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正的对手
雷鸣般的爆炸声、撕破乌云的火光、接踵而来的爆炸火焰，黑影城外的平原上，接二连三的爆炸闪光伴随着云层中的闪电不断亮起又熄灭，大地在震颤，空气在哀鸣，一个巨大的魔像竟然制造出了仿佛一支完整的魔导炮兵师团的火力密度，
忽尔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
他带领着前锋军团在风雨和爆炸中迅速撤退，同时不断改变着位置，在各处亮起的爆炸闪光与天空的闪电轮番炸裂，一次次照亮兽人士兵们被雨打湿的刀剑和盔甲，在每一副头盔下面，都有着一双略带紧张的眼睛。
还好，在忽尔都和高德尔的指挥下，军队仍然秩序井然，没有在可怕的炮火侵袭下崩溃。
没有喊叫、没有恐慌，整支部队以尽可能安静地方式进行着撤退转移。
忽尔都骑在地行龙背上，灰绿色的脸孔挤出了愤怒和不甘心的皱纹，但是他一言不发，沉默地挥舞了一下指挥刀，带领部队继续朝地行龙要塞的方向前进。
鬼狐那台巨大的魔像释放出了可怕的攻击，攻击的强度和密度都印证了自己之前判断是正确的——那台钢铁怪兽的威力非同寻常，那是真正的战争机器，血肉之躯组成的军队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想要不被它撕成碎片，最正确的方法就是选择撤退。
只有更庞大和更多的魔导炮才有可能摧毁这个钢铁怪物。
兽人将军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信号弹炸开的红光和绿光已经缓缓在天空中淡去，只留下还没停止的魔导炮和红色的能量光束依然在持续不断地划过黑色的天穹。
他压制住内心强烈的不甘，微微松了口气。
那些火炮和能量光束的落点随即散落在整个防线上，说明敌人并没有侦查到獠牙人的真正准确位置，这只是一次预判攻击，说白了，鬼狐人也只是在“碰运气”罢了。
这场曾经庇护了鬼狐人类的大雨，现在又反过来成了兽人的保护伞。
呵……多么讽刺的巧合。
自己和这些年轻的兽人能不能安然返回，就看这片雨夜……已经一点小小的运气了。
“希望雨不要停……”
骑着另外一头地行龙的高德尔听到忽尔都的自言自语，以为是自己没听清忽尔都的命令，他微微大声了一点：“将军？你说什么？”
“没什么，”忽尔都最后看了一眼远处依然处于人类势力范围中的黑影城，“獠牙以后最大的敌人不再是雄狮共和国了。”
在今夜，这片漆黑的雨夜里，獠牙帝国的精锐军团遇上了迄今为止最值得警惕的敌人，在那片昏沉的雨幕中，忽尔都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可惜……自己不一定有机会再和他交手了……
……
獠牙的进攻取消了。
在他们最后一次冲锋前，在他们即将攻入黑影城的城墙前，他们突然停下，无功而返。
海拉站在黑影城的城墙上，看着远处乌云下的天际线，以及脚下正在列队进入黑影城的援兵，她沉默地久久不语。
没想到他们会发现超大魔像，这个意外让獠牙人全身而退了。
不过战争永远不缺乏意外，这个獠牙人的指挥官的谨慎完全不像是一个兽人了，更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类商人甚至是政客。
不过，如果不是他的谨慎和多次侦查，自己前半段的欺骗战术也不那么容易奏效吧。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海拉轻轻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她有受到打击的感觉。
“海拉。”炎虎走到她身边，“布莱克他们传来消息，马上就要全部进城了，郭少山已经指挥着超大魔像停止了炮击，可惜战果应该不大。”
“这次，运气同时眷顾了咱们和兽人啊……”海拉轻声喃喃说道，然后沉默了几秒，转身朝城墙下走去，“去指挥所吧，和布莱克还有郭少山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雨不知不觉停了下来，雨水洗去了所有的闷热，一股凉意袭过城墙，天空的乌云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
这场影响大陆两个甚至更多个势力的命运转折之战就像一场盛大的剧目一般，在雨打风吹中缓缓散场，只留下夜色苍穹中的星光，像不愿离去的观众一般俯视着大地。
“真是一场命运之雨啊……”海拉轻轻说道，“来和停都这样充满了巧合……”
……
参与了这场战役的五个獠牙高层齐聚在黑影城的指挥部里。
“黑影城的防线安全了，起码暂时是这样。”见众人都到齐了，海拉开门见山地说道。“有了超大魔像的威胁，獠牙人暂时是不敢再来打黑影城的主意了。”
“以后又没得打架了……”莫顿咕哝了一句，引来众人的一顿斜眼。
“详细的战报随后参谋部会拿出来，现在这里有一份简单的，”海拉把一份简单的战报拿出来，每人拿到了一份复印件。
布莱克简单看了一眼战报，上面有简洁明了的文字说明了发生的一切。
果然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
鬼狐的执政官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如果把他们留在这儿……”
“留下也未必是好事。”郭少山打断了他的沉思，“一条稳定的边境防线对咱们和獠牙人一样是好事，如果我们在这里吃掉了獠牙最精锐的两个军团，事情一定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也对。”布莱克点了点头，“不过即便如此，边境的稳定也只是暂时的，獠牙人的体制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进入长久的克制，他们迟早还会产生扩张的想法。”
“不过那时候，战争的主动权可就不由这些绿皮肤的家伙说了算了。”莫顿大声说道，“以鬼狐的发展速度，有半年整个大陆也没几个是咱们对手啦！”
“茉莉和蒂德莉已经做出了新的种子，现在停止战火对我们是有利的——我们还能赶上一波耕种。”郭少山开口说道，“另外，我还有了一些新兵种的想法……”
“什么想法？”在场的都是和军事有关的专家，听到新的兵种立刻都来了兴趣。
“你们听说过狮鹫吗？”
第二十二章 天空的梦想
天空。
人类曾经是征服了天空的。
天空骑士骑在狮鹫的背上，翱翔在天空中，俯瞰这片大地。
就连兽人也曾经骑乘着巨大的双足飞龙成为天空的骄子。
只不过，这些巨大的飞行生灵现在已经成了传说里的故事，早已全部绝迹。
而人类也失去了飞向天空的翅膀。
“天空……”布莱克喃喃道，脸上微微动容，哪怕是一个再三流的指挥官也知道飞行的意义——更快的机动力、更广的侦查范围、更灵活的战斗方式。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能够重新回到天空，对于鬼狐的意义有多大。
不……也许不仅仅是对于鬼狐的意义。
“在天上该怎么打架啊……从一只鸟的背上跳到另外一只鸟的背上吗……”连莫顿也发出了属于他的感慨……
“杜兰树体内有几个纪元以来的所有生物的遗传信息，有蒂德莉帮忙，很快就可以试着孵化一批狮鹫出来，其实双足飞龙也可以孵化，不过对肉食的消耗量比狮鹫大太多，暂时没有意义，只要试着孵化三四头先熟悉就可以。”郭少山缓缓说道，“我会和我的便宜老爹尽快研究魔导飞行器。”
“魔导飞行器？”海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些金属做的魔导机械也能飞起来吗？”
本来就应该能飞起来的……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有了无线通信技术，有了坦克，有了机器人和智能芯片可是却没有不能飞……
郭少山在心里微微感慨着，嘴上说道：“当然，只要一些合理的材料和动力，人类也可以像鸟一样在天空中翱翔，而不用借助狮鹫和双足飞龙。”
也许把科技树点完整了，人类也就有了对抗魔潮的真正能力了。
“不过我翻了翻我的记忆，想起来一个细节”郭少山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第二纪元的一些文献里曾经提到，人类不是没有尝试着挑战天空，但是都因为种种奇怪的原因失败了。就好像是……”
“鸟笼？”海拉说出一个词。
“是的，有点像是鸟笼，把人类关在一个鸟笼里，无论如何都无法飞出去。”郭少山点了点头，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真是充满恶意的设计……”
“郭少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布莱克从郭少山的语气中，听出他可能是知道一些秘密。
“我不能确定，不过能猜到一点，我那个便宜老爹会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一些。”郭少山语气沉重地缓缓说道，“你们可以理解是神明不让人类飞起来。”
众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神……明……”炎虎问道，“是艾利之眼吗？”
“不，不是艾利之眼。”郭少山摇摇头，“应该说，是艾利之眼的主人。”
虽然众人早就知道，郭少山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但是当他把一些真相说出来的时候，人们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包裹了自己。
神明……的主人？
神明之上的神明？
艾利之眼，艾利星的苍穹之神，在夜晚的天穹上注视大地和自己的子民。甚至在晴朗少云的夜晚，抬起头，有时候都能看到它缓缓划过夜空。
这是千百年来一直流传的故事，绝大多数艾利星的人们也深信不疑这个传说。
“其实艾利之眼并不是什么神明。”郭少山看到大家惊讶甚至有点惊慌的神色，缓缓摇摇头，“那只是一个空间站……你们可以理解为是一个飞在高空中永不降落的房子，一个很大的魔导机械房子……”
“原来是神明的宫殿吗……”海拉缓缓说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神明住在自己的宫殿里，所以你才说，‘艾利之眼的主人’吗？”
“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郭少山微微笑了笑，以艾利之星原住民的知识程度，暂时了解到这个程度也就够了，“艾利星，说是摇篮也可以，说成是一个鸟笼也是可以的，神明不允许人类拥有飞出去的能力，不然，鸟就要飞出鸟笼了。”
“为什么神明不想让人类飞出去？”布莱克皱了皱眉头。
“因为艾利星是一个‘试验’世界。”郭少山回答道，“我那个便宜老爹的上司，也就是你们理解的神明，制造了许多个这样的试验世界，艾利星是其中一个。”
“神明，要通过观察这些试验世界的演变，寻找出对抗另外一群更强大的神明的办法！”
“我猜测，神明希望文明的演变，始终是局限在这个星球上的，所以做了一些设定，束缚了人类的飞行能力。”郭少山缓缓说道，“所以如果我能知道这个限制是什么，就有办法打破它！”
“但是这样却限制了人类的发展。”布莱克皱着眉头说道，“神明……真的是对的吗？”
布莱克的话可以算得上大逆不道了，不过此时指挥所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涌起了相同的疑问。
神明，这样做真的对吗？
限制了人类的自由，甚至把人类放置在无尽的危险中，却不给人类摆脱命运的能力，真的对吗？
“神明这样做对不对我不知道，”郭少山摇了摇头，然后微笑起来，“我只知道一点，给神明打工的是我那个便宜老爹，自从他把钥匙交给我，那选择权就在我的手里了。”
“而我……站在人类这一边。”
“我会帮助人类重新拥有飞翔的能力，拥有计算的能力，拥有征服大海的能力，拥有战胜魔潮的能力。”郭少山缓缓地说道，“我会把魔能位面渐渐推离我们这个位面，我会和你们一起战胜魔潮，”
“我会让人类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因为，我深爱着……这个世界。”
郭少山把手伸到桌面上，几个人相视而笑，也纷纷把手伸到桌面上，盖在郭少山的手上面。
“我们会和你一起，保护这个世界，掌握我们自己的命运！”
第二十三章 不能飞的原因
当初夏的第一场大雨过后，曙光新城的居民们在云层的缝隙间看到了今年的第一道彩虹。
微凉的空气驱散了连日的闷热，尚未散去的云层遮住了渐渐热起来的阳光。
日渐高大的杜兰树傲然挺立在曙光新城外的滩涂前，遮天蔽日的枝条和藤蔓仿佛永无止境般地延伸出去，亚托克江在佣兵学校外的三角平原上，有接近一半的土地上都是这颗巨大的植物，
巨树遮挡了绝大多数的雨水，但顺着枝丫流淌下来的雨水却在巨树下汇聚成几条低洼的小溪，小溪弯弯扭扭地穿过整个三角平原，在佣兵学校的门口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池塘，最后又流淌着注入到附近树根形成的、通往地底深处的孔隙中，成为地下河的一部分。
杜兰树巨大的树干虽然遮挡了绝大多数的阳光，但是树下并不昏暗，藤蔓和树林之间有隐约柔和的光线散发出来，一些轻柔像风铃或者是音乐的声音也从树林间传出。
几名恪尽职守的士兵站在树林外，茉莉和蒂德莉坐在不远处的林间。
“蒂德莉，你的爷爷今天为什么没来陪你？”茉莉摸了摸灰精灵少女的头发——后者现在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少女的模样了，除了灰色的皮肤有点引人注目，其它的任何方面，灰精灵的血统都决定了她们每一个都有着无比的美貌。
“耶耶今天要去调试第二代计算芯片！”蒂德莉抓着一个硕大的桃子，歪着头想了想，“说什么并……并行……什么来着？想不起来啦！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事情！”
“并行运算接口”茉莉笑了笑，她的目光穿透灰精灵少女尖尖的耳朵，看向不远处的杜兰树林里，那里，许多颗灰精灵的蛋已经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你的弟弟妹妹们什么时候就会孵化出来了？”
她刚准备回答，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魔导车引擎声以及随即而来的脚步声，蒂德莉和茉莉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看到郭少山缓缓地朝二人走来。
蒂德莉很开心地跑过去，对着郭少山咿咿吖吖地说了几句话，然后才想起什么，吐了吐舌头：“我一着急就忘记说雄狮通用语啦！”
郭少山摸了摸她的头发，先和茉莉打了个招呼，才又扭回头，看着蒂德莉：“我需要你和杜兰树沟通一下——请它帮忙孵化出一批狮鹫。”
“狮……鹫？”蒂德莉有点迷惑地重复了一下这个雄狮语的单词。
郭少山用精灵语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和灰精灵少女仔细描述了一下狮鹫的外貌特征，蒂德莉点了点头，高高举起手，一根藤蔓从半空中降落下来，她伸手握住这根藤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郭少山和茉莉感觉到巨树传来一阵微微的震颤，随着震颤，几十根粗大的藤蔓从树上垂落下来，径直插入土壤中，藤蔓上蠕动了一会，树木的表皮像有生命一样蠕动着结出了许多个巨大的蛋，用了没多久，这片新藤蔓组成的小树林里就结了几十颗这样的蛋。
蒂德莉扭过头，俏生生地朝郭少山挥挥手：“完成啦！”
“很好，干得漂亮。”郭少山表扬了一下灰精灵少女。
“那咱们今天中午吃火锅呗？”
“可以啊，把大家都叫来，咱们在老狐狸宫吃火锅。”
灰精灵少女高兴地跳了起来：“好耶！”
郭少山连忙拉了她一下：“蒂德莉，你先告诉我，这批狮鹫的蛋多久可以孵化出来？”
蒂德莉拉过一根藤蔓感应了一下，随即脸色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真巧，也是两周，和我的弟弟妹妹们一样。”
“真好，他们注定是天空的孩子。”郭少山也微笑了起来。
……
当郭少山走进典当行的地下室的时候，郭秀山正在埋着头在一个全自动的操作台前埋头鼓捣着什么，听到郭少山的脚步，他头也不抬地说道：“蒂德莉，爷爷把手里这部分东西弄完就陪你玩儿啊……”
郭少山沉默了两秒，摸出来两片狰狞的恶鬼面具，给自己脸上和蒂德莉脸上各扣了一个，然后站到了郭秀山的面前。
“蒂德莉爷爷这马上就……卧槽！”老帅哥吓得跳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郭少山和蒂德莉，后者此时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郭秀山恼怒地叫道：“要死啊你！把我吓得短路了怎么办！”
“我听茉莉说，你快要完成第二代芯片了？”郭少山打断了老帅哥的抱怨。
“不能算是完成吧，毕竟都是早有的技术，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还原出来就可以。”郭秀山说道。
“还有两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郭少山说道，“第一是自动工厂，我们能不能取出去一部分放在外面，让布莱克他们使用？”
“这个倒是好办，反正在空间里都是资讯直接生成的，想要多少有多少。”郭秀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还可以专门放出一部分空间的权限给他们，让一些精密度比较高的加工直接在空间生成的车间里进行。”
郭少山点点头：“回头我会规划一下需要哪些自动设备，给你列一个清单出来。”
“你别一下子弄太多啊！咱们的资讯生成设备是民用的，没那么快！”郭秀山叫道。
“知道。”年轻的典当师点点头，“第二件事，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飞机？”
“……”郭秀山沉默了一会儿，“这几个纪元里，我也有过这方面的一些猜测。不过你知道的，我之前比较一根筋，忙着和魔化怪物打仗也没怎么测试过，那几个纪元里倒是有一些强大的文明挑战过天空，不过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第一种可能是神明阻止了我们的飞行能力。”
郭少山点点头，这种猜测他也有。
“第二种是因为两个世界的重叠，导致当飞行加速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魔能对飞行物的干扰就会越来越强烈。”
“魔能吗……”郭少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如果是第二种，我倒是有个方法能很快进行一些测试。”
“另外一点，人类也不是完全无法飞行。”郭秀山说道，“你知道反重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