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战斗信念
餐厅里气氛十分沉闷，伤员们没有一个人发出痛苦的叫声，都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纪海看见他们装作坚强的样子，不由自主感到悲伤。
“小伙子可以到这边来坐会，这里的餐桌是空着的。”
朝纪海打招呼的是军需处长，他和政委在餐桌边解决自己肚子的问题。
德克兔的水手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战斗到现在，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大多数人都是直接一杯水灌进肚子里来缓解饥饿感。
纪海坐到军需处长对面，向他们两个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军需处长把自己手中的餐盘推给纪海，关心地说道：“你到餐厅里来肯定是肚子饿坏了吧，上面还有几个煎饼，赶快拿吧。凉了可就不好吃咯。”
本来纪海想不客气地拿个煎饼先填一下肚子的，但不知道为何却把自己伸出的手给缩回去。
他突然想起塞班岛上经历过的残忍场面，再配合餐厅空气中血腥的味道，顿时没了胃口。
“怎么了，不喜欢吃这个吗？”
军需处长注意到纪海的反常举动，继续说道：“厨房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坏了，厨师们们只能弄这些简单的饭菜，你就先凑合着吃吧。毕竟人是铁饭是钢，我们接下来可能还有一场战斗。”
“他只喜欢吃兰州拉面店里的菜。”正在专心致志喝汤的政委突然说道，“土豆牛肉炒刀削面加个煎鸡蛋，每天净是这种高热量的玩意，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长胖。”
军需处长听了哈哈大笑：“现在不行，厨房已经不能使用了，厨师没办法帮你炒面。任务完成了我请你吃一盘刀削面就是，先拿个煎饼吃吧。”
无奈地看了政委一眼，纪海连忙向军需处长解释道：“军需长，不是我想要吃兰州拉面。只是我想起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现自己根本就没食欲。”
“是吗？”
军需处长把目光转向其中一个伤员身上，一枚150毫米炮弹击穿他所在的舱室，内部飞溅的铁片将这名伤员的腹部削掉一块皮肉。此时他的体型看起来非常可怕，就像刚刚做完抽脂手术似的。
政委适时地补充了一句：“纪海也是最早登陆塞班岛的水手之一，他亲眼目睹过外星人和邪教徒对待战友的残忍手段，肯定是这儿血腥的环境让他想起在塞班岛上发生的不好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
军需处长有所醒悟，亲切的目光打量着纪海，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
“这是每一个男人成长的必经之路，只有让自己的内心强大起来，才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ptsd症状什么的我认为只不过是一些内心意志不够坚定的人临时找到的借口而已。”
“在我曾经的连队中，对于每一个新兵都会有一个比较残忍入伍仪式，想知道吗？”
见勾起纪海的好奇心，军需处长微笑道：“那就是给死去的战友收尸。”
“收尸，这很残忍吗？”纪海非常不解地问道，“我觉得这个埋葬战友的仪式算不上残忍吧，就是在收尸过程中会很悲伤。”
“你不懂军需处长过去的经历。”政委又插嘴说道，“比起陆军正面战线激烈交火的大场面，我们在塞班岛上的战斗顶多只能算作是小吵小闹。”
“孩子啊，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军需处长摇摇头，语气变得无比严肃：“当时我们这一批新兵都以为连长想把安葬战友的工作交给我们来做，可是我们到了地方后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战场上哪里有完整的尸体啊！人体的内脏和机械的残骸混杂交融在一起，你根本就无法辨清牺牲的战友的位置。有时候你注意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人的肠子……”
“我们终于明白连长的意思，他想让我们直面战场的残酷。很多新兵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呆在原地发愣好长时间。连长却命令我们把尸体收集起来摆放好，不管是否完好无损。”
“虽然连长告诉我们把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是为了好好地埋葬，但是每一个人沾满血迹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不仔细观察面目全非的尸体，我们就不会意识到面对的敌人是一个多么残忍又可怕的怪物。”
“回到营地以后，有不少人无法忍受血腥的画面而开始呕吐。到了深夜的时候甚至有人精神失常，在噩梦之中发出恐怖的怪叫，让睡不着的人更加惶惶不安。”
“第二天连长把我们叫起来狠狠地全部骂了一顿，我们昨天的表现让他感到伤心。因为面对死去的兄弟战友的惨状，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被场面恶心到呕吐不止，不仅出现心理疾病还在晚上发疯做噩梦。”
“他对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着如何打回去为牺牲的兄弟战友报仇而感到无比失望，他不需要没有血性的新兵，并毫无顾虑地直言像我们这种人上战场只会当逃兵。”
说到这里，军需处长结束了他的故事。对纪海鼓励地说道：“坚定你自己的内心，弄清楚你是在为什么而战，这样ptsd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纪海点点头，这才抓起一块煎饼往嘴里塞。虽然夹着的生菜味道让人感觉有点难以下肚，但是心底深处有个想法在催促他继续吃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养足精力，可以为逝去的战友们而继续战斗。
“我可以把剩下的煎饼都带走吗？”
纪海在狼吞虎咽地解决完煎饼，又喝完政委递来的一杯水后指着盘子说道：“我的战友还在甲板上面站岗，肚子肯定很饿。我想给他们带点吃的。”
“当然可以。”
军需处长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
此时德克兔已经到坠机海域附近，舰长让两艘驱逐舰将航速减慢到四分之一，随即命令所有水手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好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之前他们在航空兵的帮助下，刚解决完两艘石像鬼级就立即以四十节的航速往西南方向赶往战场，张兆华明白每一个水手都不可能在这种速度下能够好好休息。
此时是落日余晖，下午正是人类最疲惫的时候。为了防止接下来的战斗中出现什么意外，张兆华还是给了水手们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八十八、深陷敌营
这里周围很安静，主力舰队很可能在别的地方与深海舰队进行交战。
张兆华可以打破无线电静默与林邓忠的主力舰队取得联系，但这么做的的话，得知深海舰队动向的同时也会让对方意识到这里附近还会有人类的军舰，从而有所戒备。
这绝不是张兆华想看见的，一旦深海舰队发现他们在坠机海域附近，恐怕“德克兔”和“三爪兔”连浑水摸鱼的机会都没有。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像兔子一样被深海战舰赶着跑。
张兆华放弃了与林邓忠司令联系的打算。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天黑的时候悄悄地摸进去说不定会有惊喜。想到这里，他望向舰艇中部的两座鱼雷发射管。
600毫米鱼雷，夜战必备神器。趁着晚上光线不亮的时候，驱逐舰可以偷偷地接近深海战舰发射鱼雷，然后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就逃之夭夭。
虽然被发现的话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击沉的命运，但是风险和机遇并存，这点胆量都没有驱逐舰永远不会发挥出她的价值。
鱼雷部门的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将库存剩下的鱼雷装进发射管，每一枚鱼雷都比战列舰的炮塔还要重。因为吊机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坏，赵渊博不得不叫上其它的水手才勉强搬动装满炸药的危险品。
张兆华舰长走到水手们旁加入搬运的队伍，在鱼雷长的号令中慢步向前，虽然鱼雷爆炸引信的保险没有解除，摔在甲板上也不会有事情。
但是每一个人都不敢大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它要是在甲板上爆炸的话，德克兔号上所有人都得飞上天。
“加把劲，抬高一点往里面慢慢插进去，这是最后一枚鱼雷了。”
解除所有鱼雷的保险并关上后盖，赵渊博完成最后的工作才发现张兆华已经在旁边等了好几分钟。忍不住问道：“舰长你到这边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问一下德克兔还有多少鱼雷可以使用的。”张兆华望向右舷另外一艘驱逐舰，“三爪兔号在刚才的战斗中直航鱼雷全部打光了，不过还有三枚线导鱼雷。”
“你左手边的鱼雷发射管装满五枚直航鱼雷，右边的发射管只有一枚线导鱼雷。”赵渊博无奈地回答道，“这是我们剩下的所有鱼雷了。”
张兆华对这个数字还能接受，拍了一下鱼雷长的肩膀：“接下来应该会有一场战斗，天黑的时候我们会加速从东边进入战场，德克兔能不能创造战果就看你的表现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渊博立马拍着胸脯说道，“只要能接近足够的距离，用鱼雷把黑骑士级战列舰击沉都不是问题。”
“哈哈，你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一会，还有力气的话就去餐厅找点东西吃。”
张兆华夜战的打算最终没有实现，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
十五点三十分，瞭望员借着透过云层的光线发现前面有两艘深海战舰，战斗警报立即被拉响。很多午睡中的水手被惊醒，连忙爬起来回到各自的战斗岗位上。
纪海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对方的情况，这两艘舰船都不是深海主力舰，更像是辅助的护卫舰。一艘是伤痕累累的骠骑兵级轻巡洋舰，它的动力系统似乎出了问题，速度非常慢。另外一艘是纪海从未见过的舰种，它顶部只安装了一门电磁火炮，不像是用于作战的舰船。
张兆华也注意到这艘造型特异的舰船不寻常之处，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它四周发出紫色的光束，然后照射在海底深处。
纪海敏锐地注意到它航行的尾流有点不对劲，正常来说舰船航行尾流应该是呈直线状的，而这艘船航行的尾流却是呈方块状，就好像在拖什么东西似的。
”希尔菲诺，你知道这艘船是什么吗？”
“提督，这是深海的打捞船。你们的空天战机应该被打捞出来了，它正在用光束拖曳飞机残骸移动，就在舰尾下方的海水里。”
纪海才意识到事态有多么严重，深海打捞船居然没有跟巨兽级深海母舰在一起，反而在所有人不注意下偷偷离开战场。
如果不是他们刚好在这里撞上，外星人恐怕要在这场战争中赢下一局。人类的战争科技又得再一次被压制。
张兆华舰长得到瞭望部的提醒后，最初遇到“战功”的兴奋转变为严肃。如果真是深海打捞船的话，他们就必须得在这里把敌人拦截下来，这将直接关系到马里亚纳战局的成败。
为此张兆华不得不打破无线电静默，向林邓忠司令呼叫支援。
林邓忠的答案让人感到失望，主力舰队和深海舰队居然在塞班岛东部地区交战，离坠机海域非常遥远。他们只能得到从“信天翁”和“珠江口”航空母舰派出的战斗机支援，张兆华无奈地望着天空，要是飞行员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里情况就会非常麻烦。
林邓忠司令已经对他们下达了死命令，德克兔和三爪兔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打捞船留在这里。
深海舰船似乎也拦截到无线电信号，发现有两艘人类驱逐舰在前面等待。打捞船开始掉头往相反的方向逃跑，而骠骑兵级缓缓开到前方准备掩护。
这艘被海军航空兵重创的深海战舰虽然航速非常慢，但它身上的所有电浆火炮都还能继续射击。张兆华命令驱逐舰们开到极限航速，准备利用机动上的优势作战。德克兔和三爪兔一左一右从骠骑兵级的侧翼绕过去，优先解决深海打捞船。
“骠骑兵”意识到人类驱逐舰的意图，不断射出一团团电浆，覆盖到驱逐舰的四周。德克兔随即与三爪兔散开，用手上总共十二门130毫米舰炮向“骠骑兵”还击。双方都打出壮观的流星雨，让暗黄的天空变得更加金亮。
这场交手深海一方暂时处于劣势，人类驱逐舰就像兔子一样灵敏，总是能够轻松地躲开电浆弹幕。
而失去了航速的骠骑兵级就是浮在海面上的绝佳靶子，130毫米炮弹频频击中它的装甲带。
但大多数记录只造成碎弹。骠骑兵级凭着舰种克制暂时没有被驱逐舰用火炮击沉。
八十九、短兵相接
张兆华知道己方火炮的穿深在这种距离下难以击穿“骠骑兵”的装甲带，唯一的方法就是拉近距离继续射击就可以将这个伤痕累累的深海战舰击毁。但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对方的电浆火炮将会非常地致命。
胸甲骑兵级的电磁火炮只能对驱逐舰的装甲造成过穿，对小型舰艇的伤害不足。但黑骑士级的电浆火炮就像高爆弹，只需要命中一枚就能使人类的小型舰艇失去战斗能力。
骠骑兵级的电浆火炮口径比黑骑士级小，但出于防空任务射击，它们能够用六秒的时间快速充能射击。这对驱逐舰们威胁非常高。
运气可以帮你在远距离上躲过几枚炮弹，但不可能帮助你在近距离同时躲过十几枚炮弹。18水兔分队的主要重心还是放在击毁深海打捞船上，强行吃掉骠骑兵级只会让自己得不偿失，反而让打捞船逃跑。
令人见鬼的是，深海打捞船在水手们错愕的视线中，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只有海面上的呈现的方块尾流预示出它所在的位置。
张兆华这才想起那一天夜晚，他们和18袋鼠分队遭遇的不明目标。那应该就是隐形中的深海打捞船没错，当时引擎的声音暴露了它的位置。
新的担子落在瞭望员们身上，他们必须要一直监视尾流动向，不让深海打捞船逃跑。纪海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王归海和刘建平，他得继续观察德克兔炮击的落点。
“砰、砰、砰……”
新的一轮炮弹击中骠骑兵级，还是没有对目标造成伤害。
“一号炮塔和二号炮塔打的不错，你们至少取得命中一枚炮弹的记录。”纪海在通讯频道中说道，“三号炮塔需要调整，你们的打出的两枚炮弹都是偏右近失。”
“收到，我们重新调整继续射击。”频道里是枪炮长赵志强的声音，“请求瞭望部门评估炮击效果。”
“你们只削掉骠骑兵级的一层装甲，这个距离上我估计你们要命中一百枚以上的炮弹才能造成有效伤害......”
话还没说完，右舷方向突然传来一道爆炸声。当纪海望向声音来源的时候，“三爪兔”正在释放烟雾将自己笼罩在其中。她后甲板上崭新的坑洞实在是太显眼了，肯定是“骠骑兵”的电浆炮弹击中了“三爪兔”。
“这里是舰桥指挥中心，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兆华对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感到不解，他这边无法看到位于右舷后方“三爪兔”的情况。如果是电浆炮弹命中鱼雷发射管的话，三爪兔恐怕就要完蛋了。
“报告，三爪兔被一发电浆命中，目前在海面上停车。”
“是不是鱼雷发生殉爆？”张兆华担忧地问道，“刚才的声音很大，我能看见飘过来的浓烟。”
“应该没有，骠骑兵级打中的是后甲板部位。如果是鱼雷殉爆的话舰体中部会应该会出现断裂，我只看见三爪兔的舰尾有倾斜的现象。”
纪海观察一会，继续在频道里说道：“烟雾是他们自己释放出来的。三爪兔尾部甲板下方的舵室可能出现故障，他们正在自我抢救。”
一分钟后，张兆华收到三爪兔号舰长王喜龙的报告。“三爪兔”运气非常不好，她的后甲板被200毫米电浆炮弹直接命中，并炸毁了下方的舵室，船舵也突然失效。
“三爪兔”无法控制航向被迫在海面上减速停车，机电部门的人试图把应急舵放入船尾水中来恢复驱逐舰的转向能力。
不过那边的水手们需要点时间才能让三爪兔号动起来，张兆华觉得现在只能靠德克兔自己来完成任务了。
就算三爪兔能动起来，机动性也大大不如以前。换上应急舵的她能进行大角度转弯，顺利地躲避骠骑兵级射来的大量电浆火炮吗？
“骠骑兵”很快对瘫痪在烟雾中的“三爪兔”失去兴趣，它目前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打捞船，不让人类驱逐舰绕过自己追上任务目标。
很快，“骠骑兵”将原先分出对付“三爪兔”的部分炮塔调转过来锁定“德克兔”。这让水手们的压力大增，张兆华发现射向己舰的炮弹越来越密集。再这样下去，“德克兔”被电浆炮弹命中只是时间问题。
副舰长李锥建议使用德克兔上的发烟机来掩护己舰继续向前追击打捞船，不过张兆华考虑再三拒绝了这个提议。
因为德克兔号现在能够继续追踪隐形状态中的深海打捞船，全是靠着瞭望员目不转睛地盯住打捞船航行时留下的方块状尾流，他们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如果释放烟雾，让己舰利用烟幕的掩护下迅速绕过“骠骑兵”的话。那么瞭望员就观察不到打捞船的尾流，在此期间很可能会丢失目标。
要知道这里是茫茫大海，在错失目标之后重新找到尾流位置的难度非常的大。对于瞭望员来说，这个难度不亚于在十公里距离上寻找射向己方舰船的鱼雷航行轨迹。
张兆华最早就是在扬州号当瞭望员的，自然知道其中有多么艰难。所以他才拒绝释放烟雾。
“德克兔”目前不利的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改变，在一次急转向规避电浆炮弹时，“德克兔”才堪堪躲过从桅帆上方飞过的电浆，纪海见况刚想提醒舰长骠骑兵级对德克兔号炮击已经打出致命的跨射，下一轮炮击可能会击中己舰。
突如其来的冲击波就将瞭望台里的三个人全部给推到，纪海握住扶杆及时抓住瘦弱的刘建平，避免他被甩出瞭望台掉进海水里的命运。
刘建平狼狈地站起身来，顺便将倒在地上的王归海拉起来。没有说任何话就急忙捡起望远镜继续监视深海打捞船的尾流。
纪海这才有空看了一下甲板的情况，和三爪兔一模一样，都是被骠骑兵的电浆火炮砸出一个大洞。
穿戴好防具的人员已经开始靠近这个洞口进行损害管制工作，等离子体残留的高温对军舰的钢铁还是有一定腐蚀的影响。
九十、良好机会
“骠骑兵”的200毫米电浆炮弹狠狠地砸中“德克兔”的后甲板，虽然经过损管人员的努力，炮弹没有造成对“德克兔”造成严重的伤害。但是赵渊博却被吓得半死，如果爆炸波及到甲板中段的鱼雷发射管，德克兔肯定会发生殉爆。
那可是五枚直航鱼雷加上一枚线导鱼雷的威力，比三爪兔号三枚线导鱼雷数量多上一倍。这种不定时炸弹要是被打中的话六十多号船员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连骨灰都留不下......最保险的处理方式就是把它们全部打出去。
张兆华已经得到鱼雷长的提醒，说实话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所有鱼雷打出去对付“骠骑兵”。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德克兔”在打光所有的鱼雷后就没有任何反大型舰艇的能力。即使成功击毁“骠骑兵”，深海打捞船还有一门电磁炮能对驱逐舰造成威胁。
更重要的是深海舰队在发现这边有人类无线电通讯的迹象后，肯定会派出附近的战舰前来保护打捞船。张兆华不相信对手就一艘骠骑兵级轻巡洋舰，等会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深海战舰在赶来的路上。
此时“德克兔”快要绕过骠骑兵级的侧面，他们会有几十秒的时间离“骠骑兵”非常近，这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德克兔就能将骠骑兵级远远地甩在身后，继续追击打捞船。
骠骑兵级用几节的航速总算是完成了转向，将自己的一侧装甲暴露出来。这让纪海忧心忡忡，德克兔很快就要面对“骠骑兵”所有火炮的齐射。在这距离上，德克兔没有办法躲过对方的火力覆盖。
“希尔菲诺，你去偷偷操纵德克兔的话能不能躲过这轮炮弹？”
纪海突然希望希尔菲诺能帮上大忙，此时的情况来看，不管德克兔做出什么机动都不可能躲过200毫米电浆的杀伤范围。
“嘻嘻，我记得前世的提督可从来不依赖希尔菲诺的能力哦，还说什么王国的男人就应该靠自己，可到关键的时候就摇尾巴祈求希尔菲诺帮忙。”
希尔菲诺先是调侃纪海一句，随后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在它们开炮的一瞬间判断出炮弹落点，但是落点太密集没办法躲开的话，我会尽量让炮弹不打中德克兔重要的部位。”
“......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纪海举着望远镜继续说道，“它们一些炮塔正在充能中，看来应该是准备在这距离上用一轮齐射干掉我们。”
“我会尽力的，只要德克兔能在电浆飞行的几秒时间内逃出炮弹落点就行......”脑海里的女音发出一阵沉吟声，“嗯......希尔菲诺应该不用上场表现了。”
就当纪海还没有理解希尔菲诺的意思，猛烈的爆炸声突然从左舷传来。
“我感应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三枚鱼雷正在悄悄接近骠骑兵。提督，它们真的好厉害，居然能自动改变航向撞上目标。”
纪海把目光投向爆炸声的来源，骠骑兵级此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倾斜。线导鱼雷给予伤痕累累的骠骑兵最后一击，舰体从中部开始分成成两半。
过了几秒后又是两道爆炸声，现在骠骑兵的舰体已经分裂成四段残骸，装甲板上附带着燃烧的火焰直到没入海水之中才熄灭。
看到它的结局非常惨，纪海高兴地在无线电频道中通知全体船员：“目视敌舰发生爆炸，正在急速倾斜下沉中，骠骑兵级已经彻底完蛋了。”
不出纪海所料，瞭望台下面立即就传出一阵欢呼声。这也算是全世界海军都有的传统，只要出现战果水手们都会用最简单的欢呼方式来庆祝胜利。
他们此时俨然就是战斗的集体，遇到伤亡与失败会悲伤失落，出现战果和胜利会高兴欢呼。
这才是纪海所向往的海军生活，所有人在这条战争机器上工作，一旦缺少了谁军舰就不能继续运作，失去“零件”的她只不过是一团巨大的废铁。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家人，一起共同在军舰上一起大风大浪，即使是死亡的命运也会共同坦然面对。
张兆华在舰桥指挥中心也能看见骠骑兵级的沉没，忍不住夸奖了一句三爪兔的舰长王喜龙。
之前三爪兔号的水手在舰船尾部放下应急舵后，他们才终于让驱逐舰恢复部分转向能力。尽管转舵能力大幅下降，这对规避骠骑兵级射来的火炮将会变得非常艰难。但是王喜龙还是下令三爪兔继续向前追击深海打捞船。
就在三爪兔缓缓开出烟雾的时候，瞭望员惊讶地发现“骠骑兵”把所有的电浆火炮锁定在德克兔身上，暂时没有注意到己舰。王喜龙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立即命令轮机室保持现在四分之一航速不变，向骠骑兵级打出所有的线导鱼雷。
刚开始的战斗中，两艘驱逐舰没有立即使用鱼雷是有原因的。德克兔上的直航鱼雷必须要突进到很近的距离才能取得有效命中，三爪兔上的线导鱼雷虽然说命中率比直航鱼雷高，但条件使用极为严格。
驱逐舰四十多节的航速根本无法释放线导鱼雷，激烈的机动会大幅影响到线导鱼雷的命中率，万一没命中骠骑兵级很可能会打到另一侧的德克兔号上。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很可能刚打出去的鱼雷就旋回到舰船尾部将己舰作为目标，又或者是鱼雷的导线与舰艇螺旋桨发生摩擦与缠绕。这样的话驱逐舰的航速优势就得被废掉大半。
三爪兔在骠骑兵级的全部注意力放在德克兔期间，抓住了发射线导鱼雷的良好时机。三枚鱼雷在火控台的操作人员引导下不断地调整航向，准确地撞上骠骑兵级位于水线处的装甲带。
骠骑兵级的沉没让水手们顿时欢呼起来，以驱逐舰的高航速追上深海打捞船不是问题。
130毫米舰炮炮手已经开始调整方向，准备向深海打捞船所在的位置进行火力覆盖。他们都可以清晰地看见打捞船的尾流变得越来越宽，这是加快航速的前兆。
九十一、继续追击
张兆华谨慎地取消炮手们对深海打捞船所在位置进行覆盖射击的任务，炮弹落在海里形成的水柱会干扰到尾流的轨迹，瞭望员很可能看不清深海打捞船留下的尾流。
更主要的还是两艘驱逐舰上的枪炮长都没有对隐形的目标射击的经验，他们的光学测距仪中除了诡异的尾流什么都没有。
这个隐形不仅仅是雷达上的隐身，而且还是肉眼上的隐身。
难道要让炮手们直接对着尾流射击吗？没打中目标问题不严重，可影响到瞭望员的观察，丢失尾流轨迹就会很麻烦。他们很可能要全部跑到甲板上在茫茫大海中重新寻找深海打捞船留下的尾流轨迹。
让纪海哭笑不得的是，深海打捞船的尾流变得毫无规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这分明就是在走s型路线好准备规避人类的炮弹，外星人似乎对应用在打捞船上的隐形技术没有信心。
舰长张兆华没有为对方的蛇皮机动所动，命令两艘驱逐舰航向不变，走最短的直线继续前进。深海打捞船因为要拖拽空天战机的残骸，身上还有一门自卫的电磁炮，航速不可能比驱逐舰还快。
要知道那天深夜64水兔和18袋鼠巧合之下击毁深海打捞船后，直到主力舰队到达马里亚纳群岛附近，外星人从北极派出的新一艘打捞船才姗姗来迟。
张兆华判断出深海打捞船的航速应该与石像鬼级驱逐舰的航速不相上下。
人类制造的大部分驱逐舰都可以跑出四十多节的极限航速，如果不是出于技术原因人类暂时不能造出“水翼船”版驱逐舰，在进一步减小水面阻力的同时搭载更多的火炮。恐怕他们能直接跑到六十几节的航速赶上打捞船。
军需处长传来的消息令人担忧不安，他刚才去每个炮塔下方的弹药库清点，德克兔的130毫米炮弹在之前多次战斗中差不多快要消耗完了。
尽管枪炮长大在多数交战情况都是选择多次齐射来节约弹药，但是驱逐舰可不像巡洋舰一样，有着足够的空间来存放大量弹药。
三爪兔也发来讯息通知他们的炮弹没剩下多少，刚才要是张兆华真同意对深海打捞船进行火力覆盖的话，恐怕三座高平两用炮塔就得变成一块废铁。到时候要么接近目标用鱼雷解决，要么直接冲撞上去。
张兆华只好把己舰与深海打捞船的距离继续缩小，这样炮弹的命中率会大幅提高。就算看不到隐形的打捞船，炮手们也能根据对方的尾流随便盲中位置。
此时德克兔应该离深海打捞船很近，三爪兔就在德克兔的右舷策应，准备截掉它逃向北方的路线。甲板上的水手们都可以听见打捞船航行时发出的特有声响。
纪海很熟悉这种声音，就是那天深夜的时候听见的声响。同时也注意到太阳照射在打捞船周围的光线就诡异般地消失不见，外星人似乎利用某种技术阻止光线在物体上发生反射，不让光线进入人的眼睛。
唯一缺点就是骗得了人的眼睛，但骗不过大自然。
纪海无法判断出德克兔现在与深海打捞船的距离，单纯地看己舰与打捞船新产生的尾流轨迹可以估算出大致距离。
但纪海心里实在没把握，这是他们第一次对付有着隐身能力的深海舰船，或者说这是人类第一次对付深海隐形舰船。
直到纪海可以清晰地看见新产生的尾流轨迹下方的影子，经过希尔菲诺的提醒才知道这是深海打捞上来的空天战机残骸。
既然能看见打捞船用光束拖拽的飞机残骸，那么距离应该肯定会很近了吧。想到这里，纪海连忙把这个发现告诉舰长。
张兆华得到瞭望部的提醒后，命令一号炮塔先进行试射观察效果。
此时舰桥指挥中心的所有人都可以看见深海打捞船的大致轮廓，光线居然直接穿透整个轮廓照在水面上，这让张兆华有点眼红深海打捞船上的外星高科技设备。
如果能够直接捕获这艘特种打捞船的话，64水兔分队将会立下比击毁黑骑士级战列舰还大的功劳。华夏的科学家们可以利用强大的逆向研究能力，对深海打捞船进行拆解研究。用不了十几年的时间就能把新研究的隐形技术应用到海军舰艇上。
俄国人卖给华夏的各种军火装备上的技术总是能够被科学家分析得头头是道，然后改装研发出更好的装备来。即使是美国海军卖给华夏的衣阿华级战列舰建造图纸，他们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全部吃透其中的技术，还建造出自行设计新一级的战列舰。
一号炮塔此时开火了，两枚炮弹打在尾流轨迹附近形成水柱。还好德克兔离深海打捞船很近，瞭望员很快就重新锁定目标所在的位置。
“你们没有打中目标，提前量再多一点，拉高俯角再射击试一试。”纪海对枪炮部门的人建议道，“不要只光顾着尾流轨迹，预判接下来新产生尾流的地方打。”
就在这个时候，刘建平突然发现了什么，着急地说道：“纪大哥，王大哥。我看见尾流好像从方块状变成正常的直线状，它好像把空天战机的残骸给丢掉了。”
“深海打捞船肯定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地把飞机残骸扔掉。”王归海说出自己的判断，“残骸估计现在应该沉在海底深处里了，它应该放弃任务打算逃跑了吧，毕竟空天战机还是有点儿重的。”
纪海这就郁闷了，除了深海母舰级，其它的深海战舰不都是无情的战争机器吗？要知道连石像鬼级都能舍身去挡鱼雷，这艘深海打捞船居然能丢掉任务目标只顾着自己安全逃跑。
按理来说它们的机械智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完成任务，即使是要发起自杀性冲锋。但眼前的打捞船的行为太不符合深海战舰通常做法。
除非……有人在幕后亲自操纵它们，命令深海打捞船抛掉空天战机的残骸赶紧逃跑。纪海顿时感到后背发凉，有一股巨大的危机正在悄悄接近他们。
九十二、意外突生
“舰长，我建议尝试发射所有的鱼雷击毁目标，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十五点四十分，就在张兆华还没有考虑好瞭望部提出的建议时，三爪兔号就向他发出一份紧急电报。
“十万火急！我舰西北方向附近发现深海主力舰，敌舰正在朝南接近深海打捞船中，目视距离二十二公里左右。”
深海战舰没有人类战舰高高的烟囱，也没有长长的桅杆，但它们的舰型无一例外都比人类军舰大上两三倍。从近处来看，如果说人类的战列舰是一幢豪华别墅的话，那么深海的主力舰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因为大多数深海战舰舰型巨大，其顶部装甲比人类军舰的桅顶还要高。在这种距离下人类很容易看见远方海平面上若隐若现的黑色小点，这个黑点将会随着距离的接近越来越大，最后成为一座“山”。
“这里是德克兔的舰长张兆华，请求三爪兔瞭望员确认敌方舰队数量。”张兆华忧心忡忡地说道，“我需要你判断出它们的航速，以及何时能够到达这边。”
“敌舰与我舰相对航速初步估计为六十节以上......可能速度更快，五分钟后它们的火炮就能威胁到这边，我们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三爪兔瞭望员给出答案后，舰长王喜龙很快就对张兆华回答道，“距离过远，暂无法确认敌舰类别，我们会尝试接近对方直到能够目视敌舰为止。”
“妈的，来的真不是时候。”
张兆华暗骂了一声，真是怕什么东西就来什么。他立即命令鱼雷长赵渊博对着深海打捞船的方向发射所有的鱼雷，要求枪炮长赵志强想办法使用剩下的130毫米炮弹命中高速逃跑的打捞船。
不管对方的支援是那一艘战舰，弹尽粮绝的两艘驱逐舰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但是64水兔分队只需要解决深海打捞船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一想到这里，林邓忠又命令航海长李汉武从西南方向找出一条逃跑的航线。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打乱了林邓忠所有的安排，瞭望部门居然把深海打捞船的尾流轨迹给弄丢了。
“妈的，前一秒老子还盯着这里！怎么就这样不见了呢？！”王归海此时非常着急，深海打捞船这次真的是处于隐形状态中了，就好像突然蒸发似的。
“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一眨眼间就突然跑到别的方向去了。再往尾流轨迹消失的地方附近找找，肯定会有新的尾流。”
刘建平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打捞船尾流轨迹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如果是自己的不留神丢掉的，但它绝不可能同时逃过另外两双眼睛的监视。
看见刘建平和王归海有点儿着急，生怕因为自己的过错而造成整个失败的样子。纪海连忙安慰了两人，让他们先冷静下来想想为什么尾流会消失。
希尔菲诺突然提醒了一句：“不管是什么种族，即使是科技再发达也不可能违反大自然的法则，违背这个世界定下的规则。”
纪海恍然大悟，连忙在通讯频道说道：“全体注意，这里是德克兔的瞭望长。每一个在甲板上的水手请留意自己周围环境，一旦有任何可疑的现象立即上报！”
不等舰长张兆华发出疑问，纪海继续补充道：“深海打捞船就在我们附近五公里的范围内，它已经在短短几秒内减速停车漂浮在水面。虽然我们不知道深海打捞船是如何做到的，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不见对方航行留下的尾流。”
经过纪海的解释，张兆华如梦初醒。随即命令德克兔继续向前，到达尾流轨迹消失的地点后就让舵手王源平围绕该点为中心进行搜索深海打捞船。
就像在跟潜艇躲猫猫一样，只不过是潜艇躲在水底下，而打捞船仍然隐形在水面上。
德克兔上每个战斗部门都抽调出一些水手跑到甲板外，用各自买来的民用望远镜寻找周围海面上可疑的现象。
但是德克兔还没有搜索到深海打捞船时，又有意外发生了。七枚400毫米电磁炮弹带着独特的蓝光轨迹落在德克兔的周围。
“该死的，我们被攻击了，炮声来自两点钟方向！”王归海先是愣住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纪海也顾不上自己身上被水花弄湿的水兵服，猛地抓住电话机立马吼道：“全体注意，这次是跨射，敌方正在对我舰进行跨射！请加速作出机动规避！我再重复一次，深海战舰正在对我舰进行高威胁的跨射，请立即加速进行机动规避！”
张兆华从瞭望长急迫的语气意识到德克兔现在身处于危险之中，随后让舵手赶紧把船舵往左打到底。新的两枚炮弹刚好落在他们右舷的海水里，形成壮观的水柱。
就在德克兔的所有人惊魂未定之余，一个不利的坏消息从三爪兔那边传来。
“我们已经目视确定敌方舰队数量，总共两艘深海战舰。一艘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还有一艘石像鬼级驱逐舰。”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胸甲骑兵级有三门火炮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全部报废，它的多层装甲似乎也有被大量炮弹命中的迹象……从洞口弹痕来看应该是我们巡洋舰的十英寸炮弹造成的。”
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64水兔分队面对的是半残的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不过之前一个伤痕累累的骠骑兵级轻巡洋舰就能让两艘驱逐舰吃尽苦头，更何况舰体状况比它稍好的胸甲骑兵级呢？
不要忘了64水兔分队的对手比刚才还多出一艘完整的石像鬼级驱逐舰，它同样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威胁。
听到这个消息，每个水手的士气逐渐走向低落。
他们都知道人类的两艘小小的驱逐舰不可能打得过深海的一艘重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的组合。更何况德克兔和三爪兔连续经历两场战斗，弹药已经快要消耗殆尽。
九十三、冒险近战
“这里是三爪兔的舰长王喜龙，我们将会对敌方编队开展骚扰炮击。通过吸引对方胸甲骑兵级的火力，来为你们争取到足够时间找到深海打捞船。”
三爪兔迅速朝“胸甲骑兵”接近，同时舰上的130毫米主炮开始射击。因为剩下的炮弹数量不多，三爪兔的枪炮长选择用齐射的方式开火，频率也从原来的十秒一轮变成二十秒一轮，只希望能够成功命中目标吸引胸甲骑兵级的注意力。
三爪兔在中距离上的第四轮齐射，成功取得四枚命中目标的纪录。但胸甲骑兵级却没有理会这个烦人的兔子，选择让护航的石像鬼级驱逐舰离开编队向三爪兔发起攻击。
而“胸甲骑兵”自身的七门400毫米电磁火炮仍然在向德克兔持续射击，迫使对方无法安心下来搜寻深海打捞船。
外星人似乎对它们自己战舰的火炮精度非常有信心，对是否会误伤到德克兔附近的深海打捞船毫无顾虑。
很显然这艘胸甲骑兵级可以看见隐形中的深海打捞船和德克兔不会太近，所以它才敢这么射击。
纪海意识到己舰离深海打捞船应该在三公里到五公里之间，这是不误伤友舰的最适合距离。但是已经太晚了，就算判断出距离，德克兔很难有机会击毁深海打捞船。
胸甲骑兵级就是不给德克兔机会，一直进行压制射击迫使德克兔提高航速做出大角度机动来躲避炮弹。即使是三爪兔向己舰开火射击也无动于衷，外星人早就识破了人类的战术意图。
纪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景象，当他举起望远镜观察胸甲骑兵级的炮管射击前的征兆时。“胸甲骑兵”的装甲带中心部位突然冒出一个血红的“眼睛”，同样也在观察着他们。
这个血色的眼睛，就像是地狱中的恶魔之眼。纪海才知道为什么胸甲骑兵级会在刚才突然展现出炮击惊人的精度和极高的智慧能力，外星人肯定正在远程操纵这艘深海战舰来作战。
这是最后一次打捞空天战机的机会，它们不得不认真起来，不能再抱着观赏战争游戏的心态在躲在暗处观察。
谁也没想到瞒天过海的完美计划，通过调包跟在巨兽级深海母舰后面的深海打捞船，反而因突然遇到人类的两艘驱逐舰而以失败告终。
只要能解决这两只烦人的兔子，深海打捞船就可以返回继续用光束拖拽空天战机残骸。如果人类还有其它舰艇正在往这里赶来的话，夜幕将是他们的坟墓。深海战舰会充分发挥出大口径火炮近战的优势。
“我们该死的飞机什么时候才能来？！”这是三爪兔和德克兔上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德克兔以四十节的航速做出规避机动，才堪堪躲过胸甲骑兵级远距离上的炮击。舰上每一个水手都被惯性随心所欲地操纵，一会向左倾，一会向右倒。
最惨的是呆在露天甲板上的水手，他们在保证自己不被甩出去的同时还要担心不被400毫米炮弹在附近造成的水柱冲飞。
纪海三个人的情况还好，因为瞭望台有护栏以防止在上面的人员突然摔下去掉在海里。所以纪海可以一手抓住栏杆，一手举起望远镜观察敌舰。
“敌方战舰火炮正在充能中，大概十五秒还会继续一轮齐射。”
纪海粗略地计算出双方的距离，再加上黑骑士级电磁炮弹飞行速度，继续说道：“敌舰开炮之后我们只有八秒到十秒的躲避时间，这个数字肯定还会随着距离的缩小而减少。”
“收到，注意自己的安全。”
张兆华从瞭望部门得知最新的情况后，脸色严肃地对副舰长李锥说道：“看来我们得拼个鱼死网破了，不把眼前的深海战舰解决，我们根本就无法找到打捞船，更无法完成任务。”
“嗯，不能再拖延下去，我们只能靠自己解决。”张锥点头同意道，“海军航空兵恐怕一时半会来不及到这里，等到天黑深海打捞船肯定会趁这个有利的机会逃跑。”
至于两艘驱逐舰对上强大的胸甲骑兵，他们都对结局心知肚明。每一个华夏军人就是这样，越是越困难、越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任务，军人们都会向首长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先把任务抢到手后再想办法解决其中的困难。
张兆华之前就已经向自己的司令林邓忠发誓保证完成任务，不管他们是否能够完成任务，即使是失败了司令也不好发火怪罪他们。
因为失败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华夏军人就是这样，都喜欢用自己的生命下赌注来作为任务失败的代价。
要靠130毫米口径的火炮解决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是不可能的，接近到五百米内使用穿甲弹也无法打穿对方的最外层的装甲。通过高爆弹造成火灾可以对敌舰造成一定的杀伤，但那需要很多弹药，而两个驱逐舰的炮弹所剩无几。
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德克兔剩下的六枚鱼雷，命中率较高的线性制导鱼雷被张兆华直接放弃，以德克兔现在激烈的机动根本就不适合引导线导鱼雷。那就只能使用航行速度比驱逐舰还快的直航鱼雷，它们没有那么多使用条件，发射出去就不用管。
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应该在什么距离上发射，直航鱼雷只有最后五枚。距离远了很可能打不中被对方战舰规避，距离近了反而己舰会很危险，还未来得及发射鱼雷就被深海战舰击毁。
不管怎么选择，都需要看大量运气。而在关键的时刻运气往往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张兆华选择后一个看起来运气成分比较小的方案。只要他们能够接近到足够距离，发射的直航鱼雷就会更容易命中对方。
五枚600毫米鱼雷同时撞击爆炸，即使是黑骑士级战列舰都无法承受，更何况是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呢？一想到这里，张兆华命令德克兔立即转向，舰首对着胸甲骑兵级发起冲锋。
双方的相对航速从六十节变成八十节，用不了多长时间两舰就会进入近距离范围互相交火。
这场对决是一名手握马刀的轻骑兵与手持骑枪的重骑兵直接的较量。
九十四、愈发不利
德克兔上所有的130毫米高平两用炮此时有节奏性地开火射击，只不过目标不是舰首前方的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而是另外一艘石像鬼级驱逐舰。
三爪兔与“石像鬼”的厮杀还没有分出胜负，如果能帮助三爪兔将石像鬼级给解决的话，她就可以在接下来对付胸甲骑兵级当中为德克兔分担一部分压力。
使用应急舵的三爪兔机动性大大不如之前，即使有德克兔上的六门火炮帮助，但仍然与“石像鬼”的交火中处于下风。
近距离的交火中，“石像鬼”可以轻松地躲避三爪兔射来的炮弹，但三爪兔对石像鬼级的炮弹规避动作总是慢上一拍，频频中弹。
过了几分钟后，张兆华接到来自三爪兔舰长王喜龙的报告。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炮弹打光了，手无寸铁的三爪兔将会加速对石像鬼级实施撞击。
张兆华叹了口气，没有反对王喜龙舰长的撞击命令。说实话他觉得这个四川人肯定早就想这么做了。
只不过是王喜龙要先为舰上所有的官兵负责而已。直到三爪兔打光所有的炮弹，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王喜龙才敢使用撞击敌舰以一换一的方案。
“可别被撞死了啊，别忘了你答应过请我吃一顿四川火锅。”
“哈哈，咱们这次可能要到地府吃火锅了！”
十六点整，德克兔和“胸甲骑兵”还有十公里距离的时候，坏消息再次传到张兆华的耳里。三爪兔没能对敌舰撞击成功，德克兔要单独面对胸甲骑兵级和石像鬼级了。
最后的关头，三爪兔和石像鬼级之间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就在三爪兔即将撞上“石像鬼”之际，对方从容地进行一次左满舵，与三爪兔擦舷而过。甲板上的水手似乎很着急，从军械库拿出剩下的火箭筒朝对方发射，但根本就打不穿石像鬼级的装甲。
本来三爪兔跟着“石像鬼”进行左满舵就有希望撞中对方中部的装甲带，但奈何应急舵拖慢了速度，上面的水手们只能看着石像鬼的舰尾离己舰越来越远。
三爪兔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撞击机会，能不能一百八十度回转再次实施撞击都不好说。
石像鬼级发射的150毫米电磁炮弹再次命中三爪兔，这一次则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不仅舰尾被命中一枚，而且也在前甲板上造成多处火灾。但舰长王喜龙仍然下令三爪兔继续转弯再一次对石像鬼实施撞击。
三爪兔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运气，“石像鬼”又一次射击将三爪兔侧面装甲撕开巨大的口子，同时击穿对方的轮机舱。三爪兔不得不减速，只能用十几节的航速发起冲锋。
面对缓慢的人类驱逐舰，“石像鬼”轻而易举地避开三爪兔的撞击路线。绕到对方的侧面对其干舷部位不断射击，舰桥成为重点照顾的地方，甲板上的火灾也越来越猛烈。
几分钟后，三爪兔的通讯频道里的声音全部突然消失，她的航速也逐渐慢下来，随着惯性漂浮在水面上。这让纪海心底暗感不妙，显然“石像鬼”已经击毁三爪兔的所有的电台和锅炉。
纪海把目光从胸甲骑兵级身上移开，望向右舷的三爪兔。
三爪兔上到处都是火灾，看不到任何一名水手。她依然还在受到石像鬼级的持续射击，但没有任何人跳水逃生。舰桥上层结构被打得面目全非，耗尽所有炮弹的三座炮塔也遭到对方点射逐一被击毁。
纪海知道三爪兔的甲板和舰桥里很难有人幸存了，但内心上还是希望下面的舱室还有人活着，只是暂时无法与德克兔这边取得联系而已。
不管怎么说，三爪兔此时已经变成一艘“幽灵船”。“石像鬼”很快就对她失去兴趣，放弃射击转而向德克兔靠近。
这出乎纪海意料，他本来以为石像鬼级在瘫痪三爪兔后会对水线以下的部位进行射击，使对方因为进水过多而沉没。
看来石像鬼级并不想浪费时间在一艘幽灵船身上，它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护航任务。三爪兔的锅炉和火炮全部报废，不能移动不能开火，威胁度近乎为零。
与其花上五六分钟解决这艘人类驱逐舰还不如去干掉另外一艘，反正三爪兔已经是网中之鱼，在海面上又漂浮不了多远，“石像鬼”根本就不差这点时间。
纪海可以看见石像鬼级向己舰发射的电磁炮弹，德克兔面对的情况更加糟糕。他们现在处于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和石像鬼级驱逐舰的夹击之中，能够机动规避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少。
深海战舰的炮弹越来越密集，纪海不得不把身子压低在瞭望台内，同时连忙提醒舰长对方的射来的炮弹散步圈已经缩小到能对德克兔造成致命威胁的程度。
张兆华非常头疼，规避石像鬼级的炮弹就要被胸甲骑兵级打中，躲开胸甲骑兵级的炮弹也会被石像鬼级打中。不管怎么选择结局都是一样的，于是他直接命令德克兔用最快的速度接近胸甲骑兵级。
德克兔的运气还是有点用的，接近到离胸甲骑兵级七公里左右的地方才被击中。
400毫米电磁炮弹比起150毫米电磁炮弹同样只能对驱逐舰造成伤害程度较低的过穿，唯一的区别就是胸甲骑兵级能对德克兔造成过穿的同时留下三四米宽的洞口，而石像鬼级无法做到。
德克兔始终把舰首对着深海战舰，这样做不仅可以使被打击面大大减小，而且对方的炮弹不容易命中鱼雷发射管，水手们暂时不需要担心对方击中鱼雷会引起殉爆。
按照对方的火炮飞行的弧线来看，深海战舰想要打中鱼雷发射管就会先击中舰桥上层结构。
现在接近到六公里了，外星人应该意识到人类驱逐舰想要近战发射鱼雷的意图，连忙操纵胸甲骑兵级左转与德克兔拉开一定的距离，同时让石像鬼级继续接近拦截德克兔。
130毫米舰炮的炮手们准备向石像鬼级射击，尝试使用剩下的炮弹来击毁“石像鬼”，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九十五、最后一战
除了130毫米舰炮和600毫米鱼雷外，德克兔上还有一些充足的50毫米防空炮弹药。但是连威力比它大的单兵火箭筒在五十米上都无法击穿石像鬼级的装甲，更何况是防空炮呢？它们只能给对方来一个高级抛光服务。
随着距离的减小，对方射来的火炮越来越猛烈，其缩小后的散步圈有百分之八十的面积覆盖到德克兔的舰体。也就是说，德克兔只有十分之二的空间能够躲开下一轮的炮弹。
在对方开火之前，你永远都不知道往哪里躲才能逃过这轮炮击。电磁炮弹的超高初速，往往在瞭望员还没来得及判断出落点就已经落到旁边的海水里了。
张兆华见情况不妙，让水手们立即使用发烟机。德克兔拖着长烟不断地扭动着舰体航行，在持续一分半后向左急转弯绕到胸甲骑兵级的右舷后方。
“石像鬼”因德克兔设置的烟雾遮挡而失去射击的视野，炮弹也突然失去准头落在浓烟之中。
石像鬼级想要驶出烟雾还要一段时间，现在这里只有“德克兔”和“胸甲骑兵”两艘舰船。张兆华命令德克兔继续冲向胸甲骑兵级，距离越近鱼雷越容易命中目标。
仅仅一枚未必能击沉“胸甲骑兵”，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再一次拉近距离好让五枚鱼雷同时命中敌舰。
在此期间胸甲骑兵级的一枚400毫米炮弹落到德克兔的后甲板上，将三号炮塔直接给击毁。从瞭望部得到详细报告后，亲自在一号炮塔指挥射击的枪炮长赵志强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悲伤反而发疯般地狂笑不止。
“哈哈，云向阳你这个狗日的。叫你天天黑老子败坏人品，这下惨死了吧。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马上就要下地府陪你去。”
“报告锉刀长，俺还活着！刚才打完所有炮弹，我们就已经离开那里了。”
发现自己手下还活着，赵志强笑得更加开心：“晚死一会也没咋的，等下黄泉路上结个伴一起走啊！”
看来枪炮长已经对自己能否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失去幻想，虽然人还在岗位上继续战斗，但精神上变得有点疯颠。很多水手都是跟他一样的心态，反正都要死定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们现在恨不得在死前能抱着上百吨的炸药—能有一个小型手提式核弹箱更好，哪怕是面对死亡，只要是个真正的男人都希望自己死的“轰轰烈烈”。
李海东将军亲自引爆战列舰的弹药库与敌深海母舰同归于尽的方式已经成为每一个华夏年轻水手心目中最为伟大的“死法”。
舰长张兆华在这个最后的时刻打开全舰的广播，严肃地说道：“我们会接近到胸甲骑兵级三公里内进行鱼雷攻击，虽然预计成功率不会太高，但是我们将竭尽所能去完成属于自己的军人职责。”
“我们将会使用所有的火炮对敌舰射击，如果炮弹耗尽我们将会发射所有的鱼雷、如果鱼雷用尽我们将会对敌舰实施撞击、如果没有撞沉敌舰我们将在甲板拿起步枪朝敌舰开火，如果我们不幸阵亡在海洋深处祖国将会记住我们的名字。”
不得不说，舰长张兆华有一股演说家的天赋，不管是第一次在东湖海军基地自我介绍会上的演讲，还是“最后一次”现在的演讲都让纪海印象深刻。舰长语气中包含着一股坚定的意志，总是将水手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给驱散。
“切换到无线电广播公共频道，我要和林邓忠司令直接通话。”
在电报员打出手势后，张兆华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这里是18水兔分队旗舰德克兔的舰长张兆华，我们现在位于北纬十四度，东经148度的海域附近与深海战舰交战。三爪兔已经失去战斗能力，这里只剩下我们孤军奋战。”
“深海打捞船就在我们附近，它拥有隐形的能力，一旦放过它后果不堪设想。但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不过我们将会战至最后一刻。”
“这里是张兆华的最后一次通话，德克兔正在对敌方胸甲骑兵级发起突击，预计成功率不足十分之一。为了我们身后遥远的家乡，为了祖国漫长的海岸线，告诉他们我们依旧战斗在这片海洋上！”
德克兔正在射击中的二号炮塔突然发生爆炸，“胸甲骑兵”的一枚400毫米电磁炮弹将它击毁，包括二炮长陈华平在内的所有炮手全部阵亡。
甲板上没有一个人去靠近燃烧中的二号炮塔，不可能有人能在那种爆炸中幸存。他们现在连自己的能不能活下来都懒得管，纪海发现德克兔所有的水手都进入一种“亢奋”的奇怪状态。
这就是军人的“血性”吧，纪海心里默默地想道。就像在1937年的抗日战场上，面对数倍强大于自己的敌人，面对注定有去无回的结局。许多华夏男儿怒吼着将刺刀插入鬼子们的胸膛，面对包围时发出疯子般地狂笑，毅然拉燃身上的手榴弹。
“祖国家乡，就在身后。人民海军，死战不退！”
纪海转向声音的来源，有好几个水手聚集在军舰的桅杆旁边。他们想升起李海东将军在长江突破战中命令山东号升起十六个字的著名信号旗，这个行为肯定没有得到舰长张兆华的同意。
纪海知道这个代表十六个字的信号旗帜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挂起的。海军司令部早就有规定，除非是主力舰队重大决战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其它情况不许挂起这种信号旗，即使是海军上将也没有这种随意挂起的权利。
因为这十六字已经成了华夏海军精神信仰的一部分，只要挂起这些信号旗，华夏水手的士气就会上涨到极点。如果这种旗帜就这样随便经常被挂起的话，那还怎么能起到激励士气的作用。
旧日本帝国海军在许多海战中就因为喜欢挂起“蝗国兴废，在此一战”的信号旗，结果在一次次的“决战”中被美国人揍得找不到北。自东乡平八郎时代所流传下来的精神传统已经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九十六、威胁时刻
纪海没有阻止这些“傻”水手，反正他们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就让他们自己体验一下当英雄的感觉吧。别人或许会说他们比较中二，但纪海内心也有一股热血在沸腾。
那可是纪海只见过一次的著名信号旗，他们在“炮林弹雨”中想要挂起信号旗也是一个不容易的事情。
然而仅仅几秒后，战争残酷无情的现实狠狠地扇了纪海一个耳光。一枚炮弹命中德克兔桅杆附近，这些“傻”水手没有一个幸存，他们的尸体随着甲板上新出现的洞口突然消失......可能是掉到海里去了吧……
“不！”
目睹这一切的王归海不敢相信地喊道，他刚才心底也期盼着这些水手们能够挂起著名的信号旗。可是现在眨眼间他们全部都牺牲了，只有半挂在桅杆上的残破旗帜随着舰体不断摇摆。
“我得过去继续把这些信号旗升完！”
来不及阻止王归海跳下瞭望台，纪海只好让刘建平执行王归海的任务继续观察“胸甲骑兵”开火前的迹象。
“胸甲骑兵”再一次开火射击，这次刘建平看见对方炮管内部蓝光亮到最耀眼的时候就立即让德克兔向左打舵进行规避机动。
但对方的命中率实在是太高了，不管德克兔作出任何机动都无济于事。有一枚炮弹精确地落在德克兔的甲板上，还有一枚炮弹擦着德克兔的舷侧对其舰尾造成过穿。这两枚炮弹对于德克兔来说会很痛，但算不上致命的伤害。
真的给德克兔造成致命威胁的是另外一枚击穿烟囱下方的炮弹，虽然也是伤害程度较小的过穿，仅在德克兔上造成两个不大不小的洞口。但是这两个洞口却使轮机室开始进水，用不了多久海水就会将轮机室填满。
甲板下面待命的损管人员已经开始抢救行动，但是他们拼尽全力也只能拖慢海水的涌入速度—“胸甲骑兵”又有一枚炮弹再次击穿轮机室附近，引擎依旧完好无损。
可是机电部门分不出人手，即使让其他部门的人先拿着水龙带进行排水工作，排水的排出重量远远比不上海水涌入的重量。
舰长张兆华得到来自机电部门的损管报告后，忍不住唉声叹气。德克兔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海水迟早会把整个引擎室给填满。德克兔将会因为所有的锅炉无法继续运作，从而在海面上停车。
即使在有限时间内德克兔能够成功用鱼雷解决胸甲骑兵级，还有一艘石像鬼级驱逐舰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更让张兆华在意的是他们已经无法完成击毁深海打捞船的任务，失去动力的德克兔结局注定和三爪兔相同。
至少先把眼前的深海战舰拉着一起陪葬再说，张兆华还未来得及发布下一道命令，只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副舰长李锥就突然抓住衣服把他压在地上。
“敌方火炮来袭，所有人快给我趴下！”
……
“这里是瞭望部的纪海，请求与舰桥指挥中心的舰长张兆华通话。”
“喂，还有活着的人吗？听到请回复，有新的情况发生了。”
纪海皱着眉头注视着右舷从烟幕中驶出的石像鬼级驱逐舰，此时它已经恢复射击视野与胸甲骑兵级向德克兔射击。刚才舰桥被命中就是它造成的，纪海不清楚刚才的炮击中作战指挥室还有多少人活着。
“我们离胸甲骑兵级还有多少距离？”
低头刚躲过对方再一次射来的炮弹，纪海焦急地向刘建平问道：“我们很可能还没有追上去就要干掉了！”
“还有四公里，它正在把舰尾对着我们使用五门火炮射击。”
说到这里，刘建平狠狠地把拳头砸在杠栏上，忍不住爆粗口骂道：“我日你**的外星杂种，真他妈狡猾。我们必须得接近到两公里以内绕到对方的侧面才能发射鱼雷！”
纪海也跟着骂了一句，这个角度朝“胸甲骑兵”的舰尾发射鱼雷恐怕只能命中一枚鱼雷，命中两枚算是运气好的了。
但光打舰尾根本就不可能击毁对方，顶多只能对其造成重创。想要彻底击沉就必须绕到胸甲骑兵的侧面，最好让五枚鱼雷全部命中对方的装甲。
现在德克兔的航向又出现了点小问题，她本来应该往“胸甲骑兵”的左舷航行好绕到侧面，反而却顶着炮火向对方的尾部直线前进。
如果真想要实施撞击的话，就不应该撞胸甲骑兵的舰尾，正确的方法就是撞它舰体中间的部分，只有这样才能对胸甲骑兵级造成最大限度的伤害。
再一次和舰桥作战中心联系无果后，纪海意识到指挥室里面很可能没人操舵。其他的人应该都阵亡了，否则幸存者见到这个情况肯定会亲自上前控制德克兔，绕到胸甲骑兵级的侧面好发射鱼雷。
“我必须要去一趟舰桥中心看看。”
纪海把望远镜留下，立即对刘建平说道：“保持联系，如果外面发生什么新的情况就立即通知我！”
不等刘建平应答，纪海就直接跳下瞭望台台连忙朝着舰桥的入口跑去。
除了王归海和赶来的两个水手正在升信号旗外，纪海在路上还看见倒在甲板上的鱼雷长赵渊博，他似乎是被刚才的炮弹冲击波震晕，无论纪海怎么叫也叫不醒。
“鱼雷部门在发射管附近肯定还会有别的人，不可能就赵渊博一个。”
想到这里，纪海就把赵渊博给背起来扛在肩膀上，离开危险的甲板一直跑到舰桥内部的走廊通道才把鱼雷长放下来。
这里应该是德克兔唯一不容易中弹的地方，除非胸甲骑兵级的400毫米电磁炮弹能够直接穿透一号炮塔，沿着轴线飞到这里。
通往舰桥作战中心的路上，德克兔又发生一次剧烈的颤动，纪海差点撞到头顶的指示牌。走廊上有好几个水手正在试图扑灭因内部设备损坏产生的火灾，纪海没有空去帮助他们，赶紧跑到指挥室里面提醒里面的幸存者才是最重要的。
“刘建平，刚才发生了什么回事，德克兔哪个地方被击中了？”
“德克兔舰桥上层又一次被击中了，这次是胸甲骑兵级的400毫米炮弹，里面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九十七、临危受命
快到舰桥作战中心的时候，纪海意外地发现李汉武躺在指挥室的入口一动不动，头部被撞出一块血包。人处于半昏迷中的状态，意识不清。航海长应该是快要到指挥室的时候，正好有一枚炮弹击中作战舰桥，冲击波将他给狠狠推飞。
纪海想把自己的上级拉起来，但李汉武却突然抓住他的手，焦急地说道：“别管我，快点进去帮忙！舰长他们出事了，指挥室里很可能没有什么人能活下来了！”
话毕，李汉武重重地咳嗽了几下，随后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纪海见况立即扶住他的脖子，只好先安置在一边暂时不管。
刚冲进舰桥中心，就被眼前惨不忍睹的画面惊呆。指挥室里场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炮弹爆炸造成的碎片和人类身上的鲜血。不仅是舰桥舷窗的玻璃，还有液晶显示屏的屏幕全部都被震碎，纪海甚至可以看见一个牺牲军官的后背上插着一块玻璃碎片......
跑到最近趴在地上的一个人旁边，纪海翻过身体才认出他是舵手王源平，他的脸上全部都是血迹，只有鼻孔内还有一点呼吸。回头看向本应该是王源平的岗位，德克兔的方向舵此时没有人操纵。
“这里......这里过来下......”
纪海循着微弱的声源，很快就找到在副舰长李锥保护下的舰长张兆华。他吃力地搬开副舰长僵硬的身体，最后把奄奄一息的舰长给拉起来。
“他还活着吗？”
张兆华刚站起来就感到无比头晕，随着德克兔船体的摇摆又一次倒在地上。他拒绝纪海伸出的双手，着急地说道：“不要管我，先看看副舰长李锥的情况！”
“他没有呼吸了......可能是内脏在刚才的炮击中被震碎了吧。”
纪海无奈地把耳朵贴在李锥的心脏部位，忽然兴奋地说道：“副舰长他还有心跳，只要送到医疗部门那边就还有救！”
“算了，不要管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舰长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记得你，你叫纪海对吧，战斗英雄纪武的孙子。”
纪海点点头，没想到舰长张兆华居然对自己了解得这么详细。
舰长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指着纪海的背后，纪海回头一看，发现舰长指的正是德克兔的方向舵。
“操纵她，绕到敌人的侧面，然后发射所有的鱼雷。如果鱼雷没有击沉目标，那就撞上去！”
舰长突然抓住纪海的双手，眼睛真诚地直视对方：“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你们都是好儿郎。记住，为了你爷爷胸前的勋章，为了我们逝去的兄弟战友。”
他的眼睛变得双目无神，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也忽然消失，一头后仰倒在地面上昏迷不醒。纪海连忙上前检查舰长的情况，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看来应该是和副舰长一样是内伤。
“妈的。”
纪海暗骂一声，跑到方向舵旁边，顺手捡起无线电对讲机说道：“这里是舰桥指挥作战中心，我需要枪炮长赵志强立即到这里接替指挥作战！”
他顿时感觉有一种巨大的压力压在肩膀上，他的心跳变得无比地激烈，他将会决定德克兔全舰六十多号官兵的生死。
按照海军司令部的规定，舰长因意外无法指挥作战后就由副舰长接替指挥继续作战。
如果副舰长也阵亡的话就按照军衔由舰艇上各部门部长来代替指挥，第一顺位是航海长，但李汉武已经在赶往指挥室的路上被震晕。接下来就是枪炮长，然后是机电长等等，最后才能轮到纪海这个小小的瞭望长。
通讯频道很快就传来枪炮长的怒吼：“指挥你麻了个痹，老子只想再死前好好打上最后一炮！”
深呼一口气，纪海已经明白自己不能再逃避了，既然都是死，那还不如索性拼上一把。不知道为何，他想起刚才舰长注视自己的诚恳眼神，接着又想起爷爷的灰色手提箱里放满着残破的老照片和许许多多荣誉勋章。
“这里是作战舰桥中心，我是德克兔的瞭望长纪海。”
他一只手放在方向舵上，另一只手将无线电对讲机的频道切换到公共模式。
“如你们所见，德克兔的情况非常糟糕。舰长和副舰长已经在此前的炮击中身负重伤失去意识，航海长在赶往舰桥的路上被震晕，我将会暂时接替德克兔的指挥权。”
“现在我们离胸甲骑兵级只剩下最后的两公里，德克兔将会调整航向到对方的侧面使用鱼雷攻击。在鱼雷未能凑效后，德克兔将会对敌舰实施撞击。”
“祝大家好运，你们已经尽力了。做好随时弃舰逃生的准备，尽管生还希望飘渺......这里是来自德克兔作战舰桥中心的公共广播，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广播。”
在深海战舰的炮击下，人类驱逐舰突然向左进行大幅度转向，许多炮弹纷纷落在德克兔的右舷形成巨大的水柱。“胸甲骑兵”发现人类驱逐舰想要绕道左舷雷击自己的意图，便跟着向右转弯，将舰尾始终对着“德克兔”。
几秒前，德克兔凭着比“胸甲骑兵”更灵敏的转舵能力，还有机会在对方将舰尾对着自己之前提前到达鱼雷发射位置。而现在，在另外一艘石像鬼级的射击下，德克兔猛地失去控制向左转弯。
纪海发现自己手中的方向舵不起任何作用，德克兔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一股脑地只向左转弯。他明白驱逐舰尾部的舵室很可能被对方击穿，但仍然不甘心地在无线电频道中反复询问情况。
十秒后，瞭望台的刘建平带来的消息让纪海感到无比绝望。“石像鬼”发射的两枚炮弹先后击穿德克兔的舵室，损管人员赶到时，舵室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爆炸中存活。
轮机室的报告更是直接让纪海心底坠入深渊。由于进水过多，他们那边已经有一台锅炉无法继续运作，预计还有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所有锅炉都会报废，德克兔将会在海面上停车。
“不！！！”
纪海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
九十八、外星渣滓
“妈的，应急舵呢？不是还有应急舵吗，赶紧给我跑到舰尾放下应急舵啊！你们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纪海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发怒的原因并不是无法在战斗中存活，而是不能完成舰长交代的任务。
“鱼雷部门的人呢，怎么还不赶紧给我发射鱼雷？让敌人跑远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不管纪海再说什么，通讯频道里只有一片沉默，没有任何人应答。纪海才意识到德克兔成为“幽灵船”的事实，就连和他关系要好的刘建平也在瞭望台上突然失去了联系。
“哈哈。”
纪海再一次把船舵拼命地往右打到底，但方向舵就像被石头死死卡住似的，德克兔已经向左连续转弯了好几圈。石像鬼级驱逐舰越来越近，而目标“胸甲骑兵”却越来越远。
一种孤独感涌上纪海的心头，此刻他可以看见空空的舷窗前“胸甲骑兵”射来的炮弹，方向正好是自己所在的作战舰桥位置。他真的很讨厌死前这种孤独的感觉，就像在马皮角机场的保卫战那时一样。
这个世界只有爷爷一个人会站在他的墓碑旁哭泣。
“不对啊，明明还有希尔菲诺呢......”
纪海发出一阵干涩的苦笑，在接下来剧烈的爆炸闪光中失去意识。
......
“提督，我说过你不会死的。”
希尔菲诺温柔地看着自己怀里的男人，深海战舰射来的炮弹在她的操纵下突然失去动能，憋出来的一股冲劲像泄了气的皮球坠在地面。这时作战舰桥内没有人可以看见一个莫名其妙浮现的“女幽灵”。
希尔菲诺心满意足地把纪海放在地上。她转身面对眼前的深海战舰，星空般的双眸变得血红起来，如同面色狰狞的女魔头。
“这几千万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悔恨与失意之中。像一个行尸走肉不断在这个世界徘徊，直到我重新找到了他。”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再次把提督从我的身边夺走。”
深海战舰发现变成“幽灵船”的德克兔忽然活了起来，猛地向右做出一个急转弯动作躲开己舰射出的所有炮弹。
“去死吧，外星的渣滓们！”
外星人怎么都无法理解眼前的现象，明明击穿了对方的轮机室和舵室，完全摧毁驱逐舰的机动能力。但人类驱逐舰却在短时间内恢复之前的速度，毫无影响地向自己发起冲锋。
这根本就不符合自己对人类军舰的认识，外星人开始慌了神。连忙操纵“胸甲骑兵”用最大的航速远离德克兔，同时让“石像鬼”立即挡住德克兔的前进航线。
如果林邓忠司令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不敢相信地看见强大的深海战舰居然会被小小的驱逐舰追着跑。
“哼，想逃跑吗？”
希尔菲诺冷哼一声，随即分出一部分精神力转移到轮机室。正在试图封堵漏洞的损管人员突然发现涌入的海水像时间停止般地慢下来，一台因进水过多而损坏的锅炉也重新开始运作。
“嗯，看起来这里的燃气管道线路可以再重新优化一下。”
希尔菲诺喃喃自语道：“再给船舵弄点手脚，这样德克兔应该能够完全恢复速度追上对方了吧。可惜我不能附身在这艘船上，不然这两个杂鱼配不上我的对手。”
如果人类有一种科技能够击败阿图瓦隆族的话，那么这个科技一定叫做“魔法”。深海战舰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德克兔在短短的几秒内就完成一百八十度急转弯，以五十多节的航速气势汹汹地杀向自己。
试图拦截她的“石像鬼”远远地被甩在身后，发射出来的许多炮弹全部落在德克兔舰尾后面的水中。
即使是在外星人操纵下的“胸甲骑兵”也一样无法命中人类驱逐舰，它们以此为傲的电磁炮突然变成一个笑话，炮弹超高的初速在现在的情况中居然派用不上场。
不管它们用火炮瞄准哪里，德克兔总是能作出一连串令人惊叹不已的机动，轻而易举地躲开“石像鬼”和“胸甲骑兵”发射的所有炮弹，即使留给她反应的时间只有零点几秒。
人类驱逐舰的吨位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机动，仅用三秒的时间向左作出接近九十度垂直于己舰的机动，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再往右舷进行三百六十度的急转弯躲开“石像鬼”射来的炮弹。
在躲过炮弹之后就重新调整航线继续向前追击“胸甲骑兵”，她转弯的半径居然比人类现役的任何军舰还要少。
这哪里是驱逐舰，这分明就是快艇才能做出来的动作。不对，快艇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只有水翼船才可以。
德克兔的规避机动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航速，反而趁着深海战舰填装炮弹的空档朝发射鱼雷最适合的地点冲去。深海战舰发射的每一轮炮弹，只能让她暂时停下来作出规避动作，但躲完所有的炮弹后她还能继续缩小与己舰的距离。
现在的情景就像是一个躲在草丛中的狙击手，面对近处靠近的敌人丝毫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除非他能掏出自己的副武器用以自卫，他更需要一把全自动武器或者是一枚手雷弹。
这恰是深海战舰的弱项，它们的主力舰火炮口径比起人类战列舰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是副炮也没有一个是小口径级别的，面对极近距离的驱逐舰竟然一时手足无措。
如果它们能够愿意像人类军舰一样，装备一定数量的小口径火炮用以自卫，德克兔很可能还没有接近距离就被小口径副炮击毁了。
爬到甲板上的三爪兔幸存者，此时惊讶地发现友舰居然能够躲过一次又一次深海战舰的炮击，“不急不缓”地在石像鬼级和胸甲骑兵级之间游刃有余。
包括侥幸活下来的舰长王喜龙在内，三爪兔每一个目睹过程的水手心都快要提到嗓子上了，忍不住握住拳头期盼着奇迹。
“加油，德克兔。加油，德克兔！”
九十九、鱼雷命中
既然你能在零点几秒内判断出落点规避炮弹的话，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在几毫秒反应过来。
外星人横下心放弃逃跑的打算，开始转弯摆出齐射角将所有的火炮对准德克兔。
“终于放弃逃跑的打算了吗？那我总算也不用继续‘折磨’这船上剩下的活人了。”
希尔菲诺闭上双眼，将大部分的精神力集中在对方胸甲骑兵级的炮管上。德克兔此时已放弃s型的规避路线，用五十节的速度沿着直线快速向深海战舰靠近。
就在“胸甲骑兵”齐射的前一秒内，外星人发现德克兔突然向左转了一个罗经点。而己舰射出的炮弹没有一枚命中对方，全部都是散步在人类驱逐舰两侧的“跨射”记录。
“既然我无法在几毫秒内判断出炮弹飞行的落点，那么我总可以感应出你们开火的前一刻提前规避吧。”
又一轮齐射没有命中，“胸甲骑兵”顿时有点急眼了，随即取消齐射的方式让所有炮台各自瞄准射击。跟在德克兔后面的“石像鬼”也放弃追击，向略微右转弯摆出适合的炮击角度。在这一分钟内，德克兔将会受到胸甲骑兵级和石像鬼级所有的火炮射击。
希尔菲诺不是神，面对这个情况她只能让密集的炮弹不打中德克兔的重要部位。驱逐舰的后甲板频频中弹，舰首也几乎快要被打断“头”了。但深海舰队的炮弹没有一枚能够打在鱼雷发射管引起对方的殉爆，德克兔仍然保持之前的航速顽强前进。
“是时候发射了。”
眼看着深海战舰就在右舷近处，是发射鱼雷的最好时机，希尔菲诺很疑惑鱼雷部门的人没有选择在这个时间发射鱼雷，觉得可能是发射管出现了故障。
她连忙分出一部分精神力感知甲板上的状况，意外地发现没有任何一名操作人员守在发射管旁边。
“他们应该全部都在别的地方牺牲了......人类个体在战争中实在是太脆弱了......”
希尔菲诺长吁一口气，她要用自己的能力亲自操纵鱼雷发射管。虽然曾经作为一个战列舰的灵魂，没有任何使用鱼雷的经验。但是在这种距离上应该也不需要计算吧，这么近的距离随便对准敌舰发射就能命中。
她还是知道这个世界的一些武器的常识，如果离“胸甲骑兵”太近很可能无法触发鱼雷的爆炸引信。只是希尔菲诺不知道这个距离有多少，为保险起见，德克兔在她操纵下与敌舰略微拉开半公里的距离。
简略地算好提前量，对准深海战舰的前进航向。不出意外的话，五枚从发射管冲出的直航鱼雷将会在隐入水中下沉一定的深度，然后上浮撞击胸甲骑兵最坚固的装甲。
外星人意识到人类驱逐舰已经打出致命的鱼雷，慌忙地操作“胸甲骑兵”向外切躲避鱼雷。但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根本就没有给外星人留下多少操作的空间。
匆匆地躲过从尾部经过的一枚鱼雷，它顿时被剩下的四枚鱼雷命中，厚重的多层装甲从头到尾每隔几十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巨大的豁口。
三爪兔的幸存者看见远方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被德克兔发射的鱼雷命中后所出现的四道高耸的水柱，忍不住手足舞蹈起来，纷纷为友军叫好。爬到瞭望台的水手观测到敌舰爆炸的冲天火光，这艘强大的战舰所有火炮已经停止射击，它正在缓缓倾斜下沉。
虽然德克兔应该没有弹药来对付剩下的“石像鬼”和深海打捞船，但是水手们都觉得已经够本了。两艘小小的驱逐舰合力将远比自己强大的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和骠骑兵级轻巡洋舰给击毁，64水兔分队的战果足以在华夏海军其它的驱逐分队名列前茅。
水手们放声大喊来为德克兔献上欢呼，他们就像足球比赛中的球迷，当球员将足球踢入对方的网中，最先爆出欢呼声的永远是在场的球迷。此时就连舰长王喜龙也高兴地举起plan海军军旗，使劲地地朝德克兔的方向挥舞。
就在这一眨眼间，一枚突如其来的电磁炮弹击穿三爪兔下方水线。水手们从摇晃的船体中恢复过来时，深海打捞船解除隐形忽然出现在他们的后方。毫无还手之力的三爪兔顿时被它唯一的电磁火炮打得千疮百孔，
深海打捞船对她水线以下的地方多次造成过穿，因为大量进水，三爪兔已开始慢慢下沉。舰长王喜龙没有命令剩下的水手去抢救三爪兔，反而叹口气将plan海军军旗收好交给最近的一名水手，随即宣布全体弃舰逃生的命令。
王喜龙知道小伙子们已经尽力了，他觉得是时候应该为64水兔分队留下点“火种”，能活下来几个是几个。
虽然64水兔分队立下的战功还不足以得到快速重建的待遇，但是凭着击毁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和骠骑兵级轻巡洋舰的战绩肯定不会被取消编制。只是可能要等上十几年才能看见新的64分队了。
“舰长，快看!德克兔正在朝石像鬼级实施撞击!”
一名水手的惊呼将王喜龙从沉思中拉出来，他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德克兔。她正在朝着剩下的一艘“石像鬼”发起冲锋，弹尽粮绝的她肯定是要实施撞击。不知为什么，旁边的深海打捞船突然停止射击，重新进入隐形的状态向德克兔所在的位置缓缓靠近。
意识到什么，王喜龙突然拔腿向三爪兔的舰桥作战中心跑去。他必须得在三爪兔彻底沉没之前找到剩下的能用的通讯设备提醒德克兔此时的隐藏在后背的威胁。
就算德克兔真的能将“石像鬼”给撞沉的话，也会被深海打捞船偷偷地打上黑枪而沉没。现在已经快到五点了，如果舰长张兆华改变主意借着即将到来的夜幕缓缓逃脱战场，引导赶来的飞行员对“石像鬼”进行轰炸，再重新追踪深海打捞船。这么做的话，人类应该还有取胜的希望。
但是王喜龙并不知道德克兔的舰长长兆华早就重伤陷入昏迷之中，现在德克兔能够继续航行全凭着一个“女幽灵”的特殊能力......
一百、高速撞击
“赶快给我去死吧，深海的渣滓！”
德克兔在希尔菲诺的操纵之下轻而易举地躲过“石像鬼”射出的炮弹，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德克兔的二号鱼雷发射管上还有一枚线导鱼雷，但希尔菲诺没有使用它的打算。
她并不会使用这枚能自动追踪敌舰的线导鱼雷，希尔菲诺原先所在的世界只有普通的直航鱼雷，它们的射程很短，仅能航行三四公里。而且德克兔现在的航速非常快，不是释放线导鱼雷的最佳时机。
石像鬼级的150毫米电磁火炮让希尔菲诺头疼不已。口径越小，射速越快。深海驱逐舰给德克兔造成的麻烦不比之前的“胸甲骑兵”小。希尔菲诺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快要不够用了，她还能继续操纵德克兔的时间并不多。
“不行啊，德克兔舰体糟糕的状况不可能再挨炮弹了。必须要想办法瘫痪对方的火炮，才能撞击对方。”
希尔菲诺开始打着德克兔舰上除鱼雷外其它火炮的注意，只有找到办法她才能带着提督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
“二号炮塔和三号炮塔早就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击毁，军械库里的单兵火箭筒好像口径太小，五十米内打不穿石像鬼级的装甲。十米内还有可能，但到这种距离还不如直接让德克兔撞上去。”
“比单兵火箭筒口径更小的50毫米防空炮也不行，它的威力根本就削不掉石像鬼级最外层的装甲，打再多的炮弹也没用。至少要有一种能瘫痪对方的炮塔装甲的武器才行啊。”
希尔菲诺把希望放在德克兔前甲板上完好无损的一号炮塔，此时它已经停止射击。但希尔菲诺却感应到一号炮塔下方的弹药库还有几枚炮弹，只是自动供弹机出现了故障。所以炮塔内部没有任何人。
“哈哈哈，狗日的外星杂种，来尝尝老子的50毫米砰砰炮。”
本应该在炮塔内部的枪炮长跑到哪里去了呢？希尔菲诺发现赵志强正在亲自操纵甲板上其中一座还能射击的防空炮，他正在一边叼根香烟踩着射击踏板，一边不断地咒骂着对方全家老少。
“提督的伙伴真的很有趣诶。”
看到这有趣的画面，希尔菲诺紧锁着的眉头突然放松下来，她回头注视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提督。温柔的眼神就像对待自己的丈夫一样，灿烂的笑容顿时挂满甜蜜。
“公主殿下，公爵夫人。提督看来这个世界上某些方面的意志莫名其地很薄弱呢，你们觉得我可以能把他弄到手吗？阿提克斯将军，如果你还能看见我们在一起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是个傻瓜，到死前都没有说出我期待已久的一句话……现在还把我们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忘掉了。”
正在试图用50毫米防空炮射爆石像鬼级装甲的赵志强不敢相信地擦了一下眼睛，本来里面应该没有人的一号炮塔此时居然缓缓地转向。炮管对准的方向正好是敌舰“石像鬼”。
在剩下幸存水手活见鬼般的目光下，一号炮塔突然开火了，仅用不到两秒的时间就打出三轮六枚炮弹。当炮管的硝烟还未散去时，赵志强就可以感觉到射向己舰的火力顿时小了很多。
水手们惊讶地发现一号炮塔打出去的炮弹全部精确地打到石像鬼级身上的一座双联装150毫米炮塔，成功地将其给报废。现在它只能露出舷侧装甲好让另外一座炮塔能够朝德克兔射击。
这正是希尔菲诺想要看见的场面，想要在撞击中用最小的代价给予敌舰最惨重的打击，那就是让德克兔在最高的航速下使用舰首对着“石像鬼”的舷侧实施撞击。虽然德克兔舰首可能会多处进水，但是“石像鬼”肯定会比她更痛。
“按照提督所在的海军司令部规定，实施撞击前应该要拉响撞击警报吧。提督的伙伴能少牺牲几个就少几个，不然牺牲的人太多他肯定会非常伤心的。”
希尔菲诺寻思着在操作台摸索了好半天，提督所在国家的语言是她见过最复杂的语言。她根本就看不懂上面专业术语的意思，最后只好随便按下一个看起来比较特殊的按钮。
德克兔突然发出一阵高分贝的汽笛声，将甲板上水手全部吓一跳的同时狠狠地插入石像鬼级的主装甲带。
面对排水量将近有上千吨，还是以五十多节的航速撞向己舰的人类驱逐舰。“石像鬼”的装甲就像是纸糊似的，瞬间就被德克兔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舰体有着分裂成两截的迹象。
希尔菲诺认真地检查德克兔撞击后舰体的状况，除了舰首出现断裂的痕迹，几个倒霉的水手不小心给撞伤。德克兔其它的地方还算正常，她的整个舰体都在往上翘死死地“压”在石像鬼级的装甲上。
用不了多久，石像鬼级就会被德克兔给“压垮”，豁口将会变得越来越大。赵志强正在带领其他的水手使用50毫米防空炮朝深海驱逐舰装甲缺口里面的机械电路不断射击。
“石像鬼”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它内部失去装甲保护的机械电路不停地遭受防空炮弹的摧残。德克兔的水手只听见缺口里面传来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然后敌舰缓缓开始倾斜下沉。
接下来应该没有希尔菲诺什么事情了，她的能力虽然说是很强，但并不能解决德克兔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破裂的舰首，进水的舱室，甲板的火势。
希尔菲诺只能拖延德克兔的沉没时间，能不能挽回这艘驱逐舰一切还要看损管人员的努力。如果真到最后的关头的话，她就会把提督丢在水面上漂浮。
就像当初引导提督的灵魂刚来到这个世界，作为婴儿的他在希尔菲诺精心呵护下随着洋流漂浮，最后在太平洋上被提督的爷爷纪武发现并收养。
只要他们派出救援人员及时赶到这边来，提督就可以活下去。
“好久不见啊，厄休拉。已经过去了上千万年吧，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信念活到现在。”
“或者说我应该叫你希尔菲诺·厄休拉？”
一百零一、深渊对话
“你是谁？！”
希尔菲诺脸色剧变，露出惊恐的表情。这个世界线除了她的提督不可能有其他的人知道“希尔菲诺·厄休拉”这个名字，除非对方是来自阿图瓦隆族的“老相识”。
“几千万年前你可是给我们造成了不小麻烦，厄休拉。当时你负隅顽抗的表现给我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可惜后来我再也见不到像你这样有趣的‘战舰之灵’。”
绝不能让它们知道提督的存在。
希尔菲诺紧紧地抱住纪海，生怕再一次失去怀中的男人。她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仿佛在作出重要的决定。
不管如何，把提督带到这个世界来迟早是要跟阿图瓦隆人打交道的。还不如尽量拖延时间，让提督晚一点被阿图瓦隆人发现。只要等到提督普升到较高的军阶，他就不会容易被外星人暗杀。
想到这里，希尔菲诺的身影消失在舰桥作战中心。几秒后又忽然出现在德克兔西南方向三四公里处的海域。她闭上红色的眼眸，集中精神感应另一位来自深海“恶魔”的所在的位置。
希尔菲诺在水面上行走着，没有任何一滴海水沾湿她的公主裙，她此时就像湖中的仙女无比地美丽，披散的长发随着海风不断飘摇，黄昏的夕阳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色彩。但可惜的是没有人可以看见这个漂亮的画面。
一分钟后，引擎的轰鸣声进入耳膜。深海打捞船忽然解除隐形状态缓缓地开到她的面前，地狱深渊般的“血眼”出现在深海打捞船的装甲区域。外星人想要通过“恶魔之眼”与她进行通话。
“希尔菲诺·厄休拉号，乔安娜公主号战列舰的娣妹舰。用这个世界人类的数据来看，她击沉我们战舰的总吨位至少有一百万吨。”
“那是因为你们深海战舰的体型和吨位比起我们人类战舰高出好几倍。”
希尔菲诺知道对方早就查明自己的底细，但仍然故作镇定说道：“比起这个世界人类军舰击沉你们战舰的总吨位，我什么都算不上。”
“这个世界的人类确实是我们见过最不好对付的种族，但是他们都是通过数量优势集体作战给我们造成大量损失。”
“而你，仅仅是一艘叫作厄休拉公主号的战列舰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即使是这个世界战功赫赫的‘马萨诸塞’也远远不如你。”
“……”
“三十六艘惊惧兽级驱逐舰、二十一艘石像鬼级驱逐舰、五艘嗜血女妖级轻巡洋舰、八艘胸甲骑兵级重巡洋舰、五艘标枪骑兵级重巡洋舰、一艘黑骑士级战列舰，两艘炼狱恶魔级战列舰。你还在最后的时刻对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实施撞击，并在近距离使用14英寸火炮让我们失去一艘宝贵的深海母舰。”
“没想到你们居然把我的曾经的事迹记得清清楚楚。”希尔菲诺忍不住挖苦道，“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难道就只是想告诉我你们损失了几艘战舰吗？”
“在我们的档案馆中，你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个高级智慧生命体，即使是人类军舰的火控雷达再先进也不能像你一样取得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舰炮射击命中记录。”
“不要废话，你正在消耗我不多的耐心。”
“好的，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重点，希望你能认真听。”
对方的语气看起来比较诚恳，但希尔菲诺丝毫不为所动。她会冷静下来和一个“杀父仇人”好好说话吗？答案是不会。阿图瓦隆人不仅杀害了她的“父亲”阿提克斯将军，还让她深深爱着的提督葬身海底。这种仇恨即使过了上千万年她也永远不会忘掉。
“经过上千万年，你已经进化成比人类更高级的智慧生命。我们在此真诚地邀请你加入阿图瓦隆一族，你将会在我们这里得到任何想要的一切。”
“......”
“阿图瓦隆族里所有的生命都跟你一样，属于没有肉身的智慧生命体。他们统治这片宇宙，寿命几乎无限，有着其它外星种族的效忠。你帮助的人类只不过是阿图瓦隆一族圈养的宠物而已，战争的结局必定是深海一方获胜。”
“你现在可以滚了，外星渣滓。”希尔菲诺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拒绝，“我喜欢和人类在一起，他们有情有义，有血有肉。而你们只是没有感情的高级劣种生命体，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堆垃圾。”
“真是可惜，看来我们的交谈不太顺利。你得知道阿图瓦隆人对于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的高等生命体，就会果断将其消灭。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更不能为他人所用。”
“是吗？”
注视着对准自己的电磁炮，希尔菲诺讽刺地笑道：“你想用这门火炮能将我消灭吗？”
“不，我想打中你身后的人类驱逐舰。你敢暴露自己去操作这艘人类的军舰，肯定是有什么想保护的东西。”
果不其然，深海打捞船的电磁炮缓缓调转炮口，希尔菲诺感知到对方炮弹飞行轨迹的终点是德克兔的舰桥作战中心。真让它打中的话，舰桥里包括提督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在爆炸中幸存。
但她没有慌张，反而闭上双眸。用手轻拔散落在肩后的柔顺长发，心不在焉地将自己的发丝往指尖上绕了好几圈，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就在深海打捞船即将开炮之际，它的舷侧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紧接着一道冲天而起的水柱。脆弱的打捞船瞬间断裂成两半，舰首和舰尾先是高高地翘起，然后渐渐地沉入水中。
“线导鱼雷真是好用。”
注视着打捞船的残骸，她呢喃着说道：“再见了，外星渣滓。忘了跟你说，我不叫厄休拉公主号战列舰。我叫希尔菲诺·厄休拉，是这个世界游荡上万年的幽灵。”
不知为何，希尔菲诺失魂落魄地回到德克兔舰桥作战中心。重新抱起昏迷中的提督，只有他英俊的脸庞才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不管这个世界的人类最后会怎么样，我只需要提督能活着就够了。”
希尔菲诺坚定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