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保守派政客
安德森局长提供了必要的武器之后,庞劲东制定了作战计划,并立即着手实施。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里,血狮佣兵团悄悄的包围了里维参议员的别墅。所有人都换上了黑色作战服,并带上了夜视仪。过了许多年之后,重新穿上作战服,脸上涂满了伪装油彩,身上披着伪装网,这让庞劲东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米丽娅在对讲机里低声讲了几句之后,附在庞劲东耳边悄声说:“各部已经就位!”
庞劲东命令道:“眼罩!鹰眼就位!”
所谓的“眼罩”是指截断对方的全部监控措施,所谓的“鹰眼”则是狙击手的代号。
雇佣兵们借助良好的伪装,即便直接暴露在监视器的下面,也没有被对方发现。接到庞劲东的命令后,雇佣兵们几乎同时纵身跃起,搭起人梯攀上墙沿,掐断了所有监视器的线。
紧接着,狙击手趴伏在墙头,紧张的监视着院子里的动静,而其他人则纷纷跃入院子里面。
虽然已经是深夜时分,但是这里还是有几个值班的保镖的,只不过长时间的平安无事,让他们的警惕性早已经松懈下来,忍受着阵阵袭来的困意,无精打采的在院子里巡视着。
进入院子的雇佣兵按预定的路线前进,两名保镖刚好巡视到了他们的前方,然而保镖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狙击手打死了。
这种偷袭最头痛遇到的并不是人而是狗,借助敏锐的嗅觉和听觉,狗可以立即察觉到出现陌生人,进而狂吠引起防守者的注意。
十分幸运的是,这个院子里并没有狗,只不过切断监视器的信号,已经让屋子里的人察觉有入侵,立即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利用这短短的时间,血狮佣兵团已经完成部署,当里维参议员的保镖出来的时候,埋伏在四下里的雇佣兵几乎同时开火,庞劲东和米丽娅则迅速向建筑的正门冲去。这些保镖身上冒出一朵朵血花,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门外的最后一名保镖被击毙的同时,庞劲东和米丽娅刚好冲到了门前。
在己方火力空隙间强行突击是极其冒险的,因为这会让自己受到双方火力的夹击。既要躲避对方的反击,也要注意不被己方误伤。
诸如三角洲这样的勇猛剽悍的精锐特种部队,通常也不会采用如此危险的战法,而是要在清除敌方火力对行动区域的威胁之后,或者己方至少能够对敌方火力进行有效压制的前提下,才会进行冲锋。
摩加迪沙一役,庞劲东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被迫采用这种战法才成功的谋杀了艾迪德,此后便经常使用。在南美洲进行大规模作战的时候,庞劲东甚至曾伴随着己方的徐进弹幕进行冲锋,在**武装炮火着落点的空隙间穿插,己方炮弹往往就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爆炸。
依仗着自己高超的作战技能,也是凭借着好得出奇的运气,多年下来,庞劲东虽然受了很多伤,却始终没有被危及过生命。
这种作风让许多雇佣兵把庞劲东视为疯子,更让很多人对庞劲东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个时候,里面的人依托着屋子,开始进行反击。庞劲东拉掉一颗手雷的保险,扔给了米丽娅,然后又拉掉了另一颗手雷的保险,两人紧接着一起把手雷扔了进去。
两声巨响过后,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浓密的烟尘从里面喷射了出来,庞劲东和米丽娅摘掉夜视仪,换上护目镜,立即冲了进去。
屋子里面躺到了数名保镖,还有两个满脸是血,正在痛苦的哀号着。他们看到庞劲东,立即在身边摸索起来,想找到掉落一旁的枪。庞劲东甚至都没有瞄准,抬手就将他们击毙。
这个时候,其他雇佣兵分做了两组,一组留在院子里搜寻残余敌人,另一组则紧跟在庞劲东的身后。
大家进入屋子后分散开搜寻敌人,进入每一个房间前,都先投入一颗闪光弹,然后紧闭双眼,紧紧贴在门两侧的墙壁上。等到爆炸过后,趁着保镖们失明的工夫,冲入予以歼灭。
闪光弹在爆炸时能在一瞬间释放刺眼的强光,会令目睹的人短暂失明。这东西在本身爆炸时并不会产生攻击性伤害碎片,所以经常被用作反恐,例如在机舱内部制服劫机者,既能够让恐怖分子暂时丧失或减弱战斗力,又能够充分保障人质的安全。
因为不想把声响闹得太大,因此在别墅内部“开路”的时候,庞劲东下令使用闪光弹而不是手雷。
所谓的“开路”是在进入某个区域之前,先行清除区域内的敌人,以利于己方行动。这是指挥人员下令时的说法,战斗人员在完成后,通常报告一声“清除”。战场上的任何事都是争分夺秒的,战机往往转瞬即逝,因此口令和暗语追求越简短越好。只不过这个口令经常让庞劲东想起儿时看的电影里鬼子们的形象,一句“开路开路滴干活”往往是进村前经常要说的。当年刚成为雇佣兵的时候,庞劲东对此感到很别扭,但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里维参议员的保镖们固然勇武,但是现在的这种局面已经等同于正规巷战了,他们面对血狮佣兵团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庞劲东径直来到书房,里维参议员正坐在里面,身后站着四名保镖。
庞劲东手里拎着枪,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对里维参议员说:“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但是我还算了解你,猜测到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书房工作!”
里维参议员一句话不说,身后的保镖举起枪要向庞劲东射击,然后几声枪响过后,庞劲东仍然站在里维参议员的身前,倒下的却是这几个保镖。
“你要干什么?”里维参议员看了看庞劲东身后,躬身端着枪冲进来的雇佣兵们,冷冷的说:“我不明白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庞劲东回答:“以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你不应该会不明白!”
“你都知道了?”
庞劲东把枪背到身后,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点了点头:“百密难免一疏,虽然你策划的很周全,也很复杂,妄图用一个庞大的圈套引我入彀,但幸运的是我更高一筹!”
“你想做什么?”
“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里维参议员冷笑一声,问:“你要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顿了顿,里维狂妄的说了一句:“如果你杀了我,你和你的整个家族,在这个世界上都再不会有生存空间。”
“威胁我是吗?”庞劲东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说:“我的家族已经都死光了,当然我不妨碍你试试看,只不过成功与否,九泉之下的你都是看不到的。”
“我仍然希望你考虑清楚!”
“对于你,我已经考虑的已经很清楚了,更何况我还有安德森局长的支持!”
“我和安德森局长的区别在于,我会让你被动的为我做事,而安德森局长会直接的利用你!我会在最后给你留一条活路,而安德森局长会除掉你灭口!”
庞劲东有些开始佩服里维参议员了,事情发展到此时的地步,他竟然面无惧色,仍然很有自信的侃侃而谈。或许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以说服庞劲东,但是庞劲东却一点不会动摇了。
“但是安德森局长不会对我搞出什么绯闻!””庞劲东笑了笑,继续说:“如果我没有说错,是你派人到国内去,把我和一个女孩迷晕了放到一起,试图弄点艳照出来,逼迫我们两个结婚!”
里维参议员硬挤出一丝笑容,问:“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在充分了解你之前,我不明白这样的绯闻会给什么人、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但是在充分了解你这个臭名昭著的保守派政客,和你所策划的那些阴谋之后,我的疑问就找到了答案!”
里维参议员立即声明:“我是民主党人!”
庞劲东则说:“你披着民主党的皮,实际上是一个共和党的保守派政客。很显然的是,自称新保守主义的现任政府在反恐战争——尤其是在伊拉克——遇到的一系列问题,使得保守主义的市场越来越小。那些支持保守主义的犹太人为此找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可以让下一任总统仍然是个保守派。这个办法就是在不放松支持共和党的同时,在民主党内扶持保守派,于是就产生了你这样的怪胎。”
(作者注:民主党的思想事实上曾经很保守,但到了二十世纪时,共和党转变成保守党,而民主党则代表了自由主义思想。对于我们而言,保守派最重要的政治特点是:坚信m国式民主的普遍价值,并在意识形态上——甚至是军事上——全面对抗**国家。)里维参议员问:“这和你的绯闻有什么关系?”
“那个女孩的祖父是z国中央军委委员,如果我们两个结婚,而我又成功的暗杀了安德森局长,接下来你就会大力宣传我这个杀手的政治背景,从而找到合适的理由与z国全面对抗。这件事情是你的整个计划中的一环,而这个计划既能够帮助你除掉自己的政治对手,还能够制造机会让你践行自己的政治理念。”
里维参议员听着庞劲东的分析,脸色不断变换。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似乎对我当上总统很有信心!”
“如果安德森局长死了,得到了罗斯柴尔德家族支持的你,就任总统的几率是很大的。”
里维参议员听到这些话后明白了,庞劲东所掌握的事实比他所猜想到的要多,而庞劲东的逻辑推理能力也比他料想的要强。因此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他索性全部承认了,对庞劲东说:“我很抱歉这些事情给你带来的伤害!”
“对于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庞劲东掐灭了烟蒂,继续说:“但是必须有人为我弟兄的死负责!而除了你之外,我再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选!”
里维参议员耸耸肩膀,说:“杰瑞,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想要成就大事业,必须牺牲一些人!”
庞劲东看了看旁边的弟兄,用戏谑的口吻说:“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而我相信你是一个可以成就大事业的人,所以愿意给你这样的机会,并和你展开合作。”断了顿,里维参议员补充说:“当然也包括你的弟兄们!”
“那么你需要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我证实你的诚意!”
庞劲东的这句话,让里维参议员见到一线生机,忙不迭的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让我把话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我希望你自己可以有足够的觉悟!”
“那么今天的事情……”
“我干掉了你所有的保镖,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我并不是可以随便被你利用的工具!”庞劲东一边说,一边走到里维参议员身旁。“至于你本人吗……”
庞劲东正说着话,趁里维参议员不备,用枪托猛的砸在了他的后脑勺。
里维参议员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庞劲东拿出一个小针管,在他的后脖颈扎了一下,然后冲着自己的弟兄摆了摆头,示意全部离开。
别墅外面此时停了一排黑色轿车,最中间的一辆加长林肯上坐着安德森局长,庞劲东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庞劲东看了看表,告诉安德森局长:“你们来的很准时!”
安德森局长看着庞劲东,微笑着问:“还顺利吗?”
“当然!”
安德森局长打开车上的酒柜,拿出一瓶酒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庞劲东:“庆祝一下!”
“好!”
两个人干杯之后一饮而尽,庞劲东说:“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了,希望在里维参议员醒来之后,让所有的尸体都消失。”
第二十二章 莫哈维沙漠
“没问题!”安德森局长摇下车窗,对车外站着的一个手下耳语了几句,然后关上了车窗,说:“等到里维参议员醒过来之后,无论死人还是活人,整栋别墅就只有他一个了!”
庞劲东问:“今晚的事情,有把握完全封锁消息吗?”
“绝对没有问题!”安德森局长想了想,补充说:“除非里维参议员自己把事情说出去,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在严密的护卫下,被人端了老窝!”
“那就是他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不过我认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安德森局长点点头,然后又说:“尽管如此,随着竞选的不断推进,里维参议员的言行将会日渐受到关注!眼下是我们的唯一机会,以后再想动手就很难了!”
庞劲东看了看安德森局长,突然意识到:“既然现在这个时候,对我们是最后的机会,那么对你的政敌来说同样也是!”
安德森局长默然了片刻,然后长叹一声,说:“的确是这样,所以我现在已经加强了保卫,只是我担心会难免出现疏忽!”
“让我把保安公司尽快建立起来,然后把你的安全护卫工作,作为你给我的第一笔生意吧!”
安德森局长点点头:“好!”
庞劲东感慨道:“真的难为里维参议员了,竟然设计了一个这样复杂的圈套。”
“所以我才急于除掉里维参议员!”顿了顿,安德森局长补充说:“豪斯探员既然能够把你的事情对里维参议员和盘托出,那么其他的事情也一样!”
庞劲东看了看安德森局长,没有再说什么。
(……)早晨的时候,帕克小姐给庞劲东打来电话,开门见山的说:“没有想到你攀上安德森局长了!”
庞劲东说:“在我加入中心的时候,你们应该对我既往的历史有所了解!”
任何一个被迫参与科比诺计划的人,过去的生活都是处于监控当中的。但是这种监控的难度相当大,而且也不可能做到十分严密,因此中心对这些人的过去只能了解到大概,但却不掌握完全掌握细节。对于庞劲东和安德森局长之间那些高度机密的事,更是无从知晓。
因此庞劲东的这个问题正中要害,但是帕克小姐不愿意示弱,警告庞劲东:“属于他的那些游戏很危险,不是你有资格参与的!”
“没有什么游戏是我没有资格参与的,区别只在于我是否有这种想法!”庞劲东笑了笑,讥讽道:“我以为四年的接触已经让你足够了解我!”
“你真的想试试看?”
“帕克小姐,我应该把类似的警告送给你,你现在所参与的游戏同样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你却仍乐此不疲!”
帕克小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谢谢你的忠告!”
“对于你给我的忠告,我不会表示任何感谢!因为我知道,你们接到了安德森局长的警告,让你们远离我,所以你试图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恭喜你找到安德森局长这颗大树!”
“我认识安德森局长已经很多年了,我知道他虽然只是毒品控制局的局长,但是在这个国家却很有影响力!”庞劲东揣摩到帕克小姐此时的心情很沮丧,于是继续火上浇油:“但是我仍然没有想到他的影响力居然如此之大,甚至可以对国土安全部指手画脚!”
帕克小姐并不试图否认这一事实,而是说:“但是这一次竞选总统,对安德森局长来说是孤注一掷的,如果他落选……”
庞劲东打断了帕克小姐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
“好!”帕克小姐冷笑一声,继续说:“国土安全部到时候也不会听他的了!”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继续演戏!”
听到这句话,帕克小姐吃了一惊,急忙问:“你说什么?”
“你们现在真正的老板仍然是中情局——准确的说是中情局现任局长——你没必要继续拿国土安全部当挡箭牌!”
帕克小姐不置可否的说:“等你回到中心以后就知道了!”
这句话里暗含着威胁,庞劲东却丝毫不在乎,继续说:“你们的根本目的,也不是让我回到中心!而是中情局的局长让你们把伯纳德的钱弄到手,你们又坚信我知道这笔钱的下落!”
见庞劲东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帕克小姐索性顺水推舟的问:“那么你知道吗?”
庞劲东装出得意洋洋的口气,告诉帕克小姐:“无论我是否知道,你都不能把我怎么样!”
帕克小姐深吸一口气,质问道:“是吗?”
“当然!”庞劲东又是一声冷笑,然后继续说:“不怕老实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去瑞士,有本事就派人来拦截我!”
帕克小姐问:“你去瑞士干什么?”
庞劲东反问:“有必要告诉你吗?”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哈哈!”庞劲东大笑了几声,然后对帕克小姐说:“有本事就让我哭出来!”
帕克小姐没有说话,在电话那边发出奇怪的声响,庞劲东估计她一定是在咬牙切齿。
庞劲东有意加强帕克小姐的不快,于是继续说:“等到结束在这里的事情,我就会回到自己的国家!我知道你们有能力在全世界抓到任何一个你们想要抓的人,但是惟独在我们的国家不行!”
这些话在帕克小姐听起来无异于一种羞辱,但是她仍然耐着性子说:“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
庞劲东打断了帕克小姐的话,用十分沉重的声音说:“虽然我们曾经是朋友,但是你杀害了一个在我的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人,我迟早要和你算这笔账!”
“我等着!”帕克小姐冷笑一声,最后说了一句:“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庞劲东不再费心思理会帕克小姐,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为保安公司选定基地。
保安公司想要确立强大的战斗力,必须有设施完善、且场地足够大的训练场和营地。更加重要的是,这里还可以作为血狮佣兵团的基地,让弟兄们离开危机四伏的南美洲。
基地的选址因此就格外关键,既要远离城市,以免引人注意;交通又要足够便利,方便人员和物资的运输。但是这样的地方又往往有许多m国的军事基地,因此同时还要注意避开。
庞劲东在地图上找了一圈,最后选定了莫哈维沙漠。这座沙漠位于m国西南部,南加利福尼亚州东南部,横跨犹他州、内华达州南部及亚利桑那州西北部地区,占地超过五万七千平方公里,是典型的盆地地形,有特殊的西部沙漠景致。
初步选定莫哈维沙漠之后,庞劲东带着米丽娅和尼克前往进行实地勘察,为了充分感受当地的环境,以方便做出更好的选择,庞劲东决定步行。
在沙漠中步行并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首先必须解决的是食物和水的问题。徒步野外旅行相当于徒步行军,只不过在军事交通现代化的今天,除了庞劲东的祖国和其他落后国家,西方国家军队的行进基本都已经实现了机械化,故而可以保证士兵在路途中有丰富可口的食物。而在落后的情况下,选择食物就有了四个重点;一是轻;二是便于保存;三是容易补充;再就是可以有效补充能量。
庞劲东在路上随身携带的主食只有两种,一个是墨西哥薄面饼,另一个是方便面。
m国有近四千万从中南美洲——主要是墨西哥——来的移民及他们后代组成的西班牙语裔族群,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十三,他们在m国这个种族大杂烩里自成一体,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其中的一个重要体现就是在饮食上,且不说遍地开花的墨西哥餐厅,光各处超市里的墨西哥食品专柜就是很大一块。墨西哥薄饼是他们的主食,相当于西方人的面包或者中国人的米饭。简单的说就是烤熟的一块块薄薄圆饼,尺寸有大有小,用料主要分玉米和面粉两种。这种薄饼没有经过发酵,所以看上去不厚,但掂在手里却很有分量,而且利于保存。
但是这种薄饼却淡而无味,单吃过于干涩,因为它本来就是用来包裹各种肉菜熟食吃的,而对于步行长途跋涉的人来说,这些都是不要妄求的奢侈享受。方便面却不同,不仅有汤,加上不同的佐料之后,热腾腾的一碗吃下去,倒也能调剂一下口味至于水就没有什么选项了,一个两公升水的便携旅行水袋和一瓶一公升的瓶装水,足够保证一个成年人在没有任何补充情况下的两天饮用水。而且庞劲东在规划行程时,特意将每天的宿营点安排在有居民点,或者有水源的地方,以便能够及时补充。如果只能使用未经处理的野外水源,庞劲东准备有便携的净水装置,这是m国专门为其军队研制的,方便且好用,只是价格也贵的离谱。
庞劲东还准备了大量的巧克力,作为补充体力和热量的辅助手段。还带了几盒牛油,吃薄饼时切一块裹在饼里,或者下面条时刮两勺在锅里。负重远行,体力热量消耗非常大,但携带的又都是素食,没有一点肉制品。因为肉制品重,带少了没用,带多了又不好保存,容易变质。这种情况下直接食用动物脂肪就是最有效和便捷的补充体力和热量的方式。整日在野外狩猎放牧的爱斯基摩人就是依靠食用大量驯鹿油脂,才得以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下抵御严寒,同时保持体力。
除此之外,庞劲东还带了一个野外旅行汽油炉用来野炊,还有帐篷、睡袋、工兵铲和其他一些必须的装备。尽管东西不多,但是在路上,大家仍然在不断琢磨着的一件事,那就是怎样再能减轻一克的重量。
庞劲东等人的起点是莫哈维镇,加州58号公路途经这里,笔直的指向广袤无遮的莫哈维沙漠深处,一直延伸向天边的地平线。庞劲东设定的路线是沿着这条公路,再接14号公路到二百公里外的朗派镇,希望在沿途可以找到合适的地点。这段路程如果完全靠徒步穿越的话,估计要花上四到五天的时间。
莫哈维镇位于南加州内陆,著名的内华达山脉南麓,莫哈维沙漠的西北角。占地面积很小,仅仅一条路贯穿中央,给人一种萧条的感觉。
到达这里之后,庞劲东四下看看,说:“我们习惯了闷热潮湿的南美洲丛林,现在来感受一下截然不同的沙漠气候吧!”
米丽娅说:“等将来有钱了,去夏威夷再设立一个基地!”
“那就无法训练了,还是尽情享受阳光、沙滩和海浪吧!”尼克耸耸肩膀,继续说:“训练还是应该艰苦一些!”
米丽娅揶揄尼克:“你的发型显然不适合艰苦的训练,真不知道过去几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尼克的年纪比庞劲东和米丽娅都大,已经三十多岁了,脑袋后面扎着一条短短的荷兰辫,平常总是给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感觉,不过做起事来却十分的认真。
尽管大家有说有笑,但是沙漠里的第一天并不轻松。早上出发时天空还只是多云,偶尔可以看到些许蓝天,但过了中午,沙漠里的风越来越大,耸动低垂的乌云自西方,从太平洋的方向层层涌来,然后开始星星点点飘起了雨滴,慢慢的越下越大。
三个人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走了一上午,一路上不断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中午休息时坐在沙漠公路边的路基上,胡乱吃了几口东西,然后摊出地图一看,才发现走了一上午才走出二十多公里。大家都是习惯了艰苦环境的,如果是换作其他人,恐怕还要减半。
在凄风苦雨中一步一步走到了晚上,三个人下了公路,走入公路边的荒野中,吃了点东西之后,在一簇半人高的枯黄灌木丛后面撑开帐篷,然后钻进睡袋,很快就沉睡过去了。
第二十三章 奇怪的邀请
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三人是在雨滴敲打帐篷的噼啪声中醒来的,然后趁雨住的间隙出了帐篷。
大家在昨天晚上睡觉前,把随身带的容器全拿出来放在空地上,指望能接点雨水。但是尽管雨下了很久,里面却只是底部浅浅的存了一层积雨,还不够喝上一口。这是因为雨水积存之后,又很快的被蒸发掉了。
“这就是沙漠!”米丽娅说罢,看了看庞劲东。
昨天一天的行程,庞劲东都没有找到一个合意的地方,大家只能重新上路。不过也正因为经过了昨天,大家已经有些适应这里的环境了,感觉比昨天顺畅了许多,行进速度大增。
这就如同生活一样,无论是坎坷也好,还是逆境也罢,当终于能从容面对时,其实往往倒不是因为战胜了什么,而仅仅只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而已。
庞劲东边走边观赏四周的景色,沙漠里所谓的景色其实就那么回事,一眼看上去和一百眼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里的沙漠虽然荒凉,却并不象撒哈拉那样毫无生机,也不像腾格里那样有绵延不尽的、令人遐想不已的巨大沙丘。准确的说这里更象是戈壁,平坦开阔,遍地砂砾,有许多低矮的沙漠灌木从。远方沿着地平线起伏的山脉群则是光秃秃的,连枯黄的灌木丛也没有半点,时不时可以见到鹤立鸡群般零星点缀在无边荒野中的约束亚树。
大家走了一段路后,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一家加油站,孤零零的矗立在沙漠里。大家在这里补充了水,又买了两罐冰镇啤酒,畅饮了一番。
下午的时候,大家抵达了一个叫红岩谷的地方。红岩谷是处于荒漠中的一片红土丘陵地带,14号公路从中劈山而过。
庞劲东看了看周围,然后点点头说:“这里不错!”
这里隶属于加利福尼亚州的红岩谷州立公园,从地图上来看,距离洛杉矶有一百九十公里。风光虽然难免凄凉,但是倒也不错。
尼克告诉庞劲东:“越往前海拔就越高,等接近内华达山脉南端,就会变成一个风口,时速达七、八十公里的强风是家常便饭。”
庞劲东说:“那样的强风对基地各方面的影响太大!”
“问题不止于此,再往前就靠近中国湖了!”
庞劲东点点头:“看来只能选在这里了!”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一批中国劳工脱离山区的一个采矿公司,在一个干涸的湖床边上定居下来,中国湖因此而得名。不过这个地方在今天出名的原因,则是作为m**队最重要的武器试验场。
1943年加州理工学院从海军那里获得了一个合同,为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m**队开发火箭,由于中国湖具有地广、偏远和天气好的特点,便选址在此。几十年来,中国湖的科学家们开发或试验了m国武器库中的几乎每一种火箭、导弹和炸弹,包括用于第一颗原子弹的炸弹爆炸部件。该基地的一些部门非常偏僻,一些工程师从南面的主楼进来,还要开车两个多小时才能够到达工作地点。
理论上只要下了395公路路基,再多走几步就算进入了军事禁区,实际上真正的禁区远得很。中国湖的面积实在太大了,几乎相当于特拉华州。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应该尽量远离中国湖。
红岩谷本身是一个风景区,基地可以选在附近,但却不能在风景区内。庞劲东和米丽娅、尼克在附近勘查起来,选定了几个地点,记录了坐标之后,就踏上了回去的旅途。
当庞劲东把标有选定地点的地图,交到安德森局长的手里的时候,后者只是看了看就随手放到一旁。
“这些都不是问题!”安德森局长乜斜了一眼地图,淡淡然的说:“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把土地拿到手!”
庞劲东心中一惊,急忙问:“那么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安德森局长看了一眼庞劲东,回答说:“你的计划需要大笔的启动资金!”
庞劲东听到这句话,心里当即意识到,安德森局长是在试探自己,他很可能已经对伯纳德的那笔钱有所耳闻。既然如此,庞劲东索性直说了出来:“科比诺中心解散的时候,那里的财务主管给我留了一笔钱。我再想办法凑一些,应该足够了。”
安德森局长点点头:“我听说科比诺中心曾有巨大的资金黑洞!”
庞劲东的话是在暗示这笔钱并不是太多,而安德森局长虽然没有予以驳斥,但却用“巨大”这个词间接告诉庞劲东,他已经了解到了很多事实。
“这个黑洞积累下的一部分钱,现在我的手里!”庞劲东没有说是全部,一则是因为的确不知道另外几十亿美元去了哪里;二则是对安德森局长并不放心,因此尽量不让自己成为太大的目标。
安德森局长缓缓的说:“现在的中情局局长盯上了这笔钱。”
这几句话进一步证明了,安德森局长的确已经了解到这笔钱的存在。庞劲东不由得庆幸自己开诚布公的说出了这笔钱,如果等到这条老狐狸说出来,自己就会变的被动了。
庞劲东试探的问:“那你认为……”
安德森局长明白庞劲东的意思,笑了笑说:“我认为这笔钱当然应该由你自己留下来!”
“能做到吗?”
“这笔钱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不存在的,就算是白宫预算委员会发现了当初的问题,中情局也会极力遮掩下来!因为这件事情一旦被彻查,就会牵连出中情局在资金使用上的许多问题,还会把现任局长在内部进行的清洗公之于世!而白宫方面碍于中情局的特殊性,也不会对此进行深究!”
“但是这笔钱数额太大,可以做许多事情,没有人对此会不动心!”庞劲东的这句话,事实上还是在试探安德森局长。
安德森局长没有追问具体数额,反而声明道:“你不必把这个数字告诉我,因为我不感兴趣!”
“但是中情局局长很感兴趣!”
“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家伙!”安德森局长意识到庞劲东对自己很不放心,于是立即补充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现在对钱不感兴趣,只对权力有兴趣!”
安德森局长其实是在告诉庞劲东,至少在目前,只需要应付中情局局长就可以了。但是中情局局长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庞劲东想要征求一下安德森局长的意见,于是问:“我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很难说!”思考片刻,安德森局长又说:“但是眼下他还不敢碰你,所以你不必急于对付他。”
有安德森局长撑腰,中情局局长对庞劲东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安德森局长这样对庞劲东说,却还另外有一层含义,那就是担心庞劲东给自己的大选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中情局的局长必然不会是善男信女,加之中情局的巨大势力,使得安德森局长并不愿意开罪于他们。
但是安德森局长的这种谨慎却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庞劲东已经决意把他拉下水。庞劲东说:“如果他始终威胁到我的钱,那么我就不能对他坐视不理。”
安德森局长听到“我的”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的笑了笑,明白庞劲东是绝不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的。他说:“我可以给出一个建议,就是尽快花掉这笔钱!”
“那么我就要去瑞士了!”
“好!”
事实上即便没有安德森局长的这个建议,庞劲东也早已决定立即去瑞士取出这笔钱。庞劲东和安德森局长的行事风格都是干脆利索,一旦决定某件事,马上就会着手进行实施。保安公司组建的具体方案刚一形成,各方面的工作就随之全面展开了。
庞劲东的此次瑞士之行,只带了米丽娅和尼克。庞劲东相信这两个人已经足够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中心也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一次来到苏黎世银行,前台小姐对庞劲东的态度客气许多了,不仅笑容满面,而且用明显是刚学的汉语生硬的问候道:“你好!”
庞劲东转身对尼克悄声说:“嫌贫爱富是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存在的通病!”
米丽娅和尼克留在专门的休息室,庞劲东则和银行工作人员来到上次交易的房间。经过复杂的身份验证手续之后,庞劲东把这笔钱分别转入自己在m国的数个账号。
办完这些事情后,庞劲东吩咐银行职员:“带我去保险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银行职员快步匆匆赶来,告诉庞劲东:“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庞劲东感到十分惊讶,不明白会有什么人追自己到苏黎世银行。如果是中心的人,那么他们的方式未免太客气了。
由于情况不明,庞劲东没有去打开保险箱,而是叫上了米丽娅和尼克,在银行职员的引领下到了一楼的会客室,来找庞劲东的人此时正等在这里。
对方是两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有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庞劲东注意到他们的头顶都带着黑色小圆帽,心里马上明白了:“是犹太人!”
米丽娅和尼克也注意到了对方的身份,尼克附在庞劲东耳边悄悄地问:“犹太佬找你干什么?”
庞劲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看见庞劲东进来,其中一个犹太人走上前,礼貌的伸出了手,问候道:“您好,庞先生!”
这两个人都是温而文雅的样子,气质更像是生意场上的商人,而不像怀有杀机的刺客。
庞劲东和对方握了握手,然后问:“我们认识吗?”
“现在我们已经认识了!”
犹太人显然很善于诡辩术,这从他们的思想家马克思的身上就能看出来。庞劲东不想和对方在无谓的问题上纠缠,于是开门见山的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罗斯柴尔德先生有请!”
庞劲东回头看了看米丽娅和尼克,发现这两个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米丽娅干脆拒绝对方说:“对不起,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
犹太人注意到庞劲东的戒备情绪,耸了耸肩膀说:“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另一个犹太人则立即声明:“请相信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好吧!”庞劲东点点头,然后指了指米丽娅和尼克,问对方:“不介意让我的同伴随行吧?”
“当然不!”犹太人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走了出去,庞劲东等人跟在后面。
苏黎世银行的外面停放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犹太人打开车门,很恭敬的让庞劲东等人坐了进去,然后自己坐到了另外一辆奔驰的上面。
即便不去考虑劳斯莱斯幻影的超豪华内饰,其性能也是相当杰出的,这从车子的正常行驶就可以体会出来。在有一定驾驶技巧的司机控制下,几乎感觉不到起步和加速的过程,庞劲东等人的行程就是在安然平稳中开始的。
环顾车厢四周,随处可见超大面积的木饰板和镀铬按钮。这些装饰木材取自世界各地的森林,包括斑马木、榆木、桃花心木、蔷薇木和胡桃木。
米丽娅摸了摸真皮座椅,如初生的婴儿般细腻柔软,不由得对庞劲东感叹:“我听说你们中国人喜欢低调,犹太人显然是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喜欢炫耀!”
劳斯莱斯幻影所用的皮革,都是来自德国巴伐利亚州,经过精挑细选的。采用类似漂染的方法上色,据说这可使皮革色泽长久保持。而且皮革的走线均匀细致,难怪会让米丽娅产生这样的感慨。
庞劲东说:“我相信经过二战之后,犹太人的行事风格产生了很多大变化。倒是现在很多中国人并不愿保持低调,反而更加喜欢炫耀。”
尼克说:“我觉得犹太人派出这样的车来接我们,是想向我们证明他们没有恶意,至少是很重视我们的。”
第二十四章 罗斯柴尔德
庞劲东点点头:“我也这样想!”
“那我们就安心享受吧!”米丽娅摸索着找到了车上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瓶酒和几个杯子,然后说:“看来他们为我们准备的很充分!”
庞劲东接过酒倒满,用中文感慨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三个人一边畅饮起来,一边享受着沿途的风光。
在山路上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后,车子到达了一座充满北欧风情的别墅前,之前的那个犹太人将庞劲东等人一路带到了别墅的书房。
书房里面站着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头顶的小黑帽标识他也是一个犹太人。
“你好,庞先生,我是奥多.罗斯柴尔德。”这个人见到庞劲东,热情的握了一下手。
奥多.罗斯柴尔德中等身材,长得很壮实。和那两个犹太人一样,仅凭第一印象就能给人十分精明感觉的。庞劲东很仔细的注意到,他没有胡须。
胡须对于犹太人有不一般的意义,传说亚当的胡须很多,犹太人于是视胡子为神赐之物。《旧约圣经》中规定男人不剃胡须和鬓毛,现在以色列的犹太人仍然遵守这一戒律,其他地方的犹太人剃胡须的习惯却已很普遍。但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是严格遵循犹太教戒律的,从奥多.罗斯柴尔德细嫩光滑的下巴来看,他应该不是刮了胡须,而是根本就不长。
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很关键,因为与罗斯柴尔德家族事业的奠基人,老罗斯柴尔德留下的一份遗嘱有关。
自从得知里维参议员的幕后支持者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后,庞劲东注意搜集了许多关于这个家族、乃至其他著名犹太家族的资料。
由于罗斯柴尔德家族始终蒙着神秘的面纱,导致许多关于这个家族的传言流行,其中真假参半。庞劲东了解到,有这样一条曾得到其他犹太家族间接承认的说法。大约在二百年前,老罗斯柴尔德——即梅耶.罗斯柴尔德——在临终前,对他的后代提出了五点要求。
第一、所有的家族银行中的要职,必须由家族内部人员担任,绝对不能任用外人,而且只有男性家族人员能够参与家族商业活动;
第二、坚持族内通婚,防止财富稀释和外流;
第三、绝对不准对外公布财产情况;
第四、在财产继承上,绝对不准律师介入。
第五、每家的长子作为各家首领,只有家族一致同意,才能另选次子接班。
老罗斯柴尔德有五个儿子,分别在五个国家经营金融事业。这个家族后来不断开枝散叶,规模越发庞大起来,铸就了罗斯柴尔德金融帝国,同时在二百年的时间里始终坚守着这个遗嘱。
虽然犹太人在历史上由于各种原因不断与外族通婚,甚至北非还有黑皮肤的犹太人,但是从这个遗嘱的第二条规定来看,奥多.罗斯柴尔德的身上应该没有混入外族血统的机会。也就是说,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遗传特征,在立下这份遗嘱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下来了。虽然这一规定后来放宽到可以与其他犹太银行家族通婚,甚至也可以考虑到遗传上的变异问题,但是奥多.罗斯柴尔德这幅与其它犹太银行家迥异的相貌,似乎说明了他有异族血统。但是任何违反这份遗嘱的人,将失去一切财产继承权,奥多.罗斯柴尔德的父亲应该不会冒此大不违。
见庞劲东一直盯着自己的下巴,奥多.罗斯柴尔德笑了笑,略有些尴尬的说:“请坐吧!”
庞劲东三人落座后,另外两个犹太人悄无声息的出去了,临走前关好了房门。
奥多.罗斯柴尔德看了看米丽娅和尼克,若有所思的问庞劲东:“不知道庞先生现在是否方便谈些事情!”
庞劲东点点头:“当然!”
尼克见状,知趣的站起身来,告诉庞劲东:“我们出去等你!”
“不用!”庞劲东按住了尼克的肩膀,缓缓的说:“我没有任何事情需要背着我的弟兄们!”
尼克和米丽娅对视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了,但是不说一句话。
奥多.罗斯柴尔德问:“庞先生,可以叫你杰瑞吗?”
“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顿了顿,奥多.罗斯柴尔德继续说:“你可以叫我奥多,我希望能够以亲切的气氛开始我们的交谈。”
庞劲东直截了当的问:“不知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奥多.罗斯柴尔德显然不想直接把谈话切入正题,而是问庞劲东:“你们喝咖啡吗?”
米丽娅和尼克摇了摇头,庞劲东则说:“我比较喜欢喝茶!”
奥多.罗斯柴尔德一边冲泡咖啡,一边说:“我曾去过中国,在那里喝过很多种茶。必须承认我还是很喜欢茶的味道的,可惜这里只有咖啡,而且还是速溶的。”
“你们西方人通常会喝一点红茶,事实上在我们国家,茶叶的种类何止上百。”
“我领略过!”奥多.罗斯柴尔德喝了一口咖啡,带着一种仰慕的神情说:“茶文化源远流长,而且博大精深,远远胜过咖啡,就像你们中国人的文明一样。”
“谢谢夸奖!”如果奥多.罗斯柴尔德直接称赞庞劲东本人,始终保持警惕的庞劲东会无动于衷,但是对自己国家的这种称赞,却让庞劲东很受用。
“在我看来,你们中国人和我们犹太人,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民族。”
“我在国内的时候,曾经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这个世界上的财富在犹太人的口袋里,智慧在华人的脑袋里。’在国外的这些年,我意识到这种说法不尽正确。更加贴近事实的表述应该是:‘犹太人喜欢把财富装在脑袋里,华人喜欢把智慧放在口袋里。’。”
奥多.罗斯柴尔德笑了笑,说:“你的这个评价很生动,也很形象!”
“如果说到财富,在罗斯柴尔德家族面前,没有人可以说自己是富有的。”由于奥多.罗斯柴尔德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庞劲东便把话题转移到罗斯柴尔德家族。
奥多.罗斯柴尔德并不接过庞劲东的话,而是说:“我很钦佩中国人的智慧,你们的智慧使得欧洲人还处于黑森林的时候,就诞生了许多伟大的思想家。”
既然奥多.罗斯柴尔德热衷于比较中西方文明,庞劲东便索性奉陪了:“遗憾的是在最近的三四百年时间里,这种智慧驻足不前,不但没有继续创造伟大的思想家,让中华文明陷入僵滞,而且让欧洲人后来居上。”
“东西方文明的发展历程是个过于宏大的命题,我对此并没有进行过任何系统性的研究,所以就不献丑做任何评论了。只是我个人仍然对中国人的智慧抱有充足的信心,杰瑞能够让血狮佣兵团扬威南美洲的丛林,正是这种智慧使然。”奥多.罗斯柴尔德此时似乎有兴趣把谈话步入正题了。
庞劲东微笑着问:“你对雇佣兵很了解吗?”
“谈不上了解,但是有过许多接触!”
奥多.罗斯柴尔德的这句话,多少有些出乎庞劲东意料之外。在庞劲东看来,奥多.罗斯柴尔德这样的大资本家,似乎很难和雇佣兵扯上关系。如果犹太人基于一些见不得光的目的,使双方有所接触还是情理之中的,那么奥多.罗斯柴尔德所谓“许多接触”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奥多.罗斯柴尔德看出了庞劲东的疑惑,又笑了笑,缓缓的说:“在过去的数十年间,我们曾经聘请雇佣兵抓获了许多纳粹战犯!”
随着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犹太复国主义者让以色列这个国家成为现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全球追捕,曾对犹太人欠下累累血债的纳粹战犯。采取的手段或公开,或隐蔽;或合法,或违法。而且无论其他国家政府态度如何,他们仍然几十年如一日,锲而不舍,最终让一千多名纳粹战犯得到了惩罚。
但是世人普遍认为,追捕纳粹战犯的工作,主要是由“摩萨德”负责的。直到今天听到奥多.罗斯柴尔德的这句话,庞劲东才知道原来地下雇佣兵也有份参与其中。
摩萨德全称为“以色列情报和特殊使命局”,是伴随着“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发展和以色列国的成立而形成的。
以色列独立以前,巴勒斯坦地区一个犹太秘密军事组织“哈加纳”。这个组织专门秘密购买武器装备,然后向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人偷运,同时还组织向这个地区非法移民。而为这些活动收集情报的,则是一个附属“哈加纳”的情报机构——“沙亚”。以色列立国之后,“哈加纳”为“以色列国防军”所代替,“沙亚”则为“对外情报机构”所代替,这就是摩萨德的前身。
以色列的军队、警察和外交机构其实都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但最重要的当数摩萨德。虽然摩萨德的许多活动,都是借助与国防军突击队或西方大国情报机构的合作才成功的,但人们往往把功绩都算在摩萨德头上,这就更加大了它的神秘光环。
半个多世纪以来,中东的几次大战,弹丸之地的以色列都能占尽上风,摩萨德居功至伟;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它首先搞到赫鲁晓夫反斯大林的秘密报告,m国公布之后震动了全球;六十年代,从伊拉克偷走当时最先进的米格21战机;它还曾组织突击队远程奔袭乌干达首都恩德培机场,成功解救一百多名人质,而自己却只牺牲了一个人……
虽然摩萨德的大部分活动都不为人所知,但仅上述这些公开的部分,就令摩萨德和m国中央情报局、y**情5局、前苏联克格勃比肩而立,被公认为全球四个最强大的情报和特工机构。
摩萨德的眼线遍布各国政府的中枢和高层,技术水平之高,在全球也难有与之匹敌者。据说它的“飞箭”特工队,曾光顾过所有国家的使领馆,甚至白宫也不在话下。有消息称,他们掌握了m国许多政要的电话。甚至还有消息说,摩萨德掌握了克林顿与莱温斯基长达三十个小时情意绵绵的录音,并曾想以此要挟克林顿。
白宫和以色列方面对此都矢口否认,称摩萨德早就有规定,不准在m国从事非法谍报行动。然而摩萨德的最高准则是:为了国家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干的。
想到以色列摩萨德的这些骄人战绩,庞劲东就有些为自己的国家感到汗颜。就在以色列人对纳粹战犯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时候,自己的国家却主动放弃了东瀛的战败赔款,而且本着“以德报怨”的精神,对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战犯,大笔一挥就特赦了。
不过摩萨德追捕纳粹战犯的事,庞劲东只是停留在从书本上获取到的内容,远不像对m国现时政治这样有切身的体会。因为摩萨德最辉煌的时候,庞劲东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等到庞劲东成为了雇佣兵,追捕纳粹逃犯的工作基本上没什么进展了,因为主要战犯都已辞世,一些无关紧要的战犯也年逾花甲,能否撑到审判的时候还是一个问题。
看了看奥多.罗斯柴尔德,庞劲东表明了自己的惊讶:“我以为纳粹战犯都是摩萨德抓的!”
“可以这么说!”奥多.罗斯柴尔德点点头,然后补充说:“不过也有很多例外的,这主要是在二十世纪五十到八十年代,一些纳粹战犯很有势力。他们逃亡之前卷走了大量的财富,逃到其他国家后,或是组建新纳粹组织,或是经营生意,有的成了黑社会的头目,有的甚至还有小小的私人军队。在这种情况下,摩萨德直接出击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未免伤害到庞劲东的自尊,奥多.罗斯柴尔德不想过于直白的表露出,自己把雇佣兵当作工具使用,因此说到这里就停顿住了。
第二十五章 新的代理人
庞劲东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并没有感到不快,反而称赞道:“你们犹太人是非常珍惜同胞生命的,为了一个同胞,你们甚至不惜与全世界宣战。这是一个值得很多国家和民族学习的优点……”庞劲东的这句话事实上没有说完,但是庞劲东实在不想在外国人面前让自己的民族丢脸。联想起东南亚华人被屠杀、奸污的惨状,和“不干涉内政”的美丽承诺,庞劲东有的时候很希望下辈子做个外国人。
奥多.罗斯柴尔德无从了解庞劲东的心理状态,继续这个话题说:“正是这种精神才支撑着我们这些上帝的选民走到了今天,即便在敌人的环伺之下,犹太民族也没有被历史的尘埃淹没。以色列前总理梅厄夫人说过:‘即使世界都已经抛弃了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抛弃自己人’,算是对这种精神最好的注脚。”
“是啊……”庞劲东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这笑容中多少掺杂了一丝苦涩。
奥多.罗斯柴尔德带有些许得意的说:“你们中国人从古至今都是全世界最庞大的民族,而我们犹太人只是一个小民族,无法承受哪怕是最轻微的牺牲。所以能够让别人去冒的危险,我们都不会由自己来承受。”
如果说奥多.罗斯柴尔德此前的话一直充满了恭维,这么这几句话就暗含着挖苦了。很显然的是,这位金融巨头绝不孤陋寡闻,犹太资本家的成功秘笈之一,就是对能够影响这个世界的那些大国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都有一定的掌握和了解,其中包括庞劲东刚刚联想到的那些。相比之下,他完全可以为自己是一个犹太人而感到骄傲。
不过凡事都有两个方面,犹太人互助、团结、有血性的确是事实,但在历史上的表现并不好。他们面对外来的压迫和侵略,通常都是逆来顺受。在二战期间,更是诞生了犹奸组织——“犹太人自治会”,下属一群犹太警察,通过帮助纳粹迫害犹太人,以谋求自己活命。在纳粹的集中营里,如果由纳粹亲自组织杀人、审判、焚烧、告密,至少要动用十几万人。于是乎,犹太人百人一组、千人一区、万人一营,组长,区长,营长,全被赋予殴打、看管和杀害同胞的权利。
但是在二战结束后,犹太人进行了充分的自省,不仅达到了高度团结,而且敢于强硬的面对外来的挑衅。所以今天的犹太人耻于提到这段历史,他们的表现也让很多人难以相信曾经有过这样的事。
其实按照人口比例推算,再和其他国家、民族做一番比较的话,中国汉奸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但是中国人依旧不团结,而且中国人整体的代表在当今国际社会上孱弱无力,让很多人有足够的理由加以讥讽。
庞劲东既有一些难堪,也有些愤懑。但是庞劲东并不想在一些非原则性问题上浪费唇舌,于是把话题转回到雇佣兵:“你说的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成为雇佣兵之前。”
奥多.罗斯柴尔德说:“事实上我也仅仅是经历了一部分!”
庞劲东略带有些揶揄的说:“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个金融家!”
“在我接掌家族事务之前,父亲教给我的一个重任,就是协助摩萨德追捕纳粹逃犯!”
“你和我说的这些,应该都是高度保密的吧?”奥多.罗斯柴尔德谈论的这些话题,让庞劲东产生了一些疑惑。
“当然!”奥多.罗斯柴尔德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这些事情本来与我们之间将要进行的话题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说出来的目的,是想向你证实我的诚意!”
庞劲东心中暗忖:“终于进入正题了!”庞劲东立即追问:“什么样的诚意?”
“解决你和我之间的分歧的诚意!”
“什么分歧?”庞劲东尽管在心里已经了然,表面上却仍作不解的问。
奥多.罗斯柴尔德笑了笑说:“杰瑞,我相信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指的是里维参议员。”
庞劲东装糊涂的原因,是需要时间思考对策,所以并不介意被识破。回以一个同样的笑容后,庞劲东缓缓的说:“之前我曾有过耳闻,里维参议员是得到罗斯柴尔德家族支持的。但是据我的了解,贵家族十分的庞大,因此我并不知道里维参议员恰好是阁下支持的。”
“罗斯柴尔德的确是个大家族,我所代表的是其中的一支。但是我们家族有一个传统,就是在重大行动上必须取得一致。这也就是说,里维参议员是整个家族选定的代理人。”
庞劲东耸耸肩膀,满不在乎的问:“那又怎么样?”
“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带领雇佣兵袭击了里维参议员的住所…….”
庞劲东打断了奥多.罗斯柴尔德的话:“那么阁下应该也知道他针对我设下的一系列阴谋!”
奥多.罗斯柴尔德怔了一下,然后无奈的承认了:“是的!”
“我想罗斯柴尔德先生应该也知道,我们雇佣兵与你们犹太人有一个比较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必须为自己的弟兄复仇,而且我们的复仇是无条件的。”
“是的!”奥多.罗斯柴尔德又点了点头,默然了片刻,他继续说:“我崇尚和平解决任何争端,所以把庞先生请到这里,希望可以跨域我们之间的鸿沟。”
刚刚两人天南地北的闲聊时,气氛显得还算是亲切,这个时候却有些疏远了,互相间的用词也变成了“先生”、“阁下”。
奥多.罗斯柴尔德刚刚的这句话,事实上包含了威胁的用意在里面,但是庞劲东并不在乎。奥多.罗斯柴尔德在眼下表露出的友善,并非因为他是良善之辈,而是因为,一则庞劲东这边的安德森局长同样是得到犹太人支持的;二则大概是因为不想树敌太多。
但是庞劲东与奥多.罗斯柴尔德的立场有根本性的分歧,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
庞劲东深吸一口气,问奥多.罗斯柴尔德:“那么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对你的弟兄所遭遇的不幸,我可以支付一定的赔偿!”
“如果我不接受这种赔偿呢?”
“如果里维参议员因为任何非正常原因死亡,我都会让你来承担责任!”奥多.罗斯柴尔德说这句话的时候,面部挂着和善的微笑,但是却隐隐带有一丝杀气。
庞劲东毫不怀疑,奥多.罗斯柴尔德完全有能力摧毁自己和整个血狮佣兵团。在庞大的罗斯柴尔德帝国面前,自己这只小泥鳅实在掀不起什么大浪。
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尼克,这个时候轻轻地咳嗽了一下。
庞劲东看了看尼克,知道对方是想向自己暗示什么。
无条件复仇是雇佣兵最重要的行为准则,却不是由强制力保证实施的法律,当事人完全可以选择不去复仇。只不过,今后在雇佣兵这一领域里,就很难有立足之地了。不仅会被所有其他雇佣兵侧目,雇主也不聘请这样没有血性和漠视责任的雇佣兵。庞劲东虽然已经退出了这个圈子,然而开设保安公司同样需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这是尼克提醒庞劲东的本意,但是庞劲东所考虑的则是另一个因素,那就是自己与弟兄们的感情。
所谓“无条件复仇”其实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条件,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是,必须不是执行任务而死的。在执行任务时出现的正常伤亡,不在必须复仇之列。如果复仇的对象是国家政府,同样可以选择放弃。也有雇佣兵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坚持复仇,不过就属于个案了。此外,接受对方的经济赔偿,不要求以血还血,也是十分常见的。
庞劲东并不在乎钱,与弟兄们的深厚感情,促使他坚持复仇。
里维参议员事实上已经必死无疑了,也就是说庞劲东复仇的目的已经达成,但是在奥多.罗斯柴尔德表明态度之后,问题就随之而来了。
在正常情况下,里维参议员死后,庞劲东可以私下传播真相,让人知道自己的复仇已经达成。如果慑于奥多.罗斯柴尔德的威胁,就此默不作声,让全世界都以为里维参议员死于自然原因,那么庞劲东辛苦建立起的声望也就毁了。
庞劲东的大脑飞快思考着,衡量各方面的利弊。过了一会,庞劲东缓缓的问:“你考虑好要坚定的支持里维参议员吗?”
“当然!”奥多.罗斯柴尔德点点头。
“如果你们有一个新的代理人呢?”
“我们选择代理人并不是很随便的,而是要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和因素……”
“我知道!”庞劲东打断了对方的话,立即补充说:“新的代理人比里维参议员更加胜任!”
“哦?”奥多.罗斯柴尔德看着庞劲东,似笑非笑的问:“庞先生为有兴趣帮我们选定代理人吗?”
“我没有资格替你们选定,只是给你们提出一个更好的建议!”
“我很想知道是谁!”
“安德森局长!”
让奥多.罗斯柴尔德放弃支持里维参议员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出一个更好的代理人人选,而庞劲东现在唯一能够提出的只有安德森局长。因此这个答案完全是在奥多.罗斯柴尔德预料之中的,庞劲东话音落地,他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说:“我相信庞先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把安德森局长推荐给我们的,我可以不去追问具体原因,但是庞先生至少需要向我们证明,安德森局长比起里维参议员有什么优势!”
“第一,安德森局长也是得到犹太人支持的,贵家族转而支持他,会与其他犹太人保持一致,避免因为人选问题造成内部分裂。”
奥多.罗斯柴尔德点点头:“这个理由很好,但是还不够充分!”
由于大选的特点和各自利益追求的不同,因此犹太人分别选择不同的代理人是很常见的现象,更加详细的原因在前文已经阐述过。庞劲东并不指望能够用这一条说服奥多.罗斯柴尔德,真正的杀手锏还留在后面。
庞劲东问:“在当今的世界上,你们犹太民族最大的敌人是谁?”
奥多.罗斯柴尔德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庞劲东继续说:“我来替你回答,是穆斯林族群,尤其是中东地区的穆斯林。甚至可以说,他们从古至今都是你们的最大敌人。”
奥多.罗斯柴尔德叹了一口气,点头承认了:“对!”
作为最大的穆斯林族群的阿拉伯人,与犹太人都源自一个古老的民族——闪族。但是由于宗教上的分歧以及其他一些因素,尤其是对圣城耶路撒冷的争夺,双方在最近几十年的时间里打的死去活来,使得中东成为战事最频繁的地区,国际社会越管越乱,西方国家越帮越忙。
庞劲东笑了笑,问:“你认为犹太人可以消灭穆斯林,或者让穆斯林接受以色列的存在吗?”
奥多.罗斯柴尔德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都做不到!”
“我也认为做不到,以色列能够在汪洋大海一般的穆斯林的环绕中生存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对庞劲东的这个话题,奥多.罗斯柴尔德感到有些奇怪:“我不知道这些与我们之间的事有什么关系!”
庞劲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应该对安德森局长有所了解!”
“是的!”
“方便说出你了解多少吗?”
“他作为毒品控制局的局长,实际上操控着一个很大的贩毒网!”
“对!”庞劲东笑了,进而问道:“你应该知道,他在最近两年,把生意扩展到了北非和阿拉伯地区!”
当庞劲东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奥多.罗斯柴尔德立即明白了庞劲东的用意。但是他不动声色,仍做不解其意的问:“那又如何?”
“老狐狸!”庞劲东心里骂了一句,然后解释说:“安德森局长可以把生意全部放到阿拉伯去,用毒品毒害阿拉伯人,让他们丧失斗志、腐化堕落,再也无法与以色列抗衡!”
第二十六章 苏黎世银行
奥多.罗斯柴尔德看着庞劲东,沉默了良久之后,倒吸一口凉气,缓缓的说:“这太毒辣了!”
庞劲东微笑着说:“毒辣但是管用!”
“但是……”
庞劲东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截了当的说:“希望你不要用愚蠢的道德观点对此予以反驳,我认为只要能够打倒对手,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也是未尝不可的!”
就在这个时候,尼克插进了一句话:“也希望你能够回顾一下,在几次中东战争中,牺牲了多少以色列士兵;在哈马斯的恐怖袭击之下,有多少犹太平民罹难!”
这两句话是很有说服力的,奥多.罗斯柴尔德思考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但是他仍然有一个疑问:“如果安德森局长能够就任总统,他必须把贩毒网交出去!”
“让他的继任者在中东做生意,可以作为你们支持他的条件!不过……”庞劲东笑了笑,然后继续说:“这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应该由你们双方进行商榷,我没有资格越俎代庖。”
奥多.罗斯柴尔德一时无言,过了一会,书房里的座钟敲响了,刚好十二下。
双方谈了太长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奥多.罗斯柴尔德看了看时间,立即站了起来,告诉庞劲东:“我要休息了!”
“现在已经是周六,我听说罗斯柴尔德家族严守安息日不工作的戒律,看来果然不假!”
“庞先生能够理解就好!”奥多.罗斯柴尔德点点头,然后说:“如果几位方便,可以住在这里!”
“不必麻烦了!我们还是住酒店吧!”庞劲东站起身来,告诉对方:“麻烦你的司机把我们送回去!”
“好的!”
仍然是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把庞劲东三人送到了苏黎世的一间豪华酒店。
安顿下来之后,尼克问庞劲东:“这件事情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奥多.罗斯柴尔德基本上应该是同意了,但是他一个人不能够代表整个家族做出决定,接下来罗斯柴尔德家族内部可能会进行讨论。至于这讨论结果如何,就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
米丽娅问:“那么我们静观其变?”
“只能这样了!”顿了顿,庞劲东继续说:“无论如何,我们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见到奥多.罗斯柴尔德!”
“那就好!”尼克耸了耸肩膀,颇为感慨的说:“你和他交谈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观察,与精明的犹太人打交道真的很累!”
休息了一夜之后,庞劲东第二天早早的来到苏黎世银行,让银行职员把自己带到保险柜前。
每个保险箱都是密封的,而且可以单独拿出来。钥匙则有两把,客户留一把,另一把则保存在银行。只有两把钥匙同时使用,才能打开保险箱。
银行职员转动钥匙,拿出保险箱之后,把庞劲东带到一个小房间里,就关上门出去了。
面对保险箱,庞劲东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庞劲东希望伯纳德在这里面给自己留有惊喜;另一方面,庞劲东又担心这是一个新的阴谋的开始。
尤其是想到可能涉及到几十亿美元,庞劲东就觉得这个小小的铁箱子无比的沉重。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庞劲东慢慢的打开了盖子,这种谨慎的神情和动作,就如同在拆除一颗定时炸弹。只不过,在打开盖子的时候,庞劲东是抬头看着天花板的。当保险箱完全打开之后,庞劲东深吸一口气,才低下头向里面看去。
然而让庞劲东大为惊讶的是,保险箱里面空空也,只是在深处放着一个小小的信封。
庞劲东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张文件。
文件是苏黎世的一间律师事务所开出的,从上面的许多印章可以看出来,经过公证和律师的确认,是完全具有法律效力的。但是内容相对很简单,寥寥的两行字甚至还没有印章多,只是说持有该文件的人,有资格到律师事务所去办理接受伯纳德的馈赠。
庞劲东立即赶到了这家律师事务所,然后把文件展示给接待人员。
接待人员看了一眼文件,立即盯着庞劲东打量起来,那副神情像是要活活吃掉庞劲东一般。庞劲东在这种如狼似虎的目光下忍受了片刻工夫,接待员才把文件还给庞劲东,然后毕恭毕敬的说:“请稍等一下!”
过了五分钟不到,接待人员走了出来,把一个男人介绍给庞劲东:“这位是库什潘律师,您的事情全部由他负责!”
库什潘年纪在五十岁上下,满头的白发。他热情的和庞劲东握了握手,然后礼貌的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庞,杰瑞.庞!”
“果然是庞先生,这简直太好了!”库什潘微微颔首,几乎是喜笑颜开的告诉庞劲东:“请到我的办公室来谈!”
“果然是庞先生?”听到库什潘的这句话,庞劲东心想:“看来伯纳德曾经交代过,我将会来这里!”
库什潘把庞劲东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吩咐自己的秘书:“如果有人来,就说我出去了;有电话找我,也不要转进来。”说罢便关好了办公室的门。
由于对情况缺乏了解,因此庞劲东始终没有说什么,等着对方开口。
库什潘并没有这样的耐心,刚一坐到了庞劲东的对面,就开诚布公的说:“我是伯纳德的好友!”
“很高兴认识你!”庞劲东叹了一口气,略有些伤感地说:“伯纳德在生前很关照我,他的离去是我生活的重大损失!”
“如果我没有说错,你应该来自科比诺中心吧?”
“曾经是!”庞劲东点了点头,心想:“看来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库什潘说:“伯纳德在生前曾经过告诉我,到这里办手续的,将会是一个姓庞的东方人,同样来自科比诺中心!但是他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我们谁都不能够明确的知道明天的事情!”
“我很高兴自己没有让伯纳德失望!”
“我也很高兴伯纳德能够把财产转交给预期的人!”顿了顿,库什潘继续说:“如果你知道伯纳德给你留下了什么,你就马上会为自己感到高兴了!”
庞劲东笑了笑,淡淡的问:“一大笔现金?债券?还是地产?”
“都不是!”库什潘摇了摇头,缓缓的说:“是股票!准确的说,是苏黎世银行的股票!”
“我是苏黎世银行的股东?”
库什潘纠正道:“在你办理完手续之后,就是苏黎世银行的股东!”他把一封信交给庞劲东,然后继续说:“这是伯纳德留给你的!”
信封口上有火漆,火漆上则盖有伯纳德的印章,这说明在这封信写好之后,就再没有被人拆开过。
庞劲东拆开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伯纳德在信里告诉杰瑞:
“如果你能够得到那两亿美元,那么就应该可以得到那封律师函。仅仅凭借律师函,你就可以获得我所拥有的苏黎世银行的股份。我在律师事务所已经办理了相关手续,而且把事情交代给了我最好的朋友库什潘。
似乎有必要向你简单解释一下,这些股票的来历。
我曾经是一个很贪婪的人,自从主管科比诺计划的财务工作以后,我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设法让自己的财富不断增长。
当我发现自己在这上面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却没有充分享受生活的时候,我的人生也走到了尽头,只不过我也已经积累下了巨额的财富。
那两亿美元只是我的财富的一小部分,是中心最后的运作经费。多年来我通过各种方法从整个计划中截留的资金,经过洗钱之后,都通过各种方法转移到了境外。我给这些源源不断汇出的钱找了一个安全稳妥的增值方法,就是购买苏黎世银行的股票。
苏黎世银行规模中等,业绩在瑞士银行当中却名列前茅,而瑞士银行则是全球各大银行当中最受信赖,也是受各种不利因素——例如战争——影响最小的。
我一直都为自己在金钱上的敏锐直觉和判断力感到骄傲,在证券市场上也是如此。自从投资苏黎世银行之后,我通过各种技术手段,不断扩大自己拥有的份额。由于我的成功操作,再加上历年的分红也被我再投资到里面,到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已经让自己投入的资金和拥有的股票都翻了一番,这意味着苏黎世银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才是我给你的最后礼物。
阅过后焚毁伯纳德留”
庞劲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出打火机烧毁了这封信。看着跳跃的蓝色火苗,和正被火苗变成黑色灰烬的伯纳德的遗言,庞劲东陷入沉思。
库什潘没有打扰庞劲东,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好的!”
“如此巨额的财产转移,需要办理十分复杂的手续,我希望你有足够的耐心!”
“我现在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对伯纳德寄予了哀思之后,庞劲东开始为自己即将到手的巨额财产感到兴奋。
伯纳德的安排的确很周全,这笔财产过户所需要交纳的重税,和委托律师事务所所需的费用都已经预留了出来。
只是正如库什潘所说,整笔交易费劲了周折,结果庞劲东不得不在苏黎世多呆了一周。
很凑巧的一件事情是,股票过户刚刚完成,苏黎世银行就召开了股东大会,庞劲东应邀出席。
由于对苏黎世银行的具体经营状况不了解,因此庞劲东在股东大会上一言不发,只是注意倾听别人的发言,仔细观察各个股东。直到临近结束的时候,庞劲东才提出了两点要求:第一是把总部前台女接待炒鱿鱼;第二则是要求所有员工学习汉语。
在苏黎世银行,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意味着第二大股东。过去股东大会只知道这些股份归属于一个叫霍华德的人,但是对其人一点也不了解,而且这个人也从来没有出席过股东大会。
只有庞劲东才知道,霍华德其实是伯纳德的一个伪装身份。
现在这些股份转移到了庞劲东的手里,虽然庞劲东出席了股东大会,但是对于银行管理层和其他股东而言,这种神秘感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了。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东方小伙子,如何成为了这家百年老店的少东家。
而庞劲东在股东大会上的低调,显然无助于解答他们的疑问。
出于对股权的敬畏和对庞劲东本人的尊敬,庞劲东提出的这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要求,几乎不加讨论就予以照办了。
股东大会结束后,许多股东走过来,想和庞劲东结识一下。庞劲东知道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于是耐心的和他们应酬,直到很晚才回到酒店。
得知这些事之后,米丽娅不仅咋舌,对庞劲东说:“没有想到你现在是亿万富翁了!”
庞劲东纠正说:“不是‘我’,而是‘我们’!”
“你要带领我们发财?”
“有我的,就有你们的!”庞劲东得意的笑了笑,告诉米丽娅:“让弟兄们每一个都成为亿万富翁,才是我的追求!”
尼克说:“仅仅有钱是不够的!”
“对!”庞劲东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而且我们不要再做工具,而是要做工具的主人!”
米丽娅和尼克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的说:“我没有想到,你在退役之后,野心比当雇佣兵的时候还大!”
尼克则拍拍庞劲东的肩膀,勉励说:“你希望做一个普通人,但是却有人不允许!既然如此,那么就让全世界感受到你的力量!”
“如果像尼克这样说,我的野心才是真的太大了!我这只小蝴蝶就算拼命扇动翅膀,也不能在这个世界上引发一场风暴!”庞劲东摇了摇头,继续说:“其实我的出发点并没有这样复杂!”
尼克问:“有多么简单?”
第二十七章 秘密回国
庞劲东回答:“只是想改变一下自己生活的环境!”
尼克奇怪的问:“怎样改变环境?”
“在我回到国内之后,经过一系列的事情,突然意识到其实一直生活在自己并不喜欢的环境中。无论是南美洲的丛林,还是现代化的都市,其实都是一样的。”
米丽娅问:“这两者有什么共同点吗?”
“虽然从表面看起来并不一样,但这两者——甚至可以说是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实际上都遵从着同样的一个法则。”
尼克问:“丛林法则?”
“对!”庞劲东点点头,继续说:“我们都在丛林里生活过许多年,丛林里的生物的特点是什么?”庞劲东看了看两个人,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是弱肉强食!任何一种生物相要生存,都要以其他生物为食物!即便同种生物之间,由于对食物、生存空间乃至配偶的争夺,也会产生你死我活的竞争!而我们这些战斗在丛林里的战士其实也一样,在面对着敌人的时候,如果不是我们杀死他们,就会被他们杀死!”
米丽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在文明社会也一样!”
庞劲东说:“在所谓的文明社会,同样需要打击别人,才能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虽然表面看起来不是那么血腥,但是性质却与丛林是完全一样的。而且丛林里的威胁往往是你看得见的,文明社会盛行的却是尔虞我诈,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会是谁将在你的背后里捅刀子。从这一层意义上而言,其实文明社会比丛林还要可怕。”
尼克无奈的感叹道:“这是人类的本性使然!”
“我现在不愿意继续逆来顺受,而是要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环境。”
米丽娅耸耸肩膀,说:“这个野心已经不小了!”
“我认为并不大,只是因为大家从来不去尝试改变化境,所以才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庞劲东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安德森局长打来电话:“你在瑞士都干了些什么?”
“数钱!”
“还有呢?”
“没有了!”
“我很想知道,你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是怎样让罗斯柴尔德家族放弃里维参议员,转而支持我的?”安德森局长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几乎是伴随着笑声提出了这个问题。
“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我告诉他们,你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专长,让阿拉伯地区的穆斯林专心的打海洛因、磕摇头丸、抽大麻,而不是惦记天堂里的七十二个处女。”
安德森局长默然片刻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告诉庞劲东:“这些都没有问题!不过我将会把网络交出去,需要一个能干而且可信的人接手!”
“祝愿你成功找到合适的人选!”
“我……”听到这句话,安德森局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庞劲东装作没有注意到这种态度,对安德森局长说:“关于里维参议员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圆满解决,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安德森局长叹了一口气:“我却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安德森局长压低声音回答:“我没有想到你去了瑞士,都能够被那些犹太人找到!”
庞劲东没有接过安德森局长的话题,而是十分谨慎的问:“你的电话安全吗?”
“至少在十分钟前还是安全的!”
“那就好!”顿了顿,庞劲东继续说:“这说明你和我很可能早就被犹太人监视起来了。”
安德森局长感叹道:“和他们打交道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我深有同感,虽然这只是我和他们的第一次正面接触!他们给我的感觉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像处于战争状态,而且不择手段!”
或许是因为这些事情过于敏感,安德森局长轻声咳嗽了一下,岔开了话题:“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样的好消息?”
“风间雅晴在两天前提出辞职了,还告诉我说,她很喜欢在你家里的那种安然恬静的生活。她现在已经去了你们的国家,大概是想以后都安心做你的佣人吧。”
“这个……”庞劲东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安德森局长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庞劲东回答:“我的两个弟兄会马上回m国,至于我则要离开一段时间!”
安德森局长知趣的没有追问离开的原因,只是嘱咐庞劲东:“尽快回来!”
“好的!”
挂断安德森局长的电话,庞劲东告诉米丽娅和尼克:“你们去m国,我要回自己的国家,处理一点事情!”
“好吧!”米丽娅对庞劲东不能和自己一起走,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反对。
庞劲东说:“保安公司的事情必须抓紧进行,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事情就全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米丽娅和尼克不约而同的点头答应道。
(……)当庞劲东出现在东瑶公司的时候,韩风十分惊讶:“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难道你们还想去机场接我吗?”庞劲东耸了耸肩膀,继续说:“我在国内只能停留几天的时间,马上还要去m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回来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韩风先是愣怔了一下,不明白庞劲东这样做的用意,但是仍然点头说:“没问题!”
“说一下公司近期的业绩和经营状况!”
韩风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将公司近期的财务报表和其他相关文件一并呈上,然后又口头详细汇报了一遍。
庞劲东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予以了解,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文件放到一旁,告诉韩风:“有几件事情要由你帮助我办!”
“尽管吩咐!”
“首先是将东瑶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到你的名下!”
“这……”韩风看着庞劲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曾经答应过赠送给你干股,而你的表现让我有足够的理由履行这个承诺。”
“谢谢!”生意场上精明强干的韩风,此时竟然表现得像个小女孩,显得十分羞涩,脸有些红了。
这是韩风的性格使然,在代表公司与人谈生意的时候,他可以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和对方杀价还价。但是涉及到个人的时候,却总是表现出一种“君子耻于言利”的风度。
“这是应该的!”庞劲东笑了笑,索性直指人心的说出了韩风的想法:“你曾有丰富的企业高层管理经验,进入mba进修时又拿到了骄人的成绩,像你这样的人才是各个大企业争夺的对象,能够给你的待遇也会几倍于东瑶公司!而东瑶只是一个刚成立的小公司,你却能毅然加入,不正是因为看好了东瑶将来的发展吗!现在东瑶也算取得了的不错的发展,你应该享受到这种发展带来的果实!”
“其实我能够加入东瑶,完全是因为你当时对我说的一番话。通过对你个人能力和见地的感知,我坚信这家公司在你的领导下能够有光明的未来。”
“谢谢你对我的信心!我很高兴东瑶公司没有让你失望!”
“我也很高兴自己没有让老板你失望!”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单从比例上而言,百分之五绝对不算多,但是如果了解东瑶公司的实际情况,再加上庞劲东对未来的发展打算,就会知道这百分之五意味着一笔巨资。
庞劲东接下来说出的对公司的想法,让韩风大吃一惊:“我计划让东瑶进军m国市场,你多做些准备工作,特别是要聘请一些相关的人才!”
“啊?”韩风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小心翼翼的问:“会不会太冒进了?”
“我不这样认为!”
韩风摇了摇头,对庞劲东说:“我们公司虽然发展得很快,但是毕竟刚成立不久,在市场立足不稳。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进军m国,很可能会铩羽而归。”
“有的时候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能获得更大的胜利!”
“国内同行业的企业有很多,相对于其中的强者,我们还只是一个弱者。他们都没有试图进入m国市场,我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做事要敢为人先,如果凡事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就永远只能吃点残羹剩饭。”
“m国市场与国内完全不同,不仅市场准入门槛高,而且各方面的要求也更加严格。就算是在国内风生水起的企业,到那边往往也会玩不转。”
韩风不是没有看出来,庞劲东已经铁心要向m国发展,但是他的责任感和对市场的判断,却要求他极力劝阻。如果是换作其他人,这时完全可能顺从老板的意思,但是韩风却敢于犯上直言,而这也正是庞劲东最欣赏他的地方之一。
庞劲东微笑看着韩风,一字一顿的说:“你只需要做好准备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安排!”
韩风仍然不放弃:“你敢保证我们到那里会有工程做?”
“第一笔生意已经有了!”
“什么?”
“建设一个军事基地,不过这笔生意是我自己的,准确的说是给我的另一家企业做!”
“军事……基地……”韩风颇为惊讶,费解于庞劲东去了m国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庞劲东见韩风这种反应,索性就和盘托出了:“你以为我去m国是游山玩水吗?我要在m国建立一家保安公司,因此需要一个军事训练基地!我把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保安公司……恐怕需要很强硬的官方后台!”
“已经有了!”庞劲东点燃一支烟,缓缓的告诉韩风:“另外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还拥有苏黎世银行的股份”
“苏黎世银行……”韩风更感到惊讶了,看到庞劲东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终于点头同意了:“好吧!我立即着手准备!”
庞劲东继续安排工作:“第三件事情是注册成立一家控股集团!”
由于自己的名下已经拥有不止一家企业的股份,因此庞劲东产生了一个想法,就是成立一家资本集团性质的大集团,统一管理这些企业和股份,同时作为自己全面进军资本市场的敲门砖。
这家集团将拥有东瑶公司百分之九十五、啸东基金管理公司百分之四十、苏黎世银行百分之二十和保安公司的一部分股份。
韩风虽然非常好奇,但是庞劲东既然不主动全部说出来,他也就不好意思刨根问底,只是询问道:“这家集团的名字叫什么?”
庞劲东想了想,回答:“帝国……帝国控股集团!”
韩风点点头:“我相信你一定会建立起一个庞大的企业帝国!”
庞劲东微微一笑:“过去我没有这种想法,但是现在有了!”顿了顿,庞劲东继续说:“第四件事情是,你到我的家里,把一个摆在古董架上的黑色木盒子拿来!”
“没问题!”
“你现在就去做吧!我要回酒店休息一下了!”
“好的!”
庞劲东起身走到门前,回过头再次叮嘱韩风:“我再重复一遍,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回国了!”
“没问题!”韩风挠挠头,突然说:“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最近几天经常有一个人来找你!”
“什么人?”
“他说自己叫杨家威!”
“杨家威?”想起这个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果敢共和军战士,庞劲东仍然心有余悸,同时也困惑于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韩风问:“老板认识他吗?”
“算是认识吧?”
“大约在一周前,他突然找到公司要见你。按照你的吩咐,我没有说你去了m国,敷衍说你去外地考察了。于是他就每天十点准时来公司等你,一直到下班,风雨无阻。”
庞劲东奇怪的问:“他要干什么?”
“我问了,但是他不肯说!”
“总共几个人?”
“只有他自己一个!”
庞劲东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有半个小时,杨家威就应该来自己的公司兼职上班了。既然如此,庞劲东索性不回酒店了,在公司等杨家威来。
第二十八章 血液样本
如韩风所说的一样,十点钟刚到,杨家威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杨家威刚见到庞劲东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容满面的说:“庞先生,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不知道你这样急于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杨家威看了看办公室里面的沙发,问:“难道不请我进去吗?”
“我以为你找我的事情,在门口简单讲几句,就能说清楚呢!”庞劲东笑了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把杨家威让进了办公室。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定,韩风见状知趣的出去了。
杨家威说:“这次找你,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只是需要你出一点血!”
“哦?你想要多少钱?”庞劲东递给杨家威一支烟,微笑着说:“原来果敢共和军原来开始收取保护费了!”
“你误会了!”杨家威说着话,用两根手指夹着香烟,轻轻的转动着,目光也落在上面。“我是需要你的血液样本!”
“是想做dna对比分析吗?”
杨家威把烟叼在嘴里,笑嘻嘻地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就不说原因了!”
“总应该告诉我和谁对比吧?”
“时机成熟会告诉你的!”
庞劲东看着杨家威,不由得不有些佩服这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他不久前刚在国内搞出那么大的事端,现在竟然像是若无其事的回来了。无论这究竟是有勇无谋,还是智勇双全,至少这种勇气还是值得钦佩的。而且他能泰然坐在庞劲东的面前,就像自己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庞劲东的事,毫无顾忌的对庞劲东提出要求。
“好吧!”庞劲东沉思了许久,最后点头同意了。
“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杨家威笑呵呵的说,那副表情倒仿佛像是自己帮了庞劲东的大忙。
庞劲东买了个一次性注射器,又用腰带紧勒住自己的胳膊。
杨家威急忙问:“需要我帮忙吗?”
庞劲东乜斜了一眼杨家威,略带有些不屑的反问:“你认为我会信任你吗?”
“我对和医疗有关的东西,还是比较擅长的!”
“我也一样,而且对外科的了解,恐怕还要超出你!”庞劲东说着,自己抽出了一管鲜血,然后交给了杨家威。
杨家威拿出一个保鲜盒,很仔细的把庞劲东的血液放入其中。
庞劲东松开胳膊上的腰带,看着杨家威做的这些事,打趣的说:“看来我的血缘关系对你很重要!”
“不仅仅是对我,而是对整个果敢共和军!”
“能知道这位疑似我亲戚的,是你们的什么人吗?”
“等到了适当的时候就会知道的!”
“我很奇怪,你们果敢人在缅甸已经定居几百年了,就算你们根据家谱找到我这里,但是过了这么久之后,血统经历过了巨大的变化,这种dna对比还有意义吗?此外,我们家族在大陆没有保存族谱,你们能够仅仅根据你们的那部分族谱推定是我?过了几百年,你们寻找这种血缘关系,又有什么意义?”庞劲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了爷爷的那几个哥哥。但是在童年的时候,长辈们就说过,那几个人或是去了tw,或是捐躯沙场,没听说有去金三角地区的。因此对于杨家威的这些做法,庞劲东只能联想到自己祖上有亲属移居缅甸。
对庞劲东的这一连串问题,杨家威并没有回答,而是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竟然痛快答应了我的要求!”
“这是因为……”庞劲东沉默了片刻,才黯然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长辈们就接连过世了。所以对自己的家族,我一点都不了解。而每一个人都有的愿望,就是想要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希望我能帮到你吧!”杨家威说着,站起身来告辞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再打扰你了!”
“再见!”庞劲东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微微点了点头。
“后会有期!”杨家威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家威来的时候,韩风没有闲着,而是去了庞劲东的别墅。等到杨家威走后,韩风刚好回到公司,把庞劲东需要的东西带来了。
庞劲东看了看那个木盒,发现自己临走前在上面封的火漆仍然是原来的样子,说明并没有人动过。
“谢谢你!”庞劲东说罢,就带着木盒回到了酒店。
这个木盒里装的是一支枪,摆放在非常显眼的地方。庞劲东临走之前考虑到可能需要秘密潜回国内,甚至可能需要用武力解决一些棘手的麻烦,于是做了这样的准备,在自己不方便回家的时候,可以让其他人帮自己取回来。
现在的事情发展证明,庞劲东的这种准备是非常有预见性的。
在m国的这段时间,除了亡命而潜伏起来的时候,庞劲东始终通过网络关注着国内的新闻,因此在几天前知道了一件事——金承宇被双规了。
尽管不知道风间雅晴怎样保管黑色皮革手册,但是庞劲东仍然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手册让金承宇获罪的。反倒是金承宇这种人贪污**的证据,恐怕留在了很多地方。
庞劲东找了一部公用电话给金承宇打了过去,语带挖苦的问:“金主任,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金承宇没好气的回答。
庞劲东笑了笑说:“我是出于关心才这样问的,你的态度让我很伤心!”
“你伤心?”金承宇提高了声调,越发不满的说:“我更伤心,那么多钱给了你,结果却落到这么一个境地!”
“那么我把钱连本带息还给你?”
金承宇轻哼一声,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前段时间去了m国,知道你被双规之后,立即就回来了!”
“原来你出国了,我说怎么找不到你!”
“好像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日程!”庞劲东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冰冷,让金承宇有些不寒而栗。
金承宇冷静了一下,缓缓的说:“我花了那么多钱,是买平安的!”
“我只能保证你不会因为手册上的内容而出事,但是不能保证你做的其他什么事不会漏马脚!”
“那么你怎样证明,我现在的麻烦和手册没有关系?”
“你又怎样证明和手册有关系?”
“姓庞的,咱们犟这些事情没有一点意义,我毕竟给了你那么多钱,结果我还是出事了!咱们将心比心,换作你会怎么想?”
庞劲东缓和了口气:“我说过,收了你的钱之后,我们就是利益共同体了!你以为我不担心你在纪检胡乱说话吗?”
“还好你知道自己曾经勒索过我!”顿了顿,金承宇继续说:“如果你不能想办法帮我解决,那么就等着到班房里给我做伴吧!”
“这么说,无论这事是不是和我有关系,我都必须帮你解决了!”
金承宇轻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某种程度上来说,金承宇现在的这种心理近似于有病乱投医。对法律和正义的恐惧,使得他在面临严惩的时候,拼命的想要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其中包括庞劲东,同时却又不管庞劲东是否有这个能力。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庞劲东或许是有这个能力的,可以充分利用手册里关于其他高官的内容,让他们出头从侧面对纪检施加压力,大概这也是金承宇的初衷。但是这种做法实在太复杂了,不仅不能肯定是否有效,而且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这显然是庞劲东所不愿意的,庞劲东希望用更简单的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庞劲东叹了一口气,说:“既然这样,你应该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金承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庞劲东又问:“你都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交代情况?”
“每天早晨十点,最高纪检304房间!”思考了片刻,金承宇奇怪的问:“你问这个干吗?”
庞劲东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随便问问!”
金承宇不放心的叮嘱道:“我的事情……”
庞劲东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检察院将信将疑的问:“真的?”
“不相信就算了!”庞劲东的语气显得很无所谓,但是接着却告诉金承宇:“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不要说出任何实际性内容,让纪检的那帮家伙白忙活!”
金承宇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好的!”
得到金承宇提供的这些情况,庞劲东租了一辆车,带着一架高倍望远镜,从第二天早晨开始围着最高纪检转。庞劲东走走停停,开几步路就找个地方停下车,然后举着望远镜向纪检里面仔细的观望。
因为庞劲东对纪检内部的情况并不了解,因此只能通过这种很笨的方法确定304室的具体位置。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庞劲东终于在一扇窗户里面,发现了金承宇的身影。
“这就好办了!”顺着304室窗户的朝向,庞劲东一步一步的向远处走去,仔细的观察环境,以寻找一个隐蔽的狙击点。
让庞劲东十分扫兴的是,附近一带十分繁华,难以找到这样的地方。庞劲东继续走下去,发现了一个正处于停工状态的工地,完全符合各方面的要求。
这个工地隐藏在一排高耸的广告牌的后面,庞劲东仔细观察这些广告牌,最终发现通过两块广告牌之间的一条缝隙,刚好可以看到304的窗户。
但是随之而来的却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个工地到304之间的距离,已经超出了手枪的有效射程。
庞劲东在国内只有从别人手里缴获的两把手枪,此外再无任何可以使用的武器,更没有武器来源。如果有一把哪怕是最普通的狙击步枪,庞劲东都可以顺利达到目的,而现在却只能设法充分利用手枪。
事实上,手枪子弹在这个距离上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但是加速度带来的惯性已经完全降下来,弹道变得完全无法预料。
庞劲东想来想去,最后设计了一样东西,在网上把图纸给尼克发送了过去,让他尽快找工厂制造出来交给自己。
东西很快就到了庞劲东的手里,从外表看只是一根很细的普通钢管,长度在一米左右。但是熟悉的人却知道,这根钢管是用最好的无缝钢管制造而成,外面包裹着碳纤维,内部刻有复杂的膛线。
其实这个东西就是一根枪管,只不过是用来接在手枪上以增加射程的。
这根加长枪管是用安装消音器的地方,与手枪连接到一起的。因为毕竟不是一个整根枪管,连接处必然存在缝隙,使得火药气体在发射过程中会产生泄露,因此射程比同等长度的枪管要差,但是却也足够了。而且庞劲东通过精心设计的膛线,弥补了子弹在弹道上可能出现的误差。
尽管这个东西怎么看也都会让人联想到枪管,但是单独的时候却毕竟不是一支真正的武器,因此海关予以放行了。
庞劲东把这根钢管接在手枪上之后,首先做的并不是立即狙杀金承宇,而是对手枪进行试验。
经过如此改装的手枪,不仅仅是射程增加了,弹道特性也发生了改变。对于这种远距离精准射击,绝对不是简单的把枪口对准目标就可以了。庞劲东必须对枪支自身及其弹道的特性予以充分的感受和测算,然后据此决定采用什么样的射击方式,例如需要预留多大的提前角。
很显然的是,在真正使用的时候,最佳的射击机会可能只是一瞬间,绝对没有可能边用边摸索,因此这些准备工作必须提前做足。
庞劲东大致测算了一下狙击点和304室之间的距离,驱车来到野外一个无人的荒地,设立一块很大的标靶之后,再到同样距离之外,对准标靶的中心开了一枪。紧接着,庞劲东回到标靶前,查看子弹的实际落点。
第二十九章 远程狙杀
如此往返经过五次之后,庞劲东从感觉上已经掌握了弹道特性。
其实真正想要掌握弹道特性,仅仅五次试验是远远不够的。尽管庞劲东有着十分高超的水平,至少也需要几十次的试验,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但是庞劲东的手头却没有那么多的子弹。
那两支枪在缴获来的时候虽然都是满膛,也不过只有十几发子弹而已,由于没有地方可以补充,打一发少一发。庞劲东之前已经用过几次枪,又要尽可能的为今后留下几发,因此不敢过多浪费。用五发子弹试验已经是起码要求了,庞劲东本来还想尽可能的压缩,但实在无法做到。
突然之间,庞劲东很怀念做雇佣兵时,那种挥弹如雨的感觉。
一发子弹并不值钱,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却会显得弥足珍贵。
同样是由于国内条件的限制,使庞劲东无法采用一些方法,消除武器可能带给警方的线索。不过非常幸运的是,那两个新加坡星龙帮成员已经回国了,因此警方即便找到了子弹的来源,也无法找到子弹的去向。
由于一些廉价侦探推理小说的影响,很多人天真的以为用冰做的子弹,可以杀人于无形且不会留下任何线索,与之类似的还有冻牛肉做的子弹。这种似是而非的观点,实则大谬不然也。
底火在被击发时产生的化学热能,和子弹与枪膛摩擦时产生的热量是相当高的,可以再子弹出膛的一瞬间,将冰彻底融化甚至蒸发掉。即便是用这种子弹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自杀,结果也不过就是喷一脸火药渣。
任何一个对武器有着高度熟悉的人,即便仅从直觉上都可以断定这一点。为了证明给多数并不是很了解武器的人看,曾有人做过试验,戳穿了这种想当然的说法。
这种冰子弹或者冻牛肉子弹,杀伤力都不如《本能》里那个臭婊子使用的冰锥。
庞劲东驱车回到市里的时候,金承宇打来了电话,急赤白脸的问:“这几天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庞劲东懒洋洋的反问:“怎么了?”
“怎么了?”金承宇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庞劲东的话,以表示自己的不满,然后说:“纪检这几天逼得越来越近了!”
“你只要抗住不就行了!”
“他们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我不说了!”
“与其现在怨天尤人,倒不如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当初手脚这样不利索,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
“我的把柄不正是落在你的手里了吗?!不过话说回来,你别忘了也有把柄在我的手里!”
庞劲东冷笑一声,告诉对方:“我当时既然敢收你的钱,就不怕今天你对我说这样的话!”
金承宇或许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威胁对庞劲东并不起什么作用,平静了一下之后,他缓和了口气:“你答应过帮我想办法的!”
“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去做,但是你要给我足够的时间!纪检不是我们家开的,不可能我到那里说句话,人家就奉若圣旨立即照办!我要是有这本事,还会在这里和你废话,忍受你对我横加指责?!”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打算用什么办法帮我?”金承宇无疑是一个极其狡诈的人,但是面对当前的局面,却有些临阵失智了,直到此时才想起追问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幸好庞劲东对此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告诉对方:“黑色皮革手册里面涉及到的高官有很多,我会要挟他们从侧面向纪检施加压力,让纪检放弃追究你的责任,想办法摆平这件事!”顿了顿,庞劲东强调说:“因为这种方法的效果是慢慢体现出来的,所以我才需要时间,!”
金承宇疑惑的问:“有用吗?”
“搞掉一个两个的高官不算什么,但是如果需要搞掉一群高官,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也不再是反腐那样简单了。无论是纪检还是其他任何人,都必须慎重考虑,是否有必要引发官场大地震。”
“其他省市不是没有过官场大地震!”
“但这里是首都,谁敢轻举妄动?说句不好听的话,为了区区的一个你,还不值得这样!更何况这样大的事件肯定会有前兆,例如大批高官同时被双规,你现在发现这类迹象了吗?”
“没有!”
“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明白了!”金承宇多少松了一口气,告诉庞劲东:“全都拜托你了!”
“没问题!”
“什么时候可以见效?”
“最迟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有一定效果。”庞劲东说罢,心想:“明天或者后天,我就可以和你说再见了……”
第二天一早,庞劲东做好准备后,驱车赶到了预定地点。
庞劲东在车里用望远镜仔细观察304室,期待着金承宇的身影出现。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预定时间一个多小时,庞劲东才看到金承宇走进304室坐下,还有几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开始了!”庞劲东从后座拿过枪,正要准备瞄准,却发现工地入口处尘土飞扬,几辆车前后开了进来。
庞劲东立即把枪扔回后座,然后在上面盖了几件衣服。就在这个时候,那几辆车停在了庞劲东旁边。
当看到这几辆车上下来许多警察的时候,庞劲东的心跳骤然加速,心里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同时也思考着对策。
一个警察走到庞劲东车旁,轻轻的敲了敲车窗,然后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东瑶公司的。”庞劲东说着,递上了一张名片。
“东瑶公司?听说过!”警察看了看名片,放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问:“怎么,你们东瑶公司也对这块地感兴趣?”
“也对这块地感兴趣……”庞劲东眼珠一转,急忙回答:“是啊!我们公司正在策划新的项目,这块地刚好适合,所以我才过来看看!如果各方面都符合要求,我们打算和这块地的所有者,商榷一下合作事宜!”
“原来是这样!”警察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还以为你是被告一方的人呢!”
庞劲东听到这句话,立即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些人不是公安系统的警察,而是来自法院的法警。庞劲东问:“你说被告?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市法院的……”法警扫视着这片荒凉寂静的工地,告诉庞劲东:“这块地是一起经济纠纷的标的物,几家公司现在围绕着它打得不可开交!”
庞劲东从车上下来,给对方敬了一支烟,装作不经意的问:“什么样的官司?”
“我说不太清楚,总之很复杂。我好心劝你一句,要是想找块地干点什么的话,最好另找其他地方,别来趟这浑水。”
“你们为什么来这?”
“根据原告的要求,这块地早就被封了。但是原告在前几天向我们反应,这里最近有复工的迹象,所以我们赶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现在看来不是真的!”明白了对方的目的,庞劲东暗自感到庆幸。
“幸好不是真的……”法警说罢,叹了一口气,流露出了许多的无奈。
这个法警有足够的理由感到郁闷,“执行难”如今已经是全国法院都面临的严重问题。甚至于执行人员遭到围攻,都不是很罕见的现象。
人治大于法治的社会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法律得不到足够的尊重,法院的禁令禁而不止、判决执行无力。
法院的工作人员很多时候就像居委会的大妈,需要耐心调解矛盾的双方,希望能够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解决办法。因为缺乏强制力的保证,很多情况下即便依法强行判决下来,如果被执行人铁了心不配合,案子完全可能就此陷入僵局。
因此这家工地没有复工,让法警松了一口气,因为可以省却不少的麻烦。
庞劲东看着四周被风卷起的尘土,联想起自己的工地热火朝天的场面,遗憾的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刚才还在奇怪,怎么在这个季节竟然就停工了!”
“幸好还没打地基就停工了,否则要是成了烂尾楼,不知道会坑多少人!”
“是啊!”
法警奇怪的问:“你没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工地的情况,就跑到这里来了?”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这里感觉非常合适,于是就进来仔细看看,哪里会想到这地方涉及到了官司。”
“做生意讲的是速度和效率,等这个案子判下来,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几个法警走过来,和这个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这个法警冲他们点点头,然后告诉庞劲东:“这里确实没有复工,我们回去了!”
“我还想再进一步看看,如果这里的确很合适,就算是摊上官司,我也要定了!”
法警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庞劲东,说:“我是市法院执行局的,有事就联系!”
“好!我这个人非常喜欢交朋友!”庞劲东双手接过对方的名片,仔细看一遍,收了起来。
由于自己毕竟已经露相,尽管事后追查起来,一般人不太可能怀疑到这个地方,但是出于谨慎起见,今天已经不适合狙杀。因此在这些法警走后,庞劲东驱车回到了酒店。
第三天的同一时间,庞劲东再次来到预定位置,把车窗放下大约三分之一,将枪口搭在车窗边上,瞄准了纪检的那个房间。
然而让庞劲东感到失望的是,金承宇这一次落座的角度非常不好,庞劲东仅能看到他的头顶。如果换一个位置,或许可以瞄准金承宇的整个头部,但是庞劲东却做不到,因为两块广告牌之间狭窄的空隙,所提供的视角就只能如此。
庞劲东瞄准着金承宇,迟迟没有扣动扳机,寄希望于金承宇能自己调整一下位置。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金承宇欠了一下身,整个头部暴露在了瞄准镜里,庞劲东近乎是条件反射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伴随着“噗”的一声闷响射出了,然而与此同时,金承宇却又坐了回去。
庞劲东瞄准的本来是金承宇的太阳穴,但是这样一来,子弹在击碎玻璃后虽然没有落空,却是打在了金承宇的头顶。
金承宇当即瘫倒在了地上,霎那间飞溅起了一朵血花。这样一来,他就脱离了庞劲东的视野,庞劲东想补一枪却没有任何机会。
看着房间里忙乱的身影,庞劲东根据以往的经验,估计金承宇是活不成了,于是立即离开了这间工地。
庞劲东原本寄希望于事后通过新闻媒体,了解金承宇的下场,但是出乎预料的是,所有的新闻媒体都没有报道这件事情,就好像从未发生过的一样。
其实这也是不难理解的,在纪检发生了枪击案,不仅传出去会影响政府部门的形象和声望,让百姓对政府丧失信心,更会对侦破工作造成影响。
庞劲东正在盘算用什么办法,才能打听到具体情况,韩风打来了电话:“秦啸天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追问你的去向!”
“他有什么事?”
“他说近期股票市场出现了许多反常现象,想问问你有什么意见!”
“我回头再把电话打给你!”庞劲东挂断了电话,开始上网分析起近期的行情。
正如秦啸天所言,近期的股指虽然节节攀升,但是很多技术指标却出现了一些怪异的波动。
“这是怎么回事?”庞劲东隐隐的预感到可能有大事发生,只是无法确定具体是怎么样的事情,影响是好还是坏。
如果仅仅从技术强弱上而言,庞劲东的水平称不上是高手,甚至都比不上常年泡在证券公司的大爷大妈。但是庞劲东却有独到的眼光和精准的分析方式,因此很快就进一步发现有大资金出逃的迹象。至于具体是哪些大资金,由于各类信息的不透明和不公开,就很难了解到了。
第三十章 半夜鸡叫
根据国内证券市场的特点,想要预测市场下一阶段的走势,只要掌握社保基金的动向就可以知道了。因为社保基金是国家的钱,只能赚而不能赔。但是想要及时的对此予以了解,同样是相当困难的。
国内的证券市场说得好听点是“政策市”,说得难听点就是管理层和政府部门的养殖场,不过这养殖场养的既不是猪马牛羊,也不是鱼鳖虾蟹,而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只要缺钱了,就会跑进来圈。
这样一个市场环境下,自然没有什么市场法则和公正信义可言,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领导的一句话。这就造成了一种怪现象,很多小道消息的真实程度,远远超过新闻媒体上的白纸黑字。因此如果想在这里想赚钱,既要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技术分析能力,也要取决于所拥有社会关系是否能够打听到可靠的小道消息。换言之,就是必须能够及时掌握管理层的内幕。
虽然庞劲东在社保基金没有熟识的高层人员,但是在证监会却有,于是庞劲东立即拨通了尹少强的电话。
“你好,庞经理,最近过的不错吧!忙些什么呢?”对庞劲东这位掌握着自己主演a片的大爷,尹少强丝毫不敢怠慢,语气极尽热情。
“我还能忙什么,不就是忙基金公司的那点事吗!哪里比得上尹主任,关在门里面研究出一条政策,千万股民就得遵从!”由于尹少强的把柄握在自己的手里,庞劲东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尹少强干笑了两声,庞劲东不给他机会说话,转而问候道:“不知道尹主任最近可好!”
“还好,只不过是血压有点高!”
一番寒暄之后,庞劲东把谈话切入了正题:“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消息?”从尹少强的口气中,可以听出一丝惊讶。
“最近的股市表现的有点怪,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政策要出台了!”
“哪里有什么政策要出台啊!”尹少强笑了几声,告诉庞劲东:“国家早就开始规范证券市场了,政策市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仍然有很多人都像你一样,总是疑神疑鬼,惦记着打听点内幕消息!我只能希望你对我们管理部门有点信心……”
尹少强唱的这些高调,无异于瞪着眼睛说瞎话。但是这年头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的事情太多,反倒让人们见怪不怪了。
庞劲东也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我只是注意到近期的股市有些奇怪的波动,所以想了解一下基本面上是否有什么变化!”
“股市吗,有任何波动都是正常的!”尹少强沉默了片刻,着重强调道:“至少据我的了解,基本面上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是吗,那就好……”
挂断了尹少强的电话,庞劲东把手机扔到一旁,冷笑一声说:“你特么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庞劲东笃定了不采取一些措施,尹少强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
虽然黑色皮革手册不在手边,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庞劲东此前将一部分内容上传到了网络硬盘,其中就包括尹少强的那段录像。
庞劲东从录像中截取了一段,对人物面部和重要部位进行了马赛克处理,然后命名为《偷拍ktv包房里的男欢女爱》,上传到了一个知名的视频网站。
任何一种动物都可以毫不顾忌的,在任何一种场合下**。但是人类因为具有智慧,所以也有了羞耻之心,当事双方在通常情况下,都会在互相解决生理需要时避开其他人。
由于人类所具有的好奇心,结果让人们非常好奇于其他人的这些事,尽管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从而进一步导致了两个现象,一个是a片的诞生,并始终拥有广阔的市场空间;另一个是偷拍的东西往往很受欢迎。
后一种现象使庞劲东炮制的这段录像刚一上传,就引来了大量的点击。
不出庞劲东意料之外,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尹少强就给庞劲东打来电话,神秘兮兮的说:“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国家将对股市采取调控政策,具体措施是把印花税率提升到百分之三。”
“什么?”庞劲东故作惊讶,问尹少强:“怎么会这样?”
“股指连续冲高,绝大多数股票的价格已经远远脱离实际价值,连st垃圾股都跟着鸡犬升天,市盈率高企不下,股市的泡沫已经很严重了。由于前段时间的调控措施收效甚微,没能遏制住疯狂的市场,因此这一次决定下猛药。”
“正因为股指连续冲高,所以已经力竭。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股市内在也有调整要求,成交量紧缩说明了多数资金目前已经很谨慎。而且股指的上扬是大盘蓝筹股拉动的,多数股票没有跟着追高。目前情况下出台的这种政策,无疑将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啊,所我才马上告诉你规避风险。”
庞劲东没有理会尹少强的示好,而是继续自己的分析,只是此时的分析已经超出了个人的得失,而是上升到了对整体证券市场发展的思考:“即便必须进行调控,也不应该采用这样的措施。在各国的股市都在大幅降低市场交易成本,以吸引更多的资金入市,并追求更高的市场效率的大背景下,国内的管理层却出现了与市场发展趋势与改革趋势完全背道而驰的趋势。以这种罕见方式与幅度提高印花税,必然将引起股市的剧烈震荡,数以万亿计的国民财富将随之灰飞烟灭。”
“问题是我们的泡沫的确太大了,国际金融界也普遍这样认为!”
庞劲东不客气的说:“你们还真拿洋人的话当回事!正是你们这些被洋人收买的买办,不断的通过各种方法向西方发达国家输送我们的经济发展成果,让国外资本胁迫我国同意以极低的价格让它们进入国内的商业银行并赚得盆满钵满以后,又再一次得手!我要是没说错,股市大幅下挫之后,外资会蜂拥而入,抄一个大底!然后我们的管理层出来救市,让股市重新掉头往上冲,结果就是外资又结结实实的赚了一大笔!”
对于庞劲东这种一针见血的分析,尹少强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只得含糊其辞的说:“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
“算了,不说这些!”庞劲东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问:“什么时候公布?”
“如果消息准确,应该是明天!”
庞劲东嘲讽道:“你的消息还真及时!”
尹少强急忙解释:“你上次打电话问我的时候,不是我不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决定不是我们证监会做出的,我们也没有这个权利,而是财政部。刚好我有个同学在财政部工作,他告诉我的…..”
“是吗,我知道了,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
“还有一件事,我……”尹少强本来还想要问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出来。他毕竟还是聪明的,如果把录像的事情挑明了,就意味着很可能要与庞劲东彻底撕破脸皮,而这对他显然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庞劲东明知故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
“这老家伙还挺时髦,知道关心网上的事情…….”庞劲东心里这样想着,淡然一笑,告诉尹少强:“再见!”
放下尹少强的电话,庞劲东立即给韩风打了过去:“你马上和秦啸天联系,让他在明天之前抛空所有的股票,无论是基金管理公司的,还是他的证券公司的!”
对庞劲东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韩风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问:“如果秦先生追问原因,我应该怎么解释?”
“那就告诉他,我发现市场上有大资金出逃的迹象,而且都是社保类基金,说明基本面上很可能有重大变化。让他无论如何一定照做,如果我判断失误,那么出现的任何损失全部由我承担。”
“好吧!”
庞劲东想了想,又说:“如果可能的话,让他去新加坡交易所,全面沽空新华富时指数。”
交代完这件事情之后,庞劲东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庞劲东突然意识到尹少强暗藏了一个卑鄙的阴谋。
尹少强很可能早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但是故意不透露给庞劲东。如果不是庞劲东用了一着敲山震虎,他到现在也不可能说出来。
啸东基金管理公司刚刚公布了季报,旗下的三支基金目前全部是满仓运作。这个政策一旦出台导致市场大跌,三支基金很可能会被高位套牢。
“够阴险的……”庞劲东心中暗忖。
尹少强的消息是完全正确的,第二天半夜十二点,财政部发布公告,印花税率从次日起上调至百分之三。
结果第三天的股市应声下跌,以接近跌停收盘,此后的股市更是出现了单边下挫的形态。无数股民的血汗钱凭空蒸发,面对着大盘欲哭无泪。
在非正常工作时间发布这类公告已经很无耻了,选择半夜十二点公布,更是达到了无耻中vip。但是发布公告的人不以为意,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做。
政策市自此卷土重来,预示着国内股市的发展将会更加崎岖,也会面临更多的风雨。而且这风是腥风,这雨是血雨。
行政的权力太强而市场的机制太弱,信息的披露太灰而监管的取向太乱,这些本来已经被彻底否定的东西,再度沉渣泛起。牛市没来盼牛市,牛市来了怕牛市——国内股市的管理层就这样成为了二十一世纪的“叶公”。
一个由外行领导内行的管理层,直到现在也还没有真正懂得:市场就是市场,它有自己的运行规律和发展轨迹。这种规律和轨迹既不会因任何人的主观好恶而改变,也不会为任何的外力干预所扭曲。强行的改变,只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外行的管理层同样不明白的是,这一轮牛市与以往的牛市有着深刻的制度差异与市场差异,它对于正在全面转型的国内经济体制与经济发展模式有着重要和巨大的意义。
由于庞劲东明白无误且确定无疑的要求,秦啸天命令经理们尽可能的抛空了所有股票,结果在所有的开放式基金当中,只有啸东基金公司旗下的三支基金保住了已有的净值。这不仅使得啸东基金公司声誉鹊起,也使得在其他基金仓皇面对数会的时候,三支基金竟然要面对巨额的申购。在这种情况下,秦啸天毅然关闭了申购。
如同啸天基金管理公司一样,秦啸天的证券公司也成为了同行业当中的奇迹。而且由于他抽调了一部分资金去了新加坡,结果这次股灾,庞劲东和他不但没有赔钱,反而还赚了不少。
对庞劲东又惊讶、又赞叹的秦啸天,在韩风的安排下与庞劲东通了一次电话。
庞劲东仍然佯装作在m国,告诉秦啸天:“我很高兴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炒了这么多年股票,不能不说你简直太神了……”
庞劲东谦虚道:“算不上是什么神,这里面也有运气的因素!更重要的是,秦老先生充分信任我,完全按照我的意见去做了!”
“如果不信任你,我会和你合作吗!”
庞劲东笑着说:“那么我更应该钦佩秦老先生的慧眼识英雄!”
秦啸天打趣道:“你是说自己是英雄啦?”
“应该说是秦老先生给了我成为英雄的机会!”
“你太客气了!”
庞劲东想了想,突然问:“现在市场反响如何?”
“这件事情最可气的在于,就在几天前,财政部的发言人还‘辟谣’说不会上调印花税,所以大家都没有想到会出现半夜鸡叫的事情!舆论方面对财政部的做法口诛笔伐,但是……”
庞劲东补充了秦啸天的话:“但是根本就没有用!他们不理不睬,任谁都拿他们没有办法!这就是我们国家的特色!”
第三十一章 关于金钱
“是啊!”秦啸天颇为无奈,但对此只能予以承认。
“所以我才一直认为,小道消息和谣言,往往比政府的公告更加可信!”
“我经历过完全黑箱的时代,也见过谣言满天飞影响市场运行的场面,更知道不当的政策对市场的杀伤力。所以我在证券市场这么多年,最大的希望就是不再发生这些事,结果……”叹了一口气,秦啸天感慨说:“现在的市场太惨了,可以说是尸横遍野!尤其是那些散户,多年积攒的血汗钱就这样蒸发了!”
庞劲东点点头:“我很同情他们,但是我救不了他们!因为这个市场是弱肉强食的,我要是救他们,就不能救自己!”
“你对接下来的行情怎么看?”
“第一、我国的对外贸易不出现逆差,从而导致人民币升值的步伐大大放缓甚至停止;第二、我国的经济增长不出现拐点,从高速增长转向中速增长甚至低速增长;第三、国际经济不出现严重衰退,进而导致以m国为代表的国际股市出现转折性暴跌。只要这三个条件存在,牛市的进程就会继续。从大规模的银行储蓄转向全面的市场投资、从把银行作为社会资金分配的主渠道与资源配置的主机制向资本市场全面转换的进程也都将不可遏止地进行下去。”
“这三个条件,不是没有可能不被改变!”
“我估计,至少在今年应该不会出现重大变化……”顿了顿,庞劲东不无忧虑的说:“但是明年的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现在很多分析家认为,无论是从历史还是从现实来看,行政权力对牛市的打压虽然都会改变牛市的运行进程与运行节奏,但却不可能改变牛市的运行方向与运行趋势。我国股市的市场化进程与市场化力量已经今非昔比,在所面临的内外环境全面向好、经济全面走向市场化与国际化的大背景下,行政部门试图通过行政权力来改变牛市进程,并不容易!两年来以打压房地产价格为主要目的的宏观调控已经失败,如果再把宏观调控的主战场从房地产市场转向股市,那结局也不会比调控房地产市场好到哪里去!”
“秦老先生,这个观点我绝对不认同,因为发言者根本不明白我们国家经济的特征!”
秦啸天颇感兴趣的问:“你认为我们国家经济政策的特征是什么?”
“这个政策最主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并非藏富于民。所以国内任何事情,怎样变化会对国家有利而不是百姓,那么就一定会向这个方向变化。别看楼市越调控价格越高,股市可是越调控就越跌。因为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性质也不一样。”
“你认为差别在哪里?”
“楼市的最大获利者本就是国家,国家对楼市种种调控的真实性质,是在不肯牺牲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通过挤压房地产商的利润来降低房价。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房地商的目标是把利润最大化,并不是搞慈善事业。而股市只有通过政策制造暴涨暴跌,才能创造机会让国家资本获利!”冷笑一声,庞劲东十分不屑的说:“至于那些所谓的分析家,完全可以把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我们国家有两种人属国人皆曰可杀之列,一种是经济学家,另一种就是这些所谓的股评家。很多中小股民正是被这些名为分析家、实际上的黑嘴给祸害了。其实严格的来说,国内的股市没有真正的分析家,有的只是各种利益集团的代言人。”
秦啸天作为一个证券商,自然也会选择自己的利益代言人,在各种媒体上散布自己所需要的言论和言论,因此对此类内幕再清楚不过了。庞劲东刚说完这些话,就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
但是秦啸天并不在意,只是说:“但是很多人明知道是黑嘴,却也愿意倾听并相信!”
“这是因为人类的一种盲从心理导致的!”庞劲东顿了顿,进一步分析说:“多数人在遇到重大问题的时候,会产生踟蹰,因此愿意更多倾听别人的意见,尤其是那些被认为是权威的。此外,个人在群体的压力下,会放弃自己的意见,而取得和大多数人一致的意见,也就是平常所说的‘随大流’。由于股评家们毕竟会造成一定影响,使得有许多人追随,因此很多人需要通过这种从众行为,获得心理上的安全感和归宿感。”
秦啸天笑着说:“这么说来,我们的基金公司有必要也聘请几个黑嘴了!”
“这件事情,就委托秦老先生了!”
“好!”想了一想,秦啸天总结说:“按照你的观点,在这样的市场上必须特立独行,才能获得胜利!”
“可以这么说!”庞劲东一边思考着,一边缓缓的说:“其实想要在这个市场上赚钱,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说难,是因为有太多的因素需要考虑;说容易,则是只要把握这个市场与众不同的特点,便可以无往不利。”
“有道理!”秦啸天对这一观点甚为赞同。
庞劲东问:“对了,我们在新加坡那边怎么样?”
“你要知道,我们出海投资,名不正、言不顺,需要绕很多弯路。而你给我的消息太急促了,我只来得及抽调一部分资金。虽然这次大赚了一笔,但是就我们的力量而言,显然没有把收益最大化。”
庞劲东和秦啸天在这里所说的“新加坡”,并非指的是新加坡这个国家,而是新加坡交易所的新华富时a50指数期货。这个指数是由国内a股市场市值最大的50家龙头股构成的,在新加坡交易所上市交易,是国际投资机构唯一可以在海外直接投资的以z国股票为标的的指数。以这个指数为标的设立的股指期货,成为获准进入国内证券市场的qfii资金操作的金融衍生产品。
由于海外对冲基金还不能直接进入a股市场,而与国内股票挂钩的只有该指数期货,于是每到交割日前期,海外对冲基金一方面卖空这个指数,另一方面向qfii融券;交割日当天再卖出向qfii融券的这些股票,打压国内a股指数,同时在新华富时指数的卖空交易上获利。
由于海外金融大鳄强大的资本和丰富的经验,加之国内政策上的漏洞,结果造就了这样一个怪现象,z国股票市场的波动,可以提前由新华富时期货的买卖情况预知。详细一点说,如果新华富时出现大量买跌的合约,那么国内证券市场不久就会大跌,反之亦然。
这是海外资本巨头们搜刮国内经济发展成果的方式之一,国内的经济管理部门当然是不愿意看到的,却又无可奈何。
在市场大跌之后,庞劲东对这个指数期货进行了详细分析,注意到其刚上市的时候,国内媒体经常幸灾乐祸的嘲讽生意清淡,但是在最近半年多的时间以来,关于这个指数期货的消息,竟然变成了一片空白,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样。想要了解这个期货的买卖状况,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国内媒体的作风,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秦啸天说:“现在的金融大鳄通过这个期货大赚,我们是不是也有必要去把自己的钱赚回来?这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投资新加坡!”
“秦老先生的意思,是设立可以投资海外市场的qdii基金?”
“对!现在国内管理层已经审批了第一批qdii,即将试水海外市场!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开始我们的全球之旅!”
“如果我没有说错,这批qdii将会铩羽而归!某种程上,我怀疑这批基金根本就是出国给人家送钱的!不过……”庞劲东笑了几声,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可以试试看!”
“以你的才能,就算其他qdii都失败了,我们也会成功的!”
“好!”
见庞劲东同意,秦啸天进一步问:“你对这只基金有什么要求?”
“第一、在招募书里申明的投资范围——包括国家和地区,以及金融产品的品种——越广越好,在真正操作的时候更要秉持这一原则;第二、采取谨慎政策,先不要妄动,只跟在国外金融大鳄的后面投资新加坡。”
“叫什么名字?”
“就叫全球发展基金吧!”
“好!”秦啸天默然了片刻,再次赞叹起庞劲东的战略眼光:“我有一种预感,与你合作,将是我事业发展最快的时期。唯一让我遗憾的是,这一天来的太晚了……”秦啸天言下之意,颇有些感慨于自己已是英雄迟暮。
庞劲东急忙说:“秦老先生,实在过谦了!”
“我很奇怪的是,你有这样的才华,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创业呢?”
“我过去的生活十分窘迫,所以要多多的赚钱。当我实现了这一目标之后,所想的也只是丰衣足食而已,从没有试图去追求什么大福大贵。只是基于各种机缘巧合,走上了现在的这条路。”
“你的这种想法不对!”秦啸天第一次否定了庞劲东的观点,尽管庞劲东说的只是其自己的生活。“你应该纠正自己对金钱的态度!”
“我对金钱的态度?”庞劲东从不认为自己对金钱的态度有问题,因而对秦啸天的这句话很费解。
“对!无论富有也好,贫穷也罢,你都应该让钱为你服务,而不是你为钱服务!也就是说要做金钱的主人,凌驾于金钱之上,而且这与贫富无关!这个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很难了!有的人拼命赚钱,还说什么:‘等我有了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很多有钱人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是他们是金钱的主人吗?不是!因为他们对金钱的态度并不正确,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证实了自己是金钱的奴隶!”
庞劲东奇怪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在用金钱衡量自己的价值!”
庞劲东一点就透,通过这一句话立即明白了秦啸天的意思,深感赞同:“金钱是我们事业的产品,却不能是为了金钱而开创事业!”
“对!人无论做什么事,包括规划自己的未来,首先应该做的是明确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不能直接定位于追求荣华富贵,而是应该不断的思考怎样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有的人做学问、有的人做生意,其实是殊途同归,因为目的都是实现自己的价值、挑战自我。如果目标和方向错误,那么就绝对不会获得成功。”顿了顿,秦啸天继续说:“说到凌驾金钱之上,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假如你穿了一条价值一万元的裤子,当你走在街边感觉很累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坐下来休息,这就说明你是金钱的主人,哪怕这条裤子是你的全部家当。因为你想的是:‘我很累,我需要休息!’而不是:‘这条裤子太贵了,不能弄脏了!’”
如果说刚才一直是秦啸天钦佩庞劲东,那么这种情况现在转变过来了,成为秦啸天给庞劲东上了一课。庞劲东十分感慨,秦啸天的数十年人生经历,的确带来了许多精神财富。而这种正确的人生观,更是他获取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庞劲东是在韩风的办公室,用网络电话与秦啸天通话的。两个人聊了许久挂断了电话之后,庞劲东回到了酒店。
一边想着秦啸天的那些道理,庞劲东一边打开房间的门,然而刚走到屋子里面就愣住了。
金玲玲正坐在房间的正当中,冷冷的看着庞劲东。与此同时,庞劲东察觉到身后两侧都有人,正要做出反应,金玲玲已经说话了:“庞先生,请坐!”
庞劲东久经战阵,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机与困难,能够让庞劲东发愣的时候实在很少。但是此时金玲玲的突然出现,她的表情和房间里的气氛,让庞劲东隐隐感到不妙。
第三十二章 嫌疑人
金玲玲的话音刚落,有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庞劲东的身后,然后轻轻拍了庞劲东的肩膀一下。
庞劲东回头看了看,发现连接房门和房间内部的走廊入口两侧墙边,站着四五个警察。
“你找我有什么事?”庞劲东不客气的坐到了椅子上,观察金玲玲接下来的反应。
“庞先生既然已经回国,为什么不告诉一声呢?”金玲玲的语气和表情一样的冰冷,就像在审问犯人一般。
庞劲东反问:“有告诉你的必要吗?”
“我是出于关心,而且很好奇庞先生秘密回国的原因!”
庞劲东简单的回答:“商业行为!”
金玲玲打破沙锅问到底:“什么样的商业行为?”
“我要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为了防止商业对手知道,就必须对自己的行程予以保密。至于详细情况,属于商业机密,恕我不能相告。如果你怀疑这里面存在违法行为,请让你在经侦支队的同事来处理,而不要劳烦刑侦支队,因为会造成越权执法!”
“如果是谋杀,那么就与我们有关系了!”金玲玲的面孔依旧冰冷,但是目光却很复杂。“我对你的商业行为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庞先生回国的这些天,除了处理生意之外,还干了些什么事情!”
“仍然是生意!”庞劲东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之后,向金玲玲吐出一个烟圈。
“如果只是为了生意,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家不属于你的工地呢?”金玲玲挥了挥手,驱散了庞劲东的挑衅,但是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
金玲玲说出的工地,正是庞劲东狙杀金承宇的地点。庞劲东多少有些揣测到,金玲玲怎样知道自己回到了国内,还有她此行的目的。
庞劲东回答:“因为我对那家工地很感兴趣,所以进去看看。我在那里遇到了一帮法警,里面是不是你有认识的人?”
“是的!”金玲玲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他们中有一个内勤,是我在警校的同学。恰巧昨天我们一起出去吃饭,这才知道你回国了。”
金玲玲说的基本属实,那个内勤当时是跟去准备下法律文书的,庞劲东当时没有注意到她。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很关键,庞劲东当即提了出来:“你的那位同学怎么认识我的?”
这个问题只有金玲玲自己才知道答案,她曾经给庞劲东偷拍过一张照片,放在了钱夹里。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的几个同学看到了这张照片。
金玲玲当然不能把这个答案说出来,脸颊当时就有些赧红了,支支吾吾的回答:“这……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看到金玲玲的表情,庞劲东多少还是猜到了答案,当下心里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庞劲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转回了原来的话题:“我们没必要逗弯子了,你到底有什么事,请直截了当的告诉我!”
“有一起谋杀案,想找你了解一下!”
庞劲东虽然心中一惊,却面不改色的问:“什么案子!”
“前几天,在纪检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我们经过现场勘查,确定行凶地点就是那家工地,因此需要对所有曾经出现在那个工地的人进行询问。”
庞劲东后来才知道,正是金玲玲确定了行凶这个地点,为此立了一大功。她模拟出金承宇中弹时的姿态,根据其伤口部位,确定了子弹的落点;然后很耐心的把破碎的窗户玻璃拼合在一起,大致找到了子弹击碎玻璃的那个点,把这两个点连接成一条线。
通过子弹很容易就可以确定行凶的武器,金玲玲据此测算出了大体的弹道。以这条线为出发点,根据弹道特征延伸出去,结果就落到了那家工地。
金玲玲为此画了大量的模拟图,进行了无数的计算。不过她也产生了两个疑问,一是手枪不可能有这样的射程;二是这条弹道实在太过复杂,甚至穿越了一些障碍物。
能够克服着两个问题成功行刺的人,必然具备相当高超的射击技术,因此金玲玲的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了庞劲东的身影。但是如果就此把庞劲东与这件案子联系起来,则是相当草率的。让金玲玲对庞劲东产生怀疑的,不仅仅因为庞劲东曾经出现在那家工地,更是因为有人可以证实庞劲东认识被害人。
庞劲东当然不知道这些,金玲玲据此设下一个圈套,等待庞劲东钻进来。
“我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了,还有问题吗?”庞劲东淡淡的问。
金玲玲拿出一张照片给庞劲东看,然后问:“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庞劲东摇了摇头。
这张照片是金承宇,如果庞劲东承认自己认识他,虽然不能让自己被确认为罪犯,但是嫌疑却无形中增大了很多。
金玲玲再一次问道:“这个人是我市发改委主任金承宇,你确定不认识?”
“或许在某些应酬场合曾经见过,但是我没有印象,和他更没有来往!”
金玲玲拿出了另外一张照片,又问:“那么你认识这个人吗?”
庞劲东点点头:“认识!”第二张照片的主人是土地局陈局长的不孝子陈飞鹏,既然金玲玲有了他的照片,并向庞劲东提出这个问题,说明已经多少掌握了些事,而且是否认识陈飞鹏并不是很关键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庞劲东已经没有继续否认的意义。
金玲玲也点了点头:“cbd土地就是他的父亲审批给你的!”
“他的父亲给我审批土地与我是否认识他,并没有必然联系,我认识他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金玲玲的声调无意提高了许多。
由于无从知道金玲玲为何提起陈飞鹏,庞劲东索性把事情说了出来:“陈局长在巴黎遇害之后,他找到我的家里,请求帮助!”
“让你帮他什么?”
“私事,不方便透露!”
金玲玲收起了照片,冷冷的说:“如果你们的私事牵扯到金承宇,那么就不再是私事,而是与这个案件有很大的关系了!”
“有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证明我认识金承宇?”
金玲玲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对!”
“但是我的确不认识金承宇!”
目前的证据并无法证实庞劲东是犯罪嫌疑人,金玲玲的样子却显然认定庞劲东就是,而且情绪不知为何开始有些激动。其他警察多少知道金玲玲与庞劲东的关系,看到她的这种表现,感到有些不放心。
一个警察走上前来,替金玲玲说:“陈飞鹏本来去了外地,前几天的时候回来处理一些事情,与他的女朋友发生了冲突,失手将对方打伤。我们警方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个女朋友絮絮叨叨的说出了陈飞鹏的许多事,其中有一部分是与你和金承宇有关的。”
这个警察话音刚落,金玲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在正常情况下,这些话显然是不应该说给庞劲东的,而这个警察却存了其他心思。他不希望庞劲东是罪犯,否则将是相当麻烦的,因此提供机会让庞劲东洗清嫌疑。
庞劲东说:“如果我没有说错,打架斗殴这样的事,应该由派出所处理,而不是你们刑警支队!”
“没错!但是因为涉及到了被害人金承宇,所以移交给了我们!”
庞劲东耸耸肩膀,说:“或许他既认识我,也认识金承宇,但是我本人与金承宇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
从第一次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庞劲东对陈飞鹏其人就无任何好感,现在却再次被陈飞鹏带来麻烦,实在是感到无奈。
金玲玲试探道:“但是陈飞鹏不是这样说的!”
“我与陈飞鹏只有过一次接触,就算这件事与金承宇有关,但是我也不知道。”
金玲玲追问:“他当时请求你帮助什么?”
“他说他的母亲被人绑架了,让我用一本什么手册去交换。我没有这本手册,而且还知道他母亲早就过世了,于是给他一些钱,就把他打发走了。或许是金承宇绑架了他母亲的尸体,或许是金承宇教他这样撒谎,我就无从了解了。”
那个警察立即问:“什么手册?”话音刚落,庞劲东和金玲玲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
庞劲东回答:“我没有那本手册,所以不知道。”
金玲玲问:“陈飞鹏就这样走了?”
庞劲东反问:“否则还能怎么样?”顿了顿,庞劲东突然发问:“你们一再追问我是否认识金承宇和陈飞鹏,难道在纪检遭到枪击的就是他们两个?”
金玲玲是凭空提起这两个人的,一直都没有说他们与纪检的枪击案有何关系。而庞劲东的这句话,却让金玲玲的这个埋伏落空了。事实上,庞劲东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点破绽,金玲玲和她的同事们对视了一眼,纷纷微微的摇了摇头。
在这种情况下,金玲玲索性明白无误的告诉庞劲东:“遭到枪击的是金承宇!”
庞劲东料定金玲玲说出这句话,是因为还有杀手锏,事实的确如此。
“可我并不认识金承宇,与他更没有任何过节,也就是说我并没有作案动机。”庞劲东说这句话的时候,直视着金玲玲的目光。
“你是否有作案动机需要依靠事实断定!”
“那就去寻找你们的事实吧!”庞劲东的语气越发强硬。
“如果有必要,我们还会找你的,希望你倒时配合我们!”金玲玲说罢站起身来。
“不送!”庞劲东用这两个字作为告别。
金玲玲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说:“金承宇并没有死,我们很快就会找到新的线索!”
“那太好了!”庞劲东淡淡地说,但是心里却已经开锅了。
送走了金玲玲之后,庞劲东松了一口气,为一件事情感到庆幸,那就是自己没有把枪带到房间,而是留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庞劲东相信在自己回来之前,金玲玲等人已经把房间搜遍了。
“金承宇,你还真是命大……”庞劲东恨恨的心想。
庞劲东不知道的是,金玲玲离开自己这里后,立即就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她远远的躲开其他警察,低着头慢吞吞的走着,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她根据直觉就可以断定庞劲东是凶手,并为此努力的寻找证据,这是基于做为一名警察的责任感。而在内心当中,她在做这些的时候,感到了无比的痛苦。
“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人呢……”金玲玲的声音低到自己才能听到,她不会让庞劲东来解释,只有独自寻找答案。
既然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自己已经回国,庞劲东索性就搬回家去住了。刚一进到院子里,庞劲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这就是家的味道。是自己在这个凶险的世界上,唯一的心灵归宿。
风间雅晴果然已在家里,正在打扫院子。她见到庞劲东丝毫不感到惊讶,只是鞠躬问候道:“先生,您回来了!”
还是那身女仆装,笑容依然温柔恬静,照旧是小鸟依人的模样。任何人都不会把这个风间雅晴,与安德森局长手下的那个得力干将联系起来。
相比之下,当庞劲东走进客厅的时候,林佩雯表现得大惊小怪:“你怎么回来了?”林佩雯不是一个人在屋子里,疤哥正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似乎在聊什么。
庞劲东与疤哥互相点了点头,算作是打招呼。庞劲东问林佩雯:“不愿意看到我回来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以为你要在国外呆很长时间!”
“我回来还要处理一点事情,马上还会再去!”庞劲东说着,看了看整间屋子,发现整洁利落,一尘不染。如果不是因为风间雅晴在,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在那边好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林佩雯显得很是关切,变成了一个普通女孩子。既不是平常在家里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没有召开帮派会议时的大姐风范。
第三十三章 鸿门宴
这个样子的林佩雯,让庞劲东感觉起来很陌生。过了好一会,庞劲东才接受了这种转变,笑着摇了摇头,回答说:“一切都好!”
“哦!”在一瞬间,林佩雯恢复了往日的神态,懒洋洋的点了点头。“本来你回来呢,我应该请你吃饭。不过明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要去扫墓,所以只能改日了。”
疤哥见没自己什么事,便起身告辞了。庞劲东把他送到门外,回来对林佩雯说:“我以为你已经搬家了!”
“我为什么要搬家?”
“你为什么不搬家?”
林佩雯底气十足的说:“我给了你那么多钱,就算是租下这里也足够了!”
虽然在第一花园这里,林佩雯的那些钱买不到庞劲东这样的别墅,但也能买一栋相当不错的townhouse了。现在庞劲东终于明白,林佩雯当时的慷慨是别有用心。
正所谓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庞劲东叹了一口气,转而说道:“‘家’这个字,是一个房子里面有一头猪。过去我以为这头猪是我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你!”
这句话是对林佩雯面前成堆的零食有感而发,林佩雯毫不介意自己被比做猪,而且似乎还很乐于享受猪的生活。她看着庞劲东,抓起一把鱿鱼丝大嚼起来。
庞劲东这时发现,房间里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明显都是林佩雯搬来的。庞劲东问:“你是打算长期在我这里安营扎寨了?”
“我已经把房子卖了,只能住在你这里了!”
“啊?”庞劲东目瞪口呆。尽管庞劲东本就没有指望林佩雯能搬出去,但是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做。
“啊!”林佩雯用肯定的语调,拖着长音复述了一遍这个感叹词。
“你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不好说!”林佩雯仰着头想了想,然后回答说:“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二三十年都有可能,全看我心情了!”
庞劲东突然产生了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很想跪下来哀求林佩雯放过自己,但是转念又改了主意,装作为难的说:“你我二人既非夫妻,亦非兄妹,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一起,传出去恐怕会惹人非议。若对林小姐声誉有所玷污,庞某人将深为自责、寝食难安……”
林佩雯冲着庞劲东一抱拳,模仿着这种腔调,打断了庞劲东的话说:“我等江湖儿女,岂可为这等繁文缛节所羁绊!”
庞劲东愣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你该干嘛就干嘛吧,我回去休息一会!”庞劲东说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风间雅晴则迈着碎步,悄悄的紧跟在后面。
经过了许多事之后,庞劲东与风间雅晴之间的关系,无形间又进了一层。至少在风间雅晴的面前,庞劲东变得随便一些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庞劲东往床上一躺,笑着对风间雅晴说。“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漂亮!”
“小晴也很喜欢现在的样子呢!”风间雅晴用力的点了点头。
“说到你要辞职的时候,安德森局长显得很失望!”
风间雅晴郑重的说:“小晴不想让他失望,但是他既然让小晴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那么小晴就只能自私一次了!”
庞劲东笑着说:“我也很自私,把你留在我身边!”
听到庞劲东的这句话,风间雅晴用她惯常的方式,说出了一句听起来怪怪的话:“小晴很高兴先生能这样自私!”
庞劲东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有人对我的自私表示赞赏!”
“先生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本来我是想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就回去……”庞劲东收起笑容,有些忧虑的说:“但是现在出了一些意外,只能多滞留几天了。”
“先生回来本是瞒着大家的吧?”
“是的!”
“可是不应该瞒着小晴……”风间雅晴说着,显得颇为失望。
庞劲东尴尬的撇了撇嘴,保证说:“下次不会了!”
看到庞劲东的样子,风间雅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向庞劲东伸出了小指,然后说:“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庞劲东怔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和风间雅晴拉了一下钩。
“既然拉钩了,就要遵守诺言!”
庞劲东无奈的问:“你是从哪学来这套东西的?”
“先生小的时候,没有和人拉钩承诺事情吗?”
“离开幼儿园后就再没有过!”
“先生……”风间雅晴突然变得十分郑重,提出一个出乎庞劲东意料的问题:“打算去看望您的干爸吗?”
“我想去!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很想念他,这种思念已经持续了十年!但是我现在麻烦缠身,所以还是等到能有更好的状态的时候再说吧!”
风间雅晴试探着问:“除了您的干爸,是不是还有人应该……”
庞劲东知道风间雅晴指的是沈家瑶,摇了摇头说:“虽然很多人知道我已经回来了,但毕竟不是所有人!对于有的人,还是尽量隐瞒吧!有的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是一种伤害!”
“先生说的对…...”
“你倒是挺关心我啊,竟然知道我的这么多事情!”
风间雅晴理直气壮的问:“不多多了解,怎么能够做好先生的仆人呢?”
现在的风间雅晴不仅神态上与在m国时判若两人,其他方面同样如此。她根本不提m国的事情,包括安德森局长的近况,就好像那些事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庞劲东曾提起自己有麻烦,她也没有追问。只是她对庞劲东的关心,仍然一如既往。
或许是为了摆脱过去生活的影子,或许也是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从庞劲东这里得到了开始新生活的机会后,风间雅晴不再关心现在这种生活范畴以外的事情。只是如果庞劲东需要,她仍然会贡献出自己当初的能力。
一刹那间,庞劲东在风间雅晴的身上,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庞劲东原本计划除掉金承宇之后,即刻返回m国。但是现在得知金承宇未死,加之m国那边已经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庞劲东就只能多停留几天,寻找机会再次下手。
这个消息是金玲玲说出来的,庞劲东推测有两种可能,或者是金玲玲说谎,以此诈自己露出马脚;亦或者是金承宇确实尚在人世。庞劲东绝不敢存有侥幸心理,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后一种可能。
如果真如此,金承宇此时肯定已经入院治疗,但是偌大的首都有那么多家医院,总不可能挨家的去找,只能想办法通过其他方式了解到。
既然这个案子已经由金玲玲他们接管,那么金玲玲对金承宇的真实状况必然是最了解的,但是金玲玲显然不可能说出来。
庞劲东想来想去,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以让金玲玲开“金口”。
“干吗?”接到庞劲东的电话,金玲玲没好气的问。
“既然已经被你知道我回来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明天我在家里请你吃饭,当作是赔罪,希望你能赏光!”
金玲玲将信将疑的问:“只是吃饭?”
“否则还能有什么?行贿?好像我还没有这个必要吧!”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庞劲东打断了金玲玲的话:“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想你不要得出这样不负责任的结论!同时希望你能公私分明,这只是你和我作为朋友的一次聚会,我不想涉及到任何其他话题!”
“还有谁?”金玲玲并没有直接拒绝,这让庞劲东看到一丝希望。但是她语气里却掺杂了一些异样的东西,又令庞劲东感到很不舒服。
“我打算把你姐姐也请来!”
金玲玲思考了片刻,最后答应说:“好吧!”
“明晚五点,不见不散!”
“好的!”
庞劲东沉默了片刻,有些难堪的说:“求你一件事情!”
“说吧,只要不是违法原则和纪律的!”
“和那些没关系!”对金玲玲的尽忠职守,庞劲东颇感无奈:“我只是希望你,暂时不要把我回国的事情告诉沈家瑶!”
金玲玲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马上还要走,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
金玲玲酸酸的说:“你很在乎她啊!”
庞劲东语带双关的说:“我也很在乎你,可是你不珍惜!”
相比之下,对吕菁的邀请要更加简单,因为她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在她得知庞劲东回国之后,还未来得及欣喜,又得知庞劲东不久还要离开,失望之余根本想不到其他。
只不过,庞劲东与吕菁约定的时间,却是五点三十分。
到了第二天约定的时间,金玲玲则准时登门了。
由于风间雅晴出去采买了,庞劲东亲自给金玲玲奉上一杯冰红茶,然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金玲玲看了看四周,问:“只有你在啊?”
庞劲东点点头:“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林佩雯出去扫墓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庞劲东乐得眼前清净,也不费心去想原因。
金玲玲也点了点头:“哦!”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金玲玲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靓丽整洁之中透露着阳光。脸颊不施粉脂,素媚之中仍不失妖娆。只是眉宇之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股英气,在时刻提醒着别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她越来越像一个警察了!”庞劲东心中暗忖。
经过之前的事情之后,两个人见面多少有些尴尬,各揣着心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全都是些闲话。
或许是因为避开了重要的话题,让金玲玲感到更加不自在。过了一会,她有些按捺不住了,索性开门见山的问:“你到m国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庞劲东笑了笑,反问:“你成为国际刑警了?”
金玲玲撇了撇嘴,不满的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在m国杀人放火和我也没关系,我只管国内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金承宇的事情呢?”
“上一次,我是以警察的身份,向你了解情况。现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对你予以关心……”说这句话的时候,金玲玲低下了头,把声音压得很低,但口气却仍然像在办案。
庞劲东心中感叹:“看来她已经开始站染上职业病了……”
金玲玲用“朋友”这个词来形容两个人之间关系,而且表情显得很不自然。庞劲东注意到这些的时候,心里的感觉随之变得怪怪的。而除此之外,金玲玲的那种关切是溢于言表的。这让庞劲东在一闪念间,甚至想要丢掉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只是开开心心的与金玲玲聊天。
庞劲东回答:“很复杂!”
“有多复杂?”
“我……”庞劲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我卷入了m国总统大选的阴谋!”
“怎么会这样?”金玲玲那说不清含义的表情,此时被焦虑取代了。
“一言难尽!”
“可是……这很危险……”
“我知道!不过现在基本已经结束了,很幸运的是,我这一边终于占据了上风!”庞劲东的回答很简单,不愿让金玲玲知道太多。
虽然金玲玲对此很好奇,但是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便也放下心来,不再刨根问底。
直到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才见缓和下来。只不过金玲玲突然感到一种怪怪的感觉,从自己的小腹升腾起来,在身体里不断扩展开。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那么只能是“翻江倒海”。换句话说,就是有些闹肚子。
刚开始的时候,肚子里面是咕噜噜的乱叫,金玲玲尴尬的试图掩饰这种声响,以免让庞劲东察觉到。但是过了一会,金玲玲就顾不得这些了,因为这种声响已经变成一种向下坠去的感觉,像是有无数东西要从体内喷薄而出。
似乎有一种不明物质,引发了这种感觉。金玲玲一边与庞劲东聊着,一边极力压制这种感觉。她的意志力最初占据了上风,但是在这种物质加强了攻势之后,她的意志力就彻底落败下来。
第三十四章 失踪
不多时的工夫,金玲玲的额头就渗出了汗珠。她刚才还能让自己保持平静的表情,而这会工夫,表情渐渐变得扭曲了。
庞劲东察觉到金玲玲的异样,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金玲玲用夹杂着尴尬的苦笑,表明自己一切都好。
“你好像很不舒服!”
“我……用一下你的卫生间……”金玲玲终于坚持不住了,站起身来向卫生间快步走去。
看着金玲玲进了卫生间,庞劲东拿过她的包,小心翼翼的拉开,在里面轻轻翻动几下,找到了手机。
翻女孩子的包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因为里面可能涉及到很多个人**。庞劲东虽然形同做贼一般,但是还保持着这种起码的道德观念,尽力不去看那些女士用品,只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庞劲东在手机通讯录里迅速查找起来,但是上面却没记有一家医院。无奈之余,庞劲东又调出已拨电话,逐个记录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庞劲东把手机原样放好。
过了一会,金玲玲慢吞吞的从卫生间出来了,手捂在肚子上,表情很是愁苦。
庞劲东问:“你还好吧?”
“没什么,就是有点……肚子痛……”金玲玲摇了摇头,坐回到了沙发上。
看着金玲玲的样子,庞劲东油然而生一股愧疚之情。
为了有机会查看金玲玲的手机,庞劲东在冰红茶里放了一点泻药。不过分量极其轻微,只能让金玲玲产生一些不适,绝对不会没完没了的向卫生间跑。
庞劲东告诉金玲玲:“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找点药!”
所谓“找药”只是离开的借口,庞劲东的真实目的是查证这些号码里是否有自己想要的。庞劲东来到密室,用网络电话挨个打了过去。
如果对方是手机,庞劲东就会问对方是不是某某医生;如果是固定电话,庞劲东则会问是否某某医院。如果对方的确是医生或医院,必然会纠正庞劲东的说法。但是最初的几个电话都是个人,庞劲东只得说一声:“对不起,打错了!”然后放下电话,给下一个号码打过去。
完全可以想见的是,金承宇现在必然处于警方的保护之下。庞劲东最担心的一件事情,是金玲玲不直接与院方联系,而是通过驻扎在医院的同事了解情况。
这种可能性随着一个个号码被排除,而逐渐增加着。然而当打到第六个号码的时候,对方主动说道:“你好,和平医院!”
庞劲东心中一动,急忙说:“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想了解一下我们前几天送进来的病人情况如何!”
“你们送进来的病人?”对方对这句话感到很奇怪,想了一想之后,告诉庞劲东:“我不太清楚你说的事,稍等一下,我去问问别人。”
“好!”庞劲东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心跳却骤然加速。
过了一会,另一个人拿起了电话,问庞劲东:“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姓金的病人?”
“对。”庞劲东心中暗喜,看来自己真的找对地方了。
“他是由王大夫负责的,他刚好去查病房了。”
“我们领导等一下要过去视察,能告诉我房间号吗?”
对方略有些警惕的问:“你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吗?怎么连病房号都不知道?”
庞劲东装出一种无奈的语气说:“我刚刚才接手这个案子,所有情况都不了解。”
“你们不是有两个人在那看着吗?”
“他们的电话全都打不通!”
“哦,大概信号被屏蔽了吧!”这个人想了想,觉得庞劲东的语气很真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是告诉庞劲东:“他在住院处三楼,高四病房。”
“谢谢你!”庞劲东挂断了电话,然后立即断开了网络连接。
这个网络电话是通过一个m国的代理服务器打出的,事后就算追查起来,也不可能找到庞劲东这里。
找到了金承宇的下落,庞劲东感到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随便找了几种胃药,回到了客厅。
吕菁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正在和金玲玲聊天。看到庞劲东,她立即站了起来,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是嘴张了半天,最后却只吐出了两个字:“你好~!”
庞劲东笑了笑,同样问候吕菁:“你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吕菁的目光很复杂,里面包含着思念、兴奋和疑虑。
庞劲东看了看金玲玲,回答:“前两天!”
“怎么才告诉我?”
“你和玲玲是第一时间知道我回来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呢!”庞劲东说罢,把药递给金玲玲,说:“你看哪一种适合你?”
金玲玲没有接过来,而是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好多了!”
庞劲东把药放在茶几上,坐到沙发上,淡淡的说:“那就好!”
“对了,你的小晴已经回来了,正在忙活做饭,我过去帮帮她!”金玲玲说罢,起身去了厨房。
“我的小晴……”庞劲东苦笑着摇了摇头。
吕菁看了看庞劲东,又看了看金玲玲,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饭很快就做好了,四个人坐在一起边聊边吃,但是气氛显得很沉闷。
这种沉闷起源于庞劲东和金玲玲,风间雅晴从开始就察觉到了,只是闷头吃饭,一句话不说。但是吕菁则不然,庞劲东的归来让她很兴奋,一个劲的问这问那,根本没有注意到庞劲东和金玲玲之间那些微妙的东西。
吕菁问庞劲东:“你在m国的事情怎么样?”
“麻烦都解决了,我打算接下来在那里开辟一些事业,过几天回去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吕菁点点头:“只要没有危险就好!”
金玲玲问:“你打算开辟什么事业?”
“贩毒、走私军火、倒卖人口等等,有本事就去抓我吧!”
金玲玲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庞劲东的这个玩笑,显然提醒了吕菁,她问金玲玲:“我听说你最近成为专案组的负责人了?”
金玲玲看着庞劲东,回答:“就是枪击纪检的案子!”
吕菁笑嘻嘻的说:“恭喜你了,荣升啊!”
“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金玲玲的目光扫过庞劲东的面庞,落在了眼球上。
吕菁说:“是否方便透露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妄为?”
金玲玲回答:“案子还在侦破中!我只能保证,如果查出来就一定会严惩不待!这匪徒也猖獗了,竟然敢枪击国家政府机关!”
庞劲东若无其事的插话说:“枪击国家政府机关不是目的,杀掉金承宇才是!”
金玲玲问:“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灭口!”庞劲东表情平淡,分析道:“金承宇被双规的事情,前段时间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单单就凭这个职位,也能肯定他必然是条巨型硕鼠。他搂了这么多年,必然造就了一大批利益共同体。在他被双规之后,这些利益共同体必然担心他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事,所以……”庞劲东没有把话说完,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吕菁纠正道:“金承宇就任发改委主任并没有多久,他过去是拆迁办主任!”
庞劲东断言:“同样不是清水衙门!”
金玲玲对金承宇的为官经历并不关心,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是想杀金承宇的话,有大把的机会,为什么要选在纪检动手?”
“警告纪检!”
金玲玲又问:“未免太猖狂了吧?”
“国家反腐倡廉这么多年,贪官们仍然前仆后继!超级巨贪一个接着一个被揪出来,贪污的数额不断刷新记录,这岂不是更猖獗吗?”
庞劲东的这段话,获得了吕菁的认同:“有些人为了钱,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事实上,庞劲东之所以选择在纪检动手,正是为了造成这样一种假象。
金玲玲思考片刻,认为庞劲东说的不无道理。她一语双关的说:“你倒是很了解罪犯的心理!”
庞劲东回敬说:“其实这只是最基本的推测,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只能说警方太无能了!”
“那么你就等着看,无能的警方将怎样把罪犯绳之以法吧!”
“这恐怕要取决于金承宇是否配合,而不是你们警方是否有这个决心!”
“我想不到他为什么不配合!”
“他有足够的原因不配合,那就是担心招来杀身之祸!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在于,把这个案子当作了普通的刑事案件!”
庞劲东和金玲玲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麦芒的斗起来。吕菁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渐渐的也感觉到情形不太对。她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唇枪舌剑,说:“今天大家高兴,还是说点高兴的事情吧!工作上的事情,就留给工作时间解决!”
吕菁话音刚落,庞劲东和金玲玲互相白了对方一眼。
庞劲东所谓“金承宇不配合”,其实只是说给金玲玲听。在当前的情况下,金承宇不是没有可能试图拼个鱼死网破。他并不是一个傻瓜,很可能把庞劲东列入谋杀自己的嫌疑人之一。换句话说,形式将会对庞劲东非常不利。
但是庞劲东笃定了一点,那就是金承宇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因此庞劲东还有足够的时间。
在吕菁的调解下,气氛开始缓和起来。
吃过饭之后,金玲玲立即告辞,吕菁则磨磨蹭蹭的走在后面。
等到金玲玲出了门,吕菁站到庞劲东的身旁,低着头,脚尖不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用极低的声音问:“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两三天之后吧!”
“你……这几天忙吗……”
庞劲东听到这句话,立即明白吕菁想约自己出去。
现在的社会上,女孩子追男孩子的现象比较多了。但是以吕菁的自身条件、身家和社会地位,绝对不乏各类优秀的追求者,让她主动向一个男孩子抛出绣球,着实需要很大的勇气。这让不通男女之情庞劲东,竟然产生了一种“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感慨。
为了婉拒吕菁,庞劲东费尽心思编造谎言,结果却很俗套:“这些天公司太忙了,恐怕抽不出来时间……”
“哦!”吕菁点了点头,脚步轻快的走了,追上了金玲玲。
看着姐妹两个远去的背影,庞劲东突然发觉自己很喜欢与她们在一起时的感觉。但是庞劲东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最终会归属何处,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总是尽量避免可能会给别人带来的伤害。
庞劲东正要回到屋里,却发现远远地走来了一帮人,其中有几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包括胖头鱼和疤哥。他们很明显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庞劲东索性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星龙帮的老大,一个个面色凝重,为首的一个人来到庞劲东面前,说:“庞先生,有时间聊聊吗?”
庞劲东曾在家里见过这个人几次,他的名字叫丁朋,星龙帮里的地位仅在林佩雯之下,有时还会起到智囊的作用。很奇怪的是,与其他老大不同,他没有外号,所有人对他都是直呼其名。
“请进!”庞劲东看了看这些人,把他们让了进来。
在客厅里坐定,丁朋问庞劲东:“见到我们老大了吗?”
“她今天去扫墓了!”
丁朋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后盯着庞劲东,一字一顿的回答:“她失踪了!”
尽管对林佩雯给自己造成的麻烦很是头痛,但是一段时间以来的共同生活,毕竟是可以培养出感情的。因此听到这句话,庞劲东心中一惊,开始担忧起林佩雯的安危。
只不过,庞劲东对丁朋的这种态度很反感,冷笑了一声,问:“这么说,你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能这么说!但是我们老大住在你这里,无论出了什么事,我们自然要向你要个交代!”
庞劲东仰头看着这些人,冷冷的说:“她是个有自理能力的大活人,不是三五岁的孩子,更不是宠物,我可能天天看管着她吗?进一步说,我不是他的父亲,所以更没有这个义务!”
第三十五章 绑架
庞劲东轻哼一声,继续说:“你们作为她的小弟,尚且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竟然跑来管我要人,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一番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丁朋的脸色当时就变得很难看。
疤哥见局面有些僵持,急忙出来打圆场:“老大失踪了,大家心里都很着急。我们过来只是想问问,庞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庞劲东缓和了口气,说:“林佩雯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心里同样着急。只要能够帮得上忙,能出十分力,我绝不出九分,但希望诸位不要把我当作嫌疑人。”
其实无论丁朋也好,星龙帮的其他人也罢,都没有把嫌疑落在庞劲东的身上,丁朋刚才的这句话本是想给一个下马威。因为知道庞劲东这个人极有能力,所以他想强加责任于庞劲东,逼使其尽心竭力的帮助自己,却没有想到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想起平日里听到的关于庞劲东的各种传闻,加之其与林佩雯之间说不明白的关系,丁朋也不愿轻掠其锋,这时态度软化了下来,问:“老大去哪里扫墓了?”
丁朋的这个问题倒是出乎庞劲东意料之外,庞劲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反问:“今天是你们前任老大的忌日,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丁朋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其他几位老大。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众人都显得有些难堪。
庞劲东无意间的这句话,说出了一件让他们多少有些尴尬的事。
林佩雯因为自己姐姐的死因,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沉浸在自责当中,甚至情绪一度很不正常。庞劲东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其中还有一个庞劲东不知道的细节——为了避免触及林佩雯的痛处,星龙帮的人都尽量不去提起她的父亲,也不去祭扫,将此留作林佩雯一个人的专利。因此久而久之,除了个别有心人之外,这位前任老大的忌日也就被忘记了。
其实这些混在社会上的人,从古至今都是最重情义的一帮人。仅举一个例子,华人社会的很多黑帮组织,其前身在历史上,是被各种电影演绎滥了的、抱定了反清复明宗旨的天地会。直到满清已经覆亡,这些人仍然几百年如一日的祭拜着大明崇祯皇帝。
虽然这一类黑社会组织,几十年前在大陆就已经基本被扫灭了,如今的那些帮派与其没有任何历史传承关系,“义”倒也曾是这些后来者最看重的一个字。因为他们游走于社会的边缘,干着违法的买卖,在各种危险中度日,这是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
但是现在的社会演变得如此功利,这帮人更是无法免俗。人走茶就凉的事情是很常见的,更何况是一个死人。因此尽管林佩雯现在把名字改回成原来的样子,可以正确的心态去面对家庭的既往,却已经无人会热衷于追思她的父亲了。更何况现在的很多老大是后期搏出位的,并没有经历过林佩雯父亲的时代。
庞劲东察觉到这种尴尬的气氛,多少猜到了这些隐情,因此不愿让这些老大下不来台,立即告诉丁朋:“她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因为我很忙,又没有什么事找她,所以就没联系她。”
丁朋质疑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庞劲东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补充说:“有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可以证明我今天一直在家里!”
“我相信你!”丁朋摆了摆手,示意庞劲东不需要继续说下去。
丁朋根本不知道公安部副部长的女儿刚从这间屋子出去,认定了庞劲东是在虚张声势,只是他并不愿意对庞劲东穷追猛打下去。
林佩雯曾经有意无意的对丁朋暗示过,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是希望借助庞劲东的力量保护自己。虽然其他老大知道的事不如丁朋多,但是却也能够想到,以林佩雯多疑的个性,只有对庞劲东绝对信任,才会搬到这里住。因此即便是做为林佩雯的一个密友,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也要与庞劲东取得沟通。
庞劲东问:“你们怎么知道林佩雯失踪的?”
丁朋回答说:“今天我有事找她做决定,结果电话打了一天都打不通。后来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大家都一样。”
庞劲东安慰道:“也许是信号不好,也许是手机丢了……”
这种说辞相当的幼稚,连庞劲东自己也不相信,而且很快就被事实否定了。
一个电话打到了丁朋的手机里,丁朋刚刚接听起来,表情就变得很凝重。
其他人见到丁朋的这种表现,立即猜到了电话是什么人打来的。
丁朋问对方:“知道我们是谁吗?”
很显然的是,丁朋想用自己的身份震慑住对方,但是对方似乎表现得如庞劲东一般不畏权势,也可能是早就摸清了这帮人的底细,结果使得丁朋没有必要自报家门了,只能转而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挂断电话之后,丁朋把手机扔到一旁,缓缓的说:“老大被人绑架了!”
其他老大立即七嘴八舌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电话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是通知星龙帮准备一千万的赎金,兑换成等值的欧元,然后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这些老大都是多少见过些世面的人,遇事不会轻易激动,但得知这些之后,仍然好像是炸了锅一般,只有丁朋表现得很冷静。
丁朋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刚才被庞劲东一番顶撞,他在言语上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表情有些变化而已,而这已经是比较少见的情况了。
疤哥怒骂道:“特么的哪来的兔崽子,竟然连我们的老大都敢绑!”
胖头鱼则问:“能不能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现在可以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丁朋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众人看。“而且打电话的人的声音,明显是经过电子装置变声的!还用了来电隐藏号码,手机上根本不显示!”
“操!”另一个老大骂了一句,然后恶狠狠地说:“如果被我挖出来是什么人干的,活扒了他们全家的皮!”
疤哥叹了一口气,问丁朋:“你认为现在应该怎么办?”
丁朋没有回答,而是把同样问题丢给庞劲东:“你是我们老大的好友,我很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事?”
庞劲东想了想,回答说:“对方如果只提出了要钱,那么说明他们不过是求财,这就要相对好办一些。把他们要的钱先给他们,然后再说。”
一个老大立即问:“如果他们不断加码怎么办?”
“你们毕竟是星龙帮,不是平头百姓,也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对方必定有所忌惮,我相信不会得寸进尺的。”
疤哥立即反对道:“可我们毕竟是混社会的,就这样被人摆了一道,一旦传了出去,星龙帮的脸面还往哪搁?”
另一个老大则说:“我看立即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把这帮人揪出来!”
庞劲东说:“如果你们在座诸位,可以猜到对方可能会是什么人,不妨马上说出来!”
这些老大互相看了看,没有一个出声的。
在场的人心里早有共识,绑架林佩雯的人,其来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星龙帮的对头;另一种是求财心切的人。
对于前一种可能,但凡是混在道上的人难免要得罪许多仇家,但如果要立即确定谁的嫌疑最大,至少在当下做不到;至于后一种可能,在茫茫社会上想要找到什么人胆子大到敢动星龙帮的老大,可能性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因此正如丁朋所说,现在没有任何线索。
见这些人都没有更好的主意,庞劲东摇了摇头说:“如果对方情急之下撕票,星龙帮就更没有脸面了!”
疤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沉声说:“就这样便宜了那帮王八羔子,真特么的不甘心!”
庞劲东笑了笑,揶揄道:“那么就不如报警吧!你看怎么样?”
疤哥不服气的看了看庞劲东,低下头不出声了。
“所以我认为,首先应该筹付赎金,然后想办法找出这帮人!”顿了顿,庞劲东补充说:“当然,这是你们星龙帮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只是提出一点建议!”
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林佩雯死了,星龙帮的脸算是丢到国外去了;但是如果报警,星龙帮的脸面就是丢到火星上去了。两相比较之下,很多人还是宁愿牺牲林佩雯。
不过林佩雯毕竟没有死,所以还是得想办法。如果她回来继续当老大,知道了有人心痛钱而没有支付赎金,那么这个人就要倒大霉了。因此只要林佩雯没有死,这些人还是要装装样子表忠心的。
丁朋对这些老大的心思掌握得最准,庞劲东的这些话本应该是他说的。但是如果真的由他完全决定下来,难免会招致其他老大的不满,这个原因是很浅显的——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往外送钱。早就已经有很多人忌恨他权重,这样一来会让他在帮里更加孤立。所以他设法让庞劲东出面,用这些道理堵住其他人的嘴。这时他看了看其他人,缓缓的说:“表决一下吧!同意付赎金的举手!”说罢,他第一个举起了手。
丁朋是看着林佩雯长大的,林佩雯的父亲和姐姐临死前,先后托孤于他,即便从个人感情角度出发,他也不希望林佩雯出现任何闪失。
两个明显唯丁朋马首是瞻的老大,立即跟着举起了手,这种示范效应带动了胖头鱼。疤哥则犹豫了一下,不太甘心的慢慢举起了手。还有几个老大,看了看举手的人后,也举起了手。
有几个老大本来是不情愿的,但是在赞同者占了多数的情况下,如果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显然会在将来带给他们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最终也举起了手。
“既然大家全都同意……”丁朋放下了手,目光扫视着这些表情各异的老大,缓缓的说:“现在咱们来分配一下,谁该拿多少!”
庞劲东一听这话,就知道星龙帮内讧将至。
果不其然,胖头鱼率先发难,对疤哥说:“咱们这帮人里面,属你生意做的最大。我看你应该多掏点出来,给大家做个表率。”
疤哥不满的问:“大家都一样混饭吃,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你是多种经营,既开店,又干拆迁!”胖头鱼眯缝着小眼,两边腮帮的肥肉一鼓一鼓的,看不出来是不是在笑。
一个绰号叫“蓝毛”老大帮腔道:“要说开店,酒吧街的鸭子至少有一半,是从你疤哥那出去的;要说拆迁,你去年一年就干了多少个工程。拆迁这行油水太大,我们那点干瘪钱哪里比得上!”
疤哥立即反击道:“要是羡慕的话,你也来干拆迁,我把所有活儿都让给你!”
“我倒是想,可惜门子没有你硬,挤不进去!”
“你以为拆迁好干吗?下面的人惹了事,打伤打残了拆迁户,都得我掏出钱来平!”叹了一口气,疤哥继续说:“我也就是赚这么点辛苦钱,你还好意思说我多种经营。我在酒吧街就那么一家店,胖头鱼有五家呢!”
胖头鱼讥讽道:“我是养小姐,而你是养鸭子,那玩意儿可是稀罕物!”
一场罗圈架就此开打,庞劲东懒得看这些老大互相掐,起身回到卧室睡觉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间雅晴轻轻敲响了房门,告诉庞劲东:“他们请你下去!”
庞劲东回到客厅的时候,但见这些老大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满脸不服不忿的神色。倒是丁朋表现得很平静,可以看出来正是他,刚刚把这场内讧强行压制了下去。
同样是在丁朋的协调下,这些老大尽管并不情愿,还是就各自的份额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