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整编
庞天宠的心态,庞文澜看得很清楚,而且父子两人形成了默契。
庞劲东的到来是果敢共和军的新鲜血液,或许会带来动力可以让果敢共和军有所起色,摆脱几十年来蜗居长箐山的困局。
父子对庞劲东都很放心,一方面是因为庞劲东有足够的才干,另一方面则是基于血缘纽带和民族感情,庞劲东的忠诚没有问题。
庞劲东想通了这些,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到长箐山本是探亲,结果莫名其妙成了一支**武装的头目。
表面看起来似乎很风光,可福兮祸所倚也,先不说庞劲东就此成为md政府的眼中钉,恐怕在果敢共和军内部都要遇到不少麻烦。
庞天啸和庞天彪一系的人马遭到清洗,渐渐会被驱离权力核心,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如今能够给庞劲东造成内部麻烦的,是果敢共和军的那些元老们。
到目前为止,庞劲东跟这些元老还没有正面接触,近期的一系列事情,拿主意的都是庞文澜,他们只能公开表示支持,哪敢反对。
但是,如果拿主意的人变成了庞劲东,事情就很难说了。
毕竟庞劲东在果敢共和军内没有资历,又太年轻,更是缺乏亲信心腹,很难压制住元老们。
这帮人当年跟着庞文澜打天下,至少也给果敢共和军立下大功。
如今有的手掌大权,有的虽然已经退居二线,在军中的影响力仍不容小觑。
对庞劲东来说,于公于私都是招惹不起的。
一想到这些,庞劲东就深为头痛,估计这些老家伙很快会跳出来跟自己作对。
历史上,有很多本不愿走上高位的人,却被强行披上了龙袍。
比较有名的例子就是李煜,本是一个了不起的文学家,偏偏兼职做了南唐最后一个皇帝,最后惨死于牵机药。
回想起阿猛的谋杀,两位叔叔的无耻背叛,庞劲东在长箐山本就不安全,只怕今后更甚。
李煜至少还能写出“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让后人记住曾有过他这么一位词人,并为之一掬同情之泪。
庞劲东想来想去,自己似乎实在没有这份才学,只是帝国控股集团似乎会让一些人记住自己。
面对眼前这种局面,庞劲东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最后悟出四字真言“爱咋咋地”。
庞劲东本来担心,庞天啸之死会留下后续影响,幸运的是影响趋于零。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庞天啸的妻子儿女们还沉浸在悲痛当中,其他人的注意力却很快就转移开了。
很快的,二零六团和果敢特区政府先后归降,在二零六团这边,共有一千一百余人携带全部武器装备加入,选择离开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相比之下,果敢特区政府和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的投诚,就要复杂许多了。
彭仁浩的死被确定为心脏病突发,第一时间就向外界公布。
正如沈佩绂之前说过的一样,在彭仁浩死后,果敢特区政府和同盟军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不少果敢人为其留下了伤心的泪水。
沈佩绂在会上对彭仁浩做出了高度评价,将这位懦夫包装成了为民族尊严和自由奋斗终身的战士。
在料理好极尽尊崇的后事之后,沈佩绂顺利接任特区主席和同盟军总司令。
果敢特区政府在沈佩绂的操纵下发布声明,谴责md政府军第七十七师纵容士兵在果敢特区为非作歹,调动部队进攻长箐山,严重破坏了地区和平安定,撕毁了停火协议,对果敢人和其他民族的生命财产安全构成严重威胁。
这份声明耐人寻味的高度赞扬了果敢共和军,称庞文澜长时间以来捍卫着果敢人的民族利益和尊严,维系着各个民族之间大团结的局面,并有力的回击了md政府军的挑衅行为。
多民族国家往往有这种现象,少数民族对主体民族怀有天然敌意和警惕,主体民族占总人口比例越高,这种敌意和警惕也就越强烈。
尤其md经历过殖民统治和外国侵略,殖民者和侵略者都对其民族关系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挑拨,加之一些历史因素的作用,民族关系恶化到了极点。
md政府和政府军基本由主体民族缅族组成,偏偏不识时务的奉行大缅族主义,因此少数民族往往带有戒备心理。
只要md政府军有一兵一卒踏入少数民族地区,就可能引发事端。
历史上,掸邦与md政府全面开战的原因,就是md政府借口清剿非法入境的华夏残军,把军队派进掸邦。
通莱指挥的七十七师,在果敢特区乃至整个掸邦的所作所为,早被各族人民看在眼里,不满情绪积累了许久。
所以,果敢特区政府的这份声明,不仅获得广泛的拥护,还起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联想到此前彭仁浩对通莱的再三忍让和退缩,凡是有一定政治觉悟的人都敏锐的意识到,果敢特区的风向要变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之后不久,沈佩绂发布了自己作为特区主席和同盟军总司令的第一道命令。
主要内容是,为了加强果敢特区的和平安定,对抗md政府的部分野心分子,果敢特区政府及同盟军与果敢共和军合并。
合并后新组建的政府仍叫果敢特区政府,但不再同时采用掸邦第一特区的称谓,由沈佩绂任主席,庞文澜任名誉主席。
特区政府下属的军队正式名称也仍为果敢共和军,不再采用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的名称,由庞天宠任总司令,庞劲东任副总司令。
如果彭仁浩泉下有知,会惊讶的发现,沈佩绂在这些年来瞒天过海,背着他做了很多事情。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是,培养了大量的亲信,安排到特区政府和同盟军的所有重要岗位上。
至于彭仁浩的人马,则都被巧妙的调了闲差。
沈佩绂做事不仅高明,而且极有耐心,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达成目的,彭仁浩根本没觉察到。
结果,沈佩绂所作的决定,在特区政府和同盟军内部,竟没遭到任何反对。
一些仍然忠于彭仁浩,或是持有异议的人,也知道如今自身难保,所以都闭嘴了。
不过,为了保持内部安定团结,原特区政府和同盟军的官员,也大都做了妥善安置。
其中一些人发现,自己比从前的权力和影响更大了,待遇也提升了。
规模和人数翻了一番的政府和军队,给大家都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于是大家也就接受了这种新局面。
至于普通老百姓,则早已见惯了城头不断变换的大王旗,对这种变化并没有特殊的感觉。
只要自己能够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他们并不在意政府是由哪些人领导的。
新的果敢共和军糅合了三股势力,士兵来源各不相同,编制混乱,所以急需整编,这个工作就由庞劲东负责。
很多人把整编部队想得很简单,其实很复杂,尤其面对多民族部队。
庞劲东把血狮军团的三个连也编了进去,而果敢共和军内本就有国际雇佣兵,如今事实上成了多国部队。
这意味着需要考虑的第一个问题是语言,幸运的是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虽然每个民族都有母语,但只要成长在多民族聚居地区,多少都会讲其他民族语言。
这些士兵普遍来自果敢和滚弄,由于果敢人重视教育且影响力较大,所以果敢语——也就是汉语——成为了通用语言。
但他们讲的汉语是方言,还夹杂了大量本地形成的词汇,结果来自华夏北方的血狮军团士兵根本听不懂。
血狮雇佣兵讲的是北方官话和普通话,果敢共和军虽然大致能听懂,会说的却没几个。
庞劲东采取的对策是,在各民族中大力推进汉语普通话,士兵们每天要接受两个小时的文化教育,其中至少有一个小时是语言。
其次的问题是官兵关系的,因为所有官兵彼此间曾是上下级,也就会产生一些恩怨。
彼此熟悉的官兵互相配合得比较好,编组在一起却容易形成派系。
可如果完全打乱重新编组,形成战斗力就要有一个过程。
说起来,果敢共和军内部原本就有派系,例如分别忠于庞天宠和庞天啸的人马。
如果庞劲东不能将这个问题处理好,新的果敢共和军的派系可能更加复杂。
老共和军的、二零六团的和同盟军的任何一方人员,都必然与自己过去的同僚走得更近一些,而对于另外两方的人抱有一种潜在的抵触,这还是没考虑到血狮雇佣兵。
这就需要庞劲东在既保持一定战斗力的同时,又能够彻底打乱原有的人员编制。
这种派系是基于各自出身的,还有一种可能出现的派系是依据民族的,这就是庞劲东需要解决的第三个问题——民族问题。
果敢共和军的各个民族之间,没太大矛盾,但也不是完全没问题。
如果将同一民族士兵编组到一支部队,那么这支部队必然会非常团结,而且能够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却更加容易形成派系。
果敢共和军内部只要出现一点摩擦,任何一个派系都有可能揭竿而起,拉出去另立山头,这种事在这个混乱的国度层出不穷。
庞劲东在前思后想之后,决定宁要一时的混乱,不要长久的隐患,不能留下任何可能形成派系的基础。
为了最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庞劲东几天来忙得脚打后脑勺,忘记了白天和夜晚的区别,更顾不上按时吃饭。
同时,庞劲东越发佩服叔祖的深谋远虑,多年来一直与德钦巴丹暗通款曲,更高明的是在彭仁浩身边安插了如此出色的卧底——沈佩绂。
兢兢业业的沈佩绂一直努力着,完全依靠自己的才能从基层干起,直到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而且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不放弃,从没有产生过消极畏难的情绪,更没有动摇立场叛变,这个卧底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第四十七章 整编
庞天宠的心态,庞文澜看得很清楚,而且父子两人形成了默契。
庞劲东的到来是果敢共和军的新鲜血液,或许会带来动力可以让果敢共和军有所起色,摆脱几十年来蜗居长箐山的困局。
父子对庞劲东都很放心,一方面是因为庞劲东有足够的才干,另一方面则是基于血缘纽带和民族感情,庞劲东的忠诚没有问题。
庞劲东想通了这些,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到长箐山本是探亲,结果莫名其妙成了一支**武装的头目。
表面看起来似乎很风光,可福兮祸所倚也,先不说庞劲东就此成为md政府的眼中钉,恐怕在果敢共和军内部都要遇到不少麻烦。
庞天啸和庞天彪一系的人马遭到清洗,渐渐会被驱离权力核心,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如今能够给庞劲东造成内部麻烦的,是果敢共和军的那些元老们。
到目前为止,庞劲东跟这些元老还没有正面接触,近期的一系列事情,拿主意的都是庞文澜,他们只能公开表示支持,哪敢反对。
但是,如果拿主意的人变成了庞劲东,事情就很难说了。
毕竟庞劲东在果敢共和军内没有资历,又太年轻,更是缺乏亲信心腹,很难压制住元老们。
这帮人当年跟着庞文澜打天下,至少也给果敢共和军立下大功。
如今有的手掌大权,有的虽然已经退居二线,在军中的影响力仍不容小觑。
对庞劲东来说,于公于私都是招惹不起的。
一想到这些,庞劲东就深为头痛,估计这些老家伙很快会跳出来跟自己作对。
历史上,有很多本不愿走上高位的人,却被强行披上了龙袍。
比较有名的例子就是李煜,本是一个了不起的文学家,偏偏兼职做了南唐最后一个皇帝,最后惨死于牵机药。
回想起阿猛的谋杀,两位叔叔的无耻背叛,庞劲东在长箐山本就不安全,只怕今后更甚。
李煜至少还能写出“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让后人记住曾有过他这么一位词人,并为之一掬同情之泪。
庞劲东想来想去,自己似乎实在没有这份才学,只是帝国控股集团似乎会让一些人记住自己。
面对眼前这种局面,庞劲东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最后悟出四字真言“爱咋咋地”。
庞劲东本来担心,庞天啸之死会留下后续影响,幸运的是影响趋于零。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庞天啸的妻子儿女们还沉浸在悲痛当中,其他人的注意力却很快就转移开了。
很快的,二零六团和果敢特区政府先后归降,在二零六团这边,共有一千一百余人携带全部武器装备加入,选择离开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相比之下,果敢特区政府和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的投诚,就要复杂许多了。
彭仁浩的死被确定为心脏病突发,第一时间就向外界公布。
正如沈佩绂之前说过的一样,在彭仁浩死后,果敢特区政府和同盟军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不少果敢人为其留下了伤心的泪水。
沈佩绂在会上对彭仁浩做出了高度评价,将这位懦夫包装成了为民族尊严和自由奋斗终身的战士。
在料理好极尽尊崇的后事之后,沈佩绂顺利接任特区主席和同盟军总司令。
果敢特区政府在沈佩绂的操纵下发布声明,谴责md政府军第七十七师纵容士兵在果敢特区为非作歹,调动部队进攻长箐山,严重破坏了地区和平安定,撕毁了停火协议,对果敢人和其他民族的生命财产安全构成严重威胁。
这份声明耐人寻味的高度赞扬了果敢共和军,称庞文澜长时间以来捍卫着果敢人的民族利益和尊严,维系着各个民族之间大团结的局面,并有力的回击了md政府军的挑衅行为。
多民族国家往往有这种现象,少数民族对主体民族怀有天然敌意和警惕,主体民族占总人口比例越高,这种敌意和警惕也就越强烈。
尤其md经历过殖民统治和外国侵略,殖民者和侵略者都对其民族关系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挑拨,加之一些历史因素的作用,民族关系恶化到了极点。
md政府和政府军基本由主体民族缅族组成,偏偏不识时务的奉行大缅族主义,因此少数民族往往带有戒备心理。
只要md政府军有一兵一卒踏入少数民族地区,就可能引发事端。
历史上,掸邦与md政府全面开战的原因,就是md政府借口清剿非法入境的华夏残军,把军队派进掸邦。
通莱指挥的七十七师,在果敢特区乃至整个掸邦的所作所为,早被各族人民看在眼里,不满情绪积累了许久。
所以,果敢特区政府的这份声明,不仅获得广泛的拥护,还起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联想到此前彭仁浩对通莱的再三忍让和退缩,凡是有一定政治觉悟的人都敏锐的意识到,果敢特区的风向要变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之后不久,沈佩绂发布了自己作为特区主席和同盟军总司令的第一道命令。
主要内容是,为了加强果敢特区的和平安定,对抗md政府的部分野心分子,果敢特区政府及同盟军与果敢共和军合并。
合并后新组建的政府仍叫果敢特区政府,但不再同时采用掸邦第一特区的称谓,由沈佩绂任主席,庞文澜任名誉主席。
特区政府下属的军队正式名称也仍为果敢共和军,不再采用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的名称,由庞天宠任总司令,庞劲东任副总司令。
如果彭仁浩泉下有知,会惊讶的发现,沈佩绂在这些年来瞒天过海,背着他做了很多事情。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是,培养了大量的亲信,安排到特区政府和同盟军的所有重要岗位上。
至于彭仁浩的人马,则都被巧妙的调了闲差。
沈佩绂做事不仅高明,而且极有耐心,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达成目的,彭仁浩根本没觉察到。
结果,沈佩绂所作的决定,在特区政府和同盟军内部,竟没遭到任何反对。
一些仍然忠于彭仁浩,或是持有异议的人,也知道如今自身难保,所以都闭嘴了。
不过,为了保持内部安定团结,原特区政府和同盟军的官员,也大都做了妥善安置。
其中一些人发现,自己比从前的权力和影响更大了,待遇也提升了。
规模和人数翻了一番的政府和军队,给大家都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于是大家也就接受了这种新局面。
至于普通老百姓,则早已见惯了城头不断变换的大王旗,对这种变化并没有特殊的感觉。
只要自己能够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他们并不在意政府是由哪些人领导的。
新的果敢共和军糅合了三股势力,士兵来源各不相同,编制混乱,所以急需整编,这个工作就由庞劲东负责。
很多人把整编部队想得很简单,其实很复杂,尤其面对多民族部队。
庞劲东把血狮军团的三个连也编了进去,而果敢共和军内本就有国际雇佣兵,如今事实上成了多国部队。
这意味着需要考虑的第一个问题是语言,幸运的是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虽然每个民族都有母语,但只要成长在多民族聚居地区,多少都会讲其他民族语言。
这些士兵普遍来自果敢和滚弄,由于果敢人重视教育且影响力较大,所以果敢语——也就是汉语——成为了通用语言。
但他们讲的汉语是方言,还夹杂了大量本地形成的词汇,结果来自华夏北方的血狮军团士兵根本听不懂。
血狮雇佣兵讲的是北方官话和普通话,果敢共和军虽然大致能听懂,会说的却没几个。
庞劲东采取的对策是,在各民族中大力推进汉语普通话,士兵们每天要接受两个小时的文化教育,其中至少有一个小时是语言。
其次的问题是官兵关系的,因为所有官兵彼此间曾是上下级,也就会产生一些恩怨。
彼此熟悉的官兵互相配合得比较好,编组在一起却容易形成派系。
可如果完全打乱重新编组,形成战斗力就要有一个过程。
说起来,果敢共和军内部原本就有派系,例如分别忠于庞天宠和庞天啸的人马。
如果庞劲东不能将这个问题处理好,新的果敢共和军的派系可能更加复杂。
老共和军的、二零六团的和同盟军的任何一方人员,都必然与自己过去的同僚走得更近一些,而对于另外两方的人抱有一种潜在的抵触,这还是没考虑到血狮雇佣兵。
这就需要庞劲东在既保持一定战斗力的同时,又能够彻底打乱原有的人员编制。
这种派系是基于各自出身的,还有一种可能出现的派系是依据民族的,这就是庞劲东需要解决的第三个问题——民族问题。
果敢共和军的各个民族之间,没太大矛盾,但也不是完全没问题。
如果将同一民族士兵编组到一支部队,那么这支部队必然会非常团结,而且能够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却更加容易形成派系。
果敢共和军内部只要出现一点摩擦,任何一个派系都有可能揭竿而起,拉出去另立山头,这种事在这个混乱的国度层出不穷。
庞劲东在前思后想之后,决定宁要一时的混乱,不要长久的隐患,不能留下任何可能形成派系的基础。
为了最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庞劲东几天来忙得脚打后脑勺,忘记了白天和夜晚的区别,更顾不上按时吃饭。
同时,庞劲东越发佩服叔祖的深谋远虑,多年来一直与德钦巴丹暗通款曲,更高明的是在彭仁浩身边安插了如此出色的卧底——沈佩绂。
兢兢业业的沈佩绂一直努力着,完全依靠自己的才能从基层干起,直到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而且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不放弃,从没有产生过消极畏难的情绪,更没有动摇立场叛变,这个卧底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第四十八章 卧底
庞劲东扪心自问,发觉这种耐心和毅力是自己都不具备的,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沈佩绂其人。
合并后的特区政府仍在原处办公,新的果敢共和军的总部却设在了长箐山。
隶属于同一个政权领导之下,政府和军队之间的往来十分频繁,因此庞劲东随时都可以见到沈佩绂。
但这种因公见面只停留在表面,庞劲东并没有机会深入了解。
这种机会很快就来了,就在庞劲东完成整编工作之后,庞文澜安排了一次小范围的聚会,除了沈佩绂之外,在场的都是庞氏家族的人。
当庞劲东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立即在心中涌起了一种感觉,那就是沈佩绂与自己的家族有血缘关系,而这个推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庞劲东曾经仔细打量过沈佩绂,这是一个身高中等,略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长得浓眉大眼。
乍一看之下,他给人种很憨厚的感觉,只有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目光中会间或闪过狡狯,但转瞬之间就会立即收起。
由此可以看出,沈佩绂的城府极深,善于隐藏自己。
更重要的是,沈佩绂的容貌与叔祖很像。
只见沈佩绂走到庞文澜的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毕恭毕敬的问候道:“爷爷好!”然后又向庞天宠鞠了一躬:“爸爸,最近军内的事务太多,不要太过操劳!”
庞文澜拍了拍沈佩绂的肩膀,夸奖道:“我的好孙儿,这一次你可立了大功了!”
庞天宠则笑了笑,告诉沈佩绂:“现在有庞劲东给我帮忙,我轻松了许多!”
庞劲东听到这番对话顿时明白了,沈佩绂何以对果敢共和军保持着高度的忠诚,并且宁愿牺牲自己二十多年的光阴执行任务。
庞文澜拉着沈佩绂的手,走到了庞劲东的面前,介绍说:“现在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个沈佩绂本名叫庞仰岳,是我的长孙,你大伯庞天宠的长子,也就是你的堂兄!”
庞劲东急忙与沈佩绂握了握手,略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咱们见面这么多次,刚刚才知道原来你是我的堂哥!”
“这不怪你!因为大家没有事先告诉你!”沈佩绂急忙摆了摆手,又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知道沈佩绂是大伯的儿子,庞劲东进一步发现,他与大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例如说,两人的面色都有些阴郁,很少流露出笑容。
就算是笑起来,他俩也给人很生硬的感觉,尽管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庞文澜告诉庞劲东:“知道这件事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必须高度保密,现在告诉你也不算晚。”紧接着,庞文澜伸手为沈佩绂整理了一下头发,声音有些显得沙哑:“这些年,委屈你了…….”
说着,庞文澜的声音略微哽咽起来,目光中所流露的,尽是对沈佩绂的痛爱。
庞劲东本来很想知道,自己的这位堂兄是怎样被派到特区政府卧底的,看着眼前的场面,却又有不忍打扰这对祖孙。
就在这个时候,庞天宠招呼大家:“饭菜准备好了,入席吧!”
庞家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除了庞天彪和已死的庞天啸,虽然庞天彪保住了一条命,却也被彻底打入冷宫了。
席间,大家都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似乎忘记了这两个人,气氛倒也热烈。
往常,这种场合都是庞无双尽情表演的舞台,可在上次插嘴之后,庞天啸狠狠训了她一顿。
结果她今天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庞劲东。
庞无双这个堂妹经常让庞劲东感叹,人与人之间是多么的不平等,即便是在同一个家族,同样作为晚辈,彼此间得到的待遇也有很大的差别。
酒过三巡之后,庞劲东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向庞天宠当面提了出来:“大伯,我想知道,堂哥是怎样被派到特区政府的!”
庞劲东的这一个“怎样”,实际上包含了很多问题在里面,为何当初要做出这样一个历时太久又难确定成败的决定?
沈佩绂又是怎样伪装成为一个普通的果敢人?
庞文澜怎么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子一定可以成功?
庞天宠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他告诉庞劲东:“还是让你四爷爷说吧!”
“好!”庞文澜点点头,缓缓的说:“就让我来说,因为这个决定当初是我做出的!”
当年,庞文澜面对的局势,曾经一度艰难,甚至庞文澜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
庞氏家族世代戎马,家风一直都在教导,有志于马革裹尸的军人才是真正的军人。
庞文澜久受这种家风的熏染,自然甘愿醉卧沙场,但这不代表他没别的想法。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军人的死也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区别,英勇抵抗外来侵略,为国人争取自由与幸福的,自然就属于前者,能为千秋楷模。
那些为了某个集团或领袖的一己之私,对同胞耀武扬威的,就属于后者,纵然一时风光,最终也会被唾弃。
庞文澜想做前一种,如同两个哥哥一样,慷慨悲歌,勇赴国难。
然而,现在他却是做了残兵败将,跑到别国的土地上,被人家的政府军和其他武装势力消灭。
如此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可能还会成为后世笑柄,是庞文澜实在不情愿的。
于是他打算为果敢共和军和自己的家庭保留一点血脉。
恰逢其时,庞仰岳呱呱坠地,庞文澜第一次当爷爷,心情无比激动的同时,又为儿孙们的未来忧心忡忡。
庞文澜怀中抱着这个长孙,差一点就老泪纵横,再三踌躇之后,决定把庞仰岳送走。
庞文澜通过秘密关系,联系到一对华人夫妻,他们的孩子刚刚早夭,于是庞文澜将孙子过继给了他们。
这对夫妇十分喜欢庞仰岳,乐于当作亲生孩子抚养,并对外人保守这个秘密。
于是,庞仰岳的名字就变成了沈佩绂,以这对夫妻亲生儿子的身份慢慢长大。
庞天宠深谙父亲的良苦用心,也是基于对父亲的一贯服从,没提出反对。
事实上,当年在果敢共和军的后代当中,有很多人都像庞仰岳一样被暗中送走。
这些人后来不少人都有了事业和成就,回过头来效忠于果敢共和军。
庞仰岳在特区政府和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中,能不断扩大并牢牢的巩固自己的势力,很大程度上依赖这批人。
值得称幸的是,这段心酸的往事没造成骨肉分离,因为果敢共和军始终没离开果敢特区。
所以,这些父母偶尔会去偷偷探望孩子,甚至有时还能接回来住一段时间。
后来,果敢共和军的情况乐观了一些,至少有了长箐山这个根据地。
庞文澜曾考虑把这些孩子都接回来,可那时刚满十四岁的庞仰岳,却毅然反对。
庞仰岳认为,果敢共和军的所有成员都已经被登记在册,不仅是md政府军,就是其他势力也心里有数。
这就是说,果敢共和军的风吹草动,很难瞒过别人。
但他们这批人已经取得其他身份,没引起任何人或组织的注意,因此应该充分利用这个优势。
庞文澜欣慰于孙子年纪轻轻,就有这番远见卓识,也很赞同。
其时,果敢特区群雄并立,战火纷飞不断,各方势力互有恩怨,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全都反对华夏残军。
尤其md政府,对华夏残军非常忌讳,必欲除之而后快,这种坚定超过了针对其他势力。
尽管,果敢共和军是从华夏残军中分裂出的一支,处在夹缝中非常艰难,不过比起其他残军却也算幸运了。
当年的残军与md政府军发生过大规模冲突,尽管残军获得了胜利,但庞文澜清醒的意识到危机。
故而,在残军四分五裂后,庞文澜将自己统帅的那支尽力本土化,融入大量当地人。
所以,md政府对果敢共和军的疑虑不大,注意力主要放在其他残军身上。
庞仰岳在爷爷的支持下,本来试图在果敢特区另建一支势力,获得md政府的认可。
他打算不跟果敢共和军发生联系,一统纷争的各方,夺取整个果敢特区乃至整个掸帮,然后并入果敢共和军。
遗憾的是,他的运气不太好,几经辗转奔走,只收拢了十几二十人。
不要说统一其他势力,就连自身生存都很难。
再后来,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结束了纷争局面,与md政府签署停火协议,组建特区政府。
当时的庞仰岳做出正确选择,没继续独自斗争,而是向特区政府投诚,接受改编,混了一个小职位。
也就是说,庞仰岳本不是卧底,算是半路出家。
刚开始,庞文澜对庞仰岳没太高要求,只希望他能私下提供情报。
不过,庞仰岳的才具和野心却更进一步,于是一个庞大复杂的计划诞生了,内容就是让果敢特区政府和同盟军全部成为果敢共和军的一部分。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了长久的韬晦和努力,庞仰岳大功告成。
所有这些,不是全部由庞文澜说出的,很多是庞仰岳自己和杨家威等人讲述的。
庞劲东将他们的话整理一起,才归拢出了事情的大致脉络。
“当初我给他起了‘庞仰岳’这个名字之后,就把他送走了…….”庞文澜闭上双眼,蓦然片刻之后,喟然长叹道:“这么多年来,苦了我的这个孙儿了!”
对于爷爷的这种表态,庞仰岳只是微微一点头,表情格外的平静:“能够为家国做一些事情,我很高兴!”
“说得好!”庞文澜点点头,对庞仰岳说:“告诉你堂弟庞劲东,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想起那位取得万家岭大捷的薛岳将军,本名就叫薛仰岳,庞劲东已经大致猜到了堂兄名字的含义。
第四十九章 貌埃大将
“是这样的,堂弟…….”庞仰岳转向庞劲东,开始解释起自己的名字:“家里到了我们这一代,男孩的名字排‘仰’字,然后再加上一位民族英雄。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是如此,而且还是爷爷亲自起的。庞仰岳的意思就是敬仰并效仿岳武穆。”
庞劲东知道自己的二哥,也就是庞天宠的次子,名字叫庞仰焕,如此看来应该就是敬仰效仿袁崇焕袁督师。
庞文澜沉重的点了点头,对庞仰岳嘉许道:“做得好,对得起我给你起的名字……”
庞天宠接着庞文澜的话说:“但是今后还要更加努力!”
庞劲东见叔祖的双眼开始变得浑浊起来,担心他此时黯然泪下,既对老人的身体不好,也不合此时气氛。
于是庞劲东立即打岔对庞仰岳说:“堂哥,自从知道你的事情之后,我就非常的佩服!却不知道原来你是我的堂哥,今天还能坐到一起,这实在是我的荣幸!”庞劲东说着,举起了酒杯:“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庞仰岳举起了自己的杯子,与庞劲东相对一饮而尽,然后微笑着说:“自从你到长箐山之后,很多事情就飘进了我的耳朵。尤其是峡谷一战,打得实在漂亮,看来我们庞家个个都是人才啊!”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庞仰岳立即发觉自己有些失言。
庞天啸和庞天彪是一对废物,志大才疏,却毕竟是自己的二叔和三叔。
考虑到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似乎这句话不太得体。
但庞仰岳偷眼观察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却发现一个个面容平静,这才把心放下。
庞仰岳的心思转变得很快,在座的人只有两个发现了,一个是庞劲东,另一个是他的小妹妹庞无双。
后者冲他挤了挤眼睛,而庞劲东则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只是举杯频频劝酒。
“对了,劲东…….”庞文澜放下筷子,突然对庞劲东说:“你堂哥的事情对外还是要保密的,因此今后但凡是在外人面前,都不能叫他本来的名字,要继续称呼他沈佩绂沈主席。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把他本来的名字忘记……”
庞文澜说到这里,神色再次变得黯然起来。
庞文澜注重家族传承,宗族观念非常重,自己的亲孙子改了外姓,对他来说无异于背祖忘宗,可为了大局却又只能忍了。
席面上的气氛很快轻松了起来,开始随意聊起一些话题。
应该说,庞劲东自从到了长箐山之后,直到此时此刻才感到些许的放松。
可惜,这种轻松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大家很快又谈起了正事。
庞仰岳跟庞劲东又干了一杯酒之后,放下杯子,若有所思的问:“对当前的局面,堂弟怎么看?”
眼下局面太过复杂,也太过微妙,甚至可以说还有些诡异。
庞劲东在集市上杀了md兵之后,政府军七十七师马上就进行了动员,先遣部队第一时间就进入长箐山地区。
第二批部队则在内应的配合下直接占领了长箐山,速度之快让果敢共和军大吃一惊,庞文澜的计划几乎差一点就要落空了。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接下来必将会全面开战,甚至果敢地区的而很多平民百姓都已经做好了外逃的准备。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二零六团、特区政府和同盟军先后向果敢共和军投诚之后,第七十七师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样一来,横下心要跟七十七师决一死战的果敢共和军,反而不敢有所作为,因为摸不透通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庞劲东一直运兵布阵,到了昨天,果敢共和军已经将七十七师各部团团围住,彻底切断补给,中断联系。
在情况明了之前,庞劲东没有贸然进攻,以防陷入圈套。
只要这样持续下去,七十七师早晚捱不住,主动求战,然后落入果敢共和军的伏击。
庞劲东想了想,然后回答说:“我认为应该静观其变!”
“本来我不应该干涉军中事务,可现在的情况这样微妙,我不能视若无睹……”庞仰岳叹了一口气,略有些无奈的说:“你的谨慎是对的,但我们的对手不只是七十七师,而是整个md政府军。在我们和七十七师对峙的这段时间里,md政府军的其他部队很可能已经动员开拔了。如果这些部队与七十七师对我们形成合围,情况就会变得非常不乐观。因此我们现在应该尽快发动攻击,尽可能的减少敌人的数量。”
新的特区政府对原有的机构进行了改革,最主要的有两个方面,一方面建立了明确的行政体系,增设了许多部门,例如商务部和工业部,使得特区政府的功能更加完善,也更加具备一个独立国家的特征;
另一个方面则是没设国防部,而是建立军事委员会,由特区主席同时兼任军委会主席。
军委会的主要职责是领导武装部队,并协调各个部门与军队之间的关系。
这也就是说,沈佩绂虽然不像前任彭仁浩那样,在特区主席之外还有一个总司令的头衔,却是果敢共和军事实上的总司令。
因此,如果就事论事,庞仰岳的这几句话没错。
但他让庞劲东感到有些不舒服,因为庞劲东猛然意识到,庞仰岳的已经在无形之中,让其地位凌于其父庞天宠之上。
除了庞文澜之外,他已经成了所有人的领导者。
更加重要的是,果敢共和军总司令毕竟是其父庞天宠,但此时他竟然越过庞天宠直接征求自己的意见。
这套体制的确立包含了很多庞劲东的设想和意见,让政府领导人同时做军队的最高领导者,是各国通行的做法,也是比较科学合理的。
同时也正是这套体制成全了庞仰岳,除了他之外,特区主席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这是庞劲东此前没预料到的,本来也是没有兴趣计较的,因为庞劲东不打算跟人争权夺利。
只不过,庞仰岳的这句话,让庞劲东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庞仰岳的话里是否隐藏着某种不能明言的意图,庞劲东眼下还不得而知。
于是庞劲东只是笑了笑,淡淡的告诉庞仰岳:“这些事应该由大伯拿主意!”
庞劲东这话一出,庞天宠无力的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岁数大了,今后这些事情,都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吧!”
再说七十七师这边。
对果敢地区这段时间的巨变,这支部队没做出任何反应,原因很简单,通莱不在。
但凡**极权的政府都有一个很好玩的共同点,就是特别喜欢开会,通莱正是被叫回首都开会了。
或许这是因为**极权往往缺乏存在的合理性,更加缺乏民意支持,因此需要通过开会这种看似很民主的方式予以弥补。
然而,过多却又毫无意义的文山会海,又反过来成为**极权政府工作效能低下的根本性原因。
这些会名目繁多,而且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少则半日,多则数日。
单是从名义上看,似乎每个会都很重要,实际上真正触及关键问题的内容很少。
大体上的程序也都差不多,先是领导讲话,然后下级做建议,最后再由另外一位领导总结一下,庆祝大会圆满成功和胜利闭幕。
只要是坐在台上的领导,通常都有机会讲话,讲话的先后顺序则根据实际等级的高低确定。
至于坐在下面的人,只需要鼓掌和举手就可以了,偶尔的,倒也需要表态发言,宣誓做好某项刚布置下来的工作。
这些在别人看来荒唐无比的东西,却被其中的人津津乐道。
通莱成长于这种体制之下,算是习以为常,也觉得理所当然。
尤为重要的是,这一次会议的通知,是他姐夫貌埃大将亲自下达的。
安排会议,通常是秘书的工作,通莱猜测貌埃大将是有事要跟自己当面谈。
所以,尽管通莱内心对果敢地区的形势非常焦虑,还是片刻也不敢耽搁就启程了。
这会开的就像肥皂一样没滋没味,就在会议结束后的当天晚上,貌埃大将把通莱叫到了办公室。
md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叫做“国家和平与发展委员会”,其主席相当于总统,同时也是国防军总司令,通过国防部和国防军最高司令部对全国武装力量实施领导和指挥。
国防部是md政府军的最高统帅机关,统管作战、训练和军工等工作。
貌埃大将是“国家和平与发展委员会”的副主席,兼国防军副总司令,虽然辈分是通莱的姐夫,论年龄可以做父亲了。
年龄上的成熟并不代表貌埃大将行事风格稳重,正相反的是,他跟小舅子通莱一样,是十足的少壮派。
通莱做的很多事情,都出自这位姐夫的授意。
貌埃大将长着五短身材,十分的粗壮,“国”字形的脸盘方方正正,平日里甚少笑容,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坐!”貌埃大将见到通莱之后,只是说出了这么一个字,就算做是打招呼了。
“姐夫找我来有什么事?”通莱平日里见到貌埃大将,完全是下级见到上级应有的表现,只称呼“大将”或“副总司令”,只有在私下里的时候才会叫“姐夫”。
“你在果敢特区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貌埃大将倒是没有兜弯子,开门见山的说:“但是效果好像很不好呀,二零六团和特区政府、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接连叛变。”
通莱喃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正因为通莱是小舅子,所以貌埃大将对他的要求格外严格,如果通莱犯了错误,貌埃大将绝对会不留一丝情面,哪怕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这就是有得有失,如果没有貌埃大将的提携,通莱这个普通的缅族青年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通莱知道自己一连串的失策,肯定会招致严厉的申斥,额头渐渐的沁出了汗珠。
出乎通莱意料之外的是,貌埃大将没生气,语气依旧平静:“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就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了。”
“好事?”通莱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姐夫的意思。
“这些事情事实上制造了充足的借口,可以让政府军与果敢共和军全面开展。”貌埃大将似笑非笑的道:“虽然此前战争已经发生了,但基于舆论和民意的压力,很多事是我们不敢做的,不过如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我一定完成任务!”通莱奋起来,充满期待的目光落在貌埃大将的脸上。
“第八师和第三十二师暂时划归你指挥。”貌埃大将挥了挥手,吩咐说:“去吧,别让我失望!”
第五十章 战局的突变
经过几句简单交谈,通莱与貌埃大将的谈话就结束了。
自始至终,貌埃大将都没有对任何事给出任何明确态度,更没对通莱提出任何具体的指导性意见。
其实,貌埃大将不止对小舅子,对任何人都这样。
平常,貌埃大将的话也不多,让人弄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在很多人的眼里,这是所谓的“领导艺术”。
一件事情不去具体的讲清楚,然后让手下人放手去做,成功了是自己领导有方,失败了就是下属的问题。
越是没有能力的领导,越是要装得神神秘秘,给人莫测高深的感觉。
所有**极权政府的领导者,都在这方面与貌埃大将有着共同点。
md政府的**和无能超越了很多人的想象,就连通莱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里有股裹尸布的气味。
哈耶克认为,经济领域里“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广泛存在,例证之一就是在**极权政府里,往往是最坏者当权。
很多人或许会感到奇怪,为什么无能者会成为领导。
原因很简单,尽管从智商上来说他们是低等动物,却有一样绝大多数人没有的技能,就是善于把弄权术和进行政治斗争。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是貌埃大将及其同僚的责任,就算把更有才干和抱负的人放到他们的位置上,经年累月下来也会变成跟他们一个样。
根本的问题在于体制,一种急需要变革的体制。
如今,各种条件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变革的机遇已经来临,缺的只是能够领导变革的人。
就在通莱动身回果敢地区,准备调动部队的同时,庞劲东下令果敢共和军对第七十七师发动了全面进攻。
尽管七十七师已经做好迎战准备,还修有大量工事,在果敢共和军的面前却显得很脆弱,不久就全面溃退。
等到通莱带着增援部队赶回来,第七十七师已经溃退出果敢地区。
整编后的新果敢共和军,不仅吸收了原来的三股势力,而且在各个民族当中大力招兵买马。
目前,果敢共和军编有三个旅六个团,总兵力接近六千人。
不过,尽管如此,果敢共和军也不过大致与七十七师实力相当。
势如破竹一般取胜的根本原因,一则是因为士气高涨,二则是因为庞劲东从西方学到战术思想和训练方法,全部应用到了新果敢共和军身上。
相比之下,md政府军几乎停留在二战时期,老旧落后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庞劲东的全新作战思想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败局早定。
“第三旅是怎么回事?”庞劲东看着眼前的作战地图,对参谋们不满的责问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拿下丁伦镇?”
参谋们通过各方面不断打来的电话,将所有的信息汇总,形成目前的战场态势。
虽然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延误作战时机,却已经是这种条件下能够做到的最好的程度,而这种方式是庞劲东确立的。
长箐山的条件实在太过简陋,庞劲东没有液晶显示器实时关注战场动态,只能趴在作战地图上分析研究,然后不断把命令通过参谋传达下去。
地图上用红线勾勒出了果敢特区的轮廓,所有的重要地区和居民点都被插上了红旗,除了西南部的丁伦镇。
严格的来说,丁伦镇甚至算不上是一个城镇,只是不大居民点而已。
第七十七师在这里没部署太强的力量,只要夺取这里,整个果敢特区境内的md政府军就基本被肃清了。
主动西南方向的是第二旅,这个旅的相当一部分官兵都是从原二零六团接收过来的,旅长正是德钦巴丹。
过去的几天里,他们的作战一直非常勇猛,在丁伦镇却成了缩头乌龟。
没有人知道原因,德钦巴丹本人语焉不详,只是声称遭遇顽强抵抗。
在庞劲东的再三追问之下,德钦巴丹最后要求回长箐山,亲自向庞劲东汇报情况。
庞劲东在无奈之余,只能耐心的等待德钦巴丹,间或发上几句牢骚。
德钦巴丹很快就到了,风尘仆仆的一头闯进作战室,目光瞟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颇有深意的看向庞劲东。
庞劲东明白德钦巴丹的意思,立即吩咐其他人:“你们先出去一下!”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德钦巴丹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庞劲东的对面,一脸无奈的说:“不是我不想打仗…….”
庞劲东的心中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眉头立即拧到了一起:“出了什么事情?”
“从昨天开始,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谣言,说是md政府军已经将果敢地区团团围住,即将发动总攻。而且……”德钦巴丹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支吾地说了下去:“谣言还说……md政府军已经控制了滚弄……原来二零六团弟兄们的家属,都被抓起来了,用来要挟……要挟他们投降……”
“什么?”德钦巴丹一语既出,庞劲东顿时愣在了那里。
德钦巴丹注视着庞劲东,小心谨慎的说:“我正在想办法平息这些谣言!”
“恐怕不是谣言!”庞劲东长叹一口气,无奈了摇了摇头。
德钦巴丹的话证明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庞劲东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处理。
以平民百姓的生命安全要挟军队投降,原是战争中很常见的事情,只是很多人不屑或不愿采用。
尽管当前的国际法对身处战争中的平民有保护规定,但没有任何强制力保证实施,在人们不愿意遵守的时候,等同于一张废纸。
一些负责任的大国政权尚且会或明或暗做类似的事情,md这样的军政府能够如此,也就不稀奇了。
德钦巴丹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如果不是谣言,那就糟了……”
庞劲东站起身来,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过了良久,告诉德钦巴丹:“你的旅毕竟还有一批能用的士兵,先把丁伦镇拿下来再说!”
“好吧!”德钦巴丹点点头,又问:“这些……谣言该怎么处理?”
“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对策……”庞劲东正要说下去,电话突然响了。
庞劲东接起来只听了片刻工夫,脸色突然大变,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德钦巴丹很想知道电话的内容是什么,但他很知趣,不去追问别人不愿意说的事。
他轻声咳嗽了一下,不自在的说:“我先出去一下,有事就喊我一声!”
“不用了。”庞劲东放下电话,带着满脸苦笑的说:“该发生的事情总会要发生,你早晚也会知道的。”
即便是庞劲东不再说什么,德钦巴丹也多少揣测到了:“难道是战局发生了变化?”
庞劲东无力的点了点头:“正是这样!”
谣言果然成真。
就在庞劲东与德钦巴丹交谈的同时,果敢的周边地区,尤其是滚弄,已经遍布md士兵,正是通莱刚刚接过指挥权的第八师和第三十二师。
通莱原有的第七十七师有八个团,满编的情况下有九千余人的兵力。
还没有全面开战,连同被歼灭和叛变就已损失两个团,现在更是被果敢共和军彻底打残。
看到这支倾注了自己多年心血的部队变成如此模样,通莱的愤怒是旁人难以体会的。
这种愤怒促使他不择一切手段,对果敢共和军进行报复。
由于通莱的手头现在又多了两个师,所以复仇可以很顺利的进行下去。
就在通莱部队的身后,貌埃大将还准备了四个师作为战略预备队,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如此一来,变得底气十足的通莱决心一举达成最终目标——全歼果敢共和军,彻底吞并自治的果敢特区。
也就在这个时候,通莱凶残狂暴的本性发作了,部队将果敢特区团团包围之后,没直接进攻果敢共和军,而是对当地少数民族进行疯狂迫害,首当其冲的就是果敢人和掸族。
当地的村落和城镇虽然落后,但祥和的人民和美丽的环境,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然而,在通莱的魔爪之下,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仅仅滚弄一地,少数民族的房屋全部被焚毁,财产遭到公开的掠夺,妇女遭到轮|奸,男人和儿童遭到屠戮。
城镇上空冒起滚滚的浓烟,整日不熄,汇合一起,变成更加庞大的烟团向周围扩散,如同狰狞的怪兽,一点一点吞噬着一切。
md士兵在这些暴行当中,将混乱的军纪和低劣的品质得到充分发挥,将所有人类社会所公认的道德准则和一切战争法则全部抛到脑后,上演了让全世界震惊的暴行。
很快的,已经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md局势,开始重新引起关注。
国际社会的东西方两大阵营在这件事上找到了共同点,无一例外对md政府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一股不利于md军政府的力量,开始逐渐汇聚到了一起。
可笑的是,md政府自己却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觉得这是真正统一国家的时刻。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md军政府对国际社会越发强烈的批评置若罔闻,并且以十分强硬的姿态发表声明,称近期一系列事件属于内政,其他国家无权干涉。
在高层的怂恿和鼓动之下,通莱的手下分成一队一队,化妆成平民,进行更大范围的掠夺和屠杀。
平民只能眼睁睁看着住所和辛苦积攒多年的财物,被付之一炬,或者被md士兵劫掠。
不过,相比于生命,人们已经顾不上这些身外之物了。
男人卷裹起能带走的细软,保护着妇女和儿童,一路上尽量躲避军人,和说缅族语言的人,寻找逃生之路。
女人无一例外的用黑灰抹脸,穿着破衣烂衫,唯恐露出一点姿色被人注意到。
人们都在尽力向安全的地方逃去,问题是已经开始逐渐陷入疯狂的md,究竟哪里是安全的。
第五十一章 **暴乱
完全可以想见的是,已经公开和md政府决裂的果敢特区,成为了绝大多数人的首选。
其他距离果敢特区较远的人,则尽力躲到克钦邦等少数民族占有多数的地方。
大量难民由此涌入果敢特区,给特区政府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和难题。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收买民心的好机会,如果能够充分利用好,可以让各民族平民都全心全力的拥戴果敢特区政府。
正是基于这个考虑,特区政府和果敢共和军所有官员的态度一致,要求竭尽全力收容和救助难民。
不过,机会并不是免费的,而是有高昂成本。
首先,难民需要地方安置;
其次,许多人趁火打劫,导致果敢地区的治安状况不断恶化;
再次则需要大量的食物和药品。
面对这种局面,庞劲东和沈佩绂连夜开会研究,终于制定出了相应的对策:
第一、在远离居民点的地方设立难民营,将所有逃难而来的难民全部收容其中,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任何难民不得随意出入;
第二、对于确实想要定居果敢地区的,经过身份甄别,确认忠实可靠、背景毫无问题的,可以离开难民营,然后由特区政府统一安置住所和就业;
第三、最精锐的第一旅的主要任务是护卫长箐山基地和特区政府,从中抽调一个团出来,派往各个难民营维持治安;
第四、就是向难民营提供足够的药品和食物了,民以食为天,这个问题解决不好,难民营很可能会发生暴动,到时候特区政府就会内外交困。
在这几条对策里面,第四条既是最容易做到,却也是最难做到的。
说容易是因为谁都会干,说难则是因为需要太多钱。
其实,还不只是这件事,当前的每件事都需要钱。
随着规模扩大和人员增加,果敢共和军的日常开销已经翻了几番,在战争状态下需要的钱更多。
打仗就是在烧钱,否则弹药消耗没有办法补充,伤亡的士兵无法得到抚恤。
毒品生意固然获利甚丰,可应付当前局面还是有些困难,暂时只能依靠过去存留的资金解决燃眉之急。
在果敢共和军的所有人当中,如果论个人资产,最有钱的当属庞劲东。
虽然果敢共和军的总资产规模惊人,却不属于具体某个人。
庞文澜这些年只是全力发展队伍,并没有给自身积累下多少财产。
因此每当提到钱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庞劲东。
庞劲东明白大家的意思,毫不犹豫掏了三千万美元,用来支持果敢共和军。
庞劲东如果想要用钱,就必须要找唐韵,这个女人事实上成了庞劲东的财务主管。
由于唐韵有过二|奶的从业经历,而且手脚不干净,从陈宇博那里搜刮了巨额资金,所以庞劲东起初并不放心。
但时间一长,庞劲东发现,唐韵虽然喜欢挖苦嘲弄自己,但出发点倒都是善意的,至少在忠诚这方面没问题。
她不仅可以将财产最大程度上增值,而且庞劲东只要张口要钱,就必然如数送到,从不过问用途。
于是,庞劲东索性任命唐韵为帝国控股集团的财务总监,到了后来,甚至连个人账务也归她管理了。
说起来,曾有一段时间,庞劲东让风间雅晴负责家用,却没有想到这个丫头抠门的要命。
庞劲东对钱本就没什么概念,有的时候大手大脚,没有的时候节衣缩食,无论怎样心情都很愉快。
然而,在风间雅晴的的克扣下,庞劲东日子过得一直很艰辛。
即便庞劲东只要一百块钱,风间雅晴都要问清楚用途,然后很认真的记在一个小本上。
庞劲东但凡是有一点不满,风间雅晴肯定会大讲赚钱如何不易,应该勤俭持家。
最后庞劲东忍无可忍,便夺了风间雅晴的财权,交由唐韵。
风间雅晴觉得庞劲东太过挥霍,自己又无法规劝,倒也乐于不管这摊事了。
“好,八个小时之内,我就可以给你汇过去。”唐韵的声音懒洋洋的,纤指握笔轻移,将果敢共和军的账号记了下来。
果敢共和军在很多国家和银行都开设有账号,庞劲东提供的是一个国内的。
这笔钱到账之后,果敢共和军在国内的人就会立即用来购买各种物资,然后通过边境的贸易口岸发送给果敢特区。
如果是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例如武器弹药之类,就要先将钱转移到境外去,然后通过一系列复杂办法买到所需的东西,最后用更复杂的手段送到果敢共和军这里。
庞劲东叹了一口气,催促说:“你最好尽快,我这笔钱急等着用!”
“哦!”唐韵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语气依然平静:“是提供给果敢共和军吗?”
“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呢?你难道不看报纸吗?”一听到庞劲东的问题,唐韵的语气不再平静了:“你现在成新闻人物了!”
长箐山这里没有报纸和杂志,只能通过网络和电视了解外面的世界,前者的速度慢如蜗牛,至于后者则是有等于无。
md本国只有两个电视台,庞劲东根本听不懂里面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只能看卫视。
然而,由于地势原因,信号非常之差。
加之庞劲东到了长箐山之后,基本没有闲下来过,所以跟外界基本是隔绝的。
在唐韵的介绍之下,庞劲东才了解到,国际社会开始关注md局势。
当前,md政府面临了前所未有的舆论压力,不过国际社会还没采取实质性举动,所以md政府也不以为意。
耐人寻味的是z国的态度,多年来,该国基本不怎么关注海外侨民的利益和人身安全。
可东南亚各国偏偏不给面子,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传统,而且延续了一个多世纪。
一九九八年,某国爆发举世震惊的**暴乱,z国政府仍然保持着同样举世震惊的沉默。
不过,那次暴乱让z国在国际社会上颜面尽失,也导致海外侨民团体甚至于国内居民向心力的丧失,因此从那之后,这种政策就慢慢的发生改变了。
这次暴乱虽然是针对所有少数民族,但果敢人蒙受的损失更大,而且战场又与z国交界,因此z国坐不住了。
z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第一时间召开记者招待会,表示严重关注md国内近期的局势,对民族仇杀进行了严厉谴责。
同时还声称,不排除采取进一步行动的可能性。
这些话目前仍然停留在口头上,可让庞劲东还是感到了些许欣慰,因为这说明z国对外政策在某种程度上转变了。
假如果敢共和军失败,果敢民族可以向边境地区撤退,到时z国政府很可能会放开边界,接纳华人难民入境。
这在历史上是有过先例的,不是没可能重演。
当然,庞劲东不希望失败,但是凡事总要考虑最坏的可能。
庞劲东想着心事,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唐韵奇怪的问:“怎么不出声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庞劲东叹了一口气,又问:“你还没说,我是怎么出名的!”
“现在信息技术这么发达,m国总统被一只破鞋砸到,几分钟之内全世界都能知道,何况是一场战争呢!”唐韵说着竟然笑了几声,好像是很为庞劲东感到得意:“交战各方的情况早就被媒体挖掘出来了,当然也包括果敢共和军的领导人。而这些领导人绝大多数都是老牌反叛分子,土生土长的md人,没什么新闻价值。你这位亿万富翁就不同了,放着帝国控股集团的董事长不当,跑去当一个**武装的副总司令。”
庞劲东苦笑两声:“连你都知道了!”
“我还没恭喜你当上那个什么果敢共和军的副总司令呢!”唐韵又笑了两声,打趣道:“你应该请客了!”
说起来,在红岩谷基地的时候,唐韵见识过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
但相比果敢特区目前的情况,那就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娘们竟然笑得这么开心,庞劲东觉得,应该让她更充分体会一下什么是战争。
庞劲东不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国内关于自己的新闻报道得到了来自高层的控制,否则自己将会有更多的既往经历和新闻被挖掘出来。
“好!我请!”庞劲东无奈的答应道,然后低声咕哝了一句:“假如我有命活着回去!”
“对了!就算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过去!”突然之间,唐韵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告诉庞劲东:“有人要见你!”
庞劲东对唐韵态度的转变很费解:“谁啊?”
“我不知道!”顿了顿,唐韵补充说:“但是我相信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唐韵效仿庞劲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糊涂!”
原来,金玲玲在昨天晚上突然找到了唐韵,因为她无法联系到庞劲东,于是就让唐韵代为转达一个消息。
消息内容很简单,就是有人要见庞劲东,而这个人可能会对庞劲东给予重大帮助。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见庞劲东,给予什么样的帮助,金玲玲只字未提。
她只是告诉唐韵,庞劲东如果同意见这个人,就立即和她取得联系。
唐韵多少知道一些庞劲东与金玲玲的关系,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因为庞劲东这段时间冷落了金玲玲,所以小女孩怄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唐韵知道庞劲东现在做些什么,不愿用这些无聊的小事去打扰,可想起金玲玲当时郑重的神情,又觉得不像在开玩笑。
因为害怕耽误了庞劲东的要事,所以她决定还是说出来。
第五十二章 七省七邦
庞劲东想起,自己来长箐山之前,金玲玲意味深长的代某人转达的一句话。
庞劲东很快就想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人想要见自己——只能是金玲玲那位身居高层的祖父。
考虑到自己在边境挑起一场战争,如果去见那位老将军,究竟是福还是祸,庞劲东心中无数。
放下电话之后,庞劲东怀揣着沉重的心绪,去会议室开会。
就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庞劲东心中拿定了主意,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回国见金将军。
庞劲东做这个决定有多方面原因,个人安危只是其中之一。
其二是因为庞劲东明白,华人的命运要依靠自己的奋斗,不能依靠任何其他人;
其三则是因为庞劲东在内心当中,隐隐的不希望自己与金玲玲的关系变得复杂。
自己一旦去见金将军,那么这种关系就不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而是掺杂了更复杂的东西。
沈佩绂见庞劲东的神色有些异样,关切的问:“你还好吧?”
“没什么。”庞劲东强自笑了笑,没把国内的信息说出来,只是告诉沈佩绂:“资金的问题暂时可以缓解一下,我个人拿出三千万美元……”
“这怎么可以!”沈佩绂一听这话,“豁”的站了起来,声音显得有些激动:“我知道,你是一个亿万富翁,但是你却放着安稳的富豪生活不过,跑到我们这里跟着到处打仗!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已经亏欠你很多了,怎么还能让你从自己口袋里拿钱呢!”
“堂哥太客气了……”庞劲东摆摆手,又笑了一笑,不过这一次的笑容很轻松:“果敢人的自由与独立是四爷爷一生的追求,我希望能够竭尽自己所能加以帮助!更何况,现在的情势所涉及的已经不仅仅是我们庞家一家的事,而是我们的民族能不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有尊严的生存下去!”
“你……”沈佩绂呆呆的看着庞劲东,过了良久长叹了一声,缓缓的告诉庞劲东:“无论我们是否能成就这个理想,你庞劲东的名字都将永久镌刻在果敢人的历史和内心深处!”
听到堂哥的这一番话,庞劲东并没有为自己感到些许骄傲,倒是有些汗颜,因为自己本来可以做得更多。
三千万美元虽然并不算少,就庞劲东的一贯作风而言,却不是大手笔。
当初为了帮助安德森竞选m国总统,庞劲东提供的资金,都远远超出这些。
当然,平心而论,庞劲东对安德森的帮助,并不仅仅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情谊,也是一种投资。
如果这笔投资成功了,那么给庞劲东带来的经济回报,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政治回报,都不是可以用具体的金额来衡量的。
很快的,战场形式变得对果敢共和军更加不利。
md政府军的脚步不仅重回果敢的土地,而且从三面出击,对长箐山基地构成了合围。
果敢共和军的作战不可谓之不英勇,英勇到了连通莱都感到震惊的地步,两个整编师两万人的兵力,对抗六千余人的果敢共和军竟然讨不到丝毫便宜。
严明的军纪、科学的训练方法、现代化的战术思维是果敢共和军取胜的原因。
更加重要的是,果敢共和军有着同仇敌忾的心情。
md军队的暴行深深激怒了各族人民,大批青年涌到特区政府和长箐山报名参军,现役军人更是奋勇作战。
其中尤为值得称道的是第三旅,得知家人的惨遇之后,虽然军心有些躁动,却没发生大规模叛逃。
而且,他们将对md政府的怒火,完全倾泻到了战场上,成为果敢共和军中最悍不畏死的部队,给md政府军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在这种情况下,貌埃大将知道自己此前过于轻敌了,将战略预备队投入了战场,交由通莱全权指挥。
同时,他另外调动了五个师,重新充作战略预备队。
果敢共和军的英勇始终无法扭转军力上的巨大落差,于是战场的形式因之而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合围并没有将长箐山全部封闭起来,在面向m国的一方留有一个缺口。
这是md政府军刻意的,不想在z国边境把动作搞得太大,以免引起z国方面的紧张和不满。
md军政府在国际社会上十分孤立,只有z国才能给予经济支援和政治支持。
再加上,z国的实力绝对不是md可以对抗的,因此z国是军政府既不敢,也不能得罪z国。
果敢共和军当前形式危若累卵,长箐山的作战指挥室和会议室里的灯火彻夜不熄,下达和调整各种作战部署,开会研究各种可行的对策。
一般来讲,如果不考虑武器装备的先进程度、训练程度、作战思想和军纪执行情况,一支军队的强弱,尤其是规模,取决于民众基础。
果敢共和军和md政府军在军力上的巨大落差,正是由各自不同的民众基础所决定了的。
md全国总人口五千五百余万,一百三十五个民族,缅族占比为百分之三十五。
四十万md政府军的基础,正是三千余万缅族。
而果敢共和军的民众基础果敢人,至多不过十余万左右。
这也就是说,就算果敢共和军放弃自身民族特征,把所有的少数民族团结到这边,力量上也无法与md政府军持平。
更何况,团结所有少数民族,从来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一百多个人都会是形形色色,更何况一百多个民族,而且这些少数民族情况非常复杂。
有的并不**,有的有其他追求,不可能与果敢共和军走到一起。
每当想到这些,庞劲东就深深地感到,民族关系始终是一个围绕着人类社会无法彻底解决的问题。
一个多民族国家的稳定与否,最重要的因素正是主体民族在人口数量、经济和政治权力上是否占有绝对优势。
如果拥有绝对优势,国家的安定团结是没有问题的,md国家的问题恰恰在于这种优势还不够强大。
“我觉得…….”沈佩绂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的说:“要短时间内迅速扩充力量,只有联合其他势力……”
这番话让庞劲东十分感慨:“我们的民族从的诞生的那天起,一直到今天都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民族,从来没有缺人的时候。让人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如今竟然要为此而发愁……”
“是啊……有点可笑,也可悲……”沈佩绂的目光透过窗户,怅然的看向北方。
尽管夜空已经繁星点点,作战指挥室里却灯火通明,连窗外咫尺的东西都看不清,但沈佩绂的思绪却随着目光飞向了远方。
祖先的坟墓所在就是那里,十几亿同族的兄弟在那里生生不息,为自己和民族的未来而努力着。
他们历尽了雨雪风霜,五千年来一直顽强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从没有人能够撼动。
而在历史上曾经和他们一起存在过的其他民族,例如古巴比伦人,却早已经被历史的尘埃所湮没。
如果他们能够帮助自己在海外的兄弟,果敢人的胜利就是指日可待的,然而由于诸多原因,他们却很难做到。
这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这种想法和意愿,正相反的是,md国内的局势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回想起九八年的惨剧,很多年轻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去果敢帮助战斗。
实事求是的说,包括缅族在内的md人民绝非暴民,他们笃信佛教,性情温和。
只是受教育水平有限,不明真相,在极少数野心分子的鼓动下,将经济落后和长期战乱的罪责一股脑的发泄给了替罪羊。
md尚且如此,那些有着极端信仰的国家,怎样对待华人就可以想见了。
看着沈佩绂的这种神情,庞劲东感到一股揪心般的痛。
过了良久,庞劲东轻声提醒道:“我们现在可以团结的力量有哪些?”
沈佩绂从神思中回到现实,指着地图告诉庞劲东:“md全国分七个省和七个邦,七省是缅族的主要聚居地区,包括伊洛瓦底省、马圭省、曼德勒省、勃固省、仰光省、实皆省和德林达依省。七邦则是各个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区,包括克钦邦、掸邦、钦邦、克伦邦、克耶邦、孟邦和若开邦。具体到我们所在掸邦,共分有四个特区,除了果敢之外的三个特区都是可以团结的。”
庞劲东对此有一定了解,除了新加坡之外,华人在海外还建立有三个政权,全在md的掸邦,也就是果敢特区、第二特区和第四特区。
不过,这三个政权有区别,果敢特区的民众基础是土生土长在md的华裔果敢人,另外两个特区则是少数民族地区,但领导集体是华人和华夏人。
当下第四特区主席林继文就是华夏海南人,刚过不惑之年,秘书长蒋耀隆是华夏畹町人,曾在z**中服役。
所以,沈佩绂认为,在其他三个特区之中,最容易争取的是第四特区。
第五十三章 总动员令
第四特区是一块弹丸之地,人口在几支地方民族武装中最少,总共不到八万人而已,目前拥有兵力五千余人。
不仅控制面积小,只接近五万平方公里,外部环境上还处于夹缝之中。
第四特区的北部,是强大的掸邦第二特区,双方力量相差悬殊,第四特区只能配合和支持的第二特区;
南部与原大毒枭坤沙部很近,常常面临坤沙的压力;
东面是z国西双版纳州;
在西面就是md政府军了。
由于这种外部形式,第四特区常常处于两难境地,不得不采取走钢丝战术,平衡各方对自身的影响。
庞劲东发现,其实第四特区的局面比果敢共和军更艰难,但果敢共和军比他们有骨气。
第四特区善于处理跟md政府的关系,深得军政府的信任和支持,被庞文澜斥之为“奴才”。
不过,这倒也带来一个好处,使得第四特区不必太过提防md政府,能有精力搞好经济发展。
他们没什么明确的政治追求,一切向钱看,发展速度也够快。
首府小孟拉过去是昔日不毛之地,今日已是大楼平地而起,各种基础设施正在建设,粮食自给有余,财政收入大增。
说起来,第四特区的发展仰赖于z国,尤其农业。
缅北的割据武装都奉行以毒养军的政策,第四特区更是不能不例外,但也是最早全面禁绝鸦片的。
因为他们的毒品直接荼毒了z国,于是z国鼓励他们进行替代种植,支援了不少物资和资金,进而又发展了很多合作项目,他们这才把经济搞了上去。
对此,庞劲东产生了一个疑问:“第四特区的力量是最弱的,却拥有五千余人的兵力,怎么比果敢特区政府还多?”
沈佩绂笑了笑,回答说:“你知道的那些特区政府军队,只是常备兵员,实际兵力要远远比这多。原来的果敢特区政府实行普遍义务兵役制,男子一旦成年就要加入部队,不到年龄是不允许退役的。但考虑到促进地区发展,不能占用太多成年劳动力,所以在正常情况下,很多人服役一段时间后就会回乡务农。只不过,这不是退役而是休假,一旦有战事要马上回到部队报道。”
“那么也就是说,这些人算是预备兵员,总共有多少?”
“如果发布总动员令,可以集结起两万人!”
庞劲东就任副总司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却第一次了解到还有这样的事。
此前,竟然从未有人把这些告诉庞劲东,这让庞劲东明白了,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受到了排斥。
强压着心中的不悦,庞劲东问:“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下达总动员令?而且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这个……”听到庞劲东的这个问题,沈佩绂的脸色变的黯然了:“这些人都是青壮年,也是果敢人的中坚力量,更是果敢明天的希望,如果全都死在战场上……”
沈佩绂的这番感慨,让庞劲东想起一段历史。
当年的残军在分裂之后,有一部分进入了泰国境内,为了获得自己在那里的生存权,就帮泰国政府打仗。
由于这些人能征惯战,战斗力极强,使得泰国政府总是征召他们出兵。
结果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之后,男人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只剩下了一群老弱妇孺。
若非如此,今天的残军在泰国的影响力就不会这样弱。
更为悲剧的是,残军当年征讨的敌人当中,有很多是同为华夏人的,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庞劲东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提出了一个很不愿意提出的建议:“以md政府的做法来看,现在应该下达总动员令了,否则果敢人就会被彻底剿灭!其实全体上阵也没关系,如果出现万一,就……就退回祖国……”
庞劲东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金将军的约见。
沈佩绂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的问:“这样可行吗?”
“应该可行吧!”尽管庞劲东回答的内容并不确定,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
沈佩绂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说道:“你是副总司令,如果决定下达总动员令,那么就下达吧!”
“第四特区那边的事情怎么办?”
“我和林继文比较熟,他们的工作就由我来去做!”
“你为什么认为他们是最容易争取的?”庞劲东摇摇头,颇感疑惑的说:“根据你的介绍,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一点!”
“这是由很多方面决定了的……”沈佩绂不假思索,逐条的给庞劲东分析起来。
首先、第四特区由于其面对的战略形式,必然要依附于比较强势的一方,但这不代表他们表面上的做法代表实际倾向。
他们表面上听命于第二特区,实际上与果敢共和军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其次、md政府拿果敢特区开刀,震慑所有割据武装势力的用心已经昭然若揭。
而第四特区希望维持现有的状况,就不得不正视md政府的威胁,并寻求生存之道。
其中道理正如前一点,他们与md政府的良好关系只是维持于表面,至于实际如何,双方心里有数;
再次,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第四特区的几位领导人与果敢特区政府和果敢共和军是姻亲,林继文本人就是庞文澜的大女婿,其母则是特区政府在彭仁浩之前那位主席的女儿。
基于这些因素,果敢共和军与第四特区往来十分频繁,双方有着全方位和全领域的合作。
庞文澜一早就意识到,通过毒品生意积累财富只是一时之计,所以很早就开始发展正常的经贸,以期将来独立后,经济发展可以快速步入正轨。
由于第四特区注重与经济发展,因此果敢共和军就通过他们做一些生意,虽然都是些正常生意,可多年下来,获利竟不比毒品生意少太多。
“想要打天下,就必须具备三个‘子’……”沈佩绂伸出三根手指,向庞劲东一一解释道:“一个是‘枪杆子’,另一个是‘笔杆子’,还有一个是‘钱袋子’。果敢共和军自身是‘枪杆子’,我多年来在果敢特区政府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拥有‘笔杆子’,而毒品和第四特区就是我们的‘钱袋子’了。”
庞劲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鉴于我们双方一直以来的这种良好关系,我相信只要自己亲自去说服他们,把他们争取过来是毫无问题的!”顿了顿,沈佩绂毅然说道:“如果不能说服他们,我也就不活着回来!”
虽然md政府对果敢特区采取的行动,已经让所有地方武装势力警惕起来,并开始进行战争准备。
只不过,这些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在表面上,大家都保持观望态度,或是发表一个声明,希望交战的双方保持克制,共同维护md的和平与安定。
甚至有人还指责,果敢共和军先是推翻了合法的原果敢特区政府,然后悍然撕毁停火协议,要负全责。
第四特区也是这样的态度,根本没对果敢共和军表现出亲近,对沈佩绂此行能否成功,庞劲东持怀疑态度。
至于总动员令,很快下达了。
果敢人的动员很有特点,特区政府的门前支了一根杆子,上面挂了一把笤帚和一双筷子。
其意是说,只要是能拿起筷子吃饭的,扫境出战。
连日来的战斗已经让平民百姓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其他地区用来参军的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
在动员令下达当天,老街的街道上挤满了穿着军装的人,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军装上没有肩章,因为他们是刚刚把军装找出来穿在身上的。
几乎每家每户的门前,都站了几个老人、妇女或者儿童,他们是为这些赶着报道的预备役军人送别的。
他们的身上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脸上或多或少都挂着泪痕。
在出来送别的人当中,女人并不是很多。
为了弥补人力上的不足,特区政府把很多年轻女性也征入部队,从事后勤和医护工作。
主要街道上人头攒动,但没有人大声的哭出来,而且还显得出奇的平静。那是一种可怕的平静,让人感到压抑的平静。
送别的人静静的看着预备役军人们汇集到一起,排着并不整齐的队列,向着特区政府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一去很可能就是永别,就此生死永隔。
但是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为了争取自己民族生存的权利,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再顾虑个人的安危。
不等特区政府的官员前来动员和催促,就主动打点好行装走上了这条路。
庞劲东几次路过老街,每次都有嚎啕痛哭的冲动,同时,还在心里想起了这样一首诗:
“也许有一天,太阳变成了萎缩的花环,垂放在,每一个不朽的战士,森林般生长的墓碑前。”
已经久别眼泪多年的庞劲东,只会把泪水落回到肚子里,并在心中默默的祈祷,这些人的牺牲是值得的,并且能够换来最终的胜利。
第五十四章 第四特区
对于第四特区,沈佩绂还没等启程,第四特区倒主动派人来了,而且来的还不是普通人,是秘书长蒋耀隆。
“请!”沈佩绂对这些客人极尽热情,招待到会客室之后,立即奉上了香茗。
蒋耀隆掀起品茗杯的盖子,放到鼻下闻了一闻,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着蒋耀隆的这个动作,即便是坐在对面的庞劲东,都立即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香味。
庞劲东能闻出是上好的明前龙井,长箐山的物质条件很艰苦,如此奢侈的东西是费了大力气弄来的,只有很少一点,平常保存在仓库里,若非贵客绝不会拿出来。
庞劲东出到长箐山的时候品尝过一次,而现在和沈佩绂一起都是喝的普通花茶。
“好茶……”蒋耀隆呷了一口,轻轻放下品茗杯,称赞道:“龙井因为采摘的季节不同而分成好几种,以这种清明节前采摘的为最好。没有想到你们长箐山这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很显然蒋耀隆也是一个识货的人,这让庞劲东多少感到庆幸,同时带着些许的苦涩看了看自己的茶杯。
如果蒋耀隆根本不懂得品茶,只把这当作是普通的涨肚黄,就枉费了沈佩绂的一番心意了。
因此听到蒋耀隆的这句话,沈佩绂也随之松了一口气:“蒋秘书长亲自造访,怎么敢不用好东西招待呢!”
“沈主席客气了。”蒋耀隆微微一笑,问:“庞将军最近身体可好?”
“承蒙蒋秘书长惦记,还不错!”
听到这两句对话,庞劲东立即就明白了,蒋耀隆对沈佩绂的身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这说明双方的关系一直以来的确很密切,这让庞劲东增强了几分信心。
此时在场的人当中,果敢共和军方面只有庞劲东和沈佩绂,而第四特区方面则是蒋耀隆和另外几个人。
蒋耀隆是唱主角的,其余的人都是陪衬。
蒋耀隆环顾一下在座的人,问沈佩绂:“庞总司令呢?”
沈佩绂乜斜了一眼庞劲东,淡淡的回答:“家父身体最近偶有微恙,所以没能前来迎接蒋秘书长。”
“哦!”蒋耀隆点点头,又说:“还是让他多加注意身体才是,不要太过操劳了!”
沈佩绂与蒋耀隆的这番交谈,就如同故友见面,庞劲东既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只是坐在那里耐心的听着。
然而蒋耀隆一早就已经注意到庞劲东,见庞劲东始终不说话,于是对沈佩绂说:“你身旁的这位小兄弟,不介绍一下嘛?”
沈佩绂赶忙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果敢共和军的副总司令庞劲东,也是我的堂弟!”
庞劲东微微点头致意:“你好,蒋秘书长!”
“庞劲东……”蒋耀隆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喜笑颜开:“久仰久仰!”
沈佩绂饶有兴趣的问:“你听说过我的这位堂弟?”
“庞劲东应该是刚从z国来,新近委任为副总司令!他的峡谷伏击战打得很漂亮!”蒋耀隆说罢,转而问庞劲东:“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血狮军团的当家人吧?!”
庞劲东摆摆手,谦虚道:“只不过小本生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庞劲东说“生意”是想告诉大家,血狮军团的本质是雇佣兵,不同于他们这些割据一方的武装势力。
既然是生意,自然就以赚钱为目的,很多事情不是庞劲东一个人决定的。
很多人认为,血狮军团没全体出动,是庞劲东还不够尽力。
其实,伊莎贝尔率领援军已经抵达南华夏海了,却在海上无所适从。
“老弟过谦了!”蒋耀隆淡然一笑,告诉庞劲东:“我有一位表弟在f国的外籍军团服役,在伊拉克呆了一段时间。前些天回来了一趟,告诉我说现在的血狮军团可谓如日中天。m国正不断从伊拉克削减正规部队,军事行动越来越多的使用雇佣兵。而在雇佣兵当中,血狮军团占有的比例在不断上升,不仅接替了很多其他雇佣兵的生意,而且将新的生意几乎全部揽入囊中。”
蒋耀隆的这番话里提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f国的外籍军团。
所谓的“外籍军团”是外国志愿兵组成的f国陆军正规部队,拥有和正规军同样的装备,由来自一百三十六个国家和地区约八千名志愿者组成。
这支部队的设立本是为了解决f国国内的外国人犯罪问题,同时补充战争中死伤的法**队兵员,后来便演变成了f国执行海外政策的工具。
说穿了,“外籍军团”是雇佣兵的一种,跟其他雇佣兵一样,作为大国使用的工具。
但是,跟庞劲东的血狮军团这种雇佣兵组织相比,外籍军团又有所区别。
血狮军团这种地下雇佣兵经常是临时性组织,而外籍军团却是作为f国正规军编制永久存在的。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外籍军团中有很多华夏人。
因为在军团服役满五年之后,通常都可以得到表现良好的证明,有了这个证明就可以获得f国的国籍或长期居留权,进而获得工作权。
双方的谈话就此进入了关于雇佣兵的话题,由此又扯到了当前的国际形势,唯独不谈当前果敢地区的局势。
蒋耀隆来的时候是下午两三点钟,渐渐的已经日头西沉了,想到外面正在激烈的战斗着,庞劲东和沈佩绂心中火烧火燎一般。
每一次,两个人试图将谈话引入正题,蒋耀隆都故作糊涂的把话题又岔开。
庞劲东和沈佩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暗自苦笑一声。
庞劲东最初认为,蒋耀隆此行可能是想示好于果敢共和军,可看蒋耀隆的表现又不像。
于是,庞劲东又以为他是来探口风的,想知道果敢共和军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可他根本不问果敢共和军当前境况。
最后,庞劲东开始怀疑他是为了拖住自己和沈佩绂,给md政府军创造时机。
又过了许久,这种尴尬的局面才被打破,一名传令兵敲了敲会客室的门,紧接着快步跑了进来,先是向庞劲东敬了一个礼,又向沈佩绂敬了一个礼,然后高声说道:“报告!”
庞劲东注意到在传令兵敬礼的时候,沈佩绂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庞劲东只能装作没有注意到,问传令兵:“什么事?”
“前线军情……”传令兵说着,眼睛瞟了瞟蒋耀隆等人。
终于有机会结束侃大山,庞劲东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急忙告诉传令兵:“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说吧!”
传令兵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丁伦镇被md政府军攻陷了!”
大概从没有人会预料到,在丁伦镇这个地方竟然会爆发如此激烈的战斗,在那里留下的尸体竟然超过了当地的居民人口。
几日来,交战双方投入数千兵力进行争夺,经过了反复拉锯之后,才被果敢共和军占领。
眼下,丁伦镇重回敌手,先前的牺牲全白费了。
庞劲东点点头,告诉传令兵:“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庞劲东说罢,看向蒋耀隆等人。
如果蒋耀隆这个时候站起来说:“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庞劲东是绝对不会感到奇怪的。
不过,蒋耀隆没有,而是把脸色沉了下来,刚才的轻松转瞬不见。
他看着庞劲东,若有所思的说:“看来你们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啊!”
庞劲东淡淡一笑:“md政府有几十万正规军,我们才不过几千人的兵力而已,能够把仗打到今天这个地步,事实上已经赢了!”
沈佩绂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的堂弟说得对!”
“可是你们用几千人去挑战几十万人,最终的结果还是输!”
蒋耀隆端起早已冷透的品茗杯,喝了一大口茶,缓缓的说:“问题的关键在于,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这句话让沈佩绂感到很不舒服,立即就想要予以反驳,但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求助一般的看向庞劲东。
对蒋耀隆的这种挑衅,庞劲东显得满不在乎:“用几千人去挑战几十万人,就算是没有过戎马生涯的人也会知道,这完全就是鸡蛋碰石头!而用鸡蛋去碰石头的人,基本都是蠢货,不是嘛?”
庞劲东一句既出,在座的人几乎都愣了,尽管大家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庞劲东在妄自菲薄。
蒋耀隆支吾了几声,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一个字都没说。
庞劲东端起同样冷透了的花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庞劲东一个人是蠢货,这有可能!但是果敢共和军几千号弟兄全是蠢货吗?”
这句话给沈佩绂的反驳找到了一个契机,立即补充说:“这几千号弟兄都是在沙场上滚过的,其中有很多还是和md政府军打了几十年仗的!全面开战意味着什么,不用蒋秘书长说,我们也能知道!”
蒋耀隆用不易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问:“你们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的是,开明了十几二十年之后,md政府又糊涂起来了!”庞劲东冷冷一笑:“他们一定要歼灭所有异己势力!”
第五十五章 特区秘书长
庞劲东的这些话引起共鸣,众人纷纷点头。
其实,庞劲东并不是很了解该国形式,还是到了长箐山以后,根据别人的描述才有了分析。
而这个分析正中了所有人的心病。
庞劲东的目光飞快掠过,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如果大家对哲学有些了解,我们不妨打这样一个比方:此前md政府做的事情只是量变,也就是那些小动作,而量变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必然会发展为质变,也就是全面开战。md政府为了能够达到这种质变做了许多事情,例如派出士兵到处惹事生非等等。在这种情况下,大家认为缅北的和平还能维持多久?”
第四特区的人都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一起把目光看向了蒋耀隆,想要知道他会怎样说。
蒋耀隆微微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确实不能维持太久!”
“这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避开了那些有意寻衅的md士兵,md政府还会搞出其他花样!如果导致全面开战的不是我们果敢共和军,就有可能是第一特区、第二特区,甚至可能是你们第四特区!”庞劲东见自己问住了对方,索性趁胜追击:“如果引发全面开战的真是第四特区,而我们回过头来问你们同样的问题,不知道蒋秘书长会怎么样回答呢?”
庞劲东的这一番话说的很不客气,不仅把蒋耀隆刚才的诘难顶了回去,还出了一道很难回答的问题。
不过,蒋耀隆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自在,反而淡淡一笑,很是不介意:“我想,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第四特区,我们也会采取同样的做法!只不过,我们东部同盟军没有果敢共和军实力,恐怕不会和md政府军抗衡这么长时间!”
蒋耀隆的这种态度,完全出乎庞劲东和沈佩绂意料之外,因为他承认了战争其实不可避免,还间接恭维了果敢共和军。
庞劲东叹了一口气:“蒋秘书长能够理解是最好的!”
“我是不是理解不重要!”蒋耀隆又是淡淡一笑,抛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但是你们现在毕竟要和几十万md政府军作战,所以我很想知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顿了顿,蒋耀隆补充说:“我相信你们总不会坐以待毙吧!”
沈佩绂本来要回答这个问题,却又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他自己没什么明确计划。
总不能直接了当告诉蒋耀隆,自己想拉第四特区入伙。
就在沈佩绂迟疑的工夫,庞劲东抢先回答说:“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哦?”蒋耀隆的眉毛很粗重,此时十分夸张的往上一挑,饶有兴趣的问:“方便透露一下详细打算吗?”
庞劲东端起茶杯,将里面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我不知道你对血狮军团有多少了解,我可以把前几天的最新数据透露给你。血狮军团现有官兵一千九百人,其中一千一百人部署在伊拉克,二百人部署在阿富汗。其余六百人处于机动状态,是我随时可以调动的力量。另外,我们还有五百名新兵正在训练中,很快就可以形成战斗力......”
蒋耀隆毫不客气打断了庞劲东的话:“就算你可以把你的血狮军团全部调到这里来,果敢共和军拥有的力量也不过就是md政府军的零头!”
其实,庞劲东不是要证明血狮军团多么强大,而是有其他意思:“当年,血狮军团起家,只有十几二十个弟兄。在短短的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有了今天的规模,在这里请允许我问一句,蒋秘书长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蒋耀隆的神色变得凝重,开始详细分析起来:“雇佣兵大多是地下的,在任何国家,建立公开的雇佣兵公司,都需要在政府上层有过硬关系。因为血狮军团的影响力太大,所我做过一些调查,可以推断你们的后台是m国某位总统候选人!”
庞劲东多少有点惊讶,因为还没等自己装b一下,对方已经把自己的后台说出来了。
在落后闭塞的缅北,这些割据一方的军阀并不闭塞,可以及时了解外面的许多事,甚至是那些很隐秘的事。
“你的情报很准确!”庞劲东点点头,补充说:“我的后台是民主党候选人安德森!”
庞劲东的话音还未落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蒋耀隆的身上挪开,转而投向了庞劲东,充满了惊讶。
在当今的世界上,m国的总统大选绝非m国的内政,而是事关到整个世界的一次政治变动。
无论发达的西方工业国家,还是躲藏在深山老林里的武装团伙,都关注着这场没有硝烟的竞选大战。
而任何一个关注这次大选的人都会知道,安德森在经历一系列事件,包括暗杀和丑闻之后,一路过关斩将,走上总统宝座已是定局。
包括沈佩绂在内,都没想到庞劲东竟有这种后台,更没想到庞劲东会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沈佩绂本来很想打听具体情况,但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不够了解堂弟,因此没把话说出口。
蒋耀隆没这种顾忌,直截了当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庞劲东耸耸肩膀,毫不介意地说:“你可以不信!”
“哪里会不信呢!”蒋耀隆咧开嘴,很夸张的笑了:“只是这样大的事,还是更确定一些比较好!”
“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并不是想要向大家证明什么。而是想让大家知道,虽然我庞劲东只是命不值钱的雇佣兵,但我会动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力量和资源,来保卫我们华夏人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存权!”
说罢,庞劲东的手掌重重的敲在桌子上,这不是为了发火,而是为了增强语气,让在场的所有人知道这话不是开玩笑。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m国一直想要推翻md军政府,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再加上,由于z国暗中支持,因此军政府的统治能持续到今天。
不过,md军政府的统治终归很脆弱,对当下md局势,只要有一个突破口,m国不是没可能予以干涉。
m国的政治有这样一个特点,无论任何一个党派、议员或者总统,其政策有一个核心,就是确保m国永远都是国际警察和自由世界的领导者。
正因为如此,m国本能上反感独裁残暴的政权,再加上对z国实施战略包围的需要,因此m国对于md军政府必欲除之。
庞劲东曾经考虑m国介入的可能性,从各个方面来看,自己不是没有可能唆使安德森采取行动。
但如果真的这样做,就意味着m国可能会在md扶持起傀儡政权,而md是祖国的南大门,也是m国封锁祖国的第一岛链上的一个缺口,庞劲东不能让m国把这个缺口堵上。
庞劲东认为,md华人的真正希望,还是在北方祖国那里。
至于祖国是否会对海外炎黄子孙施以援手,庞劲东没有信心。
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庞劲东想起金玲玲的提议,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回国一趟。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对于m国介入则有复杂心态。
一方面,他们希望借助m国的力量推翻军政府,另一方面又不想成为m国的傀儡。
无论沈佩绂还是蒋耀隆,这些在缅北地区说了算的人,对于北方的归属感是无法改变的,只是政治理念各不相同。
多年前,印尼华人正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分裂,进而发生大规模内乱。
有一方甚至出人出枪出钱,帮印尼政府消灭观点不同的同胞,等到那一方终于被消灭,印尼政府立即翻脸,对支持自己的另一方痛下杀手,百万华人就此淹没在血泊中。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的殷鉴不远,md地区的华人和华夏人虽然没有团结在一起,内部也是矛盾多多,但至少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明智的,秉持着求同存异的原则,在关键的时候共同对付外来的威胁。
果敢共和军与第四特区的东部同盟军之间,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
到了此时此刻,庞劲东也明白了蒋耀隆此行的用意,就是探明果敢共和军的真正实力和下一步计划,据此确定自身立场。
换言之,他们真就是墙头草。
庞劲东想着心事,蒋耀隆也不再发问,而是和身边的人低低的声音交谈起来。
沈佩绂被冷落了,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尴尬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过了许久,蒋耀隆突然高声问道:“你有绝对的信心取得胜利吗?”
庞劲东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突出一个字:“有!”
就算庞劲东没这个信心,也必须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有这个信心。
同一时间,在南华夏海靠近马六甲的洋面上,飘荡着一艘巨大豪华的游轮,宏大雄伟的舰体在蔚蓝色的大洋上显得很孤单。
马六甲地区的海盗很猖獗,这种落单并长时间徘徊的游轮,往往会成为猎物。
但海盗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络,知道这艘游轮是隶属血狮军团的运兵舰“海上开拓号”,上面运载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军人。
第五十六章 海上的援军
血狮军团的名声早已在地下世界传播开了,海盗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本事去招惹。
此时,对于这艘船的最高指挥官伊莎贝尔来说,此时最关心的不是海盗,而是前途。
刚接到驰援md的命令时,伊莎贝尔十分兴奋,在红岩谷基地憋了几个月之后,终于有机会实现梦想,酣战沙场。
临行前,米丽娅做出一些交代,还提供了相关的资料和数据,但不够详细。
初次上阵的伊莎贝尔,直到出海之后才想起来,对这个任务不够了解。
也就是随着了解程度不断加深,她的心情开始渐渐下滑,最后跌落到谷底,因为她无所适从。
伊莎贝尔趴在地图上研究好几天,用圆规和尺子好一顿测量,结果发现md沿海任何一个可供登陆的地方,都与庞劲东所在的缅北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
在没有重型火力掩护的情况下强行登陆,本来就十分冒险,就算成功,伊莎贝尔手头这点兵力一旦深入md腹地,必将陷入md政府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就算很幸运,伊莎贝尔可以成功躲过md政府军的围剿,在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如此遥远的距离靠着徒步跋涉,等到了战场恐怕战斗也结束了,更何况这一路上还没有给养。
伊莎贝尔彻夜不眠,研读着各种资料、数据和地图,设想了一系列的方案,结果还是被自己一一推翻。
最后,伊莎贝尔将所有的东西用力往地上一摔,坐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她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指挥部队战斗,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任务。
事实上,即使这些问题都可以被克服,曲曲的几百人在这场战争中,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其实,庞劲东和米丽娅已经考虑到这些问题,只是心照不宣,这些问题根本无解。
但是,庞劲东带着不多的人涉险,血狮军团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伊莎贝尔就上了海上开拓号。
也就是说,伊莎贝尔的这支援军根本派不上作用,只能给庞劲东起到心理慰藉。
因此,伊莎贝尔刚刚抵达南华夏海,庞劲东就命令她原地待命。
伊莎贝尔正在心里埋怨庞劲东,房门轻轻的敲响了,她用十分生硬的汉语说道:“进来!”
有一个问题是庞劲东和米丽娅都没有预料到的,那就是组成援军的士兵和军官都是z国人。
伊莎贝尔这位指挥官却是m国人,上下级之间存在语言障碍。
幸好军中有几位美籍华裔,可以临时充当翻译的角色。
士兵们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英语学习后,简单的交流和请示、汇报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伊莎贝尔也猛学了一段时间的汉语,磕磕巴巴的倒也能把意思表述清楚。
于是,海上开拓号的航行生活就这样,在伊莎贝尔与官兵们之间充斥了夹杂着英语和汉语的洋泾滨。
进来的传令兵今年刚好二十岁,来自河北的农村。
来到血狮军团之前,除了自己生活的村子和县城之外,就再也没去过其他地方。
伊莎贝尔是他来到国外后认识的第一个洋妞,不过对于这位既干练又性感的上司,他不敢存有任何非分之想。
相比于还算有些和善可亲的米丽娅,动辄就拔枪乱射的伊莎贝尔,简直就是白种母夜叉。
看着满面阴云的伊莎贝尔,传令兵战战兢兢的报告说:“报告长官,总司令的电话!”
传令兵的这句话使用的是汉语,虽然极其简短,伊莎贝尔还是只听懂了“电话”这个词。
现在能够打来电话的人只有庞劲东,因此伊莎贝尔一声不吭,就跑到指挥室里接听了。
“伊莎贝尔,还好吗啊?”庞劲东的声音显得很轻松,根本听不出来果敢地区那里的形势现在有多么的紧张。
“还好!”一想到自己被指派了这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伊莎贝尔就不由得怒火中烧。
如果庞劲东此时站在的面前,她不是没有可能掏枪扫射。
可惜,庞劲东终归是上司,对上司的尊重和服从是一名军人应有的起码素质。
因此她只得强压着怒火,阴阳怪气的建议道:“我认为这个任务应该派汤姆克.鲁斯执行!”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真的应该考虑把这位专门在银幕上执行不可能任务的大影星拉入血狮军团!”
庞劲东笑了笑,对伊莎贝尔的怨言毫不介意:“你们现在哪里?”
“遵照你的命令,还在马六甲转圈!”冷笑一声,伊莎贝尔问:“你是打算让我们在这里打击海盗吗?”
“当然不是!”庞劲东笑了笑,语气突然变得十分郑重:“现在你们马上向z国的广西防城港行驶,等候我们的下一步命令!”
“你不会是让我们在广西登陆吧?”伊莎贝尔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多数国家都不允许来自海外的雇佣兵携带武器入境,包括你的祖国,你这样做是要引发战争的!”
“听我的命令就好了,我自有安排!”叹了一口气,庞劲东略有些抑郁的说:“但是在我的下一道命令下达前,不要靠近防城港,注意远离z国海军的防线。”
再说第四特区这边。
此时,他们面临三个选择,一是与果敢共和军站到一起;二是帮助md政府;三则是中立,冷眼旁观。
如果做出第二个选择,意味着做了叛徒的第四特区,会被所有势力所孤立,而处于几大势力夹缝之中的他们,断然无法面对这样的局面。
帮助异族对付自己的同胞,也是第四特区领导人所不愿意去做的。
尤为重要的是,以md政府卸磨杀驴的行事作风,在成功的解决了果敢共和军之后,还是不会放过他们,甚至可能会顺理成章的予以吞并;
如果做出第三个选择,那么在果敢共和军失败后,底气十足的md政府会将所有武装势力逐个消灭掉,所有的相关领导人都可能会被除掉,第四特区到时无法独善其身。
权衡利弊之下就只有做出第一个选择了,而且这个选择是有进无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
好在庞劲东的话给了第四特区很大的信心,促使他们决定站出来,保卫自己的自由。
因此,在蒋耀隆回第四特区后的第二天,林继文就传来消息,表示愿与果敢共和军全面合作。
这种合作意味着果敢特区与第四特区、果敢共和军与东部同盟军合并,第四特区的领导人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力量过于弱小,所以只是给自己要求了高位,没有试图居于主导。
正在急于扩充力量的果敢政府当然不能吝啬,让林继文担任特区政府副主席、果敢共和军副总司令,蒋耀隆则任新特区的政府秘书长。
东部同盟军的加入,以及在果敢地区进行的总动员,让果敢共和军的总兵力迅速膨胀到了四个整编师,共计四万余人。
如果是单纯从数字上来看,果敢共和军的力量与md政府军现阶段投入的兵力相当,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md政府军的训练程度和战术技能虽然很差,但果敢共和军现在更多的是普通老百姓,还不如md政府军。
更加难以解决的问题是装备,猛然之间增加了这么多人,果敢共和军根本没有足够的武器配备上去。
负责后勤装备的庞天懿这一下子再也无法继续悠哉游哉了,变得终日里愁云满面,他把所有仓库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挖地三尺,把所有能搜罗起来的武器都送到前线去,却仍不敷使用。
而且,这还是拜庞文澜有先见之明所赐,这些年积攒下了不少。
庞天懿无奈之余,只得从民间重金征购武器,这才勉强保证了三个半师有最基本的战斗力。
武器在缅北和金三角地区可以说是很泛滥的,无奈型号、性能和质量千差万别,用来打家劫舍还可以,想要投入到大规模战争中去,就像是给奔驰安装捷达的发动机。
首当其冲的一个问题就是,所涉及到的五花八门的零配件和弹药,就没有办法予以保证。
从古至今,无论是大刀长矛还是机枪坦克,军队的武器装备都有共同的追求,就是尽可能的标准化。
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后勤保障的压力,武器如果损耗不会无法得到修理和保养。
至于md政府那边,貌埃大将原本以为可以轻松解决这些草寇,如今勃然大怒,设立东部战区,将整个掸邦囊括其中,务求一举歼灭全部反叛力量。
他亲任战区最高司令,通莱任副总司令。
尽管通莱办事不利,屡战屡败,不过貌埃大将还是没把小舅子撤职,反而借机予以提拔。
对md国内政治有一定了解的人,不难理解貌埃大将为何如此执著求战。
貌埃大将在md国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头顶上的那个人是国家和平与发展委员会主席兼国防军总司令俣丹大将。
俣丹大将日渐老迈,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精力也越来越不够用了。
虽然他是军政府的领导人,却不贪恋权位,已经渐渐将手头权力下放,自己只负责做出一些重大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接班人的问题就随之浮上了水面。
第五十七章 战略预备队
可以想见的是,选定接班人将会引发一场严酷的政治斗争,每一个有资格角逐这个职位的人都在虎视眈眈,而貌埃大将在这些人当中是最具有资格的。
不过,貌埃大将也有自己的问题,一是他所持有的观点和立场,还有行事的作风,一直以来在md军政府内部有很多反对者。
这一次在果敢特区爆发的冲突,更让他遭致很多的非议,只是慑于他的淫威,没谁敢公开说出来;
二是貌埃大将之所以位高权重,与其说靠的实力,更大程度上运气好,所以缺乏才能和功绩支撑自己的地位。
貌埃大将心里很清楚,所以才要尽快的解决果敢共和军,为自己接班创造一份必须的政绩。
貌埃大将随即将第二批战略预备队投入了战场,之前参战的都是轻型步兵师和山地师,这些部队则不同,全都是重型部队,配备有大量的坦克、装甲车和重型火炮。
果敢地区这样复杂的地势地貌,装甲车和坦克派不上太大的用处,可重型火炮就是非常有用的。
在之前的战斗中,md政府军被勇猛的果敢共和军打得心惊胆战,如今便奉行火海政策,向果敢共和军的阵地倾斜了大量的炮弹。
在每一次发动冲锋前,也都先用火炮开路,无论前方是否有敌人。
md政府军从成立以来,很少如此大量消耗炮弹,前线库存很快就消耗一空,不过的确很有效果。
每一发炮弹所到之处,都将泥土混杂着砂石和草根树皮高高的掀起,随即如同雨点一般掉落回地面上。
双方交战的每一个战场的地面,几乎都被如此这般的翻了一遍。
原本在地下的东西到了地面,原本在地面的东西被掩埋到了地下。
果敢共和军匆匆招募而来的士兵,本来就缺乏必须的战场经验,结果蒙受巨大伤亡。
所有处于炮弹爆炸威力范围之内的人,全部死于非命,而且尸骨无存。
侥幸没有被击中的人,有的被泥土活埋到了地下,有的无法躲开爆炸冲击波,重则毙命,轻则丢掉身上的几样零件。
一批接着一批的部队从战场上撤了下来,几乎没一个人不带着伤,垂头丧气。
很多人已经根本不能行走,躺在担架上让别人抬着。
由于伤员太多,不能完全照顾,轻伤的人只得步履蹒跚跟在队伍后面。其中很多人已经成残废,浑身打满了绷带。
长箐山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也缺乏富有经验和技术的医生护士,有的只是临时征召来的赤脚医生。
他们治疗伤员的办法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粗暴,对四肢受伤较严重的人,通常就是截肢。
庞劲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很多人本来可以保住四肢,但在这里却只能成为残废。
因为如果不及时截肢,伤口就会感染溃烂,逐渐扩展到全身并危及生命。
一些伤势过于严重的士兵,在撤退的过程当中接受了手术,由于缺少麻药,不时可以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除了这些惨叫声之外,败兵的队伍死气沉沉,几乎没有证据表明他们还是活着的人,倒更像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的僵尸。
看着眼前死一般寂静的队伍缓缓通过,沈佩绂的眉头紧锁到了一起,沉痛地说:“怎么会这样……”
相比与沈佩绂,庞劲东的情绪比较冷静一些,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所有的伤兵都要另外安置,不要让他们出现在居民区和其他部队面前!”
沈佩绂看了看庞劲东,问:“你是担心影响军心士气吗?”
“没错!”庞劲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下去,不用等到md政府军继续进攻,恐怕我们自己就要内讧了!”
沈佩绂知道,庞劲东说的事情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果敢共和军原有的那些战士的忠诚是没有问题的,但那些刚刚征集进来的,不是没有可能哗变。
原民族民主同盟军更有可能投敌,而原东部同盟军则会后悔,这两方面都会对果敢共和军倒戈一击。
但是,此时此刻的沈佩绂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他第一次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用了半生时间为之努力的事业可能彻底失败,绝望情绪一时之间占据心头。
沈佩绂嘶哑着嗓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庞劲东说:“就算这样做也没有用,md政府军迟早要打过来……”
庞劲东听到这句话,急忙转过头去打量起了沈佩绂。
过了一会,沈佩绂的眉头舒展开了,表情却十分的木讷,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庞劲东不由得在心里哀叹,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庞劲东一直都认为,军事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了信心和斗志,最可怕的是领导者对前途失去信心。
当年在南美洲丛林里的时候,血狮军团曾被占有绝对优势的政府军团团包围住,情况与现在何其的相似。
当时悲观绝望的情绪在所有雇佣兵当中蔓延,而庞劲东尽管在内心中也充斥了这种情绪,但却每天坚持着微笑,与每一个弟兄轻松的交谈。
正是在庞劲东的带动下,雇佣兵们才摆脱了悲观和绝望,最后一举突围成功。
庞劲东的冷笑一声,问沈佩绂:“你怎么知道md政府军一定会打过来?”
“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沈佩绂死死的盯着庞劲东,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难以置信的问:“有多少部队被打残了?我们能够投入战场的部队还有多少?难道你能凭空变出几十万军队和md政府军打仗?难道你会撒豆成兵吗?”
“我当然不会撒豆成兵!”庞劲东摇了摇头,缓缓的说:“但是我知道,保持乐观和信心比什么都重要,不到最后时刻就不要轻言失败!”
“md政府军现在已经攻占果敢地区很多土地了,现在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怎样保持乐观和信心?”沈佩绂声音沙哑的笑了起来,既不是轻松的笑,也不是对庞劲东的嘲笑。脸上充满的愁苦情绪,说明他的这种笑与哭并没有区别。
“不是还没有占领整个果敢地区吗,不是还没有打到长箐山吗!”庞劲东表情坚定,冷冷的回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场战争,很少有胜利和失败都是预料之中的!反倒往往是应该取胜的失败了,应该失败的胜利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可是至少应该看到一点希望,我们的希望在哪里?”沈佩绂再次大笑起来,声音开始变得更加高亢,目光却更加迷茫了。
“希望或许在……”
庞劲东本来想要告诉沈佩绂,希望或许在北方,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佩绂打断了:“如果失败了,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到z国去当你的亿万富翁,回到m国去做你的雇佣兵总司令!可是我们呢?我们怎么办?我们生在长箐山,长在长箐山,一切都在长箐山!一旦这里丢了,我们连个逃难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坐等着md政府把我们的脑袋砍下来!”
“你放心……”庞劲东拍了拍沈佩绂的肩膀,语气无比坚定的说:“我会和你们坚持到最后,如果大家都失败了,我绝对不会一个人偷生的!”
“你放屁!”沈佩绂一把推开了庞劲东的胳膊,双眼布满了血丝大大的瞪着,对庞劲东怒吼道:“你要是真有决心和我们坚持到最后,为什么不把你在m国、伊拉克和阿富汗的部队都调过来?”
沈佩绂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庞劲东并没有对他产生责怪和怨恨,倒是知道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一股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果敢共和军的领导者们都很通情达理,知道血狮军团的性质是雇佣兵,而果敢共和军拿不出太钱雇佣他们。
就算庞劲东一个人可以做主,其他人也未必肯免费帮忙打仗,何况路途遥远,中间隔着好几个国家,血狮军团根本无法携带武器赶来参战。
庞劲东不愿对这个问题详细解释,只是告诉沈佩绂:“现在有一批部队已经抵达南华夏海了,只是没有办法入境……”
沈佩绂又打断了庞劲东的话,而且这一次说出的话几乎有些不讲道理了:“没有办法就想办法啊!”
沈佩绂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一声沉重的咳嗽打断了。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庞文澜表情严厉的站在那里。
刚才只是顾着和庞劲东争执,他没有注意到爷爷已经进来了。
一见到庞文澜,沈佩绂的情绪立即冷静了下来,喃喃的招呼了一声:“爷爷……”
“md政府军还没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自己倒是开始内讧了!”庞文澜用力的跺了跺脚,十分痛惜的说:“我平常是怎么教育你们的?!敌人不可怕,最怕的是内部不团结!只要我们庞家的人团结到一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我们!”
“对……对不起……爷爷!”沈佩绂低下头,额头渗出了冷汗。
“不用向我道歉,要向你的堂弟道歉!”由于声音太过激动,庞文澜刚说罢,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沈佩绂很想过去给爷爷拍拍后背,但是站在那里又不敢动弹,只得用低低的声音对庞劲东说:“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庞劲东摆摆手,笑着说:“都是自己家人,说话轻了重了的,没有关系!况且都是为了果敢共和军,都是希望获得胜利!”
庞文澜点点头,告诉沈佩绂:“你先出去一下!”
“哦!”沈佩绂点点头,走到门口,低垂着眼睛看了看爷爷和庞劲东。
对于庞文澜没有把自己留在屋里,他的心里很有些芥蒂,想知道庞文澜要对庞劲东说些什么。
等到沈佩绂走出去之后,庞文澜告诉庞劲东:“不要责怪你堂哥!”
“我没有责怪他,事实上还很理解他!”庞劲东的面容始终那样轻松,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五十八章 空间换时间
“哦?”庞文澜微微一挑眉头,颇有兴趣的问:“你能理解他些什么?”
“堂哥为了果敢共和军的事业,先是颠沛流离,到处转战,接着又在果敢特区政府卧底数年,称得上是忍辱负重。”庞劲东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面对现在的这种局面,换做任何一个人,情绪都可能会有些失控!”
庞文澜点点头:“难得你这样通情达理!”
庞文澜不是独自进来的,身边还陪伴有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比庞文澜要年轻一些,精神烁烁,看得出身体格外的硬朗,可见军旅出身的人真的是不一样。
他叫黄秉忠,果敢共和军的元老之一,当年是四爷爷的贴身侍卫,后来担任了果敢共和军第一营的营长。
虽然他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但是军中很多现任军官都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
或许因为是贴身侍卫的关系,因此庞文澜对黄秉忠非常的信任。
根据庞劲东的了解,果敢共和军最初安扎到长箐山的时候,庞文澜由于太过忙碌,因此将所有家庭方面的事务都交由黄秉忠处理。
黄秉忠这时插话进来,冷冷的对庞劲东说:“你如果不能想办法反败为胜,情绪失控的就不止一个沈佩绂了!”
黄秉忠这句话从字面上挑不出毛病,可语气听起来倒像庞劲东把事态搞到今天的地步,庞劲东成了罪魁祸首。
庞文澜的几个子女是黄秉忠看着长大的,其中有几个,比如长子庞天宠,跟黄秉忠关系非常好。
因此庞文澜一家人从上到下,与黄秉忠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庞劲东虽然也是庞家的人,却毕竟是外来的,两手空空的到了长箐山之后,先是发生了庞天啸和庞天彪的反叛,接着又越过庞文澜的儿孙们,直接当上了果敢共和军的副总司令,这让老人的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对于庞天啸和庞天彪的那件事,虽然黄秉忠明知谁是谁非,但回想起他们童年时天真的笑脸,始终认为是庞劲东破坏了这一切。
如今在黄秉忠看来,庞劲东简直就是不祥之物。
虽然明白黄秉忠的这种心态,不过庞劲东还是很不满:“我上有总司令和特区政府主席,下有好几万号弟兄,如果大家都没有办法力挽狂澜,我一个人也是独木难支!”
黄秉忠略微缓和了口气:“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庞文澜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看了看黄秉忠,出来打圆场说:“现在正是群策群力的时候,如果谁有什么好主意,就贡献出来吧!”
庞劲东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去北方求助!”
庞文澜一挑眉头:“你真这么想?”
庞劲东笑着耸耸肩膀:“大不了做秦庭之哭。”
让庞劲东没有想到的是,庞文澜猛地一拍桌子:“不许你去北方!”
庞劲东怔了一下:“为什么?”
庞文澜又猛地拍起了桌子,而且是连续不断的拍,一边拍着,一边一字一顿的说:“我庞文澜就算死在长箐山,也不要他们的一人、一枪或者一毛钱!”
庞劲东算是明白了,这是政治理念上的分歧,这也就是为什么距离国境线这么近,这些年来四爷爷却从未回过祖国。
“四爷爷,我认为我们中华民族最大的悲哀就是,基于各自的观点立场总是闹内讧,尤其在政治方面!我认为这些其实都不是大问题,至少不是根本性的原则问题,只要我们的目标是共同的,那就是追求中华民族的繁荣与昌盛,那么其他任何分歧都可以坐下来谈!”庞劲东叹了一口气:“尤其是现在这种时期……”
庞文澜用力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了庞劲东的说教:“不要和我废话了,总之我信不过他们!”
“四爷爷……”庞劲东深吸一口气,继续试图说服庞文澜:“我知道你耿耿于怀过去的一些事,但如今已经不同了,那片土地不是你原来想象的那个样子!尤其是现在这种时期,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将您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事业化作乌有!”
黄秉忠在旁边冷笑一声,支持庞文澜的观点:“北边只要不给我们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帮忙?”
黄秉忠的这句话倒是提了一个醒,让庞劲东猛然意识到,庞文澜对北方的成见是有多方面因素的。
当年的国内战争是一层,还有一层就是残军败退到md后,国内曾经派兵帮助md政府征剿。
那是特定历史时期的错误决策,今天的z国已经甩掉了那个时代,但庞劲东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只得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庞劲东突然注意到,往日里经常陪在庞文澜身边的杨家威,这时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回想起杨家威最近几日来都不见踪影,这给了庞劲东一个很好的借口岔开话题:“四爷爷,杨家威呢?”
“我派他去了克钦邦,他的家族十分庞大,很多人都在克钦独立军中。我想让他发动自己的关系,把克钦独立军争取过来!”或许是因为刚才火气太大,庞文澜说起这几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劳累。
庞劲东不得不佩服这位四叔祖,原来杨家威也是一个伏笔,这些年来他做了很多工作,积累下来了庞大的力量,根本不止是摆在明面上的果敢共和军。
黄秉忠犹豫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声音问:“总司令,咱们眼下的资金困难……”
这个问题不是问庞劲东,而是问庞文澜的。
尽管庞文澜名义上已经退休了,但是黄秉忠仍然习惯称呼他为总司令。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庞文澜一挑眉头,反问:“能用的钱就这么多,你说怎么办?”
庞劲东从帝国控股集团抽调的资金已经到位了,听到黄秉忠的这句话,庞劲东想要告诉四爷爷,自己会再拿一笔钱出来。
但是庞劲东很快却发现,黄秉忠的话好像另有所指。
事实的确如此,黄秉忠试探着问:“要不,先拿那笔钱暂时用一下?”
庞文澜挑起的眉头汇拢到了一起,阴仄仄的问:“哪笔钱?”
黄秉忠知道庞文澜是明知故问,可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索性鼓起勇气挑明了:“就是……就是二少爷的钱……”
黄秉忠所谓的“二少爷”只会是指一个人,那就是庞文澜的二哥、庞劲东的二叔祖庞文涛。
对于自己这位尚在人世的二叔祖,庞劲东从未听四叔祖提起过,而且四叔祖和二叔祖似乎也没有什么来往。
按照四叔祖重视家人和亲情的性格,好像不应该这样。
如今,庞劲东对这位二叔祖一无所知,只是知道他可能在tw。
庞劲东一度想问问四叔祖,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倒是私下里问杨家威,可杨家威又不愿意多说。
这个时候,听黄秉忠说出的话,庞劲东的疑问不但没有解答,反而心里还多了一个:“怎么二爷爷在四爷爷这里还有一笔钱?”
庞文澜用力的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刚才的决绝:“我死也不要用他的钱!”
黄秉忠叹了一口气:“可这毕竟是二少爷的一番好意!”
“好意?羞辱我还差不多!”
“将军,您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过固执,凡事认准了死理,就死钻牛角尖!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没有几天活头,有必要耿耿于怀当年的一些小摩擦吗?!现在情况这样危急,更是应该变通一下才对!”黄秉忠在正常情况下,断然不敢顶撞庞文澜,但是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索性直言不讳,把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话全说出来了:“将军,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我对您是怎么样的,您很清楚,我说的话也都是为了您好!”
看着这个人如其名、忠诚不二、追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庞文澜有些泄气了,态度跟着缓和了下来:“秉忠啊,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一旦这样做,就证明这几十年来,我庞文澜错了……”
黄秉忠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庞文澜点点头:“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这件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庞劲东看着四叔祖沧桑的脸庞,把刚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下去,决定以后另找机会问二叔祖的事。
庞文澜转而对庞劲东说:“眼下这种情况,你有什么好主意?”
庞劲东本来要到北方寻求援助,但由于庞文澜坚决反对就只能作罢了。
庞劲东想了想,回答说:“我现在能够想出来的,就只有一个字——‘拖’!”
庞文澜看着庞劲东思索了片刻,然后拍了拍手掌,大笑道:“好主意!”
这个提议被采纳了,很快的,果敢共和军改变了战术。
过去果敢共和军是与md政府军正面对抗,如今开始化整为零,打起了游击战、运动战,到处和md政府军捉迷藏。
md政府军无法捕捉到果敢共和军的主力,白天的时候,经常被果敢共和军的散兵从身后打冷枪。
等到了晚上,md政府刚刚就寝,两颗手榴弹扔到了帐篷里,或者就是机枪一顿狂扫。
等到md政府军展开战斗队形进行搜捕,果敢共和军早就不见人了。
对于高度机动的大量小股敌人发动的攻击,就连最强大的m国都没有行之有效对策,何况是战术理论和装备都极为落后的md政府军。
战争由此进入了一个很有戏剧性的阶段,双方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只不过md政府这只猫并不是黑猫警长,而是倒霉的tom,果敢共和军这只老鼠则是jerry。
尽管md的tom被果敢的jerry耍得团团转,不过貌埃大将和通莱最初却不以为意。
他们乐观的认为,当战争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就意味着果敢共和军将要失败了。
游击战和运动战只能拖延他们灭亡的时间,md政府军不需要着急,只要从容的将他们慢慢收拾掉就可以了。
貌埃大将甚至还给通莱算了这样一笔账,果敢共和军能够发动起来的力量都已经发动了,现在他们每阵亡一个人就少一个人,而md政府军阵亡一个人,则可以补充进来十个人。
考虑到后勤补给的困难和弹药的消耗,拖也能把果敢共和军拖死。
然而,通莱私下里却认为,将要被拖死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果敢共和军是在用空间换时间。
第五十九章 战局研讨会
md全年皆夏,气候只分为干季和雨季,季节之间的区别只有降雨量的多少,气温上的差别其实并不大。
从八月份开始,md的大部分地区就会进入雨季,正如“雨季”这个名字一样,几乎没有一天不下雨。
而且,往往是晴朗的时候阳光越强烈,接下来的雨也就越猛烈。
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是东南亚地区的一道风景。
果敢地区的战争展开之前,md的其他地区就逐渐已经进入雨季了,由于纬度的关系,缅北地区的雨季要迟至九月份才开始。
这段时间以来,果敢共和军采用游击战和运动战拖延住md政府军,正是因为雨季就要到了。
貌埃大将一直身居上层,没在基层部队工作过,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政治斗争上面。
虽然他挂着大将的军衔,对军事基本上却一窍不通,压根没料到雨季会对军队造成怎么样的影响。
通莱当然是知道的,本来也对雨季的到来做了一定准备,然而前段时间战场的顺利进展,使得他早把这回事抛到脑后了。
直到这一天,蒙蒙细雨逐渐变成石子一般,越发沉重敲打在身上,通莱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在前一段时间,通莱会马上下令所有部队原地待命,停止全部攻势。
眼下通莱只是战区副总司令,下达任何命令都需要经过貌埃大将的批准。
而貌埃大将这位总司令不但不在前线,而且正如平常的日子一样,在首都又关起门来开会了,会议的内容是雨季的社会治安和国家建设问题。
通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耐心的等待着会议结束。
这种会议是全封闭式的,期间不跟外界联系,以防止泄密。
如果换作是m国这样自由度比较高的军队,现场指挥官在这种情况下,有权根据自己的判断下达命令,但是在md这样的**极权国家则是犯大忌。
军政府的领导们可以允许战场上的失败,但绝对不能允许下级僭越上级。
战场上的时间分秒必争,拜托于md政府这种可爱的体制所赐,果敢地区的战局很快就得到了逆转。
md政府军当然知道如何应对雨季,果敢地区的雨季却有其独自的特点。
现在参战的这些部队,相当数量都是重型部队,首先机动性就要受到严重影响。
再加上果敢地区复杂的地势地貌,更是把雨季的影响扩大了数倍,md政府军立即变得狼狈不堪。
雨季的果敢地区就是一片汪洋泽国,滂沱而下的大雨将一切景物都变的朦胧了,山岭、丛林、天空和大地,在雨中好像融为一体。
人身处其中好像梦境一般,即便伸出手去也触摸不到一点真实的存在,唯一可以真实感受到的是脚下泥泞的地面。
果敢地区十分落后,真正意义上的公路没有几条,更多的都是压得平整一些的土地,勉强当作公路使用。
在大雨之中,这些土路被深可及膝的泥水淹没,车辆的排气管再也排不出气来,反倒是拼命的往里喝水。
如果离开这些道路则更糟糕,因为到处都是沼泽,即便人走到其中都可能陷进去,更何况是车辆和重型装备。
当第一场雨结束的时候,md政府军就全部陷在了沼泽中,士兵还可以勉强到处走动,所有的火炮、坦克和车辆全部动弹不得。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果敢共和军的反击开始了。
果敢共和军久居当地,对水文、气候和地形,几乎了如指掌。
他们不携带任何重型装备,轻装前进,来去神速,出其不意的从各个地方发动攻击。
等到疲惫不堪的md政府军在付出了大量伤亡之后,匆忙趴到泥水之中开始还击,他们却又全部消失不见了。
事实证明,果敢共和军的这一战术是相当有效的,在雨季刚开始的三天时间里,md政府军付出的伤亡就几乎接近战争初期失利的时候。
很显然的是,md政府军没有研究过邻国的历史,不知道游击战和运动战也是可以赢得战争的。
等到貌埃大将走出会议室,终于批准了通莱的命令,允许各部队固守原地,却已经晚了。
所有部队全被大雨困住,在一刹那间,通莱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所为之战斗的这个政权,是否真的那样值得效忠。
战场上的md政府军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以度过漫长的雨季,只能如蜗牛一般缓慢的爬行在泥水当中。
他们一边提放着果敢共和军不知何时不知何地发起的进攻,一边小心翼翼的寻找暂时的安身之所。
因为不忍丢掉重型装备,作战部队临时充当起了工兵的角色,砍伐了大量的木头和杂草铺垫在道路上。
车辆的发动机发出刺耳的鸣叫声,拖着后面的火炮,艰难的在这些木头和杂草上通行。
在发动机实在无力工作的时候,士兵们只能依靠手推肩顶,才能让轮胎离开泥坑。
尽管md政府军的士兵们发挥了高度忍耐和毅力,最后大量的装备仍然被丢掉了,成为了果敢共和军的战利品,而丢掉的尸体则还要更多。
在长箐山,作战会议室。
果敢共和军召开了战局研讨会,所有重要人员全部到场了,包括庞文澜在内的元老们,也无一例外出席会议。
庞劲东在会议上做了情势分析,毫不客气的向所有人指出:“虽然现在我们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这不是战局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而是进入了一种相持阶段。”
停顿了一下,庞劲东又道:“而且这种相持阶段不会持续太久,等到雨季结束后,md政府军就会重新部署,发动新的进攻。就算我们趁着雨季可以击溃所有md政府军,md政府必然还会投入新的部队。”
“现在他们已经投入两批战略预备队,必然还会投入第三批、第四批甚至第五批!”沈佩绂点点头,对庞劲东的话表示赞成。
由于情绪一直都很消沉,比起前些日子,他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乌黑的两个眼圈挂在脸上,倒是有些像国宝滚滚。
庞天懿环顾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尽管很是不情愿,也不得不把话说出来:“就算是想要击溃眼前的这些md政府军,恐怕问题也是很大的,因为我们的给养和弹药已经快消耗干净了,而且又没有固定和足够的补充!”
庞劲东叹了一口气,给所有这些话做了总结:“这也就是说,我们面对情况依旧不乐观!”
庞劲东话音落地之后,在场的人再也没有说话的,每一个人都低着头,或是抽着闷烟,或是愁眉苦脸的想着心事。
一种可怕的死寂落到了会场上,让本来还有些乐观的人,也开始变得绝望起来。
本来大家还有一些希望,那就是可以寻取到一些盟友,因为庞文澜已经分别向掸邦第二特区、第三特区、克伦邦、若开邦派遣使者。
然而,使者却一个个全都无功而返,这些武装势力虽然对使者礼遇有加,没有出卖给md政府,也没明确表示支持md政府,然而最多只对果敢共和军寄予同情。
他们以各种理由搪塞,不愿意给予果敢共和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很明显的是,他们都是墙头草,想要静观事情的下一步发展,所以两头谁也不得罪。
庞劲东甚至估计,md政府可能也派了使者过去,许以种种好处,要求他们帮助政府军消灭果敢共和军。
结果可能也是被这些武装势力好吃好喝的招待一通,然后同样礼送出境。
只有先前去克钦邦的杨家威还没有回来,却又没有任何消息,情况可能也不太乐观。
这个时候,先前没有忍住性子做墙头草的第四特区,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原第四特区主席林继文毕竟是庞文澜的女婿,仅仅是从家庭这一角度出发,倒也不能公开发牢骚。
不过,蒋耀隆就没这种顾忌,在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良久之后,他轻声咳嗽了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然后缓缓的对庞劲东说:“我建议现阶段还是不要争取什么同盟者了,我们现在面对的这种情况,同盟者就算加入了,也很有可能反水!”
其实,蒋耀隆的话是说给庞文澜听的,要实战局没有改观,也许第四特区就会转身离去。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面临两难的选择的时候,即便没有有利的选项,也要两害相衡取其轻。
以第四特区当时面对的情况,本来可以继续做墙头草,结果一时冲动加入果敢共和军。
冲动是有代价的,这个决定很可能把他们拖入覆亡,他们心里必然有些懊恼。
庞劲东苦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干坐在那里看着蒋耀隆。
庞文澜知道蒋耀隆的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当即冷笑一声,十分不悦的问蒋耀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原来第四特区的人可能要叛变吗?”
“当然不是!”大概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面对庞文澜的诘责,蒋耀隆并没有表现出慌乱,反而从容淡定的回答说:“不管是基于个人感情,还是民族大义,我和林主……副主席自然是铁了心干到底的,既然加入了果敢共和军,也就不打算再退出!但我们不能代表所有原第四特区的人,如果底下有人搞些小动作,我们也没有办法!”
原本属于第四特区的部队,早已拆散分入各个部队,在林继文的坚持下,只有一部分保留了原建制,不过也没有交由林继文和蒋耀隆直接指挥。
这也就是说,原第四特区的人如果生事,林继文和蒋耀隆不需要对其负责。
因此蒋耀隆话一出口,庞文澜也无法正面应对,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你们自己当年的弟兄,你们自己当然是最了解的!哪个能反水,你们心里也应该有数!”
说起来,蒋耀隆的这一番话太拙计了,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还会让其他人产生警惕。
蒋耀隆本人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其实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发发牢骚,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不由得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子里的场面顿时十分尴尬,直到一名传令兵跑进来:“报告,外面有人求见庞将军!”
庞文澜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谁啊?不知道我在开会吗?!”
“是……”传令兵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是北边来的!”
“什么?”庞文澜顿时瞪大了双眼,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传令兵以为庞文澜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进一步补充说:“是……是z国派来的使者!”
第六十章 北方来的使者
听到传令兵的这句话,屋子里面刚才的死寂顿时一扫而空,“轰”的一生炸开了锅,众人纷纷议论不已。
庞文澜非常惊讶,瞠目结舌的看着传令兵,半天忘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庞劲东同样很吃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北方派人过来究竟要干什么。
愣怔了一会,庞劲东自言自语的说:“不会是过来围观的吧?”
黄秉忠距离庞劲东很近,听到了这句话,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声:“有这个可能,z国人最喜欢看热闹了,这是要亲眼看着咱们如何倒霉!”
黄秉忠的话声音很高,在场的人基本都听到了。
很多人表示认同,有一个人更是高声说道:“没准,这时z国的部队已经集结了,帮助md政府消灭我们!”
庞劲东看看这个说话的人,想要说点什么,不过嚅嗫了几下嘴唇,最后没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庞劲东在内心深处有种预感,北方的使者是带来了好消息。
庞天宠瞟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低低的声音问庞文澜:“父亲,要见他们吗?”
听到庞天宠的话,庞文澜这才回过神来,一掌用力的拍在桌子上,恨恨的说:“既然来了,我们要是躲着不见,岂不是显得我们怕了他们!”
黄秉忠点点头,赞同说:“不管怎么讲,这毕竟是在我们的地头上,难道还能让他们翻了天不成?!”
黄秉忠坚定了庞文澜的信心,庞文澜指了指传令兵,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传令兵出去之后,很快领着两个男人回到了会议室,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这两个男人下身都穿着深蓝色的西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衫。
其中一个中年的走在最前面,像是领导的样子,另一个年轻的则跟在后面。
面向北方z国边界的地方,还没被md政府军堵住,不过果敢地区毕竟处于战争状态,到处都是各派别军人。
这两个人一路来到长箐山,肯定费尽了周折,恐怕还吃不少苦头。
但从他们整齐的仪表和服装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外面正下着大雨,尽管两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雨伞,身上却仍然被淋湿了。
他们任凭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自己的身上,风度和气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这两个男人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步履坚定有力,而且很有节奏感,一看便可知是出身军旅的人。
他们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几乎所有人都对他们带着敌意。
为首的男人淡然一笑,冲着在场的微微一点头,招呼道:“诸位好!”
庞文澜把脸板得死死的,用无比冰冷的声音问:“就是你们要见我?”
为首的男人问:“听这句话,您应该是就庞文澜庞将军了吧!”
庞文澜点点头:“正是老朽!”
为首的男人一听这句话,“啪”的一个立正,向庞文澜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同时说道:“我是z国中央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干事上校团长史忱!”
庞劲东从廖承豪那里了解了一些z**队方面的信息,知道z国的军官大致可以分为三类,隶属于政治口上的称为“干事”、隶属于参谋口上的称为“参谋”、隶属于后勤口上的称为“助理”。
史忱隶属于总政治部,自然要称作“干事”。
另外,z**队的军衔、职级和职务是分开的,军衔随着服役时间的增长而逐级上调,职级也是如此,军衔和职级之间有一定的关联。
例如说,中尉和上尉通常都是正连级。
职务也就是实职,与军衔和职级都没有关系,需要根据军衔和职级另外委任以对应的实职。
上尉连长并不一定真正担任连长职务,也就是说,史忱虽然名为上校团长,具体做什么工作并不一定。
z**队的这种制度,最大特点是头大身子小,数百万军人里真正能上战场打仗的没多少。
军队内部干什么的都有,看病的、唱歌的、跳舞的、打排球的等等,加上庞大的后勤系统和繁杂的机关,其中有一部分文职,还有一部分是现役军官。
所以,军官不一定跟军事有关,虽然史忱的名头听起来很大,庞劲东在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至于庞文澜,对这支军队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十年前,觉得这个史忱年纪不是很大,在和平年代就能做到上校团长,想来必是颇具才干的。
不过,庞文澜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毕竟是将军,怎么说也是比对方级别高,因此底气十足的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史忱看了看在场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笑呵呵的问:“怎么连个座位都没有,果敢共和军待客不应该这样冷淡吧!”
这句话倒是颇有些戏谑的味道在里面,在场各人对此的感受也不尽相同,有的人是感到无可奈何,有的人则认为史忱势大压人。
庞劲东注意到,有的人已经悄悄的把手伸向腰间,只要史忱说一句过头的话,恐怕立马就要拔枪相向了。
此时最尴尬的当属林继文和蒋耀隆这些原属第四特区的人,如果北方使者造访第四特区,无论目的为何,他们一定会予以盛情款待。
然而,果敢共和军的人多数都憎恨来自北方的人,因此他们只能不出声。
加之庞文澜在场,他们要是让人给史忱搬个凳子,就等同于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了。
庞文澜依旧寒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来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也注意到了某些人的小动作,立即将一道严厉的目光投了过去,正准备拔枪的人乖乖把手放回了远处。
“说的不错,来的都是客!”过了好一会,庞文澜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看座,上茶!”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由勤务兵去做,林继文和蒋耀隆没等庞文澜话音落地,便“噌”的站了起来,一溜烟的去搬凳子倒茶了。
以林继文和蒋耀隆的身份,亲自去做这些事,难免有些降格。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战局前途不明,他们得先讨好史忱,万一失败了可以躲到z国去。
庞文澜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两个人,转而对史忱说道:“果敢地区现在战火连天,真的是辛苦两位了!”
史忱笑了笑:“是啊,这一路上确实挺难的,经常可以见到贵军或md政府军,幸好,通往北方的道路没有被封锁。”
庞文澜又问:“这一路上的诸多关卡,你们是怎么通过的?”
史忱倒是没有隐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准备有z国外交部门的证件,从陆路口岸入境之后,一路上就是依靠这个才摆脱种种麻烦,因为交战各方都不太愿意得罪z国。
尽管果敢共和军的上层领导普遍敌视北方,不过普通军官和士兵对北方的人还是很好的。
这些年来,果敢地区的发展委实离不开北方的支援,而且北方还是果敢地区唯一的贸易伙伴。
这些官兵脱下军装就是普通老百姓,只关心生活是否可以温饱,对于政治分歧就不怎么感兴趣了。
平日里,他们与来自北方的人没少打交道,提不起什么恨意。
至于md士兵,已经被交代过,不许伤害来自北方的人。
所以,两个使者一路上倒也是有惊无险,接近长箐山的时候,被果敢共和军的巡逻队发现了。
果敢共和军的大本营,不可能让人仅凭外交证件随便出入,于是巡逻士兵把他们押送回了长箐山。
当史忱提出要见庞文澜,看押的士兵倒是没犹豫,直接禀报了上来。
那么问题来了,史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庞文澜还是不着急问明来意,反而向庞天宠丢了一个眼色。
庞天宠立即会意,对史忱说:“你刚才说持有外交证件,这么说你们这次来不是私事,而是公干了!”
史忱点点头:“虽然我很敬仰果敢共和军的威名,一直都很想拜会一下,但这一次的确是因公前来!”
“既然是因公而来,总应该有个凭证吧……”庞天宠微微一笑,进一步解释道:“你们说自己是什么身份,至少也得有个证件,才能让大家相信!”
“这是应该的!”史忱说着拿出一个红皮证件,但没有递给庞天宠,而是直接交到了庞文澜的手里:“我很理解,现在形势这样复杂,对任何陌生人都应该保持高度的警惕,防止出现特务和卧底!”
庞文澜仔细的看了看这个证件,然后交给了庞天宠,庞天宠看过之后又给了庞劲东。
这个证件上标注的内容,跟史忱所说的完全一样,不过庞劲东不懂如何分辨证件真伪。
回想起国内满大街的牛皮癣广告,连猛男证、处女证都可以给办,做个军官证也不是什么难事。
庞劲东把证件交给了沈佩绂,后者看过之后还给了史忱,问:“你们此次前来,究竟是为什么呢?”
史忱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然后把目光落到了庞文澜的身上,对这个问题笑而不答。
庞文澜明白史忱的意思,坦然告诉他:“你放心,在场的这些都是我的弟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他们,你尽管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