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印记联系
炼器炉前，宋子瑜手臂枕着脑袋，正仰头看着房顶。 “呼……没办法了么？” 他叹了口气，心头有些郁闷。 至少要炼制出凡阶顶级法器，才能吸引妖盟那些掌握着火焰法术的妖怪来炼器，这般他才可‘偷窃’法术。 如果程雨猜测是正确的，这样他就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掌握高等级火焰法术，实力便可获得极大增长！ 若能成功，日后他就可以沿着这条路，掌握各类仙法、神通甚至是道法。 但……现在看来好像要折戟沉沙在第一步了！ 宋子瑜侧过脑袋，炼器炉还残留着方才炼器留下的热量，温热气息迎面扑来。 混宇分身掌握的神通，只能保证他避开炼器过程导致失败的错误，炼制出来的法器只是凡阶最低等，这等法器虽比凡物好些，但也没几人会去使用。 视线外，微微的光芒传来。 宋子瑜偏偏脑袋，右手上方寸山独特的印记微微发亮。 这是老道士走之前留给他的，一作方寸山内部辨别之用，二则是在内留了三道护持手段，可惜都被宋子瑜用完了。 三则在内留了一道翻天掌印记，此乃老道士成名法术之一，也在走之前留下印记供宋子瑜参悟。 可惜这翻天掌不似弱化版的紫霄神雷，是正正经经的仙法，以宋子瑜现在修为，参悟起来还是太过困难，所以至今还未掌握。 宋子瑜心神一动，渗透进了这印记当中，灰雾蒙蒙的空间里，一道巨大的虚幻手掌孤零零待在里面。 他凝视着手掌，忽然特别想念老道士。 从在牛首山初次遇见老道士，再然后老道士将他带出关丘县城…… 一幕幕回忆涌现心头，那个身着破烂道袍的白发老头，那个嗜酒如命的老道士…… “师傅，弟子现在好累……”宋子瑜垂下眼皮，喃喃自语道。 就在此刻，原本寂静无声的印记空间内，忽然传来了嘈杂的“滋滋”声。 像是宋子瑜前世打电话时，信号不好时的电流声。 在外的宋子瑜身躯立刻坐起，原本有些发散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印记出现了什么变化？ “滋滋……臭小子，听得到说话么……喂喂……” 宋子瑜眼睛瞪大，面露欣喜之色，思虑片刻后，小心翼翼向印记中传去一个精神波动。 “听得到，老道士你现在在哪？” 方才传来的声音，正是宋子瑜熟悉无比的老道士声音。 这印记不知为何，竟让不知在何处的老道士与宋子瑜隔空可以联系！ 宋子瑜紧紧盯着印记，满怀期待，只听那边沉默了半晌没反应，但是嘈杂的声音却在慢慢变小。 “呼……这地方干扰应该会，小一点，臭小子你现在在哪呢？” 老道士清晰的声音从印记中传出来，宋子瑜心神终于一松，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定了定心神，略带不满回道：“老道士，你终于记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徒弟了？” “说的什么话，老道我就你一个徒弟，怎么可能忘了！” 老道士打了个哈哈，心虚地将话题转移，“这印记当时为师加了个功能，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即使距离几个大世界也可以联系上为师，只不过使用这个功能至少需要内丹修为！” “看来自为师走后你没有懈怠于修行，进入内丹修为的时间比为师预计的还要早上一些！” 宋子瑜撇了撇嘴角，道：“我可不只是凝成了内丹，连金仙都斩过一回了！” 那边老道士愣了一下，呵斥道：“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吹牛，修道就该脚踏实地一步步前进，勿要好高骛远！” “老道士我问你，妖盟是否有一位金仙唤作方蜚？” “妖盟是有这么一位金仙，听说传承的是上古凶兽蜚的血脉……”老道士说着说着，忍不住问了一句，“难不成你说斩的金仙就是这一位？” 宋子瑜没有回答，老道士则是在沉默中越想越觉得不对。 “咳咳，自为师走后都你都经历了什么，现在刚好有些空闲时间，可以跟为师讲述一遍！” 自家弟子身上那古怪天赋老道士也看不明白，还是先了解一下宋子瑜这段时间经历，免得打自己老脸！ 宋子瑜不自觉露出开心的笑容，带着几丝炫耀成就的心情，开始从头向老道士讲诉自己离开他之后的经历。 “自你离开之后，弟子与小白、洛宁又遇到了那李景升与季士元……为救秋娘我们与那木榕娘娘大战了一场，所幸还是赢了……” 少年对着印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娓娓道来，其间有惊险刺激，同样有欢乐与悲伤。 老道士静静听着自家弟子讲述，心情也随着内容跌宕起伏。 混宇分身、时间神通、道法……这一系列寻常修行人可望不可及的际遇，通通发生在了自家弟子身上，让老道士为宋子瑜高兴之余，又不免有些心塞。 要知道，他修行这么多年，迄今为止也只掌握了‘移山填海’这么一道神通，而宋子瑜修行不过一年有余，已身具两道神通！ 这让那些困于金仙门槛，苦于不能掌握一道神通的天仙情何以堪？ 更别说道法，那是绝大部分金仙都无法触及的境界，竟也被自家徒弟掌握了。 虽说这道法有些诡异，也没有展现出道法该有的威力，但这只是宋子瑜暂时没有寻找到运用的方法而已。 而且他修为太低，根本无法发挥出道法应有的玄妙！ 而且更让老道士心塞的是，此前自家弟子说的‘斩金仙’之事……似乎是真的！ 感觉老脸火辣辣之余，老道士不免也警醒，心道若再不晋入金仙境界，再过些年宋子瑜说不定修为都要赶上他了！ 默然无语……原来收了个徒弟是用来鞭策自己努力修行的！ 除了对宋子瑜修为的惊讶，在他说道李景升死在面前时，老道士更多的还是感到心疼！ 他可以听得出来宋子瑜语气中的失落与自责，他将李景升之死看作是被自己牵连的原因，更是因为他的修为低微，才没能救下李景升！ “李景升的死，不是你的错！”老道士缓缓开口，“似那郑志先一样的仙官，魂飞魄散也不为过！” 老道士尽力地安慰着自家弟子，他明显感觉到李景升之死对宋子瑜的影响，他怕此事会成为自家弟子的心魔！ “况且……”老道士语气一转，“谁说魂飞魄散就没救了？” 宋子瑜精神一振，急忙问道：“魂飞魄散就无法转世投胎了，难道还有救？” “魂飞魄散也罢，只要真灵未散，就有可能复生！” “传说在冥河的尽头，有一处无边无际的冥海，无时无刻映照着整个三界，即使魂飞魄散只要真灵未灭，都会被牵引至冥海中！” 老道士笑了笑，鼓励道：“若是想复活李景升，就努力修行吧，冥海可是只有金仙才有能力进入的！”
第二十九章 炼器细节的极致
“冥海么？” 宋子瑜重复着这两个字，一个新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金仙……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金仙对于寻常修行人是想都不敢想的境界，但对宋子瑜而言并不是很困难！ 待到了金仙境界，便去冥海搜寻李景升的真灵，将他复生！ 心中似乎有无形的淤塞无声冲开，一瞬间修为明显精进了几分。 宋子瑜感应了一番，方才又在迈向元神境界的路程中迈出了一大步。 他元神早在晋州城时就已形成，不但在以往修行日子里对修为精进有几分裨益，更是代表着宋子瑜在晋入元神境界时，将再无阻碍。 如今他需做的，就是花时间的水磨功夫，要将修为一点点积累到元神境界的门槛。 “弟子知道了！”宋子瑜信心满满，“今日便定下个小目标，先修行到金仙！” 小目标…… 老道士嘴角抽了抽，忽然想隔空给宋子瑜一个脑瓜崩，可惜他还未掌握空间方面法则，无法做到！ “莫要好高骛远……” 宋子瑜心神一动，自动省略掉老道士说教部分，却听见老道士那边嘈杂声又起。 “老道士你现在在哪？”宋子瑜耳朵动了动，“我好像听到你那边有杂乱的斗法声音？” 老道士“咳咳”了两声，挥手将外界声音屏蔽，装作随意道：“你估计听错了，可能是为师方才路过之地有两人斗法声音被你偶然听见了！” “没有么……”宋子瑜有些不相信，但也不再追问。 “对了！”老道士忽然出声，转移开了话题，“程雨那妮子的猜测有点意思，你不妨试试，若是真有效……嘿嘿” 老道士语气中带着玩味：“仙法对你来说将是轻而易举就可得到的，就连神通，多花些功夫也可凝聚……只要给你一段时间，大罗掌握的仙法、神通也不如你多！” 神通飘渺、仙法难得，但‘法’、‘术’级别的法术，却像麦草一般，三界随处可见。 宋子瑜则是可将这随处可见的麦草，化为鲜珍海味！ “可惜这是在妖盟……”宋子瑜砸砸嘴，有些不甘心，“若是我修为高些，完全可以擒获这些妖盟妖怪，强行‘偷窃’法术，就不必以利诱之了！” “对了，老道士你可有快速提升炼器技艺的秘诀？” “炼器靠积累与练习，怎么可能有速成的法子……”老道士忽然有些心抽抽。 对于宋子瑜来说，还真是有速成的法子，可惜自己没有掌握时间神通，否则只要有足够的材料，老道士有八成把握可炼出仙阶法宝！ “总而言之，既然你现在被困在妖盟，妖主不会轻易动你，恰好有时间沉淀一下，不仅是可以练习炼器技艺，更是对修为有个沉淀，你晋升速度太快了……”老道士严肃道。 一年有余……宋子瑜就凝成内丹了，确实该花些时间沉淀一下修为。 宋子瑜有些失望：“炼器技艺真没有速成的法子？” “别想了！”老道士毫不留情打击道，“炼器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只有依靠经验与练习，把每一个过程做到极限，再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才可慢慢进步……” 老道士意犹未尽，还想接着趁机会好好教导自家弟子，却有一人迅速靠近：“灵霄前辈，界域战场前线告急，请前辈出手！” 方才战况并不急迫，老道士偶然感应到触动印记的宋子瑜已有内丹修为，达到了通过印记联系的门槛，他才联系自家弟子。 一开始印记中的‘滋滋’声，正是因为界域战场的灵气混乱，影响了印记联系。 随后老道士脱离战场，回到防线内联系宋子瑜。 此时这人来请他，说明界域战场内的战斗到了紧急的时候，他却是不得不上了！ “好了，为师暂时有点事，等为师处理完，再与你联络！” 老道士说完，便急匆匆断了联系。 宋子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放下了印记，反正这也不是一次性的，下回等老道士有时间了，还是可以联络自己的。 就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 宋子瑜转头望去，迎上了敖洛宁带着关切的目光。 “放心吧，我没事！”宋子瑜冲她笑了笑。 原本总是略显几分急迫神色的宋子瑜，此刻不知为何变得从容了许多，笑容也更轻松了！ 方才宋子瑜独自在房中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宋子瑜看出来敖洛宁的疑惑，也未隐瞒，将联络上老道士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宋子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脸认真地对她道，“先定个小目标，我要修成金仙！” “……” 程雨自敖洛宁身后钻进一个小脑袋，方才她就在敖洛宁身后，将所有对话都听在耳里，此时对宋子瑜翻了个白眼道：“此话你最好不要让其他修行人听到了，否则还以为方寸山收了个傻子呢！” 小目标？金仙？ 三界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宋子瑜淹死！ 宋子瑜也不恼，既然从老道士那得到了可以复活李景升的法子，那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这个目标努力！ 他将目光转到炼器炉子上，原本还信心满满的脸瞬间一垮。 “提升炼器技艺要个几十年……”宋子瑜呢喃着道，“我前世加这一世也才活了四十来年呢！” 后面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怎么样，找到炼器速成的法子了吗？”程雨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没有……老道士说炼器技艺提升也需要水磨功夫，时间神通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的手段，不可完全依赖！” “怎么？不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了？”程雨微微磨牙，一字一句重重道。 察觉到了程雨话中的怨气，宋子瑜一本正经道：“那就先定个小目标，在‘融’阶段，每一个细节做到自己的极……” 话语骤然停止，宋子瑜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静止不同，两三息后，便见宋子瑜猛然跳起，神色振奋道：“我知道该如何运用了……之前对时间神通的用法大错特错……” 敖洛宁与程雨对视一眼，却都不明白宋子瑜为什么这么高兴。 宋子瑜转身看了两人一眼，神秘一笑：“我再炼一次飞剑，这次你们便拭目以待吧！” 说罢盘膝坐在炼器炉前，又取出了一份与之前炼制飞剑相同的材料，而后拍了一下身旁空处，只见一道身着月白色道袍的宋子瑜，出现在本尊身边。 混宇分身！ 接下来……时间神通全开！ 霎那间，宋子瑜本尊与混宇分身眼中，似有无数画面闪过！
第三十章 三千变化取其一
细小的尘埃在阳光照射进房间的光柱中微微浮沉，外界时间仿佛放缓了一般，原本一息的时间，在宋子瑜感觉中像是拉到了百年一样漫长。
这种情况只是宋子瑜的错觉，出现这种错觉的缘由，是他眼中飞快闪过的画面，与快进无数倍的画面相比，现实中一息时间就显得非常漫长！
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过后，宋子瑜仿佛溺水许久般的凡人，狠狠地大口喘息起来。
遇此同时，本尊与混宇分身眼角口鼻处，缓缓淌下了血液！
敖洛宁眼神一变，以最快速度来到宋子瑜与混宇分身旁边，掐了两个治愈法术，拍在了两个宋子瑜身上。
“没事……”宋子瑜摆了摆手，呼吸平缓下来，“只是法术消耗太大了！”
敖洛宁轻轻吐了一口气，掩饰方才瞬间心中的惊慌与无措。
“你刚才用时光神通做什么了？”
随手用袖子拭去嘴角血液，宋子瑜没有说话，却是挥手打开炼器炉进料口，将铁精等材料用法力送入。
封炉，火起，却是又一次开始炼制飞剑！
他伸出手掌，金阳焱凭空喷涌而出，炙烤着炉内材料。
半盏茶功夫，宋子瑜目光一动，金阳焱火力骤然扩大，就在铁精刚开始变形迹象时，又转变成小火。
若让程雨以自己感觉来评论宋子瑜此时炼器，那就是“行云流水”！
与之前那次炼器要不时停下来思考与预测相比，此时好似完整的过程都了然于心，火候变化，投料时机，甚至于不同位置的火力控制。
虽然动作看上去不是那么熟练，但整套下来，却又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此刻，宋子瑜仿佛是一位浸淫炼器数百年的宗师！
待众多材料化作一团凝聚在一起，“融”的过程已经接近尾声，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灵光忽然自炉内升起，材料凝炼而成的法器胚子周身光芒大作。
“嗡嗡嗡……”
这法器胚子忽然似有了灵性一般，振动空气发出响声，似乎在表达新生的喜悦。
“这是……生出了灵性？”程雨震撼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只有地阶法宝才可生出灵性么？
虽然这灵性很微弱，但这法器胚子因这一丝灵性，却是不同了！
以程雨眼力自可看出，因为材料比较普通，这飞剑胚子即使锻造出来，也到不了地阶的层次，可为何会生出来灵性？
宋子瑜微微一笑，印证了自己心中猜测，挥手打开炼器炉将那团胚子摄了出来，浮在空中。
不等两人提问，宋子瑜便解释道：“古籍记载，上古时期尚未有铭刻符文之法，炼器师只能通过“融”之一途，取众材所长，铸就法器！”
“传闻其中佼佼者，仅凭“融”合各种材料，便可激发材料灵性，其下者为蓝色灵光，其中者为紫色灵光，其上者为金色灵光！”
“若是材料足够珍贵，一旦“融”之阶段可以激发出金色灵光，便可以后天手段铸就先天灵宝！”
“而先天灵宝，是凌驾于仙阶法宝之上的法宝，灵性之强已与人族无异！”
宋子瑜灵力漫出，挑了挑眼前已有微弱灵性的飞剑胚子，有些可惜道：“这飞剑胚子材料还是差了些，即使铭刻上符文，也不过堪堪达到地阶门槛！”
若是材料更好一些，此时这飞剑胚子即使不铭刻符文，也可有地阶威能！
“你是怎么做到的？”程雨按捺住自己想打断宋子瑜说话的冲动，等到此刻才发问。
从没有丝毫炼器经验，到成功炼制飞剑，顶多算宋子瑜运气好。
可第二次就“融”出了有微弱灵性的飞剑胚子，就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
要知道，三界中能炼制地阶法宝的炼器师，都是人人尊崇讨好的存在，地位并不比天仙低。
毕竟好一些的地阶法宝，是足够一些天仙使用的。
仙阶法宝太过珍贵，只有少数天仙境界修行人才拥有。
而宋子瑜一蹴而就，达成了其余修行人可能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
此刻若在外界，就算不借方寸山身份，这份炼器手段也足以让宋子瑜混得风生水起！
重要的是，这次成功是偶然……还是可以常态存在！
若是前者，倒不必太过惊讶兴奋……若是后者……
程雨眸子内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不如……把宋子瑜抓回去让他一直炼器？
不过……好歹是自己的便宜师弟，还是算了吧！
宋子瑜可不知道程雨一瞬间心中想了这么多，老实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运气好罢了！”
“先前我使用时光神通，只是有选择的预见让我炼器失败的时间点，然后避开错误！”
“但这样只能保证炼器成功，品质并无法保证！”
“后来我才发现，对时光神通的用法完全错误！”
宋子瑜目露精光，一字一句道：“于是……我先用时光神通预测了三千种炼器后的不同结果！”
火候、材料、时机的把握，可以让一个炼器过程中，出现无数中变化，反应在炼器中便可能出现各种不一样的结果！
而宋子瑜则用了时光神通，三千取其优！
预测三千种不同炼器过程，然后取其中最优的结果，然后根据自己预测的那一条，一丝不苟的复制！
其实变化完全不止三千种，但宋子瑜方才预测的三千种炼器变化中，便存在一种最优的炼器途径，让材料普通的飞剑胚子诞生了最基本的灵性。
所以，宋子瑜才会说自己运气好！
“可惜我修为还是太差了！若是可以将所有变化预测出来，这材料普通的飞剑胚子，只怕可以诞生紫色灵光，直接进入地阶！”
预测三千种变化，已让他肉身魂魄难以承受，不到一定修为，时光神通真正可怕之处便难以展现出来！
“所以说……”少年轻轻一笑，“若是能给我好一些的炼器材料，而运气又好一些，炼制地阶法宝便不再是问题了！”
两女沉默。
虽然这计划的可能性还是她们提出来的，可真当宋子瑜可以炼制地阶法宝后，她们还是有些做梦的感觉。
不管如何，既然炼器的问题已经解决，那么下一步，便是物色那些掌握着火焰法术的妖怪！
用法器换取观摩法术的机会！
只是不能直接提出来……嗯，程雨心中一动。
“便说宋大师炼器火焰突破在即……需观摩众多火焰法术，提升炼器火焰！”
对于炼器师来说，这个理由可是再充分不过了！
第三十一章 第一单生意
妖盟集市，清早山间的晨雾自周围林间蔓延，丝丝缕缕飘荡在已有些喧闹的街头，湿润清新的气息扑面袭来，清爽而沁人心脾。
在集市两条大路交叉口热闹之处，一面大旗划断缕缕薄雾，端端正正地立了起来。
上书两行大字：“地阶炼器大师，在线免费炼器。”
大旗之下，敖洛宁白嫩脸蛋绷地紧紧的，面无表情地手扶大旗。
小手上青筋微显，表明她并不是很适应这项工作。
大旗下，程雨笑意吟吟，倒是丝毫不惧地对过路妖怪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地阶炼器大师宋大师免费在线炼器，有需要的可以了解一下！”
虽然不懂什么叫在线炼器，而“在线”二字也是宋子瑜硬要加上去地，私底下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程雨还是严格按照宋子瑜要求，开始当街招揽生意。
至于宋子瑜，则端端正正地坐在两女中间，目光清澈，面容虽然有些稚嫩，但却透着一股成竹在胸地气质，如若忽略其外貌年纪，这副气质还是很能打的。
来往妖怪见此景象，皆放慢了脚步，三人都未掩饰自身气息，宋子瑜与程雨两人的人族身份自然瞒不住，但却没有一个妖怪敢轻举妄动。
盖因三人身后，正有一道魁梧的身影存在。
蛮山妖将面无表情，身上透着似有似无地淡淡杀气，令那来往妖怪皆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位置站姿，明显这两个人族的后台乃是妖主都倚重的蛮山妖将，又有谁敢在此放肆呢？真是不想活了！
可是谁人又知，此刻蛮山妖将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他在妖盟中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妖将，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随宋子瑜在街边揽客，也好歹是他养性功夫好，微微露出气息吓走些想捣乱的妖怪，其余便尽当没看见好了。
妖主吩咐过他，要待在宋子瑜身边寸步不离！
事实上，蛮山的存在确实为宋子瑜三人计划提供了挺多便利，震慑了妖怪不说，旁边还有几名身着统一盔甲的护卫队妖兵，正尴尬地进退两难。
原本他们远远看到此处有人盘踞，原本以为是哪个不知规矩地山野妖怪，正想驱逐却没想与蛮山妖将面对面撞上，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是任凭程雨娇声大喊，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却没有一个妖怪走上前来询问。
宋子瑜皱了皱眉头，回头对蛮山妖将不满道：“蛮山将军，气势收一收，妖怪都被你吓跑了！”
蛮山心中一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鬼使神差地听宋子瑜之言收敛了气势。
见宋子瑜满意地点点头，回转脑袋，气上心头，不由嘲讽道：“堂堂灵霄道人之徒，方寸山亲传弟子，何必诓骗我妖族炼器材料，供自己炼器联系所用？”
不错，在蛮山妖将眼中，宋子瑜正是因为被困于妖盟，因觉短时间内决逃不出去，故才开始琢磨炼器技艺，而炼器师入门初期，只能靠大量材料练手吞金无数，相比于消耗自己的材料，若是可以骗些无知小妖上当，自然是节省多了。
至于大旗上书写地地阶炼器大师，蛮山妖将自然是不信的，别人看不出宋子瑜年岁他却知道，不到二十的年岁，修行到内丹境界已是顶尖的修行苗子，时间应当都耗费在修行上了，怎有时间去琢磨炼器技艺。
况且地阶炼器大师多么难得，即使宋子瑜从娘胎里开始耳濡目染，一出生就能举得动锤子开始炼器，也不可能到达地阶炼器师的境界。
故蛮山断定宋子瑜乃是来骗材料练手的！
宋子瑜闻言笑呵呵，也不着恼，只是回道：“蛮山将军误会了，小道却是来与妖盟送福利的！”
福利？
蛮山妖将隐约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却觉得是宋子瑜狡辩之言，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似是不屑再与他言之。
宋子瑜摇了摇头，也不再解释，事实胜于雄辩，有机会还是用实践来证明好了！
就在此时，一只脸颊狭长头生立耳同时满脸红毛的一只妖怪怯怯地靠了上来，也是因为站在三人身后地蛮山妖将未再显露气势，否则他是决不敢靠上来的！
宋子瑜目中精光一闪，心道生意来了。
当即一个闪身，在那红毛妖怪未看清身形之下，就来到了他身旁，带着一脸纯良笑容：“兄弟可是要炼器？”
说话的同时，宋子瑜微不可察地打量了红毛妖怪一眼，除开红毛立耳，手脚还是蹄子，嗯……原来是一只红毛马成精，气息是刚入内丹的境界。
这红毛马妖被宋子瑜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而后喏喏道：“你这炼器真如旗上所书，免……免费？”
宋子瑜笑眯眯道：“自然是免费，不过得有一条件，除自备材料外，须得有火焰法术，供我一观，作为交换！”
这红毛马妖眼睛一亮，连连道：“没问题，我有一火焰法术，名为春离火，乃是观野火燎原后春机盎然，草叶又生后悟出，正可与大师交换！”
宋子瑜心中一喜，当即就半拖半拉着这红毛马妖，向住处而去。
敖洛宁默默放下大旗，目光注视宋子瑜拖着那红毛马妖离去。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诓了一只妖怪，便要寻一处地方好生哄骗。
而蛮山妖将眼中，更是明显露出鄙夷之色。
几人未作停留，也跟在宋子瑜与那红毛马妖身后，一路返回。
及至石殿内，那红毛马妖被宋子瑜热情吓得有些惊慌，也曾想过逃离，可是法力刚刚涌出，便觉眼前这人族少年身上，有一股雄浑数倍的法力硬生生将自己法力压下。
那法力浑厚程度，根本不像是内丹境界能拥有的。
形势比人强，这马妖心情便有些沮丧了，只想道：
“原本自扇子草原来，是想寻得对付棘狼一族的办法，怎料遇上了这强买强卖的强人，只盼其只是求财，可放我一马！”
宋子瑜倒没有注意这红毛马妖的情绪，只是高兴第一单生意上门。
又怕这马妖反悔，所以在其提起法力之时，稍稍镇压了一番。
反正对于这马妖来讲，即使将春离火给予宋子瑜一观，但得了宋子瑜为其炼器的机会，其实也算赚了！
毕竟在妖族这等炼器技艺贫瘠之地，一件成品不错的法器，价值远胜于一道火焰法术。
将马妖拖入院中，确保这单生意不会跑后，宋子瑜这才问道：“兄台想炼制什么法器？”
“啊？”
红毛马妖惊讶，心直口快之下说道：“你还真帮我炼器啊？”
此时蛮山与敖洛宁、程雨三人正巧走进院中，听到了这话，只见蛮山神色鄙夷。
而敖洛宁、程雨两人眼色也是颇为怪异。
宋子瑜没好气道：“不帮你炼器拉你来干甚，快些说，否则就不炼了！”
“噢噢！”那红毛马妖闻言，手忙脚乱地从背后背着的大口袋中，掏出了四只粗糙厚重的马蹄：
“大师，这是我几十年前褪下的马蹄，请问一下可以炼制什么法宝？”
“你想炼制什么法宝？”
红毛马妖挠了挠头，老实道：“我也不知道，您看适合炼什么，都行！”
宋子瑜掂了掂手上沉重的马蹄，心中略有了些想法。
“其它材料呢？”
红毛马妖瞪大眼睛：“啥子材料？”
“你不会连辅料都没有准备吧……罢了罢了！”
宋子瑜摇摇头，第一单生意注定是要亏本了。
不过好歹来个开门红，靠着去集市招揽有需求的妖怪毕竟不可长久，终归还是要靠这些炼制过法宝的妖怪，将他宋大师的名声传出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登门求炼器。
那么，这第一单生意便显得有些重要了！
第三十二章 踏山蹄
宋子瑜瞥了红毛马妖一眼，道：“且候着！”
说罢便转身进了偏殿。
敖洛宁与程雨两人跟着进去，蛮山妖将虽觉着宋子瑜在诓这红毛马妖材料练手，此时却也不好跟进去，只得与红毛马妖在外候着。
端坐，闭目。
马蹄置于身前。
宋子瑜心中已有怎么炼制这马蹄的想法，却因自身见识所限，一是不知该玄些什么辅料，第二也是不知炼制过程如何把控。
按他心中所想，这马蹄的炼制方式，应与飞剑有极大不同。
闭目间，一股玄妙气机自混宇分身处传来，紧接着便有无数画面闪过眼前。
粗浅来说，这时光神通与卜算之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对未发生之事的预测。
但也可说是完全不同！
卜算之术需借助媒介，且占卜结果大多玄之又玄，需后期解读，大多模糊无比，无法像时光神通一般，可窥见真实画面。
但从另一点看，时光神通只可窥见短时间内事物变化结果，且容易被气机所扰，同时门槛极高，入门难如登天。
但卜算之术，却可预测千百年乃至万年后的变化，乃是灵犀一点之妙，气机再如何扰乱也可窥见一丝真章。
况且两者本质也不同，前者依据的是时光之法，后者却是依据天机而定。
程雨在卜算上的造诣不可谓不深，却无法像宋子瑜这般，便是卜算只可得到模糊结果，根本不像时光神通一般，几乎将整个过程完好还原出来！
依此道理，其实时光神通还可用来炼丹，效果与炼器并无差别。
但宋子瑜认为，时光神通助力终究只是锦上添花，其基础还是自身对炼器技艺的理解和掌握，故他也通过老道士留下的典籍，开始学习炼器理论，再加上辅以实践，对炼器技艺掌握可谓是日进千里。
“莫要太过消耗心神！”
敖洛宁声音自身后传来，宋子瑜颌首表示听到了。
眼前画面截然而止，变化结果停在两千之数。
两千种推演结果取最优，宋子瑜最终将其中一种变化牢记心间。
略作准备，宋子瑜自葫芦中依次取出十数种辅材，摆放在马蹄旁边。
目光落在其中一块致密的银色金属与两粒星砂上。
前者名唤络银，通常用作加固材料，提升主材韧性之用，后者唤作天河星砂，乃是老道士炼制须弥印剩下不多的几捧星砂中取出了两粒。
天河星砂以厚重闻名，若论价值，已不是这四只马蹄可比。
但……毕竟是第一单生意，宋子瑜为了以后的口碑，还是出了一点血！
心中细细回顾了方才记在心中的一种炼器变化，好生推敲了一番觉得问题不大，这才一卷袖子将那四只马蹄送入了炼器炉内。
金阳焱在炉内展开，火力柔和地炙烤着黑色马蹄。
这马蹄也不愧是红毛马妖所褪，质地如金属一般，好一会才慢慢软化。
宋子瑜手掌一拍身旁地面，便见络银凭空浮起，飞入了炼器炉内，在金阳焱中膨胀化作有着细密间隙的络状材料。
接下来的半刻钟中，络银缓慢与马蹄融合，最终完全融入马蹄中，化作内里支撑，使得黑色马蹄愈发坚固柔韧。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宋子瑜点点头，将两粒天河星砂送入炼器炉内，紧接着便是将天河星砂融入马蹄中……
时间缓缓流逝，偏殿外红毛马妖虽然焦急，却不敢随意走动。
他虽不清楚蛮山妖将身份，但隐隐传来的压迫感，却让他不敢丝毫冒犯。
蛮山妖将则是束手静待，心中认定了宋子瑜在诓材料练手，自然没有期待。
待察觉到偏殿内似有气息变化后，这才抬起头颅。
“吱吖……”
偏殿木制大门被缓缓推开，宋子瑜略带疲倦的脸庞轻笑道：“你运气不错，倒是炼制出了个好器物！”
那红马马妖立即面露欣喜，知道此炼器应有了个好结果，只是不知这跟运气好有什么关系！
宋子瑜心中暗道，方才时光神通推演出的两千种结果中，最优的结果近乎接近了激发蓝色灵光的地步，离诞生灵性也只差了一步而已，自然算这红毛马妖运气好！
反手从偏殿内卷出四道铁灰色的马蹄，送至红毛马妖手中。
“且看看，是否合你心意！”宋子瑜朗声道。
在红毛马妖小心翼翼接住的同时，旁边也有一道目光追随着落在红毛马妖手中的铁灰色马蹄上。
这铁灰色马蹄纯然一色，表面有微黑色的光泽闪动，红毛马妖在接住这铁灰色马蹄法器时双手不由一沉，可见这马蹄重量不轻。
“且慢！”
蛮山妖将细看了一番，忽然出声道：“你炼制的这法器连符文禁制都未有，空有个外表架子岂不是诓人？”
此言一出，那红毛马妖笑容瞬间僵硬。
他虽不懂炼器，但也知道但凡法器，皆有符文禁制存在，而符文禁制也正是法器奥妙无穷的根本原因。
蛮山妖将虽知晓一些，但不可能知道“融”炼之法，这类古老的炼器手法，就算是炼器师中也甚少有人知晓了！
宋子瑜也不争辩，只是静静道：“你且炼化试试！”
那红毛马妖闻言，法力自手掌涌入铁灰色的马蹄法器中，三息之后，便见马蹄法器化作四道流光，附着在红毛马妖四蹄之上。
于是这红毛马妖四蹄上，也笼罩了一层铁灰色的光芒，并无锋锐，却给人一种厚重之感。
“踏山蹄，凡阶顶级法器，可附着于马蹄之上……法力激发之下可极大加成马踏之威，势若千钧极难抵挡……在我看来是最适合你的法器！”
宋子瑜悠悠解说声晃荡在两人耳边，红毛马妖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狂喜，踏山蹄附着下，他自然能感受到脚下威能，有此法器加成，他惯用的马踏攻击威力几乎可以翻倍了！
而这番展示映在蛮山妖将眼中，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了。
“不可能……没有符文禁制怎么可能炼制法器？”
这宋子瑜不是在诓材料练手？
眼见两人此番模样，宋子瑜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满足感，又丢下一句让两人震惊到近乎失态的话：
“嗯……这法器还未到极限，若是你能请动一位地阶炼器师为踏山蹄铭刻符文禁制，蜕变成地阶法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三十三章 焦老头
宋子瑜此言说出，转身就进了偏殿，也不管两人如何反应了。
只是盘坐殿中，取出一本关于炼器的基础性典籍，细细翻看。
方才炼器中略有所得，此刻正是与典籍中对照印证，收获却是不少！
“倒有些宋大师的模样了！”程雨略有些揶揄的玩笑道。
洒然一笑，宋子瑜并未反驳，话说钻研炼器技艺确实别有一番体验，不同于修行，于体内法力和境界都看得出变化进步。
而炼器技艺的掌握，更像是细水长流新酒陈酿，初时或发现不了什么变化与进步，但真若沉浸入其中，钻研有所得后，却是反馈在心境中的怡然心悦。
待外头渐渐没了声息，宋子瑜这才放下典籍出门，蛮山妖将已经不见了踪影，而红毛马妖也从之前的狂喜稍稍平静了下来。
见宋子瑜出来，忙不迭行礼：
“宋大师！”
听了这个有些新鲜的称谓，宋子瑜心里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法器可合你心意？”
不待红毛马妖回答，宋子瑜便从他脸上看出了答案，于是便道：“按照事先约定，你该将春离火法术展示与我一观！”
“那是自然！”红毛马妖恭敬回道。
……
七曜摩夷天大世界中部，炙热的烟尘遮天蔽日，荒芜的地面寸草不生，偶有不惧炎热的甲虫飞快从流淌的红色岩浆河边路过，嗡嗡的扇翅声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生机。
而造成这一切末日景象的便是那屹立在中央的三座火山，两小一大，低沉的轰鸣声不时从火山内部传出，加上火山口不时冒出炸裂的岩浆，让人不禁怀疑这三座火山随时有可能喷发。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空中落下，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喜这里的环境，直到施法隔绝周身后神色才缓和。
“焦老头，可在洞府？”
呼唤声忽略了岩浆阻挡，传入了火山深处。
片刻后，便听有回复传出来：“蛮山妖将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这，自己进来就是！”
这魁梧的身影便是蛮山妖将，自从宋子瑜那离开后，便一路飞腾直奔了此处，此刻听见回复后也不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灵光钻入火山中。
山石内穿行了一会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火山深处竟开辟了一处洞府，面积或是不大却分隔了好几个石室，有些还设有禁制，蛮山妖将并没有乱闯，而是进入了最大的那处石室。
只见石室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红彤彤炉子，炉子跟前却坐了个须发及肩的侏儒老者，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袍子，及时蛮山妖将到了也未看他一眼，只是挥挥手让他坐下，也无茶水奉上。
蛮山妖将丝毫不在意，只是打量了几眼这处已有几月没来过的炼器室，发现其中法阵似乎又密集了许多。
他略通些阵法，看得出来这是一座精妙的聚灵法阵，乃是聚集方面三座火山之热力，汇聚到炼器炉子之下。
只见法阵中央，正是那炉子底部，地面开了几个空洞，此刻正有无形热力涌出，炙烤着炉子。
蛮山妖将目光落在那无形热力上，眉头忽然一跳，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碰不得。
虽说到了他这个修为，已是真正的水火不侵，但也只是凡火和稍逊些的法术火焰，若真遇上些厉害神火，一丝也是不敢沾染的。
例如那金乌真火，真要喷吐开来，连金仙也得避退。
又或者是那三昧真火，金仙也不敢沾染一丝！
侏儒老者通过法阵汇聚的火山热力，已有了一定威能，至少应当比得上一般的火焰仙法了！
只是蛮山妖将轻易可看出来，即使有这火山热力，那侏儒老者还在一旁使用法术提升温度，可炉子内的材料，却没有丝毫软化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侏儒老者总算停了下来，挥手停下了阵法，嘟囔着道：“这鬼东西怎么这么难软化，连提升到仙阶的火山热力也不行，难道真要神通级的火焰才能炼制？”
蛮山妖将出声道：“可能真要传说中的三昧真火才可融化！”
被称作焦老头的侏儒老者斜了他一眼，嗤笑道：“三昧真火乃是神火、精火、民火融合，威能虽大却只烧有情众生，神、凡、仙都经不住三昧真火烧灼，可若说烧这冷冰冰的炼器材料，连凡火都不如！”
蛮山妖将哽了一下，心道我又不是炼器师，对火焰法术了解自然不如你。
只听焦老头悠悠道：“别的我不知道，若是传说中的太阳真火，定能将这东西软化！”
蛮山妖将目光望去，只见一块黑溜溜其貌不扬的石头样的东西正躺在焦老头手中，待他还想细看焦老头却将其收了起来。
“找我什么事，蛮山妖将可是妖主身边的大红人，怎么有时间来老头这来？”
蛮山妖将知道焦老头的脾性，对他的话不以为意，而是郑重问道：“你可听说过不需要铭刻符文禁制，只需“融”炼便可成宝的炼器术？”
“不铭刻符文禁制怎么叫法宝……”焦老头正想嘲讽，却忽然顿了顿，“你这么一说，老头子却是记起来了，传说上古时期符文禁制还未出现时，那时炼制法宝便是只有“融”之法，乃是取众材特性，通过特殊炼制手法融合，不需要铭刻符文法阵便可当作法宝使用！”
“不过那样也太浪费了，若是可交给在符文禁制上造诣不浅的炼器师，再铭刻符文禁制，保准那法宝可至少再上一个小等级！”
焦老头说完，便见蛮山妖将一脸所思的模样，心头一动：“你既然来找我询问，可见是见过了这种炼器手法……难道妖盟又来了新的炼器师！”
“古法炼器现在倒是少见……若有时间不妨引荐其与老头子交流一下！”
蛮山妖将沉默了片刻，道：“不太方便，那人是妖主从外面带回来的，论身份应当还是阶下囚！”
“交流一下炼器技艺而已，又不是别的！”
焦老头瞪大眼睛，大声道：“那妖主总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老头子我跑到这个鬼地方，就是因为不想给他炼器！”
“妖主也不容易！”
蛮山妖将无力的为妖主解释了一句，随后匆匆道：“至于交流炼器技艺之事，待时机合适我再引你二人见面！”
说完这两句话后，便告辞了。
待其身形浮上半空，轻轻吐了口气，便想起了他与焦老头结识的原因。
总的来说，两人结识并不复杂，蛮山妖将法宝经常坏所以需要找焦老头修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再加上蛮山妖将为焦老头还寻到过不错的炼器材料，两人关系便近了。
是以蛮山妖将离开宋子瑜那后，便急匆匆赶来找焦老头求证。
第三十四章 分歧
求证后的结果虽在他意料之中，但心里仍留有一丝不敢置信，沉思片刻后身形便向妖盟驻地飞去。
妖盟中心，高峰上的宫殿中，妖主听完蛮山妖将的汇报，并未说什么，只是轻叩宝座，双目略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蛮山妖将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最后又忍了下来。
不一会儿，妖主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摆了摆手，道：“炼器而已，莫要管这个，只需看住他就可！”
“可是……”蛮山妖将郑重道，“恕属下直言，此子之天赋实是惊人，骨龄不到二十却已有内丹修为，但若论斗法能力，几个地仙压一起也不一定可战过他，如今炼器天赋也是如此出众……”
“妖主，此等人若是降不了我妖盟，将来必成我妖盟大患！”蛮山妖将一身杀意毫不掩饰。
妖主静默不言，蛮山妖将急道：“天庭乃妖盟最大的敌人，此子此刻不除，难道妖主想看天庭再出一个杨戬么？”
妖主瞧了他一眼，缓缓道：“方寸山，与天庭并不同心，此时动宋子瑜，只会引菩提祖师出手！”
大概是觉得蛮山妖将一番心意，实是对妖盟忠心耿耿，又多解释了一句：“虽然这么说有些灭自己威风，但妖盟能存在这么久，正是因为有很多人对天庭不满，对玉帝不满，故而放纵妖盟存在，若都是与天庭同心，纵然大阵再坚固又能如何？”
“只要一些人肯出手，硬生生将七曜摩夷天拆了也不是不可能！”
“你当前任务，就是看住宋子瑜，按时汇报其动作，其它的不需你关心！”
说完这些，也不待蛮山妖将再说话，便道：“出去吧！”
话语虽轻，却不容置疑。
蛮山妖将只得无奈退下。
宫殿门口，一道金色身影从空中落下，朝着正要离开的蛮山妖将迎面走来。
蛮山妖将见到此人，忙不慌避让到一旁行礼：“见过金翅元帅！”
此人正是妖主手下第一战将，原身为金翅大鹏鸟的金翅元帅，代替妖主统管妖盟所有妖兵。
哪吒带兵围攻下，正是金翅大鹏鸟一直在前线统兵抵御。
金翅大鹏鸟瞥了蛮山妖将一眼，略点了点头。
只是很简单的示意，蛮山妖将看了心中有些激动。
金翅元帅位高权重，又是出了名的冷厉性子，可以说妖盟中除了妖主，没有一人可让他高看一眼。
寻常人别说点头示意，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蛮山妖将目送着金翅进了殿中，这才离去。
“金翅来了？”妖主坐直身躯，露出笑容，“坐！”
有狐媚的妖族侍女抬上稍小一号的宝座，放在妖主下方。
待侍女被挥退，不待妖主开口金翅便丢出了一句话：“镇界大阵坚持不了多久了！”
妖主听闻这个消息，似乎并不吃惊，声音低沉了些：“还有多久？”
“短则几月，长则两三年！”
“我知晓了，剩下的你不用管了！”妖主淡淡揭过此事，转而问道，“昨日闹出的乱子如何了？”
“带头闹事的杀了，其余人皆发配！”
“轻了！”妖主皱起眉头，显然是有些不满意，“凡是闹事的应该全都杀了！”
“军队不比其它，妖兵相比天兵良莠不齐，却更该重奖重罚，不然其余人如何生出畏惧之心？”
金翅毫不避讳地抬头盯着妖主看了许久，“妖主怕是不知妖盟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吧？”
“妖心浮动已是常态，那哪吒围了七曜摩夷天大世界这么多年，打进来是迟早的事情，不清楚的以为妖盟还可坚持个几十年，要是他们知道最快就剩几月，天庭大军就可长驱直入捣毁妖盟的话，你猜七曜摩夷天大世界现在会是什么场景？”
“之前军伍中闹事的，是在防御前线轮值了几十年的妖兵，连他们都觉得妖盟没有希望，妖主觉得如何做才可让妖盟存活下去？”
金翅元帅顿了顿，用质问的语气道：“或者只要你能活下去就行？”
妖主闻言脸上浮现一霎那的怒容，然后似乎是忍了下来，冷冷道：“金翅，我知道你一直不同意炼制万妖肉身，可我妖盟与天庭相抗中一直处于劣势，便是缺少一个破局点，大罗的存在便是破局点！”
“可是你并没有成功！还几乎将镇界大阵残存的能量消耗一空，本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是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现在却最多只剩一年了！”
“只要我晋入大罗，这些都是值得的！”妖主不以为意，“金翅你还是看不破，妖盟没了又如何，只要咱们还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新建立！”
“可是……”金翅元帅闭目，掩饰目中那一缕对妖主的失望，轻声道：“妖盟是我们一生的心血，有太多太多兄弟，死在这路上了！”
……
妖主目光随金翅元帅的身影离去而放空，想到了他们在万妖肉身炼制前的争执，都已臻至金仙的玄妙境界，自然对万妖肉身炼制出来后引出的天劫早有预料，除却镇界大阵，再无什么可阻挡这种程度的天劫！
妖主的目的很简单，压上镇界大阵全力以赴炼制出万妖肉身，这般短时间内便可拥有大罗战力，即使天庭请动大罗级别的大能，妖盟也有一战之力。
而金翅却另有想法，大罗之能固然可撼动三界，但天庭之强大不是因为那屈指可数绝难请动的大罗，而是数不尽的天兵及众多骁勇善战的天将。
杨戬、哪吒、托塔天王、巨灵神……等等，兵强马壮的天庭大军，才是天庭统一三界如此稳固的原因。
所以金翅元帅的建议是，保留镇界大阵，开发七曜摩夷天大世界，利用大世界中的资源培养妖盟中有天赋者，同时开放研究妖族修行之法，利用镇界大阵争取的时间培养出更多能征善战的妖将，同时前线轮值，利用天庭之军，磨练妖兵。
两者一则走顶端力量路线，二则走的是长远路线。
如果时间足够，自然是金翅元帅的建议更为合适，只要底层妖族有天赋者尽皆培养起来，高端力量也会陆续补充，而且因为有了更好的根基基础，妖盟也会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可惜镇界大阵力量已经消耗一空，妖盟……最多只剩一年时间了！
半晌之后，妖主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叹息两人间的关系，不知何时已走向形同陌路。
但他不在乎！
“妖庭的辉煌必会在我手中重现，而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第三十五章 扇子草原
红毛马妖兴奋的身影渐渐远去，而宋子瑜也是笑眯眯的样子，竟是一副两全其美宾主尽欢的模样。
虽然那踏山蹄中宋子瑜还倒贴了材料进去，做了个亏本买卖，但在之后观摩法术中宋子瑜也成功将红毛马妖的春离火给学了过来。、
第一单生意就如此成功，不免让宋子瑜思绪有些飘忽，想到以后收集了几十种火焰后，自个该会是融合出什么样的神火来！
待红毛马妖身影消失，四下无其他人之时，宋子瑜这才伸手一招，只见一簇翠绿色的火焰摇曳着出现，悬浮半空。
想了想，他回头对敖洛宁喊道：“借点冥水用用！”
敖洛宁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指一引，一道黑色水流凭空出现，拟出一道小小龙形向春离火扑去。
像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春离火滋滋地缩小成一小团，萎靡不振。
敖洛宁注意着分寸，没有将其完全浇灭。
只见宋子瑜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一阵清风，于是便见萎靡的春离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迎风而涨，重新化作原本模样。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程雨赞道，“这春离火等级虽不高，但其神意颇为不凡，竟真有几分春离之意了！”
“能悟出这等火焰法术，那红毛马妖天赋应当还算不错的了！”
宋子瑜没管这些，心神略过左目中新出现的一道法术符箓，信心高涨道：“第一单生意就如此成功，之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第二天，没生意！
第三天，没生意！
第四天……
宋子瑜乌鸦嘴了一回！
自那红毛马妖走了后，宋子瑜便在等生意上门，可惜一连五天，统统无人！
正当宋子瑜苦思冥想是哪里出了问题时，与此同时一出好戏正在红毛马妖身上上演。
扇子草原，因其形状而闻名。
若是自高空驾云俯视，便可见由一处山口而起，像是有大股翠绿色的浓郁颜料喷涌而出，将山口外的平原浸透成郁郁葱葱，如孔雀开屏般美不胜收。
这要是在人间，早有文人墨客为其冠上孔雀屏、碧玉扇等高雅的称呼，并沉醉于其秀丽。
但扇子草原上的妖怪没读过人间的书，全部妖怪拢一拢，肚子里也拢不出二两墨水，故而简单地取了扇子草原的名字。
好记，且贴切。
这便够了！
话说红毛马妖自与宋子瑜分别后，一路急匆匆便出了妖盟驻地，待妖烟稀少后现出原形，赫然是一匹神俊的红马。
红马纵蹄飞奔，几缕云气浮现在马蹄之下，奔向了半空之中。
一路跨越山岭，红马不曾停歇连续奔袭了两天，也亏是马类妖怪耐力足，一般妖怪还真难坚持下来。
直到看见那扇子形状的草原，红马这才慢了下来，甩了甩头颅鼻孔喷出炙热的气息，奔袭许久的疲倦姗姗来迟。
扇子草原上弯曲的河流像是柔曲的扇骨，远看去晶莹剔透如同水晶，成群的还未开灵智的牛马迁徙着饮水嬉戏，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可惜红毛马妖此刻却无心欣赏。
一路上心事重重，踏云缓行，及至一处水草丰美的湖泊旁，这才散去了云气，落在地上。
只见翡翠般的湖泊旁，散布着零零散散数千匹骏马，或纵蹄奔腾，或低头饮水，亦或者钻在水草丰美处大嚼特嚼，环境惬意舒适。
见红毛马妖出现，马群中有一匹高大的黑马率先小跑着迎了上来，黑马身躯近乎一丈高肌肉匀称，目光灵动显然不是凡马。
只是黑马虽然身形高大，但身上毛发间隔有脱落，可看见毛发下的皮肤，可见这匹黑马年岁已经不小了。
黑马来到化作人形的红毛马妖身边，低下了头颅蹭了蹭他。
红毛马妖与黑马贴着脑袋，感应了其表达的意思，有些纠结。
“长老，我顺着您的指引到了妖盟，可是却没有寻到您的好友！”
黑马甩了甩脑袋，眼神有些失落。
“不过，虽然没有寻到您故友帮忙，机缘巧合下我却得到了一件了不起的法宝！”
黑马目露疑惑。
于是红毛马妖便将在妖盟遇见宋子瑜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完后，黑马目中拟人的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放心吧长老！”红毛马妖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这件踏山蹄法宝威力巨大，绝对可将那群狼妖驱逐！”
红毛马妖想起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群狼妖，在头狼的带领下几乎是压制性的击败了他的族群，并且宣布若是红毛马妖的族群七日之内不迁徙，狼妖将会将红毛马妖的族群作为猎物，开始猎杀他们。
这片湖边水汽湿润，水草茂盛的地方，是红毛马妖祖祖辈辈居住栖息的地方，红毛马妖自然不愿迁徙。
可是即使他是族群历史上第一个化形成功修成内丹境界的马妖，在头狼的强大下也不堪一击。
所以才会在黑马长老的指引下，前往妖盟寻求帮助。
虽然没有寻到黑马长老的朋友，但有了踏山蹄法宝的帮助，红毛马妖自信再与头狼斗法一次，定不会落入下风。
之前斗法他看的真切，头狼虽然强大，却也是内丹修为，有了踏山蹄两者修为之间的差距会被拉到极小。
黑马长老忧心忡忡，又蹭了蹭红毛马妖的胳膊。
“长老放心吧，即使不敌，我逃走还是不成问题的！”
红毛马妖安慰着黑马长老，只是心中却决定要尽一切努力，保住族群赖以生存的故土。
他没有选择带着族群一起，而是孤身一人寻到妖狼群的栖息地。
若是整个族群间战斗，除开化形的红毛马妖和头狼，内丹境界之下的马妖自然是斗不过狼妖的，这是物种不同导致的差距。
故红毛马妖没有选择族群间的战斗，而是想与头狼间分出个胜负，决定故土的归属。
妖狼群给了红毛马妖族群七天时间，一方面是减少自身伤亡，毕竟马群中大多数已开了灵智，懵懵懂懂也可自行修炼，虽说效率极低，但也不是寻常马群可比的，硬碰硬的话，妖狼群虽可将之屠杀殆尽，但自身伤亡不可避免。
第二方面，就是红毛马妖隐隐觉得，这妖狼群似乎对他们留了手，虽不知原因，但红毛马妖觉得应是这妖狼群迁徙而来，不敢在扇子草原上闹出大动静。
毕竟扇子草原地形颇为广阔，别说元神妖类，就是地仙修为的妖怪也不是没有，这妖狼群太过凶残，可能就会有更高修为的妖族插手惩戒了！
红毛马妖独身一人，很快来到了几十里开外的某座荒山前。
这荒山不大，却怪石嶙峋，一眼望去只有石缝间或有星星点点的绿色，那是生命顽强的草籽破开石缝生长。
“瘸腿的，出来与我一战，此战若我胜了你便带着族群退去！”
红毛马妖骂战声刚落，便见怪石后有一双双绿色瞳孔露出，瘆瘆地盯得他心慌。
与此同时，山顶出一块巨石上，有一条瘸了左腿的灰色巨狼，慢慢踱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不敌
瘸腿的灰色巨狼冷冷绿眸落在红毛马妖身上，使其惊退了一步。
红毛马妖挺了挺胸膛，鼓足气势道：“呔，你这狼妖可敢再与我一战，输了我也不取你性命，只需你带着族群退去！”
灰色巨狼人立而起，身形缓缓缩小，化作一个佝偻着身躯的干瘦老头，头发如干草一样乱糟糟，绿油油的双目藏在乱发下，显得格外瘆人。
“小马妖，老头子对你族群已经算是格外留情了，不但未伤一条性命，还留了七天时间与你搬离……你若真要找死老头子便成全你！”
红毛马妖愣了愣，语气便弱了一些：“既要留情，为何还要侵占我族地！”
“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法则，老头子强便有理！”
瘸腿狼妖悠悠道：“然大道无情却又有情，妖族间厮杀虽不涉及功德罪孽，但留一线总归是好的！”
“哈？”
红毛马妖满脸吃惊，“你个半辈子厮杀食肉的狼妖，竟还信功德罪孽？”
瘸腿狼妖脸色沉了下来，身周黑风环绕，扑下怪石的空中化作灰色巨狼的原形，径直向红毛马妖扑去。
红毛马妖一惊，身形向后纵跃，也化作一匹雄壮的红马，希律律地仰天长名，长蹄高高扬起，向扑来的灰色巨狼踏去。
长蹄之上灰芒大作，波动散开间，一股沉重凝滞之感立即笼罩了蹄下那片空间。
灰色巨狼眸子一动，身躯侧滚，避开了那双马蹄。
随后便见红毛前蹄如有踏山之姿，落空在身前地面后，便有条条地裂咔嚓着蔓延，随后似是不堪重压，蹄下大地崩裂开来，大块土石向四周迸射而去。
待灰尘落下，红毛马妖已身处一处凹陷之中，如被陨石冲击了一般。
“我道你这小马妖敢来找麻烦，原来是得了件了不得的宝贝！”
灰色巨狼口头人声，看着红毛马妖自坑中一跃而起，并没有趁机出手，而是伏低了身躯，环绕红毛马妖缓缓走动。
后腿明显的瘸拐，并没有影响它的动作，此时的灰色巨狼，并不像已开了神智，而是遵循最原始的捕猎本能，寻找着机会。
红毛马妖提着小心，身形随着灰色巨狼转动，始终面向它。
对于内丹境界刚化形的妖族，又没有趁手的打斗宝贝，化作原形时才是他们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就像这灰色巨狼，虽不如人形时敏捷，但身躯巨大扑跃挥抓之间，都蕴含着巨力，远不是人形时可比拟的。
这便是妖族天生的优势，人族须修行玄功才可炼出的铜皮铁骨，它们天生便具备。
是以一些臻至天仙境界的妖族，即使不是修行的玄功法门，但妖躯也是他们对敌手段之一，甚至一些血脉特异的妖族，身躯完全不比同境界玄功修士弱。
自然，若妖族修行玄功法门，也是有事半功倍之效。
对峙间，红毛马妖率先而动，身躯踏云而起，双蹄高高向灰色巨狼踏去。
化作原形时，红毛马妖最犀利的武器便是蹄子，而宋子瑜炼制的这件踏山蹄，则是完美契合了他的攻击手段，对他实力增强可不是一点半点。
轰鸣声传出，红毛马妖身形回转，不顾蹄下狼藉的大地，向避开的灰色巨狼追去。
灰色巨狼挪腾辗转，不敢硬抗红毛马妖双蹄，处处避让的样子有些狼狈。
“哈哈哈，你这狼妖休走，吃你马爷爷一蹄！”
红毛马妖心情兴奋，只觉得之前闷气全消。只是灰色巨狼眼神更深沉了几分。
轰鸣声不断响起，红毛马妖无所顾忌，将原先翠绿的大地踏地满目疮痍，泥草四散，无数未开智的动物纷纷逃开，狼群也躲地远远的，防止被波及。
“老狼妖，你就会躲么，来与你马爷爷一战！”
红毛马妖提起体内法力，重重践踏在灰色巨狼虚影上，坚固的泥石像是水波般，瞬间向四周涌去，砸得灰色巨狼身形不住向外翻滚。
“哈哈呃……呃”
红毛马妖笑声戛然而止，随后便见灰色巨狼翻身站起，吐出口中草泥。
“小马妖，宝贝虽好，也要有法力去驱动！”
红毛马妖只觉身躯空空如也，面色发苦：糟糕，这宝贝怎的这么消耗法力！
浑然不觉之前驱使踏山蹄追得老狼妖时欢快的心情！
待他抬头望去，便见老狼妖露出利齿，面色狰狞地向他扑来！
“我命休矣！”
红毛马妖重重闭上双目，随后便觉脑袋一疼就失去了意识！
……
待红毛马妖睁开眼后，便发觉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身边掘了一个深坑，深坑中红色的炭火正旺。
而深坑之上，一道巨大的烤架已经被立了起来。
几只身形巨大未化形的狼妖，正人立而起围着火坑忙活着。
红毛马妖四蹄一颤，心道不妙。
转目望去，便见一个干瘦的乱发老头，正提着踏山蹄左右研究。
“老狼妖！”
见乱发老头转头看他，红毛马妖便挤出一丝笑容好生言语道：“前辈道行果真深不可测，晚辈认输了，这就带着族群离去……”
乱发老头瞥了他一眼，回头继续研究踏山蹄。
红毛马妖咬咬牙：“前辈这么喜欢这法宝，就送予前辈了……”
他话还未说完，乱发老头便打断了他，露出白森森的獠牙，笑着指了指踏山蹄，道：“现在这是我的宝贝！”
而后又指了指红毛马妖：“我孩儿们还没尝过马妖的味道呢，今日便开一开荤！”
他话音刚落，便听狼群中呼啸起来，甚是热闹！
“我命休矣！”
红毛马妖脑袋昏沉，想起族群中自己的十几个妻子，不禁悲从心来。
“咦？”
那乱发老头惊讶出声，自言自语道：“这怎与我以前看过的法宝不同，连个符文都没有！”
红毛马妖自觉命不多时，不由嘲讽道：“你个见识浅薄的老狼妖，知道个甚，连融炼之法也不知！”
其实红毛马妖也不怎么清楚，只是听那个帮他炼器的人族少年提过一嘴，但此时用来嘲讽老狼妖，却是让他心中稍稍有些痛快。
乱发老头眼皮微敛，吩咐道：“孩儿们，将这小马妖抬上烤架，今晚咱们吃烤全马！”
那几只人立而起的巨狼闻言颇为兴奋立刻奔到红毛马妖跟前，七手八脚就要把他抗上烤架。
“且慢且慢，前辈请不要与晚辈计较！”红毛马妖大惊失色，连连陪笑。
乱发老头挥了挥手，于是红毛马妖暂时摆脱了被烤的命运。
“如何，可愿为我这见识浅薄的老狼妖讲讲那融炼之法？”
红毛马妖讪笑，既然不想立刻上烤架，自然将自己在妖盟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可惜故事虽然离奇曲折，真正讲出来却花不了多长时间，红毛马妖也没有那个口才，将自己遭遇说出花来！
只是看着火坑里更炙热的炭火，红毛马妖心中却比寒冬腊月还要凄凉。
就在此时，他却发觉身躯突然一松！
便见那乱发老头目光发亮盯着他，扯着他就走：“走，去妖盟驻地！”
第三十七章 龟甲卜算
石殿中，宋子瑜书卷覆面，却是在一株老树下搭了个吊床，此刻正躺在之上百无聊赖。
而院中，敖洛宁与程雨面对面盘坐着，中间是一张古色生香的矮脚木桌。
矮脚木桌上，正有水雾渺渺升起，与此同时也有阵阵若有若无的茶香传来。
素手捻起几片茶叶投入壶中，拎起一旁架在火炉上烧的滚烫的热水，浇灌入壶中，瞬息间浓郁的茶香在院中翻涌，淡淡灵气自茶壶中溢出。
茶壶倾斜，微褐色的茶水自壶嘴中倒出，如线般落入杯中。
两人端起杯子，袖子轻掩，各饮茶水。
程雨拿出来的茶叶也不知来源何处，异香扑鼻，连宋子瑜这种不懂品茶之人，闻到这茶香也是蠢蠢欲动。
两人一为帝女，一为龙女，姿态优雅，气质超脱凡俗，对饮的画面看上去及其赏心悦目。
“这不合理！”
宋子瑜翻身而起，一脸严肃。
“那红马马妖炼了法宝，真就藏起来不见人了？否则但凡有点消息传出去，此时也该有人排队来请我炼宝！”
宋子瑜几步走到两女身边，待程雨为他斟了一杯茶水，仰头便一口牛饮而尽。
“程姑娘可否帮忙算上一卦！”宋子瑜想了想，“就算何时会有生意上门！”
程雨闻言，微嗔道：“逢大事，须静气。再说你当卜算是过家家么，随便用？”
宋子瑜微微失望，他也知道卜算之法乃是窥见天机，用多了对寿数有影响，也不会强求程雨帮忙。
“不过……”程雨美目转了转，轻声笑道，“凡是卜算皆有卦金，你若是拿出我感兴趣的卦金，倒也不是不能算！”
“师姐弟间，谈钱多伤感情！”宋子瑜随口调侃了一句。
程雨横了他一眼，揶揄道：“平时程姑娘，要算卦时就是师姐弟了？”
宋子瑜略有些尴尬，不过谈到卦金，心中一转却想到了一件东西。
“这个当作卦金如何？”
转身在葫芦里掏了掏，却是掏出了一套金色的法阵，有阵盘阵旗之物，气息古朴厚重极为不凡。
“颠倒五行大阵！”
程雨惊呼一声，身躯前倾，美目紧紧地盯着法阵，显然是极为喜欢的。
“颠倒五行大阵，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玄妙大阵，阵法防御能力极弱，但在五行变化遮掩气息身形方面，却是顶尖的，现存的颠倒五行大阵及其少见了，连我也只是听过，见也是第一次见！”
解释了一番后，程雨又迟疑了一番：“颠倒五行阵真要给我，这法阵极其珍贵，当卦金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这话时，她目光还不时瞟一眼，喜爱之情掩饰不住。
却见敖洛宁忽然从宋子瑜手中接过法阵，直接塞到了程雨手中：“程师姐不必客气，他不通阵法，要这法阵也是鸡肋，师姐既然喜欢就直接拿去吧！”
宋子瑜摊了摊手，意思是敖洛宁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颠倒五行阵再好，留在他手里也是吃灰，还不如送给程雨呢，反正这个法阵也是从无天仙尊那里白嫖来的，没有一点成本。
程雨打量着手中的法阵，满脸开心，口中说道：“放心吧，我早就算过了，就这两天自会有人上门求宝！”
……
原来算过了，难怪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宋子瑜腹诽。
程雨研究了一番后，依依不舍松了手，将法阵收了起来，又笑着对宋子瑜说道：“卦金很合师姐心意，师姐可以额外再帮你算一卦！”
算什么？
宋子瑜感觉自己没什么需要算的，内丹已成元神指日可待，地仙也没难度，天仙金仙只要给他时间一样不难，
难道让程雨帮自己算，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晋入大罗境界？
欸……好像也有一件事可以算一下！
“师姐不妨，帮我算算我三清诀下一个肉身载体在何处？”宋子瑜满脸期望。
三清决为菩提祖师所创，乃三界一等一的修行法决。
但不同人修行，自有不同成就，而三清决上限所在，取决于三个身外身载体的天赋。
一如混宇分身，乃是时间类法术的绝佳修行苗子，更是天生一道时光神通，其起点就是近乎所有修行人难以望及的终点。
有了第一个身外身作比较，宋子瑜眼光自然高了许多，剩下的身外身不说比混宇分身好，但也不能差上太多！
程雨闻言微微点头：“三清决乃三界难得的修行法门，若是修成了三界可任你逍遥！”
说罢，程雨并没有拿出以往卜算用的铜板，而是取出了一片古朴的龟甲。
“传说上古大世界中，有一片云梦大泽，不是海胜似海，广袤到可容纳数座小世界！”
“云梦大泽中有一玄龟，乃万年成精，体型之大可遮天蔽日，那时天尊刚得道，因这玄龟喜食人，欲斩之！”
“天尊与玄龟大战了月余，终于将那玄龟击杀……这片龟甲便是那玄龟龟壳的一部分！”
程雨眼中略显心疼，挥手召唤出一丛凡火，将龟壳放于火上烤炙。
“你本身修为或许不高，但机缘之深，还与大罗有因果，为你卜算几乎不可能！”
“寻常小事还可算得一二，真卜算修行上的事，就算能算得出来，我这一条命也得去了大半！”
程雨紧紧盯着龟甲，看着不规则的裂纹形成。
宋子瑜则是开启了遮天**，却见那龟甲处，竟缠绕了大量密密麻麻的天道规则，这些天道规则似乎受到什么影响，正在不停震颤，与此同时龟甲上的裂纹也在增加！
片刻后，裂纹停止，敖洛宁吹灭火焰，却将龟甲放在身前，左手伸了上去，却是在摸着纹路。
只见敖洛宁细细的纤指随着龟甲上的裂纹走了一圈，屈指敲了敲了龟甲。
便见一阵光辉自龟甲中涌出，化作几行古朴符文，与此同时龟甲也化作一片灰烬。
“随顺和同，贞固自持；随从机运，不能专横。”
“随卦！”
程雨细看了一番，解释道：“卦象显示只需随遇而安，你所希求的就会出现在你眼前，时间似乎还不需等太久……”
宋子瑜瞪大眼睛看个稀奇，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可以直接算出来在哪，只需去寻便是，怎的是这种云里雾里的？”
“这是卜算，不是预知！”程雨没好气道，“知足吧，至少是一个好卦，只可惜了玄龟龟甲！”
“那我就等着？”
程雨敖洛宁皆颌首。
罢了！
宋子瑜重新跃上吊床，以书覆面，却是想邀周公一会！
第三十八章 机缘
妖盟集市外，两道身影落下。
一个乱发瘸腿老者率先落下，后面跟着个红毛双蹄的健壮男子，正是瘸腿狼妖与红毛马妖。
红毛马妖跟着老狼妖身后，浑然不知这老狼妖为何先前说着要烤了自己，而后又强行带着他返回妖盟。
他倒也不是没想过趁机跑了，只是先前有踏山蹄法宝，也没能斗得过这老狼妖，而今法宝被老狼妖夺走，就更不是他对手了。
只好一路老老实实跟在老狼妖后面！
忽然，老狼妖脚步停下，转过身来。
“你想干甚！”红毛马妖提起法力，无力威胁道，“别想再把马爷给烤了！”
老狼妖绿色的狼目盯了他一眼，随手丢给他一件事物。
“踏山蹄？”
红毛马妖双目圆瞪，不知道老狼妖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犹豫的将其收下，化作四道光芒融入四蹄。
心里打定了主意，若真要和这老狼妖斗将起来，定不会像先前那般大意了。
他警惕着瘸腿老者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瘸腿狼妖下一刻却道：“小马妖，我观你修为血脉不显，内丹境界想必也是侥幸得之，可曾想过修行的下一步该将如何？”
红毛马妖心中一动，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道：“我之一族只是有些天马血统，到我这一代血脉已然稀疏平常，能得内丹修为已是大幸，不曾希求更多！”
“也是，你寿数尚小，苦修数百年元神应也有些许希望，自不会现在就考虑这些！”老狼妖面容闪过一丝苦涩，“可是我寿元将尽，只余十数年，若没有机缘只有身死道消的下场！”
“你说这些又有甚用？”红毛马妖疑惑道，“妖族修行重血脉传承，能修行到何等境界全靠投胎运数，若没有机缘一切自出娘胎时就早有定数！”
“但是你可甘心？”
红毛马妖本来打算嘲讽不甘心又能如何，只是不知从何而来的郁结涌上心头，却说不出来了。
“我本一头凡俗狼妖，侥幸吞食一株异草开了灵智，不知历尽了多少艰辛才修到了内丹境界，寿元却在此过程中全部耗尽！”
老狼妖双目涌上血色：“我不甘心！”
红毛马妖没有言语，若说他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问世间哪个不想突破仙凡桎梏，证得仙位得享长生？
更甚于证得金仙果位，万劫不灭？
但兆亿妖族，又有多少天仙，几个金仙？
老狼妖情绪稍平静些，接着道：“这些年我带着族群四处迁徙，一方面确实是想为族群寻找一片可以传承的祖地，另一方面也是想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
“可惜……”老狼妖摇摇头，“七曜摩夷天大世界被妖盟占据已久，本有的一些机缘都已被消耗尽，哪轮得到我们！”
红毛马妖听了许久，但还是很疑惑：“这跟你带马爷来妖盟有何关系？”
老狼妖瞥了他一眼，道：“因为你已遇到了那个机缘，却没有把握住！”
“你是说……”红毛马妖回想近期经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人族炼器师？”
“除了这个还会是什么？难道是你那十几房妻子？”老狼妖忍不住讽刺道。
红毛马妖老脸一红，却还是不解：“那炼器师有何机缘，法宝再好也帮不了你突破境界！”
“蠢物！”
老狼妖纳闷这机会怎被这蠢马给碰上了，但他后续计划还需这蠢物配合，也只好解释。
“那人族炼器师为何会免费帮你炼制法宝，原因便是为了借火焰法术一观！关于炼器师我也曾听闻一些隐秘，火焰法术对于炼器师而言，乃是可以直接影响到其炼器水平！”
老狼妖顿了顿，接着道：“那人族炼器师既然要观火焰法术，必然是要完善自己的炼器之火，既是完善观一种火焰法术哪够，定然是要博众火之所长！”
“我若是你，当时出了门便要去妖盟集市上宣张出去，宣传的越广效果就越好，免费炼器只是换火焰法术一观，任谁也拒绝不了这个交易，到时候那人族炼器师知晓你在这背后下的功夫，哪怕是从指缝中漏出一点，就足够你修行到元神境界的！”
红毛马妖恍然大悟，而后犹豫道：“若是那人族炼器师当作不知道，想赖账呢！”
“蠢物，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老狼妖出声斥道：“我许久以前也曾在人间行走过，知晓人族性子，大多数极其好面子，况且人族修行讲究因果，也最怕结下因果，怎会赖账？”
“那咱们该怎么做？”
红毛马妖顿悟，心中隐约对老狼妖多了一丝敬佩，不愧是从凡俗修行至今，心思若鬼。
“先去妖盟集市……”
……
天妖坊！
宋子瑜曾逛过的地方，乃是妖盟中最有名的坊市，入门处有星象獠牙试炼道心，更重要的是，有宋子瑜买不起的黑龙龙珠。
正当清晨时分，此店刚开门便见一前一后有一乱发瘸腿老者和脸上红毛未褪去的壮汉进来，那壮汉刚进来险些便被星象獠牙残留神韵吓的瘫倒，连忙转头看向它处。
余光望去，乱发瘸腿老头进门目光却是偏开了，明显是知道有这个‘惊喜’的，却没有告知他。
“该死的老狼妖！”
红毛马妖心中骂了一句，心中安抚自己以机缘为重！
“有妖没有，我要卖东西！”粗犷的声音打破了此地祥和安静的气氛。
很快便有一妖族侍女走向前来，微微颦着眉：“客人请小点声，莫要喧哗！”
红毛马妖直愣愣地盯着这妖族侍女背后一团毛茸茸的尾巴，心里猜着这侍女种族，直到老狼妖重重的给了他一下这才醒悟过来，却见这侍女脸上已有了几分厌恶。
“这法宝，给我鉴定一下值多少妖石！”红毛马妖褪下踏山蹄，丢给侍女。
这侍女在天妖坊待了数十年，也锻炼出了一份好眼力，只是端详一番便将踏山蹄还给了红毛马妖：“凡阶顶级法宝，可值九万九千妖石，若是愿意卖我便寻坊内坐镇炼器师确认！”
妖石是独在妖盟中流行的货币，乃是妖师不知用何手段熔炼出来的石币，即使是同为金仙若不知晓诀窍也绝难仿制，故被当作妖盟内通用的货币使用！
一般而言，凡阶法宝最低级为一万妖币起步，价格略有浮动，直至地阶法宝的最低价格十万妖币。
这侍女能将踏山蹄定在九万九千妖币，说明在这侍女眼中踏山蹄已为地阶下最顶级的那一批凡阶法宝了。
但是，老狼妖先前嘱咐，可不止于此！
只见红毛马妖哈哈大笑，怒喝道：“九万妖币，你天妖坊买破烂呢，去将你们管事的叫出来，看看马爷这法宝可是只值九万九千妖币？”
第三十九章 闹出动静
那妖族侍女面露薄怒，却碍于坊内的规格不敢对客人无礼，只好转身入内将一位头生羚角的老者请了出来。
天妖坊在妖盟实力雄厚，自不止是因为其背景。
在天妖坊中还有专门鉴别材料价值的鉴定师，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法器材料都可给出一个公允的价格，是以很多妖族若有什么收获，都喜欢在天妖坊处理。
除开专门的鉴定师，天妖坊还供奉了几位炼器师，其中更是有一位可炼地阶法宝的炼器大师，可根据客人要求定做法宝，当然价格就不是一般人可承担起的！
红毛马妖就是为了闹出动静，自然有多大声就喊了多大声，所以在那羚角老者到来后，也有些许闲逛的客人，凑上跟前看个热闹。
羚角老者估计已经听了妖族侍女描述，到来后简单瞥了一眼踏山蹄：“凡阶顶级法宝，也算珍贵，不过观其外形神韵浑然天成，估计是地阶炼器师之作，倒是可以上浮些价格，便作十三万妖币吧！”
凡阶顶级法宝，对于普通妖族来说或许十分珍贵，但天妖坊背靠妖族金仙，地阶法宝都有不少，自是不会在乎区区凡阶法宝。
也只有仙阶法宝与传说中的本命法宝，值得他们郑重对待！
羚角老者鉴定完，便想直接离开，却被红毛马妖叫住。
只见羚角老者脸色一沉：“十三万妖币已经不少了，天妖坊不是尔等可以闹事的地方！”
说罢身上气息一露，赫然是元神修为。
红毛马妖脑袋一缩，瞬间怂了下来。
此时却见老狼妖上前一步，对羚角老者行了一礼：“前辈不妨再看看！”
那羚角老者皱了皱眉，却是又接过了踏山蹄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是盏茶时间过去了！
“这……符文蕴于内不外显？”羚角老者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不对，这是没有刻画符文，半成品……”
羚角老者自言自语，周围围上来的客人却越来越多了。
见此场景老狼妖与红毛马妖自是欣喜，动静越大待会的宣传效果便越好！
许久，羚角老者赞终于叹道：“这应该是上古炼器师的融炼之法，可是许久没见到这类法宝了！”
围观的人中有人出声问道：“周大师，何为融炼之法，可否解释一下？”
被唤作周大师的羚角老者环顾四周，放大声音道：“融炼之法乃上古炼器之法，只有融炼一途而未有铭刻符文法阵！”
“上古炼器师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讲究各类炼器宝材间的特性相合，善弄火，激发宝材本身特性，挖掘炼器宝材本身玄妙，其中佼佼者，并不弱于现在的炼器宗师！”
“可为何现在却少见上古炼器师了？”有人追问。
“上古炼器师与今之炼器师乃是两条不同的路子，前者追求天工之巧，后者追求人玄之妙，如果说今之炼器师技艺还有法子入门提高，上古炼器师却全靠悟性与机缘了！”
这羚角老者似乎对炼器之道浸淫许久，其中详细讲解连红毛马妖与老狼妖也听得十分入神。
“两者既然差不多，今之炼器师路子还轻松易学些……”红毛马妖喃喃自语道，“难怪现在上古炼器师这么少，百无一用……”
话未说完，便被老狼妖狠狠瞪了一眼，慌忙住了嘴。
“此言差矣！”
羚角老者来了谈兴，眼见围观的客人越来越多，索性也就讲得更深入了一些。
“炼器之道，殊途同归，两种炼器师的路子看起来大相径庭，但到了精深处却有融合的趋势！”
“如今之炼器师，符阵琢磨到了进无可进之时，大多是开始钻研宝材特性之妙，待两者都到了精深处技艺碰撞融合，便可算是真正的炼器宗师了！”
此时有人轻轻说道：“炼器宗师，传说可炼仙器！”
仙器阿！
整个妖盟，估计也只有妖主、妖师等修为站在最顶端的一小撮人，可能会拥有仙器。
“上古炼器之术较现今之炼器术少了些灵妙变化，但相同材料炼制之下，威能却可大上许多！”
羚角老者又看向红毛马妖：“此宝若真想卖，天妖坊可作价八十万妖币买下！”
“嘶！”
旁人猛吸一口凉气，八十万妖币一般都是不俗的地阶法宝才能有的价格！
红毛马妖双目一红正想答应，却被老狼妖狠狠捅了一下腰子。
支支吾吾不说话，却也不舍得说出拒绝。
“只是威能大一些，也不至于卖出地阶法宝的价格？”
八十万妖币对于一些妖盟地仙来说，也近乎全部身家了，于是红毛马妖顿时感受到好几道深深的恶意传来，吓得他一哆嗦。
羚角老者笑了笑，“此宝只是凡阶……可若是由我来附上符阵，晋级地阶却毫无难度！”
“此宝主材虽只是个内丹境界妖修材料，但却混进了天河星砂，若附上合适的符阵，在地阶法宝中威能也可排在上等！”
这羚角老者对红毛马妖问道：“此宝作价八十万妖币，卖否？”
此时旁边有人推波助澜道：“周大师可是天妖坊的地阶炼器师，你这法宝不附符阵，顶多也就是凡阶法宝顶天了，卖八十万妖币可谓是赚大了！”
红毛马妖心中一热，脱口就想答应下来。
八十万妖币，足够买下四分之一的扇子草原了作为族群领地了！
只是一道身影在他开口之前，就拦在了他前面。
只见老狼妖恭敬向羚角老者拱拱手：“多谢周大师，可是此宝却不能卖！”
眼见羚角老者脸色一沉，不待他说话，老狼妖连忙道：“若是周大师愿意，小妖愿向大师引荐炼制此宝的炼器师！”
“唔？”
羚角老者面露惊喜，“我还以为此宝是你们偶然得之……气息与这小马妖同出一源，应该是专门炼制的，那炼器师在何处？”
“回大师，那炼器师此时正在妖盟，只是……那炼器师开炉炼器却有个条件！”
老狼妖按捺住自己略有些激动的心情，看向四周围着的客人，大声道：“须以一道火焰法术予其参详，便可免费炼器！”
说罢，将红毛马妖记住的宋子瑜住所地址也说了出来。
此话刚说完，围观的人群当中便有几人偷偷溜了出去，显然是有什么想法了！
羚角老者也不傻，之前可能还不清楚，此刻见围观的客人跑了大半，便知道了这场动静是眼前这俩内丹境界小妖特地闹出来的，却未生气。
“既然是需要火焰法术参详，想必是要提升炼器之火！”
羚角老者摇摇头，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值此要紧关头，我便过段时间再去拜访吧！”
说罢看向两妖：“你二人近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出妖盟驻地，宝贝虽好，修为却太低了！”
两妖连连称是，拜谢之后便出了天妖坊。
红毛马妖咂咂嘴，可惜道：“那可是八十万妖币，扇子草原都可买下四分之一，还是受妖盟承认和保护的！”
“你是想求长生，还是想要妖币？想要妖币的话此时回转，周大师应该还不会反悔！”
红毛马妖定了定心神，终于控制住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与老狼妖两人向宋子瑜住处赶去！
他们又不是想白干活，此时自然是“邀功”的好时期！
第四十章 一千三百二十八道
院子中，宋子瑜仰着脑袋躺在两树间的吊床上，穿过树叶的细密阳光落在他脑袋上，被盖住脸的书籍隔开。
院中，敖洛宁、程雨二人间摆上了一个棋盘，分执黑白，正杀的难解难分。
两人棋艺都不错，至少是宋子瑜赶不上的。
不过两人刚摆上棋盘时，也让他上手试了试，只是无奈宋子瑜丝毫不在乎脸面用了时光神通预测，整盘棋几乎是一面倒的优势。
所以刚下完一盘，他就被敖洛宁和程雨赶了下来。
棋子轻敲棋盘的声音颇为清脆，还有些许镇定心神的功效，不消说便知道是程雨拿出来的。
作为帝女，她身上好东西着实不少！
也亏是两人间还有个便宜师门关系，要不然宋子瑜倒真想哪天蒙了脸就把她给抢个精光。
“叮！”
清脆的落子声响起，敖洛宁双指间夹着一枚黑棋皱眉沉思，半晌后丢子认了输。
程雨兴致勃勃，又拉着她又想来一局，却听门外吵闹声由远及近。
宋子瑜翻身下了吊床，带着几分倦意，将大门拉开正想呵斥门外谁扰人清梦。
便见一大群妖怪前呼后拥，却阻于守卫之前，见宋子瑜推门出来，不由双目发亮：“宋大师，小妖会三类火焰法术，愿与大师观摩，望大师可为小妖炼制一件法宝！”
眼尖的一头元神鹿妖急匆匆大喊出来，却是怕被身边的妖怪抢了先。
听鹿妖如此做派，剩余妖怪也纷纷吵闹，不甘落后。
谁晓得这个宋大师是不是观摩了几种火焰法术后就不再免费炼器，不管如何，抢在前面总是好的。
就在此时，红毛马妖与老狼妖也出现在宋子瑜视线中。
虽说不会推衍之术，但宋子瑜略一思量也大概知晓了经过，望着台阶下拥挤的妖怪不动声色，悄然传音：
“你们维持一下秩序，将需要炼器的一一登记名姓，做完之后再来寻我！”
传音只在两妖耳边响起，宋子瑜虽未承诺什么，却让两妖面露喜色。
在宋子瑜关上大门前，便见两妖已走上前，招呼着众妖排队登记。
待大门关上，转过身的宋子瑜早已抑制不住心中喜悦，嘴角忍不住上翘，抬头望去程雨却不显惊讶，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程姑娘是算到了此出？”
“卜算之术只算结果，不知过程！”程雨一副淡然模样，像极了凡间装模作样的神棍，“只知道终究会柳暗花明！”
宋子瑜摇了摇头，似是不知该作何回复，目中神光愈来愈盛：“如此便看，这窃法之目能给自己什么惊喜了！”
他轻抚了左目，心中思索道。
吵吵嚷嚷的门外，红毛马妖与狼妖不知从哪掏出来个小桌子，红毛马妖坐于桌后，摸出一支毛笔，伸入嘴中用口水浸润，便一个个开始登记起来。
即使两人从未做过此类事情，但提起十分细心来，也是有模有样了。
登记之前，还让这些求宝的妖怪先展示火焰法术，并大致登记了这些火焰法术特点。
毕竟有些种族天生便掌握火焰法术，同族之间各自会的火焰法术并无甚么差别，他们想着宋大师既然是需要观摩火焰法术，相同的法术自然不需要观摩第二遍的，故事前就将这条偷鸡的路子给封了。
否则以某些妖怪的尿性，真有妖怪敢拉着一整个族群来求宝。
在宋子瑜几人居所外的看守，见此一幅热闹场面有些不知所措，思虑许久后还是通知了蛮山。
蛮山妖将匆匆赶来，也未说什么。
他知道宋子瑜在炼器一道上确实造诣不浅，即使此举让他有些看不懂，但明面上看来妖族并不吃亏，甚至还是占便宜的一方。
一道火焰法术的观摩机会，换炼制一件最低凡阶高级的法宝，若是蛮山修为尚低的时候，也会心动。
只是以他现在修为来说，除非地阶中顶级的法宝或者更难得一件的仙宝，其余法宝对他实力影响微乎其微。
并且，他隐约猜到了妖主对宋子瑜几人囚而不放，一方面自然是顾忌这菩提祖师，不敢下杀手，但若是如此，干脆将几人放了做个顺水人情也好，以宋子瑜天赋加上师门背景日后金仙也有望。
只是如此囚禁着，不敢杀也不肯放，大约是妖主想从宋子瑜这得到某样东西，只是强夺不得，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获取，只好维持着如此状态。
至少宋子瑜还被困在妖盟，妖主自然就有机会。
只是这件东西具体是什么，蛮山不想细究，也不敢细究。
他虽对妖盟忠诚，却也极清楚妖主的性格，但凡妖主势在必得的，其它人谁伸手就要做好身死魂消的准备！
即使宋子瑜身上藏着大罗之机缘，蛮山也不会伸手染指。
不过想到这里，蛮山妖将也不禁摇摇头：“若真是大罗机缘倒好了，妖主若能成就大罗，妖盟便不会如此人心动乱了！”
因为知道妖主囚禁宋子瑜的目的何在，蛮山妖将也清楚只要宋子瑜不大闹妖盟，其它事情妖主根本不会追究，故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临走前嘱咐门口妖族守卫，其它不必多管，但必须保证宋子瑜几人的安全。
妖族不乏胆大包天之辈，看着眼红把宋子瑜强行掳走当个摇钱树，那就热闹了。
院中，宋子瑜察觉到蛮山妖将的气息来了又走，紧接着不多时便有两道天仙气息出现，停在了院门外，也没有收敛摆明了就是震慑某些人。
宋子瑜挑了挑眉，对两女说道：“咱们这地位一下子就高起来了，竟然有两个天仙给咱们守门！”
他并没有传音，而是直接说出来，门外两位天仙何等境界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却没有丝毫反应。
其它不说，两位妖族天仙来了之后，确实将一些心生恶胆之辈镇住了，邪念顿消。
行吧，既然投机取消搞不了，那还是按规矩来！
此时也有些脑袋灵活的妖族有了些新想法，既然是说观摩火焰法术，又没说只能是自己会的法术！
我要是拉一个身具火焰法术的妖族，又肯展示火焰法术被宋大师观摩，完全可以为自己换取来一次炼宝机会啊！
这时问题又来了，既然人家掌握有火焰法术，为何不将这个炼宝机会留给自己？
当然可以，只是这炼宝材料都是得自己提供的，而普通妖族大多数……都穷的掏不出来这份材料！
至于如何说动，大不了支付妖币嘛！
故在红毛马妖与老狼妖身前人影渐少之际，又有一大波妖族前来，其中还有部分还未化形的妖怪。
不多说，自然是被其中一些人用妖币哄骗来的。
这一番折腾，及至登记完成，已到了第二日清晨。
待两妖将厚厚的一沓薄子放在宋子瑜眼前，宋子瑜脸色有些发白。
“宋大师，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八道火焰法术，其中‘术’级火焰法术一千零三十二道，‘法’级别法术二百九十六道！”
“关于法术的资料都在此，请您过目！”
宋子瑜沉默半晌，转而望天。
以他伤势未愈的情况，一天动用时光神通炼器三次已经是极限了，如此算来，就是妖主想放了他，宋子瑜也得死乞白赖赖他个一年多！
呼！
任重道远呐！
第四十一章 小白回归
面对如此艰巨的任务，宋子瑜的选择当然是……暂时不管。
收回望天的目光，他看向眼前两妖，轻笑着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两妖闻言心中大喜，那红毛马妖张口就要说什么，却见老狼妖伸手捂住他口，率先说道：“小妖不求什么，只求仙长收留，让我俩做些跑腿的小事！”
“嗯？”
宋子瑜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两妖是准备干个一次性买卖，拿了好处就走人的，没想到还想干长工？
他本来想直接拒绝，但忽然想到了可能会在妖盟居住一年以上，期间杂事肯定会有，若是有两个跑腿的倒也方便许多。
例如那些上门求宝的，总得有个安排协调的，总不可能让敖洛宁和程雨去接待吧？
如此说来，两妖想打长工倒也不是不行！
宋子瑜思虑片刻，点了点头：“那也好，我留在妖盟期间，你俩便跟着我吧！”
说罢，宋子瑜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为难。
话说俩妖以后干活算以后干活，先前之事也该另算“工钱”，可是宋子瑜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合适赠与两妖当做“工钱”。
要不，还是炼制两件法宝了事？
就在他伤脑筋的时候，程雨忽然出口道：“我观你寿元不多，此物便赠予你！”
说话间翻手取出一个小盒子用法力送至老狼妖面前：“这是蟠桃会吃剩的桃核仁，由老君座下童子稍加炼制了一番，一粒可增百年寿元，我这还有三粒便全给你吧！”
宋子瑜稍稍诧异，接着想到了什么双目放光向程雨望去，却见程雨好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蟠桃乃天生地长的灵物，凡人经不住这灵力，却是不可增寿！”
宋子瑜略有些失落，也明白程雨所言不假，萱姐与表姑是他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若是有为她俩延寿的机会，他是必定不会放过的！
与宋子瑜此时心情不同，老狼则是伸出颤抖的手将小盒子接下，差点老泪纵横，所幸最终还是未曾失态。
寿元是困扰他修为更进一步最大的阻碍，至今日起，这阻碍已然拔除。
红毛马妖看得眼热，却也没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宋子瑜。
宋大师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正想说要不再帮他炼制一件法宝，敖洛宁开了口。
“身上有些天马血脉，空有马血却无龙气！”一颗珠子凭空落入红毛马妖怀中，“这是一颗内丹境界蛟龙的龙珠，吸纳里面龙气，可使你血脉更进一步，日后修行也会容易些！”
敖洛宁没有细说，但在场几人都知道，估计不止是容易些，妖族修行前期都是凭借血脉，血脉更进一步，好处无异是巨大的！
至此，皆大欢喜！
两妖自然血赚，宋子瑜也什么都没出，程雨和敖洛宁倒是出了东西，可是看两者神色，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属于那种丢了可惜，留着又只能放角落吃灰，此时送出去倒是心情爽快了！
只是混不知宋子瑜心中，打劫程雨的念头又转了一圈！
两妖虽然说是暂时跟着宋子瑜了，但这院子乃是“牢房”，门外妖族守卫虽然可让两妖进来，却是不会容两妖在此住下。
于是便打发两妖去附近寻个居所，吩咐了按那登记顺序，从明日起直接将材料送过来炼制，除开炼制完成观摩火焰法术的那个步骤，倒是不用再与求宝的妖族接触了。
方才将两妖送走，宋子瑜堪堪转身，便听见身后一声惊呼，才等他转身便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扑入他怀中。
才齐他下巴高的个子轻轻巧巧，仿佛不带一点重量，柔软轻巧，一股清淡的草木香气顿时充斥鼻腔。
“公子！”
怀中的白色身影抬起清丽的小脸，绿色的眸子似幽暗深潭，只是此刻却蓄起了泪水。
宋子瑜将少女推开，皱着眉头打量了两眼：“小白？”
也就是方才察觉到白色身影气息熟悉，故宋子瑜才未反击，否则就以小白这修为，可近不了他的身。
“怎么了，公子不认识小白了？”
眼前少女胡乱擦了擦眼泪，神态娇憨，却是踮起脚尖转了个圈，小小的白色裙裾微微扬起，周围的草木气息似乎浓郁了两分。
只见化作人形的小白年岁约莫豆蔻，小脸虽是清丽，却可见明显的婴儿肥，下巴圆润似个娇憨的邻家妹妹。
只是一双翠绿眸子略显深邃妖媚，与脸上婴儿肥极为不符！
身姿如新抽柳条，尽显少女盎然朝气。
只是在转圈的过程中，背后腰上斜插着柄玉如意有些奇怪，如此放置，倒像是准备随时抽出来打闷棍一样。
宋子瑜有些发愣，这让一直注意他反应的小白暗暗窃喜，且小脸有些发热。
“岚姨说得果然没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见得漂亮女子就走不动道了！”
她心中暗暗想着，却见宋子瑜一言不发，径直向她走过来，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宋子瑜一把按住小白肩头，还未等她言语，便伸手将她发间簪子抽出。
“仙阶法宝啊！”宋子瑜看着簪子惊讶道，“妖师对你倒是真不错，连仙阶法宝都送你！”
闻言，小白顿时忘了方才之事，满脸得意：“那是，岚姨对我可好了！”
“这可是一柄仙阶飞剑法宝，平时可化作发簪模样！”
“不错！”
若是在来妖盟之前，宋子瑜见仙阶法宝倒也不会如此惊喜，只是踏入了炼器之道后，倒是对仙阶法宝内里玄妙更加好奇了！
小白见宋子瑜一幅痴迷模样，小手一挥：“公子你要是喜欢，便送你了！”
“咳咳咳……”
宋子瑜正想拒绝，却听陌生的咳嗽声自院子内响起，心中一惊，瞬间放出混宇分身，与此同时一道残刃吞吐着剑芒，蓄势待发。
程雨敖洛宁两人慢些，也是瞬间做好了斗法准备。
宋子瑜虽然断定妖主不敢对他们下杀手，可凡事都有万一，真要发生时他也不会束手待毙，故而隐隐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只是待几人向那咳嗽出声之人看去，却见那人脸面蒙着轻纱，身姿绰约，赫然是个女子。
“岚姨！”
小白飞快跑了过去，揽住女子手臂，满脸娇憨。
妖师语气虽平淡，可还是隐约有些幽怨：“你公子乃方寸山门人，看不上这普通的法宝，你还是自己留着护身吧！”
该死的小妮子，一件仙阶法宝多少天仙都求而不得，竟然转手就送人？
宋子瑜会意，即使他本来就没准备接受这法宝，此刻还是有些尴尬。
而除了尴尬外，便是对妖师修为的震撼了。
以他灵觉，竟没发现妖师何时出现的？
看来金仙之中，强弱之分也是天壤地别，至少宋子瑜敢肯定，方蜚做不到这点。
不过也就是宋子瑜没有一直开启遮天**，否则以天机感应，除非妖师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定瞒不过宋子瑜。
只是跳出此界之外的境界，唤作大罗。
妖师自然不是大罗！
“宋小友！”妖师轻轻开口，“可否单独聊一下？”
宋子瑜虽然疑惑妖师找自己能有何事，但形势比人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欣然答应。
妖师看也不看门口躬身的妖族守卫，率先走远。
宋子瑜对剩下三人点头示意，跟在妖师身后离去。
第四十二章 妖师问道
见两人前后离开，小白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转身便站在了敖洛宁身边，挺起了小胸脯。
“小黑，如今我也化作正常人形了，还比你漂亮！”
敖洛宁转头，微微降低了点视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白不服气踮了踮脚，让自己看起来高上了那么一点：“小黑我跟你说……”
“想试试从罡风中掉下来的感觉么……”
淡淡的语气传来，让小白不由脑袋一缩，想起来以前被支配的恐惧，顿时不敢再撩拨敖洛宁。
却是走到程雨身边，小声问道：“程雨师姐，我是不是比小黑漂亮！”
说来几人之间这称呼也有些混乱，按理说小狐狸身份应该算是妖仆，唤程雨自是不能唤师姐的。
只是不管是宋子瑜，还是敖洛宁程雨都未曾将小白看作妖仆，若真要给个定位，应当是个娇憨的小妹妹。
是以将程雨换作师姐，倒也没谁觉得不对。
与小白相比，宋子瑜倒是很少如此称呼程雨，大多数时间都唤她程姑娘。
听见小白询问，程雨轻笑着看了敖洛宁一眼，见她丝毫不以为意甚至都没往这边看一眼，便摸了摸小白脑袋：“没错，小白确实比洛宁可爱！”
悄然间，将‘漂亮’换作了‘可爱’！
却将小狐狸哄得笑开了花般！
……
妖师身影轻若无物，不时自些妖族身边经过，却无一人意识到她的存在。
只是为了让宋子瑜能跟上来，速度倒也不快。
待走远些，远离了妖族聚集居住的区域，这才姗姗停住脚步。
“我白玉狐族，自上古诞生，及至今日三界已最多不过一手之数！”妖师语气平淡，可说出的事实却很沉重。
宋子瑜随之停下，沉默着等待下文。
他因小白的缘故对白玉狐族有些了解，却不知此族已到了灭绝边缘。
“提出你的条件，换取小白离开你留在妖盟！”
“……”
这浓浓丈母娘拆散小情侣的既视感，一时间让宋子瑜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重要的是，他与小白也不是那种关系啊！
“我欲重建白玉狐族，收拢族人！”妖师不知想到了什么，略有些幽怨道，“可我问过，小白不愿意留下！”
“那我尊重小白的意愿！”宋子瑜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你要想清楚！”妖师慢条斯理的说道，“方寸山虽不是我区区金仙可比，但也不止你一个弟子，况且以菩提祖师的性子，也不会为徒子徒孙将法宝丹药全都准备好！”
说罢她语气一转：“可我成就金仙已有数千年，半辈子积累，两三件仙阶法宝还是拿得出来的！”
妖师浅言即止，其中意思却不言而喻，只要宋子瑜肯在离开时想办法让小白留下来，便可得到两三件仙阶法宝。
“啧！”宋子瑜有些吃惊，“我还从没有想过小狐狸身价竟然值两三件仙阶法宝！”
“如何，是否心动了？”
宋子瑜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若是小白自己愿意留下来，我自不会阻拦！”
妖师闻言，身上气息顿然变得如深渊般，修为即使不如那九头虫，差距也不是那般遥远。
“好言好语跟你讲不通，那我便将小白此前的记忆全部抹除，看她不记得你了，是否还会跟你离开！”
宋子瑜闻言，深深看了妖师一眼，却是突然开口道：“妖师不必再装出这幅模样，以利诱之考验凡人尚可，其实你心中还是希望小白随我离开的，只是不知道我是否可靠！”
妖师沉默片刻，悠悠道：“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小白跟在我身边，机缘不是你一个方寸山弟子可以比的！”
宋子瑜摇了摇头，却是不认同她的观点：“妖师觉得妖盟在天庭压力下还可坚持多久？若是妖盟倾覆，妖师可有自信保自己性命？若是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小白若是留下来，到时岂有幸存之理？”
随着宋子瑜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妖师却没有反驳，想必她也清楚妖盟坚持不了太久。
避开这个话题，妖师又突然说道：“你可知道，在所有大能的卜算中，千年之内三界必有大乱？”
宋子瑜皱了皱眉：“是域外种族又将入侵？”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妖师道转而，“除开域外种族入侵，三界千年之内也将有一场内乱，无人可以抽身事外，就算是一直超然物外的方寸山也不能！”
“到时，你可有足够的实力，庇护你身边的人？”
内乱加域外种族入侵？
何种内乱？
如今三界万族以人族为尊，即使其它万族皆反，也不足以对抗天庭！
那么说……便只有人族内部相互倾伐，才可达到影响整个三界的程度……
宋子瑜心中念头闪过，随后给出了妖师回答：“千年内，我必成金仙！”
“什么？”
也许是这句话太过随意，让妖师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些岔怒，语气第一次有了明显变化，冷言道：“三界那般多修行天才，也没有一人敢言自己千年内可成金仙？”
宋子瑜也不言语，浑身法力收放，顿时便有一股玄妙气息自他身上流露。
眉心处浮现出一座巍峨的紫色山影，正是道纹。
“道化之基！”
妖师愕然开口，虽有震惊却摇了摇头：“道化之基只是有金仙之姿，比寻常修行人修成金仙的机会更大，却不是必然！”
这是事实，宋子瑜也没有反驳，却是忽然开始上下打量妖师。
在妖师不耐之前悠然开口道：“我曾问过老道士，金仙入大罗有多难，路该如何走？老道士虽然骂我好高骛远，却也简略告诉过我，金仙入大罗很简单！”
“跳出去即可！”
“跳出三界，便可成就大罗！”
妖师闻言轻‘哼’一声：“说着简单，上古以来又有几人成就大罗，芸芸众生本就生长于这天地之内，想跳出这天地，本就是对自我以往存在的一种否定！”
“可修行修行，修的本就是自我……这个悖论，若是想清楚了，也便寻到自己的道了！”
说罢，妖师又道：“成就大罗对你尚且遥无可期，与你成就金仙又有何关联！”
“跳出这天地，便要斩断与三界的一切联系！”
宋子瑜慢悠悠道完，忽然浑身气息一变，竟仿佛融入了天地中一般。
随后便一指向妖师点出，妖师双目瞬间失神，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令她震惊的画面。
踉跄了几步，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
“你看见了么？”
宋子瑜略有些同情的看着妖师，方才的画面他也见到了。
“看到了！”
妖师抬起头，脸上轻纱不知何时已悄然掉落，仿佛天雕地琢的脸上满是泪痕，宋子瑜自诩道心坚固但在此时竟也为妖师容貌失神了片刻。
挥手间，轻纱又重新掩住容颜！
“我看到了……可我数千年的执念，如何能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