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人面桃花鬼
架子由无数方格组成,方格只有数寸大小,但透过方格,却能看到里面巨大的空间,或是巨大的高山,或是冰天雪地,或是火海滔天,或是山川河流……
每一个空间内,皆有一个极其罕见、稀有的阴魂类诡怪。
“客人请看,这是雪魂,乃雪女死后所化之鬼魂,无形无影,有操控风雪之能。”鬼六指着一个方格道。
方格内是一片冰天雪地,一阵阴风遨游于风雪之中,依稀看见阴风中有一个虚幻的女子,所有风雪皆拱卫、环绕着女子,变幻着各种形状。
“这是白骨罗刹,乃秉持杀戮而生的恶鬼,以白骨为生,不死不灭。”等叶青移开眼睛,看向另一个方格时,鬼六适时开口道。
“白骨罗刹,哪儿呢?”
那是一片皆是白骨的空间,一眼望去,尽是白骨海洋,洁白阴寒,无一丝杂色,而在白骨空间的正中央,则是一座由白骨堆砌起来的小山,但除此之外,叶青并未看到鬼六所说的白骨罗刹。
鬼六笑了笑,伸手敲了敲那个方格,那个方格如水波一样晃动起来,而那方白骨空间,则如似地震般剧烈晃动起来,大地皲裂,白骨哗哗作响。
与此同时,那座白骨小山竟然慢慢站了起来,无数白骨从山上滑落,一个身高百丈的白骨巨人出现在那方空间中,看着不断颤抖崩裂的世界,白骨巨人好像被激怒了般,仰天大吼了一声。
以白骨巨人为中心,形成了一股恐怖的风暴,无数白骨被吹飞,整个空间山崩地裂,如若末日。
即便隔着一方空间,叶青也觉得心惊胆战。
“客人现在看见了吗,那就是白骨罗刹。”鬼六则微笑地看着叶青。
“……”
叶青还能说什么,只能给了鬼六一个心悦诚服的眼神。
“客人,这是百目鬼……”
“这是虚牢……”
“这是百口女……”
“这是负山鬼……”
叶青每看向一个架子,鬼六便向他详细介绍道,不厌其烦。
“唉……”
当路过一个架子时,一个方格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片桃林,十里桃花纷纷,一个女子站在十里桃林中,手持一截桃枝,背对着他。
正当他疑惑时,一声悠悠叹息在他耳边响起,而十里桃林中的女子也开始慢慢转动身子。
在叹息声响起的一瞬,叶青的双眼刹那失去了焦距,而随着女子慢慢转身,他的脑袋也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去,脸上则挂着期盼、好奇的神色。
一旁的鬼六,看到叶青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愈发诡异。
另一边的白绿水,则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叶青的异状。
十里桃林中,女子已经转了一半,叶青的脸已经距离架子只有一寸之遥,就在他的脸快要贴在架子上时,心口上忽然传来一阵清凉,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啊……”
在他清醒过来的一瞬,桃林中那个温婉静好的女子,忽然尖叫一声,整张脸彻底转了过来。
而那张脸,一半丰满白皙如玉石,另一半则干瘪如枯树,
一生一死,一老一丑,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
更可怕的是,随着女子的尖叫声,十里桃林枯萎,十里桃花凋谢,一张张女子的脸庞浮现在树干上,尖叫咆哮着。
“呼……”
回过神来的叶青,看到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踉跄退了两步。
“客人,你没事吧?”见状,鬼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旋即便消失不见,关切道。
“客人不用怕,这是桃花鬼,只会用幻术迷惑于人,并不会对客人造成任何伤害。”
“事实上,在鬼楼内,客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不用担心受到任何伤害。”
“是吗?”叶青深吸了口气,看着鬼六,轻轻一笑,若他是个愣头青,说不定还真就信了,可惜,他不是。
那个方格内的鬼物,看似很像桃花鬼,但实则却是人面桃花鬼。
虽然仅仅只是多了人面两个字,但两者却有天壤之别。
桃花鬼只是普通的诡怪,而人面桃花鬼则是一种十分强大、诡异的诡怪。
所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回首魂归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说的就是人面桃花鬼。
人面桃花鬼,乃是秉持桃煞、阴魂而生的一种诡怪,半面桃花半面鬼,喜背对于人,一旦有人见到其背影,就会被其吸引、诱惑,人面桃花鬼也会慢慢转身,等人面桃花鬼彻底转过脸时,那人的魂魄就会被勾去,人面回首魂归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便是如此。
所以,叶青很肯定,鬼六想害他。
或者说,鬼六先前的殷勤和耐心,很可能是为了使他放松警惕,从而算计于他。
果然,阴集到处都有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财命两空。
“不是吗?”鬼六笑着,反问道。
叶青眼睛微眯,他很肯定,鬼六想害他,可惜他没证据。
当然了,就算有证据,他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所以,他只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有些事儿,看破不说破,你好我好大家好,说破了,反而可能大家都下不来台,更可能弄的不可收拾,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故而,叶青看着鬼六,咧嘴一笑:“是,确实是。”
“对了,听说你们鬼楼除了卖鬼物之外,好像还卖其他阴间的各种奇珍异宝,是吗?”
本来,他还有兴趣多看一看,逛一逛,但现在嘛,还是办完事赶紧溜吧!
“不错,我们鬼楼广纳酆都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客人有什么需要吗?”鬼六道。
“那你们这里有青萍花吗?”叶青开门见山道。
“青萍花?”鬼六皱了皱眉,脸上一块腐肉落下,道:“客人说的可是生于忘川、无根而生花、随波逐流的青萍花?”
“正是。”叶青点头:“可是没有?”
鬼六皱眉道:“有倒是有,只是现在不能卖予客人。”
“为什么,怕我没钱吗?”叶青笑了一声。
“并非如此。”鬼六解释道:“青萍花生于忘川,而忘川生人难进,阴魂难入,且甲子一生叶,甲子一开花,花存仅一日,若采摘下来之
后,却永不凋谢,故而只有摆渡人能采摘,珍贵异常。”
“鬼楼倒是有一株青萍花,但却是用来拍卖之物,所以抱歉了客人,不能卖给你。”
“拍卖?”叶青好奇道:“你们这里还有拍卖会吗?”
“是的,今日正是我鬼楼一年一度的拍卖日,届时我们将会拍卖鬼楼收集以及一些客人委托的东西,皆是珍贵、罕见之物。”鬼六微笑道。
“那拍卖会开始了吗?”叶青急切道。
“还未,但也快了。”鬼六道。
“那……我们可以参加拍卖会吗?”叶青道。
“可以倒是可以,任何人都可以参加鬼楼的拍卖会,只是……”鬼六犹豫了一下道:“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条件?”
“小条件,什么小条件,说来听听?”叶青问道。
鬼六道:“凡是想要参加拍卖会的客人,必须事先在鬼楼消费满六百六十六两阴金,才有资格参加拍卖会。”
“嘶呼……”
叶青倒吸了口凉气,你娘,这就是口中的小条件,张口就要六百六十六两阴金,你咋不上天呢?
他全身上下,加上从傅恒聪坑来的阴金,一共才一千两出头,这张口就要他一半的身家,那剩下的阴金还够买青萍花吗?
好吧,估计连一片花瓣也买不到吧!
当然了,这主要与他事先没有准备有关,他最开始来阴集的打算,只是逛一逛,而他也没觉得青萍花有多稀有珍贵,所以也没准备多少阴金,失策了啊!
“客人,怎么了吗?”鬼六看着叶青的模样,依旧笑着。
只是叶青总觉得鬼六的笑容中,有那么一丝不屑和嘲弄。
娘的,信不信我把阴金兑换成通宝,用钱砸死你个龟孙儿?
“咳咳……那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要消费六百六十六两阴金,而不取个整数?”叶青转移话题道。
“哦,这是我们楼主的意思,六百六十六,自然是取人间六六大顺之意,讨个好彩头。”鬼六笑道。
“你们楼主,还挺接地气的嘛!”叶青干笑了两声,犹豫着要不要消费一下,进去捡个漏。
“如果客人手头不便的话,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参加鬼楼的拍卖会?”鬼六忽然道。
“嗯?”还有,你怎么不一块说了,吊人胃口。
鬼六道:“另一个方法就是客人与我们鬼楼签订一份契约,若客人阳寿尽时,入得酆都,需要在我鬼楼为奴为婢一甲子。”
“当然,客人放心,只要客人阳寿未尽,我等自不会打扰客人,且有我鬼楼的印记,客人还会拥有诸多便利,例如随时可进出鬼楼,随意从鬼楼购买任何东西,逢年过节还有折扣和优惠哦,等等。”
“呵呵……还能有这种好事?”叶青挑了挑唇,似笑非笑:“那好吧!”
“那客人是答应了!”鬼六一喜,刚才虽然没能坑死对方,得到对方的魂魄,但若能让对方签订契约,结果也是一样的。
毕竟,拥有忘川阴令之辈,都是天之骄子、福泽深厚之辈,这样的人才,鬼楼也很需要。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有钱,任性
“答应了,我回去考虑考虑,下次再说吧。”
叶青道。
“啊?”鬼六瞪着双眼,眼珠子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感情你既不打算花钱,也不打算签卖身契,逗我玩儿呢?
“怎么,鬼楼,还打算强买强卖吗?”叶青道。
“怎么会,我鬼楼做生意,最讲究你情我愿、童叟无欺了。”鬼六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你什么都不买了,我还给笑脸干啥,平白掉了好多肉不是?
“慢走,不送。”
“夫君这是被瞧不起了哟!”白绿水不知何时出现在叶青身边,低声笑了笑。
叶青耸了耸肩,拳头没人家大,钱没人家多,可不就是被瞧不起了吗,没办法啊!
“没关系,绿水替夫君你出出气!”白绿水嫣然一笑。
“你替我出气,怎么出?用大诅咒术吗?”叶青疑惑,心里也有些感动,但还是低声劝道:“别冲动?”
惹了事儿,我们俩的小命估计都得交代在这儿。
“别担心,我有分寸。”白绿水神秘一笑,拉叶青走了回来。
“客人不打算走了吗?”鬼六看到叶青两人,戏谑道。
“谁说我们要走了。”白绿水笑道:“刚刚夫君只是与我商量买什么好呢?毕竟这些东西,都还算不错。”
“那当然,鬼楼出品,必属精品,”鬼六得意洋洋道,继而瞥了叶青一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
“夫君,你说我们买什么好呢?”白绿水犹豫道:“是全部买呢,还是买一半呢?”
“咳咳……那什么,悠着点儿。”叶青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还全部买,这逼装的有些大啊!
“哦,既然夫君看不上这些东西,那我们就少买一些吧。”白绿水温柔地看着叶青:“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阴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就买上个十样八样吧!”
“我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叶青眨了眨眼,怎么还装上瘾了,这一会儿该怎么收场?
鬼六则抱着手臂,不屑地看着叶青两人,我不说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装逼。
“这里的鬼物嘛,就要虚耗、阴火鬼牛、虚牢、白骨罗刹、人面桃花鬼、三生童子、影婆娑、烟罗、黄泉夜叉这几样吧。”白绿水随手指了几样。
“呵……眼光倒是挺好的。”鬼六心中冷笑一声,女子随口说的几个鬼物,是这里价值最高的几样鬼物之一,当然也是最贵的,只是你买得起吗?
忽然,鬼六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脸上重新洋溢起灿烂的笑容,不知从哪里取来几个精致的木匣,伸手在架子的方格上一按,那方空间就被扯了下来,装入木匣内。
连续数次后,鬼六已经将白绿水所说的几个鬼物装入木匣内,捧到白绿水跟前,道:“客人,这是你要的东西,承惠五千阴金。”
“嘶……那啥我们……”叶青又倒吸了口凉气,五千两阴金,太吓人了吧,叶青刚准备说开个玩笑,不买了。
但鬼六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等他说完,便开口道:“客人,提醒一句,我们鬼楼概不赊账,钱货两讫,一旦物品出架,客人必须购买,不得反悔。”
鬼六眼中闪烁着得意而又残忍的微
笑,就像渔翁,看着已经进入网中的鱼儿,那般志得意满,那般胸有成竹。
他就不相信对方能拿出五千阴金,到时候一旦对方拿不出阴金,他就可以以戏耍鬼楼为名义,名正言顺地将两人弄死,成为鬼楼的奴隶。
买一送二,多划算的买卖啊!
叶青瞥了白绿水一眼,这下玩大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暗中,叶青则已经做好了一旦不对、立即拼命,拼命不成、马上投降的心里准备。
“五千阴金,也没多少啊。”谁知,下一刻,白绿水笑了笑道:“喏,你点点。”
说着,白绿水信手一挥,一堆阴金出现在地上。
鬼六:“……”
叶青:“……”
你还真有?!莫不是假的吧。
“怎么不点点,看够不够?”白绿水看了鬼六一眼,漫不经心道。
“哦……”鬼六傻乎乎地蹲在地上,数了起来,半晌才站了起来,目光呆滞道:“贵客,一共是八千阴金,多……多了!”
“多了啊,没事,你留着吧。”白绿水无所谓道。
鬼六双目圆睁,这是什么神仙客人,开口就给三千阴金的小费,三千阴金啊,他几百年也赚不了这么多啊!
鬼六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客套道:“贵客不必如此,能为贵客服务,是鬼六的荣幸。”
当然,你硬要给,我也没办法不是?
“哦,这样啊,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吧。”白绿水淡淡应了一声。
“我在那儿,我怎么了,我干了什么?”
闻言,鬼六的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了,思绪混乱不堪:“哦,对了,好像有三千阴金,从我的眼前飞走了!”
我特娘就是客套一下,事情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鬼六眼睁睁看着白绿水收回多余的三千阴金,心痛的无法呼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要是知道姑娘你这么实诚,绝对不会假客套一下,我错了,真的,我错了,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大声地说一句:“谢谢大爷”!
可惜,没有如果,等白绿水将阴金收了回去,鬼六的两颗眼珠子已经掉在了地上,沾满了尘土,一脸失魂落魄。
曾经有三千阴金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现在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鬼六一脸如丧考妣,叶青则是一脸懵逼。
我一直以为你在装逼,结果你却将逼装成了现实,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一楼没什么可看的了,夫君,我们去二楼看看吧,鬼楼的二楼是卖各种奇珍异宝的东西,兴许还有不少好玩意儿。”白绿水挽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叶青,向二楼走去。
“这是千年鬼觉蕨,挺漂亮的,买了……”
“这是鬼脸葵花,很可爱呢,要了……”
“咦,长青茯苓草,长青茯苓草四季常绿,优雅清香,刚好可以养在屋子里……”
“黄泉石乳,可以用来泡茶,要了……”
“怨女泪,恨心石,正好是一对儿,可以用来打造耳环,买了……”
“还有万载晴空木,嗯,可以用来制作杯盏、家具……”
二楼
,听着白绿水柔媚的声音,鬼六的脸直抽抽。
鬼脸葵花形如狰狞的鬼脸,你管这叫可爱?
长青茯苓草一叶可省去十年苦修,你却想将他当花草养?
黄泉石乳一滴可修复灵魂损伤,延年益寿,你却想用它来泡茶?
万载晴空木可是锻造诡器的绝佳材料,就算不锻造,也足以堪比怨级诡器,你却打算用来制杯具?
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有本事你将钱砸我脸上啊?
呸,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鬼六心疼地心里直骂娘,但却还得陪着笑脸,乖乖地将白绿水指出的东西,一一装了起来,狗腿一样。
好吧,有钱的确可以为所欲为。
“夫君,别愣着啊,你也挑挑,我的口水都快干了?”白绿水幽怨地看了一眼跟在她身边、好像木桩子一样的叶青,娇嗔道。
“你……你很有钱吗?”叶青看着败家娘们一样的白绿水,咽了口唾沫,传音道。
“还行吧。”白绿水回应道:“家里也就有三五座金矿,数百家店铺,上千个仆人吧,不算是很有钱。”
叶青张了张嘴,家里都有金矿了还不叫有钱,逗呢?
“贵客,还要什么东西吗?”鬼六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呢,他刚才因为嘴贱而损失了三千阴金,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损失更多,眼前之人一次性消费了这么多钱,他也能获得不少提成。
另外嘛,这么粗的大腿,要是能抱上的话,以后鬼生无忧矣。
至于最开始弄死两人的想法,放屁,他压根就没有这想法好吧!
“哦,我夫君说,他懒得挑,这一柜子,都给我们装起来吧!”白绿水微微一笑。
“好嘞,贵客稍等。”鬼六惊得眼珠子又掉了下来,满脸兴奋。
“是我说的吗?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啊!”叶青看着忙前忙后的鬼六,又转头看向白绿水,目光呆滞。
“夫君可是解气了?”白绿水笑意盈盈,声音温柔如春水。
“你这是在替我出气?”叶青无辜地眨了眨眼,你确定你不是在给人家送钱?
“当然了,夫君因为没钱而被人瞧不起,绿水自然要替夫君你找回面子了。”白绿水柔声道:“夫君可是觉得不够,那绿水再买一柜子?”
“别了,太浪费了。”叶青急忙阻止,虽然说你是在替我出气,钱也不是我的,但这气出的也太奢侈了,我感觉我呼出的每一口气都金灿灿的,心痛啊,直接给我多好。
“夫君不用担心,这点儿钱不算什么,只要能让夫君开心,花再多的钱都值得。”白绿水柔情似水地看着叶青。
“呵呵……不用了,多大的事儿啊,我也没生气。”叶青避开白绿水的眼神,摸着鼻子,干咳了两声。
至于白绿水的话,要不是他们两个才认识没到半个时辰,他就信了。
“夫君开心就好。”
白绿水盈盈一笑,继而道:“鬼六,拍卖会应该快开始了吧,能带我们去吗?”
“当然可以。”何止是可以,简直太可以了。
鬼六伸手,道:“两位贵客,楼上请。”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七公子
鬼楼的拍卖会,位于三楼。
和一楼、二楼一样,三楼同样显得十分寒酸。
三楼的正中央,随意搭着一个破旧的戏台子,下面则摆放着一些陈旧的方桌圆椅,和一些戏园子的摆设相差无几,只是四周墙壁皲裂、挂着各种染血的布帆等物,多了几分破败、寥落与阴森。
当鬼六带着叶青和白绿水来到三楼时,三楼已经有了不少人,但叶青却惊讶地发现,即便是近在咫尺,他也无法看清楚那些人的身形相貌,甚至感应到对方的气息强弱,就好像那些椅子上的人,身处于另外一方时空一样。
“贵客放心,我们鬼楼十分重视保护客人的**,贵客无论在这里购买了任何东西,别人都无法探知你们的身份;离开时亦可直接从三楼挪移离开,绝不会使贵客身处险境。”鬼六仿佛猜到了叶青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
“倒是有心。”叶青点点头。
“贵客可以随便坐,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就不打扰了。”旋即,鬼六便拱手告辞离开。
下了三楼后,一个小鬼凑到鬼六身旁,羡慕道:“鬼六,你这次可是碰上贵人了?”
“运气而已。”鬼六谦虚道,但语气中怎么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次赚了不少吧?”又有一个小鬼凑上来,道。
“也没多少,就三四百两阴金而已。”鬼六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
“嘶……”
“呼……”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片刻后,才有一个小鬼不无嫉妒道:“三四百两还没什么,这都快抵上我们数十年的薪资了?!”
“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啧啧,要是那两人再在三楼买上几样东西的话,鬼六你拿到的提成将会更多,真是让人嫉妒啊……”
“哈哈,也没多少,一点儿小钱而已,我还没放在心上。”鬼六很享受这种被众鬼羡慕嫉妒的感觉,不无得意道。
“嘿嘿,要我说啊,鬼六就走狗屎运了,碰上俩傻子。”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差点儿没被鬼六给整死,还给鬼六送钱,傻子他妈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不是我说你啊,就这种初出茅庐的傻子,鬼六你都没坑死,也不怎么聪明嘛?”
傻子给傻子弟弟开门,一对儿大傻子。
“你就嫉妒吧,要是没有这种傻子,我们怎么才能发财呢?怎么才能赚够钱替自己赎身,投胎转世啊?”
一个老鬼唏嘘道:“话说,这两人这么有钱,出手还挺大方,给没给你赏钱啊?”
鬼六:“……”不提这个,我们还是朋友。
“给了,不过我没要,我鬼六可是严格遵守鬼楼规矩的鬼,怎么会接受客人的赏钱呢?”
“嘁……”众鬼嘁了一声。
“唉,楼主也是的,既然允许我们利用各种交易物品来坑害那些客人,却又不允许我们明目张胆地出手,这不是既当婊子又当牌坊吗?”一鬼忽然出言讥讽道。
“是啊,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有鬼附和道。
“闭嘴,你们不要命了,连楼主都敢编排,别乱说话。”一个老鬼满脸惶恐道。
“怕什么,楼主又不在这里。”有人嗤笑了一声。
“哟,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忽然,一个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柔媚婉转,带着一丝春雨的缱绻动听,但众鬼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般,顿时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怎么都不说话
了,本公子有这么可怕吗?”
只见一个身着女装、窈窕动人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中。
女子带着白玉面具,但诡异的却是,女子的喉咙处,有一个明显的喉结。
“七公子……”众人惶惶道。
“回答我,本公子很可怕吗?”七公子柔声道。
“不……不可怕?”一个小鬼颤颤抖抖道。
“哦,你们的意思是我不值得让你们害怕吗?”七公子轻笑一声,慢慢伸出手掌,只见那只洁白如玉的掌心上,忽然裂开一条口子,或者说是张开了一个嘴。
“七公子,小鬼说错了,饶命,饶命……”那个小鬼满脸惊恐,拼命的求饶,但七公子却好像不为所动,右手静静地按在小鬼的头上。
“啊……”
下一刻,那个小鬼突然惨叫起来,脸庞扭曲,但身子却仿佛被固定在了那里一样,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伴随着“咔擦”声,小鬼的脑袋一点点儿被七公子掌心上的嘴巴啃食掉。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十数息,等惨叫声停止,那个小鬼已经被啃食一空。
啃食完那个小鬼后,七公子取出一方手帕,耐心地擦拭着掌心的嘴巴,漫不经心道:“再说说看,本公子很可怕吗?”
“怕……可怕……”见了先前的七公子的手段,众鬼那还敢反驳。
“那你的意思是,本公子不懂得体恤下属、不平易近人了?”七公子温柔地笑着,将手伸向那名说话的小鬼。
“不……不……七公子……啊……”看到是七公子的举动,那名小鬼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化作一道阴风,向外逃去。
“呵呵……跑得了吗?”
七公子手中的嘴巴忽然张开,一条长满倒刺的舌头掠出,快如闪电,缠住那个小鬼。
下一刻,舌头倒卷而回,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缕惨叫在空中回荡不休。
“嗝……”
又吞了一个小鬼后,七公子的嘴巴打了声饱嗝,七公子则笑道:“唉……我鬼楼养的狗,居然不听主人的话了,这可不好。”
“你们可不能学他呦……”
“是……是……”所有鬼低着头,瑟瑟发抖。
“好了,继续刚才的问题,本公子很可怕吗?”七公子温柔道。
闻言,众鬼如筛子般,不断颤抖起来,回答不是的死了,回答是的也死了,我们是该回答是呢,还是不是呢?
所以,他们只能沉默,只能瑟瑟发抖。
凝重的气氛,如山一样,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虽然,他们也不用呼吸。
“砰……”
忽然,一个小鬼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直接自碎阴魂,阴身崩灭。
自碎阴魂,等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再无投胎转世的机会,但相比于被眼前的七公子吞噬,却要好上太多。
眼前的七公子,是鬼楼楼主的义子,第七个义子,本体为噬魂鬼,以吞噬恶鬼、人类灵魂为食,凡被其吞噬的恶鬼、人类,皆会成为其傀儡,生生世世受其所控,无自由,没希望,生不得,死不能,所以还不如干脆自碎阴魂,永远解脱。
那个小鬼的举动,如似一个开端,又有几个小鬼有样学样,自碎阴魂,阴身崩灭。
但不是所有鬼都有这种魄力与决心,大部分小鬼宁愿苟活着,也不愿消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几息,又像是数个时辰,就在所有小鬼都以为在劫难逃时,七公子忽然笑道:“知道他们为什么会
死吗?”
“因为他们说错了话,鬼八说了假话,所以他要死;鬼十呢,则说了真话,惹我不高兴,所以他也要死。”
众鬼颤抖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看,这样不就好了吗,闭着嘴巴,安安静静,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嘛。”
七公子仿佛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笑道:“我鬼楼的狗,主人让叫时再叫,不让叫时,千万别乱叫,更不要冲着主人乱叫,背后偷偷的叫,也不行哦。”
“否则,他们就会死的很惨,很惨,记住了吗?”
众鬼都狠狠地点着头,他们都明白了,七公子这番话,是警告他们以后不要再在背后乱嚼主人的舌根,否则说错了话,就是死路一条。
“好了,都去做事吧,千万别误了鬼楼的生意。”
七公子挥了挥手,众人如蒙大赦,急忙散去。
“鬼六,你留下。”
鬼六正准备溜走,身后忽然传来七公子的声音。
鬼六一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身体颤抖,而其他小鬼则报以同情的目光,而后溜得更快了。
“七……七公子?”
鬼六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心中惶恐不已,不知七公子单独留下他想干什么,莫不是对方刚才没吃饱,想要留下他加餐吧?!
“别怕,本公子刚才已经吃饱了,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而且你太臭了,全身烂肉,没嚼头。”七公子笑道:“本公子是有别的事儿想要问你。”
“所以,我要是嘎嘣脆有嚼头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吃我了。”鬼六打了个哆嗦,感谢我是个腐鬼:“七公子,你有什么事儿尽管问,小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七公子道:“听说刚才来了两个很有钱的客人,是吗?”
“是的。”鬼六虽然不明白七公子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实道。
“多有钱?”七公子问道。
“很有钱,他们一次性就消费了万两阴金,买了很多东西,这会儿还去了三楼拍卖会。”鬼六道。
“万两阴金,还去了拍卖会,那确实挺有钱的。”
七公子轻轻问道:“那两人实力如何?强吗?”
鬼六道:“嗯,那个男的不算是很强,差点儿就被人面桃花鬼勾了魂;那个女的,小鬼不太确定,看不太清,但两人是夫妻,所以应该相差不大。”
“而且,他们的气息都很年轻,不像是某些扮猪吃老虎的老怪物,应该是某些世家大族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败家子儿。”
“哦,这样的吗?那就好了。”七公子的声音愈发温柔甜美:“你现在帮我做件事儿,务必盯着他们,等他们离开鬼楼后,弄清楚他们的位置,通知我。”
“七公子……你想干什么?”鬼六咽了口唾沫,仿佛猜到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七公子微微一笑:“小儿持金过闹市,你说本公子想干什么?”
“可……”鬼六犹豫了一下。
“鬼六,你可知,这酆都和人间一样,都是个吃人的地方,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呢,只能逆来顺受。”
七公子慢慢道:“所以,小鱼小虾,乖乖呆在洞里多好,露头了,就要有被吃的觉悟。”
“本公子,也好久没尝过活人的滋味了,尤其是那种人间的天之骄子,他们呢,一个个就像是在蜜罐里养出来的一样,皮薄馅嫩,一口下去,全是汁儿,那滋味……”
“想得紧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拍卖会
“欢迎诸位贵客莅临鬼楼,桀桀……小鬼是今天负责拍卖会的火髅……”
三楼,一个燃烧着幽黑火焰的骷髅头,正漂浮在台子上,一边怪笑着,一边说着话。
“在座的诸位,既有多次光顾鬼楼的老客户,也有第一莅临鬼楼的新客户,所以,在拍卖会开始前,先容小鬼啰嗦几句,讲述一下拍卖会的规矩,事前说好,事后不恼嘛。桀桀……”
“不过诸位贵客尽可放心,不会耽搁诸位多长时间,也就三两句话的事儿。”
火骷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十分清晰,带着一股清风春雨的清爽温润,让人心情舒畅。
“第一,拍卖会期间,不允许随意走动,打扰其他人。”
“第二,拍卖期间,诸位只许动口,不许动手。”
“第三,鬼楼拍卖,阴金交易,钱货两讫,概不退货,若阴金不够,亦可以相应珍宝抵价。”
“第四,拍卖会结束后,有一炷香的时间,诸位贵客可自由交易。”
“第五,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扰乱拍卖。”
“好了,废话不多说,拍卖会正式开始。”
“今天,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是……”火髅拉长着声音,与此同时,一个长着透明双翅的玉盘从后面飞了出来,停在火髅前面。
“阴神换骨果……”
火髅的火焰化作一双手,揭开盘子上的红布,大声道。
“嘘……一上来就是好东西啊!”火髅的话音刚落,一个口哨声响了起来。
火髅并未理会,继续道:“阴神换骨果,乃是生于埋骨山的阴神树所结之果,阴神树秉酆都阴气而生,百年而生,百年开花,百年结果,一树只生一果,果落而树枯。”
“阴神换骨果有脱胎换骨、造化重生之能,鬼若食之,可生骨化肉,脱去阴身,化而为人;人若食之,可蜕去浊身,灵魂不灭,化而为鬼。”
火髅刚说完,便引起了一阵骚乱和窃窃私语,显然有很多人对阴神换骨果感兴趣。
“啧啧……这鬼楼还真是鬼话连篇啊!”下方,叶青则撇了撇嘴。
“哦,火髅说的是假的吗?”白绿水笑问道。
“假倒是不假。”叶青道:“只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阴神换骨果虽然可以阴阳逆转,生死互换,但只能是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或者弱小鬼物使用,但凡强一点儿的人或者鬼使用阴神换骨果,体内的力量就会与阴神换骨果的力量相冲,轻则走火入魔,沦为废人,重则神魂崩灭,身死道消。”
“所以,这东西,对我们习武之人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否则,如果阴神换骨果真有钟天地造化之能的话,哪个傻子会舍得卖?”
“夫君见识多广,真是厉害。”白绿水温柔地看着叶青,目露钦佩。
叶青笑了笑,不置可否。
“阴神换骨果,起拍价,一百阴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
火髅并未着急,等楼内的客人急不可耐道时,才慢悠悠道:“现在……开始竞价……”
“两百阴金……”
“三百阴金……”
“三百阴金也想买此等奇珍,笑话,五百阴金……”
“五百阴金,哼,穷鬼,八百阴金……”
火髅话音方落,早就急不可耐的众人纷纷出口竞拍。
“哼,一群傻子。”叶青不远处的一个座位上,一个粉雕玉砌、年约十三四岁,书童打扮的少年看着楼内争相竞价的众人,满脸不屑。
“为了一个用不到破果子,争得面红耳赤,可笑,可笑……”
“思学,知而不广如不知,达而不济若不达,你知道的虽多,却不想着广而教之,以明世人,反而想着嘲笑他们,着实不该。”桌子的另一侧,一个身穿书生服饰,相貌清绝俊朗,满身书卷气的青年,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手捧一本书,认真地翻阅着。
“是,思学知错。”书童急忙起身,向青年拱手行了一礼,犹豫道:“那先生,要不要告诉他们?”
青年仍旧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头也不抬,神情平静道:“不用,规者,矩也,我们既位于此,当守鬼楼规矩。”
“再者,吃一堑,长一智,他们只是浪费了一点儿阿堵之物,却能学到一点儿知识,多一点儿阅历,知人心险恶,鬼心阴毒,于日后行走江湖,也大有裨益。”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谨记。”书童道。
“好了,不必拘礼,坐吧。”青年温和道。
“是。”书童依言坐下,吐了吐舌头。
而阴神换骨果,经过一番竞价,最终也于两千阴金,被一人竞拍而得。
“恭喜这位贵客拍得阴神换骨果,好了,我们的第二件拍卖品是……”
伴随着火髅的声音,一个身着薄纱、相貌精致的女鬼,捧着一个石碗走上台子。
“孟婆汤……”
“没错,就是诸位所知的孟婆汤,一口孟婆汤,忘却前尘事,顾名思义,就是只要喝上一口孟婆汤,就会忘记一切前尘往事,从头开始。”
“孟婆汤的起拍价同样为一百阴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阴金。”
“现在开始竞拍……”
“孟婆汤,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叶青摸了摸鼻子,这东西估计没几个人会自己用,给别人用还行,所以应该也卖不了什么好价钱。
果然,接下来竞价的人寥寥无几,最后被白绿水以五百阴金买了下来。
“你买这东西干什么?”叶青好奇道。
白绿水笑道:“自己喝,万一夫君那天抛弃绿水的话,绿水怕伤心欲绝,只能以孟婆解忧了。”
“呵呵……你高兴就好。”叶青打了个哈哈。
“恭喜这位贵客,我们的第三件拍卖品是三生草。”
火髅指着盘中一根颜色鲜红的三花三叶草道:“大家应该知道三生石吧,三生石乃我酆都神器,一见三生石,可见前生、今世、来生。”
“而三生草,则是生于三生石下的花草,故而沾染了三生石的威能,亦能见三生来世。”
“当然,三生草毕竟不是三生石,只能得见片刻三生来世。”
“呵……刚才是孟婆汤,现在是三生石,这鬼楼还真是什么都卖啊!”叶青笑了笑,不过相比于孟婆汤,三生草就珍贵许多了,对某些人而言更有大用,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果不其然,当火
髅说出价格后,众人立即争相竞拍起来,最后三生草被人以五千阴金的高价拍下。
接下来,鬼楼又拍卖了数件难得一见的珍品,其中不乏令叶青也十分感兴趣的东西,如用于磨练神魂精神的阴火恒沙,一件可以用于隐形匿迹的斗篷,一门名为号令万鬼经的鬼修功法,一瓶可以提高诡器灵性、大概率使诡器诞生器灵的白骨玉髓;等等。
只可惜,囊中羞涩啊!
倒是白绿水,陆陆续续地买了不少东西,有钱,就是任性。
“接下来这件物品,是号称无根亦生花,花生忘川美如画的青萍花。”火髅的话音方落,一个小鬼顶着一个花瓶,蹦蹦跳跳地跳上台子。
花瓶中,插着一朵娇艳欲滴、馨香四溢、如梦似幻的花朵。
“青萍花……”听到青萍花的名字,叶青来了兴趣。
“青萍花只生于忘川,甲子生叶,甲子生花,花开仅一日,可万载不凋不谢,馨香永驻。”火髅在台上大声道,但下面的大部分人却不甚在意。
青萍花美则美矣,极为罕见,但貌似既不能入药,亦无妙用,除了装饰欣赏外,基本无用,他们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故而没多少兴趣。
“沙砾当珍宝,珍宝却作芥草,这些人还真是可笑。”
书童看着楼内的众人,嗤笑道:“忘川乃是死河,至污至秽,但岂知这世间有阴亦有阳,阴极生阳,秽极生净,这青萍花便是世间至阳至净之花,蕴天地浩然刚阳之气,有了这朵青萍花,先生你的千秋快哉诀便可修炼至大成了。”
“一口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何等壮哉!”
“思学,我刚才说了什么,忘了吗?”青年头也不抬道。
“学生知错,先生莫怪。”书童吐了吐舌头。
“错而不知改,罚你回去后,抄写三遍《论语.治心篇》。”青年不紧不慢道。
“是,先生。”书童应了一声,又道:“不过,抄书的事情,等回去后再说,拍卖已经开始了,先生还不快出价,被别人买走可就麻烦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莫心急,心急失分寸,回去后,你再抄写三遍《心经》。”
“知道了,知道了,等回去再说,学生先替先生您出价。”
书童喊道:“三千阴金。”
“这位贵客出价三千阴金,还有没有人出价,没有的话,青萍花就是这位贵客的了。”火髅看向众人道。
“三千阴金,有钱人真多。”叶青暗骂了一声,他看青萍花没多少人感兴趣,以为自己能捡一波漏,可没想到纵然没几个人有兴趣,青萍花的价格仍被轻轻松松地炒到了三千阴金的价格。
叶青十分怀疑,这些人中,有鬼楼的托。
“夫君,你想要这朵青萍花?”白绿水听到叶青的嘀咕,笑问道。
“想要,没钱。”叶青老实道,倒不是他拿不出更多的阴金,他身上的好东西多得是,但要是用来换一朵青萍花,颇有些不划算。
“既然夫君想要,那绿水替夫君买吧!”白绿水笑道:“六千阴金。”
“不用……”叶青话还没说完,就听白绿水出价六千,吓了一大跳。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冲突
“什么,六千?”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的书童,也霎时愣在原地。
“哈哈……有人出价六千阴金,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有没有,没有的话青萍花就归这位贵客了!”火髅都以为青萍花要贱卖了,没想到形势一下子出现了大逆转。
“七千阴金。”书童皱了皱眉,开口道。
“一万四千阴金。”可他话音刚落,白绿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一……一万四?你……你有病是不是?”书童气得破口大骂,别人都是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上加,你却是成倍成倍的往上翻,你是不是有病?
“我没病,但我有钱。”白绿水回答道。
“你……好,好,我看你多有钱?”书童粉雕玉砌的小脸涨得通红:“我出一万五千两阴金……”
“两万阴金……”白绿水淡淡道。
“两万一千阴金……”书童咬牙切齿道。
“三万阴金……”白绿水仍旧不咸不淡道。
“你……你有意与我作对是不是?”书童勃然大怒,有这样玩儿的吗?犯规啊这是!
“愿买愿卖而已,何来针对一说?”白绿水道:“你要是没钱,这青萍花可就是我夫君的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家先生是谁?识相的就把青萍花让予我家先生,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书童怒道。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家先生。”白绿水淡淡道。
“就是,你家先生谁啊,哪根葱那颗蒜,脸很大吗?”
“对啊,小娃娃,把你家先生拉出溜溜,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三头六臂,还是人模狗样?”
“小娃娃,还没断奶吧,这里是鬼楼,可不是你家,要撒泼,回家找你娘去。”
“哼,有钱就买,没钱就滚,别耽搁老子时间。”
鬼楼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奚落嘲笑声。
书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一掌拍在桌子上,愤而起身:“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侮辱我家先生。”
“都是你,都是你,抢我家先生的东西不说,还害得我家先生丢了颜面,我要你们以死谢罪!”旋即,书童扭头看向白绿水与叶青,小脸变得狰狞恐怖,一指点向白绿水。
一指落下,剑光交织,如狂风暴雨般席卷长空。
“大胆,竟敢在鬼楼动手。”叶青和白绿水不为所动,反倒是台上的火髅厉喝一声,幽黑火焰化为一个巨大手掌,将席卷向叶青和白绿水的剑光捏碎。
旋即,火焰如流水般,顺着地面,流淌向书童。
火焰中,无数恶鬼哀嚎咆哮。
“噬魂阴火……”感受着恐怖的火焰,书童一瞬脸色惨白。
噬火阴火专烧魂魄,一旦魂魄被噬魂阴火吞噬,就会永远成为噬魂阴火的一部分,日夜受火焰灼烧、折磨,永世不得解脱。
“先生,救我……”
“圣人曰,持心守正,邪魔不侵。”危急时刻,一个温润的声音轻轻响起,流淌向书童的噬魂阴火仿佛暖阳下的冰雪般,不着痕迹地消融不见。
“家童无礼,坏了鬼楼规矩,还望管事见其年幼,多多包容海涵?”青年终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籍,慢慢道。
“年纪小,就是借口了吗?”火髅阴仄仄道:“拍卖会开始前,我就说过,鬼楼不许动手,违者必惩,莫非你们以为我鬼楼的规矩是摆
设不成?”
“无规矩,不成方圆,管事所言有理。”青年语气平缓道:“那管事打算如何处理我这小童?”
火髅冷冷道:“毁灭肉身,放逐阴窟火山,身受百年阴火焚身之苦。”
“不……先生……我不要身受阴火焚身之苦,救我……”闻言,书童面色惨白。
“我早就告诉过你,遇事应心静,切不可急躁,否则容易滋生祸端,害人害己,你就是不听。”青年看着书童,失望道:“不过,我也不会让你身受阴火焚身之苦的,以你的心性,也不见得能坚持下来。”
闻言,书童大喜:“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不可破。”青年看着书童,脸上无悲无喜:“逾礼越矩,就要受到惩罚。”
随着青年的声音,书童的身体,如风中尘沙般,无声分解、崩灭,眨眼只剩下一个虚幻的神魂。
“管事,不知这样的惩罚,你可满意?”青年看向台上的火髅。
火髅冷冷道:“哼,我说过,要将他的魂魄放逐阴窟火山,就一定要做到,鬼楼规矩不可破。”
“你灭了他的肉身,但魂魄尚存,并未达到鬼楼的要求,将他的魂魄给我。”
火髅身上的火焰化为一个巨手,抓向青年身旁的书童魂魄。
青年挥了挥衣袖,如掸尘埃,空中的火焰巨手还没靠近他,就自动碎散开来。
“你敢阻我,莫非想与我鬼楼为敌?”火髅心中颇惊,他刚才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但他并没有退让。
一则鬼楼规矩不可辱;
二则,那个书童的魂魄,晶莹剔透,犹若璞玉,乃是上好的浩然读书种子,若能得到,献给主人,亦是大功一件。
伴随着火髅的怒意,整个鬼楼上腾起熊熊阴冷的火焰,墙壁上渗出缕缕殷红的鲜血,鲜血中浮现出一张张狰狞的脸庞,一股恐怖、扭曲、邪恶的威势横亘天地。
但面对这股恐怖的威势,青年恍若不觉,神色平静,伸手轻抹,书童的魂魄如灰尘一样,被生生抹去,消失不见。
“这样,你可满意了?”
“好狠的人。”楼内,所有人皆眉头轻蹙,青年那一抹,直接抹杀了书童的魂魄,再无轮回转世的机会。
另外,青年的举动,也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火髅的目的明显是想要那个书童的魂魄,青年既然已经亲手杀了自己的书童,貌似服软,那直接将魂魄让与鬼楼,便能平息鬼楼的怒火,何必多此一举,抹杀掉书童的魂魄,交恶鬼楼?
不明白!
“你抹杀了他的魂魄?”火髅不敢置信道。
“不错。”青年淡淡道:“管事可还满意?”
“他既已触犯鬼楼的规矩,那就应交给我鬼楼处置,你这是什么意思?”火髅大怒,他本来的目的就是那个书童的魂魄,所谓的身受阴火焚身之苦,只是一个借口,但青年此举,则让他的谋划功亏一篑,且有挑衅鬼楼之嫌,他岂能不怒?
鬼楼仿佛感受到了火髅的怒意,一尊气息恐怖的身影浮现于火髅身后,带着毁天灭地之威。
“这应该就是鬼楼背后的主人吧!”叶青脸色微变,那个身影应该是鬼楼主人的一缕精神意志,但纵然如此,也让他有一种不可力敌之感。
“他是我的书童,就是我的人,纵然犯了错,也不是你鬼楼的人,他之错,首先应由我来
处理,若我不愿,方才轮到你们,此之因果顺序,不可混淆。”
青年无悲无喜,声音平静,仿佛对空中的身影视而不见:“他犯了错,坏了你鬼楼的规矩,我亲自动手,以鬼楼的规矩处置了他,甚至犹有过之,向你们赔罪,循理遵规,你们还有何不满?”
“君子曰:理者,不可逆也。”
伴随着青年的声音,一尊高冠博带、手捧书卷的虚影出现在青年身后。
虚影甫一出现,鬼楼内便响起一阵读书声,读书声声,家事国事天下事,无数诗词文章化为春风细雨,风雨声声中,充斥于鬼楼内的邪异、扭曲气息一扫而空。
“圣贤法相,圣人之姿……”
风声雨声读书声中,鬼楼内忽有数人身上冒出缕缕污浊黑气,显得难受异常。
“哼,这人是谁,竟然已经明悟了儒家理义,孕化圣贤之相,身蕴圣人之姿,未来极有可能成就儒家圣人,前途无量。”
一名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搓了搓手背,手背上的血肉仿佛干枯的老树皮般,掉下去一大片:“此子,绝不可留,否则将来必成我魔道大患。”
火髅看着青年身后的虚影,也有些震惊,他竟然在鬼楼主人的精神意志中感受到了一丝忌惮和害怕。
“管事,还满意吗?”青年对于自己引起的波澜丝毫不在意,仍旧不悲不喜道。
“好,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不过下不为例,若再有下次,我鬼楼绝不轻饶。”火髅也有些摸不清青年的底细,更不想将事情闹大,搅扰了拍卖会,只能作罢。
“好。”
青年应了一声,身后的虚影慢慢缩回体内,坐了下来,翻开手中的书卷,继续翻阅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发生了一点儿小意外,耽搁了诸位贵客的时间,我在这里向诸位陪个不是。”
青年坐下后,火髅也散去了空中的身影,鬼楼内也恢复了平静:“话不多说,拍卖会继续。”
“前面呢,只是小打小闹,接下来呢,才是重头戏,是我鬼楼这次拍卖的重点,皆乃天地奇珍、神功绝学,诸位有没有很期待呢?”
“少废话,别耽搁时间了。”一人不耐道。
“哈哈,贵客不用着急,马上开始。”
火髅没有生气,拍了拍手,一个女鬼漂上台子,手里捧着一个木匣,火髅打开木匣,木匣内装着几页手稿。
“这件物品,乃是一门功法,地火鉴。”火髅指着木匣内的手稿道。
“地火鉴?可是灵台方寸山的地火鉴?”有人惊道。
“贵客好见识,正是灵台方寸山的地火鉴。”火髅道。
“这不可能,灵台方寸山的地火鉴已经遗失有百年之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地火鉴?是灵台方寸山那个与天火鉴并称为两大神功的地火鉴吗?”叶青也颇为震惊。
“有可能吧!”白绿水笑道。
“天火焚天,地火煮地,天火鉴、地火鉴合一,焚天煮地,才是真正的神功绝学,自从灵台方寸山百年前遗失了地火鉴后,实力便大减,从一流宗门沦落为二流宗门。”
叶青回忆着靖安司中关于各宗门描述,嘴角上挑:“如果这地火鉴是真的的话,那灵台方寸山不是要疯了。”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灵台方寸山的人?”
要是有的话,就有好戏看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地火鉴
“诸位可知,灵台方寸山的地火鉴是如何遗失的吗?”
火髅笑道:“百年前,灵台方寸山出了一名叛徒,名天意子,天意子本是当年灵台方寸山山主的弟子,天资无双,本来最有可能继承山主之位,但上任山主去世之前,却选了另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
“天意子不忿,一怒之下叛离了灵台方寸山,叛逃前,天意子带走了记载地火鉴功法的那面铜鉴,从此灵台方寸山便失了地火鉴。”
“而我们手上的东西,正是天意子关于地火鉴的手稿和一些感悟,虽然不是真正的原版,无法与记录地火鉴功法的铜鉴相比,但亦相差不大。”
“你们怎么会有天意子的手稿?是他主动给你们的,还是你们杀了他?”火髅的刚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似是带着几分愠怒。
“对不起,无可奉告。”火髅则不慌不忙道:“鬼楼规矩,诸位贵客不得询问拍卖品的来历与出处,愿买则买,不买则罢。”
“现在开始拍卖,地火鉴起拍价三千阴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
“诸位,这地火鉴是我灵台方寸山之物,我灵台方寸山志在必得,还望诸位能给敝山一个面子,敝山感激不尽。”
不等他人开始竞价,方才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灵台方寸山的人果然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叶青微微一笑。
“说话的应该是灵台方寸山的大长老苍均。”白绿水低声道。
“这也能听出来,厉害了。”叶青心中暗道。
“三千五百阴金。”苍均开口道。
“五千阴金。”苍均话音方落,一个稚嫩如孩(童)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
“是你,六阴,你什么意思?”苍均貌似对对方很熟悉,一下子就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按理说,在场的人,最弱的估计都和叶青差不多,改变个声音什么的轻而易举,再加上鬼楼的特殊,隐藏身份并没有什么难度,但对方却没有,显然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苍均,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三千五百两阴金就想买地火鉴?先不提地火鉴是你灵台方寸山的根基,单就地火鉴本身而言,就是一门宗师功法,三千五百两阴金,真亏你能张嘴喊出来?”六阴满是戏谑道。
“六阴上人说得有道理,那老身也掺和掺合吧,六千阴金。”
“嘿嘿,有意思,那本公子也不能闲着嘛,就出个八千阴金,意思意思。”
“一群抠搜鬼,六千八千的也能张得开嘴,丢人,老子出八千零一两阴金。”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怪笑不已。
“一万阴金。”苍均深吸了口气,那些说话的人中,不乏一些魔道巨擘,他也得罪不起,不敢多说什么。
“一万一千……”六阴(道)。
“一万二千……”苍均道。
“一万三千……”六阴继续加价。
随后,苍均连续报了几次价,六阴都在其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千,只要不傻,谁都知道六阴这是故意的。
六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莫不是真要与我灵台方寸为难不成?”苍均道,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威胁。
“为难?我呸,当年你灵台方寸山把老子追的像条狗时,怎么不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哦,现在轮到你们自己了,就想到了,想得美?”六阴破口大骂,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哼,当年是你有错在先,坏了规矩,怨不得我们。”苍均道。
“嘿,好,怨不得你们。”六阴冷冷一笑:“那好,这次老子可没坏规矩,你们也别怨我。”
“五万阴金。”
“你……”苍均差点儿没一口老血给喷出去。
“嘿嘿,苍均老儿,怎么了,还没气死吧,没死的话就快点儿出价,否则的话这地火鉴可就是老子的了,老子拿回去擦屁股去。”六阴小小的身子站在椅子上,大笑道。
他今天就要有怨报怨,有气出气,地火鉴是灵台方寸山志在必得之物,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都不可能放弃,所以这次他一定要这群伪君子狠狠出一次血。
“五万一千两阴金……”苍均脸色铁青,眼眶泛红。
“六万……”六阴则笑嘻嘻道。
台上,火髅则乐呵呵地看着六阴与苍均竞价,兴奋异常,事实上,这也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将鬼楼拍卖地火鉴的消息分别透露给灵台方寸山和其敌人,这样一来,一方一定要买,一方则肯定不会让对方如意,他们则能赚个盆满钵满。
完美!
最后,在苍均几乎吐血的情况下,以十万阴金的高价,买下了地火鉴的手稿。
买下地火鉴手稿后,苍均一刻也未停留,转身就走,他怕他忍不住出手弄死六阴和火髅。
“老阴逼了。”叶青等在场的人,只要不傻,基本都看出了鬼楼的套路,心里暗骂了一句。
“好了,接下来这件物品,更不得了,乃是号称一角可当万军的好东西……他就是……起兵角。”
火髅指着一个小鬼手中的东西,大声道。
那是一个如同犀牛角一样的东西,上面布满神秘繁复的花纹,神秘异常。
“可是三百前起兵门的起兵角?”一人道。
“不错,这正是当年起兵门的起兵角,无常诡器。”
火髅道:“起兵角由黑玉灵犀的犀角制成,黑玉灵犀有沟通阴阳之能,起兵角则亦具备此种神威,只要吹响起兵角,便可于阴司借兵数万,为其作战,故而有一角可当万军之谓。”
“当年,起兵门也正是凭借起兵角成为天下有数的大宗,只是后来随着起兵角遗失,起兵门也日渐衰落,最后消失。”
“好了,话不多言,起兵角起拍价一万阴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阴金,拍卖开始……”
“一万五千……”
“一万六千……”
“两万……”
无常诡器,对于任何人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很快价格就飙升到七八万,最后以九万的价格成交,被白绿水收入囊中。
对此,叶青只能说,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让
我们恭喜这位贵客,那么,下一件物品是什么呢,他就是……一滴精血。”
待一个女鬼捧着一个瓷瓶走上台时,火髅将瓷瓶打开,一股白气从瓶内涌出,霎时一股极度阴寒、刺骨的气息在鬼楼内弥漫开来,台上霎时布满冰霜,甚至于那个女鬼已经彻底被寒气冰封。
“诡怪的气息?”
叶青感受着空中的气息,皱了皱眉,那股气息强大而邪异,若不是鬼楼以某种力量压制着,单就瓷瓶内涌出来的寒气,就足以彻底将方圆数十丈大地冰封。
“不错,看来有人已经猜到了,没错,这就是一滴诡怪精血,天灾级诡怪雪弥勒的精血。”火髅身上的火焰也将熄未熄,声音颤抖,急忙将瓶子盖了起来。
直至此时,那股阴寒才消失不见。
“雪弥勒的精血?”而众人则惊呼不已,雪弥勒是一种极其强大的诡怪,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巨大的雪灾、寒灾。
那滴精血,显然不是雪弥勒普通的鲜血,而是心头精血,蕴含有雪弥勒强大的力量。
这样一来,这滴精血的价值也无疑直线上升,无论是对诡怪提升血脉、品阶,还是对武者修炼阴寒属性的功法或者炼制丹药、锻造诡器等,都有重大意义。
所以,当火髅说完其拍卖价后,就有人争先恐后地竞起价来,价格也一路飙升,慢慢的,竞价的人也不限于人类,连诡怪也轮番上阵,在叶青的感觉中,前前后后共有五六个诡怪参与了竞拍,最后被一名诡怪以十五万阴金的价格拍得,结束了此次争夺。
雪弥勒的精血之后,火髅又抛出了一件物品,《九死神功》残卷。
《九死神功》乃是三百年前九死老人根据《天蚕九变》所创的一门神功,每死亡一次,功力便会成倍提升,九次之后,便可成就圣人,不死不灭,固有九死成圣之谓。
当然,所谓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必须要是将死而未死,未亡而将亡,且不能刻意,方能契合《九死神功》九死之意境,将《九死神功》练至大成。
故而,《九死神功》的修炼条件极其苛刻,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相传当年九死老人也未将《九死神功》练至大成。
况且,这还是不是全篇的《九死神功》,只是残篇,故而价值大打折扣。
但不管怎么说,《九死神功》也是圣人功法,最后,《九死神功》被人以九万阴金的价格拍走,不算高,当然也不算低。
“好了,现在轮到我们最后一件物品了,想必很多贵客,就是冲着这件东西来的。”
火髅先卖了个关子,等到时机差不多了,火髅才慢慢道:“我们的最后一件拍卖品就是……魔君离恨天的武学传承。”
“什么,魔君的武学传承?”
“真的假的?”
“怎么可能,要真是魔君的武学传承,鬼楼会舍得拿出来拍卖?”
“火髅,你在耍我们吧?”
火髅刚说完,楼内便是一片议论纷纷,震惊者有之,怀疑者有之,急切者有之……不一而足。
第三百六十七章 魔君传承
叶青也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不是他定力太差,实在是魔君这两个字,太吓人了。
魔君离恨天,八百年前天下春秋第一人,风姿无双,绝世之姿,凭借一人之力,盖压四国春秋,天下江湖。
曾一人一剑,斩十里桃花,迫使龙虎山闭山百年不管人间事;
曾一花一棋,于莲花峰会真武掌教,坐而论道,花落棋罢真武掌教兵解羽化;
曾一言一拳,独上烂柯寺,喝退菩萨佛陀,轰塌千里佛国,天上佛国坠人间;
曾一酒一刀,孤身入凌霄,一人下酆都,酒酣长刀斩千秋,仙人鬼神尽低头。
……
总之,当年魔君离恨天凌空出世,一人独压春秋江湖百于载,天上人间皆无敌,正道、魔道,佛门、儒家,豪族、世家,皆不敢掠起锋芒;佛陀、圣人,仙人、神魔,与其相比,皆若萤火之于皓月。
白玉京曾评魔君离恨天,称曰:春秋江湖万万载,人间难得离恨天。
不过魔君离恨天如彗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陨落,忽然有一天,魔君离恨天神秘消失不见,江湖再无其踪迹。
有人传言魔君离恨天被正邪两道高手围攻而身陨;
有人传言魔君离恨天追逐武道极致,破碎虚空而去;
有人传言魔君离恨天有感人间尽无敌,孤寂无聊,兵解坐化;
有人传言魔君离恨天带着他的几个红颜知己,隐姓埋名,浪迹江湖;
等等。
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魔君离恨天究竟为什么神秘消失,没有任何人知道,亦成为江湖、武林中最大的谜团之一。
不过,魔君离恨天虽然神秘消失,但他的传说,仍旧是当今天下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他的名字,依然是当今江湖上不可触碰的武林神话之一。
所以,乍一听到火髅提及魔君离恨天的名字,他才会如此震惊,更别说对方还提到了魔君的传承。
他相信,不止是他,就是其他人,估计也被吓了个够呛。
火髅仿佛很满意众人的表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才慢慢道:“哈哈哈……有贵客猜对了,我们得到的的确不是魔君的传承,魔君的传承,又岂是那般容易让人得到的。”
“这么说,你是在耍我们了?”一个孤绝、冰冷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声音响起的一瞬,整个鬼楼都微微颤抖起来,火髅身上的火焰陡然熄灭,一缕缕裂痕出现在骷髅上。
“贵客……别着急,我……我还没说完呢?”火髅大骇,他只感觉自己仿若神魔脚下的一只蝼蚁般,渺小而无助。
“好,你说,本座听,你要是不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座要了你的命。”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就是你们楼主来了,也保不住你的命,本座说的。”
“是,是。”火髅有预感,对方说的是真的,没见到对方一句话,就生生压制住了鬼楼的禁制和鬼楼楼主留下的那缕精神意志吗?
太强了,惹不起,惹不起。
火髅不敢再卖关子,急忙道:“是这样的,我鬼楼无意中得到了当年魔君留下的一幅
画作,上面写了一首诗,我家主人的猜测,那首诗,很可能关系着魔君的传承。”
“画,什么画?先拿出来看看,否则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鬼楼自导自演的?”有人道。
“呵呵,那是当然,我鬼楼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火髅道。
“嘁……”众人心中齐齐鄙夷了一声,但没有说话,而是紧张地等待着火髅所说的画。
几息后,一个相貌丑陋的恶鬼,捧着一幅画走了出来。
在叶青的感觉中,那个恶鬼的实力并不弱,最少都是无常诡怪。
恶鬼上台后,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中的画卷打开,随着画卷打开,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画卷上飘荡开来,那幅本是水墨泼就的山水花鸟画,慢慢活了过来的,山泉流动,叮咚作响,清风徐徐,花木摇曳,黄鸟清鸣,蝴蝶纷纷,花香飘溢……
那种活,不是技近乎于道,栩栩如生;亦非某种力量扭曲、影响了他们的感官,使他们觉得那幅画活了过来,而是那些山水花草本来就是活的,仿若有人将一方山水,封禁了画卷的方寸之地般。
“这的确是魔君所作之画,上面残留有魔君的武道真意。”那名强者开口道。
“没错,这绝对是魔君大人所作之画。在我离恨天宫的记录中,也有关于魔君大人这幅花鸟清溪图的记载,这幅图也是魔君大人最后所作的一幅画,只是作完画后,魔君大人就和这幅画一起消失不见了。”一名女子颇为急切道。
“没想到离恨天宫的人也来了?!”叶青摸了摸鼻子,魔君名离恨天,顾名思义,离恨天宫与魔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离恨天宫现在是邪魔九道之一,相传离恨天宫是当年魔君离恨天十三魔妃之一的颜轻烟所创。
当年,魔君离恨天虽然威压诸天,但并未开宗立派,反倒是他神秘失踪后,颜轻烟利用当初魔君遗留下来的人手、资源等,打着魔君的名头,开创了离恨天宫。
离恨天宫凭借魔君的名头和遗泽,经过数百年的发展,现已成为江湖赫赫有名的宗门之一。
“清溪水清澄,时鸟鸣山川;”
“死海见仙君,如梦游北漠。”
在画卷的上方,则题写着一首韵仄不平的打油诗。
好吧,或许连打油诗都算不上,就是一个几个文字堆砌起来的像诗一样的东西。
“魔君的画作究为天人,但这诗嘛,很有烟火气,和我们的水平差不多。”所有人心中不由生出相同的念头,同样有一股神话破灭的感觉。
“咳咳……魔君这段话,哦不,这首诗和魔君传承有什么关系?”那名强者开口问道。
“前辈,你也看不下去了吧,说实话了吧,这特么压根就不是诗。”众人的嘴角抽了抽。
“诸位贵客再仔细看看,玄机就在这首诗中哟。”火髅则继续卖着关子。
“你们的根据是诗中魔君传承那四个字儿吗?”叶青开口道。
“哈哈,看来有客人看出来了。”火髅承认道。
“什么魔君传承四个字儿,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是啊,别卖关子了,朋友,给解释一下。”
听到火髅与叶青的话,仍旧有人一头雾水。
“那首诗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儿,倒过来念,其谐音就是魔君传承。”叶青也没隐瞒,开口解释道。
“漠、君、川、澄……魔君传承,嘿,果然是魔君传承啊!”
众人恍然。
“夫君真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白绿水看向叶青道。
“开玩笑,猜谜语这事儿,我可是专业的。”叶青轻轻一笑,没有言语。
“火髅,这就是你们的根据吗?”那名强者开口问道:“不觉得有些儿戏吗?”
“不是儿戏,相传魔君大人诗画双绝,这么会做出如此蹩脚的诗词,诸位贵客不觉得奇怪吗?”
火髅笑着解释道:“另外,这首诗中,提到了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在现实中可都是真实存在的。”
“你是说死海和北漠。”那名强者道。
“正是。”火髅道:“且死海正好位于北漠,再加上魔君传承四字,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
“魔君传承就在北漠死海?”所有人心中,霎时生出相同的念头。
“死海虽然是北漠险地,每甲子才出现一次,但也不是没有强者进去过,若是死海中真的有魔君传承,不可能没有人发现?”有人质疑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火髅立即接话道:“那就要说到本次拍卖会的重点了。”
“我们在发现魔君这幅花鸟清溪图的时候,还发现了一枚令牌,上篆花鸟纹饰与魔君两字,乃为天外陨铁打造,上有魔君气息,所以,我家主人猜测,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发现魔君传承,自是因为没有魔君令。”
“哦,对了,魔君令,是我家主人给这面令牌取的名字。”
说着,火髅取出一块令牌,令牌婴儿手掌大小,四方,通体漆黑,上面篆刻着“魔君”二字。
仅是看到“魔君”两个字,众人便觉得一股滔天威压扑面而至,威压中充斥着霸道与尊贵,宛如天地王者。
“是魔君大人的气息,没错。”先前那名离恨天宫的女子开口道:“这些东西,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这是本楼的秘密,恕我不便相告。”
火髅笑道:“当然,我提前声明一下,这些都是我家主人的猜测,至于是否属实,还望诸位自行决断。”
“你娘的,你都说的这么有理有据了,我们还能怎么决断,当然是果断相信啊。”闻言,所有人忍不住暗骂了一声,甚至别说是这番有理有据的猜测,那怕火髅是凭空推测,空口无凭地喊上一句死海有魔君的传承,估计都能引起江湖的腥风血雨。
“这块魔君令,你们要多少钱,我离恨天宫要了。”离恨天宫的女子开口道。
“你要了?曲苑主,你不会以为这块魔君令,是你们家的了吧?”女子话音刚落,一人便嘲讽道。
离恨天宫以宫主为首,宫主之下,共有六大苑主,想来说话之人就是离恨天宫六大苑主之一。
“魔君大人是我离恨天宫之人,他的东西,自是我离恨天宫的东西,有问题吗?”
曲苑主理直气壮道。
第三百六十八章 鬼楼之谋
“哈哈,笑话,我怎么听说魔君大人当年神秘消失时,离恨天宫还没出现吧?什么时候魔君成了你离恨天宫的人了?你怎么不说道祖吕纯阳、真仙齐玄真也是你离恨天宫的人呢?”
闻言,一个宛如(孩)童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话的正是六阴。
“对啊,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离恨天宫的祖师,是个女子吧,啥时候魔君也变成女子了?”
“是啊,离恨天宫是你们的,但魔君可是大家的,你们可莫要弄错了。”
顿时,一阵奚落和嘲讽声响了起来。
“大胆,你们竟敢侮辱魔君大人与离恨天宫,找死不成?”曲苑主豁然起身,厉声道。
“我们可没侮辱魔君,我们只是看不起你离恨天宫而已。”
一个狂傲不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不过是一群卖弄(风)骚的娘们罢了,要不是看在魔君和你们只是一群娘们的份上,你以为你离恨天宫能成为邪魔九道之一,早就被人给踏平了。”
“好大的胆子,你找死不成?”被人如此侮辱,曲苑主满脸通红,但还保留着一丝神智,没有在鬼楼动手。
“那你来啊,来弄死我啊,我今儿个就坐在这儿不动,你要是弄不死我,你就是我孙子?哦,不对,孙女,嗯,也不对,让一个老女人当我孙女,那我也太亏了?”
那人嘀嘀咕咕道:“随便了,来啊,弄死我啊!”
“你……你……”曲苑主气的满脸通红,要不是碍于鬼楼的规矩,她早就将那人碎尸万段了。
“嘿嘿,我就说你们不敢吧。”那人见曲苑主不敢动手,愈发不屑:“你们离恨天宫的娘们,除了(床)上功夫还行外,其他一无是处。”
“好,很好,你是谁,可敢留下姓名?”曲苑主神情阴狠道。
“哈哈,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狂人是也,有本事你就来?哦,你不行,也不敢,让你们宫主来。”
楚狂人语气张狂道:“算了,算了,把你们离恨天宫的娘们、你们的姘头啊,都叫上,我楚狂人要是退一步,就是你养的。”
“哈哈,楚兄好样的。”
“早就看这群娘们不顺眼了。”
“邪魔外道而已,也敢张狂?”
……
“鬼楼这是想搞事情啊!”
见局面愈法混乱,叶青偏头向白绿水道。
魔君离恨天的传承,那是何等机缘,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圣人、佛陀,听了估计都要动凡心。
偏偏鬼楼魔君令只有一块,若是偷偷卖给一个人倒也罢了,偏偏鬼楼楼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将此事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出来。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为了一块魔君令争的你死我活,就算最后有人买下了魔君令,其他人肯定也不会甘心,而得到之人也会担心其他人将此事泄露出去。
这就是一个死节,除非得到魔君令之人,能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杀光,否则他们永远都不得安宁,而一旦有人将此事泄露到江湖上,那么事情会更加麻烦,任何手持魔君令之人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哪怕是身为邪魔九道之一的离恨天宫都扛不住?
甚至有可能引发江湖大乱,风雨飘摇?
先不说有没有人能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就算杀光了,那不还有鬼楼吗?
天知道鬼楼会不会将此事泄露
出去,人心隔肚皮嘛,况且还是鬼?
难道还能将鬼楼也灭了?
不现实!
关键是,鬼楼这么做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好处,除了多挣一些钱外,万一玩过火了,弄得不可收场,有可能得罪在场的所有人,能进内集之人,都不是简单之辈,不是大佬就是身后有大佬,为了一点儿钱而得罪了他们,也有些得不偿失。
当然,也不排除鬼楼就是想弄得江湖动荡,天下大乱?
但在场的人不见得都是傻子,这点儿小伎俩他都能看出来,他不相信别人看不出来。
反正,叶青不知道鬼楼是怎么想的?
“鬼楼应该不会这么蠢,肯定会有后招。”白绿水轻声道。
叶青不置可否,他倒想看看鬼楼究竟如何收场?
“好了,楚狂人,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见事情越闹越大,先前那名强者终于忍不住出言制止道:“曲丫头,你也住嘴。”
“嘿嘿……”楚狂人嘿嘿笑了一声,耸了耸肩。
曲苑主虽然依旧怒不可遏,但也没有再继续发作,显然对那名强者很是忌惮。
另外,楚狂人之名,她也有所耳闻,乃是实打实的武道宗师,但偏偏行事张狂无忌,我行我素,任谁惹到了楚狂人,都是一头包。
“日尊,那魔君令呢?”曲苑主问道。
那名强者,也就是日尊道:“那块魔君令,你吃不下,离恨天宫也吃不下。”
“如果日尊想要魔君令的话,晚辈自然不敢与日尊争抢,晚辈愿拱手相让?”曲苑主以为日尊想要魔君令,沉默了一下,阴阳怪气道。
“你这丫头不用挤兑本座,这块魔君令,你离恨天宫吞不下,本座也吞不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吞不下。”
日尊淡淡道:“火髅,说吧,你鬼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说,你们想用一块魔君令,搅得天下大乱,风雨飘摇?”
“如果真是这样,别说你小小一个鬼楼,就算是酆都大帝,也不敢吧?”
“数百年前,酆都的前车之鉴,你们不会忘了吧!”
日尊所说的前车之鉴,自然指的是当年大幽破灭,天下群雄逐鹿,酆都也大开鬼门,祸乱天下,招致燕、楚、齐、魏四国皇帝联合天下高手,共伐酆都,酆都大帝身陨,六天鬼神皆灭,酆都封闭。
“哈哈……贵客严重了,我们怎么敢呢?”
火髅苦笑一声:“好吧,实不相瞒,魔君令,并不只有一块。”
“我们得到魔君令后,就暗中四处搜寻,果然找到了不少魔君令。”
“现在,我们手里一共有三十块魔君令。”
“所以,你们鬼楼拍卖的不是一块魔君令,而是一堆了?”
楚狂人不满道:“有这么多你特娘倒是早说啊,害得我们在这儿抢来抢去的,把我们当猴耍啊?”
“岂敢,刚才我不是没来得及说嘛!”火髅委屈道。
“去李奶奶的没来及说,刚刚看热闹看得挺爽的吧!”众人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有这么多魔君令,倒是暂时缓解了场上的气氛。
火髅也继续道:“事实上,我家主人一开始就安排好了,如果场上人太多的话,便不会大张旗鼓地拍卖魔君令,如果人数较少的话,才能拍卖魔君令,而为了避免有人泄露消息,引起江湖大乱,至少会保证在场的所有
人都能得到一块魔君令。”
“哼,算你们还有自知之明。”日尊冷哼一声:“说吧,你们想怎么拍卖魔君令?”
火髅道:“首先,为了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得到一块魔君令,魔君令先不进行拍卖,诸位贵客每人只需五万阴金,就能得到一块魔君令,但每人只限购买一次。”
“等所有人手中都有一块魔君令后,余下的魔君令,才会进行拍卖,起拍价五万阴金,价高者得。”
“其次,所有购得魔君令之人,都需现场立下负碑之誓,包括我鬼楼,不得将魔君传承之事泄露给其他人,亦不可通过任何方法、以任何方式抢夺他人的魔君令。”
“诸位以为如何?”
“你们鬼楼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就这样吧!”日尊道。
现在鬼楼内只剩下一半人不到,每人五万阴金,看似很多,但也不算十分离谱,留下的基本都是有钱人,就算没有钱,估计砸锅卖铁都会凑齐五万阴金,没有人会拒绝魔君的传承,也没有人能拒绝。
这样一来,鬼楼能在先割一波韭菜的同时,确保不会有人将魔君传承的消息泄露出去。
毕竟,一旦魔君令的消息泄露出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任何持有魔君令之人,都会陷入危险,所有人都不能幸免,没有人会傻到将自己置于险地,给自己找麻烦。
再加上负碑之誓的两条要求,也堵死了有人贪心不足,觊觎他人魔君令的可能,可以确保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就更没有人会冒险了。
多余的魔君令,进行拍卖,魔君令这种东西,谁都不会嫌多,无论是留给自家人还是用来送人,亦或是请帮手,都绝对是不二之选,就算手里已经有了一块,众人还是会争得头破血流。
鬼楼又能狠狠割一大波韭菜,赚个盆满钵满。
总之,鬼楼就是一举数得,将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鬼楼的主人,是个聪明人。”叶青笑了笑道。
“不聪明,就不敢拍卖魔君令了。”白绿水温柔一笑。
“那你说,鬼楼真的只有三十块魔君令吗?”叶青忽然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你不刚说了鬼楼主人是个聪明人吗?”白绿水反问道。
“也是。”叶青耸了耸肩。
紧接着,叶青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特娘没钱啊,他就是来凑热闹的啊!
而这魔君令,就算他不想要,也不行,况且他还想要。
怎么办,在线等,急!
“那个白姑娘……”想了想,叶青只能看向白绿水这个有钱人,看能不能先借一点儿,如果不行的话,他再想其他办法,譬如抵押东西。
他身上的好东西不少,无论是诡器还是功法,抵押个五万阴金,还是绰绰有余的。
“夫君放心,绿水明白。”
白绿水仿佛猜到了叶青心中所想,不等他说完,就笑了笑道:“十万阴金而已,绿水还拿得出来。”
“那就多谢白姑娘了,等出去后,我立马将青萍花和魔君令之钱,还给姑娘。”叶青低声承诺道。
“夫君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夫妻一体,我的不就是你的吗?”白绿水盈盈一笑。
“姑娘,玩儿真的啊?!”叶青眨了眨眼,告诉你,吃亏的可是你哟。
第三百六十九章 对与错
魔君令的事情,在鬼楼的安排下,完美落幕。
楼内的所有人,皆有所得,心满意足。
虽然像叶青这样的穷人,第二波魔君令的争夺没他们什么事儿,但光这热闹,就足够精彩了。
为了一块魔君令,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豁出了脸皮,讲人情、搬背景、装可怜、抖威风,等等,仿佛市井大妈一样,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颜面,争的面红耳赤,头破血流。
一块块魔君令,也被炒到了天价,最高的一块魔君令,价格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万阴金,让叶青等一群围观吃瓜群众直呼过瘾。
这其中,作为有钱人的白绿水也横插了一缸子,以十五万阴金的价格,拍得了一块魔君令。
“走吧。”
拍卖会结束后,叶青和白绿水刚准备离开,却被一人拦住。
拦住他们的人,正是先前那名亲手杀了自家书童的青年。
“两位这就想走了吗?”青年看着白绿水与叶青,语气平淡道。
“怎么,这位兄台还有何指教?”叶青道。
“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些事,需要说清楚。”青年看着两人,道:“你们害我的书童,应该我一个交代。”
“我们害死了你的书童?”叶青嘴角上挑,道:“你这话说错了吧,逼迫你家书童的是鬼楼,杀死你家书童的是你自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鬼楼维护自己的规矩,没有错;我遵守规矩,亦未错。但你们却有错,若非你们与他争抢青萍花,也不会出这种事儿。”青年仍旧一幅淡淡的模样。
但这种淡然,在叶青看来,却是冷漠与无情。
“呵,你的意思是,青萍花只有你能买,我们不能买了?”叶青冷笑道,合着都是我们的错了。
“你们可以买,但却不该咄咄逼人,致使我家书童怒火攻心,乱了方寸,坏了鬼楼的规矩,所以此事你们也有一定的责任。”青年仍旧不悲不喜道:“错非你们,但你们亦有错。”
“合着,你们都没错,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了?”叶青被气笑了,对方看似说的挺有道理,但实则却是避重就轻,将自己的责任与过错推卸的一干二净,自家的狗扑过去咬人,没咬成,被你自己打死了,你不怪你自己,不去怪自己的狗,却反过来去怪被咬的人?
有这种道理吗?
怪得着吗?
“我也有错,第一,我没带够足够的银钱,此其一也;第二,我的书童,我自己没有教好,心性不佳,脾气暴躁,此其二也;第三,他发怒冲动时,我没有及时制止,此其三也。”青年淡淡道:“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承认。”
“但你们,也有错,有错就要罚,有过就要惩。”
“哦,你想怎么罚,杀了我们吗?”叶青挑了挑眉,合着不是个傻子啊,那就是说故意来找麻烦了?
“你们有错,但主要的错不在于你们,所以我不会杀你们。”青年则认真道:“不过,命可以饶,但却不可以不惩。”
“你们两人,你留下来当我的书童。”青年先看向白绿水,随后又看向叶青:“你留下来当我的役童。”
“以三年为期,以赎其罪。”
“哦,那你呢,要说责任,你的责任可比我们大多了,你该怎么惩罚自己呢?”叶青饶有兴味道。
“我会亲自去他家,向他父母家人请罪,纵然他们想杀我,我亦无话可说。若他们不杀我,我当替他尽人子之责,为其双亲尽孝养老,以赎我罪。”
青年淡淡道:“现在,明白了吗?”
“呵呵,你有病吧?”叶青脸皮抖了抖,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好似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与过失,无论因由如何,有错就惩,有过就罚,不但对别人如此,对自己更如此?
搞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好吧,你确实有病,还病的不轻,赶紧回去看大夫吧,别搁这儿瞎溜达了,乖了。”
“这么说,你不答应了。”青年终于皱了皱眉,仿佛十分不高兴有人忤逆他。
“你也不愿意吗?”青年又看向白绿水。
“我听夫君的。”白绿水温柔道。
“错而不知改,即大错也,既然你们不愿,那我只能亲自动手了。”
青年眼睛微眯,一指点向叶青与白绿水。
一指落下,叶青只觉得全身气机不畅,神魂战栗,恍惚间,只见苍穹崩裂,一根手指从天而降,浩浩荡荡,刚猛霸道,似要一指,灭了这人间。
“说动手就动手啊,去你娘的。”
在对方的手指落下一寸时,叶青终于摆脱了对方气机的影响,一拳后发而先至,拳快却不轻,沛然有力,撞在对方的手指上。
“破阵”
拳指相撞,一声闷雷炸响,叶青身子一颤,若风中劲草,摇晃不止,眼耳口鼻中渗出缕缕鲜血。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替你的书童讨公道,而是想抢我们身上的魔君令吧?!”
叶青摇晃了两下,卸去体内的劲力,变拳为掌,掌如刀,斜斜斩下。
“业火红莲刀”
朵朵红莲飘落,青年的身上忽然冒出一阵妖艳的火焰,但青年只是皱了皱眉,伸手一拂,身上的业火,便如沾在衣服上的沙砾尘埃般,缕缕掉在地上。
叶青瞳孔一缩,无往不利的业火,对于青年而言好似没有任何作用。
“有错不改,冥顽不灵,与邪魔何异?”叶青的举动,仿佛彻底激怒了青年,青年身上涌出浓郁的白光,好似初升的骄阳,璀璨无暇,天地一瞬尽光明。
叶青眼前茫茫一片,魔念也受到了压制,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白芒中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嘻嘻,我夫君说得对,九先生的确病的不轻,该去看看大夫了。”叶青眼睛酸涩间,忽然听到白绿水的声音,下一刻,鬼楼轻微颤抖了一下, 他只感觉到白绿水挽住了他的胳膊,紧接着便失去了对四周的感觉。
“太元隐星执魔经?果然是邪魔中人。”等白光消散,鬼楼内已经不见了叶青与白绿水,只剩青年站在原地,眉心带煞。
“客人,这有些不妥吧?”火髅看着青年道。
“拍卖会期间不得动手,这是规矩,但现在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我并未违反你们的规矩。”青年
看了火髅一眼,又恢复了先前无悲无喜的神情。
“我指的不是这个?”火髅身上火光摇曳。
“你是指我想抢他们身上的魔君令吗?”青年瞬间就明白了火髅的意思,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想替我的书童讨一个公道而已,绝无私心。”
“若然我心怀不轨,负碑之誓怎么会不起作用?”
“这……”火髅语塞。
“我做事,从来问心无愧。”青年拱了拱手:“告辞。”
说罢,青年向前跨出一步,陡然消失在鬼楼内。
“嘿嘿,闻名天下的九先生,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啧啧,这种处事方式,还真是匪夷所思啊!比我们这些邪魔外道更异类,更像魔道!”
“谁说不是呢?”
“但这样的人不才更可怕,不是吗?天生圣心,至圣至公,心无私念,不成圣,便是魔啊!”
……
“七公子,七公子……那两人离开了。”
一间屋子内,鬼六看着七公子,恭谨道。
“离开了,位置呢?”七公子问道。
“在东北方向,距离我们大约有一公里。”鬼六答道,鬼楼三楼有挪移法阵,一旦拍卖结束,任何人若是想离开,可以直接挪移离开,且每个人挪移的位置也会不尽相同,以最大的可能保证客人的**和安全。
但挪移法阵既然是鬼楼设制的,他们自然有办法得知那些人的挪移的方位和大概位置。
“一公里吗,也不远。”七公子妩媚一笑,满室生花。
“你做的很好,放心,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七公子,能为七公子效劳,是小鬼的荣幸。”鬼六急忙道。
“不过,本公子还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帮忙?”七公子道。
“七公子尽管吩咐,小鬼定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鬼六躬着身子,尽可能表现的很恭顺、谦卑。
“听到你这句话,本公子就放心了。”七公子停下擦拭右手的动作,手心上的嘴巴慢慢张开,一条舌头伸了出来,上下舔了舔。
“七公子,你……你想干什么?”鬼六忽然意识到了不妙。
“你刚才不是说万死不辞吗?本公子现在就成全你。”七公子歪着头,脸上的笑容愈发艳丽、邪魅:“怎么,不愿意了?”
“饶命……七公子,你说过不吃我的……”鬼六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大惊之下,转身向外逃去。
“嗖”
可他刚一动,一条舌头快如闪电,缠在他的身上,将其拖入手中的嘴巴中。
七公子拿手帕轻轻擦着手心,轻叹道:“本公子也不想杀你,但谁让你知道的太多了呢?”
“呕……腐鬼的肉,还真是难吃,不行,太臭了,太恶心了,这腐鬼为什么不能像人间的臭豆腐那样,闻着臭,吃着香呢?唉……愁人……”
“不行了,得赶紧换换口味去,不然的话,本公子怕是要三天吃不下饭了……”
余音还未消散,屋内,已经不见了七公子的身影。
第三百七十章 又见面了
“呼……那个人,还真是可怕。”
一条街道上,叶青抹去脸上的鲜血,心有余悸道。
他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比顾隋唐还要强大的气息,霸道恐怖,不可战胜。
“他是九先生,当然强大了。”白绿水取出一块手帕,温柔地帮叶青擦去脸上的鲜血。
“九先生,谁啊?听着挺耳熟的。”叶青随口应了一声,但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你说的九先生,不会是那个九先生吧?”
“这世上的九先生或许有很多,但有这种伸手的,只有一个。”白绿水浅浅一笑:“那就是大楚文武双状元、稷下学宫大祭酒的弟子,九先生楚王孙。”
“不可能,跟我开玩笑的吧!”
叶青摆了摆手,我大楚的文武双状元、稷下学宫大祭酒的弟子,能是这种脑子有些不正常的人吗?
见白绿水没有言语,而是温柔地看着他,叶青渐渐收敛了笑容:“他真是楚王孙?”
白绿水点点头:“货真价实。”
“他是楚王孙,九先生?可这也太……”叶青脑子一片混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太不可思议了,是吗?”白绿水笑道。
“确实。”
叶青点了点头,疑惑道:“大楚究竟是怎么会让这种人当上文武双状元?大祭酒又怎么会收这种人当弟子?”
莫不是大楚皇帝和稷下学宫大祭酒,脑子也有些不正常?还是说这其中,另有猫腻?
白绿水笑道:“别看楚王孙这样,但事实上,他却是个天才,真正的天纵之才。”
“据说楚王孙生而天有异相,文鸟来贺,三岁能识文断字,五岁可吟诗作对,十岁通读诸子百家,十五岁便孕育了文心;不仅是读书一道,练武一途,楚王孙也不遑多让,生而百窍俱通,任何武学功法,一点就通,一看就明,年不足二十,就踏入了通玄境,现在距离宗师,也只差半步。”
“在鬼楼时,你也看到了,楚王孙已经孕育了圣贤法相,儒武双修,只要他愿意,应该随时可以成为宗师。”
叶青:“……”这是不是就是人们所说的,但凡天才,都是疯子。
貌似,也没毛病。
白绿水继续道:“听闻楚王孙天生圣心,行为举止处世皆若古之圣贤,不偏不倚,有错而纠,有过而惩,有失而罚,至公至正,无邪无私。”
“天生圣心,就他?”叶青冷笑一声。
“夫君觉得不像吗?”白绿水微微一笑:“那夫君,你真的觉得他刚才的做法和说法有错吗?”
叶青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没说错,若仅以我们与书童争夺青萍花之事来说,那个书童的死,我们确实有一点儿责任,正如楚王孙所言,错不在我们,但我们亦有错。”
白绿水笑道:“有错而纠,有过而惩,有失而罚,就连他自己也一样,至公至正,无邪无私,不正好体现了这一点儿吗?”
“呵呵,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个世上,哪有绝对的对与错呢?”
叶青冷笑一声:“站在他的角度,书童的死,与我们有关;但站在我们的角度而言,我们也是按
鬼楼的规矩办事,我们错了吗?而所谓的咄咄逼人,更是无稽之谈,拍卖会,不就这样吗?甚至可以说,站在鬼楼的立场,站在其他任何人的角度而言,我们都没错。”
“杀一人是错;那杀一人而救万民是错吗?”
“夫君说的有理。”白绿水轻轻一笑:“事实上,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死的那个人,恰巧是他的书童而已。”
“呵呵……这就很真实了。”叶青耸了耸肩。
“咯咯,夫君,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些傻?”忽然,白绿水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叶青不解。
“楚王孙是稷下学宫大祭酒的弟子,多少人求着、盼着想当他的书童、役从,都求不到呢?可刚刚机会送上门了,我们却拒绝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傻?”白绿水浅浅笑道。
“貌似,还真是,不过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叶青耸了耸肩,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凑上去,不是找死吗?
只是慢慢的,叶青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貌似楚王孙,也要去潜龙大会吧!
这不完犊了吗?
话说,我现在追上去,道个歉,赔个礼,还有救吗?
“对了夫君,这些东西给你。”叶青傻眼时,忽然听到白绿水的声音。
“嗯,什么?”叶青接过白绿水递过来的山河贝,魔念探入其中,发现里面青萍花和魔君令外,还有一些白绿水从鬼楼一二楼买的那些奇珍异宝。
“这些,都是给我的?”叶青问道。
“嗯。”白绿水点点头。
“多了吧?”青萍花和魔君令倒也罢了,但多出的那些是什么意思,真当我是你夫君了?
想包养我?
“不多,这些是夫君你应得的。”白绿水笑意盈盈道。
“什么是我应得的?”叶青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道:“说清楚点儿,什么意思?”
“要不是为了替夫君出气,我才不会这些东西呢,夫君你说这些是不是你应得的?”白绿水笑意盈盈。
“呵呵,我说不是。”叶青挑眉一笑。
“他不要,本公子要了。”白绿水还没说话,一个柔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继而,一个妩媚多姿的女子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哦,东西本公子要了,人,本公子也要了。”
“你是什么人?”叶青看着靠近的七公子,神情戒备。
“人?本公子八百年前是人……”七公子娇笑道:“现在呢,只是一个鬼。”
“你是鬼楼的?”叶青道。
“哦,何以见得?”七公子饶有兴味道。
“猜的。”叶青道,当然,也不全都是猜,但他们才刚从鬼楼出来,就被人盯上了,且鬼楼的挪移法阵是随机的,能准确找到他们位置的,只有鬼楼自己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是意外情况。
“猜的啊,那你再猜猜本公子想干什么?”七公子笑道。
“你猜我猜不猜?”叶青挑眉一笑,手指轻叩虚空,自在天魔拘魂妙法发动,七公子的脚步忽然顿在地上。
啪”
一声轻响间,叶青的身影已经出现七公子身后,一拳递出。
七公子的身影如泡沫一样,化成一阵阴气。
但叶青并未放松,而是一脸凝重。
“啪啪……”
果然,下一刻,一阵清脆的掌声齐齐响了起来,伴随着掌声,一个七公子又慢慢走了出来。
“不错,不错……肉身匀称结实,一定很有嚼劲儿,气血如洪,味道肯定很鲜美……”
七公子仿佛一个老饕食客,正在对自己的美食品头论足:“现在,就差一个绝望的灵魂了。”
“灵魂就像美酒,绝望就像岁月,美酒历经岁月蹉跎才能醇香甘冽,而灵魂历经绝望无助,才会更馨香美味。”
“哈哈哈……两位,现在,请尽情地挣扎吧!”
七公子慢慢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的却并非是一张妩媚、精致的面容,而是一个嘴巴。
一个竖着的、占满整个脸庞的巨大嘴巴。
“噬……魂……鬼?”叶青语气凝重道。
下一刻,一双手,从那个嘴巴里伸了出来,似要将嘴巴掰开,而慢慢的,伸出的手臂愈来愈多,当嘴巴彻底张开时,一个个面目可憎的厉鬼、冤魂,争先恐后地从嘴巴里冲了出来,扑向叶青与白绿水。
天地间,阴风大作,鬼影幢幢。
“我挡住这些厉鬼,你找出他的本体。”
叶青向白绿水喊道,这些鬼,都是噬魂鬼吞噬的恶鬼、人类所化,受噬魂鬼所控,而非本体,所以只要噬魂鬼不灭,这些冤魂厉鬼就永远杀不尽。
因而,想要对付噬魂鬼,唯有杀掉他的本体。
面对宛如洪水一般的孤魂厉鬼,叶青向前踏出一步,一拳递出。
焚风烈烈,天地蒸腾化熔炉。
“云蒸大泽式”
一拳间,滔滔洪流前,如起大山,无数厉鬼人仰马翻,化作飞灰。
一拳之后,一尊金光璀璨的佛陀浮现在他身后,佛光普照,邪佞不藏。
“无量魔佛……”
佛光照耀之下,叶青深吸一口气,胸腹藏春雷,春雷炸响,人随拳走。
混乱的鬼潮,生生被凿开一道口子,溃不成军。
鬼潮之后,叶青与七公子,面面相觑。
叶青没想到七公子的鬼潮如此不经打,而七公子也没想到自己的鬼潮如此不抗揍。
“嗨,又见面了!”
叶青咧嘴一笑,念动,拳出。
“自在天魔拘魂妙法”
“业火红莲刀法”
七公子感受到了致命危机,刚想催动秘法逃离,可下一刻,他惊骇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莫名消失了。
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高高的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伞。
一把红色的竹伞。
“原来如此。”七公子呢喃了一声,所有一切,他都明白了。
只是已经晚了。
下一刻,他便被妖异的红莲业火所吞噬。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叫叶青,我快死了
然而,就在七公子身死之际,空中忽然出现一个口袋,将七公子吞了进去。
旋即,袋子口的红绳自动收紧,口袋不断变小,等落在白绿水手中时,已经变成了荷包大小。
“为什么不杀了他?”
叶青看向白绿水,问道。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行。”
白绿水微笑道:“他是鬼楼的人,自称本公子,且能弄清我们的位置,实力也不差,在鬼楼的地位肯定不低,现在我们身处阴间,若是杀了他,难免不会被鬼楼楼主察觉,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所以先留他一命,这样比较好。”
“有理。”叶青点了点头,继而仿佛想起了什么,道:“刚才,是你帮的忙吧?”
七公子实际上并不弱,乃是实打实的无常诡怪,就算他不是普通的洗神境,手段也正好克制阴邪鬼物,但想要摆平七公子,也得花费不少力气,根本不可能想像前那般简单。
事实上,在他的感觉中,七公子控制的那冤魂厉鬼,好像被压制了力量一般,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其应有的实力,七公子更是如此,他最后动手时,对方就傻乎乎地站在那儿,哪儿像个无常诡怪,连木头桩子都不如。
所以,肯定是白绿水暗中动了手脚。
“主要还是夫君你厉害。”白绿水并未否认。
“不说这些,先离开阴集再说。”他们抓了七公子,鬼楼难保不会察觉到什么端倪,且已经有了一个七公子,难说不会有什么八公子、九公子也可能藏在暗中,对他们虎视眈眈,所以还是离开阴集为妙。
“听夫君的。”白绿水温柔一笑。
“可是,我们该怎么离开呢?”但下一刻,叶青又懵了。
他单知道等天一亮,所有人就可以自动离开阴集,但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了。
难不成真得等到天亮,虽然现在距离天亮也不远了,但时间就是生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要不,脱衣吧?!”
他记得侯二说过,入阴集必须身穿寿衣,否则阴阳相冲,会将活人排斥出阴集,不知道这个方法可行不?
“脱衣服?”白绿水愣了一下,旋即娇躯微颤,忍俊不禁道:“夫君莫不是想阴阳相冲,然后被阴集排斥出去吧?”
“呃……不行吗?”叶青摸了摸鼻子。
“进阴集时,必须身穿寿衣,隔绝身上的阳气,否则阴阳相冲,无法进入阴集。但等进入阴集后,阴阳两界稳固,就不会有这种限制了。”
白绿水揶揄道:“所以,哪怕夫君你脱得一丝不剩,也不行哦。”
“原来是这样啊,多谢白姑娘解惑。”叶青强压下心中的尴尬,神情平静,只要我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那白姑娘可有离开阴集的办法,不然的话,要是被鬼楼的人找来,或者引来阴差,就麻烦了。”
“夫君还真是可爱呢。”白绿水轻轻一笑,取出一张黄符递给叶青道:“这是虚元裂空符,可以破开阴阳两界的壁垒,直接回到阳间。”
“多谢白姑娘。”叶青也没推辞,接过虚元裂空符,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对了,白姑娘,无功不受禄,这些
东西我不能要,钱的事情,我出去后也会一并还你的。”叶青取出先前白绿水给他的那个山河贝,递给白绿水。
“绿水的东西,不就是夫君的东西吗?”白绿水幽怨道:“莫非夫君你背着绿水另有新欢了,想抛弃绿水?”
“唉……果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一代新颜换旧颜,夫君,你好狠的心呢?”
叶青摸着鼻子,神情错愕,大姐,咱这又是闹哪样啊?
我不就还个东西,至于吗?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想到夫君你这么残忍,这么冷酷,这么无情,既然夫君你残忍、无情、冷酷,那就莫怪我无义了。”
白绿水神情委屈,眼神幽怨:“我走,我这就走,给夫君你和你的狐狸精腾地方!”
说着,白绿水撕开手中的黄符,整个人忽然变得虚幻起来,仿佛要脱离这方世界。
“虽然夫君你不仁,但绿水却不能不义,好歹夫妻一场,绿水临走前,也给夫君你一个忠告,凤祥集不宜久留,夫君你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虚幻的身影中,传来白绿水幽幽的声音。
“喂,别走啊,把话说清楚?还有,你究竟是谁?”叶青急忙喊道。
“我叫白绿水啊,夫君,保重。”
下一刻,白绿水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缕温柔的声音,在空中慢慢飘散。
“古怪。”
叶青眉头紧蹙,白绿水的举动,实在是让他捉摸不透。
“算了,先离开阴集再说。”
叶青撕开手中的虚元裂空符,黄符上爆发出一阵奇异的力量,裹挟住他,紧接着,叶青只觉的眼前一暗,便觉得一阵失重传来,但这种感觉只有短短一瞬,等眼前重新有光芒亮起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阴集,正位于一个山顶上。
东方,鱼肚泛白,天地一线,阴阳割昏晓。
天,快亮了。
“对了,白绿水?”
看了一眼远处的天际,叶青想起了白绿水,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她。
他总感觉白绿水想谋害他?
可是找了一圈,他并未找到白绿水。
“咦,这玩意儿,怎么也在我身上?”忽然,叶青发现自己的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荷包。
毫无疑问,这个荷包正是白绿水用来装七公子的那个荷包。
“不对劲儿?”
叶青捏着荷包,舔了舔嘴唇,眸光中闪过一丝清芒,心中隐有不安,而且这种不安感愈来愈强烈。
想了想,叶青从怀中取出诡经,问道:“是不是有人想害我?”
问完之后,叶青向诡经上吐了一口血,但鲜血直接顺着诡经光滑的表面滚了下去。
“不回答?!”
叶青皱了皱眉,应该是自己问的问题太宽泛了,毕竟他得罪的人不少,想害他的人更不少,所以诡经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白绿水是不是想害我?”叶青这次具体到了人名。
叶青向诡经上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慢慢渗入诡经中,消失不见,但并没有字迹显现。
“有戏。”
这代表这个问题诡经可以回答,但鲜血不够。
叶青又
连续向诡经上喷了十数口精血,诡经上才慢慢浮现出一行行血字。
“我叫叶青,我马上就要死了。”
“因为我被人栽赃陷害了,马上鬼楼就会派人来杀我,我马上就要死了,陷害我的人,是一个叫白绿水的女子,但他真的叫白绿水吗?”
“娘的,果然有阴谋。”叶青眉峰一挑,眼中迸射出仿若利剑一样的光芒,不过所谓的栽赃陷害,又是什么意思?
“白绿水的阴谋是什么?”
叶青又吐出一口鲜血,问道。
但鲜血落在诡经上,又一次滚落下去。
“嗯?又怎么?莫非是因为白绿水不是她的真名?”叶青眉头深锁。
说实话,他至今也弄不清楚诡经回答问题的标准是什么,所谓的诡经不会回答某些内容过度宽泛,涉及某些隐秘、大人物,或者虚无缥缈等问题,只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
反正就是有时候诡经回答的很爽快,有时候磕磕巴巴,有时候则是不予理会。
总之,一句话,就是看诡经的心情。
但有一点他很确信,就是诡经说的,都是真的,而不会无的放矢。
“白绿水的真名是什么?现在在哪儿?”
叶青又试着问了一句,这次鲜血落在诡经上并没有滑落,而是被吸收了。
叶青心中一喜,连忙又喷出十数口精血,诡经上慢慢浮现出一行血字。
“我在阴集认识了一个女子,我说我叫叶青山,她说她叫白绿水,但白绿水真是她的名字吗?”
“显然,并不是。我报的是假名,她说的也肯定是假的。”
“实际上,她的真名,叫白小……”
但诡经上的血字刚到这里,忽然像是卡壳了一般,那个“小”字一会儿浮现,一会儿又消失,反反复复。
“这又怎么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诡经这样。
“难道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了?”叶青猜测道。
下一刻,整个诡经上忽然渗出浓郁的鲜血,将整个诡经包裹住。
某个地方,一棵桃树下,白绿水手持一面镜子,镜子里一个黑色的人影,弯着腰,正使劲儿向外呕吐着黑水。
呕吐的黑水,在镜子内流淌、蔓延着,镜面也慢慢变得污浊、黑暗起来。
“谁在窥算我的消息、行踪?”
白绿水看着手中的镜子,秀眉微蹙:“难道是鬼楼发现了?应该不会,还没到时间呢?”
“难道是我那个便宜夫君?还是说我那些亲爱的师叔、师兄、师姐们?”
“呕……呕……”
镜子里,黑影还在不断呕吐,整个镜子里像是起了一阵黑雾,镜子也开始逐渐变得斑驳、陈旧。
“好厉害的人,居然能将我的藏魂镜逼到这种程度。”看着镜子的变化,白绿水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凝重。
另一边,放在地上的诡经,还在不断向外渗着鲜血,方圆数丈范围已经被鲜血所占据,叶青则站在数丈外,不知所措。
下一刻,诡经上面凸显出一个“滚”字,围绕在诡经周围的鲜血猛烈颤抖起来。
仿佛,十分愤怒。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失窃
“砰……”
白绿水手中的藏魂镜,猛然颤抖了一下,镜子中的黑影砰然炸裂,化作漫天黑水。
藏魂镜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般,变得陈旧、斑驳不堪。
“究竟是谁?”
白绿水看着手中黑漆漆的镜子,皱了皱眉,继而嫣然一笑:“看来,有人对我念念不忘呢?”
“嘻嘻……这可不是件好事呢?”
收起藏魂镜,白绿水微微一笑,撑开手中的竹伞,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完事儿了?”
山顶上,叶青看着诡经上那些渗出来的鲜血,又慢慢地渗了回去,诡经也恢复了平静。
而上面的字迹,自然已经全部不见了。
“也不知道输了,还是赢了。”
叶青喃喃自语道。
“赢……”
叶青只是自言自语,也没指望诡经回答,可下一刻诡经上便浮现出一个大大的血字,血字周围还有金光闪烁,怎么看都有一种骚包炫耀的感觉。
“这是在给我炫耀吗?”叶青忽然来了兴趣,没想到诡经居然会有这种反应,仿佛拥有灵性一般。
事实上,他发现,随着他不断地击杀诡怪,给诡经喂食鲜血,诡经的灵性也愈来愈足。
或者说,诡经本身的灵性,正在慢慢复苏。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目前来看,还没什么坏处!
“呦吼,那你倒是告诉我,白绿水的真名是什么?现在在哪儿啊?”看着诡经上那个还没消失的“赢”字,叶青忍不住揶揄道。
我问你关于我的问题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还得给你放血?
结果到了你这儿,不用我放血,你就嘚瑟起来了?
“滚……”
结果,他刚问完,上面那个“赢”字儿便化作一个“滚”字儿,显然是在骂他。
叶青:“……”还挺有脾气!
不过,诡经此举,也表明这个问题不宜再问。
想了一下,叶青又问道:“我该如何躲过这一劫?”
既然弄不清白绿水的身份和阴谋,那就先解决自身的困境再说。
问完后,叶青向诡经上吐出一口精血,但精血并未被诡经吸收,而是汇聚在“滚”字儿周围,形成了几个新字儿。
“有多远,滚多远……”
叶青看着诡经上的字,脸一黑,不说就不说,怎么还带骂人的啊?
叶青黑着脸,将诡经收了起来,准备返回凤祥集,但刚走了几步,他忽然意识到,诡经上那几个字儿,未必仅仅是骂他的,也许还有其他意思。
譬如说,诡经给他的建议就是,让他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貌似也没毛病。
毕竟,鬼楼要来杀他,他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也是一个好办法吗?
只要他跑得够快,逃的够远,死亡就追不上他。
可惜,他到现在都没弄清白绿水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栽赃嫁祸他什么了?为什么鬼楼的人要来杀他?
要是能知道这些,说不定他就不用跑了。
“唉,我就不该进阴集。”
叶青暗骂了一声,向凤祥集走去,打算等楚念酒、林聿淮他们一出来,就离开这里,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
鬼楼,火髅在一个房间内飘来荡去,嘴里唱着阴森的鬼戏,显得十分兴奋。
这次的拍卖会圆满结束,而且赚了个盆满钵满,比预期的结果还要好上不少,他能不兴奋吗?
“砰”
可下一刻,房门忽然被撞开,一个小鬼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管、管事……”
“不会敲门啊?懂不懂规矩?”火髅看着进来的小鬼,身上的火焰腾起数寸高。
“对……对不起。”小鬼神情惶恐,道:“管事……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火髅玩笑道:“是你新娶的二房小妾偷人了,还是被人偷了?”
他一般不喜欢开玩笑,但谁让他今天心情好呢?
“不是,是鬼库失窃了。”
小鬼急忙道。
“什么,鬼库失窃?”火髅吓了一大跳,猛然欺近小鬼,焦急道:“真的假的,什么宝贝丢了?”
“不是宝贝。”小鬼道:“是阴金,我们今天刚入库的阴金丢了。”
“今天刚入库的阴金?”火髅身上的火焰轰的一声炸开,差点儿失控:“丢了多少?”
“二十五万两阴金。”小鬼战战兢兢道。
“二十五万……”火髅身上火焰陡然静止,仿佛傻了一样。
“管事?管事?”小鬼见火髅没反应,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
“呼呼……”
下一刻,火髅身上的火焰又重新动了起来,继而化作一道火光,消失不见。
“管事,你可算来了?!”
鬼库内,一个拄着拐杖,但身材矮胖,身上、脸上长满铜钱的诡怪正在仓库里走来走去,显得心神不安,等看到火髅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阴蜍,发生了什么事儿,阴金怎么会不见了?”
火髅看着眼前的诡怪道。
“管事,小鬼也不知道啊!”阴蜍急忙道:“小鬼将今日收入的阴金归库之后,就离开了,可刚才小鬼检查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二十五万两阴金。”
“除了阴金,还有什么东西丢了?”火髅问道。
“没、没有,就只有阴金不见了。”阴蜍神情惨淡,继而大声恳求道:“管事,小鬼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可一定要救小鬼啊,你一定要救救小鬼啊!”
他是看管鬼库的,鬼库出了事儿,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鬼楼的主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闭嘴。”火髅被吵得头疼,怒吼了一声:“给我详细说一说你归库入库的情形?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是,是!”阴蜍磕磕绊绊地将今天拍卖会结束后,归库入库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小鬼以往也是按这个流程归库入库的,也没见出事儿,今儿个怎么就出事儿了?”
“哎呀,小鬼怎么这么倒霉啊?”
“别嚎了,烦死了。”火髅不耐烦道:“那你刚才检查时,就什么都没发现吗?”
阴蜍摇了摇头,神色惨淡:“什么都没发现,鬼库的门完好无损,禁制阵法也完全没有被触发的痕迹,就好像……就好像这二十五万两阴金凭空消失了一样。”
“屁话,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一定是谁偷走了这些阴金。”火髅愤怒道:“你究竟检查仔细了没有?没遗漏什么吧?”
“小鬼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遗漏。”
阴蜍确定道:“事实上,小鬼在阴金不见了的第一时间,就封锁了鬼库,没让任何鬼进来过,这里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信的话管事你也可以再检察一下?”
火髅也不信邪地检查了一遍,但和阴蜍的一样,什么都没发现。
“管事,你有什么发现没有?”阴蜍看着沉默不语的火髅,小心翼翼道:“管事,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某个前辈高人做的?”
火髅看了一眼阴蜍,没有说话。
阴蜍则继续道:“鬼库乃鬼楼重地,禁制重重,能无声无息地进入鬼库,且不破坏鬼库的门锁,不触发鬼库的禁制,轻而易举地取走阴金,一般人肯定做不到,只有那些恐怖的前辈高人,才有如此手段。”
“对,肯定是某个前辈高人,而且是不弱于主人的高人,毕竟那些禁制是主人亲手布置的,能不触发主人布置的禁制,随意进出鬼库,绝对不简单。”
“可能性不大。”火髅想了一下,道。
“为什么?”阴蜍焦急道,他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最契合目前的可能,但却被火髅给否决了,怎么能不急?
“哼,你也不动动脑子,哪个前辈高人会为了区区一点儿阴金,自降身价,行如此苟且之事?他们缺那点儿钱吗?”
火髅冷冷道:“再者,鬼库内的奇珍异宝多的是,比区区阴金可贵重多了,他们为什么放着那些奇珍异宝不拿,而是拿了一些最没用的东西,而且就连阴金也没全拿,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那……那如果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谁还能无声无息地从鬼库内拿走那些阴金?”阴蜍皱眉道。
“不,除了那些前辈高人,还有一些人能无声无息地从会鬼库内拿走那些阴金?”火髅道。
“谁?”阴蜍问道。
“自己人。”火髅慢慢道:“例如,你、我。”
“你、我?你是怀疑我们鬼楼内有人监守自盗?!”阴蜍皱眉道:“可这鬼库,除了管事你以外,便只有小鬼我能进了。”
“管事,你不会是怀疑小鬼吧?不是小鬼做的,小鬼冤枉啊!”
阴蜍脸色一变,吓得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没说是你,你也没那个胆子!”火髅冷冷道。
“对,对,还是管事了解小鬼,就算借十个胆子给小鬼,小鬼也不敢啊!”
阴蜍谄笑了一声,继而道:“可既不是管事,也不是小鬼的话,那还有谁?鬼楼内应该再没其他人了吧?!”
“不,有。”火髅慢慢道:“除了你和我,还有主人和几位公子。”
“主人?公子?”阴蜍惊愕道:“管事你是说是主人或者几位公子拿走了那些阴金?应该不会吧?”
主人和公子拿得,那就不能叫偷了。
“不会?那你给我说说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鬼库,拿走这些阴金?”
火髅语气冰冷:“还是说是你,是你监守自盗,偷了那些阴金?”
“不,不,绝对不是,小鬼哪儿有这个胆子啊!”
阴蜍惶恐地摇着头:“哦,对了,对了,我听说,今天七公子来鬼楼了,还杀了几个不听话的小鬼。”
阴蜍连忙道:“管事,你说会不会真是七公子拿走了那些阴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啊?而且,你还有别的更好的解释吗?”火髅冷冷道:“另外,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有人进了鬼库,只拿了一点儿阴金,且没有拿那些比阴金更珍贵的奇珍异宝,不是吗?”
“呼……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阴蜍松了口气。
“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哼,愚蠢。”火髅冷笑一声:“几位公子虽然有权进出鬼库,但鬼楼是主人的,却不是他们的,没有主人的命令,谁也不能从鬼库取走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一颗沙子,都不行。”
“所以,就算是七公子拿走了那些阴金,被主人发现,七公子或许不会有事儿,但你我一定会倒霉,甚至会死!”
“啊……那……那怎么办?我们不是死定了?”阴蜍又慌了:“我们要不要将这事儿告诉主人。”
“蠢货,你想死,别拉上我。”火髅道:“不告诉主人,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主人知道了这件事,你我立马就得死。”
“什么生机?管事,你有办法?”阴蜍听出了火髅的言外之意,急忙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七公子不知道去哪儿了,先找到七公子再说。”火髅道。
“对,对,先找到七公子,弄清楚他为什么会拿走那些阴金,或者将阴金找回来,我们就有救了。”阴蜍兴奋道:“小鬼这就安排所有人都去找七公子,务必要找到七公子。”
“蠢货,你想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吗?”见状,火髅又骂道:“此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没有,没有,除了你和我外,只有小鬼的伙计知道。”阴蜍道。
“那还好,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找七公子,一定要保密,否则此事要是传到主人耳中,你我皆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还是管事你想的周到。”阴蜍后怕道。
“别拍马屁了,还不快去。”火髅道:“记得,要快,此事我也隐瞒不了多久。”
“是,是,小鬼明白。”阴蜍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急忙离开。
“希望是七公子拿的吧!”
火髅仰天长叹了口气,语气萧瑟:“否则,唉……”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失踪的侯二
“走?出什么事儿了吗,这么着急离开?”
林聿淮看着叶青,不解道。
“嗯,出事儿。”叶青道:“我在进入内集后,遇到了一些麻烦,得罪了……呃……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来,所以得先离开这里。”叶青慢慢道。
关于鬼楼的事情,他还真不好细说,只能来个是似而非。
“大人物?有多大?”楚念酒道。
“人之大,一锅装不下。”叶青顺口道,我能告诉你我不但得罪了酆都的大人物,还得罪了阳间的大人物吗?
“无欢,你还真是到哪儿都会惹祸啊!”楚念酒调侃道。
“我也不想的好吧。”叶青摸了摸鼻子,这次纯粹是栽到一个女人手里了,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林聿淮沉思了一下,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一人离开,你们不用。”叶青笑道。
“你一个人,什么意思?”楚念酒道。
叶青笑道:“我们要是都有了,彭虎这边怎么办?万一那个施展五刑祭之人出现了,彭虎他们可就危险了。所以,你们得留在这里帮彭虎。”
至于鬼楼的人会不会对楚念酒、林聿淮、小道士他们不利,他倒不是很担心。
一来鬼楼的人未必知道楚念酒等人与他有关,会为难他们。
二来这里是阳间,料来鬼楼的人也不敢在阳间胡作非为。
“那你怎么办?”林聿淮皱眉道。
“没事,我一个人更安全些!”叶青老实道:“我现在已经洗神中期了。”
楚念酒:“……”
楚念酒:“……”
被瞧不起了,感觉有被得罪到。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没有叶青离开,所以到时候遇到麻烦,他们不仅帮不上忙,很可能会拖叶青的后腿。
“那行吧!”林聿淮和楚念酒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叶青的建议。
“那好,我现在就走,彭兄还没回来,到时候你们给彭兄知会一声。”叶青笑了笑。
“对了,玄云呢?”叶青忽然问道。他自回到凤祥集后,就未见到小道士。
“他去侯二家了!”楚念酒道。
“怎么了吗?”叶青好奇道。
林聿淮道:“我们刚一回来,侯二的嫂子就来找我们,说是侯二不见了,小道士便先过去看看,我们也正要过去呢。”
“正好顺路,那一起去看看吧,正好我也向玄云辞个行。”叶青道。
“究竟怎么了,侯二为什么会不见了?”路上,叶青问道。
林聿淮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听侯大嫂的意思,她今天早上给侯二送饭的时候,叫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她疑惑之下,就推门走了进去,但找遍了所有屋子,都没找到侯二。”
“这有什么奇怪的,侯二这种人,早出晚归或者夜不归宿不是很正常吗?”叶青耸了耸肩。
“我们也是这么说的,但侯大嫂却坚称不是,不过她当时磕磕绊绊的,也没将话说清楚,所以玄云就过去看了。”
三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侯二家。
进门后,就看到哭
哭啼啼的侯大嫂和小道士。
“玄云,怎么样了?”
叶青随口问道,他甫一进门,就用魔念感应了一下,除了一些淡淡的阴气外,什么都没发现,而这些阴气,应该是昨晚阴阳两界融合留下的,只要阳光一照就会散去,对人并不会有影响。
“叶大哥,你们来了!”小道士看到叶青三人,打了声招呼,继而小脸严肃道:“侯大嫂说的对,侯二确实是失踪了。”
“嗯?不是没回来,或者早早出去了吗?”楚念酒愕然道。
“不是,侯二昨晚确实在家里,早上也没出去。”小道士指着侯二的床铺,笃定道:“你们看……”
“侯二的床被褥凌乱,衣服胡乱扔在床上,地上还有鞋,侯大嫂说昨晚侯二回家时穿的就是这身衣服,显然侯二昨晚回来过。”
“那也有可能侯二回家后,换了身衣服又离开了。”林聿淮道。
“不可能。”小道士笃定道:“侯二光棍一个,他的衣服都是侯大嫂给置办的,侯大嫂刚刚检查过,侯二的衣服一件没少。”
“一件没少,侯大嫂,你确定?”叶青也意识到了不对。
“嗯,我很确定。”侯大嫂哭泣道。
“侯二的衣服和鞋都在,哪有人会不穿衣服出门?不是很奇怪吗?”小道士神情凝重道:“还有,我检查过门窗,门窗都是从屋子里面反锁的,屋内也没有任何密道,所以我很肯定侯二没有回家后,就没有再离开过。”
“所以说,他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凭空失踪的。”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一切确如玄云所言。”
林聿淮这时也走了回来,道。
“可我在这里没有感受到任何诡怪的气息,侯二又怎么会消失,奇怪?!”楚念酒咪了一口酒,道。
“你们再仔细找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去找侯大嫂问点儿事?”叶青想了一下道。
“好。”林聿淮三人应了一声,分头在屋内屋外找了起来,叶青则来到侯大嫂跟前。
“公子,有没有找到我家侯二?”一见到叶青,侯大嫂急忙问道。
“暂时还没找到。”叶青摇摇头,道:“侯大嫂,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据实回答,这事关侯二的生死?”
“是……是……”侯大嫂忍住心中的焦急和担忧,回答道:“公子请问?”
叶青问道:“是这样的,你先前为什么那么笃定侯二是失踪了,而不是自己出门去了?”
小道士他们是武者,观察力惊人,能发现这些细节不奇怪,但侯大嫂只是普通人,那么她事先那么笃定,就有些奇怪了。
侯大嫂道:“是……是这样的,侯二昨天一天都有些不对劲儿,精神恍惚,昨晚回来时,更是喝了些酒,醉醺醺的,嘴里更喊着一些有鬼有鬼等话,睡的极不安稳,所以我才会觉得侯二他……他出事儿了。”
“是这样啊!”叶青点头表示了解:“昨天我们见到侯二时,他确实有些不对劲儿,他说是没睡好。”
“就是没睡好。”侯大嫂道:“侯二他昨天帮几位公子办完事后,就让我帮他煮了一碗安神汤,就回家睡觉了。”
“我当时就在侯二家,帮他洗衣服,侯二睡的很不安稳,经
常睡着睡着就惊醒了,我当时只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他就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是这样啊!”叶青皱了皱眉。
“公子,你一定要救救侯二,我……我家男人死的早,一家老小,都要靠侯二一人,侯二如果出事儿,我……我们家可怎么办呢?”侯大嫂抹着眼泪,恳求道:“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别,侯大嫂你不用这样。”叶青扶住侯大嫂,安慰道:“侯大嫂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好,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侯大嫂感谢道。
“不用客气。”叶青点点头,这时林聿淮、楚念酒和小道士三人已经搜查完毕,看到叶青后,皆摇了摇头,表示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没有诡怪的气息,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就好像侯二躺在床上,忽然消失了一样。”林聿淮看向叶青道。
“会不会是侯二得罪了什么人,被抓走了。”小道士道。
“应该不是,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侯二的门窗完好无损,如果真有人抓了侯二,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楚念酒道。
“那就只剩下……诡怪了?!”小道士低声道。
“有可能。”叶青摸着鼻子,将刚才侯大嫂所说的那些疑点,给三人说了一遍。
“几位公子,侯二怎么样了?”见四人沉默下来,侯大嫂急忙道。
“暂时还没找到,不过侯大嫂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侯二的。”叶青安慰了一声:“侯大嫂,你先去忙,侯二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了。”
“好,好,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我先去忙了。”侯大嫂道了两声谢,转身离去。
“唉……”
等侯大嫂离去,四人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他们说的尽力去找侯二,只是一句安慰的话,如果真是诡怪做的,估计侯二现在已经死了。
所以,他们能做的,只能尽可能找到那个诡怪,替侯二报仇,避免更多的人遇到危险。
“无欢,你先走吧,这里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了。”林聿淮拍了拍叶青的肩膀,道。
“走?叶大哥,你要去哪里?离开凤祥集吗?”小道士奇怪道。
“嗯,我有点儿事,得先离开。”叶青笑道:“我是特意来向玄云你辞行的。”
“啊……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天雍了吗?”小道士道。
“我有重要的事儿要办,得先行离开,就不和你们一起去天雍了。”叶青拍着小道士的肩膀道:
“我们天雍见。”
“什么事儿,要不要我帮忙啊?”小道士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应付得了。”叶青笑道:“好了,我先走了。”
“那叶大哥你要小心啊!”小道士关心道。
“放心,我会小心的。”叶青道:“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凤祥集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也要尽快抽身。”
四人一边聊天,一边向外走去,当他们离开房间后,挂在屋子正中央的那幅画,忽然晃了两下。
画中背对着外面的两人,慢慢转过身子,看着离开的叶青等人,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一人,是胡老头;
一人,则是侯二。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尸童
“一天了,已经一天了,还没找到七公子吗?”
鬼楼内,火髅盯着阴蜍,身上的火焰忽高忽低。
“没……还没。”阴蜍颤抖道。
“废物。”火髅骂道。
阴蜍辩解道:“这……这不怪小鬼啊,小鬼真的已经尽力了。”
“小鬼已经派了数百徒子徒孙和小鬼,去找七公子,几乎已经找遍了酆都,可就是找不到七公子,甚至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小鬼……小鬼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没办法就给我想办法,找不到七公子,你我就等着魂飞魄散!”
火髅怒道:“还不快去找。”
“是……是……小鬼这就去。”阴蜍化作一阵阴风,向外飘去。
可刚飘到一半,空中的阴蜍忽然惨叫起来,只见那阵阴风和阴蜍仿佛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般,变得衰败、腐烂起来,空中荡开一阵尸臭。
阴风、阴蜍本来就是死物,但偏偏此刻的阴风和阴蜍却仿佛有生命的活物般,正在不断腐朽、腐烂,甚至于阴风和阴蜍上,出现了一块块尸斑。
随着尸斑不断弥漫,阴蜍的惨叫声也愈来愈弱,最后当尸斑布满整个阴蜍的身体时,阴蜍停止了惨叫,消失不见,空中只剩下一缕缕浓郁的尸臭味。
“不用忙活了……”
继而,屋内响起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火髅颤抖了一下,而他的火焰上,也出现一块块尸斑,火焰正在急剧衰落、腐烂。
“大……大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的话,你们还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声音响起的一瞬,屋内的地板上渗出一股腥臭腐烂的尸水,尸水中漂浮着一具具尸体。
紧接着,一个矮小如小孩般的尸体,从尸水中爬了起来。
小孩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戴着一顶圆形的瓜皮帽,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然而,对方虽然形如小孩,皮肤白嫩,但脸上却布满尸斑,身上萦绕着一股尸臭味。
“大……大公子……”火髅看着出现的小孩,声音不断颤抖着:“老奴……老奴不明白公子你……你在说什么?”
“不,你明白。”大公子慢慢道:“阴蜍看管鬼库不利,失了阴金,且隐瞒不报,妄图欺瞒楼主,该当死罪。”
“火髅,你不想也这样吧?!”
“老奴错了,老奴错了,大公子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火髅从空中落在地上,以头触地,砰砰作响,仿佛在磕头。
大公子的本体乃是尸童,尸童以死尸为食,身上的死气恐怖无比,能侵蚀、腐烂任何东西,且凡死气侵蚀、腐烂之物,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无论有形还是无质,都能感受到无尽的疼痛。
“丢失阴金,隐瞒不报,愚蠢无知,每一件事都是死罪,你倒是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尸童不紧不慢道。
听到尸童的话,火髅不断颤抖着,急忙道:“大……大公子,老奴已经知道是谁拿了那些阴金,马上就能找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小七拿的?”尸童低头看着脚下的火髅,似讥若讽道。
火髅却没听出尸童话中的讥讽,忙将自己的猜测讲了一遍:“所以,一定是七公子悄悄拿走了那些阴金,不过大公子放心,老奴已经派人去
找七公子了,很快就能找到。”
“所以才说你愚蠢无知,你果然蠢的无可救药了。”尸童仍旧是那副缓慢、低沉的语气。
火髅再蠢,也听出对方语气中的讥讽,愕然道:“大……大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岂止不对,而是大错特错。”尸童道:“小七胆子再大,也不敢不经义父的允许,擅自从鬼库内拿任何东西。”
“那……那什么人才能无声无息地从鬼库内拿走那些阴金?”火髅懵了,难道他那一阵精彩的推理,都成了瞎扯淡:“难道真是哪个高人拿的那些阴金?”
“蠢就罢了,还故作聪明,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鬼楼管事的?”
尸童道:“你单是说有人进入鬼库,拿走了那些阴金,为什么不想想,可能那些阴金不是在鬼库内丢的,而是在没入库前就丢了。”
“这不可能!”火髅斩钉截铁道:“今天的阴金入库前老奴一直盯着,也检查了好几遍,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有什么不能的,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尸童缓缓道:“事实上,今天的事儿,责任不在阴蜍,而在于你。”
“老奴……大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火髅语气委屈。
“你以为我在冤枉你吗?”尸童面露不屑,脚下的尸水裹住火髅,紧接着尸水重新渗入地面,消失不见。
下一刻,鬼库内地面上渗出一片尸水,露出尸童和火髅。
“你检查过鬼库吗?”尸童问道。
“检查过,鬼库没有任何异常,门锁完好无损,禁制也没有被触发。”火髅道。
尸童反问道:“你难道就没发现鬼库内,多了一些东西吗?”
“多了一些东西?什么东西?”火髅不解。
尸童走到几个虫豸的尸体前,道:“多了一些虫子的尸体,你看,是不是?”
“虫子的尸体?”火髅飘到那些虫子的尸体前,惊愕道:“确实如此,不对,鬼库内有禁制,不可能有虫子。”
鬼库内存放着各种奇珍异宝,故而布置有特殊的禁制,虫豸蚊蝇等生物根本无法进入,否则咬坏了某个奇珍异宝,岂不损失惨重。
只是这些虫子的尸体太小,又不是集中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他和阴蜍先前才没注意到。
“这些虫子出现在鬼库内,是有些奇怪。”火髅疑惑道:“只是这和阴金丢失有什么关系?”
尸童道:“不但有关系,而且这些虫子,就是阴金凭空消失的罪魁祸首。”
“你可知这些虫子是什么吗?”
火髅还沉浸上一句话的震惊中不可自拔,听到尸童的提问,下意识道:“什……什么?”
“这些虫子,名虫金,是阳间一种十分罕见的诡怪。”尸童回答道:“虫金,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可以变成金子的虫子。”
“虫金弱小无比,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却可以变成金子,所变的金子,任何人都分辨不出来。”
“不过虫金也有弱点,所变的金子只能持续一段期间,而且一生只能变一次金子,一旦变成金子再恢复虫子后,就会死去。”
“诸如这样的诡怪,还有很多,例如虫银等。”
“现在,你知道了吗?”
“公子饶命,老奴……错了,求公子饶命啊……”
火髅思索着,身上的火焰剧烈颤抖起来。
“说说看,错在哪儿了?”尸童问道。
火髅结结巴巴道:“是……是有人用虫金假冒阴金,在我鬼楼买东西,而老奴则没有发现,等阴金入库后,虫金恢复原样,从而造成了鬼库失窃的假象。”
“老奴身为鬼楼管事,没有及时察觉,有失察之责;阴金失窃之后,老奴没有仔细检查鬼库,而是胡乱臆测,有大意之失;事发之后,老奴没有及时告知主人,而是妄图隐瞒,有欺瞒之罪。”
“很好,还不算蠢的不可救药。”尸童看着火髅,道:“既然知道自己罪不可赦,那你可知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而阴蜍却死了?”
“老奴……老奴不知?”火髅惶恐道,按理说阴金失窃,他是主责,因为阴金本来就是假的,相当于入库前就丢了,所以看管鬼库的阴蜍其实没有多大责任,但没有罪责的阴蜍却死了,而他却还活着,他着实不知道原因。
“那我告诉你,你没死,是因为你没有投靠我们任何一人,而是一只忠于义父,忠于鬼楼。而阴蜍呢,却并非如此,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尸童淡淡道。
“老奴……明白了,老奴……懂了。”火髅头垂的更低,是害怕,更是庆幸。
鬼楼主人有七个义子,各个义子间自然也有势力划分,所以鬼楼不少人都会暗中投靠某一位公子,找一个靠山。只有他没有,不是没有人拉拢过他,他也不是没动心过,只是他觉得鬼楼是楼主的,下面那些人的腿再粗,能粗得过楼主,所以也就没答应。
没想到他的小心思,今天居然救了他一命。
“记住,鬼楼是义父,你们都是义父养的狗,义父可以容忍一条好吃懒做、愚钝蠢笨的狗,却不能容忍一条吃里扒外的狗。”尸童布满尸斑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所以,你还活着。”
“是,是,多谢大公子开恩,多谢楼主开恩,老奴对楼主、对鬼楼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火髅使劲儿磕着头。
“不用磕了,起来吧。”尸童道:“还是说说眼前的事儿吧。”
“是。”火髅停止磕头,漂浮起来。
尸童说道:“二十五万两阴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以虫金欺我鬼楼,明显是对我鬼楼的挑衅,鬼楼的声誉绝不容有失。”
“无论这件事是谁做的,我鬼楼,都绝不会轻饶。”
“可……可今天鬼楼来了那么多人,且大都隐藏着身份,我们如何才能找对方?”火髅犹豫道。
尸童平静道:“虫金极为稀有罕见,不可能很多人都持有,所以极有可能是一人所为。”
“去查查今日鬼楼的收入,看看哪个人的消费是二十五万两阴金,如果有,那人便很有可能是凶手。”
“大公子英明,老奴这就去。”火髅眼睛一亮,化作阴风离去,不一会儿功夫,就又返回,略显失望道:“禀大公子,老奴查了一下,今天没有消费正好是二十五万两阴金的人。”
“没有吗?”尸童想了想道:“倒是谨慎,可能对方在消费中,掺杂了一些真的阴金,半真半假,以做掩饰。”
“但想来,对方是只是为了迷惑我们,肯定不会使用太多真的金子,大部分应该都是虫金。”
“火髅,你看看今天有哪些人的消费接近二十五万两阴金。”
第三百七十五章 脑袋
“是。”
火髅恍然,拿出一个账簿道:“消费接近二十五两阴金的共有三人。”
“可是公子,鬼楼交易,不问姓名,账簿上只有交易金额,我们该怎么查?”
尸童没有言语,而是取过火髅手中的账簿,手指轻轻拂过账簿上那三笔交易。
下一刻,账簿上出现三个身影,三个人,都穿着寿衣、带着面具,画面中有他们交易、买卖的画面,如果叶青在这里,一定会发现,那三人中,赫然就有他自己。
可是独独少了白绿水。
叶青的身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就是他们。”火髅点点头,看着叶青的身影,眉头紧蹙:“只是我记得……我记得……”
他总觉得那个人有些古怪,好像有什么对劲儿,但究竟不对在哪里,他却说不出来,就好像忘了什么似的。
“你先去吧,好好做事,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尸童吩咐了一声,脚下涌现出一滩尸水,慢慢沉入尸水中消失不见。
“奇怪,我总感觉忘了什么似的。”尸童离开后,火髅皱着眉,摇了摇头。
鬼楼七楼,一滩尸水渗出地面,浮现出尸童的身影。
鬼楼大部分人,只以为鬼楼只有三层,但实则,鬼楼却有九层。
鬼楼三层往上,既不买卖东西,亦禁止他人进入。
因为从第三层往上,鬼楼内封印着各种各样恐怖邪异的诡怪、诡器,越往上,封印的诡怪、诡器就越可怕。
出现在第七层后,尸童径直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瓶子。
瓶子里装着一颗脑袋,脑袋像是人类的脑袋,但只有一半,布满各种裸露的脑组织和脑浆器官,此时那颗脑袋正浸泡在一片腥黄色的液体里。
尸童看着瓶中的脑袋,伸手一挥,一个青年出现在地上。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青年甫一出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色厉内荏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聚龙庄的人,识相的就快放了我,不然你就死定了,聚龙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青年的咆哮、威胁,尸童充耳不闻的,而是伸手将瓶子拿了下来,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脑袋,走向青年。
“你想干什么?不,你别过来,别过来……”青年看到尸童向他走来,顿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但脚下的一滩尸水,却紧紧禁锢着他,始终让他无法动弹。
走到青年身前,尸童不顾对方的咆哮,将那半颗脑袋放到青年的头顶上。
甫一接触到青年的头顶,那颗脑袋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上面的器官忽然跳动了一下。
“你干了什么?放开我……”
随着青年的咆哮,那颗脑袋跳动的频率愈来愈快,而青年的脑袋则像是被刀劈开的西瓜一样,慢慢向两旁裂开。
但青年却并没有死亡,仍在歇斯底里地尖叫、怒吼着,他能清晰地听到头皮撕裂的声音,能清晰地感觉到脑袋开裂的酥麻感,但他却无能为力。
那种恐惧、无力和绝望,让他崩溃。
当青年的脑袋裂开后,那颗脑袋便慢慢钻了进去,仿佛十分嫌弃地将青年的脑组织扔了出去,鸠占鹊巢。
等彻底钻入青年的脑袋里后,开裂的脑袋慢慢弥合,连一丝伤痕也没留下,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
但此时的青年,却慢慢停止了惨叫,脸上的惶恐和绝望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诡异的微笑。
“哦,原来是可爱的尸童啊,你还没死吗?”
紧接着,青年开口,语气揶揄而诡异。
“你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呢?”尸童面无表情道:“少废话,再啰嗦,我将你重新扔到瓶子里去。”
“我好怕哦,哈哈哈……”青年故意拍了拍胸口,嘲讽似地大笑起来:“我还帮你们做事,你舍得浪费这一次机会吗?”
“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尸童懒得和对方浪费口舌,拿出账簿,开门见山道:“鬼楼这次丢了一些东西,我要你看看这三人中哪个是小偷,是何来历,并找到他的位置。”
“哇哦,哇哦,你们鬼楼居然丢东西了,不可思议……”青年状若癫狂,神情语气透着嘲讽与幸灾乐祸:“让我瞧瞧,哦哦,不是丢了东西,而是被人骗了啊,哈哈哈哈……常年打燕,今天却被麻雀啄了眼睛,哦吼吼……鬼楼这次丢人丢大了……呸,忒丢人了……”
“给我说说,那个老娘们有没有气得从他的棺材里跳出来?吱哇乱叫?”
“你再侮辱义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尸童的眼睛眯了眯,一股死气在屋内飘荡开来,青年的身上浮现出一块块尸斑。
“哈哈……吓唬谁呢?来啊,弄死我,弄不死我,你就是我和那个老娘们生的。”
青年咧嘴哈哈大笑道,一点儿也不害怕:“还有,一个老娘们,偏偏生的不阴不阳,啧啧……”
“还有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啦,肯定气得跳起来了。想当年我和那娘们再床上时,那娘们……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一点儿玩笑都开不起。”
看着自己身上的尸斑愈来愈多,整人个开始变得暮气沉沉,青年耸了耸肩,住了嘴。
“我再问一遍,这三个人中谁是小偷,什么来历,找到他的位置。”尸童再度开口道。
“哈哈,想让我回答很简单,但规矩你已经知道吧。”青年道。
“知道。”尸童道:“一万阴魂,都准备好了。”
“哈哈哈……我就喜欢和你们这样爽快的人打交道。”青年大笑着,张口一吸,账簿上叶青三人的虚影,被吸入口中。
……
“呼……”
一座破庙内,叶青忽然睁开眼睛,双目一片血红,周身的煞气如实质般席卷而出。
继而,一缕红芒乍闪而逝,宛如细雨无痕,整个破庙的墙壁、房梁、地面上,出现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刀痕。
庙外的鸟鸣、虫叫声霎时停息,四周山林寂静如死。
“这下子做了什么梦,身上自然有这么浓的煞气,奇怪!”一阵雾气出现在破庙内,雾气中,依稀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下一刻,叶青眼中的血红退去,身上的煞气也敛入体内,张口吐出一口浊气,
脸上重新浮现出清爽干净的笑容。
“小子,你做了什么梦,怎么感觉像是从尸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虽然叶青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但雾魔却觉得叶青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不一样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
“你猜对了,我就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叶青长舒了口气,起身走出破庙,看着门外的青阳,感受中阳光落在脸上的和煦和温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还能见到阳光,真好。”
“小子,咋了,做梦做傻了!”雾魔飘到叶青身前,戏谑道。
“不是傻,而是差点儿就疯了。”叶青摇了摇头,响起昨晚梦中的事儿,便觉得一阵心悸。
昨晚他来到这座破庙后,就让雾魔为他护法,而他则直接使用了南柯。
虽然从楚王孙那天在鬼楼争夺青萍花的举动来看,青萍花绝对不止观赏那么简单,但那些对于他来说,都没太大的关系,他现在马上就要遇到危险了,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尽一切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来的实在。
这一次,他没有想上一次那般贪心,没有想着修炼所有的武功,而是以春风细雨刀、幻魔身法和《太极九势》三类功法为主,构筑了一个梦境。
刀法杀敌,轻功逃命,《太极九势》保命,三者缺一不可,都能短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提升他的实力。
他当时也考虑过拳法,但相比于刀法,他的拳法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想要提升的难度较大,而春风细雨刀刚到手,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所以经过考虑后,他选择了刀法。
而这次的梦境,则是沙场,他变成了新入伍的士兵,境界只有拓脉初期,掌握的武功则是春风细雨刀、幻魔身法和《太极九势》三门武功。
别看他掌握有三门颇为不俗的功法,但刚入战场时,却甚至不如一名普通的老兵,或是因为心慈,或是因为大意,或是因为不适,数次险死还生,差点儿死在战场上。
侥幸活下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遇到战斗,与敌军厮杀,丛林、山地、沙漠、河流等各种地形地势,暗杀、奔袭、攻城、拔寨等各种作战方法,战场能遇到的事情,他几乎都遇到过了。
而无尽的杀戮,无边的鲜血,无穷的战斗,看着活生生的同袍一个个从他身边消失,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和永远杀不完的敌人,看着无穷的死亡和永远没有尽头的前路,他更是差点儿精神崩溃。
他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只知道他从一个毛头小子一步步变成满脸风霜的老兵,只知道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他生命里消失,只知道滚烫的热血和初心慢慢变得麻木不仁、冰冷如铁……
最后,在一场攻城战中,他杀了数百人后,因精疲力竭,被一支弩箭射穿了眉心,结束了一生。
而他刚才就是因为刚结束梦境,一下子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境,导致煞气外泄。
幸好,他的《他化大自在天魔经》对于七情六欲等欲念有很好的克制作用,否则他很怀疑在结束梦境的一瞬,他会被杀意侵蚀,亦或心神崩溃,变成疯子。
估计,这也是南柯一个隐藏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