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们不怨,也不恨
“废物,一群废物。咳咳……”
密室内,王落日大骂了一声,或是牵扯到了伤势,猛烈咳嗽了起来,脸色惨白。
“这些废物,没有一点儿脑子,一个个排着队去送死,活够了,还是赶着投胎啊!”
“义父,不用着急。”文在来正襟危坐,脸上依旧挂着闲适和煦的笑容。
“我怎么能不急,这群废物像这样一个一个排着队去送死,我压根就找不到机会动手?”
王落日看向文在来,语气不善:“在来,你的办法究竟有没有用?没用的话早说,别让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闻言,文在来并未生气,慢慢道:“义父别生气,义父难道没看出来吗?这一切都是叶青的计谋!”
王落日不解:“什么计谋?”
文在来解释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些江湖人是叶青故意引过去的。”
“什么意思?”王落日皱了皱眉。
文在来道:“义父钓过鱼吧,而叶青现在就在钓鱼。”
“不过,他用的鱼饵是他自己,以己为饵,引诱那些贪心不足的江湖人上钩,一个个除掉。”
“义父没发现吗,叶青这些天以来都会时不时的落单,他明明知道有人要杀他,他不但不谨慎行事,反而每天都要出去溜达一会儿,不奇怪吗?”
“而且他落单时选择的时机位置也很巧妙,要么是夜半无人时,要么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显然是为了避免在打斗时伤及无辜。”
“最关键的是,他所选的位置,尽皆进可攻、退可守,如靖安司周围,郡守府周围,墨羽军驻地附近,白马书院附近,万一遇到什么不可力敌的存在,足以确保他能逃到这些地方寻求庇护。”
“如果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是意外,那么十次八次,就是阴谋了。”
文在来胸有成竹道:“所以,我很确定,叶青是在钓鱼。”
“可怜那些江湖人,自以为是渔翁,但实则从头到尾都是鱼,循着丁点儿的香味,就傻乎乎的冲了上去,一条接一条,一个接一个,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腹中肉。”
“可悲,可叹!”
“哼,好奸猾的小子。”王落日恍然,骂咧道:“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等吗?”
文在来摇了摇头:“等下去没用了。”
“叶青通过钓鱼,已经将那些江湖人杀怕了,那些头脑发热的江湖人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这些江湖人最是欺软怕硬,感觉到叶青的强大后,他们就会畏惧,就会妥协,就会放弃,毕竟太平道给的东西再好,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所以接下来那些江湖人会慢慢离开洛水,刺杀叶青的人会越来越少,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洛水这滩浑水就很难被搅起来了。”
“该死,那该怎么办?”王落日焦急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文在来神秘一笑:“不需要。”
“我们只需要稍微改变一下方略即可。”
王落日一喜,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文在来笑道:“很简单,我们将叶青钓鱼这件事儿,宣扬出去即可。”
“这些江湖人除了贪婪成性、胆小怕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死要面子。”
“如果我们主动将此事宣扬出去,那些江湖人知道自己被叶青耍了,一定会气不过。而叶青虽然很强,但还不足以强大到令所有人都生不出挑战的念头。”
王落日想了想,兴奋道:“好办法啊,就这么办。”
文在来不慌不忙道:“义父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这
样做固然会让叶青先前的计划功亏一篑,但还不足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我们还需要一把火,一把将叶青的后路全部都烧毁的大火。”
王落日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是发现了,这些动脑子的人,不但心脏,而且贼喜欢卖关子,说话永远不肯一口气说完。
见王落日有些不高兴,文在来没有卖关子,继续道:“等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后,我们还需要让这些江湖人改变一些策略,别再傻乎乎去刺杀叶青,这样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我们可以让这些江湖人故意扰乱洛水民生、治安,引起民怨,而后将这所有一切罪责都归咎到叶青身上,迫使靖安司交出叶青,或者将其逐出靖安司,逐出洛水。”
“但仅凭这些江湖人,还难以使靖安司妥协。不过我们可以动用我们在靖安司、郡守府、墨羽军的人,让他们向顾隋棠施压,再加上那些早就对靖安司不爽的人,联手向顾隋唐使绊子,最后顾隋棠一定会妥协,否则靖安司就会与整个洛水为敌。”
王落日摇头否定道:“以我看不会,顾老匹夫的性子执拗的很,别说是整个洛水了,就算是整个天下江湖,那个老匹夫都不见得会妥协。”
文在来笑道:“就算他不答应又能如何,到时候大势所趋,他顾隋棠也无法对抗整个大势。”
“不过义父你说的很对,顾隋棠肯定不会交出叶青,毕竟一旦交出叶青,靖安司可就沦为整个天下的笑柄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顾隋棠会让叶青悄悄离开洛水,只有叶青离开洛水,整个闹剧才会结束。而且这样一来,既能保全叶青,又能结束这场闹剧,一举两得。”
“而我们要的,就是叶青离开,一旦他离开洛水,义父你不就有机会了吗?”
“哈哈哈……好,好主意啊!”王落日拍着桌子,放声大笑:“在来,果然还是你脑子活泛。”
“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要办的漂漂亮亮。”
“是,义父放心,孩儿定不负义父所望。”
……
“喂,李哥,你听说了吗?春来酒楼发生了一件毒杀案,三十六名客人以及茶楼的掌柜和三名伙计,尽皆身中剧毒,当场身亡。”
一个小酒馆内,两名小伙计正在聊天。
“当然听说了,所有人全身溃烂,死无全尸,老惨了。”另一名伙计小声叹道,心有戚戚。
“唉,都怪那个叶青,都是他害的,就是因为他得罪了那些江湖人,那些人为了杀他,才殃及池鱼。作孽啊!”
“谁说不是呢?这已经是这五天以来第九起事件了,那个叶青走到哪儿,祸事就到哪儿,不是有房屋建筑因他而毁,就是无辜百姓因他而亡,弄的好多人流落街头,怨声载道,简直就是一个煞星。”
“不仅如此,听说连好多靖安卫、捕快、墨羽军也因他而死,可惜了啊!”
“娘的,他叶青一个人惹的祸,凭什么让我们遭罪。”
“要我看将那个煞星交出去算了,不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不快去忙。”两鬓斑白的老掌柜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两个伙计在聊天,愤怒道。
一名伙计嘟囔道:“干什么活啊,这桌子、椅子我们都已经快擦秃噜皮了,还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顶嘴。”掌柜骂了一声,但看着空荡荡的酒馆和稀稀疏疏的街道,又不由长叹了口气。
“都怪那个叶青,害的大家都不敢出门了,累的我们也无生意可做,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另一个伙计抱怨道。
“别胡说。”掌柜的怒斥道:“这件事怎么能怪叶大人,叶大人除了太平妖人,挽我洛水于危亡,于我们都有大恩,怎能怪他?”
“要怪就怪那些太平妖人,要怪就怪那些不择手段的江湖人。”
“你们啊,不能因为坏人之坏,就去否决好人之好,不能因为恶人之恶,就去怨恨善人之善,这于叶大人,于天下好人都不公平。”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与那些坏人,又有什么区别?这世上,谁还愿意去做好人?所以,别去怨,也别去恨。”
“可是,掌柜的……”小伙计还待反驳,却被掌柜打断。
“别可是了,快去干活吧,放心,好人,还是会有好报的。你我是,叶大人也是。”
酒馆门口,叶青停下脚步,看着鬓角苍白,因为没了生意而平添了几分皱纹沧桑的老掌柜,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自责与愤怒。
自责,自然是因为的确是他殃及了这些无辜的百姓。
愤怒,则是因为那些江湖人以及幕后的凶手。
数天前,他设计引诱这些江湖人之事忽然被捅了出去,原本已经渐渐平息的事情再起波澜,那些江湖人得知自己被骗后,群雄激愤,扬言要找他报仇。
并且,那些人一改先前小心翼翼的做法,逐渐变得肆无忌惮,不择手段,为了杀他,不惜累及无辜,殃及池鱼,甚至于用他身边的人威胁于他,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原本事态还算可控、平静安宁的洛水城,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
怨的,是他;
恨的,是他。
他一下子从洛水人人称道的少年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可笑,也可悲。
但他能怪他们吗?怪不得,也怨不上,因为的确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致使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阴阳两隔。
要怨,就只能去怪那些江湖人;
要怪,就怪幕后的凶手文在来。
是的,若无意外的话,这件事的幕后凶手仍是文在来。
没有证据,就是直觉。
因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唐实在,唐实在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理由出卖他。
那么就只有身处局外、坐山观虎的文在来能看出些许端倪了,也只有他有动机。
当然,这只是他的推测,但他就认定是文在来了,谁劝都没用。
“咦,叶大人,来喝酒吗?快请进,快请进,老朽前几日刚开封了几坛陈年佳酿,叶大人群不嫌弃的话,进来品尝一下。”
忽然,老掌柜看见了门口的叶青,没有任何顾忌地迎了上来,满脸笑容。
叶青看着笑容真诚、没有丝毫作伪的老掌柜,拱了拱手:“多谢掌柜,不过我还要去靖安司,所以无福消受了。”
老掌柜道:“大人既然有事,老朽就不勉强了,不过大人若有闲暇,或者想喝酒了,随时可以来这里。”
“老朽的酒馆,永远会为大人所开;老朽的美酒,永远会为大人留上一壶。”
叶青拱手,道谢:“多谢掌柜的,这酒,我一定会来喝的。”
老掌柜开心道:“哈哈……老朽扫榻以待。”
“对了,大人,我们真的不怨,我们也,真的不恨。”
“掌柜的这句话,我记住了,告辞。”叶青转身,抬头望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空,格外澄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事既由我而起,那便由我而终结吧!
不仅是为了我所关心的;
也为了那些关心我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声声赞成
“司首,飞龙使林照,掌律使丁不勉,郡守府右丞宋玉书、捕头厉朗,墨羽军左卫统领庞昆、少帅薛时午,血影神宫副宫主姜还剑,白家二家主白心湖求见。”
林聿淮进门,向顾隋棠禀告道。
“终于忍不住了吗?”顾隋棠放下手中的案卷,冷笑一声。
林聿淮担忧道:“司首,我看他们来者不善。”
“呵呵,善者不来,来者,当然不善了。”
顾隋棠笑了笑,双腿翘起,放在眼前的桌案上,懒懒道:“请他们进来吧!”
林聿淮领命离去,不一会儿,林聿淮就带着八人走了进来。
“见过顾司首。”八人进门后,向上首的顾隋棠拱手行礼。
顾隋棠懒懒道:“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墨羽军左卫统领庞昆是一名身高五尺的大汉,脾气暴躁,见到顾隋棠既不让他们落座,又不给他们奉茶,态度傲慢,生气道:“别明知故问,我们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叶青的事儿?”
顾隋棠笑道:“哦,叶青,他怎么了?”
庞昆冷哼道:“他怎么了你还不知道吗?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顾隋棠道:“我确实不知道叶青怎么了,他是吃了你家大米,还是烧了你家房子?”
庞昆大怒,正欲发火,却见郡守府右丞宋玉书上前一步,拦住庞昆,拱手道:“顾司首,本官明人不说暗话,因叶青之事,这十数日以来,弄得洛水混乱不堪,百姓惶惶,怨声载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厉捕头,你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给顾司首汇报一下。”
“是。”厉朗虽然不想出来,神仙打架,往往是他这种小喽啰遭殃,可宋玉书是他的顶头上司,郡守府右丞本来就掌管洛水治安、缉捕拿盗之事,他想推诿也没办法。
“五月三日辰时一刻,鬼剑韩平与魂刀韩宁两兄弟在平安巷刺杀叶青,三人打斗余波,致使六间民居、三座酒楼损毁,十五人受伤,三人死亡;”
“五月四日寅时三刻,青狼盗十二匪首于长宁坊劫杀叶青,致使三十六人受伤,十人死亡,损毁房屋无数;”
“五月五卯时两刻,见之必死四兄弟为了截杀叶青,以牵肠挂肚蛛控制了五十三名百姓威胁于叶青,致使三十六人死亡,十七人重伤;”
“五月五日午时一刻……”
“够了,够了!”顾隋棠摆了摆手,打断了厉朗的汇报,这些事情,他可比厉朗清楚得多,懒得听对方念经:“这些江湖人目无法纪,当街刺杀朝廷命官,伤及百姓,当诛。”
“你们不去抓凶手,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厉朗尴尬道:“呃……那些人当场就被叶大人给杀了。”
顾隋棠语调轻扬,戏谑道:“所以,你们是来道谢的?”
“我谢你个鬼。”
宋玉书忍住心中的怒气,道:“顾司首,那些江湖人固然是凶手,但此事归根究底是因叶青而起,要不是叶青诱杀那些人,惹恼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丧心病狂。”
“所以,叶青才是罪魁祸首。”
顾隋棠斜睨了宋玉书一眼:“罪魁祸首?天大的笑话。”
“哦,只准那些江湖人
用阴谋诡计杀叶青,就不准叶青动点儿小手段杀他们,这世上没这样的道理吧?”
“再者说,要说罪魁祸首,太平道才是罪魁祸首吧,要不是他们搞这么一出,叶青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们不是要找罪魁祸首吗,去找太平道啊,将太平道灭了,什么不都解决了?”
“你……”宋玉书一噎,我要有这本事,还会站在这里和你叨叨,早就登那金銮殿,穿那飞龙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
“哼,你们知不知道,叶青可是刚刚破坏了太平道毁灭洛水的阴谋,挽洛水于水火,是洛水的救命恩人,是你,是你,是你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你们这翻脸就不认人了,属狗的啊!”
顾隋棠大骂道:“过河拆桥,念完经打和尚,不要他娘为了头顶上的乌纱帽,就把自己的良心给丢了。”
“良心丢了,可就猪狗不如了。”
“区区一乌纱帽,本官何足惜哉?本官是为了洛水的百姓,是为了洛水的安危。”
宋玉书怒道:“叶青救洛水有功是事实,但他弄的洛水混乱不堪,百姓惶惶也是事实,一码归一码,要是不想办法处理,引起民怨,导致暴乱,你我皆万死难辞其咎!”
“好,宋右丞说是为了百姓,你们呢,庞昆,姜还剑,白心湖,别说你们也是为了洛水百姓?”顾隋棠看向其他人道。
薛时午上前一步,倨傲道:“我等自然是为了洛水百姓,我……”
薛时午还没说完,顾隋棠便怒吼一声:“滚,你算哪根葱,老子问你话了吗?”
“你……”薛时午一愣,脸庞涨红,指着顾隋棠敢怒不敢言。
“你什么你,再指着老子,信不信老子一根根掰断你的手指。”
顾隋棠冷冷道:“你老子薛北昆在这里也不敢用手指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隋唐,你动一下少帅试试?”
庞昆挡在薛时午身前,双目圆睁,犹如铜铃。
“庞蛮子,你当老子真不敢动你们!”顾隋棠冷笑一声,站起身子,瘦削的躯体内仿佛蕴含着无尽伟力,所有人只觉得心头一沉。
“够了。”宋玉书一挥衣袖,打圆场道:“庞统领,我们今日来是为了叶青之事,切不可节外生枝。”
姜还剑、白心湖也拦住庞昆,劝说道。
“好,就说叶青之事。”
庞昆推开姜还剑和白心湖:“我辈甲士,守家卫国,保护百姓,乃是应有之责,叶青扰乱洛水,祸及百姓,于公,身为朝廷命官,我不能不管。”
“再则,叶青之事,导致我墨羽军数十名兄弟身死,于私,身为墨羽军左卫统领,我也不得不管。”
顾隋棠嘲笑道:“呵呵,一套一套的,你庞蛮子什么时候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了,啧啧,准备的挺充足的啊!”
“白心湖,你呢?”
白心湖是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白某是一介商人,在商言商,不说那些空话,
叶青与那些江湖人交手,损毁了不少白家的酒楼产业。”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叶大人之事,导致洛水百姓惶惶,不敢出门,白家生意大损,如果长此以往,我白家必将损失惨重,无以为继,所以叶大
人之事得尽快解决。”
白家和骆家都是洛水大族,富甲洛水,但与骆家不同,白家以经营酒楼、赌坊、青楼、妓馆等为业,所以没人出门,的确会导致白家生意大损。
“你呢?”顾隋棠不置可否,看向血影神宫副宫主。
血影神宫副宫主姜还剑是一名清矍高瘦的男子,道士打扮,背着一柄长剑,不苟言笑。
听到顾隋棠的话,姜还剑拱手道:“顾司首,姜某明人不说暗话,我血影神宫也要吃饭,叶大人搅的洛水不得安宁,血影神宫的产业、生意也大受影响,所以姜某不得不跑这一趟。”
“很好。”顾隋棠笑了笑,环顾了一圈所有人:“所以,你们想怎么办?”
“杀了叶青?”
“将他交给那些江湖人?”
“还是,交给你们?”
“大人严重了,自然不可能交给那些江湖人,更不可杀了。”宋玉书摇了摇头:“叶青毕竟曾有功于我洛水与大楚。”
“呵呵,亏你还记得。”顾隋棠冷笑了一声。
屋内之人故作没听见,薛时午扯了扯庞昆的衣袖,庞昆会意,道:“既然不能杀,也不能交给那些江湖人,那将叶青逐出洛水算了,只要将他逐出洛水,那些江湖人就会跟着离开,洛水也会恢复安宁。”
“如何?”
宋玉书否决道:“不妥,如果将叶青逐出洛水,意味着我们向那群草莽之辈低头、妥协,这于靖安司、于我大楚的威名,皆有所损,不妥,着实不妥。”
庞昆不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宋玉书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刚说的方法虽然不妥,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只要叶青离开洛水,那些麻烦也会跟着离开,洛水就会恢复安宁。”
“这样,我们可以让叶青暗中离开洛水,调任其他地方,或者以任务为由让其离开洛水躲藏一阵儿,等过上几日,我们再向外宣布,那些江湖人找不到叶青,自然只能放弃。”
“这样一来,既能保全叶青,无损朝廷威名,又能恢复洛水安宁,一举三得。”
“顾司首,你以为如何?”
顾隋棠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几人觉得如何?”
“此计甚妙。”白心湖点头道。
“可以。”姜还剑同意。
“我没意见。”庞昆想也没想道。
薛时午皱了皱眉,虽然没能直接弄死叶青让他有些失望,但最终结果还算不错,只要叶青离开洛水,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你们两个呢?”顾隋棠看向进入屋子后就一言不发的飞龙使林照和掌律使丁不勉:“你们是靖安司的人,你们也同意他们的意见吗?”
从进门后就一直一言未发的林照和丁不勉相视一眼,丁不勉拱手道:“叶青乃我靖安司之人,为我靖安司立过大功,按理说我们要保他周全,他所做……”
“别废话了,说但是吧!”顾隋唐瞥了丁不勉一眼,打断了对方。
丁不勉一口气噎在喉头,只能将后半截话咽回肚子里,道:“但叶青的所作所为,也害得我们不少兄弟无端丢了性命,就连我靖安司的一些日常工作也无法正常展开……”
“所以,我们赞成宋大人的办法。”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事由我起,便由我终
“你们都赞成,很好。”
顾隋唐看着林照、宋玉书、庞昆等人,嘴角慢慢上扬,似笑非笑,似讥若讽:“可我偏偏不赞成。”
“那就好。啊……什么?”
宋玉书神情错愕,根本就没想到顾隋唐居然会反对:“不同意?顾司首,你为什么不同意?”
庞昆更是质问道:“顾隋唐,你什么意思?”
顾隋唐斜睨着众人:“意思就是,你们说的都是狗屁,我顾隋唐不愿,也不同意。”
“为什么?”宋玉书满脸错愕与不解。
“为什么?因为叶青是我靖安司的人,因为他为大楚立过功,因为他为百姓流过血,仅仅因为那些草莽、鼠辈威胁了几句,你们一个个就被吓破了胆子,不去想办法将那些老鼠一网打尽,反而想着将一个有功之臣扔出去当挡箭牌,你们不要脸,我靖安司、我顾隋唐还要脸呢?”
“顾隋唐,你少胡说,我们何曾怕过?我们何曾惧过?我们是为了洛水安稳,是为了洛水百姓!”宋玉书争辩道。
顾隋唐嗤笑道:“为了百姓?少他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脸上张痔疮了,你不想着将痔疮治好,反而想着在脸上涂脂抹粉,你就算抹一百斤胭脂,都掩盖不了你满脸麻子的事实,隔靴搔痒,屁用没有。”
“还不如直接出动墨羽军,挨家挨户,将洛水城内的老鼠都诛绝殆尽,将城内的癣疥之疾都给剜了,长痛不如短痛,多简单的事儿,非要整这种隔靴搔痒的幺蛾子,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以杀止杀,非治世之道也;以暴制暴,只会引起更大的(动)乱,也会引起整个江湖对我朝廷的仇视。”宋玉书辩驳道。
顾隋唐嗤笑道:“只会引起更大的(动)乱?狗屁,那是你杀的还不够多,当年太祖兴兵百万,北压龙虎,南镇真武,屠宗灭派,血流成河,天下哪个门派敢乱动一下?哪个江湖人敢放一个屁?”
“再者说,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你今天向这些人低头了,明天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后天就敢在你的头顶撒尿,别说是朝廷的颜面了,什么都给丢尽了。”
“所以,只有杀,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长记性,才能扬我大楚威名。”
宋玉书眉头紧锁:“顾司首,仁者爱人,开国以武,守国以仁,你如此行径,与那些江湖草莽之辈有何区别?”
“我至少不会被吓得尿裤子。”
顾隋棠嗤笑一声:“我大楚的威名,就被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一口一个仁义,一口一个风骨给丢尽了。”
“顾隋棠,我圣贤之道,岂容得你污蔑?”宋玉书怒意勃发,须发无风自动:“竖子不足与谋。”
顾隋棠哈哈大笑一声:“我就是匹夫,匹夫一怒,血溅十步,至少比你们有种。而且,你不想与我谋,我还不想跟你们这群怂货说话呢?”
“无论如何,叶青我顾隋棠保定了,给我滚!”
“有辱斯文,顾老匹夫,你简直不可理喻。”宋玉书脸庞涨红,气势汹汹。
庞昆、姜还剑、白心湖等人也一脸怒容。
“怎么,还想在我的地盘和我动手,信不信我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顾隋棠冷笑一声:“靖安司不欢迎你们,别逼我动手,都给我滚。”
“你敢动我们?”庞昆怒喝一声,煞气横生,那是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杀意,浓郁至极。
“你看我敢不敢?”但庞昆的话刚说完,顾隋棠已经出面在他面前,一拳擂在他的胸口,庞昆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碎大门,落在院中。
“你……”庞昆刚一张口,便觉得全身筋骨如裂,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
他生气,但更多的则是惊惧,他是洗神后期,而且是那种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洗神境,可比那些丹药堆起来的纸糊洗神境要强横太多,但在顾隋棠面前,却抗不人家一拳,纸糊的一样。
“顾隋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同僚出手?”宋玉书等人急忙出来,看到庞昆没事,方才松了口气。
顾隋棠抱着手臂,冷冷道:“既然知道我胆子大,还敢与我废话,你再聒噪一句,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还不快滚!”
“好,好,顾隋棠,此事我一定会禀告郡守大人,让他定夺!”宋玉书说完,扭头就走。
“顾隋棠,这一拳我庞昆记住了,走!”庞昆阴仄仄地看了顾隋棠一眼,转身离去。
姜还剑和白心湖也跟着离去。
“司首,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靖安司……”等宋玉书等人离去,林照和丁不勉看向顾隋棠,解释道。
宋玉书他们可以一走了之,他们却不行。
“你们也给我滚蛋。”不等两人说完,顾隋棠冷哼一声,面色不善。
两人也知道顾隋棠在气头上,不敢多言,告辞离去。
“叶青?”宋玉书、庞昆等人刚一出靖安司大门,正好碰见了叶青。
叶青暼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众人和嘴角溢血的庞昆,神情古怪,咋了,碰瓷遇上城管了?
“叶青,你可知罪?”宋玉书一见叶青,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
“知什么罪?”叶青没见过宋玉书,但却知道他的信息,而且还知道他与李月春交好。
宋玉书义正言辞道:“你诱杀江湖人之事,惹怒了那些江湖人,导致整个洛水混乱不堪,百姓枉死,民不聊生,此皆你之罪过,你岂能不知?”
“哦,所以呢,宋大人打算怎么办?抓我回去,还是杀了我?”叶青抱着手臂,似笑非笑道。
宋玉书一噎,冷着脸道:“严重了,我们怎会如此?”
“不过,你之事若不解决,于洛水、于百姓而言皆非好事。”
“以本官之见,你最好离开洛水,只有你离开洛水,这场闹剧才会结束?”
“哦,离开洛水?”叶青若有所思道:“这倒是是个好主意。”
“只要我走了,麻烦就会跟着离开,洛水就安全了,你们也就可以松口气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宋玉书等人一喜。
叶青歪了歪头:“呵呵,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
“你们的命是命,百姓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我的命,就可以任由你们践踏了?”
薛时午冷笑道:“祸是你闯的,你不负责谁负责,就算你丢了命,也是你活该,真就是你的命。”
“呵呵……我的命?合着现在只记得我的错,而忘了我的好了。”
叶青啧啧笑道:“果然啊,有些人,活的像人,但做人做事,却像狗,狼心狗肺的狗。”
“有些人,活的像狗,但做事做人,却高高在上。”
“你什么意思?”薛时午皱眉道。
“意思就是……”叶青微微一笑:“这锅,我不背。”
“狗的话,我不屑于听。”
“告辞!”
说完,叶青头也不回地向靖安司内走去。
“竖子,竖子!”
宋玉书气的破口大骂,但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没个新意。
叶青口中的狗,自然是骂他们的,他们没想到
叶青和顾隋唐一样不识好歹。
“宋大人,庞统领,现在该怎么办?”白心湖看向宋玉书和庞昆道。
庞昆道:“娘的,我这就回去禀告统帅,请他做主。”
宋玉书眉心带煞,道:“本官也是,回去就请郡守出面,和方司首详谈,叶青之事必须尽快解决,他必须尽快离开洛水。”
“唯有如此,洛水才能平静,百姓才能安稳。”
……
“碰见他们了,他们是怎么说的?”
顾隋唐看着堂下的叶青,笑问道。
叶青神情轻松:“他们让我离开洛水。”
顾隋唐笑道:“嗯,他们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你不好奇我的态度吗?”
叶青笑道:“司首当然没答应了,否则他们也不会个个脸色青的都能开染坊了,也不会在门口拦我,给我扣帽子,扣黑锅了。”
顾隋唐笑骂了一声:“你倒是机灵。”
“你放心,你在靖安司一天,我就保你一天安全。更何况,他们针对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靖安司。”
“谢司首。”叶青拱手,道:“不过,此事我想自己解决。”
“你自己解决,你想如何解决?”顾隋唐好奇道。
“杀,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惧,杀到他们一见到我就如猫见了老鼠。”叶青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牙齿:“事情不就解决了。”
顾隋唐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砰砰”拍着叶青的肩膀:“说的好,说的好,我靖安司的威名,本就是杀出来的,所谓的妥协,所谓的退让,所谓的息事宁人,都是狗屁。”
“你尽管去做,尽管去闹,就算将这洛水的天给捅破了,也有我给你兜着。”
“手劲挺大。”
叶青揉了揉发麻的肩膀,原本积郁的心情也有所好转:“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劳烦司首多配合一下了。”
“没问题。”顾隋唐收回手,道:“你先说一下你的计划?”
叶青将他的想法说了一遍,听完,顾隋唐皱眉思索片刻,道:“你真要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叶青墨眉挑动,静静地望着顾隋唐,语气坚定:“事由我起,自由我终。有些人纵然无怨,但却不该为我背负太多。”
“好,你想做,那就去做。”顾隋唐笑道:“有我顾隋唐在,保你一条狗命,去吧。”
叶青:“……”这都说的是什么俏皮话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一切就有劳司首了。”
叶青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屋外阳光正盛,阳光洒落,将叶青的身影拉的修长挺拔,仿佛一柄出鞘的长剑。
剑锋所指,苍穹皆暗。
“司首,这样做,会不会闹得太大了?”
等叶青离开后,林聿淮从后堂走了出来,问道。
“呵呵,闹大了才好。”
顾隋唐笑着,但目光却冰冷至极:“不闹大,那些跳梁小丑怎么会跳出来?”
“就像如果不是无欢之事,我居然不知道我们靖安司居然有内奸,我竟然不知道有这么多的人和外人有勾结,更不会知道在洛水有如此多的人对我们靖安司不满?”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趁着这桩事,能将这些蝼蚁和蛀虫都揪出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再者说,我靖安司是刀,是诛魔镇诡之刀,是匡扶社稷之刀,是守国为民之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任人欺辱。”
“是时候让那些居心叵测之辈,试试我靖安司的刀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以一人会群雄
“快去看,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你还不知道呢,靖安司巡查使叶大人摆下生死擂,扬言给所有想杀他的人一个机会,只要在擂台上能光明正大地杀了他,事后靖安司绝不会追究!”
“真的假的?叶大人玩的这么大?”
“这还能有假?靖安司顾司首都亲口承诺了。”
“啧啧,叶大人还真是一条汉子,还等什么,快去看啊!”
“快走,快走!”
……
郡守府,思学堂。
“大人,这叶青究竟在搞什么鬼?顾隋唐在想什么,怎么任由叶青胡来?”
宋玉书看着端坐上首的洛水郡郡守蒋牧羊,疑惑道:“大人,我这就带人去阻止?”
蒋牧羊是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身形消瘦,留着一缕长髯,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气质温和,并没有身居高位、咄咄逼人的锋芒。
蒋牧羊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宋玉书道:“玉书,在其位,谋其政,千万别将私人恩怨裹挟其中。”
“靖安司,郡守府,两位一体,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你昨天之事太过莽撞了。”
宋玉书急忙解释道:“大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洛水,为了百姓。”
蒋牧羊依旧神情温和,但声音却不容置疑:“玉书,我知你与月春交好,亦与薛北昆有所往来,但人情归人情,私交归私交,若是以私妨公,以公谋私,那就是杀头之罪了。”
闻言,宋玉书吓得满头大汗:“大人……我……”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蒋牧羊摆手打断对方的话:“今天之事,我们静观其变即可,勿要插手。”
“是,大人。”
宋玉书满脸惶恐与不甘,最后只能无奈退下。
……
“统帅,你说顾老匹夫和那个小混蛋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墨羽军大营,庞昆看着一名身材高大,身穿黑色铠甲,气息铁血剽悍的男子道。
男子正是洛水一万墨羽军统帅薛北昆,薛北昆盘膝坐在地上,手上抓着一根半生半熟的羊腿,上面还残留着殷红血迹。
薛北昆提着羊腿,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缕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腥味弥漫,但薛北昆却仿若不觉,满脸享受。
等嚼完嘴里的生肉,薛北昆才慢慢道:“管他什么阴谋,继续向靖安司施加压力就行了。”
“这么做有用吗?”庞昆不解道。
薛北昆道:“施压不是目的,目的只是看一看靖安司的态度,落一落靖安司的名声,如果靖安司若退了,让了,那么靖安司将会威名扫地;如果靖安司不让不退,死保叶青,那他们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无论是退,是进,靖安司这次都栽了。”
“那这次之事呢?”庞昆问道。
薛北昆道:“静观其变就行,任他们怎么折腾,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你看,如果叶青被那些江湖人杀了,他靖安司的威名同样会一落千丈;如果活着,这件事就不会结束,靖安司还是会成为洛水的众矢之的。”
“所以,我们只要等待结果就行了。”
“是,统帅。”庞昆抱拳应道。
“对了,警告一下王落日和文在来,想和我们墨羽军合作可以,但若再敢在背后搞一些阴谋诡计,利用我那傻儿子,就别怪
我不客气了。”
“此外,将军中那些与外人勾结的叛徒,都给我当众车裂,我墨羽军,不需要吃里爬外的叛徒。”
薛北昆蓦然抬头,双眸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奔腾汹涌的煞气弥漫大帐,庞昆只觉得如坠尸山血海,全身发寒。
“好了,出去吧,别打扰我吃饭。”
等庞昆离开大帐,背后已经被涔涔冷汗浸湿。
……
“怎么,没人敢上来吗?”
洛水河畔,有一座洛水擂,洛水擂位于洛水中央,四面环水,原本是落水十八坊的头牌、花魁用来一展才艺、争夺头名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叶青独挑群雄之地。
洛水擂上,叶青抱着手臂,环顾着周围街道、桥梁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嗤笑道:“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我现在来了,光明正大的让你们杀,怎么怂了,没一个人敢来了?”
“还是说,你们只会欺负弱小,耍些阴谋诡计,不敢堂堂正正与我一战?”
“废物!垃圾!”
“哼,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和顾隋唐设的圈套,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当我们蠢吗?”叶青的话刚落,一个迷茫、空洞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叶青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老者只是一名普通人,此时其双眸空洞、无声,说话也是一板一眼,显然是被人控制了。
叶青眸光一闪,精神感知下,便发现了那名隐藏在暗中的江湖人,那人隐藏在人群中,双手摆弄着一个布偶,布偶动一下,前方的老者就动一下。
“放心,我顾隋唐和靖安司还不屑于玩这种阴谋诡计,更不会拿靖安司的声名开玩笑。”
顾隋唐跃上擂台,睥睨四方:“今天之事,只要你们不伤及无辜,不违背江湖道义,以多打少,以高欺低,我顾隋唐和靖安司绝不插手。”
“你们要是能在擂台上一对一杀了叶青,那是你们的本事,我顾隋唐亦不屑于事后报复。”
话落,顾隋唐直接转身离去。
等顾隋唐离开后,叶青扫过台下诸人:“如何,现在相信了吧!我靖安司可不像你们一样出尔反尔,不讲道义。”
叶青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上来,出言讥讽道:“还是没人敢来吗?送上门来让你们杀你们都不敢,啧啧,果然是一群老鼠,只敢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我看以后你们都改名叫老鼠算了,人的名字,你们不配叫,或者狗蛋、二狗什么的也行,反正你们和狗也差不多。”
“叶青,少猖狂,我来会一会你。”
一名身材瘦小、满脸阴郁的男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或者说是担心有人拔了头筹,纵身跃上擂台:“在下五虎刀彭三,炼罡中期,讨教阁下高招。”
叶青斜睨了对方一眼:“别报名字了,死人的名字,我没兴趣记。”
“大言不惭。”
彭三大怒,但话刚说完,方才发现眼前的叶青变得虚幻起来。
“幻影?”
彭三双目圆睁,心中顿感不妙,手掌刚碰到腰畔的刀柄,忽然脖子一痛,脑袋晕眩,没了气息。
看着栽倒的彭三,叶青收回手刀,脚尖一挑,将彭三的尸体挑落水中,负手而立道:“垃圾,下一个。”
“俺来。”下一刻,一个手持巨盾,铁塔般的壮汉站在岸边大吼一声,双腿用力,脚下的砖石碎裂,借力跃上半空,待跃至最高点时,大
汉巨盾前倾,如一块陨石般从天而降,呼啸着砸向叶青。
“来的好。”
叶青大笑一声,同样一跃而起,侧肘如锤,撞在大汉的巨盾上,沉闷的声响中,大汉手中的巨盾炸裂,其整个人亦被撞的血肉模糊,还没落下,就没了气息。
反观叶青脸不红气不喘,落在擂台上,笑道:“垃圾,下一个。”
“嘶……”
一时间,那些隐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的江湖人皆倒吸了口凉气,先前出手的彭三,以一手五虎断魂刀名动洛水,擅长快刀,刀出如疾风,人鬼皆断魂,可在叶青面前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如果说对付彭三,叶青占了突袭之嫌,那么对付那名大汉,则让他们亲眼见证了叶青的强大。
大汉名王盾,炼罡中期,天生神力,凭借一手盾牌和自身的力气,连一些炼罡后期也不敢和他硬碰碰,但却被叶青一肘撞碎了身躯,那么叶青的体魄该有多强大?
“啧啧,威风霸气,无欢这次可把风头给出尽了。”
一座酒楼上,楚念酒、林聿淮、魏岳山、徐半人等人齐坐一堂,看着洛水擂上的叶青,楚念酒笑叹道。
魏岳山则是一脸向往和钦佩,别人是外行看门道,他是炼体武者,自然知晓叶青的体魄究竟有多强?而且不止是体魄,那一撞间劲力的运用之妙,也非常人所能及。
“玄朗,润雨,飞流,你们也来了?”
正说着,又有几人走了上来,正是叶青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方玄朗、安润雨以及骆家大公子、洛水四公子之一的骆飞流。
“有这么好看的热闹瞧,我们怎么能不来?”方玄朗见到楚念酒等人,立即凑了上去,抓起楚念酒放在桌上的酒,就灌了一口:“好酒,好酒。”
安润雨和几人见礼后,不无担忧道:“我见过叶兄,他并非莽撞之辈,这次为何会如此冲动,委实太过冒险了?”
林聿淮笑了笑,没有接话,楚念酒则从方玄朗手中夺回酒壶,不屑道:“有什么危险的,一群鼠辈而已,不够无欢一拳捶的。”
“哼,大言不惭。”楚念酒的话刚说完,一声冷哼传来,紧接着薛时午、文在来、许无伤等人依次走了上来。
说话的正是薛时午。
“薛时午,你来干什么?”楚念酒放下酒壶,语气不善。
“这酒楼是你家开的啊,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薛时午冷笑:“再者说,我是来看某些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是怎么死的。”
“呵呵,自己打不过,就只能指望别人替你报仇了,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楚念酒讥讽了一句:“不过,你的梦想恐怕要落空了,就凭这些老鼠,哪儿是无欢的对手?”
“哼,走着瞧。”薛时午冷哼一声,在另一边的桌上坐下,文在来则向林聿淮、安润雨、骆飞流等人打了声招呼,但所有人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显得十分疏远。
文在来也不在意,在薛时午身边坐下。
“这么大的事儿,陈兄怎么没来?”方玄朗看向楚念酒道。
“我哪儿知道。”
楚念酒歪着身子,看着洛水擂上的叶青,道:“那小子痴迷于剑,或许正猫在哪儿练剑呢?他未必会来凑这个热闹?”
“另外,听说他在查他弟弟的死因,算了,这事儿不说也罢!”
“快看,又有人上去送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们一起上吧
“嗒嗒……”
楚念酒、林聿淮等人说话间,一个手持竹竿的瞎眼老人慢慢走出人群。
老人手中的竹竿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声音荡开,水泄不通的人群居然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任由老人通过。
“嗒嗒……”
老人走的很慢,仿佛腿脚不好一样,但每一步落下,每一竹竿敲下,都好像蕴含着某种特殊的韵律,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一步一声响间。
“瞎老人,没想到他也来了?”看到瞎眼老人,楚念酒懒散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瞎老人,很有名吗?”魏岳山问道。
林聿淮接话道:“很有名,而且很厉害,瞎老人常年活动于天雍广平、河间一带,是有名的杀手,认钱不认人,杀人手法诡谲莫测,凡被杀之人,眉心只会留下一个红点,故有一点红之谓,没想到他也出现了,真是财帛动人心啊!”
“真这么厉害?”魏岳山嘀咕了一句,向瞎老人看去,只见瞎老人走到岸边,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入河中,继续向前走去。
柔软的河水,在瞎老人脚下就像坚实的地面一般,如履平地。
不过,当瞎老人手中的竹竿敲在水面上时,水浪翻滚,一十八柄水剑出现在空中,掠向叶青。
叶青随手一拍,劲力沛然,十八柄水剑被震成水雾。
但瞎老人却视而不见,好吧,人家本来也看不见,继续向前走去,每走一步,竹竿便敲击在水面上,水浪翻滚,水剑飞掠。
一十八柄水剑之后,是三十六,三十六之后是七十二,七十二之后是一百零八。
周天之数,水剑无算。
“千变癸水煞,御水真经?”方玄朗看着瞎老人,开口道。
千变癸水煞,是癸水罡煞的一种,七十二中品罡煞之一,可变化万千。
而御水真经,乃是常山御水宫的绝学,可控水御水,变化无穷,如臂指使。
“瞎老人是御水宫的弟子?”
“不好说。”
安润雨摇了摇头,目光凝重。
擂台之上,面对无穷水剑,叶青衣袖或拍或卷,如击流云,所有水剑未及他三尺之内,就被焚风罡气击碎,灼热的焚风将水花蒸发,水气氤氲,倒卷而回。
但瞎老人却仿若不觉,依旧闲庭信步,踏水而行,逆流而上。
等行至擂台上之时,瞎老人的身影陡然加快,十数丈的距离眨眼而至,手中的竹竿刺向近在咫尺的叶青。
竹竿刺出,快如闪电,锋锐至极,简单,直接,却无懈可击。
水雾被一竿洞穿,而叶青周身的浩浩罡气,也如豆腐般被竹竿洞穿。
竹竿直指叶青的眉心。
也无风雨也无情,我愿一剑杀长生。
瞎老人最强的武功,并非那漫天水剑,亦非御水真经,而是这千锤百炼的一剑。
人命只有一条,杀人,亦永远只要一剑。
千剑万剑,永远不如一剑。
所以,他自习武练剑以来,永远只练一剑,并将这一剑练到了极致,没有多余的变化,没有多余的动作,有的只是快、准、狠、锐。
“好快的一剑,好厉害的一剑,难怪凡被瞎老人所杀之人眉心只会留下一个红点。”
酒楼内的人看着瞎老人那根刺向叶青眉心的竹竿,尽皆心惊不已。
但更令他们心惊的则是洛水擂上的叶青,瞎老人这一剑,他们自诩无法挡住,就算能挡住,也得身受重伤。
但叶青却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根竹竿。
那根洞穿了无数人眉心、快如疾风、势如闪电的竹竿,在叶青的两根手指间,就仿佛柔软的面条般,寸尺难进。
“啪”
叶青双指用力,竹竿破碎,一同破碎的还有竹竿内那柄细如韭叶的细剑。
细剑碎裂的一瞬,瞎老人急速后退,他来时的速度有多快,那么他此时退的速度就有多快,甚至于更快。
“嗖……”
但他刚退到擂台边缘,身影一顿,因为他的眉心,多了一道血痕。
就如同他杀的那些人一样。
可笑的是,那些人是被他的剑所杀,而他,也是被自己的剑所杀。
在他后退之时,叶青屈指弹出了断剑的碎片,杀了他。
可笑,亦可悲。
“呵呵,不堪一击,废物,下一个。”
叶青看也不看擂台上瞎眼老人的尸体,冷笑一声。
洛水擂周围,鸦雀无声。
“没有人了吗?一群废物,就这样还想杀小爷,吃屎去吧!”
叶青等了一会儿,见还没人上台送死,再度开启嘴炮模式。
“还没人上来吗?太令我失望了,算了,一群垃圾,你们一起上吧。”
叶青抱着手臂,微仰着脖子,四十五度望天,一脸不屑和孤傲。
“狂妄!”
“小子,你找死。”
“太狂了,竟敢小看我等。”
“竟敢小觑天下英豪,兄弟们,一起上,弄死这小子。”
或是叶青傲慢的态度和张狂的话语激怒了那些江湖人,或是叶青所谓的一起上,给了那些江湖人一哄而上的借口,亦或者兼而有之……
叶青话刚说完,十数名江湖人一拥而上。
“哭丧童子”
“梨花夫人”
“枯荣老人”
“鬼柳公子”
……
楚念酒看着掠上擂台的那些江湖人,脸色微变:“无欢是疯了吗?”
他所提的那几个名字,都是天雍地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每一个都有炼罡后期的境界,手段非凡。
这还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其他人纵然不如哭丧童子等人,但也不弱,最低都是炼罡境界,这么多的人一起上,别说是炼罡武者了,就算是洗神武者,估计也得避其锋芒。
咋的,是你叶青飘了,还是当那些人提不动刀了?
林聿淮、方玄朗、安润雨等人也一脸不解与紧张。
“哈哈哈……太狂了,真以为杀了几个废物,就当自己天下无敌啊!”另一边,薛时午却大笑一声,讥讽道:“不自量力。”
文在来看似在笑,但握着折扇的手上却泛起一根根青筋,显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是想叶青死,但前提是死在王落日手中,一旦叶青死在这些人手中,那么王落日一定会怪责于他。
这叶青怎么会如此狂妄与鲁莽?
有人高兴,有人担心,但擂台上的叶青,却很平静。
张嘴一吐,飞雷破空而出
,雷光烈烈,直接将当前一人轰杀。
飞雷破空之时,叶青的身影亦随之而动,一掌按在一名手持长剑的人头上,五指用力,对方的脑袋砰然炸裂。
与此同时,一枪、一戟、一钩、一钺分别从四方攻向他。
枪乃是大悲枪,枪出如狂风悲鸣,天地哭号。
戟乃是欢喜戟,戟法大开大合,呼啸有声,如人狂喜狂笑。
钩乃是离别钩,双钩如弯月,阴诡快狠,话离别,分生死;
钺乃是四合八方钺,钺法大开大合,堂皇正大。
四个人,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悲、欢、离、合四兄弟。
悲欢离合四人,乃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一出手,就封死了叶青所有的退路。
但见叶青身影晃动,似左若右,变幻无常,大悲枪、欢喜戟、离别钩、四合八方钺通通落在空处。
下一刻,四人身后同时出现四个幻影,幻影晃动,四人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头颅冲天而起。
“呵呵……垃圾!”
叶青屈指弹在弯刀上,弯刀轻鸣,看也不看四人,一步踏出,身影荡开层层光影,如梦似幻,如真若假,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而出现于某人的背后,忽而出现于某人的头顶,忽而与某人擦身而过。
一时间,空中到处都是叶青的身影,难辨真假,难明轨迹,所过之处,刀光闪烁,皆有一人无声死亡。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原本拥挤的洛水擂,就变得有些稀稀疏疏,鲜血流淌,染红了洛水。
“他已经不行了,大家一起上。”
原本还自矜身份,没有参与围攻的哭丧童子、梨花夫人、鬼柳公子等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惊骇与杀意,低吼一声。
鬼柳公子手拿一根杨柳枝,杨柳枝挥舞间,擂台上长出一棵棵柳树。
柳树呈淡黑色,柳枝间长满形如狰狞恶鬼的柳絮,柳枝舞动间有鬼哭狼嚎声不断响起。
赫然正是鬼柳,怨级诡怪。
柳枝飘舞,如索命的绳索一样缠绕向叶青;柳絮在脱离柳枝后,则化为虚无,漫天飘飞。
梨花夫人则于鬼柳间翩翩起舞,水袖飘飞,梨花萦绕,身姿曼妙,仿如月下仙子一样,摄魂夺魄。
“天魔舞”
叶青以手抚眉,观想羲皇乘撵图,护持神魂,抵御天魔舞的影响,人如奔流,直奔梨花夫人而去。
沿途的柳枝和柳絮,脆如枯草般,纷纷断裂,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
鬼柳是怨级诡怪,但强在鬼柳的柳絮,鬼柳的柳絮可化虚无,无声无息进入人的体内,从而填满其五脏六腑,致人窒息。
若是有准备,鬼柳的威胁就会降低许多。
见到叶青扑向自己,梨花夫人轻轻旋转,水袖围绕着自身旋绕,一层层劲气荡开,重重叠叠,将自己围裹起来。
叶青霎时觉得自己像是陷入泥潭中一样,难以行进。
“呼……”
叶青没有退却,深吸一口气,精气神聚于一点,一拳递出,铁骑凿阵,万夫莫当。
“破阵”
层层劲气,被一拳洞穿;
一同被洞穿的,还有梨花夫人的躯体。
劲气与躯体,皆脆如白纸!
第二百四十六章 霜杀百草
一拳之后,叶青气力衰竭,而他身后的一棵鬼柳忽然枯萎,一个头发半黑半白,面容半枯半满的老人,无声出现在鬼柳所在的位置,一掌拍在叶青的背部。
一掌间,老人的半边身子由生而死,身子枯萎,一股腐朽、枯萎之力涌入叶青的体内,叶青的血肉瞬间枯朽、衰败起来。
“枯荣掌,枯荣老人?”叶青步履踉跄,沉声道。
“不错,正是老夫,老夫这就送你去见阎王。”枯荣老人的声音也一半稚嫩一半苍老,掺杂在一起,怪异莫名。
“还有我,桀桀……”
怪笑声中,一个穿着红色寿衣、头戴白色丧帽,手持哭丧棒的童子出现在叶青头顶,一棒敲在他的脑袋上。
“砰”
叶青脑袋一歪,踉跄而退,同时神魂震荡,灵识晦暗。
叶青灵识晦暗之际,枯荣老人再度上前,枯朽的手掌拍向他的脑袋。
但就在此时,叶青眼中陡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把抓住枯荣老人的手臂,猛然一扯,枯荣老人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身子前倾。
叶青则侧肘为锤,撞在对方的胸膛上,咔嚓声中,枯荣老人的胸膛塌陷,整条手臂被生生扯了下来。
在枯荣老人的惨叫声中,叶青抓起枯荣老人的手臂横抡而出,正好砸在从身后突袭而至的哭丧童子头上。
“砰”
哭丧童子的脑袋如西瓜般破裂,尸体倒飞而出。
“呸……”
叶青呸了一口,吐出口中的血沫,咧嘴一笑:“显然,你的脑袋不如我的硬。”
杀了哭丧童子后,叶青转头看向正满脸骇然,一步步后退的鬼柳公子:“你要不要也试试?”
鬼柳公子是一名年轻的青年,本来脸色就有些苍白,此时的脸色更白,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如同鬼一样。
鬼柳公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话不说,转身就逃,活像一个被吓破胆的兔子。
“哈哈……咳咳……”看着逃跑的鬼柳公子,叶青大笑不已,一边笑,还一边咳嗽,不时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叶青却仿佛丝毫不在意,笑的肆意,笑的狷狂,笑的无羁。
“还有人吗?咳咳……一群废物,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们都不敢上,我真替你们感到丢人。”
叶青大声笑着:“干脆你们别混江湖了,回家喂猪吧!”
“无欢这是干什么,真不要命了?”
看到叶青的举动,楚念酒大惊。
“上,杀了他,他受了重伤。”
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叶青也配合的踉跄了一下,而这句话仿佛信号般,比先前更多的江湖人向叶青扑去。
眨眼间,硕大的洛水擂再度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所占据,叶青就像渺小的沙砾一样,被人群湮没。
“杀……”
下一刻,一声怒吼从人群中传出,煞气冲霄,继而一道刀光横扫而出,刀光所过,擂台上的人如似草芥一样,尽皆断为两截,齐齐倒下。
人如草芥,霜杀百草。
“轰……”
刀光斩入河水中,溅起数十丈高的水浪,待水浪落下,擂台上,只剩下一人站着,其余所有人尽皆倒地,死无全尸。
“这……”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擂台上那个带着青铜虎首面具的男子,齐齐失声。
他们不
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或许,无言,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咳咳……”
叶青取下脸上的青铜虎首,眼眸泛红:“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还有谁想杀我?”
“还……有……谁……”
叶青扫视了一圈,但凡被他的目光暼到之人,尽皆全身泛寒,忍不住向后退去。
“没了吗?呵呵……”
叶青抓着手中的青铜虎首,缕缕鲜血顺着手指落在青铜虎首上,消失不见,青铜虎首上荡开无边的煞气,掠过擂台上的累累尸骨,映衬得叶青如神似魔。
“我都伤成这样了,气力不济,真气枯竭,已然是强弩之末,要不你们……再试试?”
“说不定,下一个人就能杀了我呢?”
“想想,洗神功法、怨级诡器,洗神丹药,在向你们招手呢?哦哦,对了,还有我身上的东西,我身上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炼罡功法、怨级诡器,只要杀了我,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
叶青就像一个恶魔,鼓动、教唆着那些早已被吓破胆的江湖人,充满了诱惑:“心动了吗?心动不如行动,多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没人的话,我可走了啊!”
“我真走了啊!”
“你倒是快走啊!刚刚就装出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结果转眼间就杀了几十个人,现在还来,当我们傻吗?”
“走吧,求求你赶紧走吧!别搁这儿坑人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当然,也有些人犹豫不绝,犹豫着要不要再试一试,拼一拼。
“嗡嗡……”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所有人手中的长剑以及擂台上的无主剑器,忽然嗡嗡颤鸣起来。
“怎么回事?”
“我的剑怎么不受控制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噌噌……”
下一刻,所有剑器不受控制般出鞘飞起,于空中盘旋飞舞了一圈,剑啸长空,继而剑器汇聚,于河水之上形成一道桥梁,从岸边直抵洛水擂。
一个身穿血色长袍、背着一柄血剑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噌噌……”
当男子靠近之时,所有的长剑尽皆嗡鸣颤抖,如在欢迎青年男子一样。
“这剑呆子怎么来了?”
看着青年男子,楚念酒猛然站了了起来,满脸震惊:“他想干什么?”
“是剑公子!”
“剑公子!”
“陈沧,他怎么来了?”
“他也想杀叶青,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也惦念太平道给的那些东西,还是说他有其他目的?”
酒楼内顿时议论纷纷,惊诧不已,要知道剑公子陈沧,可是洛水郡最富传奇的人物之一,出身微末,天生无垢剑体,剑心通明,被血影神宫宫主收为关门弟子,平日里痴迷于剑,以剑为伴,以剑为生,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
陈沧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很少下山,更遑论凑这种热闹,向来神秘异常,但这次却出现在这里,着实令人意外。
“我下去问问那个呆子,究竟想干什么?”
楚念酒一拍桌子,就欲转身下楼,但刚一动,就被薛时午拦住去路:“楚大人,别冲动哦!”
“薛时午,
你什么意思?”楚念酒怒道。
薛时午不慌不忙道:“楚大人,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顾司首亲口说过,今天之事,你们靖安司绝不插手,楚大人难道想违背顾司首的承诺,置靖安司的颜面于不顾?”
楚念酒眉头一蹙,林聿淮上前拉住楚念酒,劝道:“念酒,别冲动,先看看再说。”
“哼。”楚念酒冷哼一声,回到位置上坐下。
薛时午则哈哈大笑一声,嚣张至极。
与此同时,陈沧踏着剑桥,已经走到了叶青身前。
“剑公子,陈沧?”叶青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有些意外,他着实没想到陈沧会来趟这趟浑水,对方不会是为了陈征之事吧?
他与陈沧唯一的交集就是陈征,除此之外既无仇,亦无怨,而以这位的脾性估计也不会替他人出头,所以对方有极大的可能是为了陈征之事。
可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不应该啊!
陈沧不苟言笑,神情冰冷:“我是陈沧,你是叶青?”
叶青:“……”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上来干啥?
“你是不是来自君山村?”不等叶青回答,陈沧继续道。
叶青心中咯噔一声,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沧慢慢道:“你不用否认,你就是来自君山村。”
“我调查过君山村的户籍人口,君山村的户籍档案中,就有一个叫叶青的人。而在君山村出事后不久,你就出现在了安阳县,很巧合,不是吗?”
叶青笑道:“呵呵,叶青这名字虽然不错,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单就这洛水郡而言,叫叶青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凭什么说我就是那个君山村的叶青?”
“陈兄的猜测,未免太可笑了吧!”
陈沧依旧面无表情,道:“所以,我特意去了君山村一趟,郡山村虽然毁了,但小君山却还在,我特意上了一趟小君山,找了几个智慧性诡怪问了问,还真巧,有诡怪见过你。”
“这是那个诡怪给我画的像,画中的人,就是你。”
“所以,你就是来自君山村的叶青。”
“忘了这茬了!”叶青摸了摸鼻子,道:“就算我来自君山村,又怎么样?犯法吗?”
陈沧点点头:“你承认了就好。”
“我有一个弟弟,名陈征,他死了。”
“所以呢,与我何干?”叶青耸耸肩道。
陈沧冷冷道:“据洛水靖安司的捕风使楚念酒所言,我弟弟陈征死时,他与你在一起,他死了,你却活着,这很不应该?”
事到如今,叶青也懒得反驳,讥讽道:“有什么不应该的,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命不好而已,被诡怪弄死了,与我何干?”
陈沧摇了摇头:“陈征是不是诡怪杀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活着,他却死了。”
“所以,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他之死,都与你有一定的关系,因此他死了,你就不应该活着。”
“我要杀了你,替我弟弟陪葬!”
“呵……你这逻辑,就像你的脑子一样,都是坑!”
叶青冷笑一声:“不过,你想要杀我,那就来吧。”
“上得擂台,生死各安天命!”
陈沧并没有因为叶青的话而生气,淡淡道:“这是我的道,也是我的剑,我并不认为我的想法是错的。”
“所以,得罪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踏青云,登天阙
“啪……原来无欢,就是那个叶青?!”
叶青与陈沧的对话,并未避着他人,所以酒楼上的众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听得是一脸懵逼,唯有楚念酒听得是一脸震惊,他怎么也无法将擂台上霸气冲霄的叶青,与当初君山村那个唯唯诺诺的叶青联系在一起,差别实在有些大啊!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没一年吧,一个凝气境的籍籍无名之辈,就摇身一变成了名动洛水的少年英豪,说出去谁信?
所以,纵然他总觉得叶青有些面善,也从没将两者联系起来,但没想到两人还真是一人,瞎了他的狗眼。
以至于两人都开始交手了,楚念酒还没缓过神来。
擂台上,陈沧已经出剑。
陈沧的剑不快,不急,不诡,不邪,中正平和,一点儿也不似血影神宫偏于阴柔的武功路数。
但陈沧的剑,每一剑皆剑意充沛,剑气纵横,锋锐无匹,坚硬无比的擂台,在陈沧凛冽的剑气之下,仿佛豆腐一样,留下无数寸尺深的剑痕。
陈沧的罡煞为三十六上品罡煞之一的太白庚金剑煞,乃五行金属罡煞之一,锋锐凛冽,万物可破。
太白庚金剑煞没有别的特性,唯锋唯锐而已,乃是最适合剑者的罡煞之一。
剑者,执锐金之器,可开天,可辟地也!
所以即便以叶青的体魄,置身于陈沧锋锐无匹的剑气中,亦觉得通体森寒,磅礴的焚风罡气,脆如纸张般,被剑气割裂,于身体上留下道道血痕。
当然,也只是看着凄惨,并未伤到筋骨。
擂台有限,呼啸充盈的剑气之下,叶青的幻魔身法等功法,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他也懒得使用。
硬碰硬,他还从来没怕过谁。
叶青全身浴血,一拳一拳轰出,每一拳皆蕴含龙象之力,势大力沉,意气冲天,无数的剑气被拳劲震碎,一步一步逼近陈沧。
不过,当逼近陈沧一丈之内时,叶青已然寸尺难逾。
在他的感觉中,以陈沧为圆心的丈尺范围之内,剑气密实如山峦,重重叠叠,毫无破绽与薄弱之处,想要再进,就要凿山而行。
“好……好强!”
酒楼上,楚念酒、林聿淮等人看着剑气、拳劲碰撞,呼啸嗡鸣如天地灾劫般的场面,神情惊骇。
叶青是炼罡后期,陈沧也是炼罡后期,但两人交手的威力实不像是炼罡境,说是洗神武者交手都不为过。
“无欢,危险了。”
片刻后,楚念酒皱了皱眉,面色凝重。
“为什么?我看叶大人不是没落下风吗?”魏岳山看得目眩神迷,听到楚念酒的话,不解道。
楚念酒道:“我和那个剑呆子交过很多次手,对他的武功路数可是一清二楚。”
“那剑呆子是完美拓脉,罡气本身就雄浑无比,而他目前主修的功法名为《五岳青锋》,取五岳之重,养青锋之气,剑气最是雄浑厚重,是普通炼罡武者的数倍,最善与人持久作战,号称三日气不绝,意犹凌九霄。”
“而无欢呢,刚刚与人大战了一场,气竭力衰,神魂疲惫,若是碰上一般武者,还能凭余力快速解决,但碰上剑呆子这种牛皮糖,就麻烦了。”
“再者说,无欢刚入炼罡后期没多久,而剑呆子则在炼罡后期磋磨了数年,已经算是半步洗神,境界更高。”
“所以,无欢有些危险了。”
仿佛是验证楚念酒的话一样,僵持数十息后,叶青开始不支,在磅礴的剑气下,慢慢后退。
叶青退,陈沧则开始进,叶青每退一步,陈
沧就进逼一步,而空中的剑气亦磅礴一分。
三步之后,剑气滚动,淤积于空。
陈沧一剑刺出,如堤岸开裂,剑气滚滚而下,长河奔流。
“五岳青锋,奔流”
一剑之后,陈沧收剑而立,看着即将被剑气湮没的叶青,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该结束了。”
他也没想到叶青已经与其他人大战了一场,还能逼他使出全力,纵然一死,亦足以自傲了。
叶青看着如奔流一般的剑气,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正在后退的身形陡然一停,全身气机由松而紧,气息渊渟岳峙,一拳轰斜轰向地面,势如山峦,欲截江流。
“截江”
滚滚剑气霎时倒卷而回,甚至比来时的速度更快,更猛烈。
“轰……”
陈沧不防,径直被自己的剑气撞的踉跄而退,周身的剑气山峦,亦摇摇欲坠。
剑气奔流刚结束,叶青已经欺身而至,一拳递出。
“破阵”
孤骑破阵,亦可破山。
破阵一式,本就讲究聚力于一,最善攻坚执锐,破罡碎煞。
一拳之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剑气山峦,生生被洞穿。
但陈沧的反应亦不可谓不快,危机时刻,横剑于胸,挡住了叶青轰落在他胸膛处的一拳。
但纵然如此,龙象之力和雄浑的劲气冲击下,陈沧亦全身乱颤,踉跄后退。
每退一步,面色便涨红一分,全身冒着氤氲雾气,气机紊乱。
“砰……砰……砰……”
趁着陈沧气机紊乱之际,叶青步走如奔流,再度一拳轰在陈沧的腹部,一拳之后,再是无数拳。
陈沧倒飞而出,砸入洛水之中,溅起数十丈高的水浪。
但水浪还未落下,就化作氤氲雾气。
“噗通”
数息后,一个人影跃出水面,落在一侧的屋顶上,正是陈沧。
只是此时的陈沧,狼狈至极,气息极度虚弱。
“叶青,是我小看了你,这次是我败了,不过,舍弟之仇,我非报不可,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陈沧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去。
“输了?!剑公子输了!”
“陈沧居然败了!”
“剑公子竟然被一拳重创?怎么可能?”
看到陈沧离去,所有人皆目瞪口呆,如坠梦中。
陈沧啊,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而是堂堂的洛水四公子,是洛水年轻一辈中最强的存在,现在居然败了,而且败的干净利落,和先前那些江湖人一般无二。
准确点儿说,那些人死了,陈沧还活着,这或者是两者唯一的区别。
“剑呆子,受伤了,而且受了重伤!”
酒楼上,楚念酒也一脸震惊,他也没想到陈沧会输,而且以他对陈沧的理解,陈沧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说难听点就是偏执,如果不是身受重伤,无力再战,绝不会半途而废。
所以,陈沧受了重伤。
“叶大人,真的好强!”方玄朗灌了一口酒,目露战意。
另一边,薛时午则一脸铁青,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以及……忌惮。
文在来则偷偷舒了口气,眼神复杂。
“逃的还真快!”
叶青目视陈沧离开,稍稍有些失望,他刚才故意露怯,本想着利用截江和对方大意的心态,一举杀了陈沧。
不过陈沧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而且果决至极,见势不妙,立即离开,和其有坑的脑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陈沧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叶青嘴角微挑,邪意凛然。
“还有谁想杀我?”
“可以一起上,也可以车轮战,我不介意的,来啊。”
叶青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咧嘴笑道。
“行,你们先考虑考虑,我先捡会儿尸。”
见没人上台,叶青蹲下身子,于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摸起尸来。
看着叶青不顾形象,将一个个山河贝、一件件诡器、一本本秘笈收入囊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言,感觉既怪异,却又眼红不已。
“真的没人了吗?我太失望了!”
捡完东西,叶青用一个尸体的衣服擦了擦手,站起身子,一脸失望。
“江湖……呵呵……”
“英雄豪杰……啧啧……”
叶青背负双手,环顾了一圈,满脸戏谑与不屑。
“无欢的样子,真的……好欠扁。”
看着擂台上,极尽嘲讽和不屑的叶青,楚念酒不由吐槽了一句,这似乎也代表着所有人的心声。
“不过,也很霸气,不是吗?”林聿淮眸中含笑:“我辈武者,不就该如此吗?”
“豪气当干云,万人皆可敌”
“饮血酒,杀仇寇”
“踏青云,登天阙”
“称一声英雄与豪杰”
“留万载声名于青史”
“壮哉,壮哉!”
“壮哉,确实壮哉,当浮一大白!”
楚念酒、安润雨等人面露笑容,附和了一声,反观薛时午等人,则一脸铁青。
“那小子太张狂了,周兄,你要不要上去教训他一下。”
“对啊,周兄,那小子连番大战,现在估计早已是强弩之末,你给他来上一剑,说不定就能斩掉那小子的狗头,不但可以得到太平道的奖赏,还能扬名立万,何乐而不为呢?”
一座舫船内,一个衣着破烂、邋遢,头发灰白,但面容却颇为年青的男子,正靠在一张椅子上打盹儿,周围几个江湖人则在不断怂恿着男子。
“嘿,你们怎么不去,当我傻啊!”邋遢男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连剑公子陈沧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上去不是找死吗?”
“我周梦蝶擅长梦中杀人,又不是擅长梦中送死,不去,打死都不去。”
“对了,雷钊,你叫的挺欢的,你为什么不去,你那雷公弹直接往擂台上一扔,轰的一声,保不准就将那小子炸死了。”
雷钊是一名相貌方正,沉默寡言的男子,闻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我今天没带雷公弹,要不拜鬼你上,你的《拜鬼经》不是已经大成了吗?随便拜拜,请一个鬼王降临,还不分分钟灭了那小子。”
拜鬼是一名身材瘦小、但头大如斗的男子,男子晃着滑稽的大脑袋,声音怪异道:“不了,我今天出门前看过黄历,黄历说我今天诸事不顺,未必能请到鬼王降临,所以我就算了。”
“嘁……一个个借口都找的这么蹩脚,还让我上,吃屎吧你们。”
周梦蝶嘁了一声,又闭目打起盹来。
“啧啧,天雍之大,无一人堪为吾敌,无人堪得一声英雄豪杰,尽皆土鸡瓦狗矣。”
“哈哈哈……江湖多可笑,可笑,可笑啊!”
擂台上,叶青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最后嘲讽了一波,跃下擂台,所有人下意识分开一条道路,注视着叶青,任由他离开,无一人言语,无一丝喧嚣。
但刚走到一半,叶青身子一歪,忽然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以杀,止杀
“不好!”
“救人。”
楚念酒、林聿淮等人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正欲下去救人,但却被薛时午等人有意无意拦住去路。
与此同时,三个江湖人突然出手,扑向晕倒的叶青。
“砰……”
可刚掠至叶青身边,一个人影后发先至,随手一挥,三个人如似水袋般砰然炸裂,鲜血飞溅。
正是顾隋棠。
顾隋棠伸手提起叶青,冷冷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一群懦夫,刚才让你们杀,你们没一个人敢上,现在下了擂台,就想捡便宜,真当我靖安司没人吗?”
“擂台之上,生死无怨;擂台之下,都给我守点儿规矩,否则,我顾隋棠不介意以大欺小,将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哼……”
说完,顾隋棠提着昏迷不醒的叶青,消失不见。
回到靖安司后,顾隋棠将叶青随手扔在地上,懒懒道:“没人了,别装了。”
“轻点儿,司首,我可是受了重伤呢?”叶青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抱怨道。
“你自己作的,怪谁?”
顾隋唐没好气道:“对了,你真的要离开洛水?其实没有必要,错不在你,只要你在靖安司一天,我顾隋唐便可承诺,没人能逼你,也没人敢动你分毫。”
叶青笑笑,笑容淡漠而无奈:“没必要了,不管错在不在我,但事终究是由我而起,我不怕,但受苦受累的还是百姓,百姓无辜啊,只有我离开,事情才会结束。”
“更何况,我的气也出了,好处也捞了,没必要和这群蠢货纠缠。等我离开洛水,躲个一年两年,等事情消停了,再回来,还不是一样?”
“也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顾隋唐点点头,继而疑惑道:“那你确定今晚就要走吗?是不是太急了?”
叶青斜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笑,懒洋洋道:“不急,正好。”
“今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重伤昏迷,谁也不会想到我今晚就会离开洛水,等他们反映过来,说句难听的,连吃屎都撵不上热乎的喽。”
“呵呵,偌大的洛水,偌大的江湖,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无欢啊,你若能度过此劫,将来必成大器。”顾隋唐由衷赞叹道。
叶青耸了耸肩:“大器不大器的我不在意,但我很小气,等我将来所学有成,定要将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杀个干干净净。”
“哼,年纪不大,口气倒不下,等你先活下去再说吧。”
顾隋唐撇了撇嘴:“你先去靖安司的密室中休养,对外我会宣称你重伤昏迷,我去安排你出城之事。”
“好的,那就麻烦司首了。”叶青道了声谢,跟着顾隋唐进入密室,等两人离开后,一个人影在窗外一闪而逝。
密室内,叶青看向顾隋唐道:“司首,那人会将我的消息传出去吗?”
顾隋唐道:“肯定会的,先前你在天门渊之事,就是此人传出去的,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对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实在太冒险了!”
叶青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既然他们要玩,我就陪他们玩把大的,不这样,怎么才能永绝后患。”
“不过,光这样还不够,我等会还要出去一趟,司首你帮我
遮掩一下。”
顾隋唐一巴掌拍在叶青后脑勺上,笑骂道:“真当自己是大爷啊,还使唤起老子来了?”
“手劲儿真大,难怪魏岳山脑袋有些不灵光,感情是被你拍傻的。”叶青心中嘟囔了一句,嘴上却笑嘻嘻道:“这不能者多劳吗?再者说,我这不是为了咱靖安司吗?”
顾隋唐冷笑一声:“哼,说的好听。”
“算了,我也不管了,随你折腾吧,反正是你自己的命,别折腾没了就行。”
叶青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哪能呢?我自己的小命,我可稀罕了。”
……
“叶大人,真的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一座小茶馆内,唐实在看着眼前的男子,惊讶道。
虽然对方易了容,但他唐实在什么眼光,火眼金睛啊,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会不会说人话?”叶青脸一黑,差点儿没忍住一巴掌拍死对方。
“咳咳……”
唐实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咳嗽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不是我说的,外面都传疯了,说大人你被剑公子重创,还没回到靖安司,就死了;还有人说大人你重伤昏迷,醒不醒的来还两说呢,靖安司都开始给你准备后事了……”
叶青:“……”我这才出来多长时间,外面就传成这样了,老顾够可以的啊。
不用想,这件事肯定是顾隋唐安排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他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大人,你没事啊?”唐实在瞅着叶青,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杀了几十个同境高手,打败了剑公子陈沧,愣是一点儿事儿没有,活蹦乱跳地坐在他跟前喝茶,太牲口了吧。
“没事。”叶青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别说废话了,我找你来是有点儿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唐实在疑惑道。
叶青道:“我今晚要离开洛水。”
“什么?你要离开洛水?”唐实在惊讶道。
“敢不敢再大声点儿?”叶青翻了个白眼,道:“不错。”
唐实在讪讪一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幸好这个茶馆比较偏僻,没几个人,低声道:“离开也好,虽然大人你这一次一举镇住了这些江湖人,但人心复杂,天知道还有没有人贼心不死,悄悄离开也好。”
“不过,大人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不会是要……”
唐实在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想到这里,唐实在惊出一身冷汗,暗中捏了一张符篆,大有见势不妙,撒腿就溜的架势。
“想什么呢?”叶青一眼就瞧出了对方的小心思,翻了个白眼,自己是那种喜欢胡乱杀人的人吗?
“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把这件事传出去?”
“传出去?”唐实在又一惊,不解道:“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疯了?”
叶青淡淡道:“你没听错,我也没疯,你只需将这个消息泄露给那些江湖人就行了,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
闻言,唐实在先是震惊了一会儿,继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大人,你又想搞事?”
叶青脸一黑,什么叫搞事,我这是自救好吧。
“这事不用你管,你只需将这个消息传出
去就行了。这是你的报酬。”
叶青将三件厉级诡器扔给对方,起身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对了,茶钱你结。”
……
天心医垆,居心堂内。
楚倾幽倒了一杯清茶,看着叶青,笑道:“无欢你不是死了吗?”
叶青:“……”你这是跟唐实在学的吧!
“倾幽,别说笑了,我今天来是找你帮忙的?”
“帮忙?”楚倾幽将一杯清茶递给叶青,似笑非笑道:“你今天可是一人独挑了洛水诸雄,一鸣惊人,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诸雄,狗熊的熊吧!”叶青笑了笑:“好了,倾幽,我没开玩笑,我的确有事想找你帮忙?”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楚倾幽没有再开玩笑,问道。
叶青道:“我想问一下,风伯,是什么境界?应该有通玄吧?”
“风伯的境界?”楚倾幽若有深意地看了叶青一眼:“你打听风伯的境界,不会是想干什么坏事吧?!”
叶青:“……”你绝对是跟唐实在学的,没跑了。
叶青无奈道:“实不相瞒,我今晚想玩一票大的,想将所有藏在幕后的人,想杀我的人和想我死的人,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如何个一网打尽法?”楚倾幽饶有兴趣道。
叶青道:“是这样的,我打算今晚离开洛水城,当然不是真离开,而是以我为饵,将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老鼠都引出来。”
“我已经将我今晚要离开的消息暗中传了出去,今日我刚落了那些江湖人的颜面,大肆羞辱了他们一番,又当着他们的面装晕,玩了这么一手金蝉脱壳,若他们得知真相,会如何?”
“呵呵,这些江湖人,本事不行,但面子看得却比天还大,知道我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我已经离开洛水,没了靖安司的庇护,对方一定会倾巢而出,欲杀我而快。另外,这整件事幕后的凶手,也一定会现身。”
“我已经与顾司首商量好了,他会暗中跟着我,等将这些老鼠全都引出来后,我们就可将其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这就是叶青的计划,钓鱼计划的升级版本,第一版本是钓小鱼,升级版本是钓大鱼。
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计划做准备。
洛水擂,一方面是为了吸引仇恨,另一方面是为他离开洛水做准备,至于出气、捡尸什么的,只是顺便,他叶青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在房内和顾隋棠谈话,故意让藏在靖安司的叛徒听见,则是为了让他将消息传递给幕后之人,也就是文在来和王落日。
如果仅仅如此,他或许能钓出王落日,但只有王落日这么一条大鱼,他始终觉得有些亏本?
演戏,也是很累的好吧!
既然网已拉开,那就要多多益善。
所以,他才会让唐实在将他今晚离开洛水之事泄露给那些江湖人,那些人得知自己被耍,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如此一来,这鱼也就多了。
将所有的鱼都捞完了,杀光了,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逃跑什么的,不存在的。
以杀止杀,才是王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还有我
“好办法。”
听完,楚倾幽笑着赞了一声:“两个人就想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人一网打尽,嗯,好样的。”
“嘿嘿,我也知道有些冒险,所以这不向倾幽你来借人了吗?”虽然呢顾隋棠承诺过,一切有他,但叶青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所以他才来找楚倾幽。
他虽然胆大,但性命攸关,却由不得他不小心。
稳,就完事了。
他之所以来找楚倾幽借人,主要是在他认识的强者中,除了顾隋棠、方小慢等人外,只有风伯。
当然了,关于风伯的实力,他也不太确定,反正以他现在的实力,仍旧摸不清对方的境界与实力,风伯给他感觉甚至比顾隋棠还要高深莫测一些,所以他才会来找风伯。
“倾幽,能不能透露一下,风伯究竟是什么境界?”
楚倾幽斜睨了叶青一眼,轻抿了一口茶水:“风伯的境界嘛,很高。”
“很高,有多高,比顾司首还高吗?”叶青眼睛一亮。
楚倾幽笑道:“比顾隋棠高,保护你绰绰有余了。”
“太好了。”叶青一拍大腿,搓着手道:“那倾幽,能借风伯一用吗?”
楚倾幽抚摸着手中的玉杯,姿态优雅:“那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一下风伯才行?”
“风伯?麻烦进来一下!”
“姑娘。”楚倾幽的话音刚落,风伯忽然出现在屋内,仿佛幽灵一样。
更可怕的是,叶青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太可怕了。
“无欢,你不是有话要对风伯说吗?”楚倾幽看向一脸呆滞的叶青,提醒了一声。
“哦……”叶青回过神来,看着笑意盎然,仿佛邻家老人一样的风伯,没有隐瞒:“是这样的风伯……”
叶青将他计划讲述一遍,道:“所以,我想请风伯你帮忙。”
“风伯你不用特意出手,就藏在暗中,等我扛不住的时候,或者出现什么意外时,风伯你再出手即可。”
“放心,等事情结束后,我请风伯你喝三十年的梨花酿,五坛,如何?”
叶青知道风伯好酒,所以每次来天心医垆时,都会带上一两坛好酒,陪风伯喝上一两杯,聊聊天,所以他与风伯并不陌生,故而一上来就拿出了大撒手锏。
闻言,风伯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叶青露出失望之色,就在他以为风伯会拒绝时,风伯开口道:“五坛不够,得十坛才行。”
叶青喜道:“十坛,没问题,到时候我陪风伯你一起喝。”
风伯摇了摇头:“那可不成,十坛陈酿都是老奴的,要是公子你陪我一起喝,不等于还是五坛吗?那可不成!”
你说的好有道理,没毛病。
叶青笑道:“那就二十坛,我们一起喝,那风伯你总不亏了吧?”
风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那倒是可以。”
“那就有劳风伯了。”
叶青笑了笑:“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鱼儿上钩了。”
……
“义父,我们在靖安司的人传来消息,叶青今晚要离开洛水?”
落日山,文在来急冲冲地冲进王落日的密室。
“叶青要离开洛水?怎么回事,不是说他身受重伤,已经昏迷了吗?”王落日睁开眼睛,满
脸疑惑。
文在来解释道:“今天之事都是叶青与顾隋唐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叶青重伤昏迷,实际上他则想借这个机会偷偷离开洛水。”
“好狡猾的小子,差点儿就上当了。”王落日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冲冲道:“顾老匹夫也不是个好鸟。”
“在来,派人监视靖安司以及叶青的一举一动,等叶青一出城,离开洛水,老夫就要将他碎尸万段。”
……
“大人,那小子今晚要逃离洛水。”
“离开?走得了吗?派人跟着,等到恰当的时机,除掉他。月春是我同窗,与我相交莫逆,却被这小子害的声名全毁,身陷囹圄,本官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本官一定要杀了他,替月春报仇,而且唯有如此,洛水之患才能彻底解决,,百姓方能安枕无忧。”
……
“离开洛水?好啊,只要他敢离开洛水,小爷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庞昆,立即带人出城,我们守株待兔,定要将这小子剥皮抽筋,以泄我心头之恨。”
“少帅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他逃不掉的。”
“对了,此事我们得做的隐秘一点儿,毕竟现在还不宜和靖安司撕破脸,伪装成江湖人袭杀最好,这样一来,既能杀了叶青,落了靖安司颜面,又能撇清我们。”
“嘿嘿,少帅英明。”
……
“阴谋,你说今天之事是个阴谋,叶青想要逃跑?”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这个消息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砰,娘的,这小子真他娘奸猾,将我们所有人都当猴耍,娘的,忍不了,联系兄弟们,不,多联系些人,今晚等叶青一出城,就宰了他。”
“不错,叔可忍婶不可忍,今天一定要将这小子碎尸万段,真当我们没脑子吗?”
“而且,这小子现在风头正劲,如果你我兄弟能杀了叶青,绝对会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哈……”
……
一桩桩,一幕幕,类似的消息和情形不断在落水城各处上演着,不管是为名,为利,为仇,为怨,还是为了凑热闹,看笑话,所有明里的、暗里的人,都动了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入夜,当暮鼓声即将响起时,一个脸色蜡黄、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赶着一辆马车,悄悄出了城,就像所有出城的普通人一样,毫不起眼。
出了城之后,中年男子驾着马车,顺着官道,慢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地唱上一两句不着调的山歌,惊起飞鸟无数。
落日余晖下,马车、男子、飞鸟,拖曳着长长的影子,勾勒出一幅如梦若幻的画卷。
只是,中年男子好像不知道,在他出城后不久,大批乔装易容的江湖人士也跟着悄悄出了城;
他没发现,在落日夕阳照耀不到的阴暗中,一个个身影若隐若现,刀枪剑戟反射着森森寒光,仿佛诡怪、神魔露出的森森利齿。
落日清风,夕阳余晖,很美。
但美丽的东西,总是消失的很快,当马车驶离洛水城约十里后,最后一缕光芒,满是眷恋不舍地消散在天地间,只剩下漆黑深沉的夜幕,横亘天际。
“这些家伙还真够小心的,我已经离城这么远了,还不动
手,等着过年吗?”马车上,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或者说是叶青,无聊地甩了甩马鞭,在空中响起清脆的响声。
当然了,他也知道这些人的顾虑,无非是怕距离洛水城太近,会引起靖安司等人的注意,可这他娘都快离洛水十多里了,再不动手,他都快要迷路了。
“嗖……”
正想着,一缕破空声传来,叶青眉峰一动,手中的鞭子轻挥,“啪”的一声轻鸣,鞭梢正好抽在一柄飞刀上,继而,鞭梢转动,一抖一甩,飞刀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没入黑暗中。
“哼”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
与此同时,马车底部,一个人如蜘蛛一样趴在车厢下面,或者准确点儿说,是趴在车厢下面的蛛网上。
因为不知何时,马车的车厢下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蛛网。
男子腮帮一鼓一缩,轻轻一吐,一颗黑色的卵出现在蛛网上,男子不断重复着这个东西,不一会儿功夫,蛛网上就布满了黑色的卵。
“咔咔咔……”
等黑色的卵布满蛛网时,男子张口吐出一股黑气,黑气沾染上黑卵,那些黑色的卵鼓动起来,紧接着一只只黑的小蜘蛛从黑卵中爬了出来,顺着车厢,如黑色的洪流一样爬向驾车的叶青。
“什么东西?蜘蛛?”
过了两三息,车辕上传来叶青的喊声,一股灼热的罡气从车辕上爆发开来,所有小蜘蛛被烧成飞灰。
而藏在车底的男子,柔若无骨般,钻了出来,双手合抱,身后飞出无数蛛丝,缠绕向叶青。
“黑蜘蛛?”
叶青凌空一拳轰出,蛛丝被焚风烧毁,但黑蜘蛛却诡异的转了个弯,快如幻影,落在一旁的树上,怪笑道:“桀桀……叶青,你逃不掉的。”
叶青佯装脸色大变,摇头道:“叶青是谁?你认错人了。”
“桀桀,不用否认,你就是叶青。”黑蜘蛛怪笑道:“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将我们当猴耍,岂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桀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哼,就凭你。”叶青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当然不止我一个。”黑蜘蛛笑道。
“还有我。”
一个三尺多高、形似侏儒,但全身肌肉虬结的男子走了出来。
“还有我。”
一个头戴高冠,高冠上盘踞着一条青蛇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
“还有老朽我。”
青年男子的话刚落,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相貌怪诞的老者走了出来。
“还有奴家。”
老者之后,一个身穿长裙、体态窈窕的女子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了出来,但诡异的是,女子没有头。
“还有小僧。”
女子的声音未落,一个身穿袈裟、手持佛珠的光头和尚走了出来,不过光头和尚的下半身,没有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
“还有我……”
“还有我……”
……
一声声“还有我”,一个个人影走了出来,或怪异,或凶狠,或妖异,但无一例外,都带着对叶青的恨意。
都想,杀了他。
第二百五十章 好戏,才刚开始
“金刚童子”
“驭蛇公子”
“麻衣老人”
“无头娘娘”
“白骨僧”
“……”
叶青看着一个个出现的人影,轻声念叨着,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凶名显赫,每个都是炼罡后期的存在。
除了他们外,其余一些炼罡初期、中期,拓脉武者等更是数不胜数,密密麻麻,不下一百多人。
“凭我们,够吗?”
黑蜘蛛阴仄仄笑了一声。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今晚要出城?”叶青满脸阴沉。
“呵呵,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想骗我们,你还嫩点儿。”驭蛇公子冷冷道,头顶的青蛇嘶嘶地吐着蛇信,更添了几分阴森。
“绝对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绝不可能出错。”叶青眼眶发红,仿佛濒死的野兽。
“天衣无缝,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天衣无缝的计划,有的只是自以为是的蠢货。”
麻衣老人笑眯眯道:“只可惜,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到头来却是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离开洛水,没了靖安司的庇护,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靖安司?对,靖安司,一定是靖安司的人泄露了我的计划,是谁,你们告诉我是谁?”叶青低声怒吼道,声音嘶哑。
“阿弥陀佛,叶施主你平日里太过肆意与张狂,定是得罪了他人,因果报应,施主该有此一劫。”
别问,问就是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你活该。
白骨僧打了个稽首,向前走了一步:“另外,施主你满手鲜血,杀孽过重,唯有下阿鼻地狱,方能洗清罪孽。”
“小僧不才,愿度施主一程,送施主下……阿……鼻……地……狱……”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白骨僧的嘴巴顺着唇角慢慢向两侧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和分叉的舌头,舌头上渗出殷红的鲜血,宛如妖魔。
“嘻嘻,杀归杀,但千万别弄伤他的脑袋,奴家很喜欢他的脑袋呢,挺聪明的,也挺硬的,应该很适合奴家。”无头娘娘伸手一抓,旁边一名侍女的脖子咔咔转动,生生将其脑袋拧了下来。
抓住侍女的脑袋,无头娘娘将其安在自己的脖子上,接口处生出无数猩红肉芽,连接住头颅。
无头娘娘晃了晃脑袋,好像就是她自己的一样,但几息后,那颗侍女的脑袋忽然腐烂起来,短短数息的功夫就变得坑坑洼洼,血肉模糊,极为恐怖。
“没用,你的脑袋,叶青,奴家要你的脑袋。”
无头娘娘一把扯掉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声音凄厉而尖锐,并且多了几分急切。
周围的其他江湖人也都蠢蠢欲动。
“都想杀我是吗?来啊!”
叶青抬起头,猩红的双眼扫视了一圈众人,但凡被他眸光扫过之人心中皆泛起一股寒意:“只是,你们想好用多少人命来填了吗?”
“十个……”
“五十个……”
“一百个……”
叶青每说一个字,嘴角的笑意就放大一分,等话说完时,已是满脸嘲讽和不屑:“还是你们全部的人?”
“如果能拉着你
们所有人一起陪葬的话,我其实,并不觉得亏,你们觉得呢?”
众人:“……”
你们个屁,你倒是不亏,老子亏大了好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实在是叶青一人独挑洛水群雄,败剑公子陈沧之事,太过震撼了。
“你们不想死,其实呢,我也不想死。”
“你们杀我,无非是为了秘笈、诡器等,这些东西,我多得是,不如我将这些东西给你们,你们放过我,这样一来,你们不用死,我也不用,皆大欢喜,不是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动,他们追着叶青出城,名义上是为了面子,但面子这玩意儿,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其实也一文不值,有时候就是一个借口,说白了就是搀叶青的身子以及……他身上的东西。
“师傅,他说的对哦,这样一来,我们既能得到好处,又不用打架。”
人群中,一个憨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笨蛋,说话不会小声点儿吗?”
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骂咧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还有,对什么对,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儿脑子,那小子奸猾无比,谁知道他是不是骗我们?”
“万一那小子利用假东西唬弄我们,趁机逃跑怎么办?万一他想利用这些东西,挑动我们内讧,自相残杀怎么办?”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老道士,站在人群的最外边,境界不高,只有拓脉境的实力;而他的徒弟,则是一个身材魁梧,但神情憨傻的男子,同样只有拓脉境,实力都不是很高的样子。
所以,老道士的声音自以为压的很低,但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炼罡境,听力何其敏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老道士话,金刚童子、麻衣老人等忍不住看了叶青一眼,叶青抬头望天,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心里却忍不住暗骂了一声,默默将利用诡器、秘笈等东西挑动对方内讧的心思收了起来?
只听老道士继续训斥着自己的徒弟:“万一他在东西上下毒,怎么办?万一我们放那小子离开后,他日后回来报复怎么办?”
越听,周围人的脸色愈发不善,而叶青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咋滴,要不要把老子的计划都给抖搂出来啊?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点儿手段了?
事实上,他还真在各种诡器、秘笈等东西上下了毒,本想配合着第一个方案一起使用,没想到还没实施,就胎死腹中了。
只听老道士继续道:“不过说实话,这些江湖人还真蠢,那小子几句话就让他们乱了心神,他们也不想想,都闹到这份上了,还指望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做梦呢?今天他们敢放了那小子,赶明儿那小子就敢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另外,杀了那小子,他身上的东西还不照样是我们的,而且还有太平道的奖赏,岂不美哉!”
“师父,咱们也是江湖人,你这么说不是把咱们俩也给骂进去了?”憨傻徒弟疑惑道。
“就你话多,就你话多。”老道士蹦跳着,使劲敲了两下自家徒弟的脑袋,气呼呼道:“我们乃是方外之人,这些蠢笨如猪的江湖人怎么能和我们相比。”
此言一出,不止是叶青,那些江湖人的脸也黑了,就你聪明,就你话多,骂谁呢,信不信待会先弄死你?
“师父说的对,那要是师父你,会怎么做的呢?”憨傻徒弟皮糙肉厚,挨了两下,什么事儿没有。
老道士得意道:“好徒弟啊,这你算问到点子上了,要是我,就先答应那小子的提议,等那小子放松警惕时,一拥而上,弄死那奸猾如鬼小子。”
叶青脸更黑了,心咋这么黑呢,还方外之人呢,简直就是方外之鬼,信不信老子待会儿先弄死你?
“不过呢,我总觉得这小子不会这么轻易屈服的,一定憋着什么坏呢,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老道士摸着鼻子,心里总有些不安。
“当然不对劲儿了,师父,你没发现吗,你脸都黑了!”
憨傻徒弟看着自家师父,老实道:“黑的就像锅底一样,师父你啥时候学会变脸了,会不会唱大戏,我可喜欢听戏了?”
“脸黑了?”老道士摸了摸脸,又看向自家徒弟,双目圆睁:“你的脸也黑了。”
“不对,这是毒?我们中毒了?”
“有人下毒,有人想谋害老道!”
“下毒?”
所有人顿时一惊,抬头望去,发现不止是老道士和徒弟,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一丝黑气,甚至一些境界较低的人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脸,只是由于先前天色太暗,再加上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叶青身上,没太注意,要不是老道士提醒,他们甚至都不会发现。
“噗通……”
“噗通……”
与此同时,一些凝气、拓脉等境界较低的武者,抵御不住体内的毒性,纷纷倒在地上,直接没了气息。
“噗……好烈的毒!”
有人试图运功驱除,但真气刚一动,霎时经脉俱裂,气血逆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叶青,是你,是你搞的鬼?!”
麻衣老人、白骨僧等几人也一脸黑气,强行压制着体内的毒气,看着叶青,满脸怒容。
现在他们若是还没猜到是叶青捣鬼的话,就真是傻子他妈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嘿嘿,是我。”
叶青慢慢抬起头,咧嘴一笑:“可惜,你们知道的太晚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也是他愿意和这些人在这里浪费口舌的原因。
这些人中的毒,自然是青魔手中的百毒之气,青魔手虽然只是血级诡器,品阶不高,但青魔手中的百毒之气却十分厉害,无色无味,剧毒无比,即便是炼罡武者,吸入过量,也会受到重创。
他从被包围后,就催动了青魔手中的百毒之气,然后慢慢拖延时间,等毒发。
本来呢,他的计划还能更完美一些,譬如先以宝物引得对方自相残杀,加快对方吸入百毒之气的速度,并且,他乱战一起,谁也不知道这毒是谁弄的,他还能继续苟在暗中。
但可惜,一切都被一个憨批老道士无意中给破坏了。
不过,也没关系了,百毒之气什么,终究只是开胃小菜。
好戏,才刚开始。
第二百五十一章 镇尸钉
“轰”
叶青按在马车上,劲力吞吐,马车炸裂成无数碎片,碎片成扇形飞掠而出,嗖嗖作响,十数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碎片洞穿身体,一片惨叫和惊呼连绵不断响起。
“叶青,我要杀了你!”
漫天碎屑中,一个矮小的身影冲了出来,身影矮小,但却仿佛重逾千斤,每踏出一步,地面就震颤一下,势如利剑的碎片、木屑打在其身上,纷纷炸成粉末。
正是金刚童子。
待冲到叶青跟前时,金刚童子双手成拳,高举头顶,慢慢落下。
双拳落下,空气颤鸣,如似方圆天地被扯了下来,镇压向叶青。
“童子拜佛”
金刚童子虽然身如侏儒,但修炼的却是大金刚寺至刚至猛的炼体功法《金刚童子经》,《金刚童子经》顾名思义,就是需要从孩童时期打磨、淬炼身体,历经水火风雷诸劫,危险、痛苦无比,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而且一旦修炼《金刚童子经》,其人就会永远保持童子形象,无法改变。
《金刚童子经》虽然限制颇多,修炼起来十分困难,但若修炼有成,便会修成金刚童子法身,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而童子拜佛,就是《金刚童子经》中的绝招,童子拜佛,佛镇诸天,神魔辟易。
“死”
金刚童子怒吼一声。
但叶青却没有躲闪,一记勾拳,轰在对方的双拳上,在金刚童子惊骇的眼神中,叶青巍峨不动,反倒是他觉得一股巨力涌入体内,双拳被撞开,空门大开。
与此同时,叶青以臂为锤,反手擂在金刚童子的胸膛上,风雷声中,金刚童子胸膛塌陷,倒飞而出,撞向人群。
一些身中剧毒的人不及躲闪,生生被金刚童子撞成滚地葫芦,鲜血飞溅。
不等麻衣老人等帮忙,叶青身影一闪,已经掠入人群,在金童童子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腿,横抡而出,其身旁的四人躲闪不及,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被砸成肉泥。
接下来,叶青就像虎入羊群般,以金刚童子为武器,横抡,竖砸,粗暴蛮横,所过之处,纷纷有人炸裂、倒飞、死亡,惨烈、血腥至极。
大部分江湖人本就实力不强,再加上中了剧毒,实力十不存一,根本不可能是叶青的对手,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就有数十人死在他的手中。
在场的人不是没见过叶青杀人,在洛水擂上,叶青手段频出,杀的人并不算少,但仍旧没有此刻震撼。
粗暴、蛮横、血腥,叶青仿佛酆都地狱中走出来的神魔一般,视人命如草芥,视生灵如蝼蚁,生杀予夺,由我由心。
“魔鬼……”
“逃,快逃……”
幸存的小部分江湖人,终于承受不住,心神崩溃,大吼大叫着,转身四散而逃。
“你们怎么不逃?”
叶青没有追那些被吓破胆子的人,而是转身,看着麻衣老人、白骨僧、无头娘娘等人一眼,咧嘴一笑。
“嘶”
看着尸山血海中,咧嘴轻笑的青年,麻衣老人、白骨僧等人心中皆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实话,他们有些后悔来趟这滩浑水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小看了叶青,他们本以为叶青白天和陈沧等人一战,虽然没有重伤垂危,但应该也受了伤,最起码也应该消耗不小,没这么快恢复。
可现在,叶青不但一点儿事没有,而且比先前更厉害,更可怕。
所以,他们所见的,他们以为的,都是叶青让他们所见的,以为的。
事实上,叶青比他们所见的更强,比他们以为的更可怕。
他们心虚了,也有些怕了。
“也好,你们既然不逃,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叶青见几人犹豫不决,冷笑一声,抓起手中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的金刚童子,砸向远处的麻衣老人。
麻衣老人见状,一抖衣袖,衣袖变大,如柔软的流水般缠住金刚童子,卸去其身上的力道。
紧接着,麻衣老人双手平伸,身上的麻衣轻轻飘荡,不断变大,如屋,如山。
“轰”
大如巨山,高约十数丈的麻衣,一袖拍下,就是天倾。
“呵……大而无当,花里胡哨。”
叶青冷笑一声,抬手一拳轰出,焚风烈烈,气撼长空,镇天穹。
“云蒸大泽式”
天地可撼,万物可蒸,况乎一袖乎?
衣袖受到拳劲的冲击,鼓起一大块,然后慢慢燃烧起来,虚无之火炽烈。
可就在烧开的大洞中,一张血盆巨口陡然探下,将叶青吞了进去。
吞进去后,空中的麻衣慢慢缩小,只剩下一条丈尺粗细的青蛇盘绕在一颗粗大的树木上,嘶嘶吐着蛇信,腥风大作。
“哈哈,小宝贝,做的好。”
驭蛇公子走到青蛇跟前,拍了拍青蛇的脑袋,而青蛇如有灵性般蹭了蹭对方的手掌,乖顺异常。
“蛇兄,小心点儿,别出差错了,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麻衣老人心疼地看着身上那件被烧了几个大洞的麻衣,暼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驭蛇公子,小心提醒了一声。
驭蛇公子得意道:“麻衣兄放心,我的小宝贝可是上古异种青虺的血脉,青虺乃上古异种,生于湖泽,腹蕴剧毒,滴血可腐金石,滴液可屠一城,乃是天下至毒之物。”
“那小子既然被我的小宝贝吞了,用不了一时三刻,就会化为脓水,哈哈哈……”
“啊……玩蛇的,我让你留着他的脑袋,你怎么忘了,你陪我脑袋?”无头娘娘怪叫一声,冲了上来。
“意外,意外。”驭蛇公子赔笑道:“别生气,别生气,大不了我以后赔你一百个脑袋,绝对个顶个的年轻漂亮。”
“哼哼,这可是你说的哦,要是做不到,别怪我翻脸哦!”无头娘娘娇嗔道。
驭蛇公子笑道:“怎会,听说叶青来自洛水,待会我就启程去洛水,为你找一百个脑袋。哈哈……”
“小宝贝……你怎么了?”
驭蛇公子正得意不已,心神中忽然传来一阵不安和痛苦,那是青蛇的感觉,他与青蛇心血相连,能感受到青蛇的意识。
驭蛇公子下意识看向青蛇,就在此时,青蛇陡然惨叫一声,
裂为两半,距离青蛇较近的驭蛇公子和无头娘娘根本来不及反应,兜头被蛇血泼了满身。
“啊……”
“啊……”
嗤嗤声中,驭蛇公子和无头娘娘全身腐烂,冒着白烟,凄厉惨叫起来。
青虺乃天下至毒之蛇之一,毒性猛烈无比,而青蛇含有青虺的血脉,体内的毒性虽然不如青虺强大,但也剧烈无比,血肉之躯根本难以抗衡,一时三刻,驭蛇公子和无头娘娘就化为了一堆白骨。
而四周但凡被蛇血沾染到的花草树木,尽皆化为腐水,就连地面都被腐蚀下去了一大片。
“听说你们想我死?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蛇血剧毒之中,叶青带着青铜虎首,身后一尊煞气凝聚的将军矗立,手持青龙偃月刀,煞气冲霄。
“既然你们不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青冷笑着,念起心动,身后的将军虚影青龙偃月刀连续八刀辟出,刀势大开大合,气息壮阔华丽,仿佛这天下春秋,尽于这八刀之间。
“春秋八刀”
壮阔、充沛的刀光,将麻衣老人和白骨僧笼罩起来,刀气长吟,地面绽开无数狰狞的裂痕,深达数尺。
刀光之内的麻衣老人和白骨僧更惨,麻衣老人身上的麻衣诡器在刀光的碰撞下,变得破破烂烂,整个人脸色惨白,一道道寸尺深的伤痕在身体上绽开,流出殷红的鲜血。
相比于麻衣老人,白骨僧则要轻松不少,白骨僧手持一柄森白的骨刀,刀法诡异,时而光明正大,时而诡谲阴邪,时而温柔慈悲,时而残忍狠厉,仿佛慈悲善恶尽在一念之间。
惨白的刀光飞舞,一尊尊白骨佛陀萦绕四周,抵挡着恐怖的刀气。
“白骨破戒刀”
不过,看似游刃有余,但白骨僧心中清楚,这些刀光恐怖无比,再这样下去,他必然坚持不了许久。
白骨僧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
“真是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叶青都杀不了,废物。”
暗中,薛时午看着岌岌可危的麻衣老人和白骨僧,脸色难看,骂咧道。
“少帅不用急,还有人没出手呢?”庞昆笑道:“少帅可别小看了这些人,他们的手段可不止这一点儿。”
“哦,来了。”
庞昆的话刚说完,五根长钉出现空中。
五根长钉,呈方锥状,上宽下尖,上面染着斑斑血迹,阴气缭绕。
“镇尸钉?”
庞昆看着空中的五根长钉,有些意外:“这下有意思了。”
“什么镇尸钉?”薛时午不解道。
庞昆解释道:“镇尸钉,乃是镇尸派的一种诡器,专门用于封镇、克制尸煞、怨气等。”
“镇尸派以炼尸为主,为了寻找尸体经常盗坟掘墓,为了防止尸变或者冤灵、幽魂等物,就会用镇尸钉钉住尸首,封镇其尸煞、怨气。五根镇尸钉,四钉封四肢,一钉镇神魂,就是如此。”
“叶青那张面具诡器,乃是聚凶煞而成,正好被镇尸钉所克制,那件诡器要完了。”
“哼,算这些人还有点儿脑子。”薛时午冷哼一声。
第二百五十二章 纷沓至来
两人说话间,四根长钉化作四道流光,分别钉在将军虚影的四肢上。
将军虚影本是煞气凝聚,没有实体,但那四根长钉却仿佛能钉住虚幻般,镶嵌于将军虚影的双手双脚上。
在长钉钉在将军虚影手脚上的一瞬,将军虚影瞬间静止不动,叶青则感到一阵凝滞,青铜虎首内则传来一阵悸动。
紧接着,剩下的一根长钉,则钉在将军虚影的眉心上,整个将军虚影无声破碎。
与此同时,叶青脸上的青铜虎首如瓷器般,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缕缕殷红的血液从裂痕间渗了出来,叶青只觉得一股无法控制的凶煞、戾气涌入他的体内。
“诡器反噬?”
或者准确点儿说不是诡器反噬,而是诡器被毁,诡器内的力量失控。
叶青一把抓住脸上的青铜虎首,想要取下,但那些鲜血仿佛黏在了他脸上一样,随着拉扯,鲜血被拉扯成一条条丝线,一头死死黏在叶青脸上,一头则连接着青铜虎首。
拉扯的鲜血上,不断浮现出一张张人脸,咆哮怒吼,煞气萦绕。
“哈哈,自作自受,去死。”
一旁的白骨僧见状,大笑一声,一刀劈向叶青。
“白骨,那小子是老子的,你敢抢老子的人头?”白骨僧刚一动,一个阴仄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什么你的,谁杀了算谁的,别以为你扔了几根破钉子就了不起了。”
“就是,人还没死呢,就成了你的了,你咋不说天下都是你的呢?本事没多大,口气倒是不小,长能耐了啊!”
“各凭本事,谁杀了算谁的。”
“都滚开,别跟老子抢,谁抢老子剁了谁。”
伴随着声音,一个个人影争先恐后地扑向叶青,每一个都不弱于白骨僧、麻衣老人等人。
“尸傀应先”
“风火霹雳雷钊”
“诡剑肖越”
“魔厨子费一锅”
“断肠刀史含招”
……
庞昆看着一个个出现的人影,轻声念叨着:“咦,那是太平道的纸仙,狗王,夫唱,妇随,太平道的人也来凑热闹来了。”
“太平妖人,也好,等他们杀了叶青,我们再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薛时午舔了舔嘴唇,一脸贪婪。
“少帅高明,太平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庞昆奉承道。
“一群大傻子,跑的再快,能有我的鬼快吗?”
树林中,一个身材瘦小、头大如斗的男子看着扑向叶青的众人,一脸不屑。
瘦小男子从怀中取出一颗心脏,心脏上布满了邪异扭曲的纹路,犹如活着般,一鼓一缩,发出砰砰的跳动声。
继而,瘦小男子双目紧闭,跳着怪异的舞蹈,口中飞快念道:“天灵灵,地灵灵,拜请酆都鬼神听我令,请得酆都一鬼王,鬼王神通通九天,一口吞得黄泉水,一手遮得苍穹月,脚踏尸山白骨路,头顶怨魂九幽幡,谨以此心代我心,三跪九叩夜夜请,请得鬼王降人间,降人间……”
“砰砰砰……”
瘦小男子双膝跪地,三跪九叩后,将手中的心脏捏碎。
血肉飞溅,但诡异的是鲜血还没落下,就消失不见,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吞噬了一般。
下一刻,阴风呼啸,汇聚于虚空,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阴风中探出,抓向叶青。
“拜鬼,你个王八蛋,想在老子面前摘桃子,找死!”
见到空中的阴风鬼手,应先怒吼一声,口中喷出腥臭的尸水,尸水所过之处嗤嗤作响,连空气都被腐蚀。
尸水一部分喷向空中的阴风鬼手,浓郁的阴风和巨大的手掌生生被尸水腐蚀了一大片。
另一部分尸水则喷向叶青。
“那小子体魄强横,不惧剧毒,你的腐水根本对他无用。叶青的头颅贫僧就笑纳了。”
白骨僧看到应先的举动,嘲笑
一声,全身的血肉尽皆腐烂掉落,只剩下森森白骨,手中的白骨刀燃起幽冷的白骨火焰,一刀落下,一尊尊白骨邪佛口诵邪经,诡异至极,扑向叶青。
“白骨,就凭你那骷髅架子,也想杀人,还是回去玩儿你的骨头去吧!”
一个矮矮胖胖、脑满肠肥的男子嘲笑了一声,从背后取出一口黑锅,向叶青扔去。
正是魔厨费一锅。
费一锅将黑锅扔出去后,黑锅变得通红,里面竟然出现滚烫的热油,热油滚滚,嗤嗤作响。
而在黑锅飞出之时,还特意绕了一圈,将白骨僧的刀光邪佛撞碎,气的白骨僧口吐莲花。
“厨子,你已经脑满肠肥了,就别再贪心不足了,小心吃的太饱,给撑死了。”
诡剑肖越、断肠刀史含招等人也各出绝招,杀向叶青。
同时,为了阻止其他人,众人也是相互掣肘,各出奇招。
毕竟,叶青只有一个,好处也只有那么一点儿,这么多人,可不够分。
大富大贵面前,人人小肚鸡肠。
可就在所有人掠至叶青方圆一丈范围内之时,叶青身上蓦然爆发出一股璀璨浓郁的金光,金光之中莲花飘落,佛音大作。
而于佛光之中,则盘膝坐着一尊狰狞的大佛,大佛桀桀怪笑,笑声刺耳:“桀桀,本尊来了,准备好受死了吗?”
缠绕在叶青身上的凶戾和煞气消弭一空,脸上的青铜虎首面具碎裂,碎片飞溅。
首当其冲的尸傀应先、白骨僧惨叫一声,如置身烈焰中的蜡烛般嗤嗤融化起来;空中的鬼手也被佛光冲散大半,无垠虚空中也传来一阵似怒似痛的声音。
而使用《拜鬼经》召唤来鬼神的拜鬼就更加凄惨,在鬼手被佛光冲散之时,顿时闷哼一声,七孔流血,紧接着一股无形之力袭来,拜鬼惨叫一声,其一条胳膊生生被扯下,继而如被一张巨口咀嚼般“咔嗤咔嗤”,扭曲碎裂,鲜血飞溅。
“当”
不等其他人反应,一阵铜锣声响了起来,无形之力弥漫,所有人只觉得识海震荡,灵识晦暗。
“当当当……”
铜锣声不绝,就连空中的劲气都被震散,元气紊乱,所有人头痛欲裂,七窍流血。
铜锣声歇,一柄弯刀出现在叶青手中,弯刀如月,斜斜落下,明月西坠,飘渺无尘。
一朵朵妖异的红莲开满虚空,红莲朵朵,照见诸般罪孽、业障。
“业火红莲刀”
红莲飘落,费一锅、麻衣老人、肖越、雷钊、史含招等十几人的体内生出缕缕妖异的火焰,火焰飘摇,愈来愈大。
在场的所有人,哪个不是满手鲜血,罪孽深重,业障缠身,根本就无法抵御业火红莲刀的威力,瞬间全身被业火包裹。
罪孽不消,业障不除,则业火不灭。
所有人如似火炬般,周身业火熊熊,惨叫着,挣扎着,哀求着,却无能为力,在绝望与解脱中化作一团团飞灰。
“这是……业火!”
庞昆看着空中漂落的妖异红莲,即便是隔着十数丈的距离,仍旧觉得心中欲念横生,一缕缕诡异的火焰于欲念、罪业中滋生,诡异至极。
“洗神刀法!”
庞昆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虽然是洗神境,且在墨羽军中身居要职,但纵然是他也只有一门洗神功法,且品阶一般,威力根本无法和叶青施展的刀法相提并论。
那是真正顶尖的洗神功法。
不止如此,叶青刚才使用的那两件诡器,根据气息判断,铜锣类诡器是怨级诡器,有影响神魂的能力,这种诡器即便是在怨级诡器中也是极为罕见的存在;而最开始爆发出佛光的那件诡器,则是勾魂级诡器无疑,而且还拥有灵性。
“勾魂级诡器?拥有灵性的勾魂级诡器?”
想到这里,庞昆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巨大的贪婪,眼眶泛红,拥有灵性的勾魂级诡器啊,就算
是偌大的洛水都没几件,他若能得到那件勾魂级诡器,绝对能一步登天。
勾魂级诡器,洗神刀法,再加上叶青自己手上的东西和先前从那些江湖人身上抢到的诡器、秘笈等物,可以说已经不输于太平道给的奖赏了,甚至犹有过之。
如果再能杀了叶青,得到太平道的奖励,那就是双倍的收获与快乐。
“勾魂级诡器,洗神刀法?庞昆,叶青快不行了,我们快上,别被人捷足先登了。”薛时午同样目露贪婪,催促道。
“好,我们上。”庞昆舔了舔嘴唇,看着使用洗神刀法后,神情疲惫、气息虚弱的叶青,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洗神刀法,勾魂级诡器……发了,发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拥有灵性的勾魂诡器,洗神刀法,哈哈哈……都是我的,我的。”
暗中,一个个气息强大的人皆目露贪婪,向叶青掠去。
……
“勾魂级诡器,而且是拥有灵性的勾魂级诡器。”
一座小山上,红发红须的王落日身躯一颤,双目赤红,脚下的山坡无声塌陷。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青身上会有勾魂级诡器,而且还是拥有灵性的勾魂诡器,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如此一来,杀了叶青,不但可以夺取《羲皇乘撵观想法》,踏足通玄;还能意外得到一件勾魂级诡器,一件拥有灵性的勾魂诡器。
要知道,就算是落日山以前也只有一件紫气东来碑,还没有灵性,如果他能得到这件诡器,足以弥补紫气东来碑被毁所带来的损失,甚至还能令洛日山更进一步。
到时候什么狗屁白马书院,什么狗屁圣人手札,在他面前统统不值一哂。
至于洗神功法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落日山,并不缺洗神功法。
“义父,别急!”
王落日刚准备出手,文在来却拦住了对方。
王落日不满道:“你拦我干什么?”
文在来道:“义父,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我们知晓叶青要离开洛水也就罢了,为何其他江湖人也会知道,我总觉得是有人有意所为?”
“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王落日冷哼道:“我们在靖安司有人,别人就不能有了?”
“另外,叶青年轻气盛,木秀于林,可能得罪了靖安司某些人,他们看不过眼,将此消息泄露了出去。”
“在来,你太多心了。”
“可……”文在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打算再劝,却听王落日道:“我辈武者,当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进之事,你行事谨慎,这没错,可若连勇猛精进的精气神都丢了,就是胆小怯懦,于武道全无益处。”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江湖人,江湖事,当争则争,不争,还不如回家放牛算了。”
文在来拱手道:“多谢义父教诲,孩儿谨记。”
“不过,其实义父你不用着急的,据孩儿估计,暗中还藏有不少洗神武者,他们为了叶青,一定会大打出手,等他们两败俱伤后,义父你再出手,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何乐而不为呢?”
王落日心中一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叶青身上的诡器以及太平道的奖励,最关键的还是羲皇乘撵观想图,绝不容有失,所以叶青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行,得抓活的。
先前他没出手,是因为他知道那些炼罡武者对叶青造不成什么危害,但现在不同了,连洗神武者都出现了,他可不能冒险,万一那些人不小心杀了叶青,他找谁哭去。
“不用了,夜长梦多,你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说罢,王落日身形飞掠,消失不见。
看着王落日消失的身影,文在来眼睛微眯,总觉得王落日隐瞒了他些什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凭什么?
“叶青,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心狠手辣,如不除去,将来必定为祸武林。”
一个人影快如鬼魅,出现在叶青身前,一掌按下。
“当诛!”
一掌落下,男子的手掌变成了白玉色,透明温润,无一丝瑕疵。
“轰”
就在白玉手掌即将按在叶青头顶时,一柄长刀从天而降,劈向男子的脑袋。
男子眉峰一扬,手掌上切,切在长刀上,手刀碰撞,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音。
“当”
一声脆响,劲气飞扬,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你是何人,为何阻我?”
男子收手,看着出现的庞昆等人,眉头紧蹙。
当然了,此时的庞昆带着面具,无人认识。
“叶青杀了我侄儿,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侄儿报仇。”庞昆随口诌了个理由:“方白玉,我劝你最好别插手。”
庞昆身后的十八名甲士齐齐上前一步,步伐铿锵,隐约形成一个阵势。
他所带的十八名甲士名墨羽十八卫,乃是他的亲卫,实力虽然只有半步炼罡,但若形成阵势,足以缠住方白玉,再加上他,未必不能杀了方白玉。
当然了,若没有必要,他着实不想和方白玉产生冲突。
白玉手方白玉,和他一样是洗神武者,以一手白玉神掌名震江湖,不可小觑。
“嘎嘎嘎,你侄儿,可笑,我还说叶青杀了我儿子呢?”庞昆话刚说完,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周围盘旋着一只只黑色乌鸦的人走了出来,乌鸦嘎嘎嘎叫着,带着不详与死亡。
“想要他身上的东西就直说,装什么装?”
“黑鸦上人,你这话说的老娘爱听,老娘最看不起那些藏头露尾、道貌岸然的人了。”
黑鸦上人刚说完,一个衣着艳俗、穿金戴银、头上插满鲜花的女子走了出来。
只是女子的身材却臃肿如猪,面容丑陋至极。
“花夫人?”黑鸦上人一惊。
“花夫人,你怎么也来了?”方白玉皱眉道。
“你们能来,老娘就不能来吗?”花夫人如泼妇骂街般,斜睨了方白玉一眼。
方白玉没有吭声,别看花夫人长得很丑,但实力却很强,强的过分。
“哼,怂货。”
花夫人啐了一口,抱着手臂,冷冷看向方白玉、黑鸦上人、庞昆等人,冷冷一笑:“都他爹的给老娘滚,这小子的人头和身上的东西,老娘要了。”
“花夫人,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庞昆语气不善。
“霸道?”花夫人冷笑一声,肥胖的身躯闪电般欺近庞昆,一掌煽出。
庞昆横刀抵挡,但紧接着,庞昆脸色大变,只觉得一座大山砸在他身般,整个人倒飞而出,就连他的十八名亲卫也被撞成了滚地葫芦。
“哼,废物,老娘就霸道了,你们能拿老娘我怎么样?”
“你……噗……”
庞昆刚一张口,就觉得脏腑剧痛,吐出一口鲜血。
“花夫人,你别得意,你虽然厉害,但却只有一人,若我们联合在一起,你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黑鸦上人阴仄仄道:“你也不想我们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吧!”
“黑鸦上人,你威胁老娘?”
花夫人脸上的横肉颤抖,语气不善。
“这不是威胁,而是实话实说。”伴随着说话声,四个人慢慢走了出来,四个人,三男一女。
三个男的,一人脸色苍白如纸,全身贴满纸人,行走间纸人哗哗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
一人如似老农,穿着狗皮制成的大旄,怀中抱着一个小狗,身边则跟着四头体型健壮、好像牛犊一样的獒犬。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剩下的一男一女,男子满脸伤痕,丑陋至极,女子则温婉柔媚,长得极为漂亮。
此时,两人正腻歪在一起,相互抱着,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仿佛一刻也不愿分开。
“纸仙,狗王,夫唱和妇随,太平十二煞,你们来干什么?”花夫人皱眉。
四人是太平十二煞其中的四个,纸仙和狗王倒也罢了,只是炼罡后期,她还看不上眼,但夫唱妇随确实实打实的洗神武者,虽然两人只有洗神初期,但两人是一对夫妻,最擅合击之法,两人配合,连洗神后期武者都能抗衡。
“这小子害死了我们老大,害死了戏宝、媒婆,害死了手舞、足蹈,还害的我们圣教多年谋划毁于一旦,是我们太平十二煞的仇人,是我圣教的仇人。”
纸仙回答道:“我们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报仇。”
“报仇?”花夫人不屑道:“老娘看你们也是想要那小子身上的东西吧,真他爹的虚伪。”
“夫唱妇随,你们太平道既然发布了太平杀令,就不该插手此事。现在你们又过来摘桃子,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猴耍吗?”方白玉脸色变得很难看。
夫唱抬头,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阴森与冷酷:“我们太平道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识相的,就给我滚,别妨碍我们报仇,否则就是与我太平道作对。”
“你们太平道这么做,不怕江湖人耻笑吗?”黑鸦上人不满道。
妇随温柔一笑:“耻笑?我太平道何须在乎俗世眼光?若是得罪了我们太平道,小心黄天之主降罪于你们呦!”
威胁,**裸的威胁!
花夫人、黑鸦上人、方白玉等人脸色一变,心中暗骂不已,但却无可奈何。
太平道就是一群疯子,跟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纯粹就是扯淡,他们今天敢和夫唱妇随他们动手,明天太平道就有可能对他们展开追杀。
除非……能将夫唱妇随、纸仙、狗王等人全部留在这里。
只是,可能吗?
可要让他们放弃,他们又不甘心?
隐隐的,先前还有些敌意的花夫人、黑鸦上人、方白玉等人看向夫唱妇随等人的眼光,变得不善起来。
“怎么,想杀人灭口吗?”纸仙冷冷一笑:“你们可以试试?”
当然,话是这么说,他们对花夫人等人也颇为忌惮,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更好吗?
两拨人剑拔弩张之际,忽然心神一动,抬头向远处看去,只见一个全身裹在黑袍兜帽里、不见面容的人慢慢走了过来。
黑袍男子每走一步,众人的身子皆无声颤抖一下,只觉得气息沉闷,就像一**日,从天而坠,一点点儿逼近。
“半步通玄?”
花夫人、夫唱妇随等所有人脸色一变。
半步通玄,
只差半步就能踏入通玄境,他们虽然不弱,但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你是谁?”
夫唱妇随停止了撒狗粮,死死盯着黑袍男子。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叶青我要带走!”黑袍男子慢慢说道,声音充满了沉重和压迫。
“凭什么?”花夫人冷冷道。
这话她刚刚对方白玉他们说过,滋味很爽,但现在轮到她自己了,滋味却一点儿也不好受。
黑袍男子不缓不急道:“因为我比你强,比你们所有人都强。”
最后一字出口,黑袍男子如穿梭时空般,陡然出现在花夫人面前,花夫人大惊,下意识出手,但刚一抬手,却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而下,识海之内出现九**日。
九日横空,天崩地裂。
花夫人的识海燃起熊熊大火,精神枯竭,神魂湮灭。
“砰……”
黑袍男子随手将花夫人的尸体扔在地上,看着剩下的人道:“我无意与诸位为难,我只想要叶青。”
“都想清楚,身外之物重要,还是命重要?”
“别逼我动手?”
众人:“……”无意为难,所以你就杀了我们这些人中最强的一人,这摆明了是威胁好吧。
一时间,所有人尽皆沉默不语,气氛凝重。
“呵呵,都想要我的命啊?没想到我的命还挺值钱的嘛!”
忽然,一阵轻笑声响了起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商量好了没,谁来取我的性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青斜靠在一棵树上,望着他们,满脸戏谑与嘲讽。
“都死到临头了,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害怕?”黑袍男子看着叶青脸上的笑容,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淡淡的疑虑。
他杀过很很多人,自然见过许多人临死前的表现,痛哭流涕者有之,失魂落魄者有之,哀嚎求饶者有之,像叶青这般平静自若的,他还是第一遇见。
“害怕啊,当然害怕了,我怕的要死呢?”叶青耸耸肩,笑道:“这一切,还不都是拜王山主你所赐!”
“王山主?”
“王落日?”
所有人先是一愣,继而恍然,目光齐刷刷看向黑袍男子。
“你怎么猜到的?”黑袍男子,也就是王落日没有否认,而是看向叶青,有些好奇。
“呵呵,很容易啊,在洛水地界,修为是半步通玄境界,且与我有仇的,貌似也只有王山主你了吧!”
叶青似笑非笑道:“只有傻子才想不到吧!”
众人:“……”骂谁傻子呢,我们就没想到。
“你们还不快跑,知道了王山主的身份,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们?要知道我虽然离开了洛水,可还是靖安司的巡查使呢……啧啧……”旋即,叶青看向黑鸦上人、方白玉、夫唱妇随等人,满脸戏谑。
闻言,方白玉等人心头皆一沉,因为叶青说的是实话,要是不知道王落日的身份还好,一旦知道了王落日的身份,为了不让他们泄露对方杀了叶青的秘密,王落日一定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毕竟,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况且,王落日也有这个实力。
第二百五十四章 言语如刀可杀人
“哗……”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戒备地看向王落日。
“哼,死到临头了还要挑拨离间。”
夫唱冷笑一声:“你害死了我兄弟,又破坏了我圣教在洛水的多年筹谋,王山主杀了你,替我们报了仇,替我圣教挽回了颜面,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恩将仇报?”
“而且,杀你之事,我们都参加了,若是将此事泄露出去,靖安司岂会放过我们,害人害己,我们有这么蠢吗?”
“是极,是极!”
“不错!”
方白玉和黑鸦上人等人忙不迭的点头符合。
“呵呵,这话要是旁人说说也就罢了,可是从你们太平道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叶青满脸讥讽:“你们太平道是什么德行,谁不知道啊!”
“王山主这个把柄要是落在你们太平道手里,恐怕会沦为你们的工具吧,估计比落在我们靖安司手里,强不了多少!”
“是吧,王山主?”
王落日没有说话,脸庞笼罩在兜帽下,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哦哦,对了,对了,再告诉你们所有人一个秘密。”
“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山主在背后策划的,我破坏你们太平道谋划这件事呢,是王山主宣扬出去的;而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些所谓的奖励什么的,估计都是王山主传出去的,你们太平道呢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至于你们呢,就是这么被引来的,目的嘛,就是为了杀我。”
叶青看向方白玉、黑鸦上人等人,道:“怎么样,厉害吧,没想到吧!”
“不得不说,王山主为了杀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落日看着叶青,兜帽下的双眸中,射出一缕锐利的光芒。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逃……”
夫唱、妇随、纸仙等人相视一眼,转身就逃。
方白玉、黑鸦上人也心有灵犀般,分开逃离。
如果说,先前还有转圜余地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如果不跑,就非死不可。
王落日敢利用太平道,如果被太平道的人知道了,后果会怎么样?
不用问,被太平道追杀,满门绝灭!
王落日敢利用天下江湖,如果被江湖人知道了,后果会如何?
不用想,口诛笔伐,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江湖上,有些事做的,却说不得。
说了,就是生死大仇与灭门大祸。
所以,在叶青那些话说出口,入得他们耳时,一切都没了转圜的余地,王落日没了,他们也没了。
要么逃,要么死。
夫唱妇随等人刚一动,王落日也动了,一步踏出,缩地成寸,拦住四人身前,一拳轰出,大日西斜,天下皆暗。
强大的劲力封锁虚空,大日拳意弥漫,方圆十数丈内的草木全部化为灰烬,山石焦黑,狗王和纸仙根本无法抗衡,脸庞涨红,皮肤干裂,踉跄而退。
只有夫唱妇随两个洗神初期,勉强能抵挡王落日的拳劲。
但也只是勉力为之,半步通玄,气通玄,法通玄,意通玄,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王落日,你真要与我太平道为敌吗?
两人暗恨不已,大家都在逃,为何王落日没有追杀其他人,反而拿他们开刀,他们很好欺负吗?
“就算你能杀了我们,其他人也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到时候你一样难逃一死。”
“放心,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王落日冷笑一声,拳意稍顿。
直至此时,夫唱妇随才察觉到异常,因为方白玉和黑鸦上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另一伙人给缠住了。
那伙人中,虽然只有一个洗神境,那名洗神境缠住了黑鸦上人,但其他十八人却宛如一体,进退有度,配合默契,生生缠住了方白玉。
“怎么会?”
夫唱妇随双目圆睁,似不敢置信般,他们实在想不通那群人为何会替王落日拦住其他人,究竟是那群人疯了,还是这一切都是王落日的阴谋?
“看见了吗?该死心了吧!”
王落日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催命的魔音般,拳劲陡然扶摇直上,九**日于王落日身后显化,九日横空,山河裂,天地焚。
纸仙和狗王再也支撑不住,全身燃起金色的火焰,在惨叫声中化为一团灰烬。
下一刻,王落日身影一闪,出现在夫唱妇随两人的身前,双拳一左一右轰向两人。
“砰”
两人匆忙招架,但根本无法承受王落日那一拳间的劲力,双臂骨折,炽烈的大日拳劲于体内肆虐,神魂黯淡。
两人踉跄而退,每退一步,身上便腾起一阵火焰,火焰肆虐,三步之后两人就已沦为两具焦黑的尸体。
四周大地,化为一片火海。
见状,黑鸦上人和方白玉脸色大变,王落日的强大实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两人也聪明,或者说能在这个江湖活下来的人,都不蠢。
两人当机立断道:“王山主,我愿投靠落日山,还望山主饶我一命。”
“我也是。山主放心,我这就立下心魔之誓,今日之事,我等绝不泄露半句,否则心魔反噬,永世不得超生。”
“哦……可我不需要。”
在两人停手的一瞬,王落日陡然欺近两人,双手按在两人的头顶上,大日入识海,两人的神魂瞬间被湮灭,成了一具尸体。
“王兄,他们两个好歹也是洗神武者,杀了未免太可惜了。”带着面具、手持长刀之人,也就是庞昆上前,看着死去的两人,不无惋惜道。
王落日淡淡道:“留着或许有用,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庞昆笑道:“那王兄是不是要将我们也杀了才安心呢?”
“庞兄说笑了,我王落日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王落日拱手道:“今日要不是庞兄出手相助,王某恐会麻烦缠身,此情此恩,王某当永远铭记于心。”
“哈哈,王兄客气了,我也是适逢其会而已。”庞昆大笑道:“而且,王兄素来与我等交好,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多谢庞兄。”
王落日谢了一声,不管庞昆说的是真是假,但庞昆帮了他是事实,先前叶青在说出那番话后,庞昆立即暗中传音表明了身份,才有了接下来那一幕,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得表示感谢。
至于说直接斩草除根,他想过,但也就想想,一来庞昆可不是那些没有跟脚的江湖人或者
说鞭长莫及的太平道,而是墨羽军的左卫统领,背后有墨羽军和薛北昆撑腰,他可惹不起。
另外,落日山确实和墨羽军往来甚多,若能趁此彻底搭上墨羽军和薛北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叶青杀了我的徒儿,我须得将其带回去,亲手于阳儿坟前将其处死,为阳儿报仇。至于他身上的洗神刀法和勾魂级诡器,就送给庞兄了,以谢庞兄今日相助之恩。”
有舍才有得,虽然他也很想要那件勾魂级诡器,但事儿到如今,他也只能先忍痛割爱了。
毕竟,相比于诡器,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哈哈,那庞某就却之不恭了。”庞昆哈哈大笑一声,而一旁的薛时午也一脸兴奋。
他们现身,本就是为了勾魂诡器和洗神刀法,随着黑鸦上人、花夫人等人出现,他们本以为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峰回路转,兜兜转转,最后这两样东西又回到了他们手里,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至于叶青,谁杀不是杀呢,只要死了,就行了。
“啧啧,我说有谁会帮王山主,没想到竟然是墨羽军的庞统领和薛少帅啊。”这时,叶青吹了声口哨,等将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来后,缓缓道:“你们也是来杀我的吗?”
“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和江湖门派勾结,谋杀靖安司的巡查使,你们难道不怕朝廷追究吗?”
“不如这样,你我联手,杀了王落日,我可代表靖安司承诺,不追究此事。”
“另外嘛,杀了王落日之后,我们可以以王落日勾结太平道刺杀朝廷命官为由,直接派大军剿灭落日山,落日山的一切,都将是少帅您的,总比我身上的破烂玩意儿强吧,如何?”
王落日:“……”当着我的面和人商量怎么弄死我,好样的。
“呵呵,口才还真好,你怎么不去说书呢?”薛时午冷笑一声,满脸讥讽:“我最讨厌油嘴滑舌了。”
王落日冷冷道:“少帅放心,等会我就将这小子的舌头拔出来,给少帅当下酒菜。”
叶青脸色一黑,听听,这是人话吗?
“叶青,你就不用白费心思,挑拨离间了,乖乖将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小爷可以大发慈悲,让你死的痛快点儿。”薛时午舔了舔嘴唇,一脸贪婪。
“唉,可惜啊!”叶青看着薛时午、庞昆等人,满脸惋惜:“兄弟,好好的阳关道你们不走,偏偏要过那独木桥。”
“你们的路啊,走窄了!”
“老顾,来,该你亮相了!”
“老顾……谁?”
王落日等人心中咯噔一声,脸色惨白:“老顾,不会是顾隋棠吧?”
王落日等人神情紧张,环顾四周,可等了一会儿,除了呜呜的风声外,什么都没有?
叶青:“……”怎么回事,老顾掉链子了?还是说我召唤的姿势不对?
“顾司首……”叶青又大吼了一声,声震四野,可几息后,仍旧没有人出现。
“装神弄鬼!”王落日、薛时午等人冷哼一声,满脸不善。
“老顾真掉链子了?”
叶青撇了撇嘴,仿佛回应他的想法一样,十数丈外的树林中,忽然响起一阵轰鸣,大量树木如小麦般成片倒下。
第二百五十五章 喔喔鸡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我?”
下一刻,顾隋棠的声音响起,充斥着无边怒意。
此时,顾隋棠正被四个身穿黑衣之人围攻着,说是围攻,用纠缠来说更恰当一些,就是阻止他去救叶青。
四个人,三个洗神后期,一个通玄,通玄主攻,三名洗神后期则从旁策应,以防出现意外。
顾隋棠很强,拳重如山,拳意如天,每一拳都威势十足,撼山摧城,但那名通玄武武者也不弱,同样是徒手,使用的是一门散手,不同于顾隋棠的霸气十足,其散手飘渺如流云,虚实无定,变化无常,总能以柔劲卸去顾隋棠霸道刚猛的拳劲,使顾隋棠无功而返。
再加上其他三个洗神武者从旁策应,一时间顾隋棠竟然无法脱身。
“流云散手?你是薛北昆?”顾隋棠怒道。
通玄武者,也就是薛北昆,没有吭声,你说我是我就是了?反正我不承认。
他本来不想出手的,他还不想和靖安司撕破脸,但他那个蠢儿子已经被叶青故意抛出来的诱饵给引出去了,他要是不出手,被顾隋棠给抓住了,那么墨羽军和靖安司,真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虽然呢,叶青在那边已经揭破了薛时午的身份,但揭破归揭破,没当场抓住人,一切都好说。
官字两张口,官场上这些事儿,只要不是人证物证俱全,板上钉钉的事儿,都算不得什么事儿,有时候就算是板上钉钉,也有可能出现意外。
顾隋棠若是敢说墨羽军与落日山勾结,刺杀叶青;他就敢说靖安司对他不满,故意污蔑墨羽军。
反正嘴在自己脸上,怎么说都行!
另外,他只有薛时午这么一个儿子,万一被顾隋棠杀了,他找谁哭去。
他可不想像王落日那样,老了,老了,还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他不想出现,也得出现。
至于其他三人,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白家的白心湖、郡守府的宋玉书和血影神宫的姜还剑。
“薛北昆,你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了?你在入伍前出身流云山庄,流云山庄最善流云散手,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隋唐看着又缠上来的薛北昆,怒道:“薛北昆,你真想与我靖安司撕破脸?”
“还有你们三个,不管你们是谁,敢与我靖安司为敌,我顾隋唐绝不会饶过你们?”
四人没有说话,只是缠着顾隋唐,不让他去救叶青。
“啊……”
顾隋唐怒吼连连,就是无法冲破四人的拦阻。
……
“顾隋唐……”
另一边,王落日、薛时午、庞昆等人听到顾隋唐的怒吼声,心惊胆战,再结合事情的前前后后,顿时明白了叶青的打算,惊出一身冷汗。
“叶青,我还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想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真是好算计啊!”王落日声音低沉,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他在算计叶青,没想叶青也在算计他,或者说不止是他,而是所有对他抱有敌意的人,要不是薛北昆出现,他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而且,就算今天能杀了叶青,顾隋唐已经知道是他动的手,纵然没有证据,回去后,顾隋唐也不会放过他。
当然了,明
里对方或许不会干什么,但暗里就难说了,天知道这个疯子会干出些什么事儿?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不会罢手,大不了日后彻底投靠薛北昆,有薛北昆在,想来靖安司也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大动干戈。
叶青是天才不假,但死掉的天才,就没什么价值了!
或许,连一坨屎也不如。
另外,等他踏足通玄后,以他的积累和实力,也未必会怕他顾隋唐。
“王兄,杀了叶青,赶紧走。”庞昆也一脸阴沉,明白自己被算计了,甚至逼的薛北昆也出现了,回去后免不了一番麻烦。
薛时午则脸色忽青忽白,种种情绪一一在脸上闪过,最后交织成怒意与杀意,双目赤红,恨不能将叶青生吞活剥。
“呵,早知道老顾一人不靠谱。”
听着树林中传来的轰鸣声,叶青耸了耸肩,等发现三人眼中的杀意时,嘴角慢慢上扬,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呵呵,都别这么看我,你们自找的。”
“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薛时午看着叶青脸上的笑容,感觉无比刺眼:“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叶青挪了挪身子,靠的更舒服了些,笑道:“笑到什么时候,我想想啊,哦对了,当然是笑到你们死的时候了。”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有顾司首一个底牌吧?”
“什么意思?”三人同时一惊,心中忽然生出一阵巨大的不安。
“意思就是……算了……”
叶青声音慢慢扬起,等将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起来时,忽然叹了口气,看向三人身后:“风伯,你来了!”
“都死到临头了,还故弄玄虚……”王落日语气不屑,以为叶青是想骗他们,趁机逃跑,但就在此时,他却发现庞昆和薛时午一脸惊容,仿佛活见鬼了一样。
“叶公子……”
与此同时,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从王落日身后传来。
“什么时候?”王落日双目圆睁,他竟然没有发现来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
“轰……”
下一刻,王落日身形一闪,但却不是攻向身后的风伯,而是抓向叶青。
王落日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既然对方是来救叶青的,且他摸不清对方的实力,那就先抓住叶青,只要叶青在手,他无论如何都能占据主动,立于不败之地。
“我永远都不会输!”
王落日距离叶青很近,只有一丈之远,伸手可及,眼看就能抓到叶青,王落日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喜意,只要能抓住叶青,他就不会输。
“噗……”
可是,他的手刚伸到叶青头顶,距离对方的头顶只有一寸时,他发现他的手臂,飞了起来,一捧血花在他眼前绽开。
“我的手臂,断了?!”
王落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紧接着方有剧痛传遍全身。
“啊……”
王落日惨叫一声,但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意,不管不顾,继续向叶青扑去,对方太强了,唯有如此,他才有一线生机。
“嘿嘿,少年人,有点儿耐性,别太急了。”可王落日刚一动,他的耳边响起风伯的声音,声音清晰至极,仿佛对方就在他身后一样。
实,也是如此。
王落日看不见,但叶青却看得分明,风伯就站他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事实上,不止是王落日,此时庞昆、薛时午以及那十八名亲卫的身后,皆出现了一个风伯。
所有风伯,都一模一样,栩栩如生,与真人无异。
叶青微微张大了嘴巴,以他的眼力和精神,竟然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王落日、庞昆、薛时午等所有人,顿时亡魂大冒,想反抗,却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
下一刻,所有的风伯同时动了动手指,所有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血线,血线蔓延,一颗颗人头,滚滚而落。
唯有王落日和薛时午,在脖子上出现血线时,王落日的身体由实化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木偶出现在他原先所站的位置。
薛时午的身前则出现一只公鸡,公鸡喔喔叫了一声,竟然下了一颗金色的蛋,而那条血线,也不知缘何出现在那颗金蛋上,金蛋破碎,流出嫣红的血液,代替薛时午躲过一劫。
至于庞昆和他那十八名亲卫,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尽皆魂归黄泉。
“好……好强!”
叶青双目圆睁,咽了口唾沫,他虽然猜到风伯很强,但却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一招差点儿秒杀了所有人,王落日在他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感觉风伯比顾隋棠还要强,至少在顾隋棠面前,王落日还能挣扎一下,但在风伯面前,对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喔喔鸡,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诡怪?”叶青愣神间,风伯的声音忽然响起。
“喔喔鸡?”
听到风伯的话,叶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地上迈着六亲不认步伐,喔喔叫着的大公鸡,有些好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喔喔鸡,以前只是听芽芽说过,喔喔鸡是一种很特殊的诡怪,本身实力并不强,只有厉级,但喔喔鸡却有一项很特殊的天赋。
当然了,公鸡下蛋、学老母鸡叫不算。
喔喔鸡一生只能下一次蛋,且为金蛋,而这颗金蛋则能替主人挡厄化灾。
相比于替命木偶,喔喔鸡的金蛋用途更加广泛,可在各种危险的环境下使用,保全性命。
除此之外,喔喔鸡的金蛋还有另外一种用途,相传喔喔鸡的金蛋中蕴含有阴阳互调之力,这也是喔喔鸡虽为大公鸡,却能下蛋的真正原因。
所以,只要服用喔喔鸡的金蛋,相传就能男女一位,雌雄一体,阴阳调和。
简单来说,就是男不男女不女,可以一人孕育生命。
当然了,这只是传说,究竟是真是假,没人尝试过,关键是不敢尝试啊。
“正好,这只喔喔鸡可以拿回去打打牙祭,听说喔喔鸡肉质鲜嫩,红烧、清蒸、碳烤皆可,配上的酒的话,最是美味了。”
风伯看着地上跺着方步的喔喔鸡,笑意盈盈,招了招手。
“喔喔喔……”
下一刻,喔喔鸡扑腾着翅膀,向风伯跑去。
“要死了还这么高兴?没脑子,就是好啊!没看有脑子的人,都快吓哭了吗?”
叶青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