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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落叶知凉     大魏厂公txt下载     大魏厂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二章白头

    呼!

    寒风在天地之间呼啸,雪沙夹杂在其中,如同是雪龙一般翻滚,那咆哮的声音更是低沉凶戾,而在这一片风雪之中,一道蜿蜒的车队缓缓的沿着冰雪覆盖的山路缓缓前行。

    车队最前方的,是骑着黑色战马的林松,身上披着黑色大氅,煞气凛然!

    这是第一趟运送黄金从雁山到天山脚下,一路上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林松亲自过来监督,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位百户!

    后面的次数,就是这些百户来运送了,而林松则会留在天山脚下,守护着卸在那里的黄金。

    “都小心些,这条路上面没有人走过,咱们不要着急,第一遍走这条路,要把沿途的情况都给探查清楚!”

    寒风吹在脸上,有种刀割一般的感觉,林松吞下了一颗烈火丹,抵抗着漫天的严寒,对着身后的人们大声吼道。

    “是!”

    将近三千的番役们目光都是凌然,齐声呼和,那低沉的声音夹杂在寒风之中滚滚远去,而随后,人们也是纷纷的拿出了烈火丹,吞了下去。

    人们都是咬着牙,低头迎着寒风,缓缓的朝着前方行进,而那冰雪覆盖的道路上,则是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车轮印记,一直缓缓的朝着长白山深处延伸。

    同一时刻,在那雁山之处,剩余的东厂翻译们,也是在紧锣密鼓的从石殿之中往外运送黄金,天寒地冻,他们已经在这里忙碌了近月余,都已经疲惫不已。

    有些人的手上,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冻疮,青紫一片,不过人们脸上的神色却都是依旧炙热凌厉,没有丝毫的在意。

    他们都明白,这些黄金的作用,这些黄金运送回长安城以后,东厂绝对会成为大魏朝的最大功臣,日后他们也会真正的屹立于所有人之上!

    人们都卯着一股劲儿,拼命的忙碌,热火朝天。

    苏善站在那山巅之间,面庞上的神色也是格外的凌厉,他双手负在身后,任由那寒风吹荡着面颊,有种无法形容的壮阔之感!

    运送一千二百万两黄金,这在大魏朝,甚至历代王朝的历史上,都是从没有过的,而且还是从极北的辽东,一路跨越整个中原,运往长安!

    此时此刻,站在这漫天的风雪中,视线跨越了大半的长白山,他心头也是感觉意气风发!

    “呼……”

    他就这么站着,感受着那种激昂的气势,心境,整个身子就像是变成了雕塑,然后身上的气息,也是突然毫无预兆的收敛了下来!

    他好像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风雪逐渐的落下来,覆盖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头发被染白,他的衣衫被雪覆盖,逐渐的变成了一个雪人!

    “督主……”

    小玉儿自始至终陪同在苏善身边,她察觉到苏善身上似乎发生了变化,某种很玄妙的变化,那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也是变得安静了下来!

    她猜测,苏善可能到了某种突破的时刻!

    或许,是要真正的突破先天大圆满了!

    呼!

    山间的风,依旧是凌厉异常,在天地之间荡漾着,风雪不断的在苏善身上积攒,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雪人变成了一座一人高的雪堆,里面的气息,更是彻底的消失不见!

    小玉儿身上也被积雪覆盖,变成了雪人,那嘴唇儿也被冻的有些发白,但她依旧不动,小心的守卫着苏善!

    不让任何动静打扰到他!

    嗡!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的日头开始朝着山下移动,天边染成了一丝血红,蔓延的火烧云就像是血色的河流一般,缓缓流淌。

    天地间,也更显得深沉压抑。

    而苏善所在的天地之间,却是凭空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奇异波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空气中分离出来,然后朝着苏善所在的雪堆汇聚而去。

    苏善紧闭着眼睛,依旧是无动于衷。

    那些能量顺着皮肤的毛孔进入体内,沿着肌肉流转,又逐渐的进入了经脉,然后朝着丹田中汇聚而去,丹田中的内气,开始剧烈的翻滚!

    哗啦啦!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地间涌入的能量越发的浓郁,他的经脉之中甚至传来了一细微的水流声音,而丹田中,也是逐渐的被那种能量充满!

    那些天蚕内气,则是逐渐的被压缩,被融合,变的更加的浓郁,圆润,好像几乎都要凝聚成了液态一般,而且,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浓郁的内气,与那些奇妙的能量汇聚在一起,安静的沉浸着,苏善身上也是开始升腾起一丝强大的无法形容的气势!

    那些气势穿过了积雪,凭空出现在了这片天地之间,苏善周围方圆数丈之内的积雪,都是突然一下子,被压实在了地上,凹陷下去了数寸之深!

    而就连那剧烈他不远的小玉儿,也是感觉到了浓重的威压,几乎无法抵抗,她面色发白,忍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脚下落了好几个深深的脚印。

    “督主,突破先天大圆满了吧?”

    小玉儿紧张而期待的咽了口吐沫,紧张的盯着苏善,那娇媚的脸蛋儿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期待,还有无法掩饰的火热。

    甚至那眼睛里,也是冒出了亮晶晶的光芒。

    轰!

    她自言自语的声音落下不久,那沉寂的雪堆,突然之间爆炸了开来,盘膝而坐的苏善,也是瞬间显露了出来,那发丝激荡,衣袍猎猎,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凌厉之感!

    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而同时,他的头发也是发生了一些古怪的变化,原本的黑发,有一半以上竟然都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随着风荡漾着,给人一种格外张狂恣意的感觉。

    小玉儿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

    “呼!”

    许久之后,苏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而他身上弥漫的那些气息,也是飞快的流逝,然后尽数收敛到了他的体内!

    这一瞬间,苏善又仿佛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察觉不到丝毫的气息,或者是威压,甚至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小玉儿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督主,您突破了?”

    小玉儿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善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在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这一刻,他真正的跨越了先天大圆满的那道门槛儿,他彻底的完成了和天地之间的沟通,已经可以融为一体。

    他就站着这里,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积雪,泥土,甚至是天地之间的风在动,也能察觉到它们朝着那个方向动,而且还能察觉到它们的轨迹!

    一切的一切,根本不需要他特意去感受,但就是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就好像形成了本能!

    “先天大圆满,原来就是这样的!”

    苏善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大圆满境界为何,那眼瞳里,更是迸射出了无法形容的凌厉。

    还有张狂!

    这一瞬间,他感觉整个天地都由自己掌控,那种强大的力量之感,汹涌澎湃,浩荡不绝!

    “小玉儿,跟我比试比试!”

    仔细的感受了很久,苏善淡淡的笑了笑,低声说道。

    “是!”

    小玉儿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将身上的所有气息都调动了起来,下一瞬,她脚下的积雪轰然炸开,而整个人,也是一瞬间的功夫出现在了苏善的身旁!

    一缕天蚕丝射出!

    咻!

    然而,她这一瞬后,却发现苏善毫无预兆的消失了,然后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面色变的格外震骇,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那一刻,她根本就没感受到苏善的动作,就这么快,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恭喜督主,突破先天大圆满!”

    小玉儿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过了身,跪在了苏善的脚下,那脸蛋儿上也是充满了狂喜。

    她知道苏善在这个境界已经停留了很久了,当初还差点儿走火入魔,跨越这一道大圆满门槛儿,实在是不容易!

    如今总算是突破,实在可喜可贺!

    “起来吧!”

    真正的突破了这道门槛儿,苏善的心境也莫名的变的更加沉稳,淡然,他轻轻的笑了笑,挥手以一丝内力将小玉儿拖了起来。

    “督主,您的头发……”

    小玉儿抬头盯着苏善看了片刻,迟疑的说道,

    “大部分都变成白色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头发?”

    苏善抓过了一缕发丝,放在了手心,已经是斑白一片,他愣了一下,阴柔的面庞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

    “无妨!”

    “天蚕内气与普通内气不同,真正的突破大圆满境界以后,我能感觉到,它们正在对我的身体进行改变,这白发,应该只是开始!”

    “等到这所有的头发全都白了,或许,天蚕神功便能够突破那个传言中的无损之境界!”

    “恭喜督主!”

    小玉儿如今已经将天蚕神功的所有都已经了解,她也是知道这天蚕神功彻底大成以后,还有一个可以称之为超脱的境界!

    便是无损境界!

    从此以后,这身体便已经异于常人,恢复能力大大的提升,而且,寿命也会延续很多年,甚至是几百年,因为身体的衰老速度被降低到了最慢!

    只不过,这头发,便是会变成白色!

    有此看来,苏善是正在朝着无损境界跨入!

    “真正突破无损,如果再将葵花宝典炼制无相,我或许,能够天下无敌吧?”

    小玉儿沉吟时,苏善淡淡的笑着,低声说道。

    而那语气中的淡然,更是给人一种傲视寰宇之感,仿佛无敌,只是一种唾手可得的境界!

    “督主之天赋,世间罕有,无敌,只是时间的问题!”

    小玉儿感受着苏善身上的那般气势,脸蛋儿上的崇拜之色,也是更加的浓郁。

    当初,她忠心耿耿的跟在苏善身边,大部分是因为苏善对她的照顾,而这些年陪着他,经历着这一切,她已经更多的被苏善的手段,以及这份心态所折服!

    那是到灵魂深处的折服!

    这种人,当是能够站在世间最巅峰的人,永远都是让人仰视的存在!

    她小玉儿能够跟在苏善身边,那是一种荣耀!

    “无敌……呵呵……”

    苏善淡淡的笑了笑,抬头看向了万里苍穹,夕阳的光线正在逐渐褪去,变的昏暗,而他的目光却是越发的璀璨,如同星辰!

    “如果无敌,那该是多么寂寞啊!”

    “哈哈……哈哈……”

    这句话落下,苏善突然是放声大笑了起来,那张狂恣意,那种嚣张,那种无与伦比的骄傲,让这黄昏,这长白山,还有这片天地都显得逊色起来。

    一瞬间,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苏善一人!

    他凌驾于万物之上!

    小玉儿脸蛋儿上的崇拜更加浓郁,躬身,跪在了他的脚下。

    ……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城门之前!

    天色渐暗,天地间充满着肃穆与低沉,大魏朝权柄滔天的相国秦定安,在一队人马的陪同之下,站在那巨大巍峨的门口之前,面庞上充满着凌厉,还有凝重。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有着数量马车,马车上都是装载着巨大的木箱子,箱子上用牛皮纸包裹的,而表面还用密密麻麻的牛皮绳系紧。

    封锁的很是严密。

    这里面,便是苏善所要求的烈火丹,五天之内,他几乎是调动了长安城所有的药房,还有御医院的人,这才将烈火丹凑齐!

    “快马加鞭赶往辽东,将这些东西交给东厂的人,一路都不要走驿站,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是不能惊动辽东方面!”

    秦定安盯着那名负责护送这批烈火丹的将领,脸上充满了凝重,目光也是凌厉无比。

    “相国大人放心,必定完成任务!”

    那名将领恭敬的拱手,目光决然。

    “替我将这封信交到东厂之人手中,告知对方,这封信是交给苏督主的,必须他亲启!”

    秦定安又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信,交到了那名将领的手中,这是他将山东港到长安城这段路打通的计划,还有保证!

    他要让苏善放心,到了山东港,就万事大吉!

    这是他能够给苏善做到的最多了!

    “末将领命!”

    中年将领小心的接过了信封,然后贴身塞进了怀中,他最后给秦定安挥手告辞,转身带着那几辆马车,还有一行护卫,朝着东北方向缓缓行驶而去。

    夕阳西下,秦定安负手站在城门下,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更加的凝重,还有无法掩饰的期待。

    他自言自语道,

    “督主,我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

    “就等你回长安了!”

    “我等着你,一起创造长安盛世,创造万载大魏,功成名就!”

    ……

    关陇大同府,东北三里之外!

    寒风冷冽,十万关陇精锐骑兵排列而立,漆黑如墨的旗帜在半空中猎猎作响,黑色的铠甲在暮色下显得触目狰狞,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压抑之感。

    那凶悍的煞气,更是让整片天地都显得低沉无比!

    胡令玉一身戎装,身后数十名猛将,众人跟在他身后,策马来到了那无数的军队之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是抽出了腰间长刀,指天长啸,

    “出发!”

    哗啦啦!

    哗啦啦!

    随着胡令玉这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令旗兵已经是挥舞起了旗帜,而那十万精锐骑兵都是翻身上马,然后轰隆一声,分成了四道钢铁洪流,朝着那东北方向开拔!

    天地之间越发显得压抑,而那气氛也是低沉无比,仿佛此去众人,要将这天地踏破!

    胡令玉傲然立在马背之上,目光里带着难掩的凌厉,紧紧的盯着辽东方向,那身上的气势,也是逐渐的升腾而起。

    波澜壮阔!

    “众将,走!”

    他大手一挥,众人也是策马而行,朝着那辽东方向疾驰而去。

    “督主,我将竭尽我之能,尽可能的让这十万骑兵快马加鞭赶到涂山港,护送你离开辽东!”

    战马起伏奔腾,胡令玉那眸子也是闪烁出炙热光芒!

    他有种感觉,此去辽东,或者是自己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他将跟在苏善之后,为开创大魏朝万世昌隆,迈出最重要的一步!

    即便是因此,留下取媚奸佞的骂名,或者,与辽东军交恶,又或者是有更麻烦的后果,他都在所不惜!

    他相信,那个人,一定能够做到他所期望的!

    此行之后,大魏朝,将不一样!

    将翻天覆地!

第三百六十三章大雪初停,东厂入涂州

    寒风冷冽,天地昏暗。

    整个长白山都是弥漫在一种阴冷之中,天空上乌云密布翻滚,大雪更是如同鹅毛一般降落而下,整个长白山,都是在一夜之间,重新被变成了雪白。

    万里无颜色!

    雁山之下,东厂番役们依旧在忙碌着,他们的身上,头上,都是落下了积雪,而随着众人的忙碌,这积雪又是被人们身上升腾起的热气所蒸发,他们的衣衫,都是因此被沾染的有些湿润,眉毛上,发丝上,都是沾满了冰屑。

    山脚处的木屋里,苏善站在那洞开的窗前,迎着风雪而立,寒风吹在他的身上,衣衫晃动,而那白发也是猎猎飞扬,他皱着眉头,目光里充满着凝重。

    “这一场大雪,来的不是时候啊,怕是会耽误不少时间!”

    沉默了许久,苏善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那眉头也是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么大的雪,他们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那条从雁山到天山的路,一定会重新被覆盖,人们运输黄金的速度会减慢许多!

    他心里担忧,十八天后,能不能将所有的黄金都运送完毕!

    而那个时候,关陇十万军队,还有漕运的船只,都会如期到达涂州港,如果自己这边儿耽误了时间,那就太麻烦了!

    “督主放心!”

    站在不远处的小玉儿听到了苏善的话,她轻轻的端着一杯热茶水送到了苏善的面前,然后低声说道,

    “虽然风急雪骤,但大家都没有放松,连夜都在运送黄金,一定能够保证,十八天内,将所有的黄金运送到涂州港。”

    “小玉儿,回去之后,将此行参与辽东之事的所有人,全部进行封赏,无论是官职还是银子,都不要差了!”

    苏善接过了茶杯,轻轻的吹散掉了上面的热气,沉声道,

    “跟着咱家来这辽东极寒之地,忙碌数月,不能让他们白忙了,我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我,做东厂的番役,一定会是大魏朝最荣宠,最骄傲的事情!”

    “奴婢明白!”

    小玉儿微微点了点头,道,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奴婢都已经记录在案,回去以后,会按功犒赏!南北镇抚司那边儿,也通知了林松和严冲,他们也会准备好!”

    苏善没有多说,端着茶杯,轻轻的吹着上面的热气,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际,依旧是那样的白色,风雪不减。

    “督主,按照现在的情况计算,大概五日后,所有的黄金应该就都能够运送到天山脚下,到时候,也该从天山运至涂州港了!”

    “咱们是不是该去一趟涂州,将那里的事情给解决掉了?”

    “如果是当即动手的话,怕是有些来不及!”

    苏善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略微沉吟了片刻,低声道,

    “涂州的事情,暂且不要太着急,一日,按照我的估计,一日之内,便能够将涂州城的将领解决掉,咱们就拖到最后一日!”

    “你要明白,咱们动手的越早,袁天志越有可能得知消息!”

    “一定要在关陇驻军进入关陇,还有漕运粮船进入涂州港的同一日,动手,尽可能的让袁天志没有时间准备,咱们才能顺利的将黄金转移到船上,安然离开!”

    “奴婢明白了!”

    小玉儿点点头,那秀眉依旧是皱的厉害,有些不确定的道,

    “督主,您有没有想过,如果那袁天志不顾一切,真的要动手抢夺这批黄金,咱们该如何?是不是真的要让关陇军和辽东军交手?”

    “如果这样的话,到时候大魏朝就乱了,咱们就算回到长安,这辽东也会变成一片乱象,而关陇驻军的十万精锐,恐怕也不可能安然回到关陇!”

    “你的担忧我明白!”

    苏善将茶杯转身交到了小玉儿的手中,然后关闭了窗户,回到了炭火炉之旁,他将双手放在上面烘烤着,驱散着寒气,皱着眉头道,

    “但是,目前之际,只有这个办法!”

    “如果那袁天志敢公然叛乱,那我便只有生死险招,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了他的性命,让这辽东军群龙无首,彻底混乱!”

    “如此,胡令玉便可安然回关陇,而咱们也能带着黄金回长安!”

    “只不过这辽东,会失去了数十年的安稳,彻底成为混乱之地,更或者,会让女真趁虚而入……但这些都是后话,只要大魏朝真正的强横起来,日后再收拾这里,也是轻而易举!”

    小玉儿听着苏善的话,娇媚的脸蛋儿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凌厉,她拱了拱手,弯着腰道,

    “既然督主已经有了主意,那小玉儿便生死相随!”

    “如果咱们布置了这么多,还挡不住袁天志,奴婢定会陪着督主一起,闯他辽东千军万马,取他项上人头!”

    苏善听着小玉儿的话,那脸庞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轻轻的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小玉儿的面前,笑着道,

    “能有你跟在我的身边,也算是我之幸!”

    “督主过奖!”

    小玉儿面庞上闪过一丝欢喜,低下了头。

    ……

    时间流逝,转眼间便是四日时间过去。

    一连数日的大雪逐渐停了下来,笼罩在天空之上的阴云也彻底的散去,明媚的阳光从天际倾洒下来,整个长白山都是显得格外的明亮,甚至是有些刺眼。

    而如今,这宝藏之内的所有黄金,都已经被取出来,最后一拨马车也逐渐的装载完毕,正准备朝天山脚下进发。

    苏善和小玉儿站在那山巅之处,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一百辆马车,还有那些煞气凌然的东厂番役,脸上都是露出了难掩的凌厉。

    “走吧,随我去涂州城!”

    眼看着严冲带着那些东厂番役们缓缓的开动,无数的马车缓缓的朝着长白山深处开始蜿蜒前行,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那山下走去。

    而他身后,小玉儿,还有大概五百名的番役,也都是握紧了绣春刀,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驾!驾!驾!

    随着低沉如雷的马蹄声急促而起,一众人马带着奔腾如雷的气势,朝着涂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那众多的身影在山间逐渐远去,化作了黑影!

    雁山之地,距离长白山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一路过去,仅仅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还没到正午,这一队的人马便是已经来到了涂州城之下。

    远远看去,这涂州城虽然不似长安城那般气势恢宏,但一座漆黑的城墙屹立在这一片白雪皑皑的荒原之上,依然是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之感。

    苏善命令队伍停了下来,众多的番役开始换上东厂的衣服,他们要进入涂州城,掌控里面的兵马,必须以东厂的身份过去才行!

    否则,容易激起这里驻军还有官员的剧烈反抗,到时候,就会更麻烦!

    一刻钟以后,所有的人都已经将衣服换好,飞鱼服殷红煞气,绣春刀横跨腰间,众人的面色都是冷冽异常,整齐的排列在了苏善身后。

    “出发!”

    苏善目光凌厉,大喝一声,马鞭直指远处的涂州城。

    一众人,呼啸而过,大地之上更是响起了奔腾如雷的马蹄之声。

    不过片刻,众人来到了涂州城城门之外,白日里,这城门洞开着,不过,因为地出辽东,时常要防备着女真等异族的进攻,这城门处把守的士兵远比长安城那种地方更多!

    一眼看过去,左右两排士兵,足足有数百之数,都是握着刀剑,身披铠甲,并小心谨慎的盯着过往的人群,而突然出现的东厂等人,也是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什么人?”

    随着一声低沉爆喝,那城门口的士兵们纷纷抽出了刀剑,紧盯着这里,而城墙上也突然是冒出了无数弓弩,锋锐的弩箭对准了人们。

    “东厂督主再此,入城巡视!”

    一名百户策马而去,来到了那守城之人面前,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东厂令牌自怀中取出,交到了守城的那名校尉手中。

    “东厂督主?入城巡视?”

    这名将领根本没有听过这个消息,脸上充满了怀疑,不过,他仔细的检查了那令牌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完全就是真的令牌!

    “末将参见督主!”

    如今东厂在大魏朝的地位,众所周知,虽然这名将领没见过苏善,但也能够按照令牌确认东厂真伪,他吩咐众人将戒备放开,然后来到了苏善面前,躬身跪倒,

    “督主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还请督主恕罪!”

    “不必,咱家是突然而来,你无迎接之责,咱家现在要入城,让涂州城守将徐苍来见咱家!”

    苏善淡淡的看了那校尉一眼,也没有下马,直接朝着城门之处疾驰而去,小玉儿和一众东厂番役,也是紧随而过,带起了一阵风雪。

    “东厂督主,他为何突然来涂州城?”

    苏善等人远去入城,这名校尉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他思量了片刻,急忙是唤过一名属下,沉声吩咐道,

    “把守好城门,我去见徐将军!”

    “是!”

    那名将领凝重拱手,这名校尉则是立刻朝着城门之内行去。

    不久之后,这名将领入了城,来到了那守城的将军府之处,他通报了门口守卫之后,便是急匆匆的入了府内。

    穿过了笔直的前院,他来到了将军府的后宅,在这宽阔的练功院内,有一位身材魁梧,面庞方正,两鬓带着青黑胡茬儿的中年将领。

    将领握着一柄一人长的朴刀,身上穿着单薄的青色衣衫,正在挥汗如雨,此人正是那涂州城守将徐苍,从这刀法看来,这实力倒是不弱!

    刀锋在空气中闪烁而过,有种震碎空气的凶悍之感。

    “徐将军!”

    校尉目光凝重,低声拱手,站在了那练武场的边缘。

    “不在北城门守着,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徐苍一刀甩过,重重的落在了矗立在院子里的一道木桩之上,低沉的劲气迸射开来,那木桩直接从中间被劈砍成了两半。

    他扭动了一下脖颈,将朴刀放在一旁,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徐将军,刚刚涂州城来了一个大人物。”

    校尉深吸一口气,站在了徐苍面前,拱手懂啊,

    “东厂督主,苏善。”

    “东厂督主?”

    徐苍正一脸淡然的准备喝茶,听到这句话,那脸色顿时一变,蹭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他瞪大着眼睛盯着校尉,凝声问道,

    “你确定?他……他怎么会突然来涂州?”

    “千真万确!”

    那名校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凝声道,

    “末将检查过他们的令牌,千真万确,而且听这位东厂督主所说,是为巡视涂州城而来,好像还是临时而来,没有提前通知袁将军!”

    “临时巡视?难道有什么事情?”

    徐苍的眉头皱的更加凝重,他作为涂州城的一城守将,也算是袁天志的心腹,自然也知道辽东军在辽东的一些作为,也知道朝廷里的一些事情!

    他担心,这位督主突然来辽东,还进了涂州城,有可能是为了辽东军而来,可能还有什么阴谋,他不敢贸然应对!

    “你速去一趟辽东军大营,把这件事告知袁将军,看看他什么意思!”

    徐苍思量了片刻,低声道,

    “尽快,争取今天下午便将消息传回来,我怕这东厂督主所来非善,如果有事情,得先让袁将军做好准备!”

    “是!末将这就过去!”

    那名校尉点了点头,然后又道,

    “徐将军,那位督主让你去驿站见他,您还得赶紧过去,别耽误了时间,让他抓住把柄!”

    “我知道了,你去吧!”

    徐苍挥了挥手,示意校尉大人下去办事,然后自己则是回到了后宅的住处,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是换上了官服,然后带着两名侍卫,朝着驿站方向急速而去。

    如今的驿站,已经被东厂的番役包围,从内到外,飞鱼服,绣春刀,这一众侍卫更是面色凌厉,煞气凌然,徐苍从外面看了一眼,心中也不由的心生忌惮!

    早就传言东厂之人各个都是精锐,在那位督主的带领之下,杀人无数,当年在关陇,更是将匈奴铁骑杀的狼狈不堪。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这五百人,一眼看过去,就算是和辽东军之内的精锐北骑军相比,都不遑多让!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而这些东厂番役的实力,应该还是更上一筹!

    “这位东厂督主,倒是不简单!”

    徐苍心中暗暗自语一声,调整了心绪,来到了那驿站的大门之前,躬身拱手道,

    “末将涂州城守将,徐苍,特来拜访督主大人!”

    “徐将军?”

    那名守着门口的番役,是一名百户,他上下打量了徐苍一眼,转身让开了一条道路,低声道,

    “督主在里面候着,请!”

    徐苍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进去。

    穿过了层层番役,他来到了那驿站的会客厅之处,抬头看去,那大门洞开着,里面的主位上,坐着一位穿着紫色锦缎官服的年轻男子,头发花白,目光冷冽。

    徐苍看着苏善的时候,苏善也是猛地抬起了头,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这一瞬,徐苍只感觉整个人都如坠冰窟,身子都瞬间僵硬了下来,他的脸色,也是变的惊恐无比。

    这位督主的实力,强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算是袁将军身旁的那位影子高手,和他相比,也多有不如!

    “涂州城守将徐苍,见过督主!”

    愣了一瞬,身上已经是被冷汗浸湿,而同时,笼罩在身上的那种威压和危险,也是散去,徐苍面色紧张无比,恭敬的走了进去,单膝跪在了苏善脚下。

第三百六十四章夺涂州兵符

    厅内的气氛有些安静,淡淡的光线顺着屋门倾洒进入这厅内,徐苍恭敬的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地面,然而,那上方的苏善却是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自顾自的端着小玉儿送过来的茶水,轻轻的吹散这上面升腾的热气。

    “卑职徐苍,见过督主!”

    徐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道。

    那脑袋磕在地上,低沉有声。

    “咱家听得到!”

    苏善将茶杯递回给了小玉儿,低头看向了下面的徐苍,淡淡的问道,

    “知道咱家来这涂州城,所为何事吗?”

    “卑职不知,还请督主示下!”

    徐苍依旧不敢抬头,低声说道,不过那心里却是升起了一阵疑惑。

    “咱家这次来涂州,是有东西要经过涂州港运往山东港,此事事关重大,咱家要在这几日,调遣涂州守军以辅助,所以,来向你要涂州守军的控制权!”

    苏善轻轻的笑了笑,起身来到了徐苍的面前,低声道,

    “把涂州城的兵符叫出来吧!”

    “这……”

    徐苍听闻此言,那脸色顿时一变,他皱着眉头抬起头,看向了苏善,迟疑道,

    “督主,非是卑职不肯听督主调令,只不过,按照军中规矩,这守军兵符想要交接,必须经过主帅之手方可!”

    “卑职需要先将兵符交到袁将军手中,然后再由袁将军转交给督主,还请督主见谅!”

    苏善一上来便要涂州城守军之权,这让徐苍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怀疑。

    他是袁天志的心腹,不然,也不可能单独驻守这对于辽东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涂州城,守护涂州港,他不可能仅凭苏善一句话,就把兵符交出去!

    这件事,必须经过袁天志!

    “跟咱家讲规矩?”

    然而,苏善早就料到了徐苍的说辞,那阴柔的面庞上并没有任何的在意,他轻轻的笑了笑,哼道,

    “你先看完咱家给你准备的两件东西,再考虑你所说的规矩!”

    说完,苏善对着小玉儿挥了挥手,后者走过来,将两件用包裹包着的东西放在了徐苍的面前。

    “是!”

    徐苍皱了皱眉,将包裹依次打开。

    第一个包裹里,是一枚黑色兵符,掌心大小,正面雕刻着真龙之像,凶气凛然,而后面则是半枚虎印,正是代表着天子令的龙符!

    而第二个包裹里,则是一卷详细的资料,徐苍有些震惊的将资料打开,这眼睛陡然间瞪大,那面色也是变的震惊无比。

    这里面,是关于自己所有家眷的信息,老母亲,夫人,女儿,甚至还有自己在外面私自养着的小妾以及那妾室给自己生下的儿子。

    他们住在那里,街道门号详细而清楚,就连下人的数量,也一个不差!

    “督主,这……”

    徐苍心头震惊的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看向了苏善。

    “龙符,是天子兵符,按照大魏朝律法,可不经过任何主帅,调遣任何地方的军队,你刚刚所说的,需要经过袁天志,咱家觉得,没有必要了!”

    苏善蹲下了身子,抓着徐苍的肩膀,目光里闪烁着森冷,低声道,

    “如果你不从,那便是违抗军令,而且还是违抗天子圣令,咱家可以这个理由,诛杀你满门,就连你三代单传的儿子,也绝不会放过!”

    “你……”

    徐苍听着这冰冷的声音,感受着肩膀上被抓捏传来的剧痛,脸色顿时变的苍白,而那身子也是微微变的僵硬下来。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准备好了一切,连自己都调查的详详细细!

    一字不漏!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了!

    “咱家再最后问你一遍,交,还是不交?”

    苏善嘴角儿微微的挑了起来,声音里的森冷更加浓郁。

    他筹划如此之久,又岂会让所谓的军中规矩,坏了自己的大事?

    “卑职领命!”

    徐苍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不敢再拒绝,低声叩头。

    他很清楚现在的局面,如果自己再决绝,苏善绝对会说到做到,杀自己满门,这合情合理,而就算是袁天志不满,也说不出什么。

    为保住性命,他只能如此!

    “那就好!咱家最欣赏识时务的人!”

    苏善笑了笑,松开了抓着徐苍的手掌,然后对着旁边的一名百户吩咐道,

    “派人去徐将军府上,将兵符取回来。”

    “传令,涂州守军,即刻起不能离开涂州城,军营不得擅动,所有斥候立刻撤回,活动范围仅限涂州成一里之内,如有违抗,立斩不赦!”

    “是!”

    那名百户目光凌厉,轰然拱手,便是飞快的退出了这屋子。

    徐苍依旧是跪在地上,听着这个命令,那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凝重,眉头也拧成了疙瘩,他不知道苏善到底要做什么,心中担忧不已。

    他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将这件事传递给袁天志!

    “徐苍听令!”

    这时,苏善又是看向了徐苍,后者身子僵硬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拱手道,

    “卑职在!”

    “你现在回将军府,没有咱家的命令,不得离开。”

    苏善盯着他,身上散发着些许凌厉压迫之意,冷声道,

    “你将军府上所有人,也不得擅自出府,咱家会派人盯着,如果咱家发现你违抗命令,你明白后果!”

    “督主……”

    徐苍还想着尽快把消息传递给袁天志,面色变的凝重无比,急忙道,

    “卑职在涂州城驻守多年,对这里了解颇深,如果督主有什么需要,卑职可以……”

    “咱家要做的事,你还没资格参与!只要按咱家的意思,在将军府里好生呆着便可!”

    没等徐苍说完,苏善便是已经将其打断,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挥动袖袍,回到了座位之上,徐苍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却也不敢再多说。

    哗啦!

    随后,两一名青衣人从驿站之外出现,来到了徐苍的身旁,两人对着苏善拱了拱手,便是带着徐苍朝着屋外走去。

    “呼……”

    徐苍目光朝着两名青衣人身上瞥过,明显的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之感,那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的被浇灭了!

    这两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怕是已经到了先天,自己根本摆脱不了他们,而就算是到了将军府,有那些家将帮忙,恐怕也挡不住这二人!

    自己,真的没办法给袁天志报信儿了!

    “袁将军,末将尽力了,希望你能尽快察觉到涂州城的异状吧!”

    “这位督主,所来非善啊!”

    徐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低着头,跟着那两名青衣人走向了将军府的方向。

    驿站之内,气氛变的有些安静,苏善看着远去的徐苍,轻微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对付这徐苍,他已经暗中做好了几乎万全的准备,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他其实很担心,如果这徐苍宁死不从,真的不顾一切,自己到时候拿不到涂州城的守军兵符,那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很麻烦了!

    没有涂州兵符,自己光是凭借着天子龙符,很难调动所有涂州守军,更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所幸,这徐苍很识时务,轻松解决了!

    “小玉儿,你派人去涂州知府府衙,拿着咱家的手令过去,告诉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涂州城内所有的运货马车都聚集起来,送往天山脚下,和林松交接!”

    沉吟了片刻,苏善又是扭头看向了小玉儿,沉声道,

    “还有,再命人带着一千守军即刻赶往涂州港,今夜之前,将涂州港内外肃清,并全部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可先斩后奏!”

    “还有,所有闲杂船只,今夜之前如果撤不出涂州港,全部烧毁!”

    “是!”

    小玉儿同样是目光凝重,点了点头,便是退出了屋子,分别开始给几位百户交代命令,片刻后,几位百户分成两拨离开,一拨前往涂州府衙,一拨前往涂州港。

    同一时刻,十数里之外的辽东军营呢。

    寒风呼啸,天地清冷,无数的辽东将士披着黑色甲胄,握着刀枪,站在那寒风之中,目光凌厉而森然,放眼望去,无数的将士如同龙虎,那种升腾的煞气,更是让整个天地都显得压抑而沉重。

    而在这无数军阵的中央,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大营帐,气势恢宏,营帐的四周更是有无数的刀斧手傲然而立,煞气狰狞。

    顺着营帐洞开的入口看过去,里面有十数名披甲持剑的将领,都是面色凝重而冷冽的环绕在主将左右,而那位主将,大马金刀而立,更是目光森冷如虎。

    仔细看去,此人面庞方正瘦削,鼻梁高耸尖锐,犹如鹰钩,下巴上还有些许的粗硬胡茬儿,腰间放着一柄半人长的重剑,面色更是凌厉无比。

    此人,正是驻守辽东数十年的守将,袁天志。

    这时候,人们正在讨论关于女真的战局,大帐之内气氛虽然冷冽压抑,但人们的面庞上却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将军,如今咱们已经夺了女真四城,从西连到燕南,都是咱们辽东军的地盘了,而距离雁城也只剩下两城之遥,如今南北两院依旧是纷争不断,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末将有把握,能够半月下一城,一月之内,便可以兵临雁城之下,彻底踏破了女真的都城,从此让女真再无法威胁我辽东!”

    一名将领目光凌厉,拱手说道,那声音里充满了煞气,还有无法形容的冷冽。

    他们驻守辽东多年,和女真打了无数次,早就结下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如今南北院大乱,他们都迫不及待想要灭了女真!

    建功立业!

    “很好!”

    主位上的袁天志听着这话,那粗狂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喜色,他猛的一拍桌子,大声笑道,

    “既然你们有把握,那也不需要迟疑。”

    “我再给你们五万精锐,一月之后,我辽东军,要出现在雁城之下,向女真讨还这么多年对我辽东侵犯之仇!”

    “若此番能够除了女真,雁城之内,所有金银财宝,女人田地,诸位可欲所欲求,我准许你们在雁城放肆三日!”

    “以犒慰诸军拼杀之功!”

    “多谢将军!”

    众人听闻此言,那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更加兴奋而炙热,一个个的眼睛里更是闪烁出了期待,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报告将军,涂州城来报!”

    这时,军帐之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众位将领纷纷噤声,很快,那名报信儿之人被带入了营帐,那人躬身跪倒,道,

    “见过袁将军!”

    “卑职乃涂州城守军校尉,奉徐苍徐将军之令,特来报信!”

    “什么事?值得你一个校尉过来?”

    袁天志眉头皱了一下,沉声问道。

    “回禀将军!”

    那将领拱了拱手,低声道,

    “今日一早,东厂督主苏善,带着数百东厂番役,突然进入了涂州城,并说要巡视涂州,而卑职来报信儿之前,徐将军正去面见东厂督主!”

    “具体何事卑职不知,徐将军怀疑东厂所来非善,特先命卑职过来通报,请袁将军定夺,该如何处理东厂之事!”

    说完,这名将领低下了头,等待着命令。

    “东厂来涂州了?”

    袁天志听闻此言,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闪过了浓浓的疑惑。

    东厂在长安城的一系列作为,尤其是那苏善的种种手段,他都是有所听闻,对这位如今权倾天下的东厂督主,他也是不敢小觑。

    不过,一直以来,东厂和辽东军都没有正面接触过,他也是不知道,这位东厂督主这时候突然出现在涂州城,有什么目的!

    不过,他也不能忽视。

    苏善之名,名震大魏朝,到底非等闲之辈,若是小觑了他,难免会有些麻烦!

    虽然袁天志心中不惧,但也要提防着!

    “周元!”

    略微沉吟片刻,袁天志目光微微凝重,看向了帐内一名瘦削的将领,沉声道,

    “你代我去一趟涂州,面见那位东厂督主,探探他的虚实,看他这趟来辽东,到底是所谓何事!”

    “将军……”

    那周元眉头皱了一下,拱手道,

    “末将只是四品参军,那苏善可是特一品,有御赐紫蟒龙袍的东厂督主,末将去见他,会不会让他觉得,咱们辽东军待客不周?”

    “那又如何?”

    袁天志冷冷的哼了一声,道,

    “他苏善在长安城里可以呼风唤雨,但在这辽东还不行,就算是待客不周,难道他敢对我袁天志如何吗?”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女真两城,兵临雁城,破了这北面数十年的威胁,为我辽东军日后北进做准备。”

    “至于区区东厂,我想,他们在这辽东还不敢起什么幺蛾子!”

    “这次派你过去,只不过是防备着他罢了!”

    “他若是敢有意见,我也不需要给他面子!”

    “末将明白!”

    周元从袁天志语气中听出了后者的意思,心里对此行也有了大概的把握,凌然拱手。

第六百三十五章血洗涂州港

    涂州港!

    天际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照耀在这整个涂州港之上,辽阔无迹的海上波澜壮阔,浪潮起伏,而在那港口之处,无数的涂州守军,正驱赶着涂州港附近的渔民,以及那些随着风在海浪中摇曳的渔船。∈八∈八∈读∈书,2∞3↓o

    “东厂督主有令,所有人务必在今日太阳落山之前,离开涂州港,没有东厂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擅入者杀无赦!”

    “所有渔船一并撤离,日落时分还留在涂州港方圆三里内的渔船,全部销毁。”

    一名身材瘦削,面庞上带着半条刀疤的中年将领,目光深沉,带着无数的涂州守军汹涌而过,那些正在打捞或者装卸的渔民们,听到这命令,脸上都是露出了凝重。

    “为什么要我们离开港口?”

    “官爷,我这里有三船的鱼没有卸下来,这怎么也得卸到后天,如果卸不下来,我这些鱼都死啊,我这一趟出海,就白跑了!”

    “官爷,我这些东西,可都是明日就要运往广宁城的,和人家签订了合同的,如果运不到,我得赔的倾家荡产啊……”

    “官爷,通融通融吧!”

    不久后,那港口上忙碌的人们纷纷聚集到了这名将领面前,浩浩荡荡的足足有数百人,人们大都是有些义愤填膺,愤愤不平。

    “哼!”

    这名将领看着这般事态,那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森冷之色,他猛地一挥手,抽出了腰间长刀,然后低沉的咆哮道,

    “督主有令,日落之前必须把涂州港清理干净,没有任何转换余地!”

    “任何人如果没有离开,不要怪我刀下无情!”

    “这……”

    百姓们听闻此言,再看看这名将领煞气森然的模样儿,这脸上的神色都是变的更加的难堪,不过,他们正准备退去的时候,这名将领却是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险之意,他收回长刀,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那众人之前,低声道,

    “诸位,此命令乃东厂督主所下,我也是无能为力,不过,如果你们能够把大部分的百姓都聚集到一起,上书请愿的话,我可以代你们去找督主商量!”

    “争取给你们再多争取一些时日!”

    说完,这名将领那脸庞上又是装出了一副悲沉怜悯的神色,目光凝重的盯着众人。

    他是徐苍的心腹,自然也是袁天志的心腹,这一次,徐苍突然被收走了兵符,而东厂又如此大动干戈,他心知不妙!

    如今袁将军那边儿还没有传回来消息,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毕竟连徐苍都被控制了,思量之下,只能用这种办法,拖延东厂的动作!

    他想着,只要这里的百姓闹事的话,那位督主,定然不敢做的太过分,这时间也就被拖延了下来,可以给袁天志争取机会!

    果不其然,听闻这名将领有蛊惑意味的话,那些百姓们很快都反应了过来,立刻有一些人站了出来,纷纷冲到这些持刀的士兵面前,然后跪在了地上。

    人们目光悲愤,大声的喊道,

    “还请将军给督主求情,宽容我们一些时日,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平民百姓,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求求将军了!”

    “替我们向督主求情吧!”

    很快,港口上大部分的百信们都凑了过来,浩浩荡荡的,足足有千人之数,全部都跪在了那些士兵们之前,那哀求的势头也是越发的声势浩大!

    “呼……”

    这名将领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那些士兵们都放下了兵器,然后对着众人喊道,

    “诸位放心,我这就去请示督主,定竭尽全力为你们争取时间!”

    说完,他又是给手下交代了一声,尽可能的将这里的声势搞大,然后翻身上马,朝着涂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八∝八∝读∝书,◆o+

    涂州港距离涂州城,仅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很快,他便是来到了驿站之前,向门口的东厂番役通报过后,又装出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冲入了驿站大厅之内。

    “督主,不好了,涂州港出事了!”

    这名将领仓皇的跪在了苏善面前,目光灼灼的说道,

    “您让所有的渔民百姓还有船只日落之前离开涂州港,但大部分都做不到,这港口如今囤积着不少的货物,都是百姓们养家糊口,赖以为生的,如果耽误了时间,恐怕会有很多人倾家荡产!”

    “现在,人们都跪在港口,闹事呢!”

    “还请督主尽快定夺,卑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说完,这名将领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轻微的抬起来,小心的看着上面的苏善,他想知道对方的态度。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苏善面色平静无比,依旧是端着茶杯,轻轻的抿着茶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也没有出声!

    “督主?”

    这名将领有些疑惑,低低的出声提醒。

    “涂州港的事情,你来之前,咱家已经知道了!”

    这时,苏善微微的抬起了头来,他漠然的盯着这名将领,那眼瞳之中,有着无法形容的冰冷,犹如是一条毒蛇一般,这名将领被吓的打了个激灵,紧张的咽了口吐沫。

    甚至后背,都是瞬间被冷汗浸湿。

    “是你说的,如果求情的人多,就可以代他们向咱家求情,是不是?”

    苏善的表情依旧漠然,那嘴角儿也是微微的挑了起来,露出了狰狞之意。

    涂州港这么关键的地方,苏善怎么可能把事情全部都交给刚刚接管不到一日的涂州守军?他早就暗中派遣了东厂探子在各处盯着!

    所以,涂州港上发生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而至于这名将领的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督主,卑职……卑职……”

    这名将领听到苏善这句话,那脸色已经彻底的苍白了,身子也是微微的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苏善竟然全都知道了!

    他被后者的眼神儿吓的心惊胆战,额头上的汗珠儿也瞬间流淌了下来!

    恍惚了一瞬,他猛地磕头,大声哀求道,

    “卑职知错,卑职知错,请督主……”

    “咱家眼里揉不得沙子,既然涂州港的事情你解决不了,那便不需要去解决了!”

    这名将领的话音还未说完,就见苏善突然抬起了右手,一缕金针爆射而过,直接来到了那名将领的面前。

    金针凌厉,杀气森然!

    “督……”

    这名将领眼睛陡然瞪大,仓皇的想要举手抵挡,不过,他的动作相比于苏善来说,实在是太慢,那手上刚有动作,金针便已经射入了眉心之内!

    噗!

    鲜血飞溅,那名将领的身子,陡然间僵硬了下来,一缕殷红,逐渐从他的眉心处渗透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在了地上。

    “传令下去,清洗涂州港,不从者,杀无赦!”

    “将这家伙的尸体悬挂在涂州军营,咱家日后的命令,再有不从,或者阳奉阴违之人,当场格杀,无需请示!”

    苏善猛地将手掌拍在了身旁的几案上,声音森冷低沉。

    “是!”

    几名东厂番役豁然而过,拖拉着那名将领的尸体退出了大厅,然后飞快的朝着涂州军营的方向奔去。

    “看来,这涂州守军里,还有不少不安定的因素啊,走,陪咱家去涂州港盯着!”

    沉默了片刻,苏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豁然起身,朝着那大厅之外走去,小玉儿恭敬的拱了拱手,也是目光凌厉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驾!驾!驾!

    很快,两人便是策马离开涂州城,长驱奔行至涂州港附近,两名东厂的探子迎接过来,恭敬的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哨塔之上。

    寒风冷冽,吹在身上,苏善那满头的花白头发微微激荡,衣袍也是猎猎作响,低头看向不远处的涂州港港口,那里,数百的百姓渔民,正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

    而那些涂州城的士兵们,呆在原地,没有动作!

    驾!驾!驾!

    苏善就这么站着盯了片刻,港口之外传来了一道低沉而急促的马蹄之声,紧接着,一队足足有千人的涂州骑兵呼啸而来,煞气狰狞!

    希律律!

    几乎是瞬间,这些骑兵便已经来到了港口之前,那名为首的将领直接抽出了弯刀,指向港口内跪地的百姓,森然吼道,

    “督主有令,校尉刘冲办事不利,当场斩首!”

    “刘冲属下所有士兵,即刻起,退出涂州港,回涂州军营待命。”

    “所有涂州港渔民百姓,立刻退出涂州港,如有违背,杀无赦!”

    轰!

    这句话一出,那一千骑兵都是瞬间拔出了弯刀,阴寒冰冷的煞气,更是直接席卷出来,整个涂州港都是变的压抑无比!

    “刘校尉被杀了?”

    “这……”

    “快撤吧!”

    这些士兵没了首领校尉,又看着这么多的起兵冲锋过来,脸上都是露出了浓浓的惊恐,迟疑了一瞬间,纷纷朝着四周退去,几乎眨眼间,便是退出了涂州港!

    “我们不服!”

    “为什么让我们退出涂州港?我们都是靠着这些货物养家……”

    而那些百姓们,虽然也有些迟疑,但想着船上的货物,捕捞来的鱼,都关系着自身的生计,迟疑了一瞬,纷纷的喊叫了起来。

    他们不肯退!

    “既然你们不肯退,那就不要怪我了!”

    那名骑兵将领看着如此不知好歹的人们,那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沉,还有不忍,不过,他见过了刘冲的尸体,深知那位督主说到做到,自己如果不杀这些人,必然会落的和刘冲一样的下场!

    而就算自己死了,后面再被派过来的那些将领,也迟早会有人屈服与苏善的威压之下,动手杀人!

    无论如何,今日的涂州港,避免不了一场血洗的!

    那自己的坚持,便没有意义!

    不如就从自己开始,大开杀戮!

    “杀!”

    “所有人等,一个不留!”

    这名将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目光陡然间变的猩红,低沉的咆哮声落下的瞬间,漆黑战马已经是奔腾而起,朝着跪地的百姓们呼啸而去!

    杀!

    紧接着,他身后的那一千骑兵,也都是策马而动,一千骑兵,如龙似虎,几乎是瞬间便冲到了众多的百姓面前!

    噗!

    锋锐的弯刀横扫而过,人群最前面的那些人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刀锋劈在了身上,那脑袋也是带着殷红和滚烫,飞冲而起!

    “啊……”

    “涂州守军杀人啦……”

    “杀人啦……”

    众多百姓这才真正的反应了过来,对方不是说着玩的,真是会杀人,一个个都是惊恐无比,仓皇逃窜,偌大的涂州港,一瞬间都是变的混乱无比。

    而那大地之上,也是逐渐的被鲜血染红,煞气森然!

    “督主,这么杀下去,对您的名声不好啊!”

    远处的哨塔上,小玉儿看着这一幕,那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低声道,

    “涂州守军虽然是杀人者,但他们一定会把这件事推到您的头上,辽东之境,本就被袁天志控制的死死的,这件事一出,您更会被整个辽东视为……”

    “视为奸佞?滥杀无辜?是不是?”

    小玉儿最后的几个字没有说完,就见苏善转过了头来,他淡淡的笑道,

    “我这些年杀的人已经无数,不差这些渔民!”

    “你要记得,想要真正的做大事,必须得有不惧一切的魄力和手段,某些时候,就要像现在这般,无论是谁挡在前面的路上,都要用杀戮来清洗!”

    “至于奸佞之名,滥杀无辜的指责,又或者是身后百年之名,我何须在乎?”

    “我要的只是这一刻的成功!”

    “这天下,无人能够挡我步伐!”

    小玉儿听着苏善这般坚定而又充满着无限波澜壮阔意味的话语,那娇媚的脸蛋儿上,也是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崇拜,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奴婢明白了!”

    “杀!”

    两人对话时,那涂州港上的tusha,已经是到了尾声,数百的百姓,在一千精锐骑兵的来回冲锋之下,已经尽数被斩杀!

    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红的泥泞沿着大地流淌,注入了那翻滚的海水之中,海水的颜色都是因此变的有些殷红起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更是浓郁的刺鼻,让人作呕!

    “传令下去,让他们清理港口内外的船只,还有货物,尸体,直接就扔到海里便可!”

    “不要浪费时间!”

    苏善淡然的盯着一片殷红的涂州港,冷声说道。

    “是!”

    小玉儿恭敬拱手,而不久,便是有人将命令传递了下去。

    那些骑兵们纷纷下马,开始清理涂州港的尸体,还有那些船只以及货物,随着尸体被抛入海中,船只被清理开,这涂州港,逐渐变的干净了起来。11

第三百六十六章时辰已到

    天山脚下!

    这里依旧是处在长白山地界,地处极北,虽然辽东的气候也开始朝着春日转变,但这里依旧是寒风暴雪呼啸,天地间的冰寒几乎能够将人们的冻僵,而在那一片苍茫雪白之间,有无数堆积成山的木箱,赫然而立。¤八¤八¤读¤书,☆←o

    这些木箱整齐的堆积在一起,一眼看过去,足足有成千上万,甚至一眼都看不到边际,而最早运送过来的木箱,都已经被积雪覆盖,显得格外壮阔。

    这些木箱里,便是那一千二百万两黄金!

    此时此刻,在这些木箱的四周,守护着林松带过来的两千东厂番役,他们早就换上了东厂标志性的飞鱼服,而身上也是披上了血红的大氅,那绣春刀跨在腰间,众人迎着风雪而立,有种说不出来的狰狞煞气之感。

    在这无数木箱的最前方,一部分番役们,正在林松的指挥下,忙碌着将箱子装入从涂州城那边儿运过来的马车之上,热火朝天。

    甚至,林松都亲自上去帮忙。

    原本东厂在这里准备了一百辆马车,而如今又是从涂州带过来两百两,三百辆马车运送这些黄金,也需要两趟,时间有限,他们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大家加把劲,这次回了长安,督主定会给所有人封赏!”

    “我东厂,也是给大魏朝立下了不世功劳!”

    “加油!”

    林松一边和众人抬着那厚重的木箱放到了拉货的马车上,一边大声喊道。

    “是!”

    众多的番役们脸上都充斥着炙热,甚至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也不顾手上,脸上出现的冻疮带来的疼痛,更加卖力的忙碌着!

    从东厂建立以来,他们都是被天下人称之为鹰犬,奸佞,而如今,督主将原来的梁帝推翻,扶持新帝上位以后,东厂把持天下朝政,他们的身份,更是被天下人所不耻!

    虽然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被人们毕恭毕敬的对待着,但是,他们却从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尊重!

    这一次,他们如果能够将大周国藏运回长安,必将能够给大魏朝带来全新的一页,给整个天下的百姓,带来更富足的生活!

    他们相信,自此之后,东厂,也将不再是以前的东厂,而他们,也会真正的,有尊严的站在大魏朝的最巅峰!

    不敬是敬畏,还有敬仰!

    所以,人们几乎是不惜一切!

    ……

    山海关外,三里地外!

    阳光明媚,天色凄寒,十万关陇驻军骑兵精锐,整齐的排列在那一望无际的辽阔大地之上,一眼看过去,全然看不到边际!

    而在那最前方,胡令玉披着黑色铠甲,坐在马背之上,也是目光格外凌然的盯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山海关,还有那更远的辽东,以及碧蓝的天际!

    他没有辜负督主的期望,如约到达了山海关,现在,就只需要等待着苏善的最后命令,一朝入关,前往涂州港坐镇支援!

    他的目光,格外的炙热,有种期待,还有种称之为热血的东西在升腾!

    “报告将军!”

    就在这一片深沉与压抑之中,远处奔腾而来一匹黑色战马,一名之前被派遣出去的探子疾驰而来,他飞快的来到了胡令玉面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沉声道,

    “前面一里地外,发现山海关守军的斥候,他们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异状,正在朝着咱们的方向探查过来,还请将军定夺!”

    “山海关的守军,察觉到咱们了?”

    胡令玉听闻此言,那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凝重,还有一丝担忧。∈八∈八∈读∈书,2∞3↓o

    这一路过来,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小心,不让沿途的人发现端倪,不过,这十万骑兵,声势太过于浩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部fengsuoxiao息的!

    如今到山海关附近,才被察觉,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其中,还多亏了他们都是骑兵,速度极快的缘故!

    不过现在,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多久了!

    “派人过去阻拦,尽量拖延他们发现咱们的时间,必要时候,可以杀人!”

    胡令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

    关陇驻军和辽东驻军,都同属于大魏兵马,按理来说不应该互相残杀,但是,这么关键的时候,胡令玉也顾不了太多!

    他这时候,就要奉行苏善的那一套!

    为了大局,可以不惜一切!

    哪怕同袍操戈!

    “是!”

    那名斥候得令,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凝重,还有凌厉,话音落下他便已经翻身上马,然后迎着远处的风雪疾驰而去!

    斥候的身影在视野中逐渐的变小,缩成了黑点儿,胡令玉抬头看向涂州港的方向,那脸庞上的神色,更加的凝重起来。

    他自言自语的道,

    “督主,你要抓紧时间啊,胡某在这里隐藏不了多久了!”

    “如果我们在你准备好之前被山海关的守军发现,到时候,这袁天志便可能会先下手为强了啊!”

    ……

    日头逐渐下山,夜色深沉,天地间的寒风越发显得冷冽,涂州港处,不少的涂州士兵守卫在四周,火把熊熊的燃烧着,将整个涂州港都照耀的如同白昼!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白日里厮杀的血腥味道,众多的士兵都是目光凝重,天地之间的煞气也是显得格外的凝重,那悲沉的意味更是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同时,一辆辆满载着木箱的马车,也是从天山的方向行驶过来,无数的东厂番役守卫左右,目光凌厉非常,缓缓的沿着港口的青石板路,朝着那装卸地汇聚!

    在装卸地之处,同样有不少的东厂之人,正在卖力的将木箱子全部都搬运下来,整齐的摆放在港口之处,他们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依旧搬运的小心翼翼!

    周围的这些守军,都是涂州军,并非东厂之人,如今这箱子里装载的是黄金的事情,也隐瞒着,谁也不想因为一个失误,导致箱子落地摔碎,而暴露出来!

    这时候,苏善和小玉儿等人也离开了哨塔,并在港口附近盯着这一切,两人,还有他们身后的那些东厂番役们,也都是目光凝重而凌然!

    黄金陆续进入了涂州港,接下来,便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驾!

    众人在这里紧张的盯了许久,港口之外传来了一道低沉而急促的马蹄之声,片刻后,那人冲到了苏善附近,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低声道,

    “督主,山海关外还有北海之上,同时传来消息!”

    “说!”

    苏善轻轻的转过了身,那眸子在夜色之中显得闪亮异常,盯着那名番役的目光,也异常凝重。

    “关陇驻军,十万骑兵精锐,已经到山海关外驻扎,只待督主命令,便可叩关入辽东,从山海关一路疾驰到涂州港,只需要两个时辰!”

    “胡令玉亲言,静候督主命令!”

    “北海上飞鸽传书,十辆漕运粮船明日寅时,将正式进入辽东海域,卯时一刻,能够到达涂州港,到时可装载货物上船!”

    那名番役说完,低下了头,等待着苏善的进一步命令!

    “卯时一刻?”

    苏善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扭头看向了小玉儿,低声问道,

    “卯时一刻,所有的黄金,能运送完毕吗?”

    “督主放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完全没问题,第二趟车队已经陆续开始,卯时之前,应该就能彻底结束!”

    小玉儿微微点头,脸蛋儿上的凝重也是异常浓郁。

    “那好。”

    苏善转身看向跪着的报信儿之人,道,

    “飞鸽传书北海,十辆漕运粮船,按计划正常入辽东,卯时一刻,咱家在这涂州港等着他们,按时装运货物!”

    “是!”

    那名番役微微拱手,豁然而起,片刻后,便是有马蹄声急促远去,他的身影也是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

    “小玉儿!”

    沉默了片刻,苏善又是转过身,看向了小玉儿,他低声道,

    “漕运粮船进入辽东海域以后,如此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沿途城镇,你给咱家估算一下,这个消息从沿海传到辽东大营,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奴婢已经计算过,最快需要三个时辰,也就是说,卯时的时候,袁天志定然会得到消息!”

    小玉儿早就有所准备,沉声道,

    “到时候,他也会发现他派过来的那位参军,被咱们扣押的消息,一定会心中生疑,奴婢猜测,他会先派人打探消息,然后再带兵过来!”

    “从辽东大营到涂州港,如果按照最快的起兵速度来估计,再算上他打探消息的一个来回,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他辰时巳时之间,就会来到涂州港!”

    “辰时巳时之间!”

    苏善微微的点了点头,那眉头皱的越发凝重,道,

    “那就让胡令玉的十万骑兵,和他同时到涂州港,予以震慑,你飞鸽传书胡令玉,让他卯时动身,辰时之末,巳时之初,到涂州港三里之外驻扎!”

    “听候咱家命令!”

    “是!”

    小玉儿豁然拱手,飞快的下去安排。

    这夜色越发的浓郁,天地间的寒风也是变的比白日里更加急迫,苏善站在港口之前,目光带着冷冽和担忧,看着那忙碌的人们,心头觉的有些沉重。

    不过,他更多的是有种慷慨激昂的兴奋!

    明日,从辰时开始,到日暮戌时,总共六个时辰,他将真正的直面辽东守军,直面这位驻守辽东数十年的老将,袁天志,给东厂争取装载黄金上漕运粮船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多的筹划,到底有没有用,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竭尽全力!

    一切的结果,便看这六个时辰!

    看袁天志是否敢真的动手!

    “事已至此,便只有放手一搏!”

    许久,苏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眼瞳之中也是闪烁出了浓浓的决然,他双手负在了身后,抬头看向苍穹上逐渐升腾起的星辰,自言自语的笑道,

    “袁天志,你若不动,你我一切安好,辽东还是你袁天志的辽东!”

    “你若不自量力,咱家便是豁出去让辽东大乱,也要取你项上人头,保这一千二百万两黄金顺利出港!”

    自言自语的声音落下,有寒风呼啸而来,苏善的满头白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张扬!

    那身影立在港口之间,与万千火把映照,也是充满着傲然!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待明日了!

    ……

    哗啦啦!

    哗啦啦!

    时间缓缓的流逝,星辰与那一轮皎洁清冷的明月伴随着,在夜空之上移动,风越发显得急促,天地之间传递着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呼啸,冷冽之意更浓。

    东厂的番役们,依旧在忙碌着运送黄金,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二拨的车队,已经陆续回归,港口之处堆放矗立的木箱,已经成山!

    苏善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地方,他就安静的站在这港口之处,安静的与夜色融为一体,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安稳的进行着!

    而小玉儿安排好了和关陇驻军的传信之后,也是早就回到了他的身边,同样是垂首而立,她的面色反而是有些平静。

    她一直对苏善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她相信,苏善筹划如此之久,算计了这么多,明日一定会安然无恙!

    就算出事又如何?

    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她将跟在苏善之后,不惜一切代价,取了袁天志的首级!

    到时候,辽东军群龙无首,关陇骑兵在胡令玉的指挥下,照样可以阻拦住他们的步伐,这些黄金,依旧可以运走!

    只不过那代价,便是辽东彻底大乱而已!

    乱与不乱,小玉儿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她在意的,只有身前的这个人,这个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能够波澜不惊,安然处之的人!

    只要这个人没事,她就不担心!

    沙!沙!沙!

    两人身旁,是一道精准的沙漏,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翻转过来,里面的细沙缓缓的滑落着,代表着时间的流逝。

    这般等待之下,时间过的悄无声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那沙漏底部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咔嚓之声,所有的砂砾,都已经落空,而这时候,那天际之处,茫茫的海面之上,也是逐渐露出了一道火红的光芒!

    耀眼的光线从辽阔无迹的海平面上逐渐升腾而起,天际之间的鱼肚白逐渐被驱散,一轮红日,也是缓缓的,露出了边缘。

    这一瞬间,似乎整个海面都被燃烧起来了一般。

    “督主,卯时已到!”

    一旁负责盯着沙漏的番役,来到了苏善身边,低声汇报。

    “时辰到了啊!”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看向了那辽阔无迹的苍茫大海。

    呜!呜!呜!

    悠扬而低沉的号角之声,带着无尽的苍凉与浩然,从那海平面之上缓缓的传来过来,而紧接着,有几道遮天蔽日的巨大船影,也是逐渐的显露出来,巨大的风帆在甲板上招展旋转,那些船影,缓缓的朝着涂州港靠近而来!

    “准备装船!”

    苏善深吸一口气,声音清冷而平淡。

    “装船!”

    他身后的一名百户领过了命令,飞快的往前走了两步,大声嘶吼。

    这一瞬,等待在港口之上的那四千东厂番役,都同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那海平面!

    一切,终将开始!11

第三百六十七章四方风云动

    吱呀呀!

    遮天蔽日的漕运粮船从海平面上缓缓的移动过来,平静的海面上被掀起了巨大的波浪,翻滚着涌上了那港口之处,冰凉的海水溅射在众人的脚下,沾湿了飞鱼服的袍摆,那些东厂番役们面色凌厉而炙热,仿佛丝毫未觉!

    “靠港!”

    随着船只靠的越来越近,那高耸的甲板上传来低沉而洪亮的咆哮声,紧接着,巨大的风帆开始转动,主帆则是缓缓地朝着下方降落,这漕运粮船的速度也是变的更加的慢,如同是海上的巨兽,逐渐靠在了港口之上!

    砰!

    甲板上的船员们纷纷从两侧露出头来,吆喝着将那沉重无比的船锚扔进了海水之中,足足有十来根船锚,落在墨绿色的海水中,溅射起巨大的浪花!

    而随着所有的船锚全部落水,这漕运粮船终于是彻底的稳定了下来,任由那海浪剧烈的冲击,都屹立如山,丝毫不动。

    “快,搭船道,运送货物上船!”

    很快,那船身面临着港口的一侧,出现了不少的船员,他们将船身的侧面打开,并用力的旋转着机关,随着哗啦啦的铁链流动,那船身上降落下来四道并排的船道,就像是过河的栈桥一样,重重的落在了港口之上!

    “东厂之人听令,速速运送货物上船,加快速度,后面还有九辆漕运粮船,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要让它离开港口,让下一艘漕运粮船进港!”

    林松负责这些黄金的装卸,他一早便等待在这里,眼看着船道栈桥已经搭好,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炙热,大声吼道。

    “是!”

    众多的东厂番役们早就准备好,齐齐的一声爆喝,然后将那沉重的木箱抬起来,跨上了船道栈桥,朝着漕运粮船船舱内涌去!

    而同时,船上的那些船员们,也是纷纷的忙碌起来,有人负责打开了甲板下的船舱,有的则是帮忙装卸木箱,那漕运粮船上,顿时热火朝天!

    日头逐渐升腾而起,阳光也变的有些明亮刺眼,苏善站在港口之外,双手负在身后,目光里带着灼灼之色盯着这一幕,那脸上的凌厉,也是越发的浓郁!

    “这时候,关陇骑兵,应该叩开山海关了,袁天志,也马上就会得到消息了!”

    “该来的,都要来了!”

    他那隐藏在袖袍之下的手掌,微微的握紧了起来。

    那馒头的白发,也是随着奉,恣意张扬!

    ……

    山海关外。

    十万关陇骑兵整齐而立,天地间的寒风呼啸着,带着冰冷和荒凉的呼号声吹在这无数的兵甲之上,人们面庞上充满着冷冽,还有一股子无法形容的煞气,仿佛整片天地都震慑的而死寂。

    胡令玉同样是一身戎装,目光冷冽异常,他策马而立,单手握着腰间佩刀上,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逐渐被阳光照耀出来的山海关关口上,那脸庞,也逐渐冷冽!

    “卯时已到,传令诸军,分三路叩山海关,直奔涂州港!”

    凝重的抬头看了一眼那天色,胡令玉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传令兵低声吩咐道。

    “是!将军!”

    那传令兵面色低沉,迎着天地寒风,舞动起了那漆黑如龙的巨大传令旗,黑色的旗帜随着风招展荡漾,那黑压压一片,如同是洪流般的骑兵,顿时有了动作!

    轰隆!

    一声炸响如雷,最左侧的一道骑兵阵列急促而出,大地被这马蹄震荡的微微颤抖,那地面上甚至卷起了巨大的灰黄色烟尘。

    轰隆!轰隆!

    随着第一队骑兵阵列涌出,紧接着,胡令玉所在的第二队骑兵阵列,还有那负责善后的第三队骑兵阵列,也是陆续而动!

    狰狞如雷的马蹄之声,在辽阔无际的茫茫平原上翻滚涌动,好似天崩地裂,大地被踩踏的剧烈颤抖,远在一里地之外的那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也是因此而颤抖了起来!

    漆黑巨大的城墙,高耸巍峨,中间的一道大门横亘而立,就如同是站在这里的一处野兽,而此时此刻,在那城墙之上的守军们,面色都变的凝重无比!

    他们查觉到了异动,也看到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队伍!

    如此庞大的骑兵队伍,为何而来?!

    呜呜呜!

    随着一道低沉而沉重的号角声传出,守城的士兵们纷纷的聚集在了城强上,黑压压的同样一片,他们举着弓弩,紧张的盯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关陇骑兵,目光凝重。

    而紧接着,又是有一道魁梧异常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海关城头,他是这里的守将,也是辽东军中的猛将,常年驻守山海关!

    眼见突然之间出现如此多的骑兵,他的面色同样紧张无比,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希律律!

    不过片刻,关陇骑兵已经是到了山海关城墙之下,而代表着胡令玉的传讯人员,也是来到了那紧闭的城门之前,那人高高的举着关陇骑兵的令旗,大声喊道,

    “关陇骑兵精锐十万,奉东厂督主之命前往涂州港,途径山海关,请避让!”

    “关陇骑兵?东厂督主?怎么回事?!”

    这名守将听闻这些话,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凝重,十万骑兵,突然叩山海关,要前往涂州港?他之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绝对非同寻常!

    不能轻易放他们过去!

    心中思量一瞬,这名将领便是站在了城墙之下,大声吼道,

    “山海关乃辽东重地,涂州港也是辽东重要的港口,你们如此多的骑兵入关,非同小可,等我派人通报袁将军,如……”

    “守将白莽,我乃关陇胡令玉。”

    然而,不等这名将领话音落下,胡令玉已经是策马从队列之中走出,他一身漆黑戎装,头戴雁翎盔,抬头看向了那高耸的城墙,吼道,

    “你曾在我关陇军中任职,应该认得胡某人!”

    “今日之事,乃十万火急,一刻耽误不得!”

    “我关陇骑兵即刻便要过山海关,我来不是要得到你的准许,而是过来通知你,你若敢拦,大可开城门,派兵阻拦,我这十万骑兵,便从你山海关守军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若不敢拦,就乖乖的在城内呆着,休得如此废话!”

    轰!

    话音落下,胡令玉也不再理会这名叫做白莽的将领,他猛地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而漆黑的魁梧战马,也是希律律长嘶一声,直接朝着山海关东侧,掠向涂州港方向!

    轰隆!

    胡令玉做出了表率,他身后那些关陇骑兵,也是纷纷不再理会这山海关守军,一声剧烈的马蹄声骤响如雷,三股烟尘绝地而起,他们浩浩荡荡的绕过了山海关,朝着那涂州港方向疾驰而去!

    那浩瀚凶猛之意,几乎是撕裂了地平线,踏裂了苍穹!

    “白将军,我等所奉的是天子龙符令,这是令牌,你自可检验!”

    “待我等回归之时,自会向你取回龙符!”

    而这时,那负责与山海关守军沟通的男子,也是突然抽出了背上的长工,他在弓箭头上挂上了天子龙符,然后对准了山海关的巍峨城墙!

    砰!

    弓弦炸裂,那弓箭带着天子龙符飞掠而过,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城墙之上,哗啦一声,落在了众人中间。

    而这名沟通传信之人,则是目光凌厉,豁然转身,跟在了三队骑兵阵列之后,呼啸呼啸而去。

    “天子龙符?!”

    “拿过来!”

    那名叫做白莽的将领看着那黑压压的骑兵队伍远去,脸上的神色变的格外狰狞,甚至是有些铁青,怒声吼道。

    “是!”

    一名将领把令牌取了过来,递给了白莽,他也是同时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守军兵符,然后朝着那龙符后方靠了过去,正好贴在了一起!

    他的眉头,也皱的更加凝重。

    是天子龙符无疑!

    但是,如此多的关陇骑兵突然过山海关入辽东,还是去涂州港,这件事非同小可,他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瞬,急忙是道,

    “快去辽东大营,将这件事告知袁将军,请候命令!”

    “另外,传令山海关所有守军,出城,将这山海关给我封死,一只苍蝇都不能离开辽东!他胡令玉能轻松进去,但若是想要出来,没有袁将军的命令,绝对不行!”

    “是!”

    众多的将领们刚刚也已经被胡令玉那张狂嚣张的气势所激怒,他们山海关驻军,也不是无能之辈,竟然被那胡令玉方才那般轻视,岂能甘心!

    若是袁将军有令,他们非得和着关陇骑兵来一场正面的较量不成!

    哗啦!

    一声齐齐的爆喝,众多的将领们已经是飞快的朝着那城墙之下掠去,而不久之后,那山海关的的黑色城门便是缓缓的打开,犹如是野兽张开了巨嘴,狰狞无比!

    轰隆隆!

    轰隆隆!

    无数的骑兵,还有步军,先后从那城门之内呼啸而过,然后横亘在了这山海关之前的大道之上,他们也足足有三四万的军队,一眼看过去,也是煞气峥嵘,天地肃穆!

    “给我守好了!”

    “没有袁将军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山海关!”

    白莽身先士卒,一身黑袍,策马立在众多的军队之前,他单手握着长刀,粗粝面庞上的狰狞凶杀之气,也是霸道如龙!

    ……

    辽东大营!

    刺眼的阳光从天际倾洒下来,空气中的冰冷和森寒依旧是随着风呼啸,吹在脸上,身上,都是犹如刀割一般,甚至那铠甲上都是被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寒霜,不过,即便如此,这驻守的辽东军,也都是煞气森然,目光冷冽!

    丝毫没有颓废疲弱之势!

    此时此刻,在那被无数刀斧手包围拱卫的军中大帐里,炭火炉里的光线明暗闪烁着,一身戎装的袁天志,还有那众多凶神恶煞,身上还带着些许浓烈猩红的将领们,正讨论着昨夜关于女真的功城之事!

    “袁将军,不辱使命,寅时三刻,我等又攻下女真一城,如今距离那雁城国都,只剩下了十里之地,一城之门,我等稍微休整,便能再度攻下!”

    一名身材魁梧,铠甲上,头盔上,脸上都沾满着殷红鲜血的中年将领,大声说道,那目光里也是充满着凌厉和张狂之意。

    辽东军之善战,绝非浪得虚名!

    “很好!哈哈!”

    袁天志听着此军报,那脸庞上的笑意也是越发的浓郁,他重重的拍在了几案之上,大声笑道,

    “破了雁城,老子就可以借此为条件,向朝廷里再要些好处,而女真这七八城之地,也能掠夺不少金银财宝,最主要的是,还能俘获不少的战马,我辽东军的实力,绝对能更上一个台阶!哈哈……”

    “恭喜将军!建功立业,开疆扩土,来日定能在大魏朝的历史上留下万载英名!”

    众多的将领们知道袁天志的性子,这时候也都是纷纷的拱手,恭维了起来,袁天志听着人们的赞叹,那脸上的神色也是更加的得意,骄傲!

    有些事不必明说,这些将领们也都明白,等辽东军真的有足够的实力,他的野心,还有这些将领们的野心,自然也会更大!

    前途,也大有可为!

    “哈哈……”

    心中更加的畅快淋漓,连着大笑数声之后,袁天志突然想到了昨日被派遣至涂州的那位参军周元,他眉头皱了一下,脸色有些疑惑的问道,

    “周元怎么还没回来?涂州那边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

    在场的将领们面色都是有些凝重,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大家的心思都在对女真的功城战事之上,谁也没有太在意涂州的事情,更没有关注周元!

    “算了,区区一个东厂督主,几百个番役,掀不起什么风浪!”

    “先不去管他们!”

    沉默了片刻,那袁天志大笑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他面色得意的来到了身后悬挂着的那处辽东和女真战略图之前,然后指着上面用红字标记出来的雁城,朗声道,

    “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女真,是这雁城!”

    “你们都过来,咱们商量商量,日后围困雁城之时,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攻破,彻底瓦解了女真的南北院!”

    “是!”

    众多的将领纷纷的朝着这边凑了过来,众人围绕在辽东女真战略图旁,一个个都是目光凌厉,闪烁着期待和炙热,正准备讨论接下来的战略方案时,那营帐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紧张而凝重的声音。

    “报告将军,涂州港,山海关,传来加急战报!”

    “嗯?加急战报?”

    中军大帐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一瞬,那众多的将领们都是皱起了眉头,而袁天志的面色也变的有些难堪,面色也有些铁青了下来,他一把将战略图卷好,然后低声道,

    “让他进来!”

    “将军!”

    随着一声令下,那道厚重的门帘便是被人掀开,一个中年将领带着些许的寒意,还有那有些刺眼的光线,仓皇无比的冲进了这中军大帐之内。

    他紧张的跪倒在地,大声喊道,

    “涂州港急报,一个时辰之前,有十辆漕运粮船,进入辽东海域,如今已经停靠在了涂州港!”

    “十辆漕运粮船都是大魏朝最大规格的粮船,每辆船货运量有一百万两,具体所为何事,目前尚不清楚!”

    “山海关急报,卯时一刻,十万关陇骑兵突然出现在山海关,以天子龙符叩关,直奔涂州港而去,山海关守将白莽,不敢擅自阻拦,只能任由他们通过!”

    “如今,白莽已经封锁了山海关路径,以防止再有变动,同时防止关陇骑兵离开,特命人来向将军请示!”

    这名报信之人的话音刚落,那袁天志脸上的神色已经是彻底变成了震骇,还有无法形容的震惊,而他周围的那些将领们,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纷纷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完全没想到,会突然之间发生这种事!

    “十辆漕运粮船入涂州港?十万关陇骑兵也去了涂州?”

    众人都是呆滞了片刻,那袁天志的面色变的格外狰狞了起来,甚至有些毒蛇一般的阴冷,他这时候联想到了那突然出现的苏善!

    这一系列得事情,肯定和这家伙脱不了干系,十辆漕运粮船,都是最大货运量的规格,还要十万关陇骑兵来护送?

    这家伙到底要作什么?

    或许,那一整天都没有消息的周元,也已经被这家伙给控制了吧?

    一瞬间的功夫,袁天志的心头已经是闪烁过了无数的想法,而那宽阔的面庞上,也是生出了浓浓的不安,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阴沉,无论这苏善在做什么,如此在辽东大动干戈,竟然都不通过自己?

    这是公然不给自己面子,不给辽东军面子!

    是可忍熟不可忍!

    “来人!”

    袁天志的瞳孔里闪过了无法形容的森冷和煞气,他猛地从那几案上站起来,然后语气格外森冷冰寒的咆哮道,

    “派探子去涂州,一个时辰之内,把涂州的情况给我调查清楚,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分一毫都不能错过!”

    “我要最确切的消息,就算是和东厂的人有冲突,也在所不惜!”

    “另外,众将听令,一炷香之内,给我把大营里所有的军队纠集起来,骑兵,弓弩手,步军,全部随时待命,待涂州的事情调查清楚,老子要亲自去涂州,找那该死的阉贼问问,他到底要作什么!”

    “是!”

    众多的将领们也都查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那脸庞上纷纷涌动起了无法形容的冷冽,赫然拱手,无形的煞气,也是席卷而出,仿佛整个大帐都变的压抑无比起来……

    不久后,悠扬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这辽东大营,开始兵马齐动,而那无数的探子,也是策马而出,带着冰冷煞气,冲向了涂州港方向……

第三百六十八章死而不悔

    涂州港!

    如今这天色已经彻底的明亮,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忙碌的东厂番役们,一道道穿着飞鱼服的身影热火朝天,大部分人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就连那负责指挥,间接参与搬运木箱的林松,都是满脸汗水。

    不过,人们并没有携带,反而是忙碌的更加热烈,一件件装满黄金的木箱通过那船道栈桥被运送到甲板上,又被甲板上的货工们运入船舱,巨大而宽阔的船舱已经是堆积如山,就连那辽阔的船体都是下沉了许多。

    海浪摇晃着,巨大的漕运粮船岿然不动,如山般耸立!

    苏善迎着寒风站在海港对面,白发张扬着,那阴柔的面庞上满是凝重,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袁天志带兵而来越来越迫近,他心里的紧张也越发的浓郁。

    这个时候,他甚至难得的紧张了起来。

    “督主,辽东军营的探子来了!”

    不久后,小玉儿恭敬的来到了苏善身后,将一枚信鸽传送过来的纸条送到了苏善手中,他打开看了一眼,那目光也是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辽东军营探子大出,足足有将近六百人,不分先后朝涂州港而来,还有人前往天山方向,显然袁天志已经得到了漕运粮船和关陇骑兵入辽东的消息。

    “吩咐下去,东厂探子直面阻击,尽量拖延袁天志得到消息的时间,就算是正面冲突,都无所谓,杀了人,咱家来摆平!”

    沉默了片刻,苏善手中突然是迸射出了低沉的劲气,那纸条变成了粉末,随风飘散,那冰冷森然的声音,也是随着风荡漾了出去。

    “奴婢明白!”

    小玉儿目光同样凌厉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是下去安排。

    苏善将双手放在了身后,静静的盯着那忙碌的涂州港,还有那十道遮天蔽日的漕运粮船,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

    距离袁天志到来,越来越近了!

    ……

    驾!驾!驾!

    涂州三里地外,剧烈的马蹄声震荡,大地之上有着烟尘飞舞,远远的看过去,一队身穿青衣的兵马,足足有数百人,呼啸而来,这些人都是目光凌厉,脸上的神色也充满了冷冽,自然是辽东军营中派出来的探子无疑。

    得到了袁天志的命令,他们几乎都是快马加鞭而来的,不过一刻钟时间!

    “校尉大人,前面便到涂州地界了!”

    战马奔腾间,一名中年男子策马疾驰而过,来到了最前方的首领之前,他面色凝重,低声道,

    “这里可能会有东厂的探子阻拦,要小心!”

    “不用管!”

    那名校尉面色森冷,宽阔的脸庞上充满着凝重,大声吼道,

    “袁将军有令,以最快的速度探知涂州港情况,如果有东厂探子前来阻挡,直接报上家门,然后动手闯过去!”

    “有任何事情,袁将军会代为处理!”

    “是!”

    众多的探子们纷纷齐喝出声,那脸庞上的神色也是变的越发冷冽,有些人甚至握紧了腰刀,随着一阵马鞭甩动的清脆声音传出,这数百匹战马同时长嘶,那速度也是陡然加快!

    轰隆!

    马蹄如惊雷,踏裂了大地,直奔涂州而去。

    驾!驾!

    而这些人逐渐靠近涂州城的时候,那东厂的探子也是从地平线上疾驰而来,同样是战马奔腾,煞气凛然,而他们的身上,则是穿着殷红的飞鱼服,一柄绣春刀在腰间等待出鞘,脸上的神色同样凌厉无比。

    “来者何人?”

    几乎是刹那间,双方迎头相遇,东厂那名百户一身红色飞鱼服,策马拦在了众多探子面前,凛然吼道,

    “前方涂州已经被东厂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入,如有要事,需我等禀报督主,等候命令方可!”

    “我等乃辽东斥候,听闻涂州有兵马调动,还有漕运粮船大规模入港,特奉辽东守帅袁将军之命,过来探查虚实!”

    那名辽东军的校尉甚至连马蹄都没有停下,一边阴沉大吼着,一边朝着东厂拦截之人疾驰而去,那声音也是阴沉凶悍无比,

    “我等有军令在身,还请速速让开,否则……”

    “别给老子谈否则,督主有令,敢硬闯涂州者,杀无赦!”

    不等这名辽东校尉话音说完,那名东厂百户已经是噌的一声抽出了绣春刀,那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森冷无比的光芒,他也是猛地夹紧了马腹,直接迎着对方冲了过去。

    而他身后的那众多的东厂探子们,也是纷纷拔刀,无数的绣春刀,飞鱼服,在地平线上形成了一道殷红洪流,来到了辽东斥候队伍之前!

    “既然如此,那便,杀过去!”

    那名校尉早就料到会有此一战,并未有任何的迟疑,一声令下,也是将随身的腰刀抽出,奔涌向前,他身后的数百名辽东斥候,也纷纷怒吼,刀随马动!

    大地上马蹄声奔腾如雷,两拨队伍瞬间相撞!

    希律律!

    辽东校尉和东厂百户迎面冲撞,枣红色和黑色战马同时抬起了前蹄,两人面色凌厉如虎,分别朝着彼此挥刀而去!

    绣春刀如电,那斩马刀则似雷。

    砰!

    两者在半空中碰撞,迸射出剧烈的火星,两人的身子也是一阵向后震退,那战马的前蹄也是轰然落地,紧接着,随着战马靠近,两人的刀再度斩向彼此的要害!

    砰!

    又是一道硬碰,无论是绣春刀还是那斩马刀上,都是蹦出了明显的缺口,火星四溅,而两人随之交错而过。

    那名校尉直接迎上了一名东厂探子,手中的斩马刀横卧向前扫去,那名探子还未来得及抵挡,便是被一刀切中了腰腹,整个人被硬生生的从马背上带下去,落入了无数的马蹄之中,鲜血飞溅!

    东厂这名百户也冲入了辽东斥候队伍中,绣春刀同样是擦着一名辽东斥候的脖颈而过,随着殷红鲜血飞溅,那人的脑袋被切掉,飞上半空!

    无头尸体也是翻滚着落下马背,被后来的战马踏裂成了肉泥,碎肉和殷红飞溅,触目惊心!

    “杀!”

    转瞬间,这名百户已经从厮杀和奔腾中调转了马头,两人的视线穿过了那拼命厮杀的斥候与东厂之人,落在了彼此的身上,都是充满了决然和煞气!

    轰隆!

    两人同时勒紧了缰绳,带着无尽的凶悍冲向彼此,冲击的过程中,两人分别斩落了三四名过来拦截的东厂或者辽东斥候,然后刹那间来到了彼此面前。

    “死!”

    辽东校尉目光凌厉,松开拽着缰绳的那只手,改成双手握刀,以开天裂地的浩然之势劈向东厂百户,那斩马刀瞬间到了他头顶,无与伦比。

    “啊……”

    这名东厂百户目光凌厉,也是以双手持刀,将绣春刀横亘在了头顶,借以阻挡。

    砰的一声,两道刀锋碰撞,又是一阵刺眼的火星迸射了出来,原本东厂百户和对方校尉的实力相差不大,但对方却多年在军中,马背之上的战斗,颇有优势!

    而东厂百户却更擅长马背下单打独斗,这便是落入了劣势,只见对方额头上青筋暴露,双臂也是猛地向下按去。

    噗!

    斩马刀硬生生的将绣春刀压下,并砍在了那名百户的肩膀之上,皮肉被切开,鲜血淋漓,那名百户瞪大着眼睛,发出一声惨叫!

    “区区东厂百人,敢拦我辽东斥候?你们还没这个本事!”

    辽东校尉目光狰狞,声音里更是充满着凛然如虎的凶悍,他们辽东军在此驻守多年,那是真正的经历了无数场生死搏杀的军中悍卒!

    何时怕过厮杀?

    “哈哈……”

    这名东厂百户抬头盯着这猖狂校尉,那眼瞳之中迸射出了殷红和狰狞的血丝,还有拼命的意味,他狂声笑道,

    “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你说了算的!”

    “啊……”

    话音落下,这东厂百户突然是咬牙咆哮而起,只见他双手不顾一切的将那绣春刀拖起来,猛地一震,将斩马刀震到了一旁,然后又弯腰朝前一刀,砍在了对方的胸腹之上。

    嗤啦!

    那人的青衣被斩开,皮肉翻卷,一抹嫣红也是飞溅而出,他的身子也是向后仰倒,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不过,辽东军凶悍之名也不是虚名,这名百户慌乱之际夹紧了马腹,立即稳住了身子,然后又是回身一刀,朝着对方的脖颈横扫而来!

    叮!

    百户目光凌厉,以绣春刀格挡,又是一次剧烈碰撞,巨大的力量震的他双臂发麻,那绣春刀也是倒退回来,而斩马刀的刀锋,则是砍在了他的脖颈之处。

    “啊……”

    殷红的鲜血飞溅出来,他的脖子上也是出现了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拼命的咬紧了牙关。

    他死死的僵持着,看向了那些奋力厮杀的番役们,他们同样陷入了被动,早已经鲜血淋漓!

    而那翻腾的马蹄之下,更是有着不少的殷红,翻滚飞溅!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法形容的决然。

    东厂人手有限,最多只能空出他们百人而来,不可能真的拦住这六百名辽东斥候的,他们来之前便知道,此行有死无生,他们的目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尽可能的拖延对方的步伐,为身后的涂州港,争取时间!

    他们早就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兄弟们,我等受督主恩惠,以东厂之名,行于长安,行于大魏,无人不敬畏!”

    “如今这身后涂州港,乃督主百年大计之始,我等决不能让督主失望!”

    “我等,当以命报知遇!”

    “为督主,肝脑涂地,性命不惜!”

    一声豪情干云的大吼,这名百户突然毫无预兆的抽出了绣春刀,放弃了防御!

    这同时,那斩马刀直接扫了下来,嵌入了他的脖颈之上,殷红飞溅,刀锋入了数寸,他的脑袋大约便要落下!

    “啊……”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夹紧了脖颈,让那斩马刀来不及被撤走,然后瞪着通红如疯狂野兽的眸子,一刀刺入了对方校尉的心脏之处!

    噗!

    绣春刀的尖刃从对方的后背上透出,鲜血顺着翘起的刀尖流淌,他那布满着殷红的脸庞上,露出了无惧生死的凛然,然后大笑而出,

    “死而不悔!哈哈……”

    “你……”

    那名校尉心脏被洞穿,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鲜血飞快的流逝,那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惊恐,还有一丝震撼,他没想到,这东厂之人,竟然有如此勇武决然!

    “啊……”

    僵硬呆滞了一瞬,他的眼睛也是瞪大了起来,然后一声咆哮,斩马刀彻底的横斩了过去,那名百户的脑袋直接飞上半空,一篷殷红如烟花炸裂!

    “百户大人!”

    众多厮杀的东厂番役们扭头见到了这一番场景,那目光也是彻底变的疯狂而猩红起来,这一瞬间,人们咬紧了牙关,而那带着鲜血的面庞上,也是同样升起了决然。

    还有慷慨激昂的无惧之意!

    “为督主,肝脑涂地,性命不惜!”

    “我等,死而不悔!”

    齐齐的一声爆喝,在那天地之间升腾而起,这仅剩的四五十名番役,都是发了疯一般,不再顾及自身的生死,疯狂的朝着那些辽东斥候们冲杀了过去!

    噗!

    绣春刀刺入了对方的胸口,而这名番役也是被人砍掉了右臂,他大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痛苦,又一跃冲向了另外的辽东斥候,用断臂抱着他,坠落下马!

    轰隆!

    马蹄声震荡,两人都是被践踏成了肉泥!

    “杀啊!”

    “以命报督主知遇!”

    “杀!”

    这一幕,在所有人的身上上演,或者更惨烈,而那天地都仿佛被这疯狂的杀戮所震撼,阳光变的黯淡,空气变的低沉,就仿佛那风都变成了呜咽!

    噗!

    这种疯狂和凄厉持续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四五十名东厂番役,足足杀了三倍的辽东斥候,这才是被彻底的给杀光。

    大地一片血腥,就连那泥土都泥泞不堪,地面上尸体遍布,断肢残骸散落,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壮烈凄凉之感。

    那名辽东斥候校尉,也是掺杂在其中,他倒在血泊之中,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震骇,还有钦佩,即便是死去,他对这东厂番役,也是真正的佩服!

    凶悍血性,莫不过如此!

    哗啦啦!

    片刻,存下的辽东斥候们,纷纷聚集到了一起,三百来匹战马环绕在一堆鲜血和尸体之中,他们的面庞上都是充满了凝重,还有敬重。

    对方,以一百之人,杀了三百骁勇善战的辽东斥候军!

    这份战绩,这份凶悍,值得一敬!

    尤其是那份决然疯狂,更是让他们心中动容!

    “你们,是值得敬佩的对手!”

    “东厂很不错!”

    “走好!”

    众人沉吟了片刻,其中一名副职校尉站了出来,他伸出了左手,以斩马刀在掌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洒向了那些散落的尸体。

    这是他辽东军祭奠英灵之举!

    同样,也为东厂这一百名番役而流,他们值得!

    哗啦啦!

    随着这名副职校尉的动作,剩下的那些斥候军也纷纷的凑了过来,割开了掌心,鲜血挥洒,天地间的光线都更加黯淡了一些,仿佛变的殷红!

    希律律!

    下一瞬,众人豁然转动了马匹,看向了涂州港方向。

    “将军之命,不得耽搁,去涂州港,打探消息!”

    “一分一毫,都要打探清楚!”

    “是!”

    一声咆哮,外加着马蹄声如雷,这三百余人,带着浓郁的血腥煞气,疾驰而去……

    天地黯淡苍黄,只留下了这一片尸体与殷红,风声无语。

第三百六十九章二十万辽东军

    驾!驾!驾!

    三百名辽东斥候在大地之上呼啸而过,进入涂州地界之后,他们便是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去了天山方向,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去了涂州港附近。

    争取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这里的情况,全部都摸清楚。

    而同一时刻,在那涂州港之外,苏善也是得到了涂州边境厮杀的消息。

    刺眼的阳光从天际落下,那一头的白发随着风荡漾,有些苍凉。

    他听着小玉儿的汇报,得知一百名东厂番役,不惜性命,拼命拦截,将六百多名辽东斥候斩杀一半有余,拖延了他们半个时辰,那阴柔的面庞上,升起了浓浓的壮阔之感。

    “小玉儿,将战死之人全部记下,回长安城后,重金安顿其家眷,另外,从今天开始,咱们东厂立下一个规矩!”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那辽阔的海面,还有升腾而起的红日,低声道,

    “即日起,为东厂殉职之人,家中老幼,皆有东厂为其抚养,按月拨付银钱,且免十年赋税,子女可无条件入私塾学习,日后进入各行各业,均可给予支持。”

    “回去以后,将此条详尽记录备案,为日后东厂抚恤准则!”

    “是!”

    小玉儿恭敬的点了点头,拱手致意,道,

    “奴婢定会办妥!”

    “督主……”

    略微沉吟了片刻,小玉儿又是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小声道,

    “辽东斥候已经入了涂州港,另一部分也到了天山脚下,东厂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搬运黄金,而涂州守军虽然不会妄动,但恐怕也不会支持咱们,这消息,一时半刻,便会传出去了,袁天志的兵马,也要开动了!”

    “呵呵……”

    苏善听得出小玉儿语气中的凝重和紧张,不过,这时候,他那面庞上却平静的如同一汪千年寒潭,他双手负在身后,盯着辽阔海面,还有那剧烈起伏的波涛,轻声笑道,

    “来便来!”

    “任他千军万马,咱家都将直面而对!”

    “纵然是最坏的打算,咱们也能将这些黄金运走,不必怕他!”

    “督主说的是!”

    小玉儿听着苏善这般坚定豪迈之言,那娇媚脸蛋儿上的凝重也自然的减弱了不少,督主有信心,她小玉儿便有信心,督主如何,她小玉儿便如何!

    随后,两人又是陷入了沉默,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在阳光和寒风之中忙碌的东厂番役们,人们呼喝着,热火朝天,那一道道的背影之上,有种让人无法言喻的壮阔豪气!

    “此刻的东厂,才是咱家想要的,真正的东厂啊!”

    苏善静静的看了许久,那嘴角儿微微的挑了起来,阴柔的面庞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还有一抹从未有过的自豪和骄傲!

    他突然觉的,自己的青云之志,并不是真的要把这些黄金运送到长安,开始诸多的新政,大魏真正的富强等等,这诸多以后,才算开始。

    而是从这一刻,东厂真正的凝聚起来,万众一心的这一刻,那伟大抱负已经开始!

    从踏入辽东那一刻,他的一只脚,已经算是踏上了青云!

    “我等定跟着督主,披荆斩棘,开启东厂,还有大魏朝波澜壮阔的未来!”

    同一时刻,远在数里地之外,正在策马狂奔的那十万关陇骑兵,最前方,被寒风吹着白发激昂的胡令玉,也是目光凛然,喃喃自语。

    他的身上,他身后的那无数关陇骑兵身上,那天地之间,也有着无法形容的傲然和张狂!

    他们,此行不悔!

    ……

    辽东军营!

    黑压压的军队随着令旗兵手中的黑色旌旗摇晃,正飞快的移动着,他们形成了整齐的方队,如同是钢铁洪流一般,不断的朝着军营之外汇聚,刀qiang闪亮,撕裂了天地间的安宁,升腾着无法形容的冰冷煞气。

    人们的面庞上,都充满着冷冽。

    辽东军驻守此地多年,与女真等蛮夷厮杀多年,早就练就了一阵铜皮铁骨,那煞气,更是大魏朝五方军队之中,最为强横,最为无法忽略的存在!

    而此刻,在那中军大帐之中,袁天志紧张而凝重的坐在将帅主位上,那面庞上的森然随着明暗闪烁的炭火炉闪烁,目光也是阴沉无比。

    十万关陇骑兵,十辆漕运粮船,这么大的动作,入了辽东,他事先竟然丝毫不知!

    这一切,分明是苏善早就筹划好的!

    他不知道苏善到底要做什么,为何如此惊天动地,但他心里的不安,却是随着这般等待,而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压抑不住!

    他怀疑,辽东江湖之事,还有女真突然的内乱,南北院的冲突,都和这苏善脱不了干系,或许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今日!

    但是他不敢相信!

    如此精妙的筹划布置,将整个辽东甚至还有女真作为棋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般精妙无比的心思,这般惊为天人的筹划,难道真的是人力所为?

    他不相信!

    如果这真的是苏善所为,那此人也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些!

    还有,他掀起如此波澜,到底又是所为何事?

    那十辆漕运粮船,又是为了运送什么东西?

    他心中思量着,眉头上渗出了一丝细汗,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担忧,恍惚了一下,他手上的力道突然没有掌控住,那握着的茶杯,砰的一声被捏成了粉碎。

    已经冰凉的茶水流淌了下来。

    “将军!”

    守卫在营帐之内的众多将士,看着袁天志这般模样儿,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凝重,袁天志镇守辽东数十年,无数生死战事,都是云淡风轻!

    还从未表露过如此的模样儿!

    这一次,也确实太过于震撼了!

    “报!”

    “涂州急报!”

    而就在众人都是紧张不已的时候,那大帐之外突然是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凝重无比的喊叫,众位将领都是豁然一惊,迫不及待的看向了营帐之外!

    那袁天志也是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快让他进来!”

    “将军,涂州加急!”

    很快,一名浑身是血的中年汉子便是带着寒风与冷冽,冲入了大帐之内,他显然是飞驰而来,这寒冷天气,那脸庞都有些发红,额头上也挂着汗水。

    哗啦!

    他慌乱急迫的冲到了袁天志的面前,轰然跪倒,大声吼道,

    “我们的斥候已经探得消息。”

    “涂州港十辆漕运粮船,正在加紧装运成千上万的木箱,经过我等冒死打探,这些木箱之中全部装着的都是黄金!”

    “按照那情况来估计,至少得有一千万两以上!”

    “还有,天山那边儿传来消息,这些黄金都是东厂从长白山深处运送出来的,应该是从雁山挖掘出来,然后途径长白山深处,运送到了天山,再转运涂州港!”

    “还请将军速速定夺!”

    轰!

    在场的人们听闻这个消息,那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彻底的僵硬下来,变成了雕塑,甚至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一千万两以上的黄金?

    这么大的一笔惊天财富?

    怎么可能?

    “一千万两以上的黄金?”

    袁天志此时此刻也彻底的僵硬在了原地,那粗狂的脸庞更是呆滞的没有任何表情,他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名斥候,双手,嘴唇儿都是剧烈的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如此众多的黄金,从长白山深处的雁山运送出来?

    他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他寻找了无数年,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的大周国藏!

    当年,大魏先帝灭了大周王朝,国库之内却一片空虚,连一点儿银子都没有留下,这是整个世间都知道的事情,也是千古悬案!

    无论是大魏朝廷,还是民间,无数野心磅礴之人,都在暗中寻找这些消失的宝藏!

    而袁天志便是其中一人。

    同时,他比天下人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他早就得知,当年大周王朝灭亡之时,有一支秘密的队伍曾经前往辽东,并消失在了长白山附近。

    他知道,那就是消失的国藏!

    他这些年镇守辽东,从未离开过,也有大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这批宝藏,当年的大周王朝横征暴敛,所藏的宝藏必定无数!

    有了这些东西,他袁天志,就可以真正的以辽东为局,入主中原!

    为他的野心和抱负而起!

    但是,他找了数十年,派出去了几十甚至几百拨人马,几乎将整个长白山都翻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都几乎放弃了!

    他没想到,竟然让苏善找到了,而且,还挖掘了出来,送到了涂州港!

    这简直无法相信!

    他惊呆着,震骇着,脑袋里面全都是一团浆糊,混乱不堪,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将军……”

    大帐之中沉默死寂许久,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人都惊呆着,而这时,在那袁天志身后,一名身穿黑衣的老者,缓缓的站了出来,他来到袁天志身旁,拱手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此机会,不能错过!”

    这名老者,是袁天志的贴身护卫,也就是那名影子高手,同时也是袁天志的顶级智囊,他的话音落下,那军帐中的所有将领,都是目光炙热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袁天志!

    他们自然明白袁天志的野心,也明白这一千多万两黄金的重要性!

    那足以改变大魏朝的历史,也足以改变辽东的未来!

    现在,他们就等着袁天志下令了!

    “沈老说的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袁天志沉默了片刻,那脸上的震惊,慌乱,还有呆滞,都是迅速的褪去,然后那一张饱经风霜和战火洗礼的脸庞,变的凝重,低沉,甚至平静了下来。

    他猛地转身,回到了那主帅的位置上,大马金刀而坐,那魁梧的身躯之上,更是升腾起了无法形容的凛然和煞气。

    整个中军大帐,都沉重压抑,并升腾着盎然。

    “传令,一刻钟之内,整顿三军。”

    “辽东营内的所有兵马,步军,骑兵,gongnu手等等,所有的兵马,除去防御军营之三卫,所有人,即刻赶往涂州!”

    “不管是他关陇骑兵,还是东缉事厂,本将都要让他们在这辽东俯首。”

    “这批黄金,我辽东军,要定了!”

    “是!”

    众多的将领听闻这般凌厉笃定之令,那脸庞上都是露出了无法形容的凛然,还有如同龙虎的凶煞之气,整个大帐都仿佛被这一声怒吼,震的微微颤抖。

    “动身!”

    袁天志也是猛地站了起来,将那诸多军令哗啦一声扔在了地上,声音凶悍冷冽异常。

    哗啦啦!

    哗啦啦!

    众多的将领们纷纷煞气凛然,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大帐,而紧接着不久,那偌大辽阔的军营之处,便是传来了低沉而嘹亮的号角之声,无数的兵马,早就准备的差不多,纷纷的迅速行动了起来。

    兵马荡漾呼啸,撕裂了寒风,辽东大营之处,更是显得格外狰狞凶煞。

    “将军,这一次动手,辽东恐怕就要和朝廷,真正的撕破脸皮了!”

    中军大帐之内,那名被称作沈老的黑衣人,面色凝重的凑到了袁天志的面前,他拱了拱手,皱着眉头低沉道,

    “你做好准备了吗?”

    “撕破脸皮而已,我早就有这份心思了,如今这辽东,已经彻底是我袁天志囊中之物,北面的女真又遭受重创,没有威胁,辽东,已经算是铁桶一块!”

    “而反观大魏朝廷,经历了诸多波澜,如今连外强中干都做不到,山东军,镇南军,甚至连长安卫戍军,都各怀心思,只有关陇驻军可供一用!”

    “不过那关陇西北便是匈奴草原,虽然前些年被重创,但这几年也恢复了不少,关陇驻军临时动作可以,朝廷肯定不敢轻易大动,让他们来我辽东!”

    “否则西北空虚,匈奴人也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袁天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背后那一道波澜壮阔而挂的辽东战略图,那宽阔的面庞也是微微的咧开,露出了一抹无法形容的张狂笑意,他猛地握紧了腰间宝刀,冷声大笑道,

    “所以,我又有何惧?”

    “我便是要灭了他东厂,让关陇十万骑兵也成我辽东囊中之物!”

    “我倒要看看,他苏善,他大为朝廷,能奈我何?”

    “呼……”

    老者听闻袁天志如此壮志凌云之言,那布着些许皱纹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袁天志这般气势,可用。

    他拱了拱手,弯下腰,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倾尽一切,助袁将军成就霸业!”

    “有沈老相助,我袁天志定是如虎添翼!”

    袁天志看着老者这般模样儿,那宽阔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更激昂的气势,一双眸子更是炽烈如火,他等待这一日,很久了!

    这一次,是苏善给了自己机会,而也给他带来了一千多万两的黄金。

    “苏善,你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哈哈……”

    心中思量着,袁天志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苏善找到了这些大周国藏,并挖掘了出来,自己要找到,还需要无数时间啊!

    这苏善万般筹划,绞尽心思,最终还是要给自己做嫁衣!

    他心中的那种张狂,痛快淋漓,无法掩饰!

    “袁将军,还不可大意!”

    黑衣老者看着袁天志这般模样儿,那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拱手提醒道,

    “这苏善以辽东女真做棋子,筹划谋略惊天动地,实在是常人难及,恐怕他也早就料到了咱们会发兵涂州港,应该也做好了应对之策!”

    “黄金真正到手之前,咱们也得小心应付!”

    “哈哈……”

    袁天志并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他大手一挥,将那宝刀挂在了腰间,然后张狂的笑道,

    “管他如何筹划?”

    “十万关陇骑兵又如何?”

    “在我辽东二十万兵马面前,无论任何心思,任何谋划,都不足为惧!”

    “这一次,我便要让他们知道,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狡诈诡计,都不过是过眼烟云!”

    “不足道尔!”

    “走!”

    张狂森冷的大喝声落下,袁天志目光凌厉如龙,大步流星的朝着那中军大帐之外走去。

    此刻的那辽东军营,无数兵马也已经准备完毕,二十万大军整齐排列,漆黑的辽东旗帜在半空中招展猎猎,煞气升腾!

    无数的军中猛将,也都是目光凌厉而森然,握着刀qiang排列在队伍之前,面庞上满是炙热!

    还有昂扬斗志!

    呜!

    不久后,一声低沉而嘹亮的号角声缓缓而起,撕裂了整个蔚蓝天际,而那马蹄声,也是突然如雷,浩浩荡荡的二十万辽东兵马,如同是奔涌的万里汪洋一般,朝着涂州方向,疾驰而去……

    苍穹变色!

    天地颤抖!

第三百七十章千军万马,一人挡,一半阴云,一半光

    轰隆!

    无尽苍穹,风起云涌,炙烈的阳光被突然席卷而过的乌云遮挡,天色都因此变的暗淡,大地因为剧烈的马蹄声颤抖,仿佛地震来临,天地因为这无尽的煞气而压抑,犹如是无尽的山岳降临。

    二十万辽东兵马,轰然而行!

    披着银色甲胄,骑着清一色白色战马的辽东白凉雪骑在前,万马奔腾,如惊雷肆虐,一身黑色甲胄,左手黑盾右手长戟的黑甲龙虎军,位于三军中央,步履带着整齐的节奏,飞快狂奔,大地上升腾起烟尘,仿佛遮天蔽日!

    最后是三十投石车,无数gongnu手,还有十辆远距离的穿城弩,巨大的器械随着车轮嘎吱嘎吱的旋转着,在无数战马的拉扯下,汹涌向前,无数的弩箭整齐而列,煞气森然。

    在这一片队伍的最前方,是策马扬鞭而行的袁天志,他也是一身漆黑铠甲,乃是当年立下战马功劳,将女真逼退三十里,立下辽东地界的时候,大魏朝先帝赏赐的黑陨雁翎甲!

    此乃他至高无上的殊荣标志!

    今日以此甲为战袍,便是要彻底拉开辽东割据的序幕!

    驾!

    战甲凌厉无双,袁天志那一双如虎的眸子里,也是闪烁着无法形容的冷冽炙热,那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打在胯下的汗血宝马之上,宝马四蹄如飞,疾驰而过!

    驾!

    袁天志身后,紧随而至的,是那位沈姓老者,他是袁天志的影子护卫,除了贡献计谋便是保护袁天志的安全,必须时刻留在袁天志左右。

    此刻,他背上一柄青色长剑,瘦削身子随着战马起伏,那花白的须发也是恣意张扬,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同样是煞气峥嵘!

    再往后,便是那辽东军之中的精锐猛将,一个个都是披甲凛然,有握刀,有提qiang,也有一柄中间横亘胸前,一个个都是虎目中迸射着期待和凶冷光芒,煞气凛然!

    而随着他们这般疯狂行军,数里地的范围一瞬间便是被踏裂在了脚下,他们已经远远的看到了那涂州城的巍峨漆黑城墙!

    巨城如龙,盘踞辽阔天地之间,那涂州城的苍穹之上,尚未有乌云,依旧是阳光明媚,而随着这二十万辽东军的不断靠近,那阴云也是在蔚蓝的天际上呼啸而过!

    朝着那城墙压迫了过去!

    颇有黑云压城之感。

    浓烈壮阔!

    “前面便是涂州城,随我过去!”

    袁天志抬头看去,乌云卷动,偌大的涂州城好像逐渐被乌云笼罩了起来,那场景看上去,就像是自己带着无尽阴云而来,将涂州城笼罩!

    好像自己都带动了天地之象!

    他心头的豪情越发的壮烈,他隐约生出了一种感觉,就是这老天,都被自己的气势所震慑,所感染,都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只待这阴云彻底蔓延了涂州港,这涂州,这一千多万两黄金,便是自己囊中之物!

    这辽东,也便非属大魏,而是自己袁天志的掌心之地!

    “驾!”

    一声大喝,那无尽的军队更是奔腾如龙!

    同一时刻,在那东南方向,十万关陇骑兵也是疯狂席卷而来,十万骑兵,都是关陇驻军之中的精锐,常年和匈奴草原上的骑兵交锋,他们也同样是练就了一身非凡本事,这万马千军奔腾,犹如是一道移动的波澜大河,汹涌澎湃!

    豪气凛然!

    “随我来,涂州一里之外,等候督主之令!”

    胡令玉身先士卒,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过,他身后的众多关陇守将,以及那无数的骑兵,也是跟在招展猎猎的旌旗之下,奔腾如龙!

    不过片刻,众人已经是来到了和苏善相约定的地方,胡令玉猛地勒紧了缰绳,黑色战马希律律一声咆哮,那前蹄高高的抬了起来,然后又轰的一声落地,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蹄印!

    他猛地挥手,大声喊道,

    “就此停下,传信督主,关陇骑兵已经就位,恭候命令!”

    “随时可动!”

    “是!”

    他身后飞掠而出一名令旗兵,那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然后猛地将那黑色旗帜插在了地上,又用力的晃动了起来,旌旗舞动,后面汹涌而至的千军万马,陆续开始减速!

    希律律!

    希律律!

    关陇骑兵,在这大魏朝之内,算得上绝对顶尖的存在,不比辽东的白凉雪骑差,这一番减速整齐有致,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是已经彻底的稳定了下来,黑压压的大军整齐而立,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涌动着凶悍凛然,直视前方!

    那煞气,同样如龙翻卷!

    涂州港口!

    阳光依旧明媚,蔚蓝的天际还有那波澜壮阔的海面混合为一体,远远看去就像是海天一线,不过那空气中却多了几分寒意,风也比以往更加急迫了一些,吹在人们的脸上,有种刀割般的感觉。

    这时候,第一辆漕运粮船已经彻底的装满,沉重的船体陷入了那墨绿色的海水之中,海浪翻滚着,有雪白的浪花荡漾,而那船体则是主帆的逐渐扬起,开始调转方向,遮天蔽日的船影逐渐退出了港口!

    那船体边缘,近千的东厂番役,纷纷傲然立在船头,目光炙热的盯着苏善,还有那些正在忙碌的剩下东厂番役们,面庞上充满着凌厉。

    还有凝重!

    他们都明白,辽东军已经铺天盖地而来,等待涂州港的将会是一场生死不知的巨大危机,而作为最先上了漕运粮船的人,则是可以不必直面这场危机!

    他们心中有愧,暗暗为督主,还有那剩下的同袍紧张担忧!

    呜!

    很快,这第一艘漕运粮船已经是彻底的离开了涂州港,嘹亮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第二辆停在外面的漕运粮船,则是缓缓的插入进来,朝着涂州港口靠近!

    港口处的东厂番役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将装满着黄金的木箱抬到了港口之前。

    准备装运!

    “呼……”

    远处的苏善,双手负在身后,保持着站立的姿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那面庞上的神色依旧是平静,不过一双眸子里的瞳孔,却已经微微的缩了起来。

    寒风呼啸,他满头白发恣意张扬!

    扑棱棱!

    他的身后,小玉儿抓住了一只半空中飞掠而来的白鸽,解下上面的信条打开,脸蛋儿上带着些许的喜色,送到了苏善的面前,低声道,

    “督主,胡令玉已经带着十万骑兵到约定地点,涂州港东南一里地之外!”

    “静候命令!”

    “嗯!”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来,然后抬头看向了那远处,一片乌云带着冰冷煞气,正朝着涂州城的方向呼啸翻卷而来,天地震骇!

    他轻笑了一声,道,

    “辽东二十万兵马,也快到了吧?”

    “马上到了!”

    小玉儿也抬头看了一眼,凝重的点头。

    刚刚她已经得到消息,袁天志带着二十万兵马,其中还有辽东最精锐的白凉雪骑以及黑甲龙虎军赶来,粗略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快到涂州城之下了!

    “准备马车,咱家去会会这位辽东守将,还有这二十万辽东军!”

    苏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挥动着那青紫的七爪蟒龙袍,大步流星朝着涂州城方向走去。

    “督主,奴婢陪您一起!”

    早就准备好的黑色马车被人牵引了过来,苏善上了马车,小玉儿也是跟在了一旁,翻身上马,跟在了那黑色马车之侧。

    此去应对袁天志,还有那二十万辽东军,生死未卜,危险重重,她不可能任由苏善单独前行!

    “小玉儿,你不必跟着!”

    然而,苏善却是抬起头,脸庞上带着些许凝重看向了小玉儿,他笑道,

    “袁天志如此大动干戈而来,涂州城内的守军定然会不太安稳,严冲只带着几百番役在城内,恐怕镇压不住,你要过去帮他!”

    “如果这涂州城内发生了乱子,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督主……”

    小玉儿听闻此言,那娇媚的脸蛋儿上顿时露出了浓浓的担忧,还有一丝紧张,她红着眼睛凑到了马车之前,低声道,

    “您一个人前去,太危险了!”

    “呵……”

    苏善淡淡的笑了笑,那阴柔的面庞上,满是云淡风轻,还有一抹无法言喻的张狂傲气,他一边将那黑色的车帘拽下来,遮挡住了面容,一边笑着道,

    “我已真正的步入先天大圆满,又身怀天蚕神功,葵花宝典两部绝天下无敌,但也差不多了!”

    “区区二十万辽东军,哼,只要我不想死,他袁天志就杀不了我!”

    “有何危险之言?”

    “不必担心我,只管去涂州守军大营,我给你天子龙符,有生杀予夺大权,一定要把那些家伙给我镇压住,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

    “不要让我失望!”

    咻!

    说完,一道黑色龙符从那车厢neishe出,精准无比的落在了小玉儿的面前,而那黑色的马车也是嘎吱一声,车轮转动,缓缓的朝着涂州城的方向行驶而去。

    那漆黑的车影,在阳光下,显得孤寂异常!

    但是,却有种无法形容的豪气升腾!

    “督主放心,涂州城内,定可安稳无虞!”

    小玉儿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色马车,那面庞上泛起了浓浓的冷冽,还有一丝炙热,她深深的拱了拱手,猛地勒住了缰绳,然后调转马头,朝着涂州城城门方向掠去!

    那道娇弱的身影,随着马背起伏,同样是孤寂凛然!

    嘎吱!

    嘎吱!

    黑色的马车缓缓而行,离开了那涂州港的范围之后,前方的大地变的辽阔无比,一望无际,拉着马车的那匹战马,被一缕真气抽打在了马背上,略微吃痛!

    希律律!

    一声长嘶,它四蹄如飞,直接朝着那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那道黑色的车影,逐渐在天地之间缩小,远去!

    “吾等恭送督主!”

    涂州港港口上,正在忙碌的林松,还有那无数的番役们,看着这马车逐渐远去,那脸上的神色同样是凛然而紧张,所有人,都是轰然跪地,对着苏善离开的方向,深深的磕头!

    他们都明白,督主此去,将直面千军万马,危险重重!

    但他们不能去帮忙,他们必须完成督主交代!

    以尽快的速度将这些黄金装入船上!

    “大家加快速度!”

    林松爬起来,目光发红的吼道。

    那众多的东厂翻译们,就像是注入了无尽的力气,更加疯狂卖力的忙碌了起来!

    轰隆隆!

    而这时,更远的天地之间,惊雷般的马蹄声如雷,袁天志带着那二十万的辽东精锐,呼啸而来,他们头顶上空,依旧是那无尽的阴云,而空气中也多有无法形容的冷冽寒风!

    好似这天地之间,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雪!

    “将军,前面一路到涂州城,空旷坦途,并未有任何阻拦,关陇骑兵守驻扎在涂州港西北一里地之外,也并未有动作!”

    袁天志正煞气凛然,策马狂奔,前方过去探路的斥候飞奔而来,他面色凝重,策马靠在了袁天志的身边,大声汇报道,

    “不过,倒是有一辆黑色马车,从涂州港出来,正朝着咱们这面疾驰而来!”

    “车上什么标志?”

    袁天志马蹄不停,扭过那森冷煞气的粗狂面庞,冷声问道。

    “通体黑色,黑色战马,车头上一道大红飞鱼旗!”

    “旗下有交叉绣春刀!”

    那名斥候目光凌厉,低声回答。

    “飞鱼旗,绣春刀?哼,这莫不是那东厂督主苏善的座驾?”

    袁天志听闻此言,那粗狂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惊诧,他倒是听说过苏善的座驾,正是这般模样儿,每每以此车驾行走长安,或者大魏,都是百官避让,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他倒是没想到,这苏善竟然敢一人一车而来?

    连一个随从或者番役都没带?

    倒是一腔勇气!

    “勇气,哼,在我袁天志面前,可没什么用!”

    “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拿什么拦住我这二十万辽东精锐!”

    袁天志思量一瞬,那眼瞳陡然间瞪大,一双眸子里迸射出了无法形容的狰狞煞气,然后马鞭挥动,战马疾驰而出!

    “走!”

    “兵压涂州城!”

    轰隆!

    他这一声咆哮,身后的众多凶悍猛将,还有那无数的辽东兵马,都是更加煞气凛然,朝着涂州城方向疾驰而去,奔腾的马蹄声,更是惊动如雷!

    不过片刻,他们便是来到了涂州港二里地之外,然后也远远的看到了那辆黑色的马车!

    马车就那么孤寂的停在一片天地之间,大红的飞鱼旗猎猎舞动,黑色的战马低着头,安静的站立着,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峥嵘之感。

    “袁将军,咱家恭候多时!”

    千军万马继续奔腾,好像根本就没把这辆黑色马车放在眼中,不过,一道如同惊雷般的长啸,却是突然响起,那声音在无尽内气的催动之下,浩荡响彻,湮灭了无数的马蹄惊雷!

    响彻苍穹!

    甚至,在那辆马车和袁天志中间的这段距离之上,出现了一道奔涌的内气气流,气流轰鸣的震荡而过,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浅浅的痕迹,然后瞬间来到了那策马的袁天志之前!

    希律律!

    袁天志胯下的战马受到冲击,顿时惊恐无比,它前蹄抬起,惊恐的不肯再向前,刹那后又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踏痕!

    “停!”

    袁天志被苏善这一声长啸震的也是有些心神震荡,他面色凝重震骇,猛地举起了右手,紧接着,黑色的辽东军旗也是猎猎舞动起来,传令停军。

    轰隆隆!

    轰隆隆!

    无数的白凉雪骑陆续减速,停在了袁天志的身后,一字长蛇横亘而开,白色的雪骑,还有那亮银色的铠甲,凶悍的刀光,几乎将这天地割断开来!

    哗啦啦!

    哗啦啦!

    而紧接着,后面的黑甲龙虎军,也是疾驰而至,他们飞快的调整的步伐和队列,然后就像是黑色的洪流一般,飞快的分裂成了整齐的方阵,排列在了无数白凉雪骑之后!

    最后,是那些缓缓而来的gongnu手,投石车,还有带着无尽煞气的穿城弩,随着车轮缓缓的滚动着,慢慢停在了这大军之后!

    千军万马,整齐而列!

    漫天的阴云随着他们翻腾呼啸,朝着这辆黑色的马车威压而来,天地之间的光线变的暗淡,阳光被遮掩了下来,马车也逐渐的进入了那无尽的阴影之中。

    不过,这时,天地之间却凭空卷起了一阵狂风,苍穹上乌云嘎然而止,那阴影的蔓延也彻底的停了下来。

    马车之前,千军万马升腾,阴云笼罩,天地昏暗!

    马车之后,空旷天地无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那种迹象,就像是他单独一人,单独一车,挡住了这辽东的千军万马。

    他单独一人,单独一车,挡住了这漫天的万里阴云!

第三百七十一章三问诛心,震退阴云

    天地死寂,半边阴云,半边光!

    寒风在空旷的天地之间呼啸而过,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呼号,巨大的黑色辽东旗猎猎招展,无数的辽东傲然而立,煞气升腾。

    黑色的马车安静的立着,孤寂之中有种难以形容的骄傲和凌厉。

    “好一个东厂督主,竟敢孤身一人来拦我辽东军,倒真是让袁某刮目相看!”

    安静了一瞬间后,袁天志深吸一口气,用力勒着胯下的汗血宝马缰绳,朝着前方跨了几步,那宽阔的面庞上闪烁着森冷,低声道,

    “不过,如果你觉的单凭这一腔无惧生死的勇气,就能拦住我辽东二十万大军,就能让我袁天志善罢甘休,安然把那大周国藏运出辽东?那也太不把我袁天志放在眼中了!”

    “呵呵……”

    一阵寒风吹过,黑色马车的车帘微微的摇晃着,露出了里面盘膝而坐的苏善,还有那一道隐约被白发遮掩的阴柔面庞,他轻轻的笑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咱家确实没把你袁天志放在眼中!”

    这一声笑,霸气张狂!

    一瞬间,那袁天志,还有他身后的无数猛将,众多的辽东军将士,都是面色阴沉,一股子无法形容的煞气席卷了出来。

    狰狞之意,让那匹拉车的战马,都是感觉到了惶恐,它不安的刨动起了前蹄,嘴里也是吐出了一丝白沫儿。

    “苏督主好大的口气!”

    袁天志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那宽阔面庞上的森冷和怒气越发的浓郁,他舔了舔嘴角儿,单手握住了腰间宝刀,冷声质问道,

    “苏督主不妨倒是说说,你有何资本,能看不上袁某?”

    “资本?”

    苏善微微的抬起了头,那阴柔的面庞上露出了淡淡的不懈,轻声哼道,

    “咱家皇命在身,特一品,身披七爪蟒龙袍,面圣可不跪,文官见咱家下轿,武将见咱家下马,手中还掌天下生杀予夺大权,集无数尊贵荣宠于一身,又何须看的起你一个正一品的辽东统帅?”

    “哈哈……哈哈……”

    袁天志听闻苏善这般言语,略微愣了一下,然后便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那嘹亮的声音中充满了张狂,还有无法言喻的不懈,就连他身后的那些将领们,也都是纷纷冷笑了起来,那投向黑色马车的目光里,也充满了鄙夷!

    “原来苏督主就是因为这些,看不上袁某?真是可笑啊!”

    大笑声过后,袁天志勒了一下缰绳,冷冷的看着苏善,哼道,

    “面圣不跪,生杀予夺,你说的或许不错,但是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东西,在这辽东地界,却是没什么鸟用的!”

    “难道你以为,就凭借着一身官威,就能让袁某退避三舍,空手而回吗?”

    “你苏善,不是这么异想天开的人吧?”

    “袁将军觉的这是异想天开?呵!”

    苏善那阴柔的面庞依然平静,他的视线隔着摇晃的车帘,落在了一身张狂的袁天志身上,然后低低的笑道,

    “那咱家明白了,袁将军,便是仗着手握辽东兵马,便可以不顾皇权,不顾正统,也不顾这大魏朝纲了!”

    “你……”

    “这是要恃兵而反吗?”

    轰!

    这最后一句话,苏善是以无尽的内气催动着发出来的,那声音低沉滚滚如雷,直接带着凶悍的气浪呼啸而出,响彻了苍穹,几乎是蔓延到了所有的辽东军之上,而那气浪更是直接冲击到了袁天志面前,震的他耳膜发疼,身子也微微摇晃!

    “呼……”

    袁天志勉强稳住了身形,然后那面色也是变的格外难堪了起来,甚至有一丝愤怒。

    他总算是明白了苏善之言,对方句句为营,引诱自己说出那些话,原来是有这一招在这里等着自己,他要让自己公然承认zaofan之举!

    不过,承认又如何?

    如今的自己,可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同时,他也明白,想要夺取这一千多万两黄金,势必要和关陇骑兵开战,那和zaofan也没什么区别了,承认和不承认,无非就是名声的问题!

    他袁天志,还不至于像一些酸儒一般,珍惜所谓的声名!

    他奉行的原则,是兵马在手,便无惧一切!

    “苏督主,你说对了!”

    袁天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宽阔的面庞上露出了浓浓的森冷,还有一股子的凶狠煞气,他缓缓的抽出了腰间宝刀,以刀刃指向了那辆黑色马车,凛然笑道,

    “我袁天志,今日就是要zaofan!”

    “我告诉你,这辽东,以前是我袁天志说了算,现在,还有从今往后,也都将是我袁天志说了算!我就要以山海关为界,和大魏朝划地而治!”

    “至于这一千多万两黄金,你想带出涂州港?那更是痴人说梦!”

    “区区五千东厂番役,十万关陇骑兵,你以为,能拦得住我辽东二十万精锐吗?你们,能挡得住我白凉雪骑的铁蹄吗?”

    “你,苏善,做不到!”

    一声咆哮如龙,煞气狰狞,而随着袁天志这低吼声落下,他身后的那诸多猛将杀神,也都是纷纷目光凌然,挥刀附和!

    甚至,连那无数的辽东兵马,也都是一瞬间抽出了刀剑,然后齐齐的吼叫了起来。

    “做不到!”

    “做不到!”

    “呼……”

    低沉的呼喝声在天地之间翻滚着,那剧烈的声波带着浩瀚凶煞,冲击着大地平原,甚至震荡的那马车上的车帘都剧烈摇晃起来!

    那战马更是承受不住,低低的嘶吼出声,几乎要跪倒在地。

    苏善微微的吐出了一口气,以内气蔓延而出,笼罩了那匹战马,战马逐渐的安稳了下来,他则是抬起了头,继续盯着远处的袁天志,然后轻声哼道,

    “袁将军,很自信嘛!”

    “那,你当如何?”

    袁天志哼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脖颈,握着宝刀的手掌,微微用力,而那魁梧的汗血宝马察觉到了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也是缓缓的朝着前方迈动了两步,一双眸子里杀气毕露,就连它身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随时可以四蹄如飞,奔向那辆黑色马车!

    袁天志身后的那些猛将杀神们,也是察觉到了袁天志的意思,一个个的纷纷举起了刀剑,那宽阔冷冽的面庞上,更是露出了凶煞之意。

    紧接着,巨大的黑色令旗,也是竖了起来,微微摇晃着,做好了下令的准备,一队白凉雪骑,纷纷察觉到杀气,同样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亮银弯刀横亘胸前,众人微微弯曲了身子,眯起了眼睛,勒紧了战马缰绳!

    那双腿更是夹紧了马腹!

    此时此刻,只要袁天志一声令下,便是有千军万马而过,将这苏善,还有这辆骄傲的黑色马车,彻底的踏碎成肉泥!

    “咱家,真的不知道,袁将军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啊!”

    不过,苏善面对着这般千钧一发的生死危机,那阴柔的面庞依旧是淡然,那声音,以及笑声之中,依旧是充满着平静,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畏惧,他轻轻的笑道,

    “你以为,有了这辽东军,便能将辽东彻底掌控?你以为,有二十万兵马,便能将这大周国藏留下?你以为,你胜券在握?一切都是囊中之物?”

    “你太异想天开了!”

    “咱家先问问你,半年之前,咱家带五千东厂番役入辽东,谋划辽东江湖,大闹英雄会,挑起了长白楼和血刀门大战,一举除掉了你辽东江湖武林高手三千,彻底让辽东江湖无人!”

    “那时候,你袁天志在哪里?你辽东军可有知道?”

    “你一无所知!”

    “咱家再问你,三月之前,咱家又带东厂番役三千入雁城,借南院之名刺杀北院大王耶律常,反诬北院王妃,致使其被杀,又激发耶律常袭击南院耶律斜,彻底激发南北院矛盾,致使女真南北院大战,生死相搏!”

    “那时候,你袁天志又在哪里?你辽东军可有知道?”

    “你同样是一无所知!”

    “咱家还要问你,一月前,咱家带五千番役,一百辆马车,经过你辽东军营三里外,长驱直入长白雁山,奋力挖掘大周国藏半月,又全部运往了天山脚下,随后,又暗中掌控涂州,血洗涂州港,将大周国藏准备利索,等待上船!”

    “还是那句话,这时候,你袁天志在哪里?你辽东军,可有知道?”

    “哼,如果不是关陇骑兵叩关山海,十艘漕运粮船入涂州港,这动静再也瞒不住,你袁天志,你这辽东军,现在应该还被蒙在鼓里,一门心思的进攻雁城,打算在女真建功立业呢吧?”

    “咱家说的没错吧?”

    轰!

    苏善这一连串的发问,起初的时候是平淡的说出来的,而越到后面,越是以内气激发催动,犹如是惊雷滚滚一般,在那苍穹之上响彻,震的整个天地都森冷压抑,仿佛将那呼号的风声都给镇压了下去!

    那无数的辽东军,那数十名凶悍猛将,尤其是原本张狂无比的袁天志,这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变的格外的难堪,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苏善,还有这五千番役,原来已经在辽东呆了半年之久了!

    半年前的辽东英雄会,一场厮杀,长白楼,血刀门,半数以上的辽东江湖高手,都是尽数损失殆尽,这一场惊天大变,竟然就是苏善筹划!?

    他们也没有想到,三月前,女真南北院的那一连串的变故,耶律常被刺杀,北院大妃被杀,以及南北院的生死相搏,竟然也都是苏善的筹划?!

    甚至于,辽东军在今日之前,还一门心思的盯着女真,想着以尽快的速度踏平了雁城,建功立业,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苏善的筹划?!

    这简直,惊为天人!

    无法想象啊!

    这一连串的计划,从头到尾的谋略,简直……

    就算是一向以袁天志智囊自诩的那位沈老先生,听着苏善的这些话,那布满皱纹的面庞上,也都是泛起了浓浓的震惊,还有一抹无法形容的忌惮!

    甚至是惶恐!

    这苏善,如此详尽,万无一失,甚至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这简直都不是人力所为了啊!

    他根本都想不到,甚至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这是人?

    还是妖孽?

    他的脑子,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时间流逝,天地间的死寂,越发的沉重,越发的压抑。

    而那苍穹之上突然之间有狂风舞动,那无尽的阴云被吹动,缓缓的朝着辽东军的方向退缩,大地之上的昏暗和阴影,也是随之移动,炙热温暖的阳光,带着刺眼的光明,朝着辽东军方向侵袭而去!

    黑色的马车,彻底的从那阴影之中显露了出来,它的影子,也是逐渐的投射在了那冰凉的大地上,那种震撼的迹象,就好像是苏善的一番质问,震退了阴云,震退了昏暗,也震退了辽东军的煞气和凶悍!

    “哼!”

    这时候,马车的黑色车帘已经是被缓缓的掀开了,挂在了那车厢之上,苏善的身影也彻底的显露了出来,他面色平静,目光淡漠,盘膝坐在那车厢之间,目光越过了空气,遥遥的射向了袁天志,他的嘴角儿挑着,森冷,骄傲。

    还有无法掩饰的得意!

    自袁天志出现开始,他便引诱着袁天志按照自己的话来讨论,先是让对方承认zaofan,待对方骄傲张狂之时,又突然来这一番质问,将自己半年时间,覆灭辽东江湖,挑起女真男北院大战,吸引辽东军注意力,暗中运筹帷幄的一切计划,都和盘托出!

    这便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诛心之计!

    以自己一番筹划,击破袁天志的信心和骄傲!

    此计,奏效!

    这时候,远远的,他便看的到袁天志脸上的震惊,还有惶恐,不可置信,种种诸多的情绪,对方甚至呆滞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是慌乱,那是心虚,那是不自信!

    他已经被诛心之计彻底击溃!

    而那些他身后的辽东猛将们,自然也是慌乱不已,心中再没有了刚刚的那种傲气,至于身上的煞气,也是疯狂褪去,再无张狂!

    同样,被自己的诛心之计,击溃!

    如今的辽东军,已经再没了刚开始来之前的那般骄傲,那般无敌!

    那么,他们便不再可怕!

    沉默了片刻,苏善轻轻的哼了哼,抬起了头,视线远远的盯着惶恐的袁天志,然后张狂笑道,

    “袁天志,你现在,还觉的你掌控着辽东,信心满满吗?你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一切都是你囊中之物吗?”

    又是一声低沉如雷的质问,滚滚的声浪在内气的催动下,呼啸而过,带着一种霸道和张狂,冲击在了袁天志的耳膜之上。

    犹如是晴天霹雳,震的他耳膜升腾,脑袋也是轰然大乱!

    他面色陡然苍白,魁梧的身子也是微微摇晃,就连那绝世罕见的汗血宝马,也是出现了一丝慌乱,刨动着四蹄,不安地朝着后方退了出去!

    “你……”

    袁天志震惊着,粗狂的眉头剧烈的抽动,就连那嘴唇儿也微微的颤抖着,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这般慌乱,这般不知所措!

    就算是他当初还是一枚无名小将,于战阵之中厮杀,生死无法掌控的时候,他都从没有过这种无助,慌乱的感觉!

    这苏善,虽然只是一人,却真正的胜过了千军万马,让他无法面对!

    无法直视!

第三百七十二章你有什么资格试探

    天地安静,寒风冷冽。

    苏善就那么平静的坐在那黑色的马车之内,阴柔的面庞上带着淡然,盯着远处的袁天志,这时候的一人一车,就抵得上千军万马,整个辽东二十万兵马,都为之震撼。

    袁天志的脸色也依旧难看,他的傲气,自信,张狂,都是被苏善的这一番质问而打破,这二十万兵马之中,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也是彻底破裂!

    军伍最重气势,如今气势衰竭,就算是他自己,也被苏善的惊天谋划所震骇,忌惮不已,他甚至已经没了之前的勇气,再往前半步!

    “苏督主,好一招诛心之策,老夫佩服!”

    不过,苏善还没来得及放松的时候,就见那袁天志的身后,策马而出一位瘦削老者,须发花白,满面皱纹,但那一双眸子却是冷冽异常,闪烁着精芒。

    似乎根本没有被刚刚的质问所影响心境!

    “谋划辽东江湖,策乱女真南北院,将辽东军大部分精力都吸引到女真,借机挖掘大周国藏,你说的确实没错,这一番谋划惊天动地,天下首屈一指!”

    老夫一边轻轻的拍了拍慌乱的袁天志,一边继续策马而行,越过袁天志,来到了千军万马之前,他脊背挺直着,身上散发出了一缕锋锐凌厉的剑意,大声笑道,

    “不过,老夫倒是想问一句,苏督主为何谋略如此,而不是大张旗鼓来我辽东,入我长白山,光明正大的挖掘大周国藏?”

    “呵……”

    苏善听着这声质问,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那眼瞳之中闪烁过了一丝凝重。

    这老家伙,看出了自己的诛心之计,而且,也有ojie之法了!

    果不其然,没等苏善说话,这老者便是朗声大笑起来,

    “老夫觉的,是因为苏督主惧怕我辽东军,惧怕我袁帅,没这个实力和我辽东正面抗衡,所以才会用这些阴谋诡计!以求安稳!”

    “老夫说的没错吧?”

    这一道大笑,也是被内力催动,浩浩荡荡的响彻了整片天地,那声音之中的凌厉,张狂,同样不输于苏善之前的那三声质问!

    而随着这话音的落下,老者身后的袁天志,那些军中将领,以及无数被震骇的辽东兵马,也都是回过了神儿来,一个个的面色重新变的凌厉,重新握紧了刀剑。

    沈先生说的没错,如果东厂不是忌惮辽东军,直接光明正大的取了宝藏,安然回长安便是,又何至于用这些阴谋诡计?!

    这一刻,这二十万辽东军的气势,又重新升腾如龙虎!

    那袁天志脸上的慌乱更是尽数不见,一双眸子重新迸射出了光亮,他能在这辽东主帅的位置上待数十年不动,本就心智坚定,这一朝退了心障,zaofan之意,便是更加坚定了!

    “苏督主!”

    沈姓老者见苏善沉默不语,那脸庞上的冷冽之色更浓,他勒着缰绳,控制着胯下战马的安稳,继续大声笑道,

    “你确实智计无双,名不虚传,不过,你应该也明白,无论多么精明的智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都无济于事的!”

    “我辽东兵马二十万,又有白凉雪骑在前,你区区东厂五千番役,关陇十万骑兵,不可能拦住我们,也拦不住辽东大势!”

    “老夫劝你一句,就此退去!”

    “否则,袁帅一声令下,我辽东军便能抹平了你东厂,也能让关陇十万精锐尽数葬送在这山海关之内,到时候,苏督主便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你可得好好考虑!”

    “是相安无事,你继续回去做你的大魏厂公,还是在这里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沈先生说的没错。”

    沈姓老者的话音刚落,那袁天志也是策马上千,他举着手中宝刀,遥遥指着苏善,冷声笑道,

    “你若执意不退,那我便不客气!”

    哗啦!

    随着这宝刀甩动,他身上升腾起了凌然煞气,目光也迸射如炬,而在他身后的众多将领,以及那白凉雪骑,也是应声而动,雪白的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杀气,不断的刨动着四蹄,紧绷着肌肉,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大战一触即发!

    “看来,袁将军是铁了心,要和咱家作对了!”

    苏善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阴柔的面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凝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是抬起了头来,目光如龙,冷声笑道,

    “咱家跟袁将军说这些话,可不是说咱家怕了你们!”

    “咱家敢一人一车过来,就从没真正的把你辽东军当回事儿,咱家谋略辽东半年之久,直至今日最后时刻,才将宝藏之事露出,也非忌惮你袁天志!”

    “咱家只是不想辽东混乱,百姓受苦,大魏边疆被女真趁虚而入,仅此而已!”

    “尔等,却是这般愚蠢想法,当真是可笑之极!”

    “袁天志,咱家把话放在这!”

    “你若敢动一兵一卒,咱家便在一炷香内取了你项上人头,少了你这军中主帅,咱家倒要看看,你这二十万军队,你的白凉雪骑,又如何能在六个时辰内闯过有胡令玉指挥的关陇十万精锐!”

    “说到底,咱家还是能够带着这大周国藏安然离开涂州港,而至于你辽东,还有这诸多兵马,便从此背负叛乱之名,在女真和大魏的前后夹击之下,自生自灭!”

    “你要不要试试!”

    这一声大喝,凌厉无比,苏善的眸子里也是迸射出了难掩的凌厉杀意,那意味几乎是凝聚成了实质,穿过了辽阔天地,直接落在了袁天志的面庞之上,冰冷森然,刺的他面庞都有些生疼。

    “你能杀我?好大的口气!”

    袁天志眉头皱到了一起,一双眸子也冰冷如野兽,他指着身后那无数的伺机而动的白凉雪骑,还有那万千兵马,冷声喝道,

    “你当我辽东军是吃素的不成?我现在便要看看,你如何能闯过我千军万马,闯过我白凉雪骑,取老子的项上人头!”

    轰隆!

    他这话音刚落,那令旗兵便是轰然而动,半空中的传令旗帜,也是眼看着就要摇晃起来,而那白凉雪骑,也是纷纷做好了准备。

    不过这时,那沈姓老者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抓住了袁天志的手腕,然后低声道,

    “不可冒险!”

    “沈先生……”

    袁天志气息一滞,皱眉道,

    “有何不可?你真当他一个人,能闯过千军万马?而且,我身边又有你保护,他方才也就是大话而已,他怎么可能……”

    “这苏善,不简单!”

    沈姓老者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的皱到了一起,沉声道,

    “他敢一人过来,肯定是有一些把握,方才之言若是成真,咱们辽东必然会大乱,而袁将军的一腔抱负,也便彻底化作云烟!”

    “老夫觉的,应当稳妥为上,让我先去试试他!”

    “这……”

    袁天志有勇,但其实并无多少谋略,从他被苏善三言两语破了气势,震的人心惶惶,便能够看出一二,他这些年都是靠着沈姓老者出谋划策,这才能够稳固辽东局面!

    而方才,又是沈姓老者一语破了苏善的诛心之计,挽回了局面。

    所以,袁天志对沈姓老者深信不疑。

    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那便依沈先生之言,你还且小心!”

    说完,袁天志又是挥手示意,让那令旗兵放下了令旗。

    沈姓老者勒紧了缰绳,战马往前缓缓前行了几步,越过了袁天志,来到了距离黑色马车数十丈之外的距离,他缓缓的抽出了背上的青色长剑,沉声道,

    “苏督主,老夫敬你英雄本色,不想让你死在千军万马之下,所以,特来赐教!”

    “老东西,你想试试咱家手段?”

    苏善自然看得出这老者的意图,他轻轻的哼了一声,那阴柔的面庞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正和他心意!

    如果这袁天志真的直接动手,他倒是有把握能杀了袁天志,乱了辽东军,但是那样的话,也是彻底毁了辽东数十年的安稳,从此以后,这里便不再是大魏的北面屏障,而大魏朝的整体力量,也是瞬间虚弱许多!

    这并不是他想见到的!

    如今这老者以稳妥之意,先行出来试探,那正好,他可以借此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彻底的将袁天志给震慑住,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或者,还能杀了这老者,让袁天志失去了智囊!

    他经过方才的交锋已经看了出来,这袁天志有勇而已,谋略不足,多数的谋略还在这老者之上,若没有这老者,袁天志少了智囊,又少了贴身护卫,定然不敢再动手了!

    “督主,请了!”

    苏善冷笑之间,这老者已经是抖动了缰绳,那战马长嘶一声,逐渐加速,朝着苏善所在的马车掠去,而同时,他的身上,也是升腾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凌厉之势!

    那一身气势,更是与手中的长剑逐渐融合,锋芒毕露!

    驾!驾!

    几乎是片刻之间,老者一人一马,已经是来到了黑色的马车之前,他的一双眸子陡然凌厉,一掌拍在了这马背之上,紧接着,他便是借力飞身而起,人剑合一,直接朝着那端坐在车厢内的苏善爆掠而去!

    一剑惊鸿,似乎,斩天裂地!

    这是老者目前为止最为精妙,最为霸道锋锐的剑招,苏善之人,声名在外,今日一见又是人中龙凤,气势非凡,沈姓老者不敢有丝毫的藏拙!

    所以,一出手,便是最强!

    毫无保留!

    “区区一剑,呵!”

    苏善抬着头,看着凌空一剑斩来,那阴柔的面庞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忌惮,依旧是平静无比,这一剑虽然强,但和当初的血刀老祖比起来,却差的远了!

    以他如今的实力,可轻松破之!

    那么,今日之事,便已经定了!

    只要除掉了这老者,一切便无虞!

    咻!

    心中思量一瞬,那剑光已经是到了面前,青色剑光凌厉无比,瞬间穿过了车厢门口,然后带着磅礴和锋锐,刺向了苏善的面门。

    那剑气奔涌,甚至将空气都刺穿撕裂,发出了低沉尖锐的呜鸣!

    苏善的面庞上也是感觉到了难掩的刺痛,满头的白发被震的飞舞激荡,就连那衣衫之上,也是被剑气震荡的微微鼓胀而起!

    但他脸色却依旧平静!

    咻!

    刹那间,剑气剑尖同时到了眉心!

    轰!

    苏善的眸子陡然凌厉,身上也是散发出了无法形容的强横之意,那无与伦比的气息,犹如是滔滔江河,带着凶悍和浩瀚,喷薄而出!

    一瞬间的功夫,沈姓老者的剑意,便是被直接震的倒退而回,那剑气,也是被压迫的收缩下去,同时,苏善的右手,也是猛地伸出来,横在了眉心之间,剑尖之前!

    啪!

    他仅仅是伸出了两根手指,便是将那看似无与伦比的长剑给夹在了中间。

    浩然内气在指间荡漾,那长剑,便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你……先天大圆满?!”

    沈姓老者看着这一幕,那脸上的神色顿时变成了惊恐,还有无法形容的震惊,简直就是一瞬间呆滞了下来。

    他观苏善年纪,也就是二十来岁,实力纵然再强,再有绝世功法,也从没敢想过后者如今已经是先天大圆满,这种巅峰境界!

    他怎么会……如此之强?!

    “区区一剑,不足道尔,你……有什么资格试探咱家?”

    苏善右手双指夹着剑尖,任凭沈姓老者如何用力,挣扎,那长剑都无法动弹分毫,他嘴角儿微微的挑着,白发恣意张扬,大笑道,

    “不自量力!”

    轰!

    这句猖狂大笑之声落下的瞬间,苏善目光里的杀意勃然而出,而那右手,也是猛地扭动。

    砰!

    一声脆响,沈姓老者这柄伴随了他数十年的青锋宝剑,直接便是被那强横无比的内气震的断裂开来,四五道剑锋,直接便是四散纷飞!

    轰!

    而那老者,也是被汹涌而来的强横劲气,震的倒飞而出,那瘦削的身子直接飞上了半空之上,还未落地之时,又是一口殷红鲜血喷薄而出!

    触目惊心!

    咻!

    下一霎,老者轰然落地,半跪在了地上,他目光凝重而紧张,甚至都不敢再看苏善,将自身所有的内力都爆发了出来,然后直接朝着后方爆退!

    他已经确定,自己不是苏善的对手!

    绝对不是!

    “想走?可能吗?”

    然而,他还没退出半步,便是又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威压,直接降临在了身上,将他死死的给笼罩了起来,甚至他脚下的泥土都是被印出了一道脚印!

    噗!

    他的面色也是瞬间苍白,又一口殷红鲜血喷了出来,而他惊恐的抬头,则是看到苏善化作了一道残影,出现在了对面,对方的双指间,还夹着那道被折断的青锋剑尖。

    “你……”

    沈姓老者目光紧张无比,还有一丝惊恐,挣扎着想要后退,但他的速度和施展了天蚕身法的苏善相比,完全是差了太多!

    一瞬间,苏善的身形已经从身前闪烁了过去,而那青锋剑尖,也是直接刺入了心脏之处,并从那后背穿透了出来。

    这剑尖,硬是在空气中飞掠出去了数丈,这才是落在了地上!

    噗!

    而这时候的沈姓老者,只觉生命力迅速流逝,又是面色苍白无比,半跪在了地上。

    咻!

    下一瞬,苏善的身影再次消失,回到了那黑色马车上。

    他重新恢复了那盘膝而坐的姿态,白发恣意张扬,一身青紫蟒龙袍也是猎猎舞动,那面庞上,更是充满了张狂凛然!

    他轻轻挥手拂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冷声笑道,

    “你觉的,咱家有没有这个实力?”

    “这千军万马,所谓的白凉雪骑,能拦得住咱家吗?”

第三百七十三章退兵

    天地更加死寂!

    寒风在辽阔的大地之上呼啸而过,发出低沉的呜咽,沈姓老者跪在地上,心脏被青锋断剑穿透,鲜血淋漓,他还维持着跪着的动作,还有些气息,但已经离死不远!

    他艰难的瞪着眼睛,盯着坐在黑色马车里的苏善,那脸上的神色震骇到了极点。

    简直不敢相信!

    二十几岁的先天大圆满?!

    为何,世间会有如此之人?他的天赋,天下江湖武林,绝无仅有啊!

    “沈先生……”

    而那万千的辽东军,众多的军中前排将领们,看着跪地的沈姓老者,还有他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地面,也都是震骇的无以复加!

    老者乃是袁天志贴身影子护卫,实力已经步入先天后期,在整个辽东之内,除了那血刀老祖他不敌之外,便再无敌手!

    即便是血刀老祖,想要杀他,都不太可能!

    如今,竟然一招之内,便败在了这位年纪轻轻的东厂督主手中?

    他甚至都没有逃走的机会!

    对方何至于强横至此?

    而至于那袁天志,则更是震骇到了极点,他瞪大着眼睛,瞳孔之内都是布满了血丝,有种无法接受的惊呆,那脸庞更是僵硬了下来,几乎如同雕塑!

    他本以为苏善之言之是嚣张狂妄之举,而沈先生去试探,也只是谨慎起见而已,但是没想到,沈先生竟然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甚至连逃跑都来不及,就被一剑穿心!

    这苏善,太强了!

    他想到苏善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如果辽东军敢动一兵一卒,便能穿过这千军万马,取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心里更是一阵胆寒!

    他这时候明白,这句话,绝非虚言!

    以苏善的实力,绝对能够做得到!

    所有人都是震惊无比,甚至是呆滞,苏善端坐在马车之上,那阴柔的面庞上充满了骄傲,还有张狂!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已经几乎能够确定,这袁天志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而就在这种安静死寂之中,时间流逝了稍许,那名沈姓老者,也是艰难的扭过了头来,他瞪着浑浊的眸子远远望着袁天志,低声道,

    “将军,莫动!”

    噗!

    这句话落下,他便是再也支撑不住,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儿的鲜血喷薄而出,而他的面色也是彻底的惨白,没了气息,然后轰然倒地!

    “沈先生!”

    袁天志面色悲痛无比,忍不住大喊出声,他愣了一下,勒紧了战马缰绳,就要朝着老者的尸体掠去,不过,却是被身后冲上来的几名将领给硬生生的拦住了!

    苏善武功之高,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袁天志若是出去,万一对方有所心思,袁天志必死无疑!

    “袁天志,现在你还觉的咱家口出狂言吗?”

    天地之间有苍凉之意随着寒风席卷,苏善轻轻的笑了笑,远远望着悲痛震骇的袁天志,大声的笑着说道,

    “咱家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若就此罢手退兵,今日之事,咱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既往不咎,如果你不知好歹,执意动手,那便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你……”

    袁天志远远的看着苏善,那一双眸子已经瞪的血红,他咬牙切齿,宽阔的面庞上更是充满了悲愤,还有浓浓的不甘!

    就此罢手退兵?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千多万两黄金被带出辽东?

    而且,他可是还损失了最重要的军中智囊,还有自己的贴身影子护卫啊!

    除此之外,他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带着千金万马而来,却被一个东厂督主,以一人,一辆马车,就拦在了涂州城外,不敢乱动!

    这又是多么大的一份耻辱?

    他日后在辽东,在辽东军中,恐怕这威望也会大不如从前!

    一众种种后果,都是他极为不甘心看到的!

    但是,让他下令动手,他又下不了这个决心!

    苏善的实力,绝对能取了自己性命,自己都死了,就算是辽东军真的拿了那一千多万两黄金,又能如何?

    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一切,又有什么值得的?

    他纠结不已,下不了决定!

    “将军,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咱们兵马还在,日后迟早能讨回今日的耻辱!”

    “但若是没了性命,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天志迟疑时,他身后的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将策马上千,抓住了袁天志的肩膀,低声说道,

    “我等为兵,本就该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逞一时之勇!”

    “长远为重!”

    “这……”

    这名老将军,是常年陪同在袁天志身边的忠心将领,他曾经数次救袁天志于危难之中,对于他的意见,袁天志也是多少听得进去的!

    看着老将军这满面悲凉的面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着牙,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苏督主!”

    袁天志扭过头,目光悲愤的望向了那马车之中的苏善,他咬着牙,几乎是恨之入骨的说道,

    “人中龙凤,胆魄惊天,果然是名副其实!”

    “今日,我袁天志认栽了!”

    “大周国藏,你尽可运出辽东,山海关之门,也重新给那关陇骑兵所开,我袁天志,我辽东军,不会再为难你半分!”

    “很好!!”

    苏善听着袁天志这般言语,那脸上的神色终于是放松了下来,而那目光里也是有着如释重负之意味,他深吸一口气,大声笑道,

    “咱家也不会食言!”

    “今日之事,仅在你我之间,但辽东和大魏朝廷,还是一家!”

    “你辽东军,该有的军粮物银,兵器战马,大魏朝廷绝不会少你半分,破获女真之功,朝廷也会按律封赏,绝不会有任何嫌隙!”

    “咱家苏善,向你保证,若是朝廷里有人敢拿此事说话,诋毁你辽东军,咱家定斩不饶!”

    “权当还你袁天志退兵之情!”

    “希望苏督主说到做到!”

    袁天志听着苏善的许诺,心里的浓浓不甘这才是缓缓的退去了一些,他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是大声道,

    “袁某即刻退兵!”

    哗啦!

    这话音落下,袁天志便是也没有再拖泥带水,猛地勒紧了缰绳,调转了马头,而他身后的那名令旗兵,也是得令,用力摇晃起了巨大的黑色辽东军旗!

    呼啦啦!

    旗帜随着风荡漾翻滚,那万千的辽东军,徐徐而动!

    白凉雪骑先行,如同是两道银色的洪流一般,缓缓的朝着两侧分散了开来,然后越过了那浩瀚无际的步兵军队,从两侧朝着来时的路飞驰而撤!

    紧接着,又是那步兵方阵,煞气狰狞的黑甲龙虎军,同样是分裂成了两道洪流,朝着左右方向绕开,朝着辽东军营的方向呼啸而去。

    马蹄声如雷,而那步兵的沉重跑步声,也是低沉激荡!

    最后,无数的gongnu手,穿城弩,投射车等等,也是缓缓的跟在了那大部队的后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的朝着远处行驶而去。

    这一刻,那天地间的阴云,都是随之飘散!

    温暖而刺眼的阳光,从天际彻底的倾洒了下来,照亮了整片天地!

    黑色的马车依旧矗立在天地之间,苏善盘膝坐在车厢中,望着那带着无尽烟尘逐渐远去的辽东军,阴柔的面庞上,也是露出了难掩的笑意。

    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骄傲!

    总算,是退了辽东兵马,一切尘埃大定了!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善轻轻的伸出了右手,一缕天蚕金丝射出来,抽打在了那拉车的战马身上,战马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刨动着蹄子,调转了车头,朝着那涂州城的方向缓缓行驶而去。

    辽阔的天地,阳光倾洒,黑色的马车徐徐而行!

    给人一种极尽的壮阔荒凉之感!

    “该去涂州城看看了!”

    “涂州守军,见到袁天志大张旗鼓而来,应该不会太安分!”

    “小玉儿的压力不小啊!”

    马车嘎吱嘎吱的行驶着,很快便是到了那巨大巍峨的黑色城墙之下,苏善抬起头,看向了那高耸的城墙,然后低声道,

    “开门!”

    “是!”

    最开始的时候,苏善就不信任涂州守军,便将这城门交到了东厂的手中,如今这守城的便是一名百户,他亲眼看着苏善一人一车,挡住了辽东二十万兵马,并将其震退,此时此刻,早已经激动震骇不已。

    他几乎是飞奔下了城墙,命人打开了那巨大的城门,然后带着数十名番役,兴奋无比的跪在了苏善的脚下,兴奋的吼道,

    “卑职参见督主!”

    “恭喜督主,贺喜督主,一人退辽东军千军万马!”

    “废话少说,城内守军情况如何?有没有闹事?!”

    苏善对这些所谓的恭维并没有什么在意,他一边牵动着那黑色马车缓缓的朝着城内行驶而去,一边冷声问道。

    他现在的担心,就只有涂州城内了!

    “回禀督主,我等奉命守住城门,城内守军处,并未传来任何消息!”

    那名百户恭敬的起身,低声说道。

    东厂大部分的人手都集中在了涂州港,这城内也只有三四百人,而他们十几个,奉命守着城门,剩下的都在涂州军营处!

    从辽东驻军过来,到被苏善逼退,也只有半个时辰而已,他们之间还没来得及通过消息!

    是以,也并不清楚里面到底情况如何!

    “你们守好了城门,咱家过去看看!”

    苏善也明白如今的情况,并没有多问,轻轻的哼了一声,驾驶着马车继续朝着城内方向行驶而去。

    哗啦啦!

    马车穿过了一条街道,苏善逐渐的听到了一阵低沉狰狞的厮杀之声,而同时,他也是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之中传来的浓郁血腥味道,视线朝着前方望去,那街道上更是空无一人!

    死寂异常!

    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恐怕城内情况不妙!

    驾!

    驾!

    马鞭狠狠的抽打在了那战马马背之上,战马吃痛,直接是不顾一切的朝着前方狂奔,片刻的功夫,便是来到了那涂州守军军营之处!

    苏善抬头看去,在那军府之前的街道尽头,有着小玉儿,还有严冲,以及仅剩不到一百的东厂番役,正牢牢的守在街道出口之处,浑身是血!

    煞气森然!

    而他们的对面,则是成群结队的涂州守军,这些人同样是煞气凛然,正不断的朝着这不到一百人的队伍剧烈的冲击着!

    那整条街道之上,已经是留下了无数的尸体,足足有成百上千具尸体,有东厂之人的,但大部分都是涂州守军了!

    尸体遍地横陈,而那鲜血也是不断的顺着青石板的路面缓缓的流淌出来,已经积聚成了溪流,甚至已经沿着街道流淌出来,流淌到了那马车之下!

    这一瞬间,苏善的眉头顿时皱起,而那阴柔的面庞之上,也是闪过了无法形容的森冷煞气!

    辽东军没敢动手,这涂州守军,竟然先反了!

    他抬起头,视线直接穿过了厮杀的人群,然后落在了那指挥着涂州守军冲锋的将领身上,那人面容魁梧,身材高大,正是当初被软禁的徐苍!

    只见他手中握着弯刀,那身上也沾染着无数鲜血,一双眸子更是张狂凶悍!

    “杀了他们!”

    “闯出城去!”

    “袁将军就在城外,还有二十万辽东军,我等自然要跟在袁将军身后马首是瞻,绝对不能和东厂这帮阉贼同流合污!”

    “杀!”

    只见这徐苍一声爆喝,便是气势如龙,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冲向了厮杀的人群,那战马临近一名浑身是血的东厂番役之前,四蹄剧烈的抬起,直接朝着对方的胸口给踩踏了过去,凶悍狰狞!

    而同时,这徐苍也是弯下了身子,那弯刀也朝着那名番役的脖颈扫去!

    杀意凛然!

    还有无比的张狂!

    “敢杀我东厂之人,好大的狗胆!”

    不过,就在那马蹄还未落下,刀锋也仅仅探出去半寸,没有将要落在那名番役身上的瞬间,这黑色马车之内,突然是响起了一阵低沉无比的愤怒咆哮!

    轰!

    那黑色的马车微微摇晃,一道瘦削的,披着青紫蟒龙袍的白发身影,直接从车厢内钻了出来,然后带着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烈狂风,朝着那徐苍以及那战马掠去!

    轰!

    一眨眼只见,苏善便已经来到了那抬着前蹄的战马之前,他就那么站在那名东厂番役面前,然后格外煞气森然的抬起了头。

    一双眸子,森然如龙!

    那白发,也是在无尽内力的激荡之下,恣意飞扬!

    “你……督……督……”

    徐苍看清楚苏善面容,那眼瞳陡然间瞪大了起来,有种无法形容的惊恐,还有不敢置信。

    他想不到,苏善如何能够回来?

    袁将军,还有那辽东军,没有杀了这个阉人吗?

    不过,他的疑惑,没有得到回答!

    下一瞬,无尽的劲气狂卷而出,数道天蚕金丝,已经是将他,还有那一匹战马,给彻底的缠绕了起来!

    砰!

    金丝豁然收紧,那徐苍,那战马,都是一瞬间,被切碎成了无数碎片,带着殷红滚烫的鲜血,飞溅在了这漫天和街道之上……

    血色淋漓!

    而同一瞬,那冲锋厮杀的涂州守军们,也都是彻底呆愣!

    苏善,他回来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尘埃落定

    刺眼的光线从蔚蓝的苍穹上倾洒下来,照耀在苏善那道穿着青紫蟒龙袍的瘦削身影上,白发张扬,一道细长的影子投射在了地面的血泊之中,煞气飞扬!

    所有的涂州守军,都是彻底的呆愣了下来,他们僵硬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那面庞上更多的还是恐惧!

    还有不敢置信。《八《八《读《书,2■3o⊥

    这苏善,竟然回来了?

    袁将军呢?那二十万压向涂州城的辽东军呢?

    “督主!”

    浑身浴血的小玉儿,严冲,还有那仅剩的数十名东厂番役,此时此刻也都是呆愣了下来,他们也没有想到,苏善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呆愣了一瞬间之后,这些人那被沾染着无数鲜血的面庞上,都是涌动出了浓浓的狂喜,还有按耐不住的兴奋,一众人都是轰然跪地。

    “参见督主!”

    “都起来!”

    苏善没有理会那些已经被震慑住的涂州守军,他目光阴冷的扭过了头,然后来到了众人的面前,然后伸手将小玉儿给搀扶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后者那娇弱的身影,还有那有些发白的嘴唇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辽东军已退!”

    “真的?”

    小玉儿听闻此言,那脸庞顿时呆滞住,紧接着便是有无法形容的狂喜涌动了出来,然后有些控制不住,直接飞扑在了苏善的身上,那眼睛也是瞬间通红,忍不住的啜泣了起来。

    她心里早就担心的不行了,担心苏善出事!

    而刚刚,带着几百人在这条街道上阻拦无数的涂州守军,她也是筋疲力尽,有些快要支持不住了,这时候,听到袁天志撤兵的消息,彻底的按耐不住了!

    那种狂喜的心情,再也压制不住了!

    “退兵了?太好了!恭喜督主!”

    严冲听着苏善的话,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狂喜,纷纷拱手恭喜。

    辽东军撤走,便是意味着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他们筹划了这么久,谋略辽东,刚刚又是经历了艰难的生死之陷,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啊!

    那种欢喜之情,更是掩饰不住。

    哗啦!

    苏善依次点头致意,让众人安心,然后又是扭头看向了那目瞪口呆,呆愣在原地的众多涂州守将,那阴柔的面庞上,露出了浓浓的森冷。

    他目光所过之处,所有的士兵,将领,都是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袁天志已经退兵,你们还要放肆吗?”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

    “这……”

    众人迟疑了一瞬,那面色变的更加的难堪,然后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连袁天志都退兵了,徐苍也被杀了,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勇气动手?

    “请督主恕罪!”

    下一瞬,整条街道的士兵们,都是纷纷的跪在了地上,面对着苏善,磕头求饶。

    这也算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

    “今日之事,乃徐苍主犯,咱家已经除了他,便不再追究尔等之罪!”

    苏善眉头微微的皱着,那面庞上闪烁过了一丝凛然,他明白,这涂州城内,东厂已经无人可用了,为了稳定大局,只能暂且放过这些人!

    “多谢督主!”

    “多谢督主!”

    众多的涂州守军们纷纷磕头,那脸上也是露出了如释重负之色!

    “严冲,你留下来,配合整顿城内守军,清理街道,在场的东厂番役,都准备休息,小玉儿,随咱家去涂州港,看看情况!”

    一切尘埃落定,苏善最终也是放下心来,他向严冲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是带着小玉儿,朝着那黑色的马车走去。5∞八5∞八5∞读5∞书,←o≈

    “恭送督主!”

    “恭送督主!”

    严冲带着几名东厂番役跪在了地上,恭送苏善离开,而那众多的涂州守军们,也都是纷纷的跪了下来,恭送。

    苏善将筋疲力尽的小玉儿送到了马车上,然后自己也是钻了进去,一名番役识趣的凑了过来,牵过了战马缰绳,调转马头,朝着涂州城之外行驶而去。

    嘎吱!

    嘎吱!

    一辆黑色马车,缓缓的行驶着,逐渐远去,很快,便是消失在了这街道尽头,而这时候,那严冲也是站了起来,他扭头看向了众多跪着的涂州城守军们,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吩咐道,

    “都起来!”

    “重新整顿,把这街道清理干净!”

    “是!”

    众多的涂州城守军们,纷纷的开始忙碌了起来,而随后,那严冲则是带着剩下的数十名东厂番役们,去了军营之处,准备休息,并处理身上的伤口。

    涂州城内,总算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那天际之上的阳光,更加的显得明亮,仿佛连天色都变的更加碧蓝如洗!

    寒风,也安静了许多!

    ……

    涂州港处,海平面之上波澜壮阔,天空则是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倾洒着,照耀在那忙碌的众多东厂番役之人身上,充满着安稳和祥和。

    不过,众人的面庞上,却依旧是充满着紧张和忙碌,他们还不知道袁天志已经撤兵的消息,正抓紧一切时间,争取尽快的将这些装载着黄金的木箱运送到船舱之中。

    风变的微弱了不少,那空气中依旧是低沉的呜鸣!

    林松也是在忙碌着,他时不时的扭过头,看向了那涂州城的方向,等待这最终消息的到来,他那流淌的汗水的粗狂脸庞上,也是充满了担忧!

    二十万辽东军,督主一人前往,他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

    哗啦啦!

    哗啦啦!

    不过,很快,林松便是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了那辽阔的大地之上,马车上,大红的飞鱼旗帜猎猎飘扬,给人一种格外霸气的峥嵘之感!

    这一瞬间,他便是彻底的安心了下来!

    “督主回来了!”

    “督主回来了!”

    “辽东军撤了!”

    恍惚了一下,林松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那声音之中充满着无法形容的痛快,放松,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崇拜和骄傲!

    那是他对苏善的崇拜,也是他身为东厂之人的骄傲!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甚至都要手舞足蹈起来!

    “督主回来了?辽东军撤了?哈哈……太好了!”

    那些忙碌的东厂番役们,也是随后看到了那一辆缓缓的行驶而来的黑色马车,人们呆愣了一瞬间以后,也都是爆发出了如释重负的欢呼!

    在这一刻之前,他们都处在一种生死边缘,都在不顾一切的争抢时间!

    而这一刻,他们终于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辽东军,撤了!

    同时,他们看向那辆黑色马车,想象着马车内那道白发青紫蟒龙袍的身影,那脸庞上,也是涌动起了无法形容的激动,崇拜,还有自豪!

    东厂,督主!

    一人之力,震退辽东二十万兵马!

    这绝对是足以让天下人震惊,让整个大魏朝瞩目的事情!

    他们东厂,也将会真正的成为大魏朝的传奇!

    众人欢呼之时,那辆黑色马车便是已经来到了这处涂州港之处,战马缓缓的停了下来,那黑色的车帘也是被掀开,露出了苏善和小玉儿的身影。

    那一抹白发,那一道青紫蟒龙袍,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凌厉!

    傲然!

    “恭迎督主!”

    众多的东厂番役,还有那林松,脸庞上的兴奋之意更加的浓郁,掩饰不住,然后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计,整齐的跪在了这港口之上!

    数千人,齐声高呼,声浪浩瀚滔天!

    “起来吧,抓紧时间,快将所有的黄金运上船舱!”

    苏善缓缓的走下了马车,站在了那灿烂的阳光之下,他笑了笑,挥手道,

    “记着,此番回了长安城,所有人,咱家都有重赏!”

    “多谢督主!”

    众多番役听闻此言,那脸上的兴奋之色更加浓郁,纷纷的都是高呼出声,而后,众人陆续的站了起来,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此时的涂州港,虽然依旧是忙碌不已,但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沉重和压抑,反而是变的格外轻松了起来,人们运送这些黄金木箱的时候,甚至开始有说有笑了!

    那场景,格外的轻松自然。

    “呼……”

    苏善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在这热火朝天的涂州港之上扫过,那阴柔的面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之色。

    他笑了笑,然后便是带着小玉儿,来到了那港口边缘。

    一对主仆,一前一后,看向了那波澜壮阔的海面,还有远处那无尽的海平面。

    海天一线,潮湿冰凉的海风吹在身上,两人都是沉默,安静!

    “恭喜督主!大事将成!”

    “此番运如此之多的黄金回长安城,东厂,定可辉煌无两,这大魏朝,也将能够按照督主的想法,壮阔前行!”

    沉默了许久之后,小玉儿扭头看向了苏善,那带着些许鲜血的娇媚脸蛋儿上,泛着难掩的崇拜,还有欢喜,低声说道。

    “你,也辛苦了!”

    苏善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深深的写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轻轻的把小玉儿额间那被鲜血沾染的黑发给轻轻的捋到了耳边儿,然后笑道,

    “若不是你此番相助,我也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

    “督主……”

    小玉儿感受着苏善那眼神儿之中的温暖,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疼惜,那娇媚的脸蛋儿也是突然间变的呆滞了下来,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感动,她抿着嘴唇儿,犹豫了一会儿,低声笑着道,

    “奴婢为督主做事,心甘情愿!”

    “永远都是!”

    “有你,是咱家之幸!”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重新将双手负在了身后,然后目光则是继续投射向了那辽阔的海平面!

    小玉儿轻轻的靠近了些,垂首而立,而那眼眸之中,也是充满了安宁。

    ……

    涂州港西南,一里地之外。

    天空之上的阴云已经是逐渐的散去,空气中的寒风也减弱了颇多,就连那寒意也不似之前那般冷冽,无数的关陇驻军整齐的排列在天地荒原之上,面色凛然!

    胡令玉策马在前,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刀柄,挺直着脊背,目光望着那遥远的天际,脸上的神色依旧凝重凌厉。

    苏善,到底能不能解决了袁天志?震慑住辽东军?

    胡令玉心里没有把握!

    他只能等待!

    驾!驾!驾!

    在这般安静之中,那辽阔的天地之间,突然是传来了一道急促的马蹄之声,顺着那声音看过去,一道瘦削身影策马而来。

    几乎是片刻,战马来到了胡令玉面前,那人翻身下马,脸庞上带着难掩的欢喜和激动,猛地跪在了胡令玉的战马之下,大声喊道,

    “将军,涂州港来信!”

    “东厂督主,一人震退辽东二十万兵马,现已尘埃落定!”

    “退兵了?”

    胡令玉听闻此言,那眼睛陡然间瞪大,而那面庞上也是露出了无法形容的狂喜之色,他僵硬了一瞬,直接是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

    “苏督主,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

    “哈哈,好……很好啊……”

    “我大魏有希望了!哈哈……”

    “将军,督主有令,命我等在这里等候四个时辰,待所有的货物都运送到船舱上以后,再另行撤退,并告知属下,山海关之兵马,也已经退关,让开了道路!”

    大笑声逐渐的落下,那名报信儿的将领又是微微的拱手,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

    胡令玉那面庞上依旧是充满了凌厉,还有张狂笑意,他大手一挥,凛然道,

    “回信儿告知督主,胡某恭喜了!”

    “来日有机会,希望他去关陇,胡某定将好酒好菜备着,恭迎他大驾光临!”

    “是!”

    那名斥候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放松之意,然后轰然拱手。

    随后,他起身上马,又是朝着那涂州港的方向疾驰而去,一骑绝尘,那道身影上也充满了无尽的豪气。

    “呼……”

    眼看着手下逐渐远去,胡令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间腰刀缓缓的放入了刀鞘之内,这两个时辰,他一直都是紧绷着,刀也出鞘,随时准备出兵!

    这时,终于是一切大定了!

    “苏督主,你这一次,可真是让胡某刮目相看啊!”

    “袁天志那等人物,又有二十万辽东军压境,老夫这十万骑兵,还有你东厂五千番役,根本是拦不住他的!”

    “老夫原本以为,今日会在这辽东之上,大动干戈,生灵涂炭!”

    “却没想到,苏督主您一人之力,就让辽东二十万军撤走,让袁天志罢手,免了一场同室操戈,辽东大乱啊……”

    “您真的很厉害!”

    “大魏朝有您,来日必将一片坦途……老夫期待的很呐……”

    “哈哈……”

    自言自语的声音落下,胡令玉又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那声音之中,更是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张狂,还有恣意……

    他已经期待不已!11

第三百七十五章无损

    呜!

    空旷的海面上,再度响起了那低沉而嘹亮的号角之声,顺着声音看过去,最后一批黄金也是全部都装入了那漕运粮船之上,随着号角声的传出,那遮天蔽日的船影,缓缓的转动着巨大主帆,朝着涂州港之外退去。↙八↙八↙读↙书,※o◇

    而此时此刻,在这艘船的甲板之上,苏善,还有林松,严冲等人,都是并排而立,黄昏的光线从那海平面上蔓延过来,火红的烧云沿着天际蔓延,而整个海平面都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一众人映照在这般辽阔于波澜之中,显得格外凛然。

    “督主,十辆漕运粮船全部顺利,正准备离开涂州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关陇驻军也正退出山海关,据胡令玉传信过来,山海关守将白莽,已经将所有军队都退回了山海关内,没有设拦!”

    “走陆路的那二百万两黄金,也顺便交给了关陇骑兵,有他们护送,相信整个大魏朝,没人敢打那些黄金的主意!”

    小玉儿凑到了苏善的身边,将刚刚收到的消息一并将给了苏善,她略微停顿了少许,眼见苏善没有什么动作,便是又继续说道,

    “督主,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不如回去休息,甲板上风寒!”

    “嗯!”

    苏善这时的心情也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关陇骑兵离开山海关,十艘漕运粮船行驶出涂州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会相当安静了!

    至少在到达山东港之前,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从辽东港到山东港这一路,都是大魏朝的北方海域,既没有海盗出没,也没有什么其他船只,可以好好的放松一段时间了!

    “恭送督主!”

    林送严冲拱手相送,苏善则是在小玉儿的陪同之下,朝着甲板中央处走去,两人来到了一处通往地下的楼梯之处,沿着楼梯下去,回到了这漕运粮船的地下居住之地。

    这处居室并不算十分的宽敞,也只有一前一后的厅和屋,厅中摆放着简单的桌椅,而在屋子里则是有一张狭窄的小床榻,看起来十分的憋屈。

    不过,苏善并没有挑剔什么,如今大魏朝的漕运粮船,还是处于最低级的阶段,一条船才能够运送一百万两黄金,也就是十万斤,这样的装载容量,实在是太初级了!

    至于里面的构造,能够有这样的规格,已经算是不错了!

    怎么也不可能比陆地上的那些住处更好!

    “督主,喝茶!”

    苏善坐在了桌椅之旁,小玉儿恭敬的送过来了泡好的茶水,苏善端过来轻轻的抿了一口,目光盯着那微微摇晃的油灯火苗,阴柔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思量之色。

    “督主是还有什么心事吗?”

    小玉儿跟在苏善身边时间最长,也是最贴身之人,她对苏善的心思把握的很准,轻轻的凑了过来,一边给他按捏着肩膀放松,一边柔声问道。

    “我在想,咱们从辽东港一路到山东港,再从山东港行至长安,这至少得有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的时间,不知道秦定安能不能把装载这些黄金的地方准备好!”

    “还有啊,这些消息如今已经在辽东没有泄露,不管袁天志有没有这个心思,这消息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魏,山东港到长安城这条路,就算是秦定安能够说服了山东驻军来护送,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世界上,总有不少能够为了金银而不顾一切的人!”

    苏善微微的叹了口气,斜靠在了那椅子背上,他一边闭上了眼睛,一边声音格外低沉的说道。5v八5v八5v读5v书,●●o

    这些事情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他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为山东港到长安城这一路做准备!

    “督主!”

    小玉儿也明白苏善的意思,这些黄金关系着他的百年大计,也关系着大魏朝的安稳和将来,容不得大意,她的脸色也是变的有些凝重。

    手上的力道微微的轻缓了一些,小玉儿继续说道,

    “奴婢刚刚掌控了十二地支的时候,为了更好的了解十二地支的力量还有情报,曾经将十二地支所有的书卷都看过一遍,对山东那边儿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山东除了驻军,便是江湖,如今山东驻军已经背秦定安摆平,那咱们需要担心的,就只有山东的江湖势力!”

    “山东的江湖势力有两部分,一则,为名门正派,主要是以神剑山庄为主,二则,是青云十八路响马!”

    “这两拨势力,在山东境内延续数百年,除了前朝的大周皇帝曾经命人收拾过一次他们以后,后来遍再没有人关注,这些年,趁着山东军疲弱,山东官府低落,而又有数次的天灾发生,山东民间多有疾苦,他们活动颇多!”

    “尤其是那青云十八路响马,收纳了不少百姓,如今估计也有数万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江湖高手!”

    “神剑山庄虽然没有这么多人,但他们之中的顶尖高手却是不少,整个山东江湖,都无出其右,另外,神剑山庄走的是明路,和官府勾结颇深!”

    “或许,连山东军之中都有他们的人。”

    “还有,奴婢隐约记得,曾经在那些卷宗上看过,青云十八路响马,似乎和神剑山庄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很有可能都出自同源!”

    “奴婢担心,如果他们真的是一股势力掌控,那山东到长安这条路,他们应该会联合动手,甚至还有可能勾结山东驻军内部,打这些黄金的主意。”

    “不过……”

    话音到此,小玉儿的语气又是舒缓了一些,她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句,道,

    “无论如何,这山东江湖势力,和辽东军比起来,却是差的远了,他们所图,不过是几万或者几十万两黄金而已,他们不敢真的贪图所有的黄金,他们没那个胆子!”

    “而他们的势力,也其实不足为惧,咱们东厂,就足以应付,所以,奴婢觉的,督主不必太担心!”

    “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苏善听完了小玉儿的分析,对山东的势力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小玉儿说的没错,无论是所谓的神剑山庄,还是那青云十八路响马,甚至是山东驻军内的蛀虫,其实都没什么太大的威胁!

    只要山东驻军整体不乱,不像袁天志那般有反意,这些势力,就是杂鱼烂虾,仅仅凭着东厂的势力,就能够轻易铲除!

    不足为惧!

    “神剑山庄,青云十八路响马……如果你们真的不自量力,敢打东厂的主意,那就不要怪咱家不客气了!反正,咱家也早有清洗江湖之意!”

    “如今已经灭了辽东江湖,不再差你一个山东江湖!”

    苏善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那阴柔的面庞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冷冽。

    ……

    世间流逝,转眼间便是有数日过去。

    这些时间,众人的活动范围只有这船舱和甲板,人们最初的兴奋劲儿已经是彻底消失,完全变成了无趣和烦躁,四周都是茫茫的海域,入眼都是碧绿还有苍穹,实在是单调无比!

    不过,这种单调和枯燥并没有持续多久,苏善命人在十艘漕运粮船上分别送出了几本二流顶尖的武功秘籍,让所有东厂番役修炼!

    这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精气神儿都给提升了起来!

    虽然以前的时候,他们都有机会修炼大内武库里面的武功,但也都是三流左右的,也只有百户,才能够接触到二流功法,这还根本不是顶级的!

    只是二流三品,极少有二品或者一品的!

    如今,督主竟然直接给了人们二流一品的顶级武功秘籍来修炼?

    这对人们来说,绝对是不可形容的诱惑!

    这时候,谁还想着什么天地苍茫,海天一线,枯燥无聊这些无所谓的事情,都一门心思放在了武功秘籍的修炼之上,这可是难得的提升实力的机会啊!

    而且,武功提升了,还有很大的机会升迁呢!

    一时间,十辆漕运粮船上,都是掀起了刻苦修炼武功的热潮。

    就连那些百户们,也都是蜂拥不已!

    第一艘船的甲板上,苏善站在那最边缘的位置,一边享受着海风的吹袭,一边沐浴在那炙烈的阳光之下,白发张扬,脸庞上满是平静!

    小玉儿站在他的身后,扭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疯狂练武的人们,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道,

    “督主,您给他们如此武功秘籍,来日会不会不好控制?”

    “好不好控制,和他们武功高低没有多少关系!”

    苏善淡淡的笑了笑,转过头,也是看向了那在阳光之下挥汗如雨,闪转腾挪的众多东厂番役,他目光凌厉,脸庞上带着些许的傲然,道,

    “和我,和东厂有关系!”

    “只要我依旧是这东厂督主,只要东厂依旧是这大魏之主,只要咱们,所过之处,万人敬畏臣服,他们,便一定会听话!”

    “没有人会想离开东厂的,没有人会这么傻!”

    “是!”

    小玉儿对苏善所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也没有多说,她恭敬的拱了拱手,然后又是看了一眼天边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烧云,低声道,

    “时间差不多了,督主,该回去了!”

    “嗯!”

    苏善略微的扭动了一下脖颈,一边朝着那船舱之内走去,一边满面笑容的道,

    “所有人都在修炼,我也不能闲着啊,天蚕神功的无损超脱境界,也差不多了,争取在这一段安静的时间内,彻底突破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甲板,回到了昏暗的船舱之内,穿过火把闪烁的通道,回到了那逼仄的居室之内,小玉儿在一旁守护着,苏善则是盘膝坐下,闭目沉神。

    时间流逝,转眼之间便是又有半月多时间过去!

    如此这时,十艘漕运粮船已经是来到了山东海域,距离那山东港也没有多远,按照这般的速度估计,大概三五日的时间,便能够真正的进入山东港,装卸黄金。

    而这时,苏善的实力,也是再次有了涨动!

    昏暗的居室之内,油灯的火光微微闪烁着,小玉儿安静的坐在桌旁,看着手中的那茶杯发呆,刚刚烧开的沸水翻滚着,碧绿的茶叶在里面起伏!

    而在床榻上的苏善,则是依旧盘膝闭目而坐,那阴柔的面庞格外的平静,而身上的气息,也是沉寂无比,如果不是能够看到他还在这里,几乎都察觉不到任何气息的存在!

    不过,他的头发,却已经是彻底的变成了银白色,就连发梢上都没有一丝黑色,随着油灯的光亮闪烁,给人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

    “呼……”

    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苏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眼瞳之中有着一丝无法形容的凌厉之色闪烁而过,他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肩膀,从那床榻上站了起来。

    “督主……”

    小玉儿听到这动静,才猛地惊厥,她转过头看着苏善,感受着后者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安稳之势,娇媚的脸蛋儿上露出了浓浓的震惊。

    这一眼,她便能够看得出来,苏善和以前不一样了!

    后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渊渟岳峙,就好像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而当自己将目光转移出去的时候,却又分明感觉不到任何气势!

    这份对气势的掌控,已经真正的炉火纯青了!

    “恭喜督主,真正的突破无损,天蚕神功彻底圆满!”

    小玉儿呆滞了一瞬间,急忙是带着欢喜,还有崇拜,跪在了苏善的脚下,然后将那杯刚刚吹的不冷不热的茶水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起来吧,以后无需这般!”

    苏善接过了茶水,那脸上也是带着浓浓的笑意,天蚕神功彻底突破无损,他也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往更通透!

    就连感悟天地,吸收那种奇妙的天地能量,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这意味着,他已经彻底稳固在了先天大圆满!

    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不远了!

    “在这地方呆了许久了,陪我出去散散心!”

    喝过了茶水,苏善笑着走出了屋子,小玉儿则是恭敬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穿过通道,来到了那甲板之上,潮湿温暖的海风拂面而来,苏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了那远处的苍穹,还有那墨绿色翻滚的海面,心头也是升起了无法形容的豪气,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那身上突然是升腾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强横气息!

    咻!

    下一瞬间,那披着青紫蟒龙袍的瘦削身影,毫无预兆的从甲板上消失,一刹那后,他便是凭空出现在了那辽阔的海面之上!

    啪!

    他脚尖点在海面上,瘦削的身子如龙飞舞,飞快的朝着前方疾驰,而他的身子两侧,则是不断的有海水baozha飞溅,冲起了足足有两三丈之高的海浪!

    波澜壮阔!

    轰!

    一瞬间后,他的身影又是回到了那甲板上,原来所在的位置,他身上的气息逐渐平息,目光里带着凌厉和凶悍,安静的看着那海面!

    轰!

    片刻的沉寂之后,那远处,又是传来了一道低沉baozha,七八丈的海浪冲天而起,甚至还带起了无数的海鱼,在半空中扭动着身子,惊恐无比!

    那场景,更是震撼!

    “哈哈,不错!不错!”

    苏善感受着这一番动荡,心头的激动更浓,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种拥有力量的感觉,那才是真正的痛快啊!

    “恭喜督主!”

    “神功盖世!”

    而这时,那甲板上,还有前方的漕运粮船上,众多的东厂番役们,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都是露出了浓浓的震骇,还有崇拜,纷纷跪倒在地,齐喝出声!

    那声浪,更是汹涌翻滚,直入云霄……11

第三百七十六章入港

    山东港!

    这时已经是五月之末,将近六月,此刻的山东已经是春末夏初,天空的阳光显得格外明媚,甚至有些刺眼,而甚至那空气中的风,都带着些许热意。

    港口之上,有着无数的人忙碌着,还有不少士兵守卫在港口四周,都是披着铠甲,握着刀剑,甚至还有一些gongnu手在四处的哨塔之上防备警戒!

    这些士兵都是山东驻军派来的精锐,这里的守将当年和秦定安有过交集,那时候秦定安刚刚来到山东游学,便是遭遇了一场大规模的洪涝灾害,山东民间哀怨丛生,而再加上青云十二路响马的暗中唆使,出现了不少的暴动!

    山东官府,守将,都是愁眉苦脸,应付不暇,是秦定安给他们出了办法,解决了这场可能控制不住的躁动,也将山东的民心给暂时的安稳了下来。

    所以,山东官府,守军,对秦定安都是十分的信服,而秦定安坐上了那大魏朝的相国之后,他们也是对秦定安十分的支持!

    当然,秦定安也不是那般无手段之人,他也曾利用自己的权利,给山东军,还有山东官府,带来不少的好处,双方如今也算是差不多踏在了一条船上!

    所以,得知秦定安的命令,山东驻军,全力以赴,维护山东港,早在半月之前,得知十辆漕运粮船即将入港,便是已经将这里彻底的清理干净!

    所有的渔船百姓还有货运商船等等,都是被禁止入港,并派人清理了海面,为漕运粮船入港做准备。

    此时此刻,在这港口的最前方,一名身材瘦削,头发有些花白,面容清朗的半百老者,披着厚重铠甲,在一众将领的陪同下,正在视察山东港的清理情况。

    这名老将,便是山东驻军的守将,名为徐良印!

    他也是世代将门,不领兵统御之道非凡,可以说和胡令玉都不相上下,甚至还有过之,但是,他出身不是很好。

    徐家当年是大周王朝的顶梁柱,以一家之力,统帅长安卫戍军,山东驻军,关陇驻军三处,当年大魏朝与大周朝更迭之时,这徐家一门三代良将,几乎是大魏朝的噩梦!

    足足将大魏朝彻底推翻大周的时间,延缓了将近十年!

    而最后,也是徐家被大周朝皇室猜疑,他们被逼无奈,这才是投靠了大魏,从而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将那风雨飘摇的大周朝覆灭!

    不过,虽然是投降,但徐家在大魏朝之内,却并没有得到真正的重用!

    一则,徐家根基太深,兵马良将无数,大魏朝又刚刚建立,风雨飘摇未稳,那时候的大魏皇帝不敢任用徐家!

    二则,徐家杀了大魏朝太多的士兵将领,双方虽然表面上平和,但其实暗地里也是纷争冲突不断,谁也不可能真的忘记这仇恨!

    所有,大魏朝数十年来,徐家的飞速没落,如今能够驻守山东,那也是因为那位发动武阳门之变的先帝,胆魄过人,敢于重用!

    而后来,朝廷又经历了张太后把持超纲等一些列的动荡,没人管山东,这才让这徐家,重新有了崛起的机会!

    “将军,山东港已经全部清理干净,该加固的加固,该整顿的整顿,应该可保十辆漕运粮船入港无虞!”

    徐良印握着刀柄,站在那港口之前,瞭望着无尽海域时,身后的一名将领凑过来,拱了拱手,沉声汇报道。

    “很好!”

    徐良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他扭头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位将领,声音低沉的道,

    “十辆漕运粮船运送的什么东西,相信你们都知道,或者,如今的整个山东,都已经知道了,我想警告诸位,这位东厂督主,绝非易于之辈,诸位不要乱动心思!”

    “如果让我发现,有人阳奉阴违,不要怪我下手无情!”

    “你们,也要和你们的下属,尤其是那些和神剑山庄,或者是青云响马有联系之人,有些事情,他们去做,老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件事,绝对不行!”

    “他苏善能够以一人之力,震退辽东二十万军,逼的袁天志不敢跨涂州城半步,足见他的本事,我不想因为某些人的贪心,得罪了他!”

    “我也不想,失去了秦相的支持!”

    “都记住了吗?”

    寒风呼啸而过,空气中弥漫起了一丝苍凉和凝重,那众多的将领们都是纷纷拱手,然后低沉齐喝,道,

    “将军放心,我等明白,我等定会管束好手下!”

    “呵!”

    徐良印目光灼灼的盯着众人,那清瘦的面庞上闪过了森冷煞气,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威胁意味,低声道,

    “希望你们的那些手下,也能明白事理,如果有人做出了什么错事,老夫为了给东厂交代,给秦相交代,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无论是谁,定斩不饶!”

    “是!”

    众多的将领都是纷纷点头,那脸上的神色变的更加的认真。

    他们都是跟在徐良印身边多年的心腹,自然明白后者的脾气,他如今既然都这么明显的交代了,那肯定不是说笑的!

    谁也不敢再触霉头!

    ……

    神剑山庄,神剑阁!

    神剑峰高耸入云,白云飘渺,绿树从荫之中一座掩映着的剑阁高耸而立,这剑阁乃是一座八角玲珑塔,有七层,通体黑色,立在这山巅之间,犹如是一柄直插青冥的黑色利剑!

    这是山东境内有名的神剑阁!

    也是山东江湖的标志所在!

    神剑山庄创立于百十年前,当年神qiang山庄覆灭之后,山东江湖一直无人,而不过数年,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剑客,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他一人一剑,挑战山东诸多门派,武林高手,三十六日之间,从没有过败绩,一时间,声名震山东,赫赫无两!

    随后,他又是浪迹中原各地,无论是武林泰斗悬空寺,还是道门武当山,甚至远在西域的密宗,都留下了他的传说!

    十七神剑,凌厉无双,只败给了悬空达摩,还有武当沉寂百年的重阳真人,剩下的,便全都是胜绩,甚至在密宗之上,还斩断了密宗宗主的一条手臂,在密宗的重重围堵之下,也安然回到了中原!

    从此之后,十七神剑,便赫然扬名江湖,而此人也是在这神剑峰上,建立了神剑阁,并在神剑峰之下,立下了解剑碑!

    但凡入峰,必解剑!

    而如今,又是经历了将近百年的发展,神剑山庄,已经是真正的成了山东江湖,甚至是中原江湖的三大柱石之一,与悬空寺,武当山声名并列!

    此刻,在这巍峨耸立的神剑阁内,宽阔威严的大殿上,一座以黑色晶石雕刻的巨剑之下,一位身材瘦削,一身剑意凛然的老者,正听着手下弟子的汇报!

    这位老者,便是当代神剑阁的主人,薛玉丛!

    “十辆漕运粮船,一千多万两的黄金?呵,东厂这次的手笔,还真是大啊,大魏朝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手笔了!”

    听完了弟子的汇报,这薛玉丛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凌厉,还有隐约的炙热,略微沉吟了片刻,他猛地转过了身子,沉声吩咐道,

    “速去青云寨,告知何天云,来神剑阁见我!”

    “阁主……”

    这名弟子是薛玉丛的心腹,知道神剑山庄很多事情,听着薛玉丛的话,便是明白了后者的心思,他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低声提醒道,

    “这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山东驻军守将,徐良印明明白白的和军中将领下达了死命令,无论是谁,都不能打这一批黄金的主意,如果有谁敢动手,那就是公然和他徐良印作对,定斩不饶!”

    “如今山东军中,和咱们有些联系的那些人,都不敢露面,并也专门派人告知,绝对绝对不能打这一批黄金的主意!”

    “咱们是不是……”

    “哼!”

    没等这名弟子的话音落下,薛玉丛已经是冷哼着打断,他嘴角儿微微的挑着,冷声道,

    “他薛玉丛不敢,无非是害怕东厂,害怕大魏朝廷,他是官场之人,身上也肩负着徐家的盛衰,他有此顾虑,不足为奇!”

    “但我神剑山庄却没这个顾虑!”

    “我们是江湖,和朝廷是分立的,抢他一些黄金,有何不可?只要是朝廷找不到证据,就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江湖,可不是他东厂说了算的!”

    “就按我说的做,让何天云来见我,共商此次大事!”

    “是!”

    那名弟子眉头皱了一下,脸庞上依旧是凝重无比,不过,他也没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退出了神剑殿,然后飞奔下山!

    大殿之内,只剩下了薛玉丛一人,他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着那一座以黑晶石雕刻的巨大长剑,脸上的神色更加凌厉非凡。

    “我也不是要把你的黄金都拿了,只是取一部分而已!”

    “一千多万两黄金,你东厂想全都带回长安,也太贪心了,这东西,本就是天下人的!”

    “东厂督主?素闻你智计无双,武功卓绝,我薛玉丛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安然把这些黄金带出山东!”

    “哼!”

    说完,他格外凌厉的拂动袖袍,转身也是离开了大殿!

    他也要和神剑山庄的众多心腹商议,准备准备了!

    ……

    数日后,山东港!

    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燥热,港口之上依旧是有着无数的山东军守护,戒备森严,甚至是方圆一里地之内,都不能有任何闲杂人等靠近经过!

    而此时此刻,那山东守军主帅徐良印,正带着众多的将领,站在了港口之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远处的海平面,面庞上充满了期待!

    他们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十辆漕运粮船,将会在今日入港!

    呜!呜!呜!

    众人在这般凝重之中等待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那辽阔无迹的海平面上,便是传来了低沉而嘹亮的号角之声,那声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几乎是瞬间传到了这港口之上!

    徐良印等人都是面色更加凝重,纷纷远眺而去,只见在那一望无际的海域之上,出现了遮天蔽日的巨大船影,然后犹如是海上奔腾的巨兽一般,劈开海浪,带着浩瀚之意,缓缓而来,这一瞬间,整个大海都好像被这十辆漕运粮船给覆满!

    “来了,准备迎接!”

    徐良印看到这一幕,那脸庞上的凝重之色更浓,他挥了挥手,便是带着众人朝着那海港之处奔去,很快,众人来到了那海港最前方。

    潮湿燥热的风吹面而来,众人都是目光凛然,满脸激动。

    呜!

    又是一道嘹亮无比的低沉号角声传出,那最前面的一辆漕运粮船来到了这海港的入口,巨大的船身撕裂了平静的海面,带着白色的浪花,缓缓的朝着这港口停靠之处靠近。

    这时候,徐良印等人也是看到了那大船甲板上的情形。

    苏善,一身青紫蟒龙袍,银色的白发恣意飞扬,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那船身边缘,一身凌厉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而他的身后,也是有着无数的东厂番役,纷纷的守卫在苏善的左右,大红的飞鱼服,别致的绣春刀,都是在那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煞气凛然!

    “好一个东厂!”

    “这位督主名不虚传,不同凡响,就连这些东厂番役,也一个个气势如龙虎,不是简单人物啊!就算是我山东军中的精锐,单个拎出来,怕是也不如这些家伙!”

    徐良印看着这一幕,那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震骇。

    怪不得这苏善,能够在辽东大展身手,让那骁勇善战的辽东军都退避三舍,不敢妄动!

    这一见面,便是已经看出分晓!

    这人是真的不简单啊!

    哗啦啦!

    哗啦啦!

    徐良印心中震骇时,这巨大的船身已经是靠近在了港口的停靠岸边,随着一道低沉的碰撞,那船身停在了港口之旁,而后,甲板上的船员们,也是纷纷的将那巨大船锚扔进了海水之中,这遮天蔽日的粮船,逐渐变的稳固!

    啪!啪!啪!

    紧接着,那船身上又是探出了几道连索栈桥,一行东厂番役顺着栈桥呼啸而下,纷纷的护卫在了这港口两侧,煞气凛然。

    而那苏善,也是在严冲和林松以及小玉儿等人的陪同之下,大步流星而下!

    “山东军守将,徐良印,见过督主!”

    “吾等见过督主!”

    一瞬间后,徐良印也是带着众多的将领们,奔涌来到了苏善的面前,他当先半步跪倒,轰然拱手,那众多的将领们,也都是跪地,齐声高呼。

    “徐将军,请起!”

    苏善微微一笑,迎接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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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厂公介绍:
宫刑之躯,掌天下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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