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剑卫认主(一)
大典之后,牧晨遣散无极宗众弟子,只余诸位长老商计,决定原本的离火堂长老朱丰,锐金堂长老欧阳重,青木院齐中修,刑罚堂尹仲秋职司不变,另升任陆有为水月堂堂主,赵金银任厚德堂堂主,李回有心隐退,本不愿插手宗门事务,奈何拗不过众人举荐,只得受了太上长老虚衔。
自此之后,无极宗已有两名归藏境界高手,三名化神境界高手以及数名化境高手,实力之强,足与少林派,武圣山庄相比肩。
牧晨心知无极宗目前实力虽在江湖中名列前茅,然则若论武学典籍,宗门底蕴,无极宗与少林派,武圣山庄等数百年基业宗门相较差了不止一筹,再三斟酌之下,决定将领悟的《傲剑决》与《九霄神掌》作为日后无极宗镇派武学。
牧晨乃是独孤剑神隔代传人,若将《傲剑决》传于宗门也无可厚非,况且牧晨只是传下《傲剑决》心法,剑招则是牧晨自《兵术图刻》领悟而来,即便有朝一日独孤后人追究起来,也无话可说。
欧阳重,朱丰等长老听得牧晨想法,心中喜出望外,他们见识过牧晨《九霄神掌》与《傲剑决》威势,只觉两部绝学任何一部都是江湖中最顶尖武学,心喜之余,难免有些患得患失,齐中修白眉微蹙,犹疑道,
“宗主,此事需得从长计议,若是无极宗内再**细何如?”
一旁李回听得齐中修话语,不由得神情尴尬,其余长老闻言,纷纷点头,牧晨望着齐中修,神色恭敬道,
“师父,还是教我名字罢,不论徒儿身份如何,您老人家始终是我师父!”
其余长老听得牧晨话语心中称善,牧晨此时身处高位,却不得意忘形,恃宠而骄,依然尊师重道,足见其重情重义,齐中修心中欣慰,柔声道,
“晨儿,张子敬前车之鉴,传承武学之事绝不可掉以轻心!”
牧晨闻言,轻轻点头,沉默半晌,方才郑重道,
“师父说得极是,诸位长老,牧某今日在此立下规矩,《傲剑决》与《九霄神掌》作为无极宗镇派武学,传承时需谨记‘唯才是用,唯德重用’之理,日后继任掌门者传,品性俱佳者传,凡对宗门有功者传,其余弟子可酌情传承部份秘笈!
堂下众长老听得牧晨话语,心中暗自点头,除齐中修外,其余之人齐声拜道,
“是,谨遵宗主圣谕!”
牧晨端坐首位,扫了一眼堂下众人,朗声道,
“诸位长老若无异议,明日我会将秘笈交给师父,由师父送予诸位长老传阅,接受传承之人需立誓效忠宗门,不得将宗门武学外传!”
“是,宗主!”
众长老闻言,心中暗喜,当下欣然领命,牧晨接着道,
“诸位长老可还有其他事情?”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朱丰与欧阳重对望一眼,神情犹疑望着牧晨拜道,
“禀宗主,那日张子敬带人破坏无极诸天大阵,好像要寻找重要物事,只是张子敬不说,我们也不知无极秘境内藏着何物。”
“哦?”
牧晨听得朱丰话语,不由得神情微凝,他在无极宗十余年也不知无极秘境内有何隐秘,想到张子敬身份,牧晨心思微动,只觉此事或许与魔门舍利有关,念及至此,牧晨望着众长老吩咐道,
“这样罢,明日我到无极秘境走一遭,你们好好领悟《傲剑决》与《九霄神掌》精髓!”
“是,宗主!”
无极宗众长老听得牧晨吩咐,一齐躬身领命,牧晨交待完毕,旋即遣散众位长老,与师父齐中修一齐返回青木院,沿途无极宗弟子见着二人,纷纷躬身参拜。
盏茶功夫不到,二人已到天柱峰青木院,齐中修终究年迈不及盛年,奔波数日早已身心俱疲,抛下牧晨径自回房歇息,牧晨独自步入书房,着手编写《傲剑决》与《九霄神掌》武功秘笈,以牧晨如今修为,此举于他而言倒也不难。
《傲剑决》心法口诀,十八式剑招,牧晨一笔一划记录在册,笔锋如剑,字里行间隐藏浓浓剑意,仿佛又再领悟一遍《兵术图刻》一般,第一式劈剑式画完,牧晨于归真之意领悟又增强几分。
牧晨心中暗喜,未料到编写武学秘笈有如此收获,当下全身灌注其中,一次不对就画两次,两次不对就三尺,也不知画了多少次,牧晨一招一式凝神运笔,才十八式剑招而已,牧晨便耗费数个时辰之久......
次日天刚微亮,牧晨终将《傲剑决》与《九霄神掌》上卷编写成册,交予师父齐中修手中,由齐中修先行参悟,再转交其余长老传阅,师徒二人商计之下,决定在太虚峰后山建造一座藏经楼,用来放置无极宗武学秘笈。
待到冬阳初升,牧晨独自一人下了天柱峰,展开轻身功夫直奔无极秘境,无极秘境那日被张子敬强行破阵,导致其内灵气流失数成,再者牧晨故地重游,以他如今修为境界即便无极秘境完好如初也未必能挡住牧晨脚步。
约莫过得一炷香功夫,牧晨即到了无极秘境,抬脚踏入门神山内,感受着四周阵法压力较之当年小了许多,心中不无惋惜道,
“看来日后需得找一位阵法大师修复阵法!”
念及至此,牧晨忽而想到拜月宫宫主欧阳,回想那日欧阳修复残缺的‘九阴尸煞阵’,牧晨心中仍然记忆犹新,想来若是由她出手,十有**能将无极诸天大阵恢复往昔风采。
牧晨踏入无极诸天大阵,依照当年印象寻到景门,思来想去,无极秘境只有两处可疑之处,一处乃是十三剑卫所在峡谷,是在杜门与伤门之间,另一处乃是死门秘境,除此之外,其余六门虽然凶险,但也依循常理。
牧晨主意已定,当下展开轻身功夫向南急奔,一路走马观花经景门石阵,又闯过杜门沼泽,而后顺势往上,过了悬崖峭壁,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陡见两旁高山山脚现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峡谷。
第三百三十二章 剑卫认主(二)
牧晨抬脚步入峡谷,估摸着走出数百步,只见前方地势开阔,空出一片方圆数十丈谷底,一边山壁上呈半圆状散布着十三口洞穴,牧晨到得此地,忽觉左侧传来阵阵寒意,剑光闪烁,一名剑卫挺剑刺向牧晨面门。
牧晨嘴角微翘,右手探出,双指轻易夹住剑身去势,左手反手拍出一掌,掌背撞在对方胸腹要害,陡听得嘭的一声闷响,那名剑卫身形倒飞而出。
却在此时,其余十二名剑卫纷纷提剑杀来,分左右袭向牧晨周身要害,牧晨双脚交错,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右手连点,封住十二名剑卫穴道。
当先出手那名剑卫受了牧晨一掌,竟是毫发无损,爬起身子悍不畏死再度杀向牧晨,牧晨心思微动,方才那一掌虽只用了两成功力,却足以教才是罡气境修为的十三剑卫无再战之力,未料到对方竟安然无恙。
牧晨见他使一招《无极十三剑》第十二式‘天地无名’,二话不说,左手袍袖轻拂荡开剑身,右手瞬息点出,封住对方周身大穴。
牧晨回想当年来无极秘境试练,曾误以为他们十三人乃是无极宗前辈,几经印证下又觉不像,牧晨对于十三剑卫身份颇为好奇,当下伸手缓缓揭开一名剑卫脸上青铜面具,但见面具下是一张犹如骷髅一般干瘦脸庞,对方双眸空洞无神,面庞白皙毫无血色。
牧晨心觉有异,抬手捏住对方脉门仔细查探,粗略查探并无丝毫脉象,几十个呼吸之后,方才偶尔现出波动,如此现象绝非常人能有,仿佛活死人一般。
牧晨不信鬼神,可是这些年闯荡江湖经历,他目睹许多奇异诡谲之事,如幻境,鬼打墙,欧阳韶华之年一夜之间垂垂老矣,乃至夺天地造化的大黄也令人匪夷所思。
牧晨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此怪异脉象如何运转真气练功,牧晨忽而想到一种可能,心头童心渐起,双手抵在那名剑卫后背,真气源源不断送入对方体内,对方丹田真气丝丝缕缕增强,却并未有丝毫溢散,只过得一炷香功夫左右,那剑卫体内真气浑厚绵绵已至化境修为。
“果然如此!”
牧晨心中一喜,若是十三剑卫能够吸收旁人真气增强修为,日后也算是一大助力,当下也不停留,依次向其余十二名剑卫体内输送真气,直道日影西斜,牧晨体内真气消耗大半方才作罢,而十三剑卫尽皆突破化境。
牧晨解开其中一名剑卫周身穴道,想要试试对方武功,却见他忽而单膝跪倒在地,抱拳向牧晨拜了一拜,仿佛叩见无极宗宗主一般。
牧晨剑眉微掀,不知这十三剑卫何以有如此变化,嘴上试探道,
“坐下!”
那剑卫听得牧晨话语,立时盘膝坐在地面,依旧沉默无言,牧晨心中将信将疑,嘴上又吩咐道,
“自杀!”
牧晨话音方落,那剑卫想些不想,提剑横在咽喉要害,即欲横剑自刎,牧晨立时阻止道,
“住手!”
那剑卫听得牧晨吩咐,手上动作猛然一顿,如此几次三番,牧晨方才探出,这剑卫不知何故认了自己作主人了,对牧晨惟命是从。
“这十三剑卫虽不能自行练功,但可以吸收旁人真气增强修为,如此惟命是从的十三剑卫,若是作为贴身护卫,倒也不错,只是他们身形相仿,如此模样若不带着面具着实教人心中发怵.....”
牧晨灵机一动,无邪剑剑身横扫,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原本十三剑卫青铜面具额头上刻着一个‘一’字,牧晨又走到另一剑卫面前,无邪剑剑身一分为二,剑尖划过面前剑卫面具刻有一个‘二’字。
牧晨如法炮制,一一给十三剑卫各自刻了记号,牧晨一时童真之举,却不知日后江湖中多出一个教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十三剑卫,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牧晨望着面前十三剑卫,忽而想到十三剑卫每人只会一招《无极十三剑》,对敌时难免吃亏,也不知当年弄出十三剑卫之人何以不传整套《无极十三剑》,想了一想,朝着十三剑卫吩咐道,
“你们看好了,这是其余十二式剑法,用心记住!”
牧晨说完,无邪剑剑身虚晃,演起十三式《无极十三剑》,自第一式‘一元复始’,而后剑身挽出数朵剑花,使出第二式‘阴阳交泰’,待到剑招尚未使老,忽而剑身急刺,一剑化作数剑,则是第三式‘万象更新’。
牧晨身形转转腾挪,身随剑走,一招一式一直演到十三式‘混沌一剑’,收剑站立一旁,望着十三剑卫道,
“你们练一遍我看看!”
牧晨话音方落,那十三剑卫身形微动,齐齐挺剑,依照牧晨所使剑招,自第一式‘一元复始’一直演到十三式‘混沌一剑’,从头自尾竟是无丝毫错漏之处,过目不忘本领较之牧晨也强上三分。
牧晨心中暗自称奇,心想无极秘境须有剑卫镇守用来磨砺宗门弟子,若是全然带走于后辈不利,当下吩咐道,
“剑一,剑二,你们留在此间,不得伤及门人性命,其余人等随我出山!”
十三剑卫闻言,纷纷抱拳向牧晨拜了一拜,牧晨也不多说,率先一步走出峡谷,其余十一名十三剑卫紧随其后。
盏茶功夫不到,前方不远现出一汪方圆数十丈深潭,深潭西南矮山连绵起伏,过了山地,便是八门中的伤门,牧晨想到四年前在伤门遇见飓风,将他们四人吹散,忍不住心中感慨,当下也不多作停留,领着十一名剑卫瞬息闯进伤门。
牧晨等人才进伤门,陡然自四周山壁传来极强吸力,众人早有准备,牢牢按住剑身不教它脱身而去,身形瞬息数丈,一路闯过伤门,生门,休门,直奔死门大阵。
也不知走了多久,众人眼前地势陡变,山峰高矮不一,错落有致,一条山间小径延伸群山深处,待到牧晨众人到了此地,周遭景致突然转变,夕阳变成皓月,红霞成了白芒,四周弥漫氤氲雾气。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汪寒泉
无极秘境八门中死门最为凶险,由周围高矮不一的山峰组成奇门遁甲大阵,大阵分内外两层,外层三十三座山峰,内层二十六座山峰,山峰只是寻常大山,并无特殊之处。
牧晨当年在此遭逢危机,险些身死道消,好在最后关头看破阵法玄机破阵而出,牧晨扫了一眼四周风云变幻的阵势,感受着体内真气丝丝缕缕溢散,当下也不着急破阵,径自走近十一名剑卫身旁,右手捏住剑三脉门,查探其体内真气波动。
过不多久,牧晨察觉剑三丹田内真气无丝毫异动,心中料想定是十三剑卫介乎于生死之间,因而不受死门大阵左右。
牧晨暗松口气,立时吩咐十一名剑卫自西往东查探,自己则展开轻身功夫自东往西绕着大阵山峰一座座搜查,四周山峰高则百余丈,矮则数十丈,牧晨与众剑卫搜完一座又一座,搜完外层再搜内层,约莫过得一个时辰,大阵所在山峰已全都查遍,却依旧一无所获,牧晨不由得剑眉微蹙,
“莫非张子敬要的东西在其余几门?”
牧晨感受着体内真气所剩无几,不愿再重蹈覆辙,心想着来日方长,寻宝之事宜徐徐图之,天魔宗若是敢来,定将他们困死阵中,当下率领十一名剑卫寻到东南至阴位,死门居坎宫为大凶,至阴之位在坎宫内层两山之间。
牧晨无邪剑剑身翻转,一剑猛然斩出,一道绚丽剑光犹如闪电劈在至阴位空处,陡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面前空处阵法变化,露出一条山间小径通向山外。
牧晨率先一步跨出山谷,十一名剑卫紧随身后,众人方才走出数十步,隐约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水流之声,牧晨心觉好奇,回想四年前破阵时情形,并未留意周遭景致,或许那东西在水中也尤为可知。
念及至此,牧晨双脚骤然一顿,转身领着十一名剑卫向北,约莫走出一里远近,陡见前方现出一汪寒泉,那寒泉丈许方圆,深约数尺,泉底景致清晰可见,粗略望去,并无丝毫出奇之处。
牧晨众人抬脚走近寒泉,陡觉浑身一阵清爽,寒泉方圆数丈内真气竟无丝毫消散,牧晨心中暗自称奇,蹲下身子,右手缓缓探入寒泉,只觉那泉水奇寒无比,饶是以牧晨先天之体大成也撑不多时。
“月亏则盈,死极而生,阴中藏阳,阳中抱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牧晨脑中灵光乍现,好似触摸到突破归真境界桎梏,再进半步便是归真,只是那股意境犹如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牧晨冥思苦想许久,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得心中暗叹,眼见在此未发现任何重要物事,所幸起身离开寒泉,引着十一名剑卫出了门神山,沿着原路返回…..
太湖西南十余里外有一处山谷,江湖人称葬英谷,传闻古时吴越两国在此相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越国国君将战死将士埋于谷中,为纪念死去英烈将山谷取名葬英谷。
葬英谷方圆百余丈,赤地千里,即便是艳阳高照的三伏天,葬英谷内依旧潮湿阴冷,鬼气森森,半夜时常伴有鬼哭狼嚎之声,当地百姓每路经此地皆是绕路而行。
葬英谷坤位卧着一座无名山庄,山庄前不远盘膝坐着一名青袍中年,中年身旁站着两名黑袍面具人替他护法,那中年相貌英伟,灰白美髯,若是牧晨在此,定然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昔日的青袍怪客,当今武林令人闻风丧胆的天魔宗宗主长鱼恨。
原来月前神医大会上,长鱼恨一路追杀牧晨于越州城外,眼见即将大功告成,牧晨却被欧阳主仆二人救下,只是一枚石子,就将长鱼恨打成重伤,好在有‘赛华佗’钟岐黄施救,一月以来,长鱼恨一直隐居在葬英谷疗伤。
此际长鱼恨静心竭虑,凝神运转周身真气,呼吸吐纳间周身忽明忽暗,灰白头顶溢出丝丝缕缕真气,显是练功进入紧要关头,也不知过了多久,长鱼恨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来。
“那两个女人武功如此高强,不知和那臭小子什么关系,若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也罢了,若是……”
长鱼恨想到此处,不由得眉头微蹙,实未料到当年任由自己拿捏的牧晨,有遭一日成了心腹大患,心中悔不当初为何不早些将他杀了,正如此想,忽听得身后一道低沉浑厚声音道,
“禀宗主,李坛主差人来信,咱们在江湖中的细作并未打探到天魔舍利消息…….”
长鱼恨听得那人熟悉话语,也知来人正是江湖人称‘赛华佗’的钟岐黄,当下头也不回,怒哼道,
“废物,一点小事也办不好,给本座继续查,”
钟岐黄眼见长鱼恨发怒,心头微颤,连忙躬身拜道,
“是!”
却在此时,一只黑色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长鱼恨对面,长鱼恨右手前探,一把将那乌鸦摄在手中,取下乌鸦脚上绑着的密信,拆开即阅。
钟岐黄站在长鱼恨身后,不知密信内容,但隐约感受到长鱼恨周身煞气越来越烈,心中正自好奇,陡见长鱼恨猛地站起身子,大喝道,
“哼,姓牧的欺人太甚,本座岂能饶你!”
钟岐黄三人听得长鱼恨厉喝,心中吓了一跳,不知何事令一向泰然自若的宗主如此大动肝火,钟岐黄在旁噤若寒蝉不敢插话,惟恐引火烧身。
长鱼恨沉默半晌,心续渐渐恢复如常,朝着身后钟岐黄道,
“还有何事?”
钟岐黄闻言,心中一突,望着长鱼恨躬身道,
“禀宗主,属下有一计策,或许可寻到那天魔舍利。”
长鱼恨听得钟岐黄话语,双眸凌厉低喝道,
“说!”
钟岐黄眼瞧得长鱼恨神情不耐,当下也不多说废话,抬脚凑近长鱼恨跟前,在其耳畔低语,长鱼恨双眸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到钟岐黄说完,长鱼恨轻轻点头。
第三百三十四章 圣女来访
太虚峰后山山顶,牧晨盘膝静坐,双眸紧闭,似在练功,一旁剑三,剑四戴着青铜面具挎剑而立,分左右替牧晨护法,若是功参造化者,隐约能发觉剑三,剑四周身气势较之数日前又增强几分,竟然已是化神境修为,较之无极宗一些长老也要强上一筹。
原来牧晨那日自无极秘境归来时,众长老瞧着十一名剑卫心惊不已,牧晨问过众长老才知,十三剑卫除无极宗第一代祖师爷元虚子外,其余历代掌门无一能使得剑卫认主,众人也不知十三剑卫到底是何来历,只知他们遵照元虚子遗命,常年守在无极秘境不出。
连日来,牧晨以醍醐灌顶之法不断向十一名剑卫体内输送真气,使得十一名剑卫尽皆突破化神境修为,可惜只能止步如此,若要突破归藏境,需要三元归一,精气神与五脏精气融合,而十三剑卫作为活死人,神不御气,哪里能三元归一,牧晨对此暂时也无能为力。
牧晨与众长老商计之下,太虚峰后山作为日后藏经楼与掌门闭关之所,布下两名剑卫守护,厚德堂太虚峰有牧晨坐镇,仅布下一名,其余青木院,离火堂,锐金堂,水月堂机要处各部下两名剑卫,十一名剑卫各司其职,尚未出手,也足以教敌人心中忌惮。
牧晨也不知坐了多久,陡然睁开双目,右掌轻拍地面借势跃起身子,双掌掌影翻飞,右掌向右拍到半途,待到掌落之时,却已到了左处,左掌虚晃,让人一眼瞧出乃是虚影,只是待到招式使老,左掌忽而凝实,实实在在打在空处,每招掌法飘逸,诡谲,变化多端。
此套掌法乃是牧晨糅合《千蝠幻影身》与《傲剑决》优势所创,掌名叫作《幻英掌》,掌法合共十五式,讲究随心所欲,借力打力,虚实难料,掌法一出,教人真假难辨。
《幻英掌》论威力虽不及《九霄神掌》刚猛霸道,却是迷惑敌人的独门掌法,《九霄神掌》作为无极宗镇派绝学,强则强矣,只是需要浑厚内力作为依托,寻常弟子根基尚浅,根本不能发挥《九霄神掌》应有威势,而《幻英掌》即便是初学武者也可修习,对于无极宗弟子而言,更是如鱼得水,牧晨早已想通此节,方才不遗余力自创《幻英掌》。
《幻英掌》合共十五式,第一式‘指东打西’,第二式‘故弄玄虚’,第三式‘昙花一现’,第四式‘三千雷动’,第五式‘似真似幻’,第六式‘重重叠影’,第七式‘随心所欲’第八式‘分斤拨两’,第九式‘雁影分飞’,第十式‘分筋错骨’第十一式‘阴中藏阳’,第十二式‘英雄无悔’,第十三式‘泰山压顶’,第十四式‘劈星戴月’,第十五式‘潜龙勿用’。
牧晨从头至尾一招一式演完,双掌掌影重重叠叠,虚虚实实,若是旁人在此定然瞧得眼花缭乱,待打完最后一式‘潜龙勿用’,牧晨手上招式陡变,又转化为第一式‘指东打西’,恰在此时,一旁剑三,剑四呛的一声拔出佩剑,显是有人靠近此地。
牧晨回首望去,但见师父齐中修站在数十丈外,饶有兴致瞧着剑三,剑四,牧晨对着剑三二人命令道,
“住手!”
剑三,剑四听得牧晨吩咐,立时还剑入鞘,恭敬退在一旁,牧晨转身朝着齐中修拱手拜道,
“师父!”
齐中修自剑三,剑四身上收回目光,转向牧晨好奇道,
“晨儿,你方才使的便是近日你废寝忘食创出的掌法么?”
牧晨听得师父问话,连轻轻点头,坦诚道,
“是,这掌法叫作《幻英掌》,合共十五式,旨在随心所欲,借力打力,虚实难料…..”
齐中修听得牧晨话语,不吝夸赞道,
“很不错,只是不知难不难学,这几日众长老参悟《九霄神掌》,成效大多不尽人意,为师与李长老,赵长老方才领悟两式,其余长老大多只学得一式,终究天资差了一些......”
牧晨闻言,望着齐中修莞尔道,
“师父放心,这《幻英掌》无需浑厚内力,几处经脉运气较之《九霄神掌》简略,普通弟子也可修习。”
齐中修闻言,右手轻捋白须笑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牧晨听得齐中修话语,忍不住心中暗叹,心想无极宗上至太上长老,下至杂役弟子,并无天资绝艳之辈,自己百年之后,辛苦创出的绝学又有谁来传承,牧晨此时方才体会那日师父蝠老魔为何不计前嫌传他武功,传承之事,实是关系到宗门鼎盛的千秋大计,半点不能马虎。
正自沉思间,忽听得齐中修调侃道,
“老喽,老喽,险些误了正事……晨儿,周姑娘造访无极宗,此刻在无极殿等候,你见是不见?”
牧晨听得齐中修话语,神情微怔,追问道,
“谁……周姑娘?”
齐中修含笑点头,望着牧晨催促道,
“还不快去,让人姑娘家久等可不好!”
牧晨闻言,讪然一笑,眉开眼笑道,
“那……师父,徒儿先行告退……”
牧晨话音未落,不待师父齐中修搭话,三步并作两步下到后山山坳,又自山坳登上太虚峰峰顶,盏茶功夫不到,已到了无极殿外演武场,却见一干无极宗弟子以及婢女站在门口向里偷瞧,嘴边还不时传来阵阵低语,其中一名相貌清秀的弟子感叹道,
“这姑娘生得真美,真像画里走出的人儿!”
另一名俏脸上有些雀斑的婢女搭话道,
“据说是来找咱家宗主,也只有如此美人才配得上咱们宗主大人!”
旁观众人听得那婢女话语,纷纷点头,却在此时,众人陡听得身后一声熟悉而清朗声音道,
“都散了罢!”
众人闻言,连忙转身望去,却见无极宗宗主牧晨站在众人身后,众人骇了一跳,一齐恭敬拜道,
“是,宗主!”
无极殿内周希曼正自饮茶,陡听得殿外牧晨熟悉话语,连忙侧首望来,牧晨也刚好向她望去,但见周希曼身穿一袭鹅黄襦裙,头戴云凤纹钗,耳畔挂着珍珠吊坠,四目相对,仿佛眼里只有彼此,再无旁人,周希曼嘴角微翘笑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牧晨望着心中思念的人儿会心一笑,心中百炼钢早已化作绕指柔,开口正欲说话,却见周希曼朝他微微欠身,似模似样拜道,
“小女子周希曼拜见无极宗牧掌门!”
牧晨深知周希曼性情爽朗,古灵精怪,眼见她有心嬉戏,心中童心渐起,左手负在身后,右手轻抬,神情庄重自若尽显一派宗师风度,朗声道,
“原来是摩尼教圣女驾临敝派,久仰圣女大名!”
周希曼眼见牧晨扮得有趣,不由得展颜一笑,娇颜犹如绽放的红玫明**人,红唇轻启道,
“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臭小子转眼作了无极宗宗主,较之本姑娘圣女身份也要强上一筹,不将小女子放在眼里啦!”
牧晨听得周希曼调侃,不禁莞尔一笑道,
“圣女也好,宗主也罢,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重要的是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即便有朝一日在下作了神仙,也不会改变对圣女的心意!”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双眸似笑非笑盯着牧晨,娇声问道,
“心意,什么心意?”
牧晨再不似初出茅驴的懵懂少年,于男女之事敢于直抒胸臆,听得周希曼问话,伸手握住她一双柔荑,深情望着周希曼道,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周希曼幼时也算是书香门第,随着亲生爹娘读过一些诗书,听得情郎话语,立时知晓牧晨深情厚意,只觉一颗芳心甜腻无比,双手揽住牧晨靠在他肩头呢喃细语道,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臭小子,我心中也是这般想法,这些日子吃饭也想你,睡觉也想你,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所以办完事情便马上过来找你……”
周希曼生性爽朗而又偏激霸道,于感情之事敢爱敢恨,心中如何想,嘴上便如何说,毫无遮遮掩掩,牧晨听得周希曼动情话语,忍不住心中感动,神情柔和道,
“我也是!”
周希曼闻言,陡然螓首微抬,痴痴望着牧晨俊朗面庞,质疑道,
“哼,想我为何不来找我,不找我便是不想!”
牧晨闻言,神情微怔,心想这女人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嘴上如实答道,
“这些日子俗事缠身,想要去找你也不得空!”
周希曼听得牧晨解释,心中仍不能释怀,一双美眸斜瞥牧晨一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牧晨眼见周希曼不信,当下将古州城二人分别至今遭遇一一说了,只略去君瑶招婿一节,并非牧晨存心隐瞒,只是避免周希曼醋意大发,横生枝节。
周希曼听得认真,待到牧晨说完,方才噘嘴道,
“牧大掌门如此繁忙,日后想要见你一面只怕比登天还难!”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心中感同身受,只觉与周希曼聚少离多,时常饱受相思之苦,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牧晨生性谦虚谨慎,不会轻易信誓旦旦许下承诺,正自惆怅时,忽而脑中灵光乍现,扶住周希曼香肩建言道,
“希曼,不如我们成亲罢,这样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周希曼闻言,饶是以她古灵精怪跳脱性子也禁不住俏脸陡红,心中大羞,侧过身子背对着牧晨,牧晨跨前一步,站在周希曼身后,双手揽住周希曼盈盈一握纤腰,含笑道,
“圣女大人,难道你不愿意么?”
周希曼被牧晨自身后拦腰抱住,只觉浑身酥软无力,心如鹿撞,软倒在牧晨怀中,胸口不住起伏,却并未立时答话。
牧晨原本想着以二人情投意合,自己向周希曼诚意求亲,周希曼十有**会欣然应允,此时眼见周希曼沉默不语,牧晨一时拿捏不准,忽而心中暗自啐了一声道,
“我真糊涂,自古成婚讲究三书六礼,我一无媒妁之言,二无聘礼,实在是唐突佳人!”
牧晨却是不知,周希曼此时心中柔肠百转,实非他所料,牧晨自顾自从衣袋里掏出一枚鸽蛋大小夜明珠,缓缓递到周希曼面前,坦诚道,
“这颗夜明珠价值连城,我将它送给你作为聘礼!”
周希曼眼瞧着牧晨开口向她求亲,一颗芳心甜腻无比,伸手接过夜明珠,转身凝望着牧晨双眸,娇声问道,
“你真想娶我?”
牧晨听得周希曼问话,重重点头,周希曼嘴角荡起一丝笑意,板起俏脸严肃道,
“你不后悔?”
牧晨深深望着周希曼,神情郑重道,
“不后悔!”
周希曼眼见牧晨回答如此果决,双眸眼波流转如秋水,提醒道,
“臭小子,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若是日后后悔,上天下地,我也会杀了你!”
牧晨听得周希曼威胁话语,不禁回想起四年前初识周希曼时,周希曼对天下男子心存偏见,言辞偏激任性,又想起周希曼不幸身世,心中怜惜之情陡升,深深望着周希曼言辞坚定道,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心中感动不已,不待牧晨说完,周希曼踮起脚尖,朱唇狠狠印在牧晨嘴唇,牧晨陡觉唇边一阵柔软温热,胸中情意上涌,紧紧搂住周希曼娇躯。
良久唇分,二人彼此相拥一处,谁也未先说话,似是享受彼此之间的温馨,过得许久,周希曼靠在牧晨肩头,呢喃道,
“既然你主意已决,明日便随我一同去黄城分坛见我爹爹,向他老人家禀明一切!”
牧晨听得周希曼此话,想是周希曼委婉应下这门亲事,心中不禁暗松口气,点头赞同道,
“合该如此!”
......
牧晨与周希曼方才分别半月,二人只觉过了数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此时二人身上再也恰当不过,二人腻在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语,
周希曼头回上无极宗,对于太岳山景致心中很是向往,牧晨拉着周希曼纤手一同游历太岳山群山波澜壮阔,介绍当地风土人情,走得累了,二人便席地而坐,渴了就饮山泉水,饿了就吃牧晨作的烤鱼,好不惬意。
第三百三十六章 第一门徒
转眼日影西斜,牧晨与周希曼彼此依偎一处,身在太岳山最高峰太虚峰无极殿殿顶,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周希曼眺望远方,但见群山云雾飘渺,落日红霞穿过重峦叠翠,光影重重,如真似幻,周希曼心神如痴如醉,嘴上呢喃道,
“这人世间真美!”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侧首望了她一眼,莞尔道,
“圣女大人莫非是九天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周希曼闻言,似是不愿坏了此时心境,听得牧晨调侃话语也不与他争辩,神情缥缈望着远方,自顾自道,
“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有些短暂!”
牧晨闻言,心中感同身受,只觉周希曼自与他相好之后,少了些许偏执,多了些许悲春伤秋,或许与自己待得久了,潜移默化受了影响,牧晨神情柔和望着周希曼,含笑道,
“或许容易得到的越发不知珍惜,老天爷如此安排,只是想告诫世人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倏而螓首微抬,一双美眸痴痴望着牧晨,似笑非笑道,
“倘若有一天本姑娘不珍惜你,不要你啦,你会怎么办?”
牧晨神情微怔,不知周希曼为何有此一问,想也不想道,
“我不知道!”
周希曼闻言,不禁柳眉微蹙,只觉牧晨对于她的问话敷衍了事,忽而双手捧着牧晨双颊使劲揉捏,追问道,
“不知道?你是不想说罢,快说,若是有一天我不要你啦,你会怎么样?”
牧晨双颊被周希曼一双柔荑揉得没了正形,当下只得认真对待,想了一想,如实答道,
“我会不睬你,即便是恰巧遇见你了,也会装作不认识!”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禁不住噗嗤一笑,双眸柔情似水瞧着牧晨道,
“你这回答真可爱!”
牧晨莞尔一笑,接过周希曼话头,反问道,
“若是有一天我不珍惜你,不要你了,你会怎么办?”
周希曼听得牧晨问话,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森然道,
“老早便与你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你敢有负于我,本姑娘会杀了你!”
牧晨闻言,猛地醒起当年平南山山洞内周希曼说过类似话语,心知周希曼生性敢爱敢恨,言出必行,倘若自己日后真有负于她,说不得周希曼因爱生恨痛下杀手,念及至此,牧晨深深望着周希曼道,
“若是真有那一天,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
光阴似箭,牧晨与周希曼在无极殿殿顶赏完日落又瞧漫天星斗,二人腻在一处卿卿我我,竟是忘了回房歇息,彼此依偎着过了一夜。
次日天刚微亮,牧晨交待师父齐中修代掌无极宗,赵金银等长老辅之,而后与周希曼辞别无极宗众人,驱马朝着东南方黄城进发。
黄城距太岳山数百余里,越往东走地势越低,骑马也需数个时辰,牧晨二人也不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欣赏湖光山色。
待到过了襄阳,天空忽而下起了雪,雪花如鹅毛如飘絮,周希曼虽贵为一教圣女,却是童心未泯,尤其在牧晨面前,毫不掩饰心中喜怒哀乐,驻马凝视半空,伸手抓着飘落的雪花笑逐颜开。
牧晨望在眼里,心中莞尔,只觉此时的周希曼较之那霸道偏执的圣女更为讨喜,周希曼婀娜多姿的娇躯伴着雪花翩翩起舞,牧晨一时瞧得痴了。
恰在此时,前方山脚下经过一群难民,大多衣衫单薄,浑身破烂好似乞丐,牧晨二人彼此对望一眼,心觉好奇,陡见人群后面一瘦弱女子晕倒在地,其余人只是望了一眼,仍自顾自前行。
牧晨二人连赶到那人近前,离得近了,只见晕倒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脏污的面庞依稀能瞧出少女眉宇清秀,样貌不俗,少女右臂袖子断了一截,在寒冷的天里冻得通红。
牧晨扶住那少女坐起身子,源源不断向她体内输送真气,过得半晌,那少女悠悠醒转,周希曼自包袱内拿出两个馒头递给那少女,那少女神情感激望了周希曼一眼,接过馒头三两口吞入肚中。
周希曼望着少女凄惨模样,似是想起些许往事,心中怜惜之情陡升,关切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听得周希曼问话,连忙将最后一口馒头吞入肚中,低声应道,
“俺姓花,单名一个秀字!
牧晨与周希曼彼此对望一眼,心中暗赞一声,周希曼望着花秀莞尔道,
“花秀,不错的名字!”
周希曼话说一半,继续问道,
“小姑娘,那你的父母家人呢?”
花秀闻言,神情不由一黯,低沉道,
“俺们家糟了灾,大伙一路逃荒至此,爹娘在路上饿死了!”
牧晨与周希曼闻言,心中暗叹,心想这十五六岁的孩子没了父母亲人,今后命运可想而知,念及至此,周希曼望着牧晨建议道,
“臭小子,这小姑娘如此可怜,不如跟着你作个徒弟罢,好歹也能吃上饭!”
牧晨闻言,深深望了周希曼一眼,心想这小姑娘虽然可怜,但是萍水相逢,也不知她品性,天赋如何,岂能随意收了作徒弟,只是周希曼自己不收,自然有她深意,心中如此想,牧晨转向花秀道,
“这样罢,我收你作记名弟子,日后到底如何,还需看咱们有无师徒之缘!”
花秀听得牧晨话语,心中大喜,立时跪在雪地叩了三个响头,庄重拜道,
“徒儿花秀拜见师父!”
花秀磕完头,忽而转身朝着周希曼拜道,
“徒儿花秀拜见师娘!”
周希曼听得花秀称呼,俏脸微红,心中却觉分外甜腻,只觉越看花秀越发顺眼,嘴上却道,
“可别乱叫,本姑娘待字闺中,哪里当得起你师娘!”
花秀闻言,清澈灵动的双眸神色微怔,一时不知如何答话,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忽而想起那日周希曼上拜月宫寻夫时情景,心想那时众目睽睽下你自认是我娘子,此时才有一人倒是害起羞来,想到此处,牧晨禁不住嘴角微翘。
周希曼将牧晨神色望在眼里,嗔目横了一眼牧晨,牧晨莞尔一笑,心中有些做贼心虚,转向花秀柔声道,
“起来罢!”
“是,师父!”
花秀听得牧晨吩咐,立时站起身子,乖巧站在一旁,清澈的双眸偶尔望向牧晨二人,心中暗自猜测二人身份,未经世事的直觉使得她相信牧晨二人并非坏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三关选良婿(一)
牧晨与花秀虽是师徒,然则男女有别,牧晨令她与周希曼共乘一骑,自己一马当先在前引路,三人两马启程继续向着黄城疾奔。
周希曼问询之下,才知花秀父母乃是幽州佃农,因幽州一代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当地百姓为了生计只得背井离乡,沿途饿殍遍野,花秀父母为了给孩子省下吃食生生饿死。
花秀原本有一个一母同胞亲弟,只是在爹娘过世之后,花秀为了给他抢口吃食半途被流民冲散,如今仅剩花秀一人,想到生死不知的亲弟,花秀禁不住黯然神伤。
牧晨距周希曼二人只得丈许远近,将二人说话全都听在耳中,得知花秀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身子与大人撕打,不禁想起自己年幼时替兄长鸣不平与人打斗的情景,忽觉花秀与自己有些相似,不由得对她认可几分。
花秀望着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浑身脏污而散发出酸臭气味,在周希曼仙女一般的人儿面前有些自惭形秽,始终不敢离周希曼身子太近,惟恐弄脏了周希曼衣服,即便是骑马颠簸得厉害,也仅仅揪住周希曼衣角不教自己摔下马背,与周希曼说话,始终是周希曼发问她才作答,心中虽对牧晨二人身份好奇,也不敢开口相问,担心惹得二人不快失了来之不易的温暖。
周希曼望在眼里,似是想起当年自己落魄是情景,忍不住心中暗叹,心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花秀这谦卑懦弱的性子,怕是短时之内不能改了。
三人心思各异,一路无话,两骑人马马不停蹄直往东南,天空雪愈下愈大,方才半个时辰而已,三人周身覆着一层厚厚雪花,待到过了当阳城,天空景象陡变,却是一片风和日丽景致,正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牧晨二人闯荡江湖已有数年,对此景象倒也司空见惯,花秀涉世未深,眼见一头天空雪花漫天,另一头却是艳阳高照,清澈纯净的双眸发亮,心中暗自称奇。
牧晨眼见日已当空,半日功夫方才走完一半路程,未免露宿荒野,当下快马加鞭直向东行,周希曼深知牧晨用意,收敛起玩乐性子催马紧跟在牧晨身后,花秀坐在周希曼身后,只觉周遭景致闪电般直往后移,禁不住心中忐忑,双手紧紧拽住周希曼衣角,惟恐一个不慎摔下马来。
如此马不停蹄疾行数个时辰,待到夕阳西下,三人两马已能遥望黄城边界,牧晨催马往东南继续行出十余里路,到了滠水河东岸滠水桥头。
摩尼教黄城分坛在黄城以东,牧家村在黄城以南,牧晨驻马停在滠水桥头,转身望向紧随身后的周希曼道,
“我先将她安置在家再去找你!”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心中一甜,单手提住花秀背后衣服将她抛到牧晨背后稳稳落住,含笑道,
“我等你来!”
花秀尚来不及害怕已安然坐到牧晨背后,望着周希曼面色惊骇,未料到周希曼娇小身躯下竟有如此伟力,虽然她于男女之情所知甚少,却也能瞧出牧晨与周希曼望向彼此眼神饱含情义......
牧晨将花秀带回家中暂住,只简单交代几句便又匆匆出门,想到周希曼昨夜耳提面命,牧晨到集市买了两坛上好花雕酒,一手提着一坛,乘坐马车径往摩尼教黄城分坛。
黄城方圆数十里,越向东行山林渐密,只过得半个时辰,天色渐晚,牧晨眼前现出一片桑树林,牧晨方才结账下车,却见桑树林外一名白衣护卫凑到近前躬身询道,
“来者可是牧晨牧少侠?”
牧晨闻言,轻轻点头,料想是周希曼早有交待自己会来,因而派人远远在此恭候,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暖。
那白衣护卫见牧晨点头,神情越发恭敬,抱拳开口道,
“小人奉圣女之命,在此等候,牧少侠,请随我来!”
白衣护卫话音未落,当先一步在前引路,牧晨紧跟在后,随着那人穿过桑树林径自到了摩尼教黄城分坛,暗灭法王秦乌天早早侯在大门门口,见到牧晨殷勤备至,领着他直奔大堂。
待到进了大殿,秦乌天早已离去,牧晨抬眼望去,但见殿首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生得一张方脸,面如刀削鼻梁高挺,顾盼间不怒自威,正是摩尼教周破军,周破军身侧周希曼俏立一旁,正笑吟吟望着牧晨。
牧晨见到周希曼义父近在眼前,想到此行目的心头难免有些拘谨,望着周破军躬身拜道,
“晚辈牧晨,拜见周教主!”
周破军上下打量牧晨半晌,眼含欣赏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贤侄倘若不弃,教我声周世叔即可!”
“是,周世叔!”
牧晨听得周破军话语,连恭声应是,周破军含笑望着牧晨,感慨道,
“曼儿自幼被我宠坏,脾性不好,想必你也早有领教,日后需多加担待一些!”
周希曼听得周破军当面说自己坏话,不由得柳眉微蹙,嘴上不依道,
“爹,您老说这些作甚?”
周破军闻言,不由得瞥了一眼周希曼,含笑摇头,望着周希曼吩咐道,
“曼儿,你先下去罢,你在这里,我与牧贤侄不能尽兴说话。”
周希曼闻言,不经意望了牧晨一眼,神色迟疑,仔细想了想,终究不敢忤逆义父性子,周破军待到女儿走后,示意牧晨坐到自己对面,望着牧晨送的两坛花雕酒,含笑道,
“呵呵,难得牧贤侄这份心意,咱们边喝边聊罢!”
牧晨闻言,含笑点头,自与周破军相对而坐,周破军先一步揭开花雕酒酒坛,替牧晨斟满一杯酒,抬手递到牧晨面前。
牧晨伸手去接,孰料周破军捏着不放,牧晨不由得神情微怔,抬眼望去,但见周破军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牧晨料想周破军有心试探自身武功,当下潜运功力往回抢夺,周身功力一丝一缕增加,由五成之力直至全力以赴,那酒杯非但纹丝不动,受得两大高手抢夺,竟也毫发无损。
牧晨见势心中暗惊,心想这摩尼教教主果然名不虚传,只觉周教主功力较之天魔宗宗主更胜一筹,怕是已至知命境界,念及至此,牧晨心中无奈,正欲罢手,却见周破军缓缓松开手,意味深长笑道,
“这酒不错,真香!”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三关选良婿(二)
周破军自顾自斟满酒杯,浅尝一口花雕酒,神情怡然自得,牧晨也陪着他喝了一口,只觉入嘴芬芳,甘甜醇厚,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举杯又浅饮一口,忽见周破军放下酒杯,不无遗憾道,
“有酒无肴岂能尽兴!”
周破军说完,忽而转向殿外吩咐道,
“来人,速速备些酒菜!”
“是!”
话音刚落,自殿外传来一声随侍婢女应诺声,周破军击掌三声,不知何处陡然传来阵阵轻柔如水的琴声,牧晨听在耳中倒也识得,却是一曲《南风歌》,琴声婉转悠扬,清和空灵,喝酒助兴倒是极佳,牧晨暗想周世叔实是风雅之人,也难怪希曼精通琴艺。
周破军将牧晨神色望在眼里,目光如炬的双眸似能洞悉人心,望着牧晨嘴角微翘,
“本座曾经只知埋头练功,浑然望了人生乐趣,人生苦短,这日子理应过得有滋味才是!”
牧晨听得周破军话语,点头赞同道,
“周世叔所言极是!”
周破军端起酒杯,将剩余半杯酒一饮而尽,含笑问道,
“牧贤侄年纪轻轻武功已然不俗,足见练功之勤,如今已鲜有年轻人能够静下心来练功,不知贤侄练功之余又有什么喜好?”
牧晨听得周破军问话,收敛心神认真道,
“晚辈练功之余,也喜欢拜读圣贤书籍,如山怪异志,诗词歌赋,行军兵法之类皆有涉猎,实在驳杂而不精深,只是打发时日罢了!”
周破军听得牧晨话语,不经意瞥了牧晨一眼,意味深长道,
“牧贤侄既然也看过兵法,本座倒要考较考较,《孙子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何解?”
牧晨闻言,不由得心中一突,暗道莫非天底下上门提亲,还需考较学问不成,这可怎生是好,《孙子兵法》曾经倒也看过,只是不知答卷能不能令周世叔满意,踌躇半晌,牧晨只得觍着脸向周破军拱了拱手,
“晚辈以为,用兵之道无高低上下之分,临阵对敌时,往往苦思冥想决出的上策,临到两军对垒时不得不取下策,而下策有时反而成了上策,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与秦军一战,用的虽是下策,然则却比上兵伐谋更合时宜,是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兵者诡变也!”
周破军听得牧晨话语,双眸微亮,赞赏道,
“牧贤侄见解独到,与众不同!”
牧晨听得周破军夸赞,心中暗松口气,未料到之前以为迂腐不堪的想法得到周破军赏识,举杯敬了周破军一杯酒,借此掩饰心虚之意。
正自二人说话间,酒菜业已备好,一碟爆炒牛肚,一份红烧鹅肝,还有一盘油煎罗汉豆,周破军似是心情极佳,不停向牧晨劝酒,与牧晨边喝边聊。
牧晨眼见如此,当即打铁趁热自衣袋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此珠乃是当日苏七娘所赠,后被牧晨转赠于周希曼,周希曼深知牧晨无甚家财,惟恐他在周破军面前失了颜面,又将夜明珠还予牧晨,教他找个适当时机拿出来作为聘礼。
周破军望着眼前夜明珠,神色不由一滞,心中喃喃道,
“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够再次瞧见你!”
周破军想到此珠几经周折又落回自己手中,不禁有些神情缥缈,双眸露出追忆之色,牧晨眼见周破军对夜明珠颇有兴致,不由得心中暗喜,轻轻将夜明珠放在周破军面前桌面,小心翼翼道,
“周世叔,不知我与希曼的亲事…….”
周破军听得牧晨问话,陡地醒过神来,眼含深意笑道,
“只要曼儿欢喜,本座没理由反对!”
牧晨听得周破军话语,面色不由一喜,起身向着周破军深深作了一揖道,
“晚辈多谢周世叔成人之美!”
周破军闻言,似笑非笑望着牧晨,调侃道,
“现下了还教我周世叔?”
牧晨听得周破军此话,心中立时会意,觍着脸皮笑道,
“是,岳父大人!”
周破军轻轻点头,坦然受了牧晨一拜,含笑望着牧晨叮嘱道,
“你们选一良辰吉日定下亲事,择日完婚,从此你便是我摩尼教女婿,自此与摩尼教荣辱与共,之前风流债也就罢了,从此莫在与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我可不愿被江湖上的朋友笑话!”
牧晨听得周破军话语,忍不住心中一突,抬眼望着周破军惊疑道,
“晚辈向来洁身自爱,何来世叔所说不三不四之人?”
周破军闻言,脸上神情不由一素,望着牧晨冷然道,
“你又何必隐瞒,曼儿早与我说了,你之前与无忧谷弟子吴语静相好,那小姑娘看起来斯文有礼,却是脚踏两条船,用情不专,实是水性杨花之徒......那药王山女弟子叫作徐凤罢,明知道你有心上人,整日还与你纠缠不清,也是个不正经的姑娘......从此之后,我要你断绝与她们来往!”
牧晨听得周破军言辞对吴语静与徐凤恶语相向,不禁剑眉微蹙,沉着脸不悦道,
“周世叔,晚辈的朋友都是名门正派,人品心性上佳,并非如周世叔口中所言,周世叔贵为一教之主,岂能随意污蔑旁人名誉?”
周破军听得牧晨话语,神色不虞,双眸微眯道,
“哼,你在教训我么,别忘了你与曼儿尚未拜堂成亲,本座可以随时改变主意,你若不与她们一刀两断,休想娶本座女儿!”
牧晨闻言,心中怒气陡升,却又不能离席而去,脑中思绪电转苦思应对之策,暗道我与希曼相识四年,好不容易修成成果,何必固执己见,又想倘若现下委曲求全,不顾朋友之义,未免忒也薄情寡性,牧晨心中挣扎,踌躇许久,似有所决,长叹一声道,
“罢了,罢了,既然周世叔不愿,晚辈就此告辞!”
牧晨话刚说完,神情严肃向着周破军拱了拱手,转身离席而去,孰料尚未走出多远,忽听得身后传来数声击掌声,牧晨心中疑惑,身形不由得一顿,转身望去,只见周破军眼含欣赏望着自己。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争执
原来牧晨自进殿之后,不觉间已受了周破军三关考验,自己却仍自蒙在鼓里,其一是劝酒之际试探牧晨武功修为,若是牧晨武功天赋一般,说不得会受到轻视,好在牧晨天赋正如周希曼所说惊才绝艳,周破军心中很是满意。
第二关则是以《南风歌》为引,询问牧晨喜好,俗语说玩物丧志,倘若一个人整日沉迷女色,喜玩乐,酗酒好赌,终究不会有所作为,牧晨由着天性使然,心中如何想嘴上便照实说了,周破军听闻牧晨喜好看书,于是以《孙子兵法》试探牧晨虚实,若是牧晨说了谎话,一试便知。
待到最后一关,周破军借着牧晨春风得意,容易‘忘形’之际,故意污蔑吴语静与徐凤名誉,借此试探牧晨为人,若是牧晨眼见昔日红颜知己被人言辞侮辱无动于衷,甚至为了自身利益割袍断义,周破军必然认为牧晨薄情寡义,不可托付终身。
三关考验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使得牧晨防不胜防,若是牧晨人品心性,天赋修为尚有缺陷,此时早已破绽百出,教人有机可乘,是故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牧晨虽心机不如周破军深沉,然则悟性极佳,一点即透,望了一眼周破军脸上神色,立时知晓周破军用意,不由得苦笑道,
“晚辈对希曼一片赤诚真心,天地日月可鉴,周世叔又何故处处试探于我!”
周破军起身拉着牧晨手臂坐会原位,坦然笑道,
“俗话说知人知面难知心,我这个当爹的理应替曼儿把好关,觅得良婿,得罪之处还望贤侄见谅!”
牧晨闻言,暗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周世叔为了希曼觅得良缘处处试探也是理所当然,念及至此,牧晨心中释然,点头赞同道,
“该当如此!”
周破军眼见牧晨识大体,不在小事上过分计较,心中越发满意,望着牧晨含笑道,
“曼儿贵为摩尼教圣女,她的婚事理应大肆操办,使得天下人尽皆知,”
周破军话未说完,忽而顿了一顿,手指轻敲桌面,半晌之后才道,
“我看就在一月之后罢!”
牧晨听得周破军话语,心中一突,心想一月之后乃是武林大会之期,届时武林各派共商除魔大事,若是无极宗缺席,而自己却与人拜堂成亲,无极宗又以面目面对武林同道,念及至此,牧晨只得如实说道,
“一月之后,武圣山庄召开武林大会,大义当前无法推脱,周世叔,可否换个日子?”
周破军闻言,似笑非笑望了牧晨一眼,忽而郑重道,
“天魔宗之事本座也知晓一些,你们无极宗就不必掺和了!”
牧晨听得周破军此话,神情讶异道,
“周世叔此话何意?”
周破军听得牧晨相问,并未立时答话,沉默半晌才道,
“实不相瞒,天魔宗于本教有些用处,你不能够坏我好事!”
牧晨听得周破军话语,紧紧望着他惊疑道,
“周世叔,你可知天魔宗为祸江湖,无恶不作?”
周破军轻轻抿了一口花雕酒,淡然瞥了一眼牧晨道,
“那又如何?”
牧晨闻言,神情不由一滞,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却听周破军斟酌言辞续道,
“你若执意与天魔宗为敌也行,若你能够一统江湖,节制江湖各派不插手摩尼教事务,你愿意怎么做也随你!”
牧晨双眸神光闪烁,越听越奇,不知周破军此举意,斟酌再三,心觉其中大有不妥之处,当下委婉拒绝道,
“江湖不是一人的江湖,周世叔此举未免强人所难!”
周破军眼见牧晨一而再拒绝,脸上神色不虞道,
“那你便不再掺和天魔宗之事,否则就是与我摩尼教为敌?”
牧晨听得此话,心中微沉,他早知摩尼教在江湖中无甚好名声,为了与周希曼成亲,也顾不得正邪不两立,却想不到会是如此结局,沉默半晌,方才决然道,
“晚辈办不到!”
“哼,办不到便休想娶我女儿!”
周破军猛然站起身子,怒目望着牧晨,方才他心中已然舍弃天魔宗,只是为了拉拢牧晨,却不料牧晨非但毫不领情,更不惜与摩尼教为敌,周破军袍袖轻拂,厉喝道,
“来人,送客!”
牧晨眼见周破军翻脸无情,心中暗叹一声,也不需婢女相送,径自出了大殿夺门而去,心想着倘若希曼也与她爹一般想法,成亲之事休已,正如此想,不觉间已行至桑树林外,陡见周希曼俏立在桑树林里,巧笑嫣然望着自己。
周希曼望见牧晨神色阴沉,俏脸神色忽而一凝,疑惑道,
“怎么啦?”
牧晨望着周希曼在此等候心中一暖,见她相问,苦笑一声道,
“你爹不同意咱们的婚事?”
周希曼闻言,不禁柳眉微蹙,连忙追问道,
“为何如此?”
牧晨听得周希曼相问,当下也毫不隐瞒,将事情始末一一说了,周希曼听在耳中,俏脸上神色渐渐不虞,
“只因这点小事,你就不能顺着我爹?”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抬眼望着她道,
“事关武林生死存亡,岂会是小事,希曼,难道你也跟你爹一般想法?”
周希曼柳眉微掀,紧紧望着牧晨,质问道,
“牧大掌门,其他人的死活关你甚么事了,要你自作多情冒充大英雄,难道在你眼里,本姑娘还及不上他们么?”
牧晨闻得周希曼非但不关心武林生死,更是拿她与旁人比较,不由得剑眉微蹙道,
“希曼,你好糊涂,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天魔宗为祸武林,无极宗岂能幸免于难,再者,我杀了那许多天魔宗高手,他们岂能轻易放过我?”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神情不屑道,
“哼,只要你与我成了亲,爹爹自然会帮你,小小一个天魔宗岂是我摩尼教对手?”
“我只问你,为了我,可否不插手天魔宗之事?”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心中满是挣扎,很想与周希曼不问世事白首偕老,可若是娶了她教自己违背侠义之道,牧晨良心难安,沉默半晌,牧晨只得轻轻摇头。
周希曼望在眼里,怒气陡升,心觉委屈不甘,又分外酸涩,未料到自己在牧晨心里连旁人也不如,周希曼越想越气,委屈的泪花浸润了眼角,望着牧晨厉声道,
“姓牧的,你口口声声与我白头偕老,只是说着玩的么,如今只是要你替我做一些小事,你也做不到......还说什么今生今世不教人欺侮我,依本姑娘看欺侮我的人就是你,”
“你是不是故意如此,好借机去找你的吴姑娘,她都已经成亲啦,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牧晨听得周希曼满嘴胡言乱语,不由得皱眉喝道,
“希曼,你......”
周希曼越说越气,丝毫不给牧晨说话机会,戳指指着牧晨厉喝道,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得了便宜就翻脸无情,姓牧的,你个始乱终弃的混蛋,本姑娘杀了你!”
第三百四十章 授徒
周希曼俏脸含煞,话才说完,娇躯微晃,举掌拍向牧晨胸口膻中穴,掌风去势甚急,力道且猛,掌未到,掌风已然呼呼作响。
牧晨吃了一惊,未料到才半月而已,周希曼已是化神境界修为,当下不敢丝毫小觑,身形向右横移丈许避开掌劲,大声道,
“希曼,你冷静一点!”
周希曼心中正自有气,听得牧晨话语心中怒气更生,眼见牧晨躲在一旁,娇躯如影随形欺近牧晨跟前,右臂外圈掌刀削向牧晨面门。
牧晨一则不愿与周希曼动手,二则认为自己并非如周希曼所说负心薄幸,既然没错,自然没有任打任罚一说,眼瞧得周希曼紧追而至,牧晨双脚交错,脚踩《千蝠幻影身》步法远远退在一旁。
周希曼武功不及牧晨,轻身功夫更是不如,一连数招招招落在空处,周希曼心中气急,戳指指向牧晨娇喝道,
“姓牧的,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信不信本姑娘杀上无极宗,将无极宗上下杀个鸡犬不留?”
周希曼本是一时气话,牧晨想到摩尼教行事诡谲怪秘,似邪非邪,似正非正,听在耳中却多了几分威胁之意,不由得剑眉紧皱道,
“不可理喻!”
周希曼闻言,柳眉倒竖,厉喝道,
“你说我不可理喻,我还道你见异思迁,负心薄幸薄情郎,迂腐不堪!”
牧晨听得周希曼反唇相讥,神情无奈道,
“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可不是来与你吵架的!”
周希曼察言观色,只道牧晨怪她无理取闹,嫌她烦,心觉委屈又无处发泄,冲着牧晨娇喝道,
“谁想跟你吵啦……滚,本姑娘再也不愿看见你!”
牧晨闻言,不由得深深望了周希曼一眼,只觉此时的周希曼已然失去理智,若是以往倒也罢了,牧晨说不得会软语相劝,只是今日大义当前,牧晨不愿违背自己良心,当下脚尖轻点,几个闪掠消失在桑树林里。
周希曼眼见牧晨头也不回的走了,恨得银牙紧咬,右脚跺地,一双美眸嗔怒望着牧晨远去背影……
牧晨展开轻身功夫,向西南牧家村疾奔,一路上思绪电转,想到周破军一番话语,教他节制武林各派不插手摩尼教之事,心中料想摩尼教必然有甚惊天阴谋,又想倘若周希曼也参与其中,自己又当如何应对,牧晨不舍与周希曼恩断情绝,又不愿违背侠义之道助纣为虐,思量再三,想不出所以然,一时只觉心烦意乱。
沉思间,不知过了多久,前路渐行渐窄,四周出现成片麦田,原来不觉已至牧家村地界,牧晨脚下速度放缓,不多时便到了自家院外。
此际已是亥时时分,屋内兀自亮着灯火,院门半开,一家人聚在正厅围坐在桌旁叙话,大嫂小翠正自替一少女梳头,那少女身材娇小,一袭长裙短襦,牧晨站在院外仅能看见她侧脸,一时不知是哪家女子,心中有些犹疑不定。
父亲牧永福与母亲李兰香各自拿着兽皮扎着鞋底,侄儿狗娃则躺在他爹牧进怀里睡得正酣,牧晨尚未进门,屋内众人似有所觉,纷纷侧首望来,只见牧晨款步进到厅内,那梳头的少女见到牧晨,连忙站起身子,恭声叫道,
“师父!”
牧晨闻言,抬眼望向那亭亭玉立的少女,神情不由一滞,但见她十五六岁,鹅蛋脸,凤眼柳眉,面如桃花,虽无绝世姿容,眉宇间清秀纯朴倒也颇为耐看,此女不是旁人,正是牧晨新收的记名弟子花秀。
牧晨望着花秀脱胎换骨一般模样,点头赞道,
“花秀......不错!”
花秀听得牧晨夸赞,禁不住俏脸陡红,一时不知如何搭话,牧晨家人天性纯朴善良,虽说与花秀才相识不到一日,却是甚为投缘,只听李兰香替花秀解围道,
“秀儿这姑娘不错,你可别欺负她......”
牧晨听得母亲嘱托,不由得莞尔一笑,眼见得李兰香又要继续唠叨,心中倍感无奈,却在此时,父亲牧永福插话道,
“孩子累了一天啦,让他早些回房歇息罢!”
牧晨闻言,如蒙大赦,李兰香斜瞥牧永福一眼,终究让牧晨回房歇息,牧晨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未将提亲之事过早向二老言明,若是二老知晓提亲不成,又得替他怄气。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微亮,李兰香带着小翠赶集市置办年货,牧永福与牧进背着锄头出了门,狗娃与小翠交给牧晨看管,牧晨闲来无事,带着花秀与狗娃到了牧家村村后密林,打算传授花秀一些功夫。
牧晨思虑再三,决定暂时传授花秀《道经》心法口诀,若是日后发觉花秀人品心性不错,方才传授《内息图刻》内功心法,只是花秀对于认穴取穴,经脉运气一窍不通,牧晨只得一一教导。
花秀听得认真,遇到不明之处偶尔开口相问,只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将周身要穴与十二经络,奇经八脉了然于胸,狗娃站在一旁听着二人高深晦涩的话语,眨巴着双眼不明所以。
牧晨眼见火候已到,望着花秀郑重道,
“经脉穴位你既已记熟,为师再传你呼吸吐纳之法,你且用心记忆!”
“是,师父!”
花秀听得牧晨话语,连忙乖巧点头,当下俏立一旁侧耳倾听,只听牧晨念道,
“抱元守中,吐故纳新,以气御气,各不相同,内视观心,握固静息,运转奇经,养气化神,上行重楼…….”
牧晨一边念,花秀一边默记,百余字心法口诀,花秀花了三遍方才默记完毕,可惜心法口诀虽然极为熟稔,花秀练了一个时辰仍未有丝毫气感。
牧晨眼见如此,心中也不着恼,世人天性禀赋分三六九等,即便牧晨当年也非一蹴而就,牧晨眼瞧得花秀俏脸憋得通红,不由得莞尔道,
“花秀,练功切忌急功近利,但也要谨记业精于勤,一张一弛自己把握分寸,内功暂且放在一旁,为师现在传你一套掌法,叫作《幻英掌》,看好了.....”
花秀听得牧晨吩咐,立时放下手上动作,一双凤眼眨也不眨望着牧晨。
第三百四十一章 邪魔传人
牧晨话音刚落,右掌忽动,瞬息拍出一掌,待掌风拍到半途之时,却已到了左处,转身望着花秀朗声道,
“此乃《幻英掌》第一式‘指东打西’!”
牧晨右掌收回,左掌虚晃,待到招式尚未使老,左掌忽而凝实,实实在在打在空处,自顾自道,
“《幻英掌》第二式故弄玄虚’!”
牧晨第二式演完,双脚微动,掌随身走,双手掌影交错分击,犹如无数鲜花绽放一般,使得正是《幻英掌》第三式‘昙花一现’,第三式使完接着招式陡变使出第四式,一招接连一招,一直演到最后一式‘潜龙勿用’,每招掌法飘逸,轻灵,变化多端,为了让花秀瞧得清楚分明,牧晨有意放缓掌法速度。
牧晨未料到花秀天资虽然一般,但是仅仅瞧了三遍,已将十五式《幻英掌》尽皆熟记在心,一招一式演将出来似模似样,牧晨望在眼里心中欣慰。
夕阳似火,照落在汉阳城,汉阳城居中原之中,官道纵横交错,水路四通八达,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距汉阳城数里外的一处山道上,一名三十来岁青年骑马缓步前行,青年生得眉目清秀,仪表堂堂,右手抓着一只酒壶,时不时仰头灌一口酒,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无忧谷大师兄乐寅坤。
吴语静自与雪山魔女分别之后,对乐寅坤越发不理不睬,抛下乐寅坤独自北上,乐寅坤没了吴语静踪影,心中有些意兴阑珊,骑马漫无目的行了数日,这日酉时不觉已至汉阳城。
乐寅坤抬头望了一眼远处汉阳城巨大轮廓,城内炊烟袅袅一片繁华景致,乐寅坤神情显得越发惆怅,嘴上喃喃念道,
“世间繁华终有尽,惟愿此生惜今朝……”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乐寅坤与吴语静自幼在无忧谷学武,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奈何抵不过吴语静与牧晨相识一年,乐寅坤愈想心中越发不甘,仰头狂饮几口酒入肚,神情愤恨道,
“姓牧的有什么好,只不过走了些狗屎运!”
乐寅坤喝了一路的酒,隐约有些醉意,任由马儿信步前行,正行之间,忽见前方不远有一人拦在山路当中,乐寅坤抬眼望去,但见那人身材瘦小,驼背,头顶围着方巾,此时正背对着乐寅坤呆呆站立路中央,好似未曾留意有人走近。
待到离得近了,始终不见那人让开道路,乐寅坤剑眉微蹙,望着那驼子朗声道,
“喂,请让一让!”
那驼子听得乐寅坤话语,脚下丝毫未动,乐寅坤心中有气,潜运功力大声道,
“让一让!”
那驼子闻言,仍是丝毫未动,乐寅坤怒气陡升,左手手腕轻抖,扬起马鞭闪电般卷住那人身子,运劲将那驼子整个人甩出许远。
那驼子身形落地,倏而诡异消失不见,乐寅坤剑眉微掀,方才确是实实在在卷住那驼子身子,怎地突然不见踪影,乐寅坤心中冷哼,当下也不管那人死活,催马继续赶路。
尚未走出多远,忽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咔咔声响,乐寅坤环目四顾,只见左首十丈外是一片坟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蹲在一座无主墓前,手上拿着两块火石来回相撞。
那坟包没有墓碑,一旁散着一堆冥钱,老妪双手拿着火石不断撞击,许久不见蹦出半点火星,冥钱距火石足有数尺远近,即便擦出火星也绝计无法将其引燃,乐寅坤接连遇上怪事,即便他身怀武功绝学,也不禁升起丝丝寒意。
乐寅坤不愿惊扰老妪,催马正欲继续赶路,却见那老妪缓缓转过身子,望着他露出满口黄牙,诡异笑道,
“小哥,劳烦借个火!”
乐寅坤听得老妪话语,只觉老妪话声仿佛被捏住嗓门的鸭子,干嘎短促,教人不禁汗毛倒竖,连忙回道,
“没有!”
那老妪闻言,深深望了乐寅坤一眼,意味深长道,
“你有!”
乐寅坤闻言,轻轻摇头,抛下老妪催马继续赶路,却在此时,变故骤生,那老妪忽而身形微晃纵身跃在半空,右手探出,一把将乐寅坤抓落马背,左手反手一掌扇在乐寅坤脸颊道,
“有没有?”
乐寅坤左脸颊处一阵钻心剧痛,心中惊怒异常,未料到这看似乡下老妪一般的女人武功竟如此不凡,乐寅坤被老妪掐住脉门,浑身真气无法运转,嘴上兀自强硬道,
“没有!”
老妪听得乐寅坤话语,嘴角缓缓咧开,左手伸出,一掌接连一掌狂扇乐寅坤左右脸颊,一边扇嘴上一边询问道,
“有没有,有没有……”
乐寅坤怒火中烧,只觉心中羞辱,愤恨,不甘,忍受着阵阵刺痛紧紧望着面前老妪,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那老妪无视乐寅坤眼神,自顾自出掌。
未过多久,老妪衣袋中火石发出微弱毫光,老妪低头望了一眼,冲着乐寅坤郝然笑道,
“你心中有火,怎地却说没有,年轻人不诚实,理应受些教训,”
乐寅坤听得老妪话语,神情不忿,只觉老妪如此说辞莫名其妙,忽见老妪自衣袋里掏出一枚火石,递到他手中续道,
“这颗火石送给你啦,权当老身向你赔罪!”
老妪话刚说完,身形微晃,几个闪掠消失不见,乐寅坤拿着火石正欲抛向老妪,忽觉手中火石微微发烫,乐寅坤心中好奇,拿着火石低头细看,只见那火石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整颗鸽蛋大小,色泽灰暗,周身上下光滑如玉。
乐寅坤望了许久,只觉自火石上传来莫名吸引,越看心中越是喜爱,鬼使神差运转周身真气送出一缕真气进入火石,那火石陡然一颤,接着自其内涌出一股邪恶浑厚真气,刹那而已,乐寅坤体内真气肉眼可见增长。
乐寅坤面色狂喜,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老天有眼,送我如此机缘,姓牧的,胆敢与我争抢静儿,我要你生不如死!”
乐寅坤嘴角含笑,将火石紧紧握在手中,环目四顾,纵身赶往东北处深山密林,欲寻一隐秘处闭关练功。
乐寅坤却是不知,在他身后不远,一老一少正暗中窥视他远去背影,老者正是那送出‘火石’老妪,少者,则是之前不见了踪影的驼子,老妪望着乐寅坤消失方向,嘴上喃喃道,
“嫉恨,不甘,杀意,人挡杀人佛当杀佛,好,好,比老身当年强得多啰!”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封密函
悠扬的琴声刺破夜空,琴声抑扬顿挫,如诉如泣,似有忧愁无数,仔细听那曲调,正是一曲《离恨歌》,周希曼五指如钩,来回拨动琴弦,少顷之后,待到一曲终了,琴声陡转,曲调变得轻盈潇洒,灵动飘逸,却是一曲《忘忧曲》。
“人方断,忆方穷,曲中人散终成空……”
周希曼一边弹奏,嘴上一边跟着曲谱轻哼,盏茶功夫不到,歌声方歇,周希曼禁不住喟然一叹,一双美眸怔怔望着凉亭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恰在此时,忽听得身后一人拍掌赞道,
“曲好歌也好,曼儿的琴技越发长进了!”
周希曼听得那人话语,回眸望了一眼,却见周破军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周希曼听得父亲夸赞,若是以往必然心里得意,只是此时有些意兴阑珊,淡淡叫了一声道,
“爹!”
周破军眼见周希曼神色悻悻然,神情关切道,
“还在想姓牧的小子么?”
周希曼被义父一语道破心事,不由得俏脸陡红,一双美眸望向它处,不敢与周破军对视,嘴上否决道,
“哪有!”
周破军察觉周希曼脸上神色,已然心知肚明,当下也不揭破,嘴角含笑道,
“那小子也算人才难得,若是他肯回心转意,爹自然会遂了你心意,别说我的宝贝女儿,即便我这教主之位,本座也可传给他!”
周希曼听得周破军此话,倏而抬眼凝望着周破军,眼见义父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心中暗叹,暗道那臭小子迂腐不堪,怎当得起如此厚爱。
周破军话说一半,忽而话锋陡转道,
“若是他不识好歹碍我大事…..你也不要怨爹!”
周希曼闻言,心中陡然一紧,望着周破军询道,
“倘若他碍着爹的大事,爹你会杀他么?”
周破军闻言,并未立时答话,周希曼望在眼里,俏脸上神色微沉,数日来周希曼心中烦乱,正是忧心有朝一日至亲与至爱生死相向,若是到了那时,周希曼不知如何自处,每每想到此处,周希曼只觉心烦意乱。
却在此时,倏而自后院门口传来一声恭敬话语道,
“启禀教主,九江分坛送来密函!”
“呈上来!”
周破军闻言,不经意瞥了周希曼一眼,嘴上命令道。
周希曼眼望着那小厮将一封密函递给周破军,坐在一旁也不多问,只见义父拆开密信细看,过不多久,周破军嘴角微微翘起….
一道娇小身影辗转腾挪,手中使一柄三尺木剑,剑法施展间正是《傲剑决》劈,扫,刺,撩,截六大剑式,仔细望去,那娇小身影约莫十五六岁,鹅蛋脸,凤眼柳眉,正是牧晨弟子花秀。
花秀身旁不远处,狗娃手中拿着一柄尺长木剑,跟着花秀招式也舞起剑来,只是动作笨拙憨态可掬,初时花秀使得较慢,狗娃能够一招一式跟随演练,待到后来花秀越使越快,狗娃只觉眼花缭乱无从学起,所幸站在一旁看着花秀练剑。
只过得盏茶功夫,狗娃只觉百无聊赖,望着花秀喊道,
“秀姐姐,陪我玩好不好呀?”
花秀正自全神练剑,好似未听到狗娃话语,狗娃眼见花秀不理不睬,噘嘴喊道,
“你不陪我玩,我告诉叔叔,说你欺负我!”
花秀仍是不理不睬,狗娃只觉委屈之极,竟是哇的一声哭将起来,花秀听得狗娃哭声,手上动作立时一顿,凑近跟前道,
“好好,爱哭鬼,我陪你玩!”
狗娃听得花秀话语,忽而破涕为笑,却在此时,二人陡听身后传来一声清朗喝声道,
“狗娃,别胡闹,让秀姐姐好好练功!”
狗娃听得那人话语,瞪大双眸转身望来,但见牧晨身穿一袭黑袍,负手站在二人身后,狗娃幼小的心里对牧晨很是敬畏崇拜,听得牧晨话语,不由得面色发苦,当下不敢再任性胡闹。
花秀神色恭敬望着牧晨,连忙抱拳拜了一拜,
“师父!”
牧晨闻言轻轻点头,含笑望着花秀道,
“你安心在此练功,待年后为师再带你回宗门!”
牧晨离家学武艺十数年,陪伴父母的日子极少,眼见年关将至,打算陪着父母亲人过年,年后再回无极宗,可惜天不遂人愿,牧晨话落不久,一只信鸽扑闪着羽翼落在近前枝头,牧晨一把将信鸽摄在手中,取出密信细看,只见其上写着两行苍劲小字,
九江城现天魔舍利,武林各派业已派人前往
牧晨剑眉微蹙,未料到时隔多年魔门舍利重现江湖,不论消息是真是假,如今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教天魔宗得到魔门舍利,必然如虎添翼,越发抗衡不得。
此际正当午时,越州城一处酒楼内座无虚席,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靠窗一处座位上围坐着三名男子,其中一人四五十岁,生得一张长方脸,长须短髯,气度沉凝内敛,正是江湖人称金牌追魂令,九府任天行的‘九府神捕’王天行,另外二人三十多岁,神色坚毅,双目开阖间隐含煞气,正是王天行随身护卫。
自当年嵩山一役,‘小魔头’牧晨一直杳无音讯,四年来,王天行寻遍大江南北,也发了许多悬赏官文,可仍旧找不到牧晨丝毫线索,仿佛世间并无此人,王天行正想着此次‘九府神捕’金字招牌怕是要被砸了,听天由命之时,却偶然听闻越州城内有人使出奇异轻功。
王天行想到那日‘小魔头’奇异身法,心中生出期盼,于是带人连夜赶至越州城,追查之下,却是无人看清‘小魔头’样貌,再次断了线索,王天行心灰意冷,带着手下几名护卫来此喝酒解闷,一名带刀护卫望了王天行一眼,小心翼翼道,
“大人,四年了,那小子怕是抓不着了,不如......”
王天行闻言,仰头喝了一口闷酒,长吁口气,忽而自楼梯口跑上来一名带刀青年,凑近王天行身旁恭声道,
“大人,探子密信!”
王天行随手接过密信仔细看了许久,一旁三名护卫只见他双眸神光闪烁似有所思,过不多时,王天行右手轻握,那密信立时化为灰烬,王天行沉吟道,
“若是那‘小魔头’得到消息,必然如期赶至!”
身旁一名护卫听得王天行话语,忍不住插话道,
“若是他未得到消息……”
王天行闻言,横了他一眼,那名护卫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在胡乱插话。
第三百四十三章 毒龙双怪
主意已定,王天行当下结了酒钱领着三名手下驱马奔赴九江城,九江郡城距越州数百余里,骑快马也需大半日功夫。
一行四骑马不停蹄赶了数个时辰,天色渐晚,四人陡见前方不远现出一片巨大湖泊,那湖泊碧波万顷,一眼望不见尽头,正是天下闻名的彭泽湖。
此时业已入夜,湖岸望不见摆渡舟船,王天行无奈,只得领着众人催马赶往彭泽湖周遭县城,在城里租了一间客栈暂歇一宿。
客栈内借宿着许多江湖中人,其中不乏一些恶贯满盈之徒,想是收到魔门舍利消息赶往九江郡城,所谓民不与官斗,那些人只要不惹事生非,干出杀人越货勾当,以王天行‘三不接’行事准则也不愿节外生枝。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微亮,王天行四人骑马继续赶路,四人沿着彭泽胡以南骑马绕道而行,一直到得抚州城再掉头向北,一南一北绕远约莫两个时辰,四骑人马终赶到九江郡城临县九源县。
此时烈阳当空,四人赶了半日路程早觉肚中饥渴难耐,行不多远,骑马途经一处岔路口时,恰见前方路口立着一间茶馆。,茶馆柜台前摆满七八张桌子,此际仅剩一张空座,一名护卫上前要了茶水点心,王天行四人坐在一旁一边等候一边欣赏周遭景致。
王天行环目四顾,但见其余桌客人装束各异,面前桌面各自摆着刀剑兵器,显然大多数乃江湖中人,其中两桌合共六人衣服手臂处绣着一条长牙舞爪蛟龙,王天行虽在官场,行走江湖多年却也知晓此六人乃是江南蛟龙帮帮众。
另一处座位上坐着三名中年男子,三人面庞坚毅,尽皆腰挎大环刀,正是衢州城霸刀门门主秦五扬三人,王天行曾听闻《霸刀诀》有冠绝当世刀法之称,有心想要与自己《百破刀法》一较长短,念及至此,忽而自嘲一笑,暗道自己行走江湖多年,怎地染上江湖中人好勇斗狠的性子。
正寻思间,王天行似有所觉,只觉一双凌厉眼神扫过周身,王天行连抬眼望去,但见那人身着一袭白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眉宇间自有几分英气,王天行禁不住心中暗赞一声,却见那人朝自己含笑点头。
王天行神情微怔,却不知在哪见过此人,他却不知,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四年来‘心心念念’追寻四年的小魔头牧晨,如今的一流宗门无极宗掌门。
原来那日牧晨收到宗门密信,当日拜别父母亲人,独自一人骑马赶往九江郡城,这日晌午方才赶到九源县,途经此处见有家茶馆,便点了些茶水点心坐下喝茶歇脚。
牧晨未料到四年功夫,在此地意外遇见闻名遐迩的‘九府神捕’,回想当年戴着人皮面具独自上嵩山观战,最后被王天行追了一路,事后王天行到处发放悬赏官文却是无功而返,不想最后昔日‘逃犯’近在眼前,对方却视而不见,念及至此,牧晨不禁嘴角含笑。
王天行望着牧晨陌生面孔只觉似曾相识,只是无论如何想不起在哪见过,不由得起身径自坐到牧晨对面,抱拳客气道,
“不知小哥哪里人士,我们是否见过面?”
牧晨听得王天行问话,似笑非笑望着他道,
“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子只是无名小卒,哪里入得了王捕头慧眼,即便见过,只怕王捕头也记不得了!”
“小哥识得王某?”
王天行听得牧晨话语,心里暗自得意,不想在此穷乡僻壤也有路人识得他大名,只听牧晨答话道,
“‘金牌追魂令,九府任天行’,王捕头大名如雷贯耳,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王天行闻言,心中舒畅,嘴角含笑道,
“我观小哥气度非凡,非是阁下所说无名小卒,阁下何不报上姓名,或许王某记得也不一定!”
牧晨眼见王天行一再追问,想是对方心中有所怀疑,正欲开口说话,却在此时,忽听得一声苍老低沉声音道,
“你们几人,将衣服脱啦!”
牧晨与王天行闻言,连循声望去,但见一名年逾古稀矮胖老者正站在蛟龙帮一方桌旁,笑吟吟望着一个为首模样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四五十岁,方面大耳,眉宇间隐含煞气,正是蛟龙帮帮主李九金,李九金听得老者话语神情微怔,尚未搭话,却听桌旁一年轻弟子抢先道,
“混账,哪里来的腌臜老头在此胡言乱语,再不滚开,对你不客气!”
那老者听着蛟龙帮弟子威胁话语,斜眼望了他一眼,并未依言离去,嘴上自顾自道,
“既然你们不脱,那我就帮你们脱啦!”
蛟龙帮弟子眼见老者不识时务,正欲动手,众人忽觉眼前一花,顷刻而已,帮主李九金以及弟子衣物被那老者尽皆脱去,只余一身单薄的内衣。
在座众人望着老者动作,心中惊诧,不想在此荒山野外竟也遇到如此高人,牧晨瞧那老者武功修为估摸着在归藏境上下,忽而想到武圣山庄老庄主话语,心中唏嘘不已。
“嘿嘿嘿……”
那老者挥舞着蛟龙帮众人衣服,得意大笑,一路蹦跳着瞬息远去,不多时竟消失众人眼前,牧晨望着老者背影,心道此次魔门舍利重现江湖,说不得引出许多隐世高手,无极宗若是遇见,哪里会是此人对手,念及至此,牧晨转向王天行抱拳道,
“抱歉,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就此告辞!”
牧晨话刚说完,起身结了茶钱,急速赶往九江郡城,只过得半个时辰,已至九岭山地界,九岭山在九江城西北,东北接连彭泽湖,西对连云山脉,乃九江城内最高山。
牧晨行到此处,眼见前方现出一条小径直通九岭山,正欲抬脚赶路,这时山谷拐角处迎面走来一名银发老妪,那老妪身材瘦小,肤色暗红,身形枯槁却精神矍铄。
老妪身形颤颤巍巍,与牧晨相向而行,待到经过牧晨身旁时,老妪忽而身形一软撞到牧晨怀里,惊叫一声栽倒地面,抬头望着牧晨沙哑道,
“小子,你撞了我,快赔钱,至少十两银子......”
牧晨见势,连上前扶着老妪起身,听得老妪话语,忍不住神情古怪道,
“大娘,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没钱,没钱就拿你抵债了!”
那老妪话音未落,枯槁的身子闪电般出手点了牧晨周身穴道,牧晨吃了一惊,未料到那老妪一言不合便即动手,牧晨一来仍自扶着老妪身子,二来那老妪武功不弱,即使牧晨《千蝠幻影身》本能反应也是不及。
第三百四十四章 肌肤之亲
牧晨早已炼体大成,对于推宫挪穴的功夫自然知晓一二,想要解穴倒也不难,只是需要耗费些功夫,眼见那老妪展开轻功携着自己向九岭山西侧疾奔,牧晨也不知老妪要将他如何处置,当下只得听之任之。
那老妪轻身功夫极快,携着牧晨手臂仍然瞬息数丈,虽不及牧晨《千蝠幻影身》身法,却也相去无多,只过得半柱香功夫左右,那老妪提着牧晨来到一座怪石嶙峋的偏僻山峰,一口气上到半山腰方才止步。
老妪抓着牧晨沿着山道走到山背,牧晨只见山壁内藏有一处山洞,洞口上尖下阔,犹如一座塔尖,洞内黝黑一片深不见底,老妪一把将牧晨推入洞中,贼笑道,
“嘿嘿,好徒儿,为师给你送相公来啦!”
牧晨听得老妪话语,不禁心中一突,只觉老妪此举荒诞异常,非常人所为,当下潜心推宫挪穴争取早些脱身。
老妪望着牧晨掉入洞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侧耳倾听山洞内动静,过不多时,忽而自她身后走来一名老者,若是牧晨在此,定然一眼认出此老者正是不久前脱去蛟龙帮众人衣物的矮胖老者。
那老者站在老妪身后,望着面前山洞道,
“你抓那小姑娘作甚么?”
“作甚么……自然是作徒弟啰!”
那老妪听得老者问话,头也不回,身后老者听得她话语,神情讶异道,
“我俩在毒龙山清闲快活,何必收徒如此麻烦?”
老妪听得老者话语,回身意味深长望着老者道,
“快活是快活,可终究有些遗憾,我俩已近百岁高龄,所剩时日无多,这一身的武功没了传人未免可惜,老身还想见‘毒龙双怪’再战江湖的日子…….”
原来二人正是多年前叱咤武林的‘毒龙双怪’,江湖人称佘公佘婆,看其样貌虽才年逾古稀,实则业已近百高龄。
‘毒龙双怪’性情古怪孤僻,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名头因久居毒龙山而得名,毒龙山上有许多毒蛇,世人早间称作毒蛇山,佘公佘婆隐居此地之后,尊毒蛇山为毒龙山,晌午时分,那老者见到蛟龙帮手臂绣着的蛟龙,觉着分外碍眼,于是出手脱了众人衣服。
佘公听得佘婆话语,轻轻点头,神情犹疑道,
“旁的武功倒也罢了,咱们独门绝学《毒龙叠浪术》要求极高,需要二人心意相通才能练至大成,那姑娘即便天赋再高独自一人也怕是不能!”
佘婆闻言,不经意斜瞥了一眼山洞,露出嘴里残缺的两排黄牙,怪笑道,
“所以我替我那徒儿找了一位称心如意的相公.......”
牧晨身上穴道被点,丝毫动弹不得,依旧保持着弯腰伸手姿势顺着山洞斜坡滑到洞底,山洞洞底极窄,方圆只不过数尺,牧晨后背靠着斜坡举目四顾,只见洞底黝黑一片不能视物,也不知老妪那徒儿躲在何处。
牧晨神情戒备,仔细望着四周,未过多时,忽觉眼前一花,一道柔软温热的身躯躯紧紧抱住自己身子,双手摸索着去解身上衣物。
“谁?”
牧晨大吃一惊,心想若是被人家姑娘霸王硬上弓,传将出去,无极宗在江湖上必会贻笑大方,想到此处,牧晨不禁不寒而栗。
黑暗之中那人听得牧晨喝声,似是受了影响,竟是半晌未动,过不多时,那女子鼻尖传来阵阵呻吟,陡然将温热的嘴唇堵住牧晨嘴唇。
牧晨察觉唇角柔软温热,不禁胸中一荡,心中欲火上涌,忽而脑中闪过周希曼倩影,牧晨猛地醒过神来,心中喃喃道,
“不行,我不能对不住希曼!”
牧晨用力咬破那女子嘴唇,那女子吃痛之下神志清醒一些,身躯往后挪出一步,牧晨趁此良机,暗自运功冲破玄关解开被封穴道,方才脱身,便伸手点了那女子周身穴道。
牧晨在洞底呆了许久,双眼已能渐渐视物,离得近了,只见那女子鹅蛋脸,身材姣好,肤光如雪,正是前不久在百花山结识的君瑶君姑娘,牧晨望着君瑶浑身上下仅剩一件猩红肚兜,忍不住惊呼道,
“君姑娘!”
君瑶初时听得牧晨喝声已然认出牧晨,心中莫名有一丝窃喜,药性发作之下,也顾不得牧晨愿意与否,此时眼见牧晨认出自己,君瑶禁不住俏脸羞红,轻咬嘴唇道,
“我被那老婆婆带到此地,她给我下了药……你,你不用管我!”
君瑶强忍着心中**,连说话声也略显颤抖,撑不多时竟已口鼻流血,牧晨不通歧黄之术,又无解药,见事情紧急只得运功替君瑶解毒,那春药十分顽固,只过得大半时辰,君瑶体内毒素方才驱散五六成。
君瑶想到方才二人一番肌肤之亲,望着牧晨俏脸羞红,好在此时身在山洞,牧晨未能发现丝毫端倪,牧晨见君瑶神志恢复已能勉强压制药性,方才收功作罢,望着君瑶好奇道,
“君姑娘,你怎会在此?”
君瑶听得牧晨问话,也不丝毫隐瞒,娇声道,
“那日在酒楼吃饭,无意间听得魔门舍利消息,我心中好奇,便与一些江湖朋友结伴赶往九江郡城,不想在半途遇见一名老妪被毒蛇咬伤倒在路上,”
“我见那老妪生命垂危,好心之下救她一命,不料那老妪却是故意设下圈套,反将我带到此地,口口声声要我做她徒弟......”
牧晨听得君瑶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心中暗自庆幸,若非老妪遇见自己将他带来此地,不知君姑娘清白毁在何人之手,念及至此,牧晨脚尖轻点,迅速走近洞口,想要找那老妪讨要解药,却见洞口不知何时堵着一块千斤巨石。
牧晨剑眉微蹙,当下斜站在陡坡地面沉腰坠马,气聚丹田,双掌猛然拍出,使的正是《九霄神掌》第一式‘拨云见日’,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那巨石自正中心裂开一道寸许来长裂缝,牧晨受反震之力所致,身形后翻返回洞底。
“这斜坡不好借力使力,我《九霄神掌》威力仅能发出六七成.....”
牧晨心中不忿,当下脚尖轻点重新跃到洞口,正欲继续出掌击碎巨石,却听身后洞底君瑶阻止道,
“牧公子,不可!”
牧晨闻言,手上动作不由一顿,回首望着君瑶道,
“君姑娘,有何不可?”
君瑶此时业已穿好衣物,纵身跃到洞口,指着面前巨石道,
“这山洞洞底极窄,斜而向下,倘若你打通巨石,碎块必定滚回洞中砸到我二人,届时我们想要脱身也是不能!”
牧晨仔细一想,心觉有理,当下放下手中动作,心想若是我身在半空,能够发出《九霄神掌》全部功力,或许可以借此一举打碎巨石,念及此处,牧晨忽觉脑中灵光乍现,盘膝坐在洞底凝神参悟掌法。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丐帮之危
九岭山南麓十余里外,一名中年男子展开轻功直往前奔,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那中年神色慌张,浑身染血,右臂的刀伤也顾不得包扎,鲜血兀自往外直流。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九岭山,掌门说到了九岭山自然会有人接应……”
中年男子望着远处九岭山轮廓,双眸露出期盼之色,当下潜运功力继续发足狂奔,方才跑出数里远近,忽觉阵阵晕眩之感袭来,中年男子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该死!”
中年男子失血过多,后继乏力,强咬舌尖保持清醒,却在此时,只听身后传来阵阵喝吼之声,身后四道模糊人影越来越近,几个呼吸而已,双方仅相距十数丈远近。
中年男子迅速封住伤口处穴道,阻止鲜血外流,同时右足弹起猛然发力,脚尖瞬息勾起一块拳头大小石块,一招‘魁星踢斗’式一连激射出数块碎石。
身后四人瞧得中年男子动作,身形微晃躲在一旁,中年男子趁势脚尖急点,几个闪掠将四人远远抛在身后,四人心中冷哼,潜运功力展开轻功全速追赶。
所谓望山跑死马,中年男子在远处遥见九岭山轮廓,一口气跑出数里,待到走近之后,才发觉九岭山仍在数里之外,中年男子早有些后继乏力,回首望着越发迫近的身后四人,忍不住心中焦急。
“嗖,嗖……”
却在此时,陡听得阵阵破空声自身后传来,那中年男子武功倒也不弱,听声辨位,竟是一连躲过数颗石子,一边加速前进一边躲避身后攻势,片刻功夫,又跑出里许远近。
孰料身后四人忽而一齐出手,四枚石子封死上下左右所有退路,中年男子避无可避,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一枚石子打在他右腿膝盖委中穴。
中年男子脚下一个趔趄,身形跪倒在地,身后四人趁此良机纵身迅速欺近,分四处方位将中年男子围在当中,其中一名年岁最长的老者厉喝道,
“交出魔门舍利,否则要你死无全尸!”
“哼,凭你巨鲸帮也想贪图本门东西,想要魔门舍利,有胆过来拿罢!”
那中年男子右脚行动不便,左脚支撑着缓缓站起身来,神情冷厉望着那老者,那老者双眸微眯,向着其余三人使了使眼色道,
“一齐动手!”
老者话音刚落,四人分前后左右一齐杀来,中年男子大吼一声,右腿一招‘横扫千军’荡开其余三人攻势,转身右掌陡然拍向老者胸口膻中穴。
老者见势嘴角冷笑,右手手腕轻抖,挽出数朵剑花挺剑刺向中年胸口要害,孰料那中年男子仅仅上身稍移避过心口要害,脚下却是动也不动,待到剑尖刺入胸口,中年男子右掌悍然印在巨鲸帮老者胸口。
“噗!”
双方二人各自喷出一口鲜血,成了两败俱伤局面,那老者瞧得中年以伤换伤的打法心中生寒。
中年男子双手抓住剑身,猛然发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老者长剑断为两截,中年男子强忍剧痛,正欲转身逃跑,忽觉身后一股凌厉掌劲拍向后心,中年男子立时向左横移,孰料受伤下速度变慢右肩生生挨了一掌。
中年男子反手一掌拍向身后,将身后那人震退,脚下片刻不停,强忍右脚剧痛展开轻功直奔九岭山,一路上血流如注,眼见面前不远便是九岭山,却不见有人前来接应,中年男子心中绝望,
“掌门,你骗我……”
却在此时,中年男子陡见九岭山山脚密林窜出一行五名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些乞丐手中拿着竹棒,虽衣衫不整双眸却炯炯有神,看其模样,理应是丐帮帮众,中年男子双眸陡亮,发足奔到丐帮众人面前,尚未开口说话,孰料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救我,魔门舍利可以给你们…..”
丐帮众人方才走出密林,陡见一名中年男子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倒在众人面前,不由得吃了一惊,纷纷望向当首一名年轻男子,那人约莫十六七岁,方脸虎目,鼻直口方,虽然面向稚嫩,顾盼间已有一丝威仪之态,正是丐帮帮主庄义方,
庄义方左侧是执法长老铁仇,右侧乃是总堂堂主吴有为,身后两人乃是庄义方亲信子弟,众人心中虽对魔门舍利有些好奇,却丝毫没有逾越之举,足见庄义方虽然年轻,但这丐帮帮主颇有威望。
庄义方瞥了一眼不远处急速赶来的巨鲸帮四人,双眸神光闪烁,沉默半晌,方才望向中年男子道,
“交出魔门舍利,我们可以救你!”
那中年男子闻言,也无力多说废话,伸手自怀中摸出一颗鸽蛋大小骸骨递予庄义方,庄义方接在手中,心中暗自称奇,不想这令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魔门舍利落在自己手中,正想之时,猛听得不远处有人喝道,
“你们丐帮也要横插一脚么?”
丐帮众人闻言,一齐望向数丈外虎视眈眈的巨鲸帮四人,庄义方冷哼道,
“阁下此言差矣,众所周知魔门舍利乃是无主之物,自然是有缘者得之!”
“好一句有缘者得之,只是不知道最后谁是有缘者……”
那老者心知己方四人历经数场大战早已是强弩之末,哪里是气势正盛的丐帮众人对手,眼见丐帮坐收渔人之利心中不甘,连朝着身旁一人使了使眼色,那人立时会意,自衣袖里拿出一只改制的响箭箭筒往上拨动机括,丐帮众人只听得一声尖锐声响起,那响箭瞬息射向天空。
庄义方瞧得巨鲸帮动作,立时猜出对方用意,不由得面色陡变,大喝道,
“不好,快去罗汉石群与我师父会和!”
“哈哈哈,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那老者大笑一声,身形微晃,当先一步截住丐帮众人去路,虽心知不是丐帮众人对手,若是拖延片刻倒也不难。
铁仇与吴有为见势,分左右一齐攻向巨鲸帮四人,手上棍法一经施展,刺,扫,挑,截,转,劈宛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此棍法正是牧晨传授丐帮的三十六路棍法,吴有为与铁仇天资不俗,倒使得有声有色。
巨鲸帮众人大多有伤在身,武功又不及铁仇,吴有为二人,哪里是丐帮众人对手,只斗得数十招上下,便已纷纷落败。
庄义方见势,心中暗喜,正欲率领丐帮众人突围而出,孰料却在此时,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开口道,
“交出舍利,否则教丐帮鸡犬不留!”
丐帮众人闻言,心神微凛,未料到来人如此之快,循声望去,但见山脚下也站着一行四人,尽皆身着白袍,头戴黄巾,腰挎佩剑,瞧其装束,正是江湖新晋教派长乐教教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