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罗刹战坤甲
“坤甲!”
待看清楚身后之人时,段破峰双目圆睁,脸色再变。
八神甲如此有名,在攻破南疆王庭后,他还亲自去观摩过,所以自然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物。
只不过,先前在密室所见时,坤甲冰冷死寂,气息微弱,远不及现在强大可怕。
“孟氏余孽!”
旋即,段破峰毫不犹豫,立即后退,而他手臂所化的巨斧,则轰然炸开。
炸开的碎片,犹如万箭齐发,悉数射向坤甲。
坤甲是死物不假,可确确实实是圣人,且坤甲来了,其他八神甲也可能来了。
一具神甲,他或许勉强能应付,可若两具、三具,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不能陷入两面夹击的状态,故而果断选择后撤。
段破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亦不可谓不果断,可他快,眼前的坤甲也不慢。
只见面对那些攒射而至的骨骼碎片,坤甲视如无睹,而那些东西落在坤甲身上,叮当作响。
然后,坤甲向前迈出一步,缩地成寸,十数丈距离,眨眼即逝,就到了段破峰身前,一拳轰出。
随着一拳递出,大地开裂,土石飞起、汇聚,化作一条玄黄飞龙。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段破峰不及躲闪,直接被玄黄飞龙撞中,倒飞而出。
在段破峰倒飞之时,就见坤甲双手握拳,擂在地面之上。
下一刻,无数土锥从地面钻出,方圆数十丈内,瞬时土锥如林。
数百名自相残杀的诛蛮军,不防之下,直接被土锥洞穿。
不仅如此,那些土锥还在不断朝着四周蔓延,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该死……”
见状,段破峰大怒,那些土锥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甚至于若是诛蛮军结成军阵,亦不足为惧。
可偏生大部分诛蛮军心神失守,自相残杀,根本无法形成军阵,自然也无从抵御。
很显然,诛蛮军体内诡怪血脉反噬,心神失守,也是那个操控坤甲的孟氏余孽所为。
不容多想,段破峰咆哮一声,稳住身形后,转身向坤甲冲去。坤甲有圣人实力,而诛蛮军现在又无法有效结成军阵,对上坤甲就是以卵击石,所以如果他不加以阻止的话,诛蛮军势必损伤惨重。
在奔掠的过程中,段破峰的身躯节节拔高、变大,血肉如衣服,生生被撑爆,露出一具高达九丈的白骨巨人。
下一刻,白骨巨人身上,燃起森白火焰,火焰不显灼热,反而阴森邪异。
然后,就见火焰蔓延之处,那些被土锥刺死之人身上的血肉消融,只余森森白骨,继而那些白骨如潮水,涌向白骨巨人,汇聚入白骨巨人的身体,凝为白骨铠甲,聚为白骨大斧。
段破峰几乎已将体内的白骨罗刹血脉修炼到了极致,和真正的白骨罗刹一样,以白骨为主,舍弃了肉身皮囊,可操纵天下一切白骨为己用。
见段破峰奔来,坤甲双手插入地面,向前一掀。
大地如布帛,生生被掀了起来,如风起江潮。
段破峰则手持巨斧,一斧劈下。
大地江潮,被一斧劈为两半,一分为二。
而后,那一斧与坤甲递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轰鸣声中,坤甲被一斧劈入地底,而段破峰亦踉跄而退,后退之间,段破峰手中的大斧化为齑粉,身上白骨铠甲碎裂。
但有源源不绝的白骨汇聚入其身躯,弥补着受损的白骨铠甲。
这即是白骨罗刹血脉的可怕之处。
“轰隆”
这时,段破峰身后的大地炸开,坤甲跃出,一拳轰向段破峰的背部。
拳出,大地相和,山水随行。
段破峰的脑袋直转一百八十度,背部中央再生一臂,三臂三手,各执大斧,大斧劈下,分别是斩神、杀佛、灭仙三式。
三式齐出,三斧齐落,搅天乱世,杀仙灭佛。
“轰隆……”
这一次,坤甲一退百丈,段破峰白骨四散。
下一刻,坤甲从远处奔行而至,步履重如山,地动山摇,沿途的所有人,触之即死,碰之即碎。
而四散于各处的白骨,则如流水,分别凝聚为三十六个白骨人。
那些白骨人和先前段破峰所化白骨巨人相差无几,只是小了数倍。别看小了数倍,可那三十六个白骨人皆气息邪异,有不下真人的实力。
旋即,三十六个白骨人齐齐向前冲去,与坤甲大战在一起。
坤甲虽然有圣人之力,恐怖强悍,段破峰虽不是对手,可凭借白骨罗刹血脉强悍的生命力和诡异特性,倒也与坤甲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段破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时间一久,他必死无疑。
先前他还觉得一具坤甲,虽有圣人之力,可不过一具死物,不过尔尔,以他的实力,可以应付。
可真打起来,他才知道大错特错,坤甲虽是死物,却拥有操控大地之能,力大无穷,且坚韧无比,难以损伤,以他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拖到寇平山回来,以寇平山半圣实力,再加上天灾级诡器,足以应对坤甲。
可是,寇平山能及时赶回来吗?
……
是的,寇平山确实难以及时赶回来。
因为,他迷路了。
是的,迷路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寇平山现在确确实实是迷路了。
寇平山现在很愤怒,亦很焦躁。
愤怒,是因为以他堂堂一个半圣,一个可观千里,能听万物的镇邪白虎,竟然无法走出这片树林。
焦躁,是因为他能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和厮杀声,却无法过去相助。
树林明明不大,听声观音,亦近在咫尺,可他就是无法走出这片树林,找到大军所在,诡异至极。
就如,他与大军,置身两个世界一样。
“什么人敢暗算本将,给老子滚出来……”
寇平山双目狰狞,手持一杆金戟,肆意挥舞着。
每一次挥舞,都气势磅礴,开天裂地,方圆数十丈内的树木被劲力震碎,雾气被冲散。
“滚出来啊,和本将堂堂正正一战……”
寇平山肆意怒吼着,双目赤红,摧毁着周围的一切,可纵是如此,亦无济于事。
万破江等人亦分散在周围,四处搜寻着,想要找出破绽,离开此地,却同样没有任何线索。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一缕幽风伐诸天
在寇平山等人看不见的地方,风倾幽盘膝坐于一块巨石上,身前放着一架古琴。
风倾幽神情平淡,素手轻抚,拨弄着琴弦,琴声悠扬,虚空如水,荡开层层涟漪。
而在风倾幽的身旁,漂浮着一团雾气。
雾气悠然,飘散不定,形如圆镜,数尺方圆,却似深邃无垠,有天之广,地之阔,神秘诡异。
更诡异的是,此时寇平山、万破江等人,就位于那团雾气中。
雾气中,寇平山等人横冲直撞,却始终困于那寸尺方圆。
而于雾气外面,风倾幽身前十数丈外,则是自相残杀的诛蛮军、与坤甲交手的段破峰等人。
不过那些人,皆对风倾幽视而不见。
这所有一切,自然都是风倾幽做的。
使诛蛮军诡怪血脉反噬、心神失守之物,是她所奏的琴曲。
曲名惑神乱心咒,可诱发他人心魔戾气,使之混乱癫狂。
当然,惑神乱心咒只是诱因,真正的原因则是周围这些树木。
这些树木,亦非寻常树木,而是安神木。
安神木者,有异香,异香于人无害,可安心神,可诡怪牲畜闻之,则会烦躁、癫狂,自相残杀,故而常有诡怪猎人以之捕杀诡怪。
不过,只有在安神木旁待够一定的时间,方会使诡怪变得烦躁、癫狂,且安神木只对一些较弱的诡怪有效。
这些诛蛮军都身怀诡怪血脉,且程度都较高,虽为人形,实则与诡怪无异。
所以,风倾幽便以惑神乱心咒为诱因,祸乱诛蛮军的心神,使得安神木起作用的速度加快,故而这些诛蛮军方会自相残杀。
而段破峰等一些人因境界较高,心志坚韧,方能不受影响。
而困住寇平山的雾气,名曰灵台方寸鉴,天灾级诡器,所谓灵台方寸,可有天地。
灵台方寸鉴散而为雾,聚而为鉴,为雾时,存乎天地,覆笼八方,聚而为鉴,可于无声无息,纳天地百丈于寸尺方圆。
简而言之,就是当灵台方寸鉴散而为雾气时,与寻常雾气无异,覆笼天地八方,当雾气汇聚为鉴之时,凡置于其间生灵,会于不知不觉间被困于寸尺方圆,难以走出。
所谓灵台方寸,咫尺天地,神魔难出,仙佛难渡,是谓灵台方寸鉴。
他先前就是将灵台方寸鉴散而为雾,趁寇平山脱离诛蛮大军时,将其困于灵台方寸鉴内。
之所以没有将寇平山诛蛮大军分开,而没有将他们一起困于灵台方寸鉴内,一方面是力有未逮,另一方面是将两者分开,可以最大程度杀伤诛蛮军。
“啊……”
这时,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段破峰再难支持,被坤甲一拳轰成齑粉,而后坤甲杀入诛蛮军中,如虎入羊群,顿时诛蛮军惨叫连连,损失惨重。
“啊……无胆鼠辈……”
听闻惨叫,寇平山双目赤红,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杀意,怒吼一声。
吼声未落,即见寇平山的头顶,出现一个灰扑扑的瓦罐。
瓦罐之上黯淡无光,布满裂痕,寻常无奇。
看到瓦罐的刹那,万破江和数百名亲卫,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心生惶恐。
“神魔……尚飨……”
下一刻,瓦罐内传出一阵呓语。
呓语诡异而疯狂,旁边那数百名寇平山的亲卫,听到呓语声的一瞬,双目逐渐失去神采,不由自主地向瓦罐走来。
当走到瓦罐前后,所有亲卫全部跪下,继而以双手生生剖开自己的胸腹,从中取出一颗心脏,双手捧着,高高举过头顶。
所有人的动作,皆整齐如一,神情恭谨,仿若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神魔……尚飨……”
“神魔……尚飨……”
“神魔……尚飨……”
下一刻,所有亲卫高举双手,以头触地,高声齐呼。
呼喊声中,那些心脏竟然长出眼耳口鼻、四肢腿脚等物,那些五官七窍,几乎与那些秦卫的面容一模一样。
“神魔……尚飨……”
“神魔……尚飨……”
“神魔……尚飨……”
旋即,就见那些心脏高声齐呼着,跳下手掌,蹦蹦跳跳地来到瓦罐前,跳入其中。
然后,就听得瓦罐中传来咀嚼的声音,咀嚼声中,瓦罐上的裂缝中,竟渗出殷红的鲜血。不过诡异的是,那些鲜血并未流淌到地上,而是形成一张张哀嚎、惨叫的脸庞,令人毛骨悚然。
而那些剖心跪地的亲卫,则在咀嚼声中,犹如岁月风霜侵蚀下的草木,一点点儿失去生机,血肉枯朽,最后化为齑粉。
待所有人都化作齑粉后,瓦罐中的咀嚼声亦随即停止,而此时的瓦罐,再不复先前的灰暗、破烂,而是变得血红如新,其上血雾萦绕,血雾中似有神魔仙佛呢喃、呓语,恐怖而诡异。
呢喃、呓语声中,整个森林中,都无端颤抖起来,那些树木、山石亦皆诡异地扭动着,仿佛活了过来。
“敬请神魔……”
这时,只见寇平山手持瓦罐,恭谨拜道。
“轰……”
话音方落,一股浓郁的血光从瓦罐中喷出,冲天而起。
血光中,擂鼓鸣金震天响,云上仙人列如麻,而于云下大地之上,一尊恐怖的神魔,垂手而立,全身染血。
“天高九重,不过尔尔……”
“仙人百万,尽如蝼蚁……”
神魔张嘴,吹出一缕幽风。
风起,九重天开日月黯;
风息,仙人陨灭落如雨。
“一群蝼蚁,不过如此……哈哈哈……”
狂笑声中,神魔缓缓消失不见,唯余幽风阵阵。
幽风之下,灵台方寸所在的天地如不堪重负,寸寸崩裂。
而于外界,那团雾气,轰然散开,恐怖的幽风弥漫,所过之处,树木摧折,枯萎腐朽。
与此同时,寇平山亦凭空出现。
出现的刹那,寇平山就看到了尸横遍野、损失惨重的诛蛮大军,顿时睚眦欲裂。
自然,寇平山也发现了抚琴奏乐的风倾幽。
“是你……本将要将你碎尸万段!”
看到风倾幽之时,寇平山双目赤红,须发张扬,仿若神魔,一戟劈下。
“白虎镇邪戟,却邪……”
战戟劈落,白虎踏空而来,呼啸山林,震碎山河,辟退万邪。
而于虎啸声中,那些心神失守、自相残杀的诛蛮军,亦醒转过来。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灵台方寸鉴
面对踏空而来的白虎,风倾幽神色不变,视若无物。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踏在白虎的头顶,白虎被一脚踏碎。
踏碎白虎的刹那,人影凭虚御风,直奔寇平山而去。
人影奔行之间,如有日月同辉,诸星闪耀,气势恢宏浩大。
“当……”
人影与寇平山一触即分,各退十数丈,待两人站定,方是地动山摇。
“乾甲?”
寇平山看着驻立于数丈外的人影,神色阴沉。
“孟氏余孽!”
“杀兄辱嫂之辈!”
风倾幽回应道。
“你找死!”
仿佛被触碰到了逆鳞,寇平山再度恼羞成怒。
这的确是寇平山的逆鳞,或者说是他最不愿提起之事。
寇平山出身名门,可惜不学无术,为人所厌弃,但其兄却天资聪颖,早早就执掌家业,前途无量,而其兄亦对寇平山这位不学无术的弟弟却颇为疼爱、照顾。
然而寇平山却对其兄心怀芥蒂,更对其嫂觊觎已久,有次醉酒之际,寇平山欲对其嫂欲行不轨,被撞破后,寇平山一怒之下,屠戮其兄满门,连夜奔逃,落草为寇。
虽说其后寇平山机缘不断,境界飞涨,从一介草寇成为执掌一军的大将,可杀兄辱嫂之事,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更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他常因此遭受他人的讥讽、嘲弄,平疆军中,大部分将领亦看不起他。
所以,寇平山十分忌讳他人提及此事,所以,风倾幽的话,可谓一下子就触碰到了寇平山的逆鳞与神经。
下一刻,寇平山红着眼睛,再度杀向风倾幽,可再一次被乾甲拦了下来。
寇平山是半圣,所使用的白虎却邪戟法,亦为天下赫赫有名的功法,尤以杀伐著称,招式大开大合,摧山断河,诛邪镇魔,只是须臾,配上他的镇邪白虎血脉,威能更盛。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乾甲,乾甲有操控日月晨星之力,更可冯虚御风,速度奇快无比,故而寇平山根本无法突破乾甲的拦阻。
当然了,乾甲想打杀寇平山,亦力有未逮。
如果说,寇平山将伐天罐那一击,留到现在的话,绝对能一击重创乾甲。
别看乾甲也算是亘古诡器,可论及杀伤力,绝难与伐天罐相提并论。
相传,伐天罐乃万年前一代奇人伐天大帝以神魔幽玄骸骨所祭炼的诡器,其内蕴有幽玄之力,一缕幽风,吹落日月晨星,一缕幽风,可竭江河湖海,故而伐天罐亦名幽玄罐。
只可惜,随着伐天大帝陨落,伐天罐亦不知所踪,后重现人间之时,已然威能大损,不足全盛时期之十一,使用条件亦变得极为苛刻。
首先,使用伐天罐时,需得以活人祭祀,一次性祭祀不得少于三百人,而祭祀的人越多,伐天罐的威力越强;
其次,三日内,只能使用一次伐天罐。
最后,使用伐天罐的次数越多,伐天罐反噬的几率越大,一不小心就会将使用之人吞噬。
当然了,条件苛刻归苛刻,可伐天罐的威能亦不可小觑。
虽然不能说像上古全盛时期那样吹落日月星辰,吹竭江河湖海,普通圣人,一吹之下,足以灰飞烟灭。
就算强如乾甲、坤甲,亦可能在这一缕幽风下,遭受重创。
就算是风倾幽自己,一不小心可能也得身死道消。
所以,想要对付寇平山,首要就是消除伐天罐的威胁。
那么,如何才能消除伐天罐的威胁呢?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在寇平山使用伐天罐之前,以雷霆之力杀了寇平山。
只可惜,这也就想想,想杀掉寇平山,谈何容易。
既然杀不了,堵不住,那便不如疏,让寇平山主动使用掉伐天罐,如此一来,三天之内对方便无法使用伐天罐了。
所以,便有了先前风倾幽以灵台方寸鉴困住寇平山的举动。
她之所以以灵台方寸鉴困住寇平山,且让寇平山听到外界坤甲与诛蛮大军交手的动静,就是为了激怒寇平山,让其使用伐天罐。
灵台方寸鉴虽有封困他人之能,但毕竟只是天灾诡器,以寇平山的实力,只要耐下心来,多花点儿时间,肯定能发现灵台方寸鉴的破绽,破开灵台方寸鉴。
不过,寇平山为人暴躁易怒,只要稍加刺激,便会激怒对方,从而使对方迫不及待地动用伐天罐。
只要没了伐天罐的威胁,以乾、坤甲之力,足以拖延寇平山片刻,亦能引诱定南、杀王两军前来驰援,从而为后续计划做准备。
而整个事情的经过,亦差不多如风倾幽所料。
寇平山、诛蛮军现已构不成威胁,接下来,就该是定夷军与杀王军了。
想到这里,风倾幽看了一眼与乾甲交手的寇平山,微微一笑,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
“伐天罐?寇平山使用了伐天罐,难道他们遇到了身危险?”
一座密林中,正在快速行进的定夷军忽然停下,只见定夷军大将军都南海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某个方向。
旋即,他便感应到了寇平山与强敌交手的气机波动。
“将军,可是诛蛮军那边出事了?”
定夷军左旅帅都夷城,也即是都南海的儿子,也感受到了远处的气机波动。
“应该是。”都南海沉声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都夷城问道。
“驰援!”都南海毫不迟疑道。
“为什么?”都夷城不解,他的父亲都南海一直与寇平山不合,也导致定夷军与诛蛮军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往常遇到这种事儿,都南海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定然不会前去驰援,可现在都南海不仅没有坐视不理,反而要前往驰援,着实令他意外。
“我与寇平山之恩怨,只是私人恩怨,私人恩怨,绝不能凌驾于家国大事之上。”
都南海仿佛猜到了都夷城心中所想,教诲道:“夷城,你且记住,为将者,可有私心,但绝不能以私妨公,更不可以私妨国。”
“此次剿灭南疆王庭,乃是我楚国百年之大计,绝不容有任何差池,现在寇平山遇袭,若我们坐视不理,从而妨害楚国大计,我们万死难赎其罪。”
“末将谨记将军教诲。”都夷城拱手道。
“嗯。”都南海对都夷城的态度十分满意,吩咐道:“传令下去,改变方向,向东南行进。”
“是!”
都夷城领命,伸手一指,空中出现一面白底红字令旗,指向东南方向:“定夷军听令,改向东南……”
“喏……”
下一刻,定夷军改变原本南行的方向,调转方向,朝诛蛮军所在的方向掠去。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定神诛绝
“成了!”
看着调转方向,朝着河谷疾驰而来的定夷军,悬崖上方的叶青眼睛一亮,眼中露出一抹寒芒。
很快,定夷军就到了河谷前,继而毫不犹豫,冲入河谷之中。
河谷狭长,顶多只容数骑并行,一万多定夷军自然无法一次全部通过,只能改变阵势,形若长蛇,依次穿过河谷。
所以,当最前方的定夷军已行至河谷出口时,后方的定夷军才刚进入河谷,而作为定夷军大将军的都南海,自然坐镇正中央,指挥调度军队。
也就在此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叶青,心念一动,沟通了藏于暗中的艮甲。
艮为山,故而艮甲有操控山川之力,所以念动之间,河谷两侧的悬崖缓缓开裂,山石如雨,滚落砸下。
“小心……”
作为半圣的都南海,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滚落的山石,抬手向空中拍出,恐怖的掌力,瞬间将滚落的方圆数十丈内的山石震为齑粉。
然而,这仅仅只是杯水车薪,毕竟峡谷狭长,足有数百丈,那些滚落的山石不仅仅位于峡谷中央,而是弥漫整个峡谷,所以都南海管得了一处,管不了所有人。
虽说定夷军中不乏高手,可山体开裂,滚落的巨石铺天盖地,那些高手也无法悉数阻挡,顾此失彼。
至于说普通的定夷军士兵,囿于狭窄的河谷,根本无法形成军阵,顿时死伤无数。
“快……所有人退出河谷……”
“所有人都退出河谷……”
都南海大声吼叫着,可声音未落,就听得两声轰鸣,只见峡谷两侧忽有巨大的山体滑落,直接将进出河谷之路,堵得严严实实。
大部分定夷军,直接被堵死在河谷中央。
“该死……”
都南海双目赤红,此时他已完全知晓,自己上当了。
诛蛮军,只是一个诱饵!
虽然愤怒,可都南海并未失去理智和方寸,眸光转动间,忽然看向某处:“找到你了。”
声落,都南海身后出现一尊韦陀法相,韦陀法相高大威严,身披金甲,手持金刚杵,威风凛凛。
旋即,韦陀法相高举金刚杵,砸向悬崖某处。
“砰……”
高耸巍峨的悬崖,生生凹陷下去数丈,悬崖内部轰鸣不绝,外部却未有丝毫破损,足见其劲力控制之妙。
“轰……”
下一刻,悬崖轰然炸开,一尊暗绿色的甲胄出现在半空中。
正是艮甲。
随着艮甲出现,悬崖开裂、晃动的幅度更大,山石滚落、悬崖塌陷的速度更快、更为可怕。
“艮甲……”
都南海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甲胄,瞳孔微缩。
旋即,不等都南海反应,艮甲身影一闪,再度遁入悬崖之中。
都南海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可为时已晚。
都南海故技重施,想要迫出艮甲,擒贼先擒王,可艮甲根本就不与他正面交手,东躲西藏。
不仅如此,在艮甲的控制下,悬崖崩裂、山石滚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不断有定夷军死伤。
见状,都南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不犹豫,双手结印,身后韦驮法相的眉心,忽然开裂,仿若一只眼睛。
旋即,眼睛中,有一颗珠子缓缓飞出。
珠子拳头大小,外间透明而内里漆黑,流散着七彩虹光。
“定神……”
下一刻,七彩虹光冲霄起,映耀寰宇夜如昼。
七彩虹光映耀之下,天地一瞬明亮如昼,美丽似幻,而七彩虹光所及之处,犹如时空静滞,方圆百丈内的生灵万物,尽皆静止不动,亦包括隐藏于悬崖之内的艮甲。
“诛绝……”
继而,就见天地间的虹光缓缓收缩,凝于一处。
下一刻,珠子缓缓旋转,即见璀璨梦幻的七彩虹光,照耀向艮甲所在的那处悬崖。
便见那处悬崖,仿若历经时光岁月的画卷,逐渐失去光泽与色彩,继而如被无形之力抹去,一点点消失不见。
诡异神秘而又令人不寒而栗。
不仅是悬崖,艮甲亦是如此。
待七彩虹光散去,只见那面高耸入云的悬崖,几乎生生被抹去了大半,露出一道长宽约数百丈的巨大豁口,平整而光滑。
“咕噜……”
另一面悬崖上,一直藏在暗中的叶青看着那道巨大的豁口,不由咽了口唾沫。
那颗珠子,自然就是定神珠。
相传,上古有诡怪,大如山岳,鸟身龙首,羽呈七彩,重瞳独眼,是谓七彩龙雀。
七彩龙雀一身神力皆蕴于重瞳独眼之内,一瞳睁,七彩虹光可定生灵,双瞳开,七彩虹光可湮灭万物。
定神珠即是七彩龙雀寂灭后的重瞳独眼所留,蕴含有七彩龙雀的神威,可定生灵,可灭万物,名曰定神与灭神。
虽说在来的路上,风倾幽为他详细介绍过定神珠的来历与威能,而他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真当亲眼见到定神珠的威能后,还是让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数百丈的悬崖,眨眼就不见了;
有圣人之力的艮甲,说没就没了。
想想就可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先前在另一侧的悬崖上,如果和艮甲在同一侧,被七彩虹光波及,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和艮甲一样,被七彩虹光抹去。
“亏大了啊!”
旋即,叶青又心疼起艮甲来,好歹是亘古诡器,说没就没了,换作是谁都心疼。
虽说一开始,他就存了以艮甲来引诱都南海,让他使用定神珠的心思,可他万万没想到,艮甲直接就被定神珠给抹杀了。
没了艮甲,他就少了一大助力。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首先,都南海使用了定神珠,短时间内无法使用第二次,不用再担心定神珠;
其次,都南海使用定神珠后,消耗也比较大,气息不稳;
再次,虽然定神珠将悬崖轰开了一道缺口,可那里仍残留着定神珠的力量,活人无法通行,而河谷首尾之处也已被巨石堵住,定夷军短时间想要出去,比较困难。
总的来说,他的第一步计划和目的,基本已经实现。
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叶青心念微动之间,忽然有狂风从河谷一侧吹拂而来,清风徐徐,带着淡淡的鱼腥味。
“小心有毒……”
闻到空气中的鱼腥味,都南海大声道,继而转身道:“夷城,朝鹰……”
“末将在……”
“末将在……”
“你们两人安抚军心,防备敌袭……”
都南海大声吩咐道:“提剑,破刀,乘浪,无锋,你们随我来!”
话音方落,都南海一跃而起,直奔清风吹拂的方向而去。
都南海身后,四道人影亦纵身而起,皆气息强大。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沧海桑田
远远的,都南海张手,一把大弓出现在手中,大弓蔚蓝,无弦亦无箭。
随着都南海右手搭于无形处,慢慢拉动,大弓缓缓弯折,蔚蓝色的大弓上,响起阵阵声响,是狂风吹拂的声音,是海浪翻滚的声音,是大海咆哮的声音……阵阵声音交叠,都南海身前竟浮现出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旋即,大海翻涌、流淌,缓缓聚于都南海的手指间,凝为一支箭。
下一刻,箭矢疾射而出,没有箭矢破空的嗡鸣,有的只是风声、浪声、沧海声。
沧海声声中,万物如逆旅,沧海化桑田。
都南海手中的大弓,名曰沧海弓,那一箭,是谓桑田箭。
所谓一箭聚沧海,弓开化桑田,即如是也。
而远处的空中,忽有狂风凭空生出,狂风旋转着,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龙卷风暴,勾连天地。
然而下一刻,龙卷风暴生生被桑田箭撕裂开来,露出一具天青色的巽甲。
“咚……”
桑田箭射击在巽甲的胸口,恍若钟鸣,声音骤起,环绕于巽甲周围的龙卷风暴,瞬如飘絮,四散飞纷,方圆百丈内的草木被连根拔起,土石被撕裂粉碎,仿若末日。
而巽甲则倒飞百丈,待停下之时,胸口已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显然,先前那一箭,直接洞穿了巽甲。
八神甲乃以各种天材地宝炼制而成,坚韧无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都南海那一箭,竟生生洞穿了巽甲,足见那一箭之可怕。
可诡异的是,被一箭洞穿胸腹的巽甲,却如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伤口处,无数血丝蠕动、交织,似愈合着伤口。
“果然是巽甲!”
都南海手持沧海弓,瞳孔收缩:“巽甲交给我,你们四人搜寻四周,肯定有贼人藏在附近操纵八神甲,杀了他!”
都难城大声吼着,身后韦陀法相浮现,与巽甲大战在一起。
“喏……”
提剑,破刀,乘浪,无锋四人应了一声,刚欲分散开来,便在此时,如有雷池倒倾,漫天雷霆倾泻而下,将四人湮没。
“震甲……”
都南海神色阴沉,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在他的感知中,除了巽甲、震甲和先前的艮甲外,再无其他的神甲的气息,说明对方只出动了三具神甲。
等定夷军离开这个河谷,重新组成军阵,那么两具八神甲,便不足为虑了。
可不知道为何,都南海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只是他没发现,随着时间流逝,河谷中那些乌风显得越来越焦躁不安,不停地打着响鼻,踩踏着地面。
“旅帅,前面通道清理出来了。”这时,一人向都夷城汇报道。
“太好了。”闻言,都夷城兴奋道:“所有人听令,整顿人马,有序出谷。”
“是!”
所有人回应着,急忙牵着乌风向谷口走去。
只是那些乌风却显得十分焦躁、狂躁,不肯配合。
“走啊!”
有士兵见乌风不肯走,愤怒地抽打着乌风。
“畜牲,给我走啊!”
然而下一刻,只见乌风怒吼一声,抬起前腿,蹬在那名士兵的背上,士兵不防,直接被踢倒在地,然后不等士兵反应,乌风怒吼着,一口咬在对方的脑袋上,那名士兵的脑袋,直接被啃掉了一大半。
“呜呜呜……”
那头乌风的举动,仿佛是一个导火索,顿时所有的乌风开始怒吼起来,红着眼睛,疯狂攻击起周围的定夷军士兵来。
乌风本就是怨级诡怪,牙齿锋利,身上的鳞甲刀枪不入,再加上那些士兵没有防备,有的人被踢倒在地,有的人被踏碎胸膛,有的人被啃掉胳膊,有的人被咬断脖子……
短短十数息的功夫,就有数千人或死或伤,比先前加起来还要多。
“这究竟怎么回事?”
都夷城死死镇压着身下狂躁、怒吼的乌风马,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乌风虽然是诡怪,可自被驯化后,却温善无比,甚至比寻常的马匹都要温顺、听话,很少有发狂、伤人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着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时,数道尖锐、嘹亮的铜哨声在河谷中响起,铜哨声或高或低,蕴含有一种莫名的韵律。
听到铜哨声,原本红着眼睛、嘶吼发狂的乌风,稍稍有些缓解,停止了攻击他人,可待铜哨声响起时,乌风又开始暴躁不安。
“杨东,杨东呢?”
“末将在!”一道身影掠出人群,落在都夷城身旁。
“杨东,这是怎么回事?”都夷城看着眼前之人,大声质问道。
“这是鱼腥草,旅帅,是鱼腥草使乌风发狂的。”杨东神色惶恐道,杨东是定夷军中的驯马都尉,平时主要负责驯化、训练乌风,也负责喂养乌风,故名驯马都尉。
“什么是鱼腥草?”都夷城急忙问道。
杨东回答道:“鱼腥草是一种鱼类诡怪死后,于其尸体上所长出的奇草,有很强的鱼腥味,故名鱼腥草。”
“鱼腥草即可使用,亦可入药,于人无害。不过,鱼腥草浓重的鱼腥味,却会刺激一些诡怪,使之发狂,乌风就是其中一种。”
“你怎么不早说?”闻言,都夷城大怒道。
“旅帅恕罪,因为鱼腥草多生长于湖底,且由于腥味较大,很少有人以此来对付诡怪,所以末将一时没有想到,是末将失责。”
杨东诚惶诚恐道:“请旅帅责罚!”
“责罚之事,容后再说,你可有办法安抚好乌风?”都夷城道。
“有……没有……”杨东嗫嚅道。
“到底有没有,快说!”都夷城不耐道。
“解决鱼腥草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让乌风肆意发泄一阵就好。可是……”
杨东话没有说完,可都夷城已经明白其言外之意。
毕竟,现在哪儿有地方和时间容乌风发泄。
都夷城没有说话,神色阴沉。
“旅帅……驯马哨只能暂时安抚乌风,无法彻底解决乌风体内的鱼腥草,还望……旅帅早做决断?”
见都夷城长时间没有言语,而慢慢的,乌风又开始暴躁不安起来,杨东硬着头皮道。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夺珠
“定夷军听令,所有人放弃乌风,马上离开河谷!”
都夷城咬了咬牙,大声道。
定夷军一半的实力都在乌风身上,如果没有乌风,定夷军的实力必然大减,且乌风数量稀少,每一匹都珍贵无比,放弃乌风,自是损失惨重。
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放弃乌风,乌风发起狂来,定夷军必有损伤,得不偿失。
更关键的是,长时间待在河谷中,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变故,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放弃乌风,先行撤出河谷。
“所有人听令,立即撤出河谷……”
“撤出河谷……”
一时间,所有定夷军都放弃乌风,向河谷外冲去。
此时,叶青没有理会河谷中那些定夷军,没了乌风,再加上死伤不少,已不足为虑,关键还在于都南海。
别看都南海先前使用了定神珠,损耗不小,且仅仅只是半圣,可在与巽甲的交手中,不仅丝毫不落于下风,反而隐隐占据上风。
一方面,是因为都南海一上来就用沧海弓与桑田箭,重创了巽甲;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都南海可洞察先机,发现巽甲的弱点,能料敌先机,始终占据上风。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与定神珠有关。
定神珠除了定神、灭神两种神通外,还有一种神通,即为观神。
观神者,可观天地之法,日月之妙,万物之机。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看到生灵万物的气机变化,强弱异势,从而达到审时度势、料敌先机之能。
观神不像定神、灭神两种神通,使用之后需得等上很长时间,方能再次使用,观神则可长时间使用,只要精神力充足,便可一直使用观神神通。
观神神通虽不如定神、灭神那样,有强大的攻伐之力,可论及作用一点儿也不比定神与灭神小,事实上犹有过之。
正是凭借观神,都南海方能压制有圣人实力的巽甲。
事实上,都南海先前能一箭洞穿有狂风护体的巽甲,就是利用观神,提前洞穿了巽甲的弱点。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都南海虽然占据着上风,可短时间内想要击败、镇压巽甲,却力有未逮。所以,拖延定夷军的任务,现在算是基本完成了。
叶青现在在考虑另一件事儿,那就是定神珠。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那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这定神珠,他想要。
不过嘛,想归想,若要夺取定神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毕竟,都南海实力高强,想要夺取定神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当然,事在人为,这定神珠,他要定了。
他现在就在等机会,等一个夺取定神珠的好机会。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巽甲越来越不济,反观都南海越战越勇,巽甲已完全处于下风,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都南海所镇压。
也就在此时,远处天地间,忽然有刀光一闪而逝,刀光虽逝,可天地间,却有无穷杀意,冲霄而起。
杀意纯粹无极,不夹杂其他任何力量、意境,有的只是杀戮,杀天、杀地,杀尽天下万物。
“杀王刀……”
纵然相隔数十里之距,叶青仍感到遍体生寒,心神战栗。
杀王刀乃三百年前神匠公冶甚截取一缕先天无极杀意炼制而成,据悉刀成之日,杀王刀自行飞出,杀尽一诸侯国数万余人,杀意滔天,故名杀王刀。
只是杀王刀杀意太盛,凶威太甚,每次出世,都伴随着腥风血雨与生灵涂炭,百年前一代奇人藏龙士有感杀王刀有伤天和,以先天太阳真炎和先天太阴真水,重新洗练,洗去大部分先天无极杀意,使得杀王刀凶威大减。
当然,杀王刀的威力亦大大减弱,不过杀王刀亦变得可控,不会再反噬主人,酿成滔天祸患,生灵涂炭。
后杀王刀被楚国得到,赐予杀王军,成为杀王军的杀手锏。
平疆六军之中,都拥有亘古诡器,可单纯论及杀伤力,杀王刀足以排到第一。
故而,纵是隔着数十里,叶青仍能感受到那股纯粹而恐怖的杀意。
“杀王军应该是碰到坎甲、离甲和兑甲了吧。”
叶青心中猜测着,不过魔念却一直锁定着都南海。
果然,下一刻,都南海心神出现波动,注意力分散。“就是此时!”
忽然,叶青眼睛一亮,他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原本看似力之不足、一直被都南海压制的巽甲,忽然爆发出可怕的力量,陡然欺近都南海,伸手一扯。
席卷天地的狂风,宛如锦缎,生生被扯落,直坠而下。
狂风飞落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不好,上当了!”
都南海大惊,显然先前巽甲力所不支,是故意装的。
只是为时已晚,都南海不防之下,直接被扯落的狂风砸中,倒飞而出。
不等都南海稳住身形,雷光炸响,一尊手持长矛的雷霆巨人,突兀出现在都南海的身后。
“震甲,什么时候?”
都南海双目圆睁,如果说巽甲示弱,稍稍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么震甲的出现,则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明明震甲在和提剑、无锋他们交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还是说,提剑、无锋他们,已经被震甲杀了?
思绪翻飞间,震甲已经一矛打落,万千银蛇乱舞,如欲毁天灭地,将都南海淹没。
“沧海横流,开……”
旋即,银蛇雷海中,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有海浪潮汐声响起,银蛇雷海直接被粗暴、蛮横地撕裂开来。
光芒一闪,都南海已经出现在银蛇雷海之外,只是此时的都南海,全身焦黑,狼狈不堪,那尊韦驮法相,亦萎靡不堪。
只是都南海没有发现,就在他稳住身形之时,一个拳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韦驮法相的脑袋后。
“破元锤……”
下一刻,蕴含着破灭之力的拳意陡然爆发,韦陀法相的脑袋脆如瓜果,轰然炸开。
“啊……”
阳神法相破碎,神魂受损,都南海忍不住痛呼一声,无头韦驮法相手中的金锏横扫,封镇四方,断山碎岳。
不过这一锏并未打到人,都南海也指望这一锏能攻击到人,他只是以攻代守而已,防备对方继续突袭。
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那个突袭他之人,应该就是一直藏在暗处操纵八神甲之人。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我那么大一颗珠子呢?
“咦,那人怎么逃了?”
这时,都南海的神魂感知中,那个暗中突袭了他之人,竟没有继续攻击于他,而是直接跑了,就很奇怪。
按理说,对方等了这么长时间,埋伏了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吓唬他一下吧?
“不对,我的定神珠呢?我那么大的一颗定神珠呢?”
忽然,都南海发现,自己的定神珠不见了。
“对方的目的是定神珠!他抢了我的定神珠!”
旋即,都南海双目圆睁,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定神珠被抢,一方面是因为他先前阳神受损,意识有些迟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蕴养定神珠多年,已与定神珠有了一定的联系,定神珠被抢,他肯定有所感应。
可奇怪的是,他先前并未感觉到对方身上有定神珠的气息,所以直至此时,他才意识到那人抢了他的定神珠。
“该死……贼人休走……”
都南海想也没想,急忙追去,同时以神念沟通定神珠,想要收回定神珠。
只是他与定神珠之间的精神联系,仿佛被切断了一样,他怎么也感受不到定神珠的存在。
不过他刚一动,即被巽甲和震甲拦住去路。
都南海怒吼连连,却始终无法摆脱巽甲与震甲的纠缠,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越来越远。
“将军,我们来助你!”
这时,提剑、无锋四人方才姗姗来迟。
“废物,连一个震甲都拦不住,你们有什么用?”看到四人,都南海怒从心起,大骂道。
若非突然出现的震甲,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那个人也不可能抢走他的定神珠。
“末将知罪。”
提剑、无锋四人急忙认罪,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被骂,但此时此刻,乖乖认罪就是了。
至于说震甲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也莫名其妙。
先前他们四人与震甲交手,一直处于劣势,甚至于先前震甲本有机会杀掉他们四人中至少两人,却在最后关头,忽然化作一道雷光消失不见,着实令他们摸不着头脑。
现在看来,震甲放弃击杀他们,显然是为了都南海。
“他们交给你们了,不惜任何代价,给我拦住他们。”
有提剑、无锋四名真人加入战斗,都南海的压力大减,身形一闪,脱离战场,向叶青逃跑的方向追去。
虽然提剑、无锋四人不知都南海为何如此,更知道没了都南海,他们四人单独面对巽甲和震甲,必死无疑,可军人的天职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拦住了巽甲和震甲,为都南海离开争取时间。
“怎么不见了?!”
刚开始,都南海还能感应到叶青的气息,可追出十数里开外后,都南海忽然失去了叶青的气息。
“啊……”
寻找了良久,都南海也没找到叶青,顿时仰天咆哮一声,恐怖的罡气化作洪流,席卷而出,方圆百丈之内,草木摧折,山峦破碎,一片狼藉。
发泄了一阵后,都南海身影一折,向回掠去,毕竟,巽甲和震甲还在那里,以提剑、无锋四人的实力,绝对不是巽、震二甲的对手,若巽、震二甲对其他定夷军动手的话,定夷军定然死伤惨重,现在定神珠被抢,已成既定事实,若然定夷军再损伤惨重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纵然很不甘心,可他却不得不回去。
十数息间,都南海就赶回了回去,可待他返回之时,看到的却是提剑、乘风的尸体,破浪和无锋亦也重伤垂危。
都南海脸色一沉,没有理会地上的两人,急忙向定夷大军所在的方向掠去。
好在等他赶到定夷军所在的地方时,发现巽、震二甲并不在,定夷军也已安然撤出了河谷。
而在他的感知中,巽、震二甲也没有藏在暗处,显然已经离开了。
“将军……”
见到都南海,都夷城急忙迎了上去。
“伤亡如何?”都南海问道。
“回将军,共计死七百八十余人,伤两千五百余人……”都夷城神情沉重道。
别看只伤亡了三千余人,可这对于定夷军而言,已是莫大的损失了。
而这,还不包括留在河谷中那些乌风。
都南海没有说话,只是额头上跳动的青筋和紧握的拳头,昭显了内心的愤怒。
“朝鹰,着人安营扎寨,照顾伤员,看顾乌风……”
“是!”
“夷城,整备军队……”
“是!”
都南海眺望着南疆王庭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更多的则是疑惑。
很显然,那些孟氏余孽派这些八神甲来,并不是为了击溃他们,而是为了拖延时间,也不知那些孟氏余孽,究竟有什么阴谋?
忽然,都南海想到了关于南疆王庭的能力,即南疆王庭可以于月圆之夜移动。
“莫非他们想利用南疆王庭,逃离此地!”
想到这里,都南海神色一变:“朝鹰,你带领一百人留下,照顾伤员,看顾乌风……”
“夷城,带领剩余的所有人,立即出发,赶往南疆王庭,一刻也不得耽误!”
“将军,是出什么事儿了吗?”都夷城不解道。
“废话少说,立即出发!”都南海厉声道。
“是……”
都夷城不再多言,立即传令下去,十数息后,剩余的七万余人,急速向南疆王庭赶去。
都南海能想到的事情,寇平山和金无救也能想到,立即整顿军备,向南疆王庭赶去。
……
“无欢,你回来了!”
南疆王庭的城楼上,风倾幽看着安然归来的叶青,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嗯,我回来了!”看着安然无恙的风倾幽,叶青脸上亦露出一抹笑容。
一时间,两人皆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句“你我”,一声“回来”,各自安好。
“对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片刻后,风倾幽开口问道。
“为了抢一件宝贝。”叶青挑了挑眉,略显得意道。
“定神珠?”风倾幽道。
“正是。”叶青咧嘴笑道。
“这还真是无欢你的风格啊!”风倾幽失笑道。
“不拿白拿嘛!”
叶青耸了耸肩:“况且,都南海损毁了艮甲,我拿了他的定神珠,不是很合理吗?”
“对了,倾幽,你那边折损了几具神甲?”
“两具,离甲和兑甲!”
风倾幽答道:“将具神甲都是被杀王刀所斩。”
“杀王刀的杀意,我也感受到了,确实可怕。”想起先前那缕可怕的杀意,叶青仍觉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先天无极杀意,无物不杀,无物不斩,的确很可怕。”风倾幽唏嘘道。
“现在八甲折损其三,而诛蛮、定夷、杀王三军应该已经意识到我们只是在拖延时间,马上就会赶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叶青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接下来你就等着看戏吧!”
风倾幽神秘道:“而且,绝对是一场好戏。”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请月神
果不其然,半盏茶的功夫后,诛蛮、定夷、杀王三军,仿佛黑云,联袂而至。
不过三军并未聚集一处,而是分别占据南疆王庭的三个方向。
“诛蛮军,杀……”
“定夷军,起……”
“杀王军,合……”
声音方落,即见诛蛮、定夷、杀王三军齐齐而动。
诛蛮军身上煞气翻滚,冲天而起,化作一头妖龙,妖龙飞腾,血海滔滔。
定夷军奔行间浩浩荡荡,侵略如火,火海中有凤凰展翅而飞,焚天煮海。
杀王军行进间则无声无息,轻静如云,幽深如夜,黑夜之中,一柄魔刀若隐若现,尸山血海沉浮。
人发杀机,天地翻覆,黑云压城,日月无光。
而于军阵之下,诛蛮、定夷、杀王三军视月神湖如无物,踏着湖面,如履平地,眨眼就到了南疆王庭前。
眼见诛蛮、定夷、杀王三军就要越过城墙,攻入城内时,只见南疆王庭内,忽有璀璨明亮的光芒蔓延而出,覆笼整个南疆王庭。
而诛蛮、定夷、杀王三军,触碰到光芒的一瞬,如被无形之力阻隔,寸尺难尽。
“杀……”
“杀……”
“杀……”
下一刻,妖龙怒吼,凤凰展翅,魔刀斩落,杀蛮、定夷、杀王三军同时向那些光芒攻去,可任凭他们如何攻击,亦无法冲破那些光芒的阻隔,冲入城内。
“月光……”
叶青站在城楼上,触碰着那些无形清冷的光芒,喃喃自语道。
“不错,正是月光。”一旁,风倾幽回答道。
“这些月光,来源于那尊月神雕像。”
叶青抬头看了眼天空,空中黑云密布,根本看不见月亮,而这些光芒也是以内城为中心向外蔓延出来的。
旋即,魔念感知中,叶青看到了内城的情况。
此时,孟飞雪盛装华服,站在那尊月神雕像前,诵念着手中的祭文,祭魂长老与一群祭祀,则身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跳着诡异的舞蹈,而那些南疆王庭的百姓,则伏首在地。
这时,那些南疆百姓的脸上,再无先前的麻木不仁,有的只是虔诚与恭谨。
不过最为神异的,当属那尊月神雕塑。
此刻的月神雕塑,仿佛不再是冰冷无情的石块铸成,而是有了生命,周身清光星斗点缀,白衣飘飘,头顶的明月,清亮无比,荡开无穷月华光辉。
而覆笼整个南疆王庭的光芒,就是那轮明月上散发出来的。
那轮明月虽不是真的明月,却给人一种宏大、浩瀚、神秘之感。
而随着孟飞雪以及南疆百姓的祭祀,那尊雕像愈发栩栩如生,那轮明月亦愈发明亮,月华清辉如梦。
不过奇怪的是,在叶青的感知中,这些月华清辉就如普通的月光一样,并没有什么神异的力量,可偏偏诛蛮、定夷、杀王三军却被这些月光阻拦在外,无法踏入南疆王庭半步。
“此乃太阴清辉,别看与寻常月光无异,触之无形,却有护持万物之力,有太阴清辉在,诛蛮、定夷、杀王三军是进不来的。”风倾幽说道。
“太阴清辉……”
叶青挑了挑眉,看向城外还在不断攻击的诛蛮、定夷、杀王三军,道:“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面。”风倾幽笑道。
“平疆……”
这时,见久攻不下,金无救一挥手臂,杀王军停止了进攻,而杀蛮、定夷二军则以杀王军为中心,迅速向杀王军奔掠而来。
旋即,三军交错,合为一军。
霎时,血气冲霄,杀意凌云,隐隐于苍穹之上,形成一头形如猛虎、头生双角、三头六眼的异兽。
此兽即是平疆军奉为神兽的疆。
只见空中的神兽疆,吞吐着诛蛮、定夷、杀王军将士的血气与煞气,吞则狂风呼啸,吐则风云激荡。
吞吐之间,数万将士的气机融为一体,而疆的身形逐渐庞大、凝实,气息亦愈发磅礴、恐怖。
只是十数息的功夫,疆的体型已经大如百里山岳,气息恐怖如神魔。
“平疆镇邪军阵?!”
叶青看中空中大如山岳的疆,神情逐渐有些凝重。
显然,这就是平疆军中两大传说军阵之一的平疆镇邪。而与此同时,拜月台前,孟飞雪的祭祀仪式,亦到了最后关头,只听孟飞雪的声音变得空灵而缥缈,渐与天地共鸣:“以灵祭月,愿神尚飨,庇佑南疆,万世永昌,今南疆王庭孟氏王女飞雪,敬请月神降临……”
“祭月……”
随着孟飞雪的声音,只见祭魂长老将手中的白骨头颅抛上半空。
旋即,就见白骨骷髅一双空洞的眼睛中,忽亮起两团苍白色的火焰,白骨骷髅张口一吹,无形清风拂过那些平疆军的俘虏。
清风吹拂之下,那些俘虏瞬间便形销骨立、枯朽**,数息间,一万多平疆军俘虏就化作一堆枯骨。
而于他们的体内,则有一道道灵魂飘出。
“尚飨……”
孟飞雪再道一声,声未落,即见那些灵魂悉数向月神雕像飞去,没入雕像之内。
随着灵魂没入雕像的身躯,原本还有些呆滞的月神雕像,变得灵动而神妙。
“敬请月神……”
“敬请月神……”
“敬请月神……”
这时,孟飞雪、祭魂长老、佘婆婆以及所有南疆百姓全部跪伏在地,高声齐呼着。
随着呼喊声,月神雕像缓缓动了起来,抬手一指点出。
一指点落,如穿梭时空,瞬间出现在城外,出现在奔掠而出,踏空而下的神兽疆的头顶。
与大如山峦、气息磅礴的疆相比,那根手指渺小如尘、气机微弱。
可偏偏两者触碰的刹那,大如山峦、威势可怖的疆,仿若水月镜花,一触即碎。
诛蛮、定夷、杀王所形成的平疆镇邪军阵,一瞬被破。
“这怎么可能?”
寇平山、都南海、金无救三人脸色苍白,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而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即见一道人影从空中走来。
第一眼时,人影还似远在天边,可第二眼时,人影已经到了城外。
人影高大巍峨,月华为衣,清辉作饰,顶上明月高悬,手中玉兔匍匐,脚下则是青霜万里铺陈,圣洁、高贵、神秘而恐怖。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虚元乘风斩明月
“这就是虚元乘风剑意吗?”
叶青挑了挑眉。
“不错,正是魏南华的虚元乘风剑意!”风倾幽回答道。
“虚元云中意,乘风上重霄,确实名不虚传。”叶青赞叹道。
魏南华,自然就是风倾幽先前提到的那个坐镇平疆军的圣人,说起魏南华,也算是一代奇人。
魏南华本名魏风华,出身楚国名门,自幼被送入稷下学宫,可因顽劣不堪,学无所成,被稷下学宫劝退,魏南华一度成为整个楚国的笑柄,被天下读书人笑称为学无所成富家子,碌碌无为一草包,魏家乃楚国名门,一怒之下便将魏南华逐出门墙,剔除族谱。
魏南华顿时从锦衣玉书的王孙公子,变成身无分文的穷苦之辈,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每日被人欺辱殴打,苦不堪言。
后魏南华为了一口生计,出家为道,成为老庄观的一名守经童子,并改名魏南华。
所谓守经童子,就是看守道经典籍的童子,魏南华闲来无事,便以读经为乐,以念经为趣,数年的乞讨生涯,虽然让魏南华吃尽了苦楚,却也磨平了他的骄狂顽劣,所以也不觉得看守经阁有什么不好,不争不抢,故而这守经童子一当就是六十年。
甲子时间,使魏南华从一个稚嫩小童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可这甲子岁月,魏南华也非是虚度,而是读完了藏经楼内的一万六千册道藏,倒背如流。
有一天,老庄观的弟子因行走江湖时,斩杀了一名魔道妖人,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左道三十六门之一画骨天门门主的独生子,闯下弥天大祸,被对方寻上门来。
画骨天门在左道三十六门中,亦算是较为强大的存在,画骨天门的门主更是半圣境界,相比之下,老庄观只是一座普通的道观,人数不足一百,观主更只是一名通玄后期的老道。
所以,与画骨天门相比,老庄观无疑就是一只蝼蚁,甚至于连蝼蚁都算不上。
故而,画骨天门的门主想也未想,就欲将老庄观满门诛灭,为其子报仇。
就在老庄观危在旦夕时,一个人站了出来。他就是魏南华。
魏南华走出藏经阁,一步成宗师,一剑斩尽画骨天门的弟子,解老庄观困厄;
旋即,魏南华下山,徒步三千里,成为圣人,引雷劫天降,遥隔万里,一剑乘风起,斩杀身为半圣的画骨天门门主,屠尽画骨天门满门余孽。
超凡入圣之后,魏南华给老庄观留下一步道经和一步剑经,便再未返回老庄观,而是一路向南,一路积蓄剑意,携胸中意气,来到帝京前,欲为当初的苦楚讨一个公道。
只不过,魏南华未入帝京,便被一人拦在城外。
那人便是稷下学宫大祭酒。
当是时,大祭酒只一问,便破了魏南华的心境,只一尺,便碎了魏南华的剑意。
击败为南华后,大祭酒只说了一句:“你之剑,乃方外之剑,出尘有之,凌厉不足。若想更进一步,便多去看看死人吧。”
此后,魏南华便来到了南疆,成为平疆军的圣人,一待就是二十载。
虽然这二十年间,魏南华甚少出手,可剑意却愈发凌厉,以道家虚元为核心,融合乘风决天之意,自创虚元乘风剑诀,威力无穷。
十数年前,郭西冕马踏南疆,魏南华以一人之力,与南疆大祭司和南疆王庭禁卫统领交手,两人都是圣人,可魏南华却以一敌二,斩一伤一,为郭西冕马踏南疆,奠定了基础,足见魏南华之强大。
对于魏南华的强大,叶青以前只是停留在传闻中,此次亲眼所见,方知盛名之下,无有虚士。
月神强吗?
很强,三个半身,数万平疆军精锐,在月神面前,如若蝼蚁,不堪一击;
而今魏南华竟然可以和月神斗得旗鼓相当,魏南华之强大,可见一斑。
叶青一边感悟着魏南华与月神交手间所蕴含的法理道韵,一边随口问道。
魏南华是圣人,月神更是先天神袛,其一招一式皆蕴天地之道,自然法理,虽然不能直接提升他的实力,可高屋建瓴之下,于他触类旁通、对武道的理解、开阔眼界等,都大有裨益。
“魏南华吧。”风倾幽思虑道:“魏南华此人可不一般。”
“是吗?”叶青不解道:“那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风倾幽问道。
“若魏南华赢的话,我们岂不是就危险了?”叶青问道。
“胜亦惨胜,无需忧虑。”
风倾幽笑道:“另外,就算魏南华无恙,我们亦有其他准备。”
“好吧。”听得风倾幽这么说,叶青也没多问,而是专心观察和感悟起魏南华与月神的交手来。
月神的太阴寂灭之力,至阴至寒,寂灭万物,明月所照,清辉所及,浩浩荡荡,磅礴而恐怖。
魏南华的虚元乘风剑意,虚无缥缈,方外除尘,却又剑意凌厉、沛然,上青天,斩重霄。
一时间,明月与清风共舞,太阴和剑意交融,本是混沌黯然的天地,逐渐变得斑斓缤纷,如梦似幻。
可于这斑斓缤纷、如梦似幻的表象之下,却蕴藏着大恐怖,万里虚空被撕裂,千里之地被夷平,可怕至极。
幸而南疆王庭有月神之力护持,否则仅仅是魏南华与月神交手的余波,就足以毁掉大半南疆王庭,而叶青和风倾幽,更不可能在这里安心看戏。
僵持片刻后,一直站在原地而没有动弹的月神,忽抬脚向空中那轮浮沉不定、忽明忽暗的明月走去。
每向前迈出一步,空中那轮明月就明亮一分,月光照耀之下,清风退散,剑意消融。
三步之后。月神走入明月之内,天地明亮如白昼,清辉万里耀长空。
“虚元中天一剑出,仙人乘风凌九霄……”
随着一声长吟,天地吹来缕缕清风,缕缕清风拂明月,化作三百六十名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仙人。
三百六十名仙人,成周天万象之数,踏长空,持长剑,舞九霄,相继递出一剑。
三百六十剑,招招不相似,剑剑意不同,唯有凌云意,了却天地间。
三百六十剑,交错于天地,化万象于周天,斩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