李汲身旁。
两名参将各拉住张非标的一条手臂,随之飞至李汲身边的另一侧。
“出发!”
随着陆平的号令,一万柄飞剑同时发动,剑身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嗡嗡剑鸣,响成一片。
一万人同时御剑,若十人一排,可排出一千个排面。即便是一百人的宽大正面,也须得一百个排面。
天高任鸟飞。在空中不受地形地貌的影响,这些兵士又都是精锐,不但排列整齐,还不时变幻出各种队形。而每每此时,便故意下降高度,与李汲等人形成几丈的高度差。
放眼俯视,场面极度震撼。
李汲心中不由暗想,临行前交代百里羊的话,当时觉得太过谨慎,现在看完全有必要。
如无意外,那个不见于任何情报的左武卫之战力,应该比骁果卫更加强悍。怪不得鱼绣会那么恐惧!
他忽然想到,既然要实现目标,自己为何要拘泥于玄天宗?有此良机,何不借助苍龙帝国的力量?
从玄天宗少宗主的角度来看,苍龙帝国是拘束,是藩篱,甚至是敌对,不可逾越的障碍。
但若从皇夫的角度来看,苍龙帝国则是臂膀,是助力,甚至是基础,千秋大业的起点。
玄天宗少宗主必须面对的,是层出不穷的苍龙帝国强者。
而皇夫所要面对的,仅是那个吻住自己舍不得松口,娇滴滴的小姑娘。
中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若这是软饭,吃她一口又有何妨?
不懂得借力的人,永远不会成功!
御剑飞行,每个时辰可达160里。集体行动慢一点,也可飞出120里。
陆平爱惜兵士,每飞行半个时辰,便下令降落。休息半个时辰。
即便如此,太阳落山之时,距离井都只剩百里之遥。御剑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大军避开城镇,选在荒郊野外露营。
点燃篝火,搭起帐篷,瓶酒方肉,粗豪的汉子们说着脏话,尽情地吃喝。
这样的军旅生活很粗糙,却让李汲很羡慕。
他散出神念,向四周检视,无任何发现。
以闲逛为借口,绕行营地边缘,将神念向更远处检视,仍未发现那个疑似红衣血女的女人。
受伤之后,便没再发现那个女人的踪迹。
自己一旦进入井都,将受到苍龙皇室的保护,若想行刺难上加上。
今晚虽非最佳时机,却是最后的机会。
李汲断定,此女今晚必会冒险出手!
然而,这次他却判断错了。眼见东方破晓,什么都没有发生。
……
大军再度启程。
这次,陆平让骁果卫收缩队形,全速前进,一口气飞到距离井都城外十里长亭处,才下令全员降落。
将大军交给副将,令其原地驻扎。
弄来三匹快马,他和张非标陪同李汲,一起前往井都。
距离井都城门尚有五六里地,人烟逐渐稠密起来,继而形成一个又一个自然村镇。
都城外的村镇,远非乡下的镇甸可比。村镇中不但有茶馆酒肆,甚至还有赌坊和秦楼楚馆。
细问张陆二人方知,苍龙帝国近年无战事,京畿地区尤为太平。这也导致人口暴增,城内的房价飞涨。
一些财力较弱的普通百姓,搬到城外,自建房屋居住,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三人飞马入城,直接来到驿馆。
安排李汲住下,等待圣旨宣召。
张陆二人则各回衙署,办理事情。按照张非标的说法,他立即面见女皇,亲口报告皇夫进京的消息。
李汲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竞对接下来的井都生活,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他闲着无聊,一个人穿街过巷,走访井都内商业和住户。品尝不一样的美食,欣赏不一样的女子,体会不一样的繁华。
这里所谓的美食,仍旧难以下咽。竟让他产生开饭店敛财的想法。
吃饱喝得,回驿馆美美睡了一觉。转眼太阳已经落山。
张非标和陆平却还没回来!
便在这时,驿馆外忽然马蹄凌乱,人声嘈杂。旋即,有数百人涌进驿馆之中。
0150章 下马威
李汲一愣,心想,莫非女皇派人过来宣召了?
果然,前院有一名清脆的女声问道:“驿丞,皇夫千岁下榻何处?”
随即便听到一名男子激动说道:“卑职参见卫尉大人,大人请随我来!”
片刻后,那女声在门外响起:“臣卫尉卿第五兰欣,奉女皇圣谕,恭请皇夫千岁移驾!”
李汲打开房门,顿觉眼前一亮,老态龙钟的驿丞身边,站立着一名身披红甲的女子。
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在红色镶金铠甲的紧束之下,身材愈发凹凸有致,但无英姿飒爽的感觉。相反,倒如网游和动漫中女性角色造型,给人一种性感惊艳的视觉冲击。
在前来井都的路上,陆平曾经提到,女皇登基后,下诏令南北两衙禁军,由卫尉卿第五大人节制。
按照帝国制度,卫尉卿掌管宫廷的武器武库和守备,权力不小却也不是很大,但节制了两衙禁军后,便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臣。
当时李汲只是对这个姓氏表示了好奇,哪里想到,这个第五大人,居然是位如此年轻美貌的女子。
见此女向自己抱拳行军礼,重说刚才那套词儿。
李汲与她不熟,也不好随便客气,很程式地说了句:“如此,便有劳卫尉大人了!”
第五兰欣嘴角挑起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千岁,请!”
李汲当先而行,她亦步亦趋,拖后半个身位。
对于此种浓墨重彩的女式戎装和身材娇小的女子,他不太适应。
还是朴实无华的铠甲和五大三粗的男人,比较适合将军的形象。所幸骁果卫大将军便是如此。
他随即想到,如今女主当国,女性大臣剑履朝堂,乃至手握重权都在所难免。
只是不知此女除了年轻漂亮,还有何等能为?
驿馆前院中,百多名青春靓丽的宫装少女正静静等候,见二人走来,一齐跪倒行大礼,山呼千岁。
李汲仔细看过,却不见自己为其除奴籍,先回井都落户的那两名侍女,更不见张非标和陆平二人。不禁略略有些奇怪。
上了马车,一路听着百姓们的唏嘘声、赞叹声和议论声,缓缓前行。
不久,就来到一座府邸门前。
恢宏的门楼,高高的门槛,正红朱漆大门上缀着整齐的金纽,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大门正上方的鎏金匾额被红绸包裹得严严实实。
李汲用神念一扫,上面三个大字“井王府”。字迹清秀,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此处不是皇宫?
他手指匾额,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弄得如此神秘?”
第五兰欣压低声音:“不瞒千岁,匾额上写的是‘井王府’。乃陛下御笔亲题。只待良辰吉日,为千岁册封完毕,方可揭牌!”
要封我为“井王”?
这个爵位乍听不咋地,但想到此地名为井都,乃苍龙帝国的都城。那么,这个“井王”便是首屈一指的亲王!
果然,府内共有七进院落,装修奢华,规模极大。今日在井都闲逛之时,李汲曾用神念检视过几位当朝权贵的府邸,各方面都远不如这座。
看来,这位女皇对自己颇为上心。
院内的仆从杂役有两三百人,年岁大小不一,但都是女子。
李汲有点尴尬:“卫尉大人,府中怎地没一个男人?”他复又逗趣道:“那啥,我是说除了我之外!”
第五兰欣娇笑:“这是陛下的旨意!”
“这样太不方便吧?……比如没事喝个酒啥的,找谁?”
“她们皆是官奴,生死都任凭千岁处置,何况是饮酒?”
第五兰欣说完,告辞离去。
给自己的未婚夫安排如此豪华的府邸,还弄这么美女在身边,就不怕被戴绿帽子?
这位女皇的想法,当真匪夷所思!
李汲皱眉,随即恍然,女皇再怎么高高在上,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女孩子脸皮薄,害羞倒也正常。
随第五兰欣前往驿馆的一百名侍女,主要任务是照顾李汲的饮食起居和歌舞娱乐。
见李汲发呆,为首的侍女绿腰低声询问:“千岁,可要观赏歌舞解闷?”
李汲很好奇皇家的舞蹈水平,左右无事,学着电视剧里那些纨绔的口吻,很二地说道:“观!观!”
顿时引发一众侍女的娇笑。
随着丝竹声起,霎时间,一众侍女水袖灵动,起伏进退,下腰轻提,旋转飘飞。
绿腰舞姿绝佳,越跳离李汲越近,最后几乎是贴在他身上起承转合。
李汲暗道,权贵的生活当真美妙,这样的舞蹈太容易勾起人的邪火了。忍不住伸手搂住绿腰的后腰。
哪知绿腰突然尖叫一声,嘴唇颤抖,俏脸惨白。
李汲目光一寒,喝问:“怎么了?”
绿腰大骇,吓得浑身发抖,噗通跪倒。
李汲闻了闻自己手掌,上面有股淡淡的血腥气,沉声三连问:“你后腰处有伤?你们的后腰都有伤?所有府中之人,后腰全都有伤?”
自从见到这帮侍女,便发觉她们的走路姿势不对,更奇怪的是,府中的其他人,也均是如此。一试之下,果然发现是伤口。
绿腰和一众侍女,同时回答:“是的,大人!”
李汲大奇:“什么样的伤?怎会如此巧合,都伤在后腰?”
绿腰小声回答:“是烫伤!”
李汲探手将她拎到榻上,撕开衣裙,果见左后腰处有个形如印章的烙印。
烙印上还有字:“今世为奴,永不脱籍”。
创口处红肿高大,应该是刚烙上没多久。
命令所有舞女除去罩裙,果见在同样的部位,也都有这八字烙印。
“今世为奴,永不脱籍”?
这话什么意思?
李汲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道:“绿腰,我问你一事!”然后说了一路陪他的那两名侍女的名字,并问她俩的下落。
绿腰身子发抖,似受到惊吓,却还是说道:“她俩此刻就在府中。”
既然在府中,为何不来迎接自己?
李汲心底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安,命令道:“带我去见她们!”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两名侍女的床前。每个人床上的被褥均叠得整整齐齐,床铺正中各放了一个方形木盒。
李汲猛地将木盒打开,又缓缓合上。
果然!
盒子里装着两名侍女的人头。委屈的表情,凝固在失血的容颜上,令人心疼。
他问道:“绿腰,为何会这样?”
绿腰摇头:“奴婢不知!但听第五大人说,这是不接受命运的下场!”
不接受命运的下场?
哦,这是给我的下马威吗?有意思!
李汲嘴角微微挑起一丝不屑:
“那么,我的命运又会是什么呢?”
0151章 女皇,你个小婊子
李汲托着两个木盒,离开两名侍女的住处,回到卧房。
将百名侍女集中起来,教她们如何处理烫伤。又从车库空间里取出消炎药和止疼药,让绿腰分发下去。
直到进入亥时,众女才处理完毕。
灯烛吹熄,侍女们退出,整个房间安静下来。月光穿窗过户,照在窗边的两个木盒上。
李汲躺在床上,盯着雕梁画栋,心里反复进行着权衡。
陆平的修为达到结丹期九阶也就罢了,第五兰欣一个年轻女孩竟也达到了结丹期八阶。
这些修为放在缥缈剑宗,并不算如何突出。缥缈峰执事邹皎和首座穆亦旋恰好也是这样的修为层阶,且与此二人年龄相若。
但缥缈峰的天地灵气何等密集?缥缈剑宗的修士都终日苦修不怠!
而此处乃是繁华的井都,天地灵气极为稀薄,第五兰欣等人还有政务缠身。
他们是怎样提升修为的?
苍龙皇室又是如何驾驭他们的?
若考虑右将军杜连城和国师穆亦棉的修为,已踏入了恐怖的元婴期。
这两个问题更加难以回答了!
李汲侧头看向装着两名侍女头颅的木盒。心道,女皇既赏赐了最好的府邸,许诺一等一的亲王爵位。却又杀掉此二人,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
这明明是打吊结合,想令自己臣服!
自己该怎样回应?
直到日上三竿,李汲也没定下决心。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遥远的黄州,他还有父母兄弟,还有玄天宗。
下决定时,必须慎之又慎!
“大人,您起床了么?”绿腰在门外轻声问道。
李汲仍是老要求,阖府上下不能叫他主人或者千岁,只能叫“大人”。
他说道:“有什么事情?”
“陆平将军求见!”
这小子终于出现了!
李汲略作收拾,赶忙去往前殿。
陆平已被侍女引到殿中,此刻脸色略显灰白,正来回踱步。一见李汲进门,赶忙挤出一丝笑容:“千岁,臣特来向您辞行!”
李汲见陆平安好,放下来心:“你也该回去操练军马了!”他突然一皱眉:“陆将军,你的铠甲怎么换了?”
陆平尴尬一笑:“是不是好看了一些?”随即轻叹一声:“臣改封号为冠军大将军了!”
“冠军”这个名字很响亮,让李汲想起了冠军侯霍去病!
他刚要大赞一声,却见陆平脸色不对。趁转身之际,偷偷拿出手机度娘一下……
很快,霍然转回身,盯住陆平道:“冠军大将军,是散官。而骁果卫大将军,却是职官。同为正三品,应该不可兼任吧!”
以华夏国的官员打个比方。同样是处级,处长就是职官,调研员则相当于散官。二者待遇相同,但其中的差距乃天壤之别。自然没必要兼任。
陆平点头道:“新任骁果卫大将军,是第五兰欣。”
居然被免职了!
李汲心中一突,皱眉道:“是因为你护送我进京的缘故吧?”
陆平默然,良久才摇头:“我不知道!”
李汲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刚才说辞行,要去哪里?”
“代女皇巡狩边关。”
“何时出发?”
“还不清楚!”
李汲奇道:“那你为何早早就来向我辞行?”
“前途未卜,说不定何时就会走!”陆平一介威武雄壮的大汉,声音竟有些弱小。
话里有话!他是沙场宿将,在军中威望素著,此番遭到解职,居然变得前途未卜,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李汲转口说道:“我入住王府,张大人怎么不来向我道喜?”
陆平松了一口气,暗赞面前之人聪慧,将准备的话说了出来:“张大人被投入天牢了!”
李汲霍然转身,二目如电,紧紧盯住陆平。
两名侍女的死。其他官奴被打上“今世为奴,永不脱籍”的烙印。陆平遭到解职。张非标被下天牢。
刚到京城,所有与自己可能扯上关系的人,都遭到了厄运!
“操!你个小婊子!”
霎时间,他的怒火填塞于胸,暴骂出口,挥手一掌轰出,会客厅内的楠木屏风顿时碎成齑粉。
他与这些人并无太深的感情,但女皇的一系列举动,明显是借机向他施压。甚至可以看做是挑衅。
这绝对不能忍!
会客厅内几名侍女吓得匍匐于地。
陆平则惊愕不已,暗叫,你居然敢骂女皇为小婊子……我滴姥姥……难道你不知整个井都到处都是影卫?
李汲略略平复一下心情,吩咐道:“绿腰,你带人去置办寿衣、棺椁、灵幡、纸钱,以及一千人的孝服,全府举孝,发丧!”
绿腰有点傻眼,结巴道:“大人,咱们为谁发丧,谁死了?”
见李汲脸色不好,她忙补充道:“奴婢的意思是,按照何种规格,置办丧葬用品?”
李汲二目如鹰,冷冷道:“按照我死的标准办!”
绿腰:“……”
陆平:“……”
众侍女:“……”
……
陆平没走。他被免去实职,下狱乃至满门抄斩都极有可能,索性不管不顾,留下来陪李汲喝酒。
李汲开诚布公道:“陆将军,你受到本王的牵连,此番乃是无妄之灾啊!”
陆平诚恳道:“臣敬重千岁的为人,过去敬重,现在仍旧敬重。被免职虽出乎意料,却无怨言。何况千岁曾不止一次提醒过。”
李汲拍了拍他的肩膀,亲自为其倒满一杯酒,提起酒杯与之一碰:“来,喝了它!”
申时初刻,井王府内忽然丧钟轰响,随即哀乐齐鸣,紧接着从府中缓缓走出一只出殡队伍。
队伍达千人之多,沿着主街一路迤逦缓行。边走边吹奏哀乐,霎时间灵幡招展,纸钱漫天,哭嚎之声震动京城。
这只队伍并没直接出城,而是向着皇城走去,守备皇城的南衙禁军参将见状,立即命令骁果卫准备拦截。
哪知队伍并未继续向前进发,突然一拐弯,走上了天街。
天街是位于井都中轴上的正街,由皇城正门直通向井都的城南门。天街上遍布秦楼楚馆和酒肆饭庄,当铺、香料铺等高档商铺随处可见。
在井都,除了驾崩的皇帝,上至王侯将相,下至普通百姓,出殡队伍都不得经过天街,否则会被认为影响帝国的气运。
故而,这只出殡的队伍一走上天街,登时引发围观。
所有人均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怀疑女皇驾崩。
守卫井都的乃左右金甲卫。
此刻,左金甲卫的一名副将正带人在天街上巡逻。远远看到出殡队伍。当时就蒙了!
女皇驾崩了?
半个时辰前,他才生平第一次得见天颜,这么快就玩完了?
当这名副将惊恐万状地率兵士赶过去时,立即发现了不对,他二话不说,声色俱厉地大叫:
“出殡队伍停住,否则一律就地格杀!管事的出来答话!”
0152章 女皇出场
井王府的出殡队伍,明面上的话事人是绿腰。
她虽也曾是高官家的小姐,但却养在深闺,鲜少与外人交往。
见出殡队伍被拦住,左金甲卫的副将提刀过来,要她出来答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口不能言。
李汲愕然,暗道,还不如我家小十五呢!挥手掀掉棺材盖,直挺挺坐起身来:“啥事,有屁快放!”
那名副将顿时吓了一个趔趄,待到稳住心神,才发现这是个活人,并非诈尸。
“大胆刁民,你可知出殡队伍不能在天街上行走?”
李汲手指抠着耳朵,漫不经心地问:“所有人的出殡队伍都不行吗?”
“对,都不行!”
“皇帝和皇后的出殡队伍也不行?”
“帝后的圣驾自然可以!”
李汲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那就没问题了,队伍继续前进!”言毕,躺回棺材,劲力到处,棺材盖自动盖好。
绿腰有了底气,下达前进命令。
出殡队伍顿时哀乐响起,纸钱开撒,几名壮汉将棺椁高高抬起。
这名副将认真看了一遍丧葬用品,确认绝不可能是帝后所用,当即叫道:“兄弟们抄家伙,一律格杀!”
随着这声令下,左金甲卫的兵士同时拔刀在手,将出殡的队伍团团包围。
出殡队伍这边,要么是雇来的短工,要么是婢女,那经得起这等场面,当即乱作一团。
这时,棺材盖再次飞起,击中那名副将,将他直接撞飞。
李汲从棺材里露出脑袋,骂骂咧咧道:“奶奶滴,不是说皇帝皇后的出殡队伍可以通过吗?”
那名副将气急败坏从地上爬起,挥刀砍来,被李汲隔空一个巴掌扇飞出去。
他是名普通人,见李汲的力量不可对抗,使了个眼色,暗令手下去搬救兵。
左右金甲卫与骁果卫一样,将领和兵士中,既有普通人,也有修者。
这名副将的意思,显然是去找修者士兵过来帮忙。
他口中则吵吵起来,拖延时间:“靠,你告诉大家,你是皇帝,还是皇后?”
李汲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懒洋洋地回答:“当朝有皇后吗?”
副将抻长了脖子,刚要回答,却忽然顿住。
他想起来了,有个类似于男皇后的皇夫已于昨日进京。左金甲卫大将军曾叮嘱过,此人不是省油灯。
当即小声问道:“您是皇夫千岁?”
李汲点头:“啊,女皇是我媳妇儿,你说我是谁?”
副将有些头大,却怎么也不肯相信堂堂的皇夫千岁会作出这等荒唐事,当即道:“只有帝后自己的出殡队伍,才能经过天街!”
“啊,这就是我自己的出殡队伍!”
副将一脸苦笑:“您这不好好地,在跟臣说话呢吗?”
李汲眼睛一斜楞:“谁说必须死人,我活人出殡不行么?”
副将霎时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
此时,在皇宫主殿九重阙楼的顶层栏杆前,站立着两名少女,正目不转睛看着天街上发生的这一幕。
其中一名手按长剑,身披鲜色铠甲,赫然是卫尉卿第五兰欣。
另一名少女头戴苍龙皇冠,清纯绝美的容颜里透着股冰冷的妩媚,九龙皇袍紧紧裹着,将她丰盈曼妙的娇躯勾勒得摄人心魄。
这少女名叫姬乔,是当今苍龙帝国的女皇。她纤细娇嫩的素手之中,握着帝国亿万臣民的生死。
听李汲说“活人出殡”时,女皇觉得有趣,嘴角稍微挑起了一下,却没笑出来。
如此距离,还能听到远处某人的说话,乃是发动了法术随风术。
第五兰欣深知,随风术需要强大的修为。自己调动全部修为倾听,仍时断时续,听得不甚真切。
没想到女皇却能听清!
女皇很小就拜一名强者为师修真炼气,时常会消失一段日子,不知去向。过后又会突然回到公主府。
但其修为究竟如何,没人知晓。
她的丹田气海里,从来都是混沌一片,看不到真气炫光。也从未有人见过她出手的模样。
女皇忽然问道:“井王府一共才不到四百人,他哪里弄来这么多人?”
第五兰欣赶忙收回思绪,答道:“我派骁果卫去查过,其余六百多人,是皇夫千岁租来的!”
女皇不禁莞尔:“人也可以租么?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第五兰欣曾是女皇的闺蜜、伴读,如今随着女皇登基,她也鸡犬升天,获得巨大的权力。
她许久没见过女皇笑了,自从以公主的身份监国,便没再笑过。
见女皇感兴趣,第五兰欣便多说点:“不光如此,皇夫千岁租人的钱,还有出殡物品的所有费用,都是欠账!”
女皇疑惑:“欠账?他在井都还有熟人?”
第五兰欣有些尴尬:“都记在了皇室名下了!”
女皇再次笑了:“想得美,让他自己还!”
远处,左金甲卫的副将被李汲三言两语便说败了,却深知天街上不能出殡。只好横在马路中间。
李汲从棺材中跃出,随手一把抓住副将,将他远远丢了出去。
接着如法炮制,将左金甲卫兵士,全都远远丢出。跟着一招手,出殡队伍吹吹打打,继续沿着天街行走。
就在出殡队伍即将走出南城门时,左金甲卫大将军率五百名身具修为的兵士赶了过来。
人还未到,便即高喝:“弓弩手准备,将擅自出城的出殡队伍,就地格杀!”
出殡队伍当即停住,吓得不敢前行,无论王府的婢女,还是临时招募来的小工,全都惊恐万状。
李汲出声问道:“为何要杀出殡队伍?”
这名大将军是个比较二的汉子,毫不犹豫地答道:“出殡队伍擅自走上天街,便是死罪,更别说走出南城门了!”
“走出南城门也是死罪?”
“不错!这是律法,任何人不能违背!”
李汲打了个响指:“好嘞!”冲着城外喊道,“咱们今天不出殡了,大家回来吧!”
出殡的人一听,纷纷向城中涌来,迅速回到天街上。
左金甲卫大将军一看,这又要走一遍天街,当即叫道:“都给我站住,莫要进城!”
李汲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出城不行,进城也不行,你耍我?”
哪知大将军连理都不理,直接下令:“所有兵士听我号令,将身穿孝服者,尽数射杀!”
0153章 打输了,还有脸找朕
城楼上、城门前,所有守卫南城门的左金甲卫兵士全都举起弓弩,对准了出殡队伍。
李汲顿时怒了,喝问:“你可知我是谁?”
左金甲卫大将军盯住李汲足足两个呼吸,旋即放肆地大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只是个外姓人!再说直白点,你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哈哈哈!”
稍微一顿,他肃声命令道:“有修为的兵士,也都出手,一个不留!”
顿时弩箭齐发,城门左近的修者兵士,也都飞身出手攻击!
李汲给两名被枭首的侍女出殡,不仅是对亡灵的告慰,也是向跋扈的女皇示威。然后看事态发展,再决定是否留在井都。
哪想到会突然冒出个二货大将军?
他用力往地上一跺脚,浑身橙光升腾,九色光环层层向外铺展,无数条橙色光带在光环上来回游走。
仅在瞬息之间,空中所有跃起的修者兵士和弩箭便被定住,跟着犹如雪片一般轻飘飘掉落于地。
左金甲卫大将军目光一寒,惊道:“半步元婴!你是结丹期大圆满修者!!!”
李汲有个毛病,没事爱吃蔽光丹,遮蔽自己丹田气海里的真气炫光,经常让人看错他的修为。
此刻威压放出,便取得压倒性优势!但他深知士兵保家卫国,不愿妄加杀戮。
冷哼一声,转向出殡队伍:“绿腰,让大家乐曲吹起来,继续出殡!”
绿腰一见他如此威猛,顿时来了精神,吆喝着发出命令。
左金甲卫大将军突然阴鸷地一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不信你敢当街杀人!”
李汲闻言一愣,霎时心念电转,仅用十分之一个呼吸时间,便迅速做出判断:
《苍龙律》中的确提到,天街上出殡者死罪,但只限于主事之人,并非所有参与出殡者皆是死罪。
左金甲卫守备井都,作为长官,不可能不知律法!
联想刚说的那句话,此人绝非看起来那般简单!
那么幕后指使者会是女皇吗?
不可能!
……
左金甲卫大将军随即声音挑起,高声命令:“修者兵士、弓弩手都准备了,击杀所有出殡之人!”
李汲无暇多想,再次释放威压控制全场,同时跃起挥拳,打向这名将军。
将军早有准备,且自身修为也已踏入结丹期初阶,当即纵身后跃将掌风躲开,同时低声冷笑:“李汲,有本事来杀我!”
他料定李汲不敢追击!只要李汲一离开,出殡队伍便会被全体射杀。而他只需跑入皇城,便可安然无恙。
话刚说完,他便即愣住,因为李汲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下一刻,陡然听到耳后有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的狗命且先留着,因为我想知道你是谁的狗!”
这名将军还未及转身,便感到左肩头剧痛,赶紧挥掌劈出自救,却已晚了!
他的左臂被强行从身体上撕下,血淋淋地展现在自己面前,肩头创口处,数条肌肉筋头断茬突突乱颤。霎时真气外泄,鲜血如注。
李汲一提真气,向着城门附近兵士振声说道:“胆敢阻拦者,这便是下场!”
说罢施施然走向城门,边说道:“哀乐奏响,出殡!”
威压撤去,兵士们身体得了自由,但却全都懵了,眼睁睁瞅着出殡队伍扬长而去,自己的老大倒地哀嚎。
九重阙楼之上,第五兰欣被血腥的一幕吓得心脏乱跳,她杀过人,杀的还不止一个,却从未感到如此心惊胆战。
想起女皇也胆小,最是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她慌忙看去,却陡见女皇美眸之中,闪过一抹神异的光彩。
虽一闪即逝,但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抹光彩是嗜血的,内中带着亢奋。
“好吓人哦!”女皇突然抚住胸口,很小女儿态地说道。
第五兰欣虽丝毫没发觉女皇有何恐惧,但碍于情面,仗着胆子拦住女皇的纤腰,就像曾经受到惊吓时,那样安慰她。
女皇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约莫过了盏茶工夫,方才抬起:“我好了,咱们下去吧!”
见女皇步下阙楼旋梯,早已候在主殿的御史大夫和刚被揪掉手臂的左金甲卫大将军先后跪倒。
御史大夫用他苍老尖刻的声音,声色俱厉地说道:“启奏陛下,老臣弹劾皇夫千岁!”
左金甲卫大将军则悲痛欲绝:“臣也弹劾皇夫千岁,并恳请陛下为臣做主!”
女皇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扔下一句冰冷的话:“打输了,还有脸来找朕!”
御史大夫和左金甲卫大将军顿时一齐傻眼。
第五兰欣也是一愣,慌忙追出去,冲殿外的宫女喊道:“黄罗伞伺候!”
……
离城五里,李汲命出殡队伍停住,对那些雇来的短工说道:“辛苦诸位了!明日内侍省会将工钱送给你们的东家,届时按份领取便是!”
这些短工见达官贵人竟如此客气,纷纷拜谢,然后三三两两地离去。
李汲又率众往前行了五六里路,找到一处风水不错之地,亲自动手刨了两个墓穴,将两名侍女的头颅和衣冠下葬,并陪葬了一些金银器。
拢好坟包,竖起墓碑。然后催动内息,刻上两名侍女的名字。
李汲忽然长吁短叹,追忆起与二女的过往种种,虽都是些平常琐碎的小事,却说得感人至深,催人泪下。
在场的所有人均知,此二女仅仅给李汲端茶倒水了几日,并未被染指,却因此脱了奴籍,此番无辜身死还能被厚葬。均为李汲的重情重义感动不已。
待到祭拜完毕,李汲再次长叹一声,说道:“逝者已矣,咱们也该回府了。绿腰,将这些钱发给影卫的人,请她们不要再跟着了!”说着取出一些银钱。
绿腰一脸懵逼:“大人,啥是影卫?”
“在帝国的内部,有一支神秘的队伍,只听命于皇帝,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像影子一样追踪那些对皇帝不满的人。”
小姑娘有些惊愕看向三百多人,不信道:“她们都是些普通女子,其中怎会有影卫?”
“不论江湖庙堂、不分男女、不看修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影卫的存在!”
说话间,李汲走到一名纤弱的少女面前,俯身对她说道:“看在我为你治伤的面子上,咱们一拍两散,从此互不打扰,可好?”
那少女最初还显得有些紧张,但却转瞬即逝,声音平静得出奇:“大人要答应奴婢,不找后账!”
0154章 陆平被召走
李汲点头:“好!那就一言为定!不过得麻烦你一件事!”
那少女奇道:“何事?”
“麻烦你告诉其他影卫!今日之后,来到我身边做探子,无论是什么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李汲稍微一顿,咬牙切齿地续道:“乱刃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那少女脸色变了变,从绿腰那里领了一份银钱,很快便没入不远处的树林之中。
李汲看向自己那三百多名侍女,嘴角挑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想让我亲手揪出来吗?
“如果等我动手,不仅要揪出人,还要揪断她的手臂,就像那个狗屁大将军!”
他突然反手抓住一名三十多岁女子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那女子吓得脸色惨白,叫道:“大人,奴婢这就去领钱!”
李汲甩手,将其丢到地上。
那女子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连银钱都没领取,便慌里慌张逃走了。
李汲极度威严地冷哼一声:“就不用我一一动手了吧!”
一语说毕,陆陆续续从队伍中走出四十几个女子,接了银钱,向李汲鞠躬致歉,然后转身离去。
李汲也是吓了一跳!在城门处,弓弩手向出殡队伍发射弩箭时,他不经意间发现那名少女和三十多岁女子动作神情异于常人。
这让他立时联想到陆平的话。
今日早晨陪陆平喝酒解闷时,陆平曾提醒他,要注意影卫的渗透。
他也只发现此二人不对,却没想到诈出来这么多人。几乎占总数的十分之一!
今日大张旗鼓地出殡,除了向女皇示威,还想借机拉拢王府内这些侍女。如今又多了一重效果,清除了暗桩。
来到井都,他变得孑然一身,无任何可用之人。本来张非标和陆平人品不错,对自己的感觉也很好,可以当盟友,甚至可以做朋友。却被女皇直接收拾了。
有时李汲真的很怀疑,这位女皇,究竟还是不是那个黏住自己不放的小公主了。
回府,去找陆平聊聊!
目前陆平是闲职,李汲就将他留在了府中,但出殡这种场合却不合适,便没让他来。
然而陆平却不在府中。留守王府的婢女说,是被女皇派人召走了,留下了一封信。
信的字迹很潦草,只有七个字:“兄弟,认识你高兴!”
李汲不由一皱眉。
这样的话,适于刚认识不久说出。
“兄弟”这个称呼看似没问题,但自己好歹是千岁之尊,陆平却是个闲职,身份差距乃天壤之别。只有面临生死时,才会淡化现实的身份差距!
“他们离开多久了?”
“才一刻钟时间!”
李汲纵身飞上府中最高处,聚念成线,向四面八方个搜索,却无任何发现。当即骑上一匹快马,疾速向着左金甲卫将军府奔去。
人还没进府门,便将神念透了进去,并很快锁定那位大将军。
此刻左金甲卫大将军躺在床上,满脸痛苦,嘴里骂骂咧咧,用所有已知的脏话,不停地谩骂李汲。
左金甲卫兵士一见有人闯府,纷纷出手拦住,却哪里是李汲的对手,全被当场打趴下。
大将军一见李汲,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失声叫道:“你来做什么?”
李汲看他这副怂样,便知女皇没为他撑腰。当即淡淡道:“要做的已经做完了!”然后扔下一脸懵逼的大将军,施施然转身离开。
到了将军府门口,李汲站定脚步,在识海中询问:“系统,你说我该往东追,还是往西追!”
系统奇怪:“追什么?你是说追陆平?”
“是的!女皇嚣张跋扈,霸道无比。既然没为这个大将军伸冤,那就一定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陆平突然被召走,极可能是目标!”
“全无证据的推断?厉害!可你怎么只问往东往西,而不问南北?”
“东边是骁果卫的大营,而西边远离大营,要动手这两个方向最有可能!”
系统反问道:“那你觉得往哪边可能最大呢?”
李汲略作沉吟,果断道:“往西的可能性最大!”
系统:“判断的依据呢,该不会是胡说吧?”
“从女皇派普通兵士接我入京那件事,便可看出端倪!”说话间,李汲御剑而起,朝着东城门方向直飞而去。
在城内,尤其在都城内,是决不允许御剑飞行的。
因此,李汲刚飞起来,立时便被城中的巡逻兵士发现,纷纷高喊着追赶,他们之中有修者,却不敢御剑,只得在地面疯狂地追赶,撞翻不少摊铺,踩坏了许多民房的屋瓦。
李汲一路向西疾飞,所到之处鸡飞狗跳,弄的一团糟。很快便来到西城门前。
西城门楼上,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低喝道:“留下吧!”随之四道极强的掌风裹挟了无尽的威力,向他轰击而来。
李汲撤掉飞剑,身形却不停,汇聚真气于双臂,直接与那四道极强的掌风对轰。
他的身子只是略微滞涩一下,便继续向前。城门楼的墙壁却被轰出了一片破洞。
四名老者脸色惨白,口喷鲜血,重重地摔倒。城门楼碎成一地建筑垃圾。
……
城外某处,第五兰欣看了看周边的地势,说道:“就这里吧!”
她身后的队伍当即停住。
队伍的人不多,却都是结丹期强者。他们押送的正是陆平。
陆平此刻已被封住修为,半分动弹不得,闻言便知大限将至,不由惨然道:“第五大人,可否告知我原因?”
第五兰欣接连两脚踢中陆平的膝盖窝:“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陆平虽早有准备,却疼得站立不稳,登时跪倒在地:“总得有个理由吧!”
第五兰欣挥动长剑,对着陆平的后颈试了试,复又高高抡起,便准备下手。
陆平不甘心,叫道:“莫非真与我护送皇夫有关!”
“与皇夫有关,却也无关!行了,上路吧!”第五兰欣冷漠地说道,抡起长剑,便向陆平斩落。
以陆平的修为,瞬间便判断出剑速和来向,并自动想出十几种防守反击之法。怎奈现下修为被封住,动弹不得。
生死时刻,他不由长声大叫:“李汲,我恨你!”
第五兰欣鄙夷地嗤了一声,挥剑斩下,却突然听到耳后有个声音冷冷说道:
“等等,先别杀他!让他说说为啥恨我?”
0155章 装神弄鬼
李汲到了?!
第五兰欣心中一惊,迅疾向一旁避开。同时快速回头,却发现刚才站立之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莫非是错觉?
不对!绝不是错觉!
抬眼看去,此次负责押送陆平的几名结丹期强者仍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向她。居然没听见那个说话声。
“你在找我吗?”
声音仍从耳后传来,近在咫尺,却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第五兰欣身形不动,头部迅速旋转,长剑和手掌同时攻向自己的脑后,却打了个空。
依旧什么都没有!
但是,那声音却仍在耳后说话:“你为何要杀陆平?”
她吓得手臂颤抖,浑身肌肉绷紧,刹那间,小时候听到的鬼故事全都浮现在眼前。
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鬼故事也没这么讲过啊!
而且,自从修真炼气后,她便知道,所有超自然现象,乃是更强的存在驱动的,并非鬼怪所致!
但是,童年的鬼故事,已留下巨大的阴影,她不可遏制地害怕!
说话的,当然是李汲!
他冲出井都西城门,一路狂奔而来,终于还是晚了一步,眼见陆平命在顷刻,他尚在数丈之外。
但第五兰欣是帝国重臣,女皇的宠儿,若催动华夏之刃予以击杀,会引发朝堂剧烈动荡,后果不可估量!
情急之下,只得发动传音入密,予以阻止。却因一路疾奔,内息不稳,竟差之毫厘,打在了第五兰欣后颈处,没能传入耳中。
万万没料到,阴差阳错,竟产生了如此惊人的效果!
此刻,他见这姑娘小脸吓得煞白,登时恍然,索性开始装神弄鬼,声音惨厉地大叫:“让你的手下,先回井都!先回井都!”
第五兰欣害怕极了,不敢犹豫,当即下命令:“我杀人,不喜旁观,你们都先回井都!”说罢飞起一脚,踢中陆平的后心。
陆平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负责押送的几名结丹期修者不敢违背,快速起身离去。虽不敢私下议论,但心中均想,这么漂亮的姑娘双手沾满鲜血,以后的确不好找婆家了。
李汲一见这招好使,故意阴恻恻地问:“为何要杀陆平?”
前几次是因内息不稳导致传音偏差,这回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传音到第五兰欣的左耳后。
第五兰欣声音发抖:“女皇想要为左金甲卫大将军报断臂之仇!”
“那个大将军拦住出殡队伍,阻挡了亡灵回阴曹地府的路,所以才招致恶报,牵连到你身上。……女皇为何要让他这么做?”
李汲特意胡扯些幽冥之事,还将声音弄得十分瘆人,听起来比刚才更为恐怖。
果然,第五兰欣吓得浑身战栗不止,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不是,女皇不知此事!”
李汲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却不由奇道:“那为何要为大将军报断臂之仇?”
第五兰欣略作思索,才道:“可能是因皇夫的个性太强,女皇想迫使他臣服。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李汲心中暗叫,靠,想让我臣服?那就试试,到底谁先臣服!
当即幽幽叹道:“女皇的控制欲很强啊?”
第五兰欣点头:“自从登基为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李汲深恐露出马脚,不敢再继续问了,改而叫道:“我的控制欲就极强!任我摆布之人,将会平安无事,不听话的,全都死状凄惨!你闭上眼睛!”
“是!”第五兰欣哪里敢反抗,赶忙应了一声,便闭住一双妙目。
李汲命令道:“对着你丹田气海击一掌,封了修为!”
第五兰欣略作犹豫,终于再次说“是”,抬手击在自己的丹田上,霎时疼得佝偻起腰。
李汲悄然掩至,挥手将她打晕,扔进一旁的草丛里。然后弄醒陆平,并为其解开修为。
陆平一见是李汲,再看看自己身上没少啥零件,不由开心道:“我没死啊?哈哈哈!”
李汲夸张地干咳一声,挑理道:“留言将我称作兄弟,我忍了。可你题名道姓,还说恨我,是怎么回事?”
陆平连忙道:“这井都城里,能被叫做千岁好几个,而军中多数人都称兄道弟,所以还是题名道姓比较准确。”
李汲冷哼:“你说重点,为啥恨我?”
陆平尴尬:“要么,我说喜欢您,但总觉得怪怪的啊……”
这次轮到李汲尴尬了,这货太痞了……
赶忙正色道:“女皇要杀你,你必须离开井都!”
陆平也收起嬉皮笑脸:“你可有好的地方推荐给我?”
意思很明显,打算从此跟李汲混了,但他久居庙堂,说话不像江湖人那么直接。
李汲却道:“没有。你投靠亲朋好友去吧!”
陆平略作思忖,才道:“也好!我有一位兄长,在缥缈剑宗门下,我去投靠他!”
李汲将陆平送上官道,目送他远去。
此人受牵连差点丧命,却无任何怨言,仅说了“我恨你”三个字,便算了事。是条汉子!
只是可惜,自己的羽翼还不够丰满,玄天宗的庙也太小,不能帮他躲过帝国的追杀。
须臾后,李汲回到刚才交手之处,却突然感到很棘手。
将第五兰欣扔在这里不管,让她自己慢慢苏醒,若中间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何况这小妞修为不低,倘若在此地自行醒来,会不会发现有人捣鬼?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是趁其昏迷将她送回卫尉府中,更能制造出恐怖气氛。但那样需要等待天黑,否则一旦被人撞破,将前功尽弃!
李汲取出一大块练功毯,在草地上铺好,将第五兰欣抱到上面。
华夏那边今天是周一,这会儿雪依正在上课。
云雪空间之中,超大容量的冰箱已安装到位。冰箱里面,水果、牛奶、零食和各种速食食品应有尽有。
左右无事,就在这里开一顿野餐好了。
看向身边,第五兰欣一身鲜色铠甲,虽尚在昏迷当中,却难掩娇俏妩媚。
不由暗笑,这丫头当真蠢得可以,居然乖乖地将自己的修为给封了!
李汲忽而灵光一闪,此女与女皇渊源极深,可否通过她来获取女皇的消息?将她培养成暗桩?
心念电转之际,登时有了鬼主意。
……
第五兰欣悠悠醒转,环顾左右,但见天空仅有暗弱的微光,周遭左近一片漆黑,风吹半人高的荒草,发出瘆人的沙沙之声。
勉力抬起手,拍向自己的丹田气海,却因力量不够,解不开修为封禁。
正慌神的工夫,忽听一个如鬼似魅的声音传来,顿觉头皮发炸,浑身汗毛根根直立。
“第五兰欣,我要吃了你~!”
李汲躲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用手机放着鬼片的背景音乐,同时仍将传音打在第五兰欣的左耳后,制造恐怖效果。
第五兰欣骇然变色,上下牙关不由自主地打颤:
“我胆小,求你不要吃我!”
0156章 我骗她财了?还是骗她色了?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吃起来一定爽滑可口!”
李汲故意将声音弄得冰冷干涩,可说完才发现语气不怎么凶残,听起来不像恶鬼,反倒像极了se鬼!不由暗暗郁闷。
第五兰欣却没察觉,小声哀求道:“别吓唬我,也不要吃我,求求你了!”
李汲趁机装逼道:“恐惧,是最好的调味品。猎物被恐惧沾满后,她的肉会变得鲜美无比!”
第五兰欣再次哀求:“求你了……”
“先吃手指头,肉虽不多,却很有嚼劲!”李汲看着一地的泡椒凤爪骨头,边回味,边继续用神念将声音传送至第五兰欣的左耳后。
“大腿肉也不错,就是有些柴,没什么油水!”
第五兰欣吓坏了:“我很瘦的,只有皮包骨,求你别吃我了!”
说话间,拼命拉扯袢甲丝绦,想将自己丰腴的下围勒小一些,却用力过猛,将丝绦扯断,惊慌之下大哭起来。
李汲强忍着爆笑的冲动,自言自语道:“太瘦会塞牙,剔牙很痛苦。要不养肥点再吃?”
第五兰欣美眸含泪,冲着黑暗中连连点头:“我会努力变胖点,好让鬼大人吃我!”
这种语气让李汲想起了三六九,心头登时一软,放弃了让她成为暗桩的打算。
他声音中带着犹豫,沉吟道:“可今日放过你,你若逃离井都怎么办?”
这句话恰恰是暗示第五兰欣离开井都!
一般女子到了她这个年龄,早已嫁人生子,不该在庙堂江湖上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
“我的一切都在井都,没法逃的!我会乖乖听鬼大人的话,不逃跑!”第五兰欣连连做出保证。
李汲听她言辞诚恳,忍不住逗她道:“我从来不信口头保证,还是直接吃了省心!”
第五兰欣登时大急:“如何保证,你才肯信?要不你先吃我一只手吧!”说罢将一条手臂举起,挥剑斩了上去。
李汲吓了一跳,调动神念撞击她手中的长剑,令剑锋走偏,斩到荒草丛中。
这姑娘修为被封,加之受惊吓过度,神念的力量虽很弱,却成功地阻止了她。
李汲长吁一口气,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其实也不一定非得吃你!我这个鬼呢,爱听故事,尤其是新近发生的故事。以后我去找你时,你给我讲故事,我便不吃你了!”
第五兰欣顿觉眼前一亮:“朝堂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情,都可讲给你听!”
“如果胡编乱造,我就当场吃掉你……”
“不会的,我发誓绝不蒙骗鬼大人!”
穿越系统突然插话道:“你这样骗一个女孩子,合适吗?”
李汲见这货出来搅局,当即在识海中回怼:“我骗她财了?”
“那倒没有!”
“骗她色了?”
“似乎也没有!”
李汲怒斥:“我既没骗财,也没骗色,你叫个茄子!”
系统被怼得怀疑人生,归于了沉寂。
……
李汲将第五兰欣弄晕,送回卫尉府邸。
半个时辰后,他躺到了井王府自己的床上。
打开手机,看到奚小江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哥们,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没谈下来!晚安,我睡了!”
李汲发送文字,询问:“是差在钱上吗?”
奚小江很快回复:“这两天与那几家住户陆续都联系上了,他们好像商量了似的,开价都在四千**左右。”
四千**百万?还真敢要啊!
李汲完全没想到,这帮人狮子大开口!雪院长的小楼,也就是赏雪阁,条件要远比附近这几栋楼好得多,只作价了三千万。
这样一来,赏雪阁附近,一共需要收购六栋小楼,算下来差不多接近三亿了。
问题是,自己目前没那么多能兑换华夏币的金银!
不由皱眉问道:“他们抬价,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他们说这里过两年要拆迁,这种独栋小楼室外花园也有产权,能换很多套房子。”
李汲心里琢磨,如果谈不下来,将来若真拆迁了,赏雪阁岂非要当钉子户?
相反,若能将这几栋小楼拿下来,连成一片,即便拆迁,也可以保住一片独立的别墅区。
当即做了决定:“你再去努力一下,差不多我便去签合同。”
只要成交,便可拿到佣金。奚小江当然乐见其成,兴奋得骂骂咧咧,琢磨合同去了。
……
雪依还没睡,却也没学习,而是抱着手机,在等李汲的消息。
她的最近一条留言,语气十分幽怨:“觉得自己像个公主,却是一个孤独的公主!”
赏雪阁的外部围挡尚未拆除,但只是掩人耳目,其实各项装修改造已全部完成。
无论外部造型还是内部装修和陈设,赏雪阁都近乎是一座古典唯美的小宫殿。
李汲发送消息给她:“我将公司总部搬回长安,就在家属院里办公,如何?”
卧室里,雪依顿时欢呼起来,跟着发来消息:“什么时候搬家呀?”
李汲道:“得需要很多场地,我让小江去联系咱们附近的几栋楼,争取将它们买下来。到时赏雪阁做住宅,其它楼办公。”
小姑娘兴奋得尖叫:“太好了啦!”
李汲话锋一转:“不过小依,你得配合小江去谈合同。如果我回不去,你还得替我过户。”
雪依乖巧地同意了。但一听说房价,便觉得不可接受,认为傻子才会买。
李汲对付她已有心得,只轻飘飘说了句:“早点谈下来,早点搬家!”
雪依当时就没意见了,却又露出满面愁容。
她目前的确有几件愁事:
第一个是学习成绩太差,在班级已经倒数了。
第二个是骚扰电话和各种加好友的人太多,多到无法忍受。
第三个,雪依想到未央大学附属中医院实习,但她只是个在读高中生,没有任何文凭。中医院拒收。
这家中医院水平国内一流,多少硕博毕业生都进不去,她没修过中医专业的课程,自然被拒之门外。
……
第二天清晨,刚起床不久,便接到刑部的通报,内容很啰嗦,但总结就一句话:“今日午时处斩礼部左侍郎张非标!”
女皇还真是步步紧逼啊!
李汲内心鄙夷。让侍女们弄了几个菜一壶酒,然后拎着酒菜,前往天牢。
他要去看看张非标。
陆平不听劝阻,执意要护送他来井都,多少有点活该。
但张非标可就太冤了!
这个胖子一路小心伺候,像祖宗一样将李汲供到井都,却无辜受到牵连,下了大狱。
李汲此来,主要想了解张非标的态度,再决定如何做。
哪知天牢的典狱长是个二杆子,不畏权势,不喜钱财,怎么说都不通融。
就是不许他探监。
0157章 视苍生为蝼蚁
天牢典狱长的态度傲慢,根本不把李汲放在眼里。牢头们纷纷见风使舵,谩骂起来。
李汲岂会惯着他们?随便抓过来一个叫得最欢的,一顿拳打脚踢,又很流氓地向这人脸上吐了三口吐沫。
他是修真之人,即便没动用修为,本体的力量也非普通人所能承受。此人顿时被打得鼻青脸肿,外加周身三十四处骨折。
守卫天牢的士兵们问讯赶来,却被李汲三下五除二,全部打趴。
典狱长登时便怂了,膝盖一屈,叫了声:“千岁,您请跟我来!”
……
天牢里黑暗潮湿,石壁和地面上长满了青苔,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强烈的霉味。
张非标堆坐在牢房的一角,二目失神地望着狭小的天窗。满打满算分开才两日时间,这家伙明显瘦了一圈,肚子都小了不少。
李汲捏着嗓子,学着牢头阴阳怪气说道:“开饭了,有鸡腿!”
张非标声音平静地问:“我的大限到了吧?”
回头之际,看到牢门外的人居然是李汲,不由怔住。
李汲伸手打开牢门,迈步走进,将食盒中的酒食一一取出,摆放在石桌上。
倒了一杯酒,又撕下一只鸡腿递了过去,调侃道:“张大人,本王开府,你都没去随份子,我的酒水却还给你留着!”
张非标接过酒杯和鸡腿,眼睛却望着大敞四开的牢门,幽幽说道:“我第一次羡慕你们这些修真之人,守御如此严密的牢房,可以来去自由!”
李汲一脸愕然:“我是用钥匙进来的,典狱长的钥匙!”
“……”
张非标表情有些不自然,低头将鸡腿吃了个精光,又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不够的杏花村啊……”
李汲忽然道:“修真那么苦,不必亲力亲为。想自由来去,你只需有个修真的朋友便可!”
张非标霍然抬头,眼中放出求生的光芒。
李汲淡淡一笑:“你想喝我的杏花村,还是家乡的?”
张非标没太想明白:“千岁的意思是?”
李汲道:“我的杏花村,太烈,弄不好会死人。而你家乡的酒,淡是淡了点,却可以一直喝到老。”
张非标这次听明白了,是在问他出狱后打算何去何从?
跟着李汲混,还是从此隐姓埋名?但跟李汲混,会很危险。而隐姓埋名,却可以终老。
他没犹豫,说道:“此次虽受无妄之灾,臣却无怨言,即便再遇灾祸,亦无怨言。”
这番话的意思是说,此次虽受到牵连,我却不怪你。以后就跟你混了,出了事,我仍不怪你。
李汲起身,迈步离去。
……
转眼到了巳时七刻,典狱长带人冲进牢房,给张非标戴上沉重的枷锁镣铐,然后推推搡搡,将他带出天牢,押上囚车木笼。
马夫吆喝着甩了一下鞭子,一百名狱卒押着囚车,朝着西市方向缓缓而行。
皇城主殿,九重阙楼之上。
女皇与第五兰欣正站在顶层的栏杆前,遥望囚车。
第五兰欣疑惑道:“皇夫千岁居然没有动作?”
眼见囚车驶进西市,而西市正中便是刑场。女皇却迟迟默然不语。
她小心问道:“难道真的要杀张大人?”
女皇声音冰冷,不带一丝烟火气:“杀他又如何?不是刚杀了陆平吗?”
第五兰欣心脏一顿狂跳,虽没亲眼所见,但她敢确认,陆平并没有死,而是被那个鬼魂给救走了!
见女皇目光冷冷地看过来,她赶忙道:“陆平擅离属地,私自进京,是有罪的。可张大人……”
后面还有两句话没说出:张大人护送皇夫进京,那是有功的。
女皇扬起绝美的娇脸,看向天空,悠然说道:“又有什么区别?”
第五兰欣道:“恕臣鲁钝,不懂陛下的意思!”
女皇眼帘低垂,扫视九重阙楼脚下的井都城,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建这座阙楼?”
“臣只知很多年前就开始建了!”
“我被加封为帝国公主的第二天,便以新身份,要求父皇为我建造这座九重阙楼!”
第五兰欣略作沉吟:“想起来了,当时还是臣陪陛下去见先皇的。只是不知都说了什么!”
“父皇反对建造阙楼,强烈地反对,说劳民伤财,毫无用处。”
“那陛下如何说动先皇,改变主意的呢?”
“父皇见我坚持不肯离去,便让我说一个理由!我说……我喜欢站在高处,俯视大地,视苍生为蝼蚁的感觉!”
第五兰欣心头猛地一颤,直到这一刻,她才猛然意识到,女皇并非登基后才改变的。而是自始至终一向如此,只是自己看不透。
或许帝王都是天生的。
女皇口气淡然,淡到像呼吸一样平常:“无论陆平,还是张非标,都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这时,随风术里传来一声惨叫,二人不约而同看向西市刑场。
那里受刑之人尸体栽到,人头落地。
女皇的嘴角随之挑起一丝不屑:“他终究还是败了!”
第五兰欣微微一怔。她始终没想通,女皇为何突然指定李汲为皇夫,却又百般刁难他?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朕得像寻常帝王那样,立后选妃选秀了!兰欣,此事就交给你操办了!”女皇说完转身走下阙楼,身姿仍袅袅娜娜,却不似以前那般轻盈了。
第五兰欣顿觉心头一喜。因为她与女皇的特殊关系,女皇的婚事未定,她不敢擅动心思。如今只需替女皇拟好圣旨,便可名正言顺地遴选自己的良配了。
但却不知为何,她心底涌起了一丝哀愁,竟而长长一叹。却不知是为女皇、为皇夫,还是为自己,甚至是为那个鬼大人。
女皇听到叹息,停在楼梯上,说道:“你说他去天牢探望过张非标?”
“是的!”第五兰欣迅速收回思绪,应声道。快步走下楼梯,来到女皇身后。
女皇嘴角微微挑起,却没一丝笑意:“我不信他会无动于衷,不耍点鬼心眼!”
第五兰欣诚恳道:“可张大人已经死了!”
女皇停步回头:“咱俩以一日为限,打个赌如何?朕赌刚才看到的不是真相!”
“陛下是说张大人没死?那么臣就赌看到的是真相!却不知赌注是什么?”
“你赢了,现有实权不变,三师三公的头衔随你挑!”
第五兰欣顿时一苦小脸:“这么大的赌注?输了岂非很惨!”
“输了倒没什么。如果你赢了,却需与左武侯一起,率左武卫攻灭玄天宗!”
第五兰欣一惊:“那皇夫大人呢?”
“他呀?他便不是皇夫了。就与玄天宗一起毁灭吧!”
女皇的话云淡风轻,便似谈论一群蚂蚁。
0158章 引水阁外的交锋
转眼到了入夜时分。井王府的侍女们自娱自乐,跳起了歌舞,十几个小型宴会在各处房中陆续举行,府内一片灯火辉煌。
但在最里面的第七进院落,王府的主楼引水阁中,却灯火明灭,与其它处的明亮相比,十分黯淡。
引水阁这个名字,是李汲刚取的。“引水”二字与当今的年号一致,犯了大忌。
他是故意的!
此时,引水阁一楼大厅,他与张非标相对而坐。
只听李汲笑道:“张兄,你受惊了,请饮此杯!”
张非标恭敬地接过酒杯,说道:“多谢千岁!”
李汲问道:“从此要与家眷分隔两地了,张兄可还舍得?”
张非标苦笑:“今番我逃出生天,女皇必不肯善罢甘休,家眷将受池鱼之殃,恐怕是阴阳两地,天人永隔了!”
李汲笑问:“张大人家里有老母和妻子,还有一双儿女吧!”
张非标长长一叹,点头道:“是啊!”
李汲声音不大:“他们这会儿已远在百里之外了!”
张非标霍然抬头,紧盯住面前之人,激动得直结巴:“千,千,千岁的意思……”
“怎么,还惦记你那两个漂亮的小妾?……马车的空间太小,坐不下那许多人,所以……”
李汲冲着内间扬声喊道:“绿腰!”
随着女子轻轻的应声,引水阁内门打开,绿腰引导两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二女一见张非标,同时飘飘下拜:“见过老爷!”
张非标激动得涕泪横流,噗通跪倒:“千岁的大恩大德,张非标没齿难忘,此生愿效犬马之劳!”
这时,距离引水阁几丈外的一座假山暗影里,隐藏的一抹红色衣裙,突然抖了一下。
张非标果然没死!
衣裙的主人震惊于引水阁内的情景,她的衣裙只是动了动,带起一丝很小的风声。
只听阁内李汲笑骂:“特么的,救命之恩你不谢,救小妾你却来磕头。太好色了!”
话音未落,一道明黄色光芒突然穿透阁楼的窗子,直直朝假山飞来。速度快捷无伦!
红衣裙女子惊骇,娇躯就地疾速打了个旋转,才勉强将其避过,后背却重重撞在假山的凸起上,硌得隐隐生疼。半边裙摆竟被斩下,露出一整条雪白的大腿。
李汲像猴子一样蹲在假山顶上,向下俯视,戏谑道:“呦呵,我说第一滴血大姐,原来你这么年轻啊,还以为是个没牙的老太婆呢!我替你保住了香吻,没让路编占去便宜,要怎么谢我啊?”
李汲所说,乃是他从不归山前往曹州的路上,遭到第六滴血路编截杀时获得的讯息,此时故意拿出来气人!
红衣血女受到偷袭,又被调戏,自然十分不爽,气恼地将头上的斗篷帽子扯掉,霎时青丝滑落。不过脸上仍蒙着红色面纱。
李汲摸着下巴,邪笑道:“你还算知恩图报,从黄州出来,一路保护着我……鱼绣的肩膀子是你卸的吧?趁我睡着,偷偷摸我的人,也是你吧?”
红衣血女仰脸望着他,眼中寒光闪动,没发出声音。
这是默认了!
李汲只是将心中的猜测,不动声色地藏在胡说八道之中。没想到居然得到了验证。
他一屁股坐在假山上,瞟了眼华夏之刃,施施然道:“既然这么喜欢我,那就早点进门,给我做大房,只须办好一件事,我的东西任你玩耍!”
红衣血女虽知他所说的乃是圣剑,却听得十分别扭,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汲嘿嘿笑着,继续口花花道:“你既然做大。那么女皇只有做小,你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行,打骂体罚随你喜欢!”
红衣血女闻言竟脸色一红,虽是在暗夜,又有面纱遮挡,却觉得十分羞恼,不禁发出一声轻哼。
李汲得寸进尺,探出一只手,伸向假山下的红衣血女,调笑道:“小妞,走,咱们入洞房去!”
红衣血女竟也探出手,缓缓伸向李汲。
片刻后,二人的手指碰触到了一起。
突然,红衣血女袍袖一抖,五道银灰色的亮光射出,分击李汲的眉心、咽喉、膻中、关元和会阴五处要穴。
李汲吓得叫了声“哎呀,我的姥姥诶”,身子滚石般从假山的另一侧滚下。
红衣血女飘身跃上假山,旋即俯冲而下,手中长剑闪电般发出四十连击,攻势如潮,招招直取要害。
李汲屁滚尿流,口中大呼小叫:
“救命啊!”
“谋杀亲夫了!”
“第一滴血谋杀亲夫啦!”
“红衣血女要当寡妇了……”
……
随着喊声,井王府内正在饮宴的侍女们,纷纷奔出来,一起敲响盘子和酒杯,边四处乱跑边大叫:“刺客!有刺客!井王府来刺客了!”
也不知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们并未跑进这座院子,而是站在原地大声叫喊。
那感觉像是在撵一只偷鸡的黄鼠狼。
红衣血女顿觉受到莫大的羞辱,便要调动修为,轰杀李汲。
却骤然听到兵士跑动和战马嘶鸣声,迅速朝这边聚集。
侍女们的喊声,惊动了井都夜晚巡逻的左右金甲卫!
红衣血女气得咬牙切齿,娇叱道:“李汲,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李汲不接话,继续调笑道:“你的声音听着好耳熟啊……”
红衣血女闻言脸色一变,竟放弃了击杀李汲,转身跃上墙头,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李汲只是随口胡说,见红衣血女竟紧张地逃走,不禁大感奇怪,此前与红衣血女在长河剑宗擦肩而过,当时人多嘈杂,情势危急,根本没分清她的声音。
却为何感觉在哪里听见过?
当即聚念成线,锁定红衣血女,悄悄在后尾随。
红衣血女一路飞驰,很快进入天街上的一家名为“玉箫楼”的青楼。
李汲不敢随意进入,在附近守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心中突然惊觉:此女修为高深莫测,反复无常,刚才若全力出手,焉有自己的命在?
在这等着,岂非找死?
还是轻点嘚瑟吧!
他转脸望见不远处正是卫尉府,身形化作一道虚影,飞跃了过去。
张非标被劫走,女皇很快便会知晓,想打探到女皇的态度,第五兰欣是最好的切入点。
卫尉卿虽是帝国重臣,但卫尉府的规模远不及一般的王府。只有三进院落。院中的护卫却是不少。
卫尉府的中心暖阁里,一盆炭火烧得正旺。
第五兰欣坐在火盆旁,此刻已卸掉鲜色铠甲,换上了淡绿色女装。虽不如盔甲惊艳,却有一股脱俗的淡雅之美。
她修为虽高,毕竟是名女子,十分怕冷。
然而奇怪的是,她背后的窗子却敞开着。
冰凉入骨的夜风,透窗而入,吹到她后背上。
第五兰欣虽坐在火盆跟前,浑身却不禁一阵颤抖,冷得紧抱肩膀。
0159章 第五兰欣的情郎
既然冷,为啥不关窗户?
李汲一愕,却见第五兰欣悄悄回头向那扇打开的窗户看了一眼,神色之中,隐隐有期待之意。
原来是在等她的情郎啊!
李汲本想吓唬她,逼问出女皇的动向,见她一脸小女儿态,顿觉心中不忍。
算了!
再想其它办法吧!
刚要转身离开,却见第五兰欣从桌子上拿起个东西,怔怔地望着出神。
竟是几株枯草?
火盆里烧的是木炭,明显不是这种枯草!
莫非乃是某种名贵的草药?可也不像啊!
更加清晰的图像传来,仔细辨别,的确只是普通的枯草,荒郊野外随处可见!
奇怪!这姑娘发什么癫?
刚要转身离去,却见第五兰欣咕嘟着小嘴,娇俏地喃喃自语:“今日朝堂上发生了很多事,你不来听么?”
李汲暗骂,这般乖巧的小模样我见犹怜,她的情郎可真寡情薄意,不知早些过来陪伴。真不是个东西!
身子一飘越过墙头,刚要收回神念,却又听传回第五兰欣声音:“你不是说爱听故事吗?鬼大人。”
鬼大人?
她竟是在等我?开玩笑的吧!
李汲蓦地想起她拿的那几株枯草,果然是城外荒野里生长的,大概是昏迷时夹在她铠甲缝隙里,不小心带回来的。
一个胆小的少女,在深更半夜里等“鬼”?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该不会是陷阱吧!
李汲本欲不理,不知为何,忽然想到穆亦旋,试想:若当初对她好点,满足一下她的愿望,或许就不会闹到后来这般地步了!
……
第五兰欣面带失望,站起身来。
突然,暖阁中的灯烛全无征兆地熄灭了一盏。
她一愣,随即看到第二盏灯熄灭,接着剩余的四盏灯也都灭了。整个暖阁瞬间暗了下来,只剩脚前的火盆发着幽暗的红光,气氛诡异恐怖。
随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她左耳后想起:“你在等我吗?”
第五兰欣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结巴道:“我,我……”
李汲口气幽幽:“我不喜欢光和热!”
第五兰欣忙不迭地应声:“是,鬼大人!”毛手毛脚拿起茶壶,将茶水泼进火盆,随着一股浓烟升起,火盆熄灭。暖阁内彻底陷入一片阴森之中。
李汲无声无息地潜入房间,坐在第五兰欣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阴恻恻地问道:“你很害怕我?”
第五兰欣牙齿打颤:“怕,害怕鬼大人!”
“那你为何还要等我?”
“兰欣,兰欣不知!”
“你在使用灵识?”
灵识无形无质,居然能被发现?
第五兰欣更加害怕了:“兰欣知错了,这就将其收回!”
言毕,果真敛住了灵识。
李汲反复观察,怎么看也不像有陷阱的样子,便道:“你可以讲故事了!”
第五兰欣乖巧地点头:
“今日荣王又发脾气了,没来上朝……”
“左金甲卫大将军哭哭啼啼要女皇给他做主……”
“户部尚书又在炫富了……”
……
这些虽都不是李汲想了解的,但他担心太过直接被发现,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礼部左侍郎在西市被斩首。女皇认为此人未死,还与兰欣打了赌!”
李汲阴恻恻一笑:“我的确没见那胖子来阴曹地府报到!”
第五兰欣霎时吓得嘴唇发白,连打了几个冷颤,方才说道:“入夜后我去查过,死者的确不是礼部左侍郎,被人掉了包,而且此人的家眷也都逃走了!如此我便输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用率兵攻灭玄天宗了!”
女皇居然想灭了玄天宗???
李汲闻言一惊,很想追问具体细节,却又怕露出马脚,只好强行忍住,故作不耐烦道:“都是些无趣之事!”
第五兰欣连忙道:“还有一件,不知鬼大人可否感兴趣?”
李汲怪叫:“直接说!”
第五兰欣吓得一哆嗦,快速说道:“女皇准备选秀男,然后册封男妃,立皇夫!”
李汲并不关心女皇选秀之事!男皇帝登基,后宫无数。女皇登基,选一帮美男填充后宫,理所当然。自古帝王,都是一丘之貉。
他心里正琢磨着,如何让第五兰欣多透漏点内幕,究竟是何事牵扯到玄天宗。
第五兰欣续道:“女皇最初并无选秀打算的!”
李汲暗想,女皇的确没有这个打算,否则召自己进京时,便不会遮遮掩掩了。
却不由奇道:“女皇为何改变主意?”
“兰欣不知,但可能与对皇夫不满意有关!”
对我不满意?还没正式见面呢,就对我不满意了?
李汲愕然,正要询问,却听第五兰欣续道:“选秀的圣旨我已拟好,明日一早即送往鸾台审核,最迟明日下午便可传谕帝国各州县。”
小爷我虽看不上这个破皇夫,却也不能让女皇明目张胆地找野汉子!
他心中不爽,当即命令道:“将这道圣旨毁掉!”
第五兰欣不解:“鬼大人为何要反对?”
李汲道:“这样的圣旨,人鬼共愤,天理不容!”
这次第五兰欣态度坚决:“对不起,鬼大人,毁掉圣旨乃是死罪,请恕兰欣不能从命!”
李汲倒可以冲过去自己撕毁,却阻止不了重写圣旨。必须让面前这个女子亲手毁掉,才能以绝后患。
他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迅速搜索了一段恐怖的音频,然后播放出来。
暖阁内霎时阴气森森,万鬼嚎叫。
其实,即便世上真有鬼怪,也绝不会发出如此恐怖的声音。
但第五兰欣哪能理解这些事情?当时就被吓得双腿软如面条,心跳速度翻倍,几乎就要当场窒息。
只捱了不到十个呼吸,便哀求道:“兰欣遵命,请鬼大人不要生气了!”
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将圣旨撕碎。
……
远处,一名卫尉府家丁领着一个內侍向暖阁走来。
片刻后,一个太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卫尉大人,您睡了吗?陛下召见!”
李汲将音频的声音慢慢关小。
第五兰欣喘息良久,方才稳住心神,用极低的声音问道:“鬼大人,兰欣可以去见陛下吗?”
李汲没想到她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不由问道:“你觉得会是何事?”
“应是询问张大人的调查情况!”
“那你去吧!”
第五兰欣放开声音,对门外说道:“请总管大人到前院稍候片刻!”
那名內侍答应一声,与家丁一齐转身走了。
第五兰欣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虽觉鬼魂无处不在,仍感到害羞。
犹豫了片刻,才动手褪去淡绿衣裙,换上鲜色铠甲。
将要出门之际,她忽然停步问道:“兰欣回来时,鬼大人还会在这里吗?”
0160章 遭到反制
李汲想都没想,便回答道:“我会离开这里!”
第五兰欣略略感到失望:“鬼大人不想知道,女皇召见兰欣的结果吗?”
李汲当然想了解女皇的反应,却不能太直接,淡然道:“没兴趣!”
第五兰欣忽然莞尔一笑:“那鬼大人对兰欣重新草拟选秀诏书,可否有兴趣呢?”
“你敢威胁我?”
李汲不爽,暗中调节手机音量,将那段万鬼嚎叫的音频声音放大。
第五兰欣登时连打了几个激灵,吓得声音颤抖,却强自笑道:“如果让兰欣猜,鬼大人缠住兰欣,是因为对女皇感兴趣。怎么样,接受威胁吗?”
居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一定有陷阱,此女不能留!
李汲目光一寒,迅速欺近第五兰欣的背后,五指如钩,抠中她的咽喉,掐了下去。
第五兰欣的身子迅速由恐惧的颤栗,变得生硬僵直,继而出现了窒息的症状。
以此女的修为,即便一着不慎,被制住咽喉,也能拼死挣脱,可她非但没反抗,甚至还竭力遏制住体力真气的自动抗击。
李汲大惑不解,松开了手,奇道:“你不怕死?”
第五兰欣拼命地喘气,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美丽的大眼睛中呛得满是泪水:“当兰欣在野外,决定送一只手臂给鬼大人的时候,便不怕死了!”
李汲愕然:“那你为何浑身抖个不停?”
第五兰欣颤声回答:“那是因为心中充满恐惧!”
心中充满恐惧,却不怕死?
难道这个女人是变态???
李汲再次错愕,不过随即想起前女友桑嘉的话。桑嘉喜欢看各种超级恐怖的鬼片,面对李汲的疑问,她曾解释道:越禁忌、越恐怖,就越刺激!
看来第五兰欣也属于这类女孩子!
李汲只好给自己找台阶,故意用狰狞的语气说道:“威胁我的后果很严重!”
第五兰欣赶忙解释:“只是想让鬼大人陪陪兰欣,不敢威胁鬼大人的!”
短时之间,李汲第三次愕然,不由挖苦她:“单身得太久了,你连鬼都需要吗!”
第五兰欣幽幽一叹,无奈道:“我曾是女皇的闺蜜和伴读,如今女皇登基了,她不选秀立皇夫,我便不能在她之前嫁人!”忽然妩媚地笑道,“鬼大人既然反对兰欣拟写圣旨,就等同于阻止兰欣嫁人。自然得赔偿一下嘛!”
呃……
出来装神弄鬼,却被人给拿捏住了!
这个鬼做的太失败了!
李汲万分郁闷,极度郁闷,竟郁闷得没了鬼该有的风度,说道:“那我岂非亏了?”
第五兰欣轻笑:“女皇纯媚无双,冷艳绝伦,天下没哪个男人不喜欢。兰欣做鬼大人的眼线如何?”
这正是李汲迫切需要的,所以根本没犹豫,点头道:“成交!”
……
怎么感觉自己反倒被这个女子给控制了!
望着第五兰欣远去的背影,李汲陷入了沉思。
他并没有留在卫尉府,而是直接回了井王府。
张非标的安全,目前是第一位的。
刚进井王府,离着老远便听到震天的呼噜声,还隐隐传来两个女子的说话声。
神念探出,发现说话之人乃张非标的两个小妾,此刻均裹着斗篷,坐在院中的石亭里聊天。竟是被呼噜声给吵出来的。
“……”
李汲转身回了引水阁。
雪依发来消息说:“汲哥哥,这个周末将举办‘长安花’颁奖活动!”
李汲一愣:“什么长安花?”
雪依的声音因开心而发嗲:“就是那次长安最美校花评选啦!”
李汲不由大奇:“就凭你交上去两张照片,就要颁奖???”
雪依轻哼:“那又怎样呢?人家可是第一呢!”
李汲暗自皱眉,别说雪依是长安市最美校花,就算说她是华夏第一美女,李汲都不反对!
可问题是,主办方从此次活动中,能捞到什么好处?凭什么给她们一帮小丫头颁奖?
所需费用谁出?难不成出钱之人犯了花痴,或者是做慈善?
但这显然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忙问:“颁奖结束后,还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呀?结束回家呗!”
李汲这才放下心来,叮嘱道:“让雪院长或阿姨陪你去!”
雪依挥舞小拳头,不满道:“汲哥哥说过要陪小依去的!”
李汲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若突然有事忙不开,便让雪院长或阿姨陪你去!”
雪依轻哼:“这还差不多!”
……
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李汲方才打个哈欠,慢慢起床。
绿腰送来洗漱水和毛巾。
李汲边洗漱边问:“咱们井都有什么好玩的?”
绿腰反问:“大人想玩什么?”
“青楼妓院、赌坊酒楼、斗鸡走马……”
绿腰大眼睛忽闪了一下,口气充满探询问道:“大人是说,想去逛青楼?”
李汲被问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现在的思路,就是一个字“作”!女皇既然对自己不满,甚至通过谋害陆平和张非标,打压自己,甚至妄图攻灭玄天宗。
那就在她选秀之前,拼命作,让女皇难堪。
但是这话跟任何人都不能明说!
赶忙敷衍道:“男人都这样,倚红偎翠,眠花宿柳,就是图个新鲜劲!”
绿腰表情奇怪地盯着他,小声地问:“难道绿腰不新鲜?不够漂亮?还不如那些窑姐么?”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李汲连忙遮掩道:“哦,刚才开玩笑的!我是在问,哪里有赌坊!对,我是问赌坊!”
绿腰“哦”了一声,从内室取来一张井都的简略地图,用手指了几个位置:“大人,这几处乃井都有名的赌坊,尤其这里的‘上井坊’,最为出名!去的都是达官贵人。”
她一个鲜与外人接触的大家闺秀,能了解这些,显然并非亲自去过,而是皇室刻意培养的结果。
培养的目的,是为了取悦于新主人。
李汲满意地点头,迈着小方步,从角门走出井王府,直奔上井坊而去。
奚小江那边谈的合同毫无进展,六户人家之中,五家不肯松口,只有一家降了一百万,但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一共三个亿!他目前至少有两亿的华夏币缺口。
所以他此去赌坊,不仅仅为了挑事,更主要的是为了赚钱。
0161章 上井楼台
上井坊的院子极大,里面有多达百间房屋,都是一个个小赌场。
核心区是座名为上井楼台的五角形大楼,其宽和深均有二十几间房,共有六层之高,远远超出一般王侯府邸的主楼,与皇城主殿的九重阙楼遥遥相对。
单看其规模,在这个时代,便是绝对的中央商务区。
只是可惜,这里的主营业务只有赌博,即便设置了餐饮和临时休息之处,也都是为赌博服务的。
李汲大摇大摆,直接走了过去。
上井楼台石阶的尽头,是一扇朱红漆的正门。
正门两侧,分列十六名迎宾少女。另有一高一矮两名青衣男子,热情地招呼着进出的客人,均是一副谄媚的模样。
见李汲走过来,这二人顿时将他拦住,上上下下打量许多遍,方才鄙视道:
“站住,你干什么的?”
“擅闯这里可是要挨揍的,知道不?”
此二人一个矮粗胖,另一个细瘦高,外形虽差别极大,却一样狗眼看人低。
李汲看了看进进出出的那些人,个个满身肥肉,裹着绫罗绸缎,尽管勒出一层层的游泳圈,很是臃肿难看,却说不出的华丽富态。
再看自己的衣袍,这才注意到,素衣蓝带,明净如云,这样的打扮太过朴素,根本与华贵扯不上边!
当即呲牙一笑:“这里不是赌场么?我是来赌钱的!”
“赌钱?你身上带够钱了吗?”
矮粗胖说话时腮帮子鼓鼓着,脸上肥肉荡起一层层波纹。
细瘦高男子双腮干瘪塌陷,很像一具骷髅,说话却更为阴损:“你这身打扮,井都城内的富婆能看上,当个小白脸还行。但这里清一色的官老爷,没人好这口!滚开!”
李汲见这二人修为还在炼气期,身份又低微,顿时没了与之相争兴趣。
想到赚钱要紧,不由问道:“不知进入这座楼,需要带多少银两?”
矮粗胖鼻孔朝天,夸张地喷出两股白气:“白银五万两!”
李汲闻言,二话不说,直接从云雪空间里取出装金银的储物袋。
细瘦高男子阴阴一笑:“这五万两白银,乃是你在上井坊的累积消费,或者是从上井坊赢走的钱!并非你有五万两白银,就能随便进出!”
上井坊既是赌场,那就一定养了很多赌术高手,想赢五万两谈何容易?要达到条件,唯一的可能就是输给他们五万两。
但在外面的这些小赌场,想输掉五万两,得需要不少时间!
李汲嫌麻烦,问道:“如果我交五万两的入门费呢,能否直接进这个门?”
矮粗胖和细瘦高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不屑之色,矮粗胖瓮声瓮气说道:“有本事你拿出来!拿出来,俺们哥俩立马就让你进!”
听他怪声怪调,一旁的那十六名美丽的迎宾少女纷纷掩口笑了起来。
李汲二话不说,将五个装金银的储物袋,递了过去。
细瘦高随便打开一个,但见里面光闪闪一片,虽不能准确估计出具体数目,但一万两只多不少。打开另一个储物袋,仍是如此。
一个储物袋一万两,五个五万两。
没想到这个穷酸如此有钱!
就连一旁的迎宾少女们都不禁面面相觑,要惊呼出声。
但这二人却为难起来,他俩只是普通管事,无权随便放人进入上井楼台。刚才只是信口胡说,没想到居然翻车了!
矮粗胖眼珠一转,当场耍赖,将五个储物袋重重丢到李汲身上,冲旁边一招手:“此人钱不够,大家把他扔出去!”
顿时有二十多个彪形大汉,撸胳膊挽袖子围拢上来。
这些人修为均达到筑基期高阶,二十几人一起动手,实力极为可怖!对付一般人足够了!
李汲心中琢磨,自己是先闹事还是先赚银子?如果打了起来,银子还好赚了吗?
便在这时,五角楼台内传出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胖三、瘦四,你俩又欺负谁呢?”
旋即正门大开,从中走出位二十来岁的锦袍公子。
这位公子丰神如玉,很是俊俏。他身后还跟着十名白衣少女,个个面容艳丽,身姿窈窕。
胖三和瘦四显然是外号,并非真名。
矮粗胖和细瘦高一见此人,登时露出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恭敬无比地叫道:“项公子,怎么把您给惊动了?”
矮粗胖微不可查地使了个眼色,那些彪形大汉快速转身离去。
“我再不出来,你们都造反了?”
锦袍公子哼了一声,转脸冲李汲笑道:“这位公子,看门的胡闹!您别介意!在下是上井坊坊主项亚白,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李汲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储物袋递了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银两,我要进去赌钱!”
项亚白轻轻将储物袋推回,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走到哪里规矩都不能坏!上井坊的规矩,累积消费五万两银子,或者从上井坊赢走五万两,才可进入上井楼台!”
李汲道:“可此二人刚才明明说过,交五万两白银,便可直接进入这栋楼。他们既是你的手下,说过的话,也该算到你的头上吧!”
项亚白略作纠结,忽然笑道:“上井坊开门做生意,岂有拒钱财的道理?今日便破一次例,进入的资格,我免费送你!”
李汲笑了:“如此多谢项公子!”
项亚白哈哈一笑:“不必客气。我这人就爱交朋友!里面请!”说着打了个“请”的手势。
上井楼台正门洞开,二人缓步走入。
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屏风。潺潺的流水声,与深沉委婉的古筝曲,从屏风后传来。
转过屏风,呈现在眼前的情景,不禁让李汲眼前一亮。
里面并无一般赌场的喧嚣和吵闹,偌大的室内空间,只有五个赌桌,分别置于中央和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其余空地竟然遍植各种奇花异草。现下虽已入秋,但在室内,仍是一片郁郁葱葱。
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宛若进入了世外桃源。
井都乃烟柳繁华地。在井都的市中心,竟有这样一处自然盛景,当真令人耳目一新。
项亚白手指四个角,介绍道:“东南西北四桌,每次下注至少一千两,中央华亭下的那张大圆桌,每次最少一万两!若无其他玩家,柜主可亲自下场陪玩。”
柜主,就是赌场荷官,主要负责本赌桌的杀赔。
李汲了解过,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消费,即便在井都这样的富庶之地,一个中等的四口之家,一年花费也不过十两银子。
所以,一千两并不少。
项亚白令侍女取来两只酒樽,他取了一只,又递给李汲一只,笑道:“淡酒一杯,项某交你这个朋友!”言毕,一饮而尽。
李汲拿着酒樽,不由暗皱眉头:
酒里下了药!
0162章 价值五万两的筹码
项亚白给的酒水中含有某种致幻的药物!
这是神念检视出来的。
神念可以来回传递身体的各种感觉。
刚才李汲接过酒杯时,先将神念投入酒中,果然产生了一种特别的眩晕感觉。
不过他微微一笑:“李某也愿与坊主交这个朋友!”说着将酒水一饮而尽,交还了酒樽。
项亚白很江湖地拍了李汲的肩膀一下:“我去忙了,你随便玩!”然后转身离去。
项亚白为何要给自己下致幻的药物?
李汲没想明白,他直接走向东边角上的那张赌桌,却发现有两名白衣少女亦步亦趋,紧紧跟在他身后。此二女是跟着项亚白来的,却没随他一起离开。
此刻,东边角上那张赌桌围着十多名男子,正要吆喝着摇晃骰子。这些人年纪相差不多,穿戴都十分奢华,一看便知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他们身后不远处,皆有白衣少女静静等候。细数正好每人两名。
赌桌桌面乃天然白玉打磨而成,象牙雕刻的骰子,就连骰盒都是纯金打造的。相当豪华奢侈。
见李汲走过来,柜主远远地便施了一礼:“贵客,你好!”
那些纨绔闻言,纷纷回头察看,发现李汲衣着朴素,不像有油水的样子,顿时打起了嘘声:
“这是哪头?”
“怎么没见过?”
“谁把他放进来的?”
“快去喊人,将这家伙清走!”
……
距离赌桌还有一丈多远,李汲便顿住脚步,说道:“原来大家只喜欢杀熟,不喜欢陌生人!”
此言便如丢入粪坑里的石头,顿时激起这帮纨绔的极大不满。
“我们都是熟人,赢的请客,输了就蹭酒喝!跟你赌算怎么回事啊!”
“就是!你赢了,请酒谁去呀?输了想蹭酒,也没人理你!”
“哪里凉快,就去哪里呆着去!”
……
李汲苦笑:“你们既然钱带的不多,怕被赢光,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作欲走状。
这种没任何营养的话,听在赌徒耳朵里,却格外刺耳。
一众纨绔登时异口同声地大叫:“谁怕你,穷鬼才怕输!”
李汲愕然:“要不我留下,咱们赌上几局?”
“你必须留下!”
这一次仍是异口同声,整齐划一,便如训练好的一般。
李汲笑了:“在下从小便被称作赌神,输了可别怪我哦!”
赌徒最不服的,便是所谓的赌神。
故而他话音还未落,又遭到了众口一词的痛斥。
其中一个被称作唐四公子,尖嘴猴腮的年轻人冷哼道:“从小被称作赌神?老子从小干的就是赌神!怎么地,赌一把试试,看看老子能不能折了你?”
李汲挠了挠手心,挑衅道:“正觉手痒!”
唐四公子眼珠一转,说道:“不赌神吗?你赢了,一赔一,公子我赢了,你一赔十?你若不敢,就滚远点,别在这里玩!”
李汲一脸不服:“没问题!”说着将五个储物袋扔到桌上,“用金银直接来?”
柜主连忙道:“按照规矩,须得换成筹码!”说罢,便要喊随着李汲过来的白衣少女去换筹码。
李汲一摆手,阻止道:“太麻烦!我这里有五万两白银!咱们桌一次能押多少筹码,就当多少使用!”
说着扯开储物袋封口处的盘龙绳,向柜主和一众纨绔们展示里面的金银。
柜主一见那么多钱,不自觉地有些结巴:“汲公子,咱们桌一次最多押一千两的筹码,再多不允许啊!”
唐四公子见状,挤兑道:“赌神大人,你敢不敢将这几袋金银,当一千两使用啊?不敢吧,哈哈!”
李汲一拍胸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出尔反尔?”说着将五个储物袋往柜主面前一丢,随手抓过来一个“当千”的筹码。
取出一柄匕首在筹码上写了一个“汲”字,然后说道:“只要赢了我这枚筹码,便可用它向柜主换那五袋金银。若何?”
唐四公子眼睛当时就红了,得寸进尺道:“这枚只当一千。你输了,一赔十,其余九千怎么办?”
他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户部虽掌管国库和各地银号,但里面金银却不是他家的。何况五万两白银,放到哪里都不是个小数目。
李汲道:“我另出钱,照给不误!”
唐四公子早已按捺不住,大喊一声:“少特么磨叽,咱们开赌!”
一把抄起骰盒,将三粒骰子丢入其中,猛烈晃动起来。片刻后往桌上重重一放。低喝:“该你了!”
李汲漫不经心地将三粒骰子丢进纯金的骰盒里,随随便便摇了两下,哐当一声丢到桌上:“谁先开?”
唐四公子叫道:“自然是我先开!”
先开之人相当于为庄家,而庄家若与闲家点数相同。则庄家通吃!
所以,庄家的优势相当大!
唐四公子自然要占这个便宜。
他伸出三根手指,卡住纯金骰盒,大叫一声:“开!”迅速将骰盒盖子拿开。
骰盒中的点数赫然是:四、五、五,一共十四点。
已经是非常大的点数了!除非出现豹子,否则很难凭点数赢他。
李汲慢悠悠地握住骰盒,缓缓抬起,神念则悄无声息地钻入骰盒中,发现三粒骰子的点数居然是:一、二、三。
呃……
这也太小了吧!
李汲敢自吹为赌神,是因为拥有神念。现下神念的力量都能推动华夏之刃,何况是几粒骰子?
并无犹豫,直接将它们一一翻转。
当骰盒盖子被移开时,三粒骰子已经变成:五、五、六。
比唐四公子大了三点!
李汲赢!
唐四公子冷哼,将一枚当千的筹码丢到李汲身前,低吼:“给你。咱们继续!”
见李汲将刻字的筹码放入兜中,赶忙阻止道:“你要始终用那个筹码!”
李汲眼皮都不抬起:“却是为何?”
唐四公子无言以对,径自叫道:“你是赌神,自然要有赌神的气派!”
李汲不满道:“我是赌神,自然要大杀四方。光赢你一个人,哪有什么赌神的气派?”他环视四周那些跃跃欲试的纨绔,问道:“大家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
其余人早就眼红了,却苦于无入场的借口,此刻听闻李汲主动提及,顿时拿起自己的骰盒,纷纷道“说得对!”
就连柜主都忍不住,参加进来。
这个赌法,不管有多少人参加,都一样。所有人一起摇骰,然后置于桌面,同时打开。先看豹子,然后三颗骰子点数相加最大者获胜,赢取桌上的所有筹码。
李汲大喇喇,满不在乎道:“规矩不变。我仍旧一赔十,你们一赔一!”
唐四公子嘴角挑起一个阴冷的笑容:“我们这边十二人,摇出比你大的概率,远超刚才!赢不死你!”
0163章 卖骰子
李汲微微一笑,揶揄道:“别人赢了,也不代表你赢啊!会将钱分给你吗?”
唐四公子顿时被噎住,赶紧争辩:“我们哥几个关系好,谁赢了都均分,你就眼馋吧!”
李汲冷笑:“这恐怕只是你的想法吧!”
唐四公子不满,冲着其余纨绔道:“我的说法,你们都赞同吧?谁赢了都均分,对不对?”
哪知一名纨绔嘿嘿笑道:“就你那赌技,还和我们均分,岂非太占便宜了?”
唐四公子折了颜面,气急败坏地叫道:“赶紧开赌!”言毕,当先摇晃起骰盒,然后重重砸到赌桌上。
其余人见状,也都纷纷摇晃起骰盒。
须臾后,均摇好放定。
柜主道:“既然是在上井楼台赌钱,那么这个庄,得由我来做!”
唐四公子当然不干,骂骂咧咧:“这本来没你什么事!谁让你参加的?不玩拉倒!”
柜主不肯想让:“你要坐庄也行,多加一千!”
唐四公子很是不屑:“多加就多加!”又丢出一个当千的筹码。然后如同中邪了般,手舞足蹈做了一连串动作,最后大叫一声:“开!”
小心翼翼地移动盒盖,一点一点露出里面骰子,口中再次断喝一声:“大!”
露出的第一粒骰子,六点。
他霎时激动无比,口中声嘶力竭地连喊“大!大!大!”继续移开盒盖。
第二粒骰子,也是六点!
唐四公子将脸贴到桌面上,透过盒盖和盒底缝隙透进去的微弱光线,看到最后那粒骰子的两个侧面,一面是“四”,另一面是“五”。
如无意外,正上方一定是“六”。
加上之前两个“六”,将凑成最大的豹子。
其他人不用开了,他直接赢了!
李汲本来没想动别人的骰子,见这家伙开出两个六,不禁好奇起来,神念钻入他的骰盒内,发现最后一个尚未露出的骰子,竟然也是个“六”。
看来这小子没白吹,果然有两把刷子!
那边唐四公子狂笑,站直身子,双手使劲搓着,口中念念有词,紧紧握住骰盒盖子高声断喝:“大豹子!”抓起盖子丢到地上。
骰盒底部静静地躺着三粒骰子,有两粒是六点。另外一粒上方却殷红如血,只有一个点数。
六、六、一。
一共只有十三点,还不如上次!
唐四公子顿时哭丧起脸,引发其他纨绔的一阵哄笑。
柜主很随意地揭开骰盒,六六五。一共十七点。
只差一点,他便最大。
其余纨绔也纷纷揭开骰盒盖子,有好有坏,但最多也不过十五点。
柜主的十七点,自然最多。
李汲提起骰盒盖子,很随意地往旁边一丢。
盒底上的三粒骰子赫然都是个一,小豹子……
他赢了。
在场参赌的,一共十四人。
除了李汲,还有十三个。但唐四公子为了坐庄,多出了一千。故而他仍收获了十四个当千的筹码。
一万四千两白银!
按照之前系统给出的报价,白银两块五一克。那么这一万四千两,可兑换华夏币175万。
少是少了点。但苍蝇腿也是肉啊!
李汲抻开衣服上的口袋,将所有筹码全都划拉进兜里。看了一圈愤愤不平的众纨绔,迟疑道:“咱们还继续不?”
唐四公子一撇嘴,冷笑:“这才刚开始!”言毕直接摇骰盒。
其余纨绔也都怪叫着跟进。
柜主略作犹豫,也跟着摇了起来。
这次李汲不如上次,只摇出四五五,但其他人更差。
于是他又赢了。
“咱们还继续不?”
唐四公子和一众纨绔当然不肯罢手,纷纷叫嚣着摇晃骰盒。
柜主却将骰子往旁边一丢,他不玩了。他只是在上井坊打工。能随意支配的,只有两千白银,超过这个数目,他会有麻烦。
所以他弃骰退场。
唐四公子鄙夷地朝着柜主嗤笑一声,拉长声音:“咱们继续!”
接下来的两次,仍是李汲赢。
他手中的当千筹码达到了55个,一共五万五千两,已超过他那五个储物袋里的金银价值。
这些人中,唐四公子最惨,他一心坐庄,共输掉九个筹码。
见李汲将赢的筹码收入兜中,他顿觉怒火中烧:“我怀疑你的骰子有问题!与我换着用!”说着将他自己的赌具一推。
骰盒连同三粒骰子,登时滑到李汲手边。
李汲皱眉摇头:“骰子是上井楼台的,又非我自己带来,怎会有问题?岂是你想换就能换的?”
唐四公子冲柜主怒目而视:“你俩是一伙的!你给他是一副神骰!”
柜主心中愤怒,暗道,若有神骰,怎会给别人用?本想反唇相讥,但眼前这货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自己惹不起。只好苦笑道:“四公子,如果有神骰,我自己为何不用?”
唐四公子不依不饶:“你怕被我抓住,扒了你的皮!”
柜主无语,却又不敢争辩,只得跟李汲商量:“汲公子,既然有人怀疑,要不我给你换一副新的骰子吧!”
李汲一翻眼皮:“那怎么可以?我输了你赔吗?……公子我用过的骰子,短时之内,包赢不输,能卖好多钱的!”
唐四公子一听,忙问道:“多少钱?你开个价,本公子买了!两千,两千如何?”
李汲表情奇怪,拨弄着面前一大堆筹码:“我一次就能赢这么多?两千卖你?我有病吗?”
唐四公子一想也对,忙问:“那你卖多少?开个价!”
“不卖!”
唐四公子顿时耍起无赖,对一众纨绔说道:“他的意思明明是可以卖的,现在又说不卖,看到没,这小子耍我?”
一众纨绔当然向着他说话,纷纷对李汲喝骂。
唐四公子顿时有了底气,猛一拍桌子:“你开个价,否则我特么揍你!”
一众纨绔登时围拢上去,跟着咋呼起来。
李汲紧张道:“我一般都将自己的全部运气附在神骰上,一旦卖掉我还怎么赢?所以真不能卖啊!”
唐四公子一听更感兴趣了,恶狠狠瞪视李汲:“你必须卖!”
其他纨绔纷纷跟着吆喝“对,你必须卖!”
李汲露出害怕的神情:“我赌神的运气在上面,会卖得很贵啊!恐怕你买不起!”
唐四公子大骂:“放屁,在井都还有本公子买不起的东西?你快开价!”
李汲一看到火候了,故作不舍状:“行吧,既然你强烈要求,我就打个折扣卖给你,六万五千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