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9 呱呱坠地
番外29呱呱坠地
“摄政王真知灼见,治国的确是要以律法为先才是。”唐神医摆出了拍马屁的架子。
“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可是摆在第一位的。”
摄政王闻言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唐先生从前就是这么拍我兄长马匹的?”
唐神医一本正经道:“那个人根本不需要别人拍他马屁,他自己就不要脸得能上天。”
宇文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嗯,看在你对我家兄长的评价如此中肯的份儿上,我就接受你的逢迎了。
……
后来,摄政王果真修国书一封派了特使送去了南疆。
经历了大夏京都的一系列事件之后,野心勃勃的南疆王也不得不审时度势,暂时偃旗息鼓,接受了宇文骁的说法,老老实实认怂。
而后又昭告天下,好好地加封了一下他那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朵雅公主”。
唐婉儿好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恢复了记忆,如今又恢复了自己的名字,可谓是皆大欢喜。
合泰在毒杀多条人命,也无需押送回南疆,就在大夏就地处决,斩首示众。
至于找不到证据证明她是幕后黑手之一的阿霞,也被秘密关押起来,这个人不能放,但也还不能杀,只能留着。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在宇文骁将兵部侍郎武勇以及合泰等人的罪证公诸于众的第二日,唐敬之与梁丘雅音便启程离京了。
用梁丘姑娘的话说就是:“我那儿还有个临盆的孕妇等着我去接生呢。我能等,那个孩子可等不起。”
宇文骁发飞鸽传书去求助时,月丫头离临盆还有将近一个月呢,这一来一回折腾下来,一个月也就到头了。
梁丘雅音与唐敬之可是紧赶慢赶的,在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误,没成想,萧如月肚子里的娃儿还是提前要往外蹦。
唐敬之他们是入夜时赶回的无湮谷。
不过,天刚黑时萧如月便开始阵痛了,晚膳也没吃多少。
就这么拖到了入夜。
梁丘姑娘风尘仆仆赶回来。
刚进山谷便碰见比自己要当爹还着急的崇阳,“梁丘姑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娘娘要生了!”
要生了!
梁丘雅音闻言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她换了身干净衣裳便进了房间。
说来也是怪了,萧如月阵痛了许久,也不见孩子要往外蹦,她一回来,这孩子就跟她有感应似的,终于闹腾起来了。
梁丘姑娘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便当起了接生婆。
宇文赫在床边上可是急坏了,萧如月紧紧握着他的手,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娃儿也不肯出来。
梁丘姑娘便一直在那儿喊着:“加把劲儿啊丫头,都看见头了。”
萧如月都累得快虚脱了,满头大汗。
宇文赫可心疼了,沉声一吼,“小兔崽子,在肚子里待够了就滚出来,再敢折腾你娘亲小心你屁股!”
话音才落,萧如月便有如神助,深吸一口气狠狠用了力。
……
夜色里,婴儿的哭声嘹亮无比。
可以想见这娃儿有多健康了。
嗓门大到不行。
门外等候的那几个人都莫名热泪盈眶。
这个孩子可是他们亲眼见证的。
期盼已久的这么一个新生命。
叫人如何能不激动?
绿衣更是激动地一把抱住了银临,“太好了!”
……
梁丘雅音抱起浑身是血的小婴儿,凑到萧如月的面前。
“你看看你的娃儿。”
背了十个月的货刚卸下来,这皱巴巴的小孩萧如月左看右看,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好丑。”
梁丘雅音忍俊不禁。
宇文赫曰:“不丑不丑,刚生出来都这样。洗干净长大了就好看了。”
“说的好像你以前生过似的。”梁丘雅音将孩子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便忍不住白了宇文赫一眼。
“狗皇帝,你家孩子将来长大了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宇文赫曰:我的娃儿,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萧如月哭笑不得。
梁丘姑娘翻了个白眼,便与银临抱着孩子去洗澡去了。
倒是给他们夫妻俩留下了二人世界的空间。
宇文赫坐到了床边,俯身吻了萧如月汗水遍布的额头,“辛苦了,萧姐姐。”
她虚弱地扯出一抹笑,摇摇头,“他能平安出生,我就很满足了。”
宇文赫满足地笑道,“你们母子平安,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萧如月也跟着笑了。
经历了这么多,风里雨里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她好几次都觉得会失去这个孩子,能看见他好好地来到这个世上,便是她最满足的事情了。
宇文赫,我的夫君。
我爱你呀。
……
梁丘雅音给孩子洗干净了抱回来,萧如月已经睡过去了。
宇文赫守在床边,那般痴迷的目光,仍像是热恋中狂热爱慕着另一半的人,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他们,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了。
真好啊。
谁能想到,那个运筹帷幄之中的大夏君上,竟会是这般痴情的男子。
梁丘雅音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将孩子递给了宇文赫。
轻声说道,“月丫头身上出了汗肯定难受,不过她刚生完孩子还不能去沐浴,我给她配副药,待会儿你帮她擦洗擦洗。我先去给孩子准备点吃的。”
宇文赫点了个头嗯了一声,小心翼翼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一般,谨小慎微的。
孩子睁着眼睛看他,仿佛也认识这个人就是自个儿的亲爹,皱巴巴的小脸蛋儿竟也荡漾出一抹笑花,咯咯笑了起来。
宇文赫低声警告道,“小东西,你娘亲刚睡着,可不要吵醒了她。”
小家伙反正也听不懂,见他像是故意板着脸,便笑得更欢了。
还手舞足蹈的,简直比得到了全天下还高兴。
但没一会让,小家伙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哭了起来,孩子的嗓门很大很宏亮,“哇哇”大哭,这哭声估摸着能传出方圆十里了。
“怎么就哭了呢?”
“你别哭了,再哭你娘亲都被你吵醒了。”
刚来到这世上的小家伙哪儿能听得懂啊,他越急,小家伙便哭得越大声。
向来无所不能的一国之君,第一次对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生物手足无措。
门外。
唐敬之不禁幸灾乐祸道:“也让他尝尝手足无措的滋味儿。”
梁丘雅音拿着碗什么东西,横了他一眼道:“没准儿你当新手爹的时候,还不如那狗皇帝呢。”
唐敬之:“……”
但是,在短暂的无语之后,他又道,“若是小雅音肯当我孩子的娘,我乐意从头开始学着怎么当个爹。”
梁丘姑娘老脸微热,“美的你!”
狠狠踩了他一脚,就进房间去了。
新手爹抱着孩子不知该如何哄,
银临虽然在宫中也有些时候了,但也没带过孩子,只能象征性地向她家主子提出假设道:“兴许孩子是饿了。”
宇文赫扭头看了眼萧如月,她的确是累极了,孩子这般哭她也没醒。
他便抱着孩子起身准备往外走。
梁丘姑娘端着个碗进来了,忙将他给拦住了,“你……家娃儿才刚生出你就大半夜抱出去吹风,你可真是亲爹啊。”
第一次应付这种生物的某君上愣了愣,便迅速转回身。
梁丘雅音忍不住幸灾乐祸笑出了声。
这大抵是宇文赫第一次没有怼回去。
梁丘雅音看他那副新手爹一脸茫然的模样,也就不忍心嘲笑了,径自将她手上的那碗东西递给了银临,“你将这个喂给月丫头喝下,过会儿小家伙就有东西吃了。”
说着,又酸了宇文赫一句:“那个新手爹,你家孩子兴许在肚子里那会儿便听惯了你发号施令,不适合哄。”
宇文赫:“……”
他低头看了眼自个儿的娃,小家伙哭着哭着倒是停了,又盯着他瞧。
比起治国来,带孩子这件事也半点不轻松。
不过,好在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了。
在小家伙呱呱坠地的这一刻,他生命中又多了一个宁愿豁出命去也要保护的人。
因为,这是萧姐姐与他的孩子啊。
是他们血脉的延续,也是将来的希望。
宇文赫拉着小家伙软软嫩嫩的小手手,柔柔笑道,“小家伙,我是你的爹,余生请多多指教。”
……
无湮谷中新生命降生,大夏京中也渐渐恢复了安宁。
梁丘姑娘与唐先生这一趟过来,搅乱了一池春水,却又甩手跑了。
留下处境尴尬的唐婉儿与宇文骁,他们却是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唐婉儿在宫中又住了几日,但是与宇文骁甚少见面,更别说交谈了。
她倒是更常去露华殿看太皇太后,陪她说说话,偶尔也跟着一起念念经。
说实话,那日若非梁丘姑娘扮成她的模样出宫遇险,她兴许早就离开了。
横在她与宇文骁之间的问题,她还没能想明白是什么。
这日,从无湮谷飞来一只雪白的信鸽。
送来一封天大的喜讯,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孩子已平安降生,母子平安。
宇文骁高兴地传召了萧景煜入宫,将这事转告了他,萧景煜高兴地都要飞起来了。
可比自己个儿当了爹都高兴。
番外30 山高水长,好自珍重
太皇太后也高兴地说要办场宴席为刚出生的小皇子庆贺,但后来转念一想,他们远在天涯海角,兴许不希望这里的人为他们大操大办,便也作罢了。
后来便改成了为孩子诵经祈福。
唐婉儿也陪着念了几篇经文,天色将暗时才离开的露华殿。
之后,唐婉儿便去宁德殿寻宇文骁。
她的目的是去辞行。
可她到了门口,却怎么也下不定决心进去。
当着他的面,她应该会说不出来话吧?
唐婉儿望着宁德门苦笑,便缩回了脚步,回了她的房间,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写成了封信,请方维庸转交摄政王。
方维庸初时是犹豫了的,但唐婉儿态度颇为坚决,“方公公,好人做到底吧,婉儿在这宫里认识的人不多,没人可求了。”
“唐姑娘,你这……”
“方公公莫要担心,只是一封信罢了,婉儿不好意思当面拿给摄政王,有劳公公了。”
唐婉儿说得诚恳,说完向方维庸深深鞠了个躬,惊得方维庸忙将她给扶了起来。
“唐姑娘,奴才不敢受您的大礼,这信奴才帮你转了便是了。”
……
唐婉儿背着包裹环顾一室,徐徐露出笑容。
这里雅致清幽,不失大气,不愧为皇宫大内。
但这地方始终不是她该久居之处。
她啊,姓唐。
最是应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能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如此之多,增长了这么多见识,她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足够她成长、足够她回味的了。
而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给宇文骁添了无数的麻烦,总不能继续再待在这个给他添麻烦。
之前先是因为她那个被硬生生冠上的南疆公主头衔,就给他招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之后他又为了救她性命,九死一生;
后来他好不容易蒙梁丘姑娘高超的医术所搭救,他也好起来了,可又因为她而起了许多波澜,梁丘姑娘还险些遇险;
如今一切事情都摆平了,可她以唐婉儿的身份留在宫中,却又惹得许多人在背后说他的闲话,说摄政王与民间女子不清不楚,无名无分便接入宫中有伤风化。
她总算看明白了,她诚然就是个闯祸精,在哪里便会给哪里带了麻烦与灾祸。
难怪以前唐家人总嫌弃她,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只有太叔公一直照拂她。
宇文骁为她做的那些,她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也发自内心得感谢,所以她才不愿意继续给他增加负担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明白了,打从一开始,她与宇文骁之间就是不公平的。
在燕州那会儿,宇文骁便救过她的命,但那时她正迷恋着风采卓绝的君上,眼里看不见他,也不懂那时候心中的纠结为何物;
而就在不久前,宇文骁为了救中了忘忧蛊的她,又再一次不惜豁出命去。
经历的多了,她才慢慢察觉,原来,她也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的。
原来,从在燕州时起,她对君上的迷恋不过是出于一个女孩子对强者的仰慕,并非真正的感情。
她对宇文骁,也是有感觉的。
只不过这种感觉醒悟的太晚,才会让宇文骁以为,她守着他只是出于感激和报恩的心才留下的。
可她何尝不担心呢?
她也担心她对他的感情就是两次舍命相救的感激,只是姑娘家骨子里本能对于英雄的崇拜。
所以她要离开。
她也应该离开。
给她一个想清楚的空间,也还宇文骁一个清静世界
这般让彼此都冷静下来,兴许,她就能找到答案了。
时间应该能够给她答案吧。
……
方维庸将唐婉儿的信送过来时,他正与岳相还有杨俊达他们商议对南疆之事。
宇文骁一见信,心里头便生出了不好预感,拆信才看了几眼,便急急忙忙像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岳相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方维庸:“方公公,出什么事了?”
杨俊达望着宇文骁离去的背影,凉凉道:“摄政王是去挽回他珍视的人了。”
岳相顿时恍然大悟。
唐姑娘在宫中居住多时,他也是亲眼见过摄政王紧张唐姑娘生死的模样,心里自然有数。
这不过,这些时日唐姑娘都住在宫中,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难不成是唐姑娘也听见了风声?
……
摄政王亲启:见字如晤,婉儿蒙摄政王两次搭救性命,心中万分感激,又蒙摄政王收留,在宫中叨扰多时,给摄政王添了无数麻烦,婉儿无以为报,更是万分惭愧。
而今因为婉儿身居深宫之事,令得坊间谣言四起,对摄政王名声多有妨害,婉儿措颜无地悲愧交集。
摄政王本是良善之人,更是爱民如子,委实不该因为婉儿而受此冤屈。婉儿亏欠摄政王许多,报恩无门,唯有离宫回乡这一条路,方能稍稍减去些许婉儿身上罪孽。
盼婉儿离去之后,能还摄政王一片清宁安静,婉儿便心满意足了。
自此后,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山高水长,望君好自珍重。
后会有期,勿念。
婉儿顿首再拜。
……
背着包裹的姑娘骑着御马监的骏马大摇大摆从宫门而出。
要收回腰牌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将腰牌抛给了宫门的守卫,“哥们,若是摄政王追出来,记得替我将这个还给他。”
守门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姑娘已微微一笑,策马扬长而去。
只留下远去的倩影。
渐行渐远。
然后,摄政王当真就追出来了。
匆匆忙忙问他们,“见没见过唐姑娘出宫?”
守门的侍卫点点头,双手举起唐姑娘抛给她的腰牌。
宇文骁甩马鞭的动作一顿,盯着腰牌,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唐婉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么?
这里就这么留不住你么?
你当真要自从后山高水长让我好自珍重是吧?
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他握住腰牌,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腰牌给捏得变形了。
唐婉儿,你好狠的心。
……
可是,宇文骁啊,摄政王。
这样的决定于我而言,何尝不是狠心?
骑马的女子骑着宝驹飞奔而去,泪水划过脸颊逆风飞去。
缘合故有,缘尽则散。
宇文骁,希望我们的缘分不会因此就尽了。
你且等等我,等我想明白了我的心是怎么回事,也等你想明白了,我们再见。
……
无湮谷里因为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婴儿而热闹非凡。
过去打打杀杀习惯了的崇阳崇越兄弟俩见了自个儿主子的孩子莫名喜爱的不得了,争相要抱。
可是,他们两个大男人何时抱过刚出生没几日的小娃娃,这小东西软软的,像是稍微用力一点碰坏了似的,这可把他们给难住了。
束手束脚得盯着绿衣怀中的小家伙,想伸手去抱又把手给缩回去了。
比任何时候都怂。
绿衣嫌弃道:“你们两个好歹是大男人,胆子怎么就这么芝麻绿豆点儿大,行行行,你们就远远看着就够了。”
说完又去逗怀里的小家伙,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又抱进屋里去了。
早晨的阳光对小孩子好,但也不能晒太久。
小家伙去外面转了一圈看了看桃花,回来便嗷嗷地盯着娘亲的方向要吃奶了。
绿衣忙将孩子给抱了过去,还忍不住与萧如月吐槽了两句,萧如月笑着回道:“某人也没比他们好多少。”
被点名的某人有点虚。
小家伙刚生出来那晚,他的手足无措可以让唐敬之再笑个二十年。
英明神武的某君上居然对一个新生儿手足无措毫无办法,用皇后娘娘的话说就是:“嗯,这便证明了,这世上人无完人。”
再厉害的人也有短处。
这才是上天对每个人的公平之处。
宇文赫叹了口气,端了口补气养血的汤水过来,萧如月怀中抱着孩子,他直接就动手喂了。
萧如月怀中的娃儿一双大眼睛也不知是像谁,水灵灵的,滴溜溜乱转,虽然小娃儿的眼睛其实看不太清,神情却是十分专注。
宇文赫用干净的绢帕垫着手,戳了戳小脸蛋,“小东西,我在喂你娘亲吃东西,你娘亲吃饱了你才有的吃,你要对你娘亲客气些,你若是敢闹脾气,小心爹爹让你饿肚子。”
话音才落,萧如月怀中的襁褓便湿了一大片。
萧如月“噗”的一下生生将刚刚喝进去的汤水给喷了出来。
小兔崽子,你这是存心跟你亲爹过不去啊,怕是要挨揍。
……
其实小家伙挨不挨揍已经不重要了。
总之,无湮谷里欢乐多,崇阳崇越还没学会抱孩子,沈良沈将军已经抱着小家伙满山遍野地转了一圈回来了。
于是,崇越又被嫌弃了。
男生女相的崇阳少年终于有一次感受到了独身一人的好处。
梁丘姑娘托腮欣赏着他们的打打闹闹,面前莫名投下一片阴影,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眼皮子往上一翻,“唐敬之,好狗还不挡道呢。走开!”
唐敬之往她面前一蹲,笑眯眯地道:“宇文赫家的小东西转眼就要满百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当我孩子的娘。”
此话一出,嬉戏打闹的众人纷纷看过来。
“哦……”
大家心照不宣,尾音拉得老长了。
梁丘姑娘石化当场。
唐敬之,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在这里说一下,昨天在更新的时候,电脑卡了,番外29的内容是卡顿的情况下不小心重复粘贴了两次又删除不得法造成的。
当时电脑太卡,然后没等我搞明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出去了。后面电脑好了我很快又重新弄好回去了的,可是今天没有过审。
后面凉歌睡着了,加上今天国庆有挺多事的,就忘了这个。还是一位小仙女留言我才注意到的。
番外31 非礼勿视
无湮谷里喊打喊杀声与呼救声形成独特的风景线。
宇文赫抱着他家快要满百日的小家伙出来看热闹,小东西也不晓得能看见什么,光听着生就高兴地手舞足蹈,两只小手直拍拍。
乐不可支。
这可将大家都给乐坏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宇文赫冲着忽而左忽而右的两人喊道:“你们要不来个肉搏战吧,我们家小家伙好像很喜欢。”
“你想的美!”
空中传来异口同声的回答,又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心有灵犀一点通。
说的大抵就是他们了。
孩子的百日很快便到来了。
宇文赫与萧如月他们在无湮谷里高高兴兴对的给孩子办了个百日宴,让小家伙也跟着热闹热闹,过了几日,便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大夏。
小家伙好歹满百日了,也该回去看看两位太奶奶了。
在百日宴上小家伙玩的太高兴,以至于后面连续两天都缓不过来,死活要拉着人陪,不陪着玩便嗷嗷地叫唤。
萧如月不禁扶额。
这么小的小东西,到底是谁学的瞎叫唤?!
绿衣仿佛看穿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往门口正在互怼的唐先生与梁丘姑娘指去。
萧如月恍然大悟。
小东西还有样学样了,这才多大点儿。
嗯,看样子往后还是要让他多多与唐先生与雅音姐姐他们打交道才是。
正经的东西要学,不按照套路出牌的的也要学一学,免得以后遇上他们这般不走寻常路的人,便无计可施了。
小家伙还在瞎叫唤,萧如月把小家伙丢给喜欢孩子的沈将军和银临,径自向正在套车的宇文赫走去,
“宇文赫,你说你家的娃儿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什么什么怎么样子?”
套车的人听见她的脚步声,什么都放下了,扭头看来。
“我说你儿子,现在这么点大就有样学样了,以后会不会管不住?”
宇文赫笑道:“管不住就管不住吧,能让你管的死死的孩子能有什么大出息?”
“再说了,你打小教会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即可,只要他不杀人放火伤天害理,高兴做什么就去做吧。”
萧如月耸了耸眉,“行,你这个爹都看得通透,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了别跟你似的。
那就麻烦了。
她在心里暗暗道。
“儿子长大了像我不好么?”宇文赫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间凑过来。
萧如月吓一跳,他又美滋滋的说道:“他要是像我,最起码不用担心以后讨不着媳妇。”
说着,得意洋洋地又补了一刀:“像是家兄弟那般,终身大事还有嫂子操碎了心,也是不容易。”
萧如月:“……”
你这指桑骂槐的到底是在骂谁!
皇后娘娘红颜一怒动手揪耳朵,阴阳怪气道,“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
某君上不紧不慢地抚摸着她的柔荑:“萧姐姐莫气,这不是夸你是个好嫂子嘛。”
哼,这还差不多。
萧如月徐徐松开了手。
某君上便趁机反客为主,一把抱住了她,“萧姐姐,往后还是不要为小叔子的事情操太多心了,衍之他是大人了,而且他如今已经贵为摄政王,你这个嫂子在背后操心太多,小心适得其反。”
萧如月点点头,他便趁机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萧如月愣了愣,他还得寸进尺了。
索性吻上了微张的两片柔软唇瓣。
正在逗孩子的沈将军和银临姑娘随即转过头去。
银临更是挡住了小家伙的视线,“小殿下,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他还这么小,哪里懂?
崇阳崇越还在刷马,崇阳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扔下刷子捂眼睛:“非礼勿视。”
绿衣“噗嗤”一下笑出来,捧腹大笑。
屋顶上的梁丘姑娘双手环胸,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唐敬之忽然出现在她身边,“小雅音,你什么时候才肯答应当我孩子的娘?”
梁丘雅音猝不及防,晃晃悠悠就往下摔去。
唐敬之眼明手快,连忙拉住了她,趁机来一个搂腰抱,就这么双双从天而降般落下来。
美轮美奂。
美如梦幻。
仿佛是戏文里的桥段。
但是,才刚刚落地,梁丘姑娘一根银针就扎到了唐先生的脑门上,“死人唐敬之,你再随随便便不出声就出现在我身后吓我,姑奶奶把你扎成马蜂窝。……”
嗯,画面反转的也太厉害了。
君上娘娘家的小殿下莫名其妙又很高兴,仿佛听见唐敬之与梁丘雅音互怼就很开心似的,在襁褓中手舞足蹈。
抱着娃的沈将军一脸茫然,但是看着小殿下手舞足蹈和小脸满满的灿烂笑容,也被感染到,徐徐笑了。
沈将军将来若是当了爹,恐怕会是个无条件宠孩子的慈父吧。
……
嬉嬉闹闹里,车马准备妥当。
一行人也浩浩荡荡启程了。
无湮谷里又剩下梁丘雅音与唐敬之二人了。
……
其实决定要回京都之前,宇文赫是犹豫不定的。
他始终担心萧如月的身子,怕她刚生完孩子百日,不宜远行,也担心孩子还太小不宜走太远,怕万一水土不服,在路上再有个意外。
萧如月却道:“你放心吧,我的身子已经无大碍,休养了这百十来日,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至于我们的孩子,那般风里来雨里去他都健健康康地生下来了,我对他有信心。”
萧如月三番四次的劝说,宇文赫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不过,他也提出条件:“咱们一路慢慢回去,不赶路。”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萧如月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慢慢回去,无异于一路上游山玩水,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的人生可从未有过悠哉悠哉游山玩水的经历,也觉得新鲜得紧。
从前她是大家闺秀,是萧家千金,后来嫁了宇文成练,又经历过一次生死;
再后来她成了司徒敏,成了和亲公主大夏皇后,又与宇文赫经历了宫里宫外社稷朝堂的一场大动荡。
前前后后算下来,这三十年有余的时光里,却没能好好看看这世界真正的模样呢。
思及此,萧如月又道:“咱们的孩子到底是托了咱们的福,这么小就开始游山玩水了。”
孩儿他爹表示能这般一家三口同游,非常幸福。
当然,虽说是要悠哉悠哉地游山玩水回去,但这对夫妻与与同行的一众人,也都没闲着,每到一处便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少不得要做一些惩戒恶霸地痞、救济穷苦百姓等事,从前身居庙堂总管大局,如今身处江湖百姓之中,小打小闹也别有一番趣味。
从来就打打闹闹一日未曾听过互相吐槽与互损的唐先生与梁丘姑娘不知怎地也在无湮谷里待不住,两个人一跑一追,也来与宇文赫萧如月他们会合了。
……
不知不觉间,半年光阴转瞬即逝。
如今的大夏在摄政王的英明领导下已渐入佳境。
朝中百官已经从君上的面无表情模式完全适应了摄政王偶尔毒舌逗趣的方式,才发现,原来上位者也不是只能有一种面孔,偶尔嬉皮笑脸也不一定就做不了主。
杨大将军早已回了边关,戍边去了,倒是岳相的独子岳将军从边关调了回来,接替了之前那个勾结南疆人通敌叛国的武勇之职,成了新任的兵部侍郎。
岳相年事已高,渐渐的力不从心,摄政王感其辛苦又不得不倚重中,便决议通过后,将原来一相当朝,改为两相共同辅政。
尊岳相为左相,提拔了有能力有为民请命之心的李定淳为右相。
朝中诸事顺遂,摄政王午夜梦回却无法安眠,时时将当日唐婉儿姑娘留下的书信拿出来,看了再看,读了再读。
唐婉儿自那时离去之后,便再无音讯。
“唐婉儿,你好狠的心,这么长时间了,你当真一丁点回音也不肯给我!”
她不愿他去追,才留下了腰牌,他便顺了她的心、遂了她的意。
可是她呢,一去不回。
方维庸苦口婆心劝他:“摄政王,唐姑娘说不定是听见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姑娘家家难免有一时的纠结,您当时便该去追才是啊。”
追出去?
她连腰牌都不要了,走的决绝,分明是不想与他有再点干系瓜葛,他怎么还敢去打扰?
他怕追上去之后,她会不留余地转头便走。
这般,还能给心中留个念想。
杨俊达离京也曾说他:“摄政王,虽然你如今尊荣华贵,是为万人之上,可是,你在我心里,还应该是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是。”
“若是委实想不通,就去问问君上,说不定君上能给你些答案。”
问宇文赫,他哪里好意思?
他哪里开得了口?
宇文赫如今有妻有子江湖逍遥,若是知道他在此纠结困顿,还不得笑掉了大牙。
外头月光如练,莹莹光辉撒向人家,又是一次月圆夜。
宇文骁委实是睡不着,穿了鞋子下床。
推开窗,月光如水流泻下来,十月深秋的凉风迎面而来,他手中平淡无奇的信被风吹起,月光下,信纸上却起了莫名的变化。
原本的黑色字迹像被什么东西覆盖,新的字迹徐徐显现出来
番外32君上回来了
“大将军,见字如晤。虽说你如今已经贵为摄政王,但我还是愿意叫你大将军,因为你救我的时候,就是大将军。”
“那时候你虽然有点不靠谱,但却很英武也很勇敢,却莫名叫人心安,尤其我有危险时,你挺身而出替我挡下了一剑,你这真的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不过,这些内容你兴许也看不见吧,说不定你永远也看不见,不过我还是想偷偷的告诉你,你的付出,不是没有回应的。”
“我只是还不确定,我有多在意你。”
“我想我可以回去,我可以走得很远,假若我走到天涯海角,遇见了无数的人之后,还是放不下你,那我就能确定,我是真的真的,已经很喜欢你了。”
……
上面的字,与之前的字迹是一致的。
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是唐婉儿的字迹。
是她,写的!
宇文骁愣住。
盯着莫名浮出的字迹,心中狂喜不已。
但良久失神。
她人如今去往何处了?
上何处去寻?
宇文骁,你还不如一个姑娘家勇敢。
“要是想不通就去问唐姑娘,那是最直接,也是最正确的方法。”
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宇文骁愣了愣回头一看,窗台上一个人跳了下来。
来人一身布衣,束发簪冠,十分简单随性,但布衣却掩不住其光华,这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矜贵之意,哪怕身穿布衣,也如穿着龙袍一般尊贵。
来人不是宇文赫,还有谁?
宇文骁惊讶地张了张嘴,“你,何时回来的?”
之前他曾来信说要回来,但是这信都来了都快半年了,他人一直也没出现,倒是时常从全国各地收到他派人送来的折子。
放着君上不做,满天下地跑,干起了行侠仗义的事,他像是乐在其中。
“刚刚到,就进宫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摄政王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对月伤怀。”
宇文赫半带玩味道,说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一下就出现在他面前,从他手上接过了那封唐婉儿留下的信。
快速浏览了一眼之后,十分嫌弃道,“宇文骁,你还真不如一个姑娘勇敢。”
“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去追,她想不通你就帮她想通,你是长得不行还是身子不行或是脑子不行啊?”
“多大个人了还要你兄嫂帮你操心追媳妇儿的事,说出去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说完还长叹了一声。
宇文骁老脸一热,从他手中夺回书信。
不过,不知道是月光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些字迹很快便一点点的消散。
宇文骁拼命在月光下摇晃,却阻止不了那些字迹的消失。
急得像是要找谁拼命似的。
“信没了有什么打紧的,人不还在么?”
宇文赫又叹了口气,简直恨铁不成钢。
“与其抱着这般的死物,你赶紧去把人追回来才更实际。我的傻弟弟。”
宇文骁闻言一怔,迅速拿起屏风上的衣裳穿戴起来,头发也利落那般一盘,拿起宝剑就往外冲。
“等等。”
宇文赫叫住他。
一只脚跨出门的宇文骁一扭头,一块腰牌模样的东西迎面砸来,他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是篆书的“唐”字。
这是唐家出入的腰牌。
极为珍贵的东西。
“她在蜀中唐家。”
“还有,腰牌是唐敬之珍藏至今的,你得记住唐先生与梁丘姑娘的大恩大德。”
宇文骁大喜,欣然道,“兄长放心,忘不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宇文赫摇摇头,他这个弟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令人操心?
不过,这是不是天底下所有兄长都会犯的毛病,总是忍不住想为自己的弟弟妹妹考虑一些?
宇文赫关上窗,带上门往外走,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道,
“你又忽悠你弟弟了。”
他的手一顿,扭头一看,萧如月已换了身宫装,端端正正站在他庭中。
月光如练,她一袭月牙色的宫装仿佛又披上了一层白纱,她站在月下,整个人像陷入在云端。
翩然若仙。
宇文赫看得入了神。
他家夫人倒是没忘了吐槽他,“这腰牌分明是当时唐家家主离开时特意给你留下的,唐先生怎么可能会珍藏这种东西。”
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好笑道,“他都当了摄政王了你怎么还忽悠他,这对摄政王不好。”
“无妨的,自家兄弟,忽悠也就忽悠了。”宇文赫轻描淡写。
萧如月哭笑不得。
当他的兄弟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小家伙呢?”
“太皇太后爱不释手,绿衣和银临都在那边陪着呢。”
宇文赫三两步就走到萧如月的跟前来,欣欣然牵起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萧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很美?”
“嗯,我知道的。”
皇后娘娘毫不谦虚。
宇文赫也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家萧姐姐的确很美,美若天仙。下回若是再有人问天上仙子下凡是何等模样,我一定带那个人来见你。”
萧如月嗯了一声,但蓦地想到了什么,稍稍提高了嗓音问道,“咱们家那个小家伙已经开始学说话了,你可不许再教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要被人笑话的。”
“怎么会呢,我教咱们儿子的,可都是正经话。”
正经话?
像什么“娘亲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娘亲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大美人”、“娘亲最最厉害,娘亲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这种,也叫正经话?
宇文赫,你儿子迟早被你带沟里去!
可怎么说呢?
虽然知道他这些话乱不正经的,可心里头还是甜滋滋的。
萧如月双眸微垂,轻轻揪着宇文赫襟前的布料,低声道,“夫君,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了不起的英雄?”
“嗯,以前我想做天下人的英雄,但如今,我只想做你和孩子的英雄。”
他嗓音低沉徐缓且带着磁性,悠悠动听,侵入人心。
他搂着萧如月的腰,轻轻柔柔覆上不点而朱的唇瓣,温柔采撷。
天下人的英雄,就让衍之那臭小子去做吧。
他就很合适。
不过,在他当英雄之前,先让他去把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解决了。
一吻终了。
宇文赫拥着萧如月低声笑道,“萧姐姐,从明日起,咱们可能要回来忙一段时候了。”
萧如月叹了一声:“你就可劲儿地忽悠你那弟弟吧,忽悠完了他,把自己个儿也带沟里了。”
“你说,明日早朝上满朝文武发现消失了一年的君上突然回来了,摄政王却不见了,他们会是个什么反应?”
某君上耸了耸眉,高深莫测道,“兴许,他们也喜闻乐见?”
喜闻乐见?
那才怪咧。
……
翌日早朝上,满朝文武眼睁睁看着消失了一年的君上忽然出现,全都愣在那儿,半晌都缓不过来。
可怜的方公公被各方瞩目,方公公心里苦:“我怎么知道一觉醒来,摄政王又变回了君上呢?”
君上大大方方往座上一坐,轻描淡写道:“你们的摄政王去办一件顶顶要紧的事了,办完就回来了。”
简单的连交待都算不上。
但是满朝文武却是一个都不敢吭声质疑。
“既然闲话聊完,那就聊聊正事。”君上双眸微凝,仿佛有一股冷意扫向众人,“有本奏本,无本退朝。”
岳相不由得看了王尚书一眼,又看了看萧景煜,带头道,“回君上,老臣有本要奏。”
宇文赫面上这才缓和了些,嗯了一声淡淡道,“岳相奏来。”
面无表情的君上的恐惧,再次笼罩。
……
前朝百官战战兢兢,宫中的皇后娘娘倒是轻松的很,整日里带着孩子去这家走走亲、那家窜窜门。
萧府如今也添了个小千金,皇后娘娘带着小殿下一去,两个小娃儿相见甚欢。
小殿下口齿不清地非要让妹妹叫哥哥,襁褓中的萧家小千金就“咿咿呀呀”地回应,场面别提多欢乐。
可把一群大人都给逗坏了。
娘娘去了萧家去王家,王夫人见了皇后娘娘,千般感谢万般激动。
娘娘不但给他家的大公子找了个德才兼备貌美如花的儿媳妇,还给她女儿还了自由身,她怎能不感激?
远走天涯的王映月和方太医如今化了名,掩了身份,在一处边陲小镇开起了医馆,济世救人,也算了圆了方太医这药王谷出身之人的梦了。
众人的幸福都有了着落,自是再好不过了。
趁着这个空档,皇后娘娘还给采薇找到了门顶好的亲事。
不过,这事说来也是凑巧,天作之合。
右相李定淳年纪轻轻,原配妻子却早已过世多年,但他痴情专一不肯再娶,膝下至今也无儿无女。倒是有不少人想给他做媒,都被他给拒绝了。
就连岳相曾想给他做媒,他也都拒绝,说是今生只等这一人。
景煜的小千金百日那日,李定淳也到场庆贺,采薇给他奉茶时,不小心手一抖,洒了李大人一身茶水。
两个人对上眼,李大人一眼就认出,采薇是他幼年同乡,也是他父母在世时为他订了亲的未过门妻子。
番外33 天涯寻人
采薇十二三岁时家乡遭了大水,她流落到京城,被当年还是魏王妃的萧如月所救,才得以生还。
后来她在魏王府定下来之后曾找人打听家乡的消息,但得知的消息却是家乡早已在大水之后就荒废了,早已无人居住,李家的人也早就搬走,下落不明了。
她便也彻底死了这条心,后便与李家人彻底断了联系。
却不曾想,这位李大人守着故人誓言至今。
原来,当年遭了大水之后,采薇有幸逃出升天,她的父母却没能逃过一劫。
李定淳一家为她父母收尸埋骨,以为她也葬身大水之中,后来那村子灾后发了瘟疫,住不得人了,李家也就搬走了。
这些年,李定淳一家搬了又搬,终于给他寻了个名师,他也勤奋好学,后来考取功名,勤勤恳恳做官,踏踏实实为百姓做事,信守誓言至今不肯娶;
采薇则是受了萧如月的恩惠进了魏王府,后来辗转又做了姚梓妍的侍女,还是再度遇上了萧如,魏王府查抄之后,被萧如月给安排着进了萧府。
两个人各自生活,也从未有过交集,没成想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却在萧府千金的百日宴上再次遇见了。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天注定,姻缘百年修。
他们彼此都惦记着彼此,在萧府一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人家是郎有情妾有意,皇后娘娘自然乐得成全有情人,做了个便宜媒人。
右相对皇后娘娘可是感恩戴德。
又得知采薇当年是曾经的魏王妃萧家小姐所救,如今又辗转救回了萧家,也对萧家人分外感恩。
连说:“大恩不言谢,李某今生今世报答不尽、来生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此大恩。”
萧家倒是平白多了一个朝中好友。
皇后娘娘做了媒人,也赏了采薇好些东西作为嫁妆,萧老夫人更认了采薇当干孙女儿,采薇出嫁时可是风风光光的。
比起那些个大家闺秀世家千金也半点不差。
皇后娘娘曰:“毕竟是萧家的小姐出嫁,如何能寒酸?”
君上曰:萧姐姐是在做媒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回头了。
说完便挨了皇后娘娘一记白眼。
本宫就喜欢做媒,能亲手促成一段良缘、成就一段佳话,是我毕生的荣幸。
君上好笑不已,只得连声符合。
但最终还是挨了皇后娘娘无数粉拳。
采薇出嫁后不久,皇后娘娘又操持了另一桩婚事。
就是让绿衣崇越、还有银临和沈将军这两对把喜事也给一起办了。
初时说是要分开办的,后来皇后娘娘一拍脑瓜子,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便说若是两对新人在同一日成亲,想必场面更加热闹。
皇后娘娘都说好了,银临与绿衣与崇越自然不会反驳,沈将军更是以公主之命是从,更是不会提出异议,便这般愉快地决定了。
说起这两件婚事,在京中那也算是轰动一时了。
因为婚事是君上与娘娘赐婚,婚礼上观礼到场祝贺的宾客,也皆是朝中贵人,岳相,以及各部尚书,侍郎,场面堪称平民婚礼前所未有。
一时传为佳话。
而当时匆忙带着宝剑与唐家腰牌就出走的摄政王,一路从大夏追到了东陵,追到了汶水唐家。
虽然有了唐家进出的腰牌,但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就单单他这张生面孔出现在唐家时,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日,宇文骁披星戴月,终于找到了唐家所在,但唐家要塞守卫森严,轻易进不去,他凭着腰牌好容易才进了大门。
但很快便被人给拦下来了。
只因为巡逻的卫队长瞧他眼生,二话不说就让人下了他的武器,将他给绑了。
摄政王也是好说话,说让人下了武器就束手就擒了。
宇文骁生以为绑也就绑了,大不了去见唐家家主时,与他们说清楚便是了。没成想人家拿他当细作处置,人都没能见着唐家家主,便要被收拾了。
与此同时,他的宝剑终于落入唐家家主的手上,他一眼便认出这是衍之的佩剑。
这在燕州时他是见过的。
唐家家主当即就找到了送来宝剑的人,“这柄剑的主人呢?他人现在何处?”
那人被家主严肃的神色吓着了,忙道:“这人一早便被带去……处置了……”
处置了?!
这可将唐家家主吓得够呛,他当即就命令道:“不可能的,凭他的本事没这么容易死,立即派人去寻,务必要将人好生带回来!”
“这是贵客,务必以上宾待之!”
那人临走前,唐家家主又郑重嘱咐道。
唐家堡里外便忙碌了一夜,都在寻人。
到了后半夜宇文骁才现身。
他自不会是轻易束手待毙之人,那时候说要私自处决了他,他这才急了,与关押的人争执起来,夺了兵刃逃出囚牢。之后便一直在唐家堡内四处躲藏。
亏得过去没少听宇文赫唠叨些有的没有的机关啊什么的,否则他兴许还真撑不到这个时候了。
一身狼狈的摄政王就这么出现在唐家家主面前,可把老人家给急坏了。
不过唐家家主同时也松了口气,“幸亏衍之反应机敏,否则若是衍之出了点差崔,只怕令兄这辈子都与我们唐家势不两立了。”
摄政王就不乐意了,“我也只比他小个一岁多两岁都不到,不至于要让他处处护着。”
说的好似他离了他哥就什么都办不成似的。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呢。
唐家家主闻言忍俊不禁,忙请人去打扫厢房,又准备干净衣裳热水,请了摄政王去沐浴更衣。
而擅做主张就抓了摄政王来的人,也被唐家家主给拿来了,问他:“人手持腰牌,身上的佩剑也是稀世名品,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当细作处置了,你可知若是出个好歹,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哆哆嗦嗦的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断断续续说的,拼接起来大抵是:“这人瞧着鬼鬼祟祟,拿着腰牌又是生面孔,谁也不知他那宝剑是从何而来。”
唐家家主越发震怒:“遇到此等大事,自该上报,交由长老们甚至是我来裁决,你不过是一个巡逻的卫队长,有什么资格随意操控旁人的生死!简直岂有此理!”
那人最后吓得跪都跪不住,当堂尿了一裤子。
后来,这人便被拖出去打了四十棍,听闻是逐出唐家了。
摄政王问唐家家主:“处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唐家家主说道,“此人妄自尊大,这般做事无异于草菅人命,若不能杀一儆百,只怕日后还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等酿成惨剧悔之晚矣。”
摄政王深以为然。
此时他也引以为戒。
好一番折腾,摄政王倒是顺利进来了唐家。
可惜,他一问之下才得知
“唐……婉儿已经不在唐家?!这是怎么回事!”
唐家家主忙道:“你也莫急,婉儿没犯什么错。她回来之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明了,之后她便说她想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向我辞了行。”
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难不成真如她在心中所讲,要去到天涯海角,去到天边?
摄政王一想到好不容易快要见到的人又杳无音信,小心脏都揪住了。
“那她可有说过她要去哪儿?”
唐家家主摇摇头,“婉儿那丫头只说,她已经找到了新的目标,找到了想做的事,说是要去浪迹天涯。具体她去做什么,我也不曾过问。”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我们唐家子弟从前便有出外历练的惯例,她这也是唐家容许的。”
摄政王一脸的失望。
但他却不曾灰心,在唐家好好休养了一夜,得了他家叔公的盘缠资助,便又出发了。
他不知唐婉儿去了何处,便一处一处去找。
武功不行,只仗着有些机敏以及曾在南疆学过些养蛊驱蛊的方法的她,能去哪儿呢?
摄政王便到处打听,何处有年轻女子开设医馆,尤其是给穷人看诊治病分文不取还倒贴药钱的。
很快便被他寻到了。
在东陵一个偏远山区的小镇上,据说新开了家医馆。
坐堂的大夫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手医术十分了得,药到病除,而且对穷人分文不取。
只是治病的时候不让有外人在场,甚是古怪。
但能治好病,大家也就都没多。
甚至有人开始传,那姑娘指不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
宇文骁到那儿时,正好是女大夫坐诊瞧病的日子。
他牵着马远远走来,便瞧见那医馆中,披着一件月白色斗篷的女子,脸上蒙着面纱,穿梭忙碌于病人之间。
繁忙,却十分快乐。
他在门口呆呆望了许久。
目不转睛。
披着月白色斗篷的女子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他的目光,一刻也不舍离开。
“大夫,门口那个人好像是在看你啊。”七八岁大小的孩童穿着大花袄子,扯了扯那女大夫的袖子指着门口道。
那女大夫闻声看来,正好与门口的宇文骁目光相遇。
番外34 大婚,罗帐红颜俏
她的身形明显一颤,面纱被北风呼呼吹落。
四目相对。
这一刻仿佛地老天荒。
……
所谓缘分,大抵是兜兜转转还能遇见。
所谓缘分,兴许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所谓缘分,可能只是我牵挂着你,你记挂着我。
心在一起,无论相隔多远,都能遇见。
……
到医馆来看诊的病人们纷纷看傻了眼。
年纪稍大些的大叔大婶们随之又开玩笑道,“都以为大夫是脸上受伤了,没想到大夫这么漂亮。”
“可不是嘛,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娶回家当媳妇多好啊。都是我家小子没福气。”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宇文骁大大方方地朝他们走过来。
这一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他挺直腰杆一步一步走去。
徐徐牵起她的手,眸光深情,温柔笑道,“婉儿,我来接你回家。”
……
摄政王匆匆忙忙离开的三个月后。
便春风满面的带着唐婉儿唐姑娘回来了。
十指相扣。
紧紧相牵。
唐姑娘娇滴滴羞答答地表示,她愿意嫁这个男人为妻。
摄政王曰,此生非她不娶。
至于发生了什么,皇后娘娘好奇问了一声,她满面娇羞不肯答。
某君上问了他家经常被忽悠的弟弟,摄政王答曰:“这是个秘密。”
嗯,谁家还没点儿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君上和皇后娘娘也就不深究了。
人能回来便再好不过了。
君上家的小殿下如今已满周岁,正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逮着摄政王就抱大腿,毫无节操的要求,“叔叔,抱抱。”
摄政王还没答应,小殿下转头又去抱唐姑娘的大腿,“婶婶,抱抱。”
众人顿时哭笑不得。
这究竟是哪儿来的小人精?
小家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谁都没抱,转头又去扯他亲爹的裤脚,“爹爹,抱。”
君上揉揉他小脑袋曰:“男子汉大丈夫要自己走,可不能总要别人抱抱,只有小姑娘才需要抱抱。”
宇文骁瞪了瞪眼:哥,你儿子才满周守岁没几日吧。
谁曾想,小殿下见他亲爹一脸严肃认真,当即也板起小脸。
郑重其事点点头,“孩儿明白了!我是男子汉。”
虽然奶声奶气,却是字正腔圆。
宇文骁与唐婉儿一脸懵逼。
他这才周岁啊?!
萧如月哭笑不得地看了宇文赫:你就坑你儿子吧。
摄政王终于回来,在邀凤宫坐了一下,便领着唐婉儿去了露华殿。
太皇太后如今常在佛堂念经,嬷嬷来报说摄政王回来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高兴地冲着观音像磕了三个头,这才出来。
“孙儿叩见皇祖母。”
“婉儿拜见太皇太后。”
宇文骁与唐婉儿双双拜倒。
“都起来吧。”太皇太后笑笑的道。
宇文骁便搀扶着唐婉儿站起身来,太皇太后好生打量了唐婉儿一番,越瞧笑容越慈祥。
之前在宁德殿里头匆匆忙忙见了那一眼,便觉得这姑娘十分水灵,如今这般一细看,越发觉得她生得可爱。
宇文骁见自家皇祖母一直在打量着唐婉儿,抢先郑重道,“皇祖母,孙儿想娶唐姑娘为妻。”
太皇太后冲他嗯了一声,转头又看了唐婉儿,“唐姑娘,你是否也如骁儿所想,愿意嫁他为妻?”
唐婉儿脸上一热,“回太皇太后的话,婉儿愿意。”
太皇太后点点头,拉起唐婉儿的手,又拉了宇文骁的手,“骁儿,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你的妻子了。”
宇文骁与唐婉儿都愣了愣。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又道:“姑娘家千里迢迢离乡背井嫁给你不容易,以后对她好些。”
这一句,已经足够了。
其他的无须多言。
宇文骁激动地重重磕了个头,“孙儿多谢皇祖母成全!”
唐婉儿也忙磕了个头。
太皇太后顿时便热泪盈了眶,傻孩子,有什么好谢的。
我活到如今,再不能看开这些俗事,就白白活了这般久了。
若是要谢,就去谢你的嫂嫂吧,是她让哀家知道了这许多从前都不能够明白的事情。
……
摄政王大婚之事一经定下来便昭告天下了。
皇后娘娘早有所料似的,领导着宫中绣娘们赶制了一件嫁衣,嫁衣的绣花大体上是绣娘们完成的,可是前幅那一幅百鸟朝凤却是她亲手绣的。
她一双巧手愣是将百鸟朝凤绣的跃然其上栩栩如生,仿佛那凤凰要从衣裳里头飞出来似的。
尤其一双凤眸,活灵活现,见过的人都啧啧称奇,就连宫中的绣娘们,也都看得傻了眼。
纷纷称赞道:“这般巧手,恐怕只有当年萧家夫人才能与之相媲美了。”
一位年纪大些的绣娘更是泛起了泪光,感慨道,“没曾想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识到这般的巧夺天工,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皇后娘娘笑笑,不予评论。
她母亲的手艺,自是没得说。
摄政王的大婚是君上与皇后娘娘亲手操办的,更请了岳相来做主婚人,堪为一场盛世大婚。
那日,大夏举国同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满朝文武相贺,举国欢腾。
就连唐家家主亲自赶赴大夏京都来为唐婉儿送嫁,也是要尽了长辈的最后一份心意。
唐婉儿穿的是皇后娘娘为她亲手绣制的嫁衣,凤冠霞帔,红妆翠黛,红颜倾城。
宇文骁牵着她的手,于太庙祭祖,起祭坛祭天,昭告天下,他身边的女子便是他这一生要相依相伴的人。
“苍天可鉴,祖宗有灵,宇文骁对天发誓,今生今世,不负伊人。”
……
罗帐曼妙轻歌舞,龙凤高烛照红妆。
饶是胡闹惯了的摄政王,从前总是无法无天的大将军,此时对着红粉俏佳人,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深吸了口气,才揭开了盖头。
唐婉儿娇羞不胜,不好意思与他四目相对,徐徐别开了脸。
**一刻,罗帐红颜俏。
……
就连摄政王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眼看着如今还没有着落的,就剩下了崇阳一人。
刚满周岁的小殿下奶声奶气道:“崇阳叔叔好看,小姑娘不喜欢。”
那个长的太俏丽的少年顿时生无可恋。
摄政王大婚之后的三日,按规矩唐婉儿是要回门的,只是唐家远在东陵千里迢迢,是回不去的了,唐家家主仍留在京中,她回门走的便是唐家家主临时住着的别苑。
这日,唐家家主还刻意邀请了唐敬之过去。
唐敬之见了请帖一脸不屑地哼道:“唐家之事与我何干?”
正巧梁丘姑娘就在门口,也跟着哼了一声道,“唐家之事与你无关,你做什么对唐婉儿的事情那般上心,还放不下唐家的事就去,当面数落那姓唐的老头也挺好的不是。”
唐敬之恍然大悟,“小雅音,你可真让我茅塞顿开。”说着在梁丘雅音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飞奔而出。
“……”梁丘雅音愣了好一会儿。
“唐、敬、之!”
“你敢占老娘便宜!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话音落,也身法极快的追了出去。
唐家家主临时借住的别苑今日可谓热闹。
摄政王妃回门,可是天大的喜事。
队伍浩浩荡荡,仪仗礼数周全。
唐敬之过来时,便见有半条街都是宫中的仪仗,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句,“奢侈。”
才说着,便听见有人在他身后道:“人生大事就这么一回,还不让他奢侈一回了?”
唐敬之猛地回过头,就见宇文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等你了。”宇文赫没好气道,“想也知道你今日会过来的,叔公正等着你呢。”
番外35
唐敬之被人戳穿了心事似的,“我我我,我本来没想来的,我就只是路过而已。我走了。”
说着就要落跑,宇文赫一把拉住他,旁边也冒出另外一个人,正是在他后面紧赶慢赶追过来的梁丘雅音姑娘。
“你去哪儿能路过这儿啊,唐敬之,做人诚实一点会死啊。”梁丘雅音说着话就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别口是心非了,走啦!”
于是,唐敬之也不管是否是自愿的,就这么被推着进去了。
这会儿宇文骁与唐婉儿正给唐家家主敬了茶,他们进来的正是时候。
唐家家主冲着唐敬之招招手道,“来,按理说婉儿也该向敬之敬一杯茶的。”
“干什么?给我敬什么茶,我可不是唐家人。”
唐敬之一脸嫌弃道,当着宇文赫与宇文骁兄弟的面,就一屁股坐下,懒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
唐家家主也不急,看着他笑道:“你们这一辈之中,你是长兄,婉儿出嫁理该向你敬茶。”
唐敬之又道:“我父亲早已被逐出了唐家,虽然我还姓着唐,但这是老祖宗给的姓,除此之外我与你们唐家没有半分关系。”
“倘若我要将你父亲再写回家谱之中呢?”
“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了。”唐敬之说着扫了宇文赫一眼,“你还真是皇帝不当闲得慌,怎么还喜欢当和事佬了?”
宇文赫被他调侃也毫不气恼,反倒是笑笑,“叔公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要怎么才肯让你父亲的名字写回唐家家谱之中?”
唐敬之俊朗的面容像是因为宇文赫的话而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他看了看宇文赫,又看了看唐家家主,随即笑道,“好啊,让我当下一任的唐家家主我就答应。”
谁知,他话音才落,唐家家主便道:“好,便依你。”
唐敬之:“……”
我去!
这不按套路出招啊!
唐敬之脸色一变,转身便走,“唐家家主谁要给谁,我回药王谷了。”
说着人已经迅速奔出门去,眨个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开玩笑,我更喜欢自由自在地到处流浪。
谁稀罕当什么唐家家主啊。
屋子里的人笑成了一团。
小殿下学着唐敬之的模样说道,“让我当下一任的唐家家主我就答应。”
竟然学得惟妙惟肖,惹得众人捧腹。
皇后娘娘无奈地看了宇文赫一眼,完了,以后这个孩子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善茬。
宇文赫却是一脸的骄傲。
萧如月扶额。
……
翌日早朝上,满朝文武便发现,君上又不见了。
座上的人又变成了摄政王。
摄政王曰:君上与娘娘带着小殿下云游去了。
这个说法毫无说服力。
但在君上面无表情恐惧中的众臣,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如今摄政王回来又大婚了,君上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才宇文赫一直打的算盘。
他们一家三口,又带着绿衣银临还有沈将军崇阳崇越等人,便又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中。
仿佛他们从来也未曾出现过。
……
时光荏苒。
唐先生与梁丘姑娘仍然过着你跑我追每日互怼的日子,谁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凑到一起,不过,这般的日子也算是不错了。
唐敬之自打那次在唐婉儿回门那日说了句“让我当下一任的唐家家主我就答应”之后,唐家家主便认真了,当真就把唐敬之他们一家三口的名字写回了家谱,也传信唐家上下,唐敬之便是下一任的唐家家主。
但为此带来的麻烦就是,为了躲唐家人三番五次的骚扰,唐敬之连无湮谷都待不住了。
所以,后来梁丘姑娘后来也离开了无湮谷,说是要去闯荡江湖玩玩去。
但在萧如月看来,她更像是追着唐敬之去了。
萧如月只听闻,雅音姐姐把红袖楼那些散落四方无家可归的女子都收拢到一处去了,开了个叫花满楼的花楼。
于是,她多了个职业,花楼的,鸨娘。
后来,杜子衡、崔敬轩还有王其越等人先后都调回了京。
岳相年事已高,告老隐退,杜子衡便从外官直升任为新的左相,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后来,无湮谷中唯一还单着没人陪着玩的崇阳心血来潮出了谷,便恰巧遇到了对姐妹花,因缘际会,就与火辣暴脾气的妹妹对上了眼,也学着唐先生与梁丘姑娘似的,整日的拳脚相向,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更是因缘际会,如今贵为左相的杜子衡也碰见了姐妹花的姐姐,也成了一段佳话。
听说,后来摄政王总被人劝登基,折子一份接一份,大腹便便的摄政王妃从外头进来,便瞧见摄政王正在翻那些烦死人的劝登基奏折。
她见他一脸烦躁,便没忍住笑道,“他们还没消停呢。这些人也是,明知道摄政王最烦这些事了,还总是一个劲的劝,他们也不烦。”
宇文骁扶她坐下,又随手拿起一份折子,见不是劝登基的,才拿起来继续看。
“其实,登基也没什么不好,君上离开时不是也嘱咐让你登基的么?”唐婉儿没忍住说道。
宇文骁闻言便合上了折子,一脸严肃道,“你要是也劝我当什么皇帝,那本王送你四个字:免开尊口。”
“跟我还免开尊口,摄政王当久了官腔摆习惯了是吧。”
唐婉儿小脸一板,拿手指往他脸上一戳,宇文骁的严肃脸便顿时消失于无形。
一副狗腿子的嘴脸道:“不敢不敢。婉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仿佛又是当日谁与谁的写照了。
唐婉儿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托腮问了他,“不当皇帝你当什么摄政王?”
“摄政王为什么非要当皇帝呢?”摄政王不答反问,“这皇位本就是宇文赫的,我可不夺人所好。再说了,我的能力,至多也就当个摄政王,真往上再爬一步,就不是这般境况了。”
唐婉儿似有所感,便点了点头。
后来,听说摄政王被劝的烦了,他便下诏,谁再提弄死谁。
诏书就是这么写的。
方公公只想说,这也太任性了。
再后来,听说无湮谷中的皇后娘娘又怀了孩儿,小殿下郑重其事问他爹,“爹,你说我娘是不是要给我生妹妹了?”
君上于是反问,“万一生的是弟弟呢?”
小男孩儿歪头想了想,“……弟弟,我也勉强认了,谁让他是我娘亲生的呢。”
说完还补了一句:“就算是摄政王叔叔那般的弟弟,也是自个儿的亲弟弟不是。”
孩儿啊,你这话要是被你摄政王亲叔叔听见,只怕是要打死你了。
皇后娘娘诚然觉得,她家的娃儿已经被他亲爹彻底给带跑了。
……
再后来,小殿下又长大了几岁,便总跟着亲爹亲娘仗剑江湖,四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某日路过一个小镇。
当地一个富有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要纳妾,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当九房姨太太。
皇后娘娘听完嫌弃了一句:“老棺材瓤子娶人家漂亮小姑娘,老牛吃嫩草。”
小殿下随即转头问他爹:“爹,你当初娶我娘的时候,人家有没有说你是老牛吃嫩草?”
萧如月:“……”
宇文赫:“……”
不过,某君上很快就找补回来了,他郑重其事地指着办喜事那家人说道,“儿子,他这不叫老牛吃嫩草,这叫一树梨花压海棠。”
小殿下于是恍然大悟,“原来爹是梨花,娘是海棠。”
萧如月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至于那个始作俑者正若无其事地摸着下巴盯着办喜事那户人家道,“儿子,你猜他们家办喜事请客人都请的什么菜。”
小殿下曰:“吃了就知道了。”
然后父子俩莫名就达成了共识。
然后办喜事的人家莫名就多了一群蹭饭打秋风的客人。
几日之后,远在京都的摄政王接到飞鸽传书,“柳州府以商养官,官商勾结,强抢民女为妻,有伤风化。”
摄政王一下就又忙起来了。
……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若能遇见那个让你为之不计一切利益得失的人,才能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在这里。
原来,我们早该遇见。
天地苍生,人海茫茫,唯独遇见了你。
江山为聘,不过是为了与你匹配。
我的心交给你,这一生一世便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