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悟道
打坐练功的人都知道,要两眼微闭,眼观鼻尖,却鲜少有人知道为什么要眼观鼻尖。这是因为眼睁太大,神光外泄;眼闭太紧,内失松驰,容易昏沉,眼睛看着鼻尖就是恰到好处。
老道跟我说的,就是许多这样非常简单,但以前我从来没有想到的道理。
古人认为一切想法都是心在活动,至今人们还在用“心动”、“心想”之类的词语;现代科学则认为一切思想都是源自大脑,心脏这个器官是不能思考和储存记忆的。但事实证明,有的人换了心脏之后,却渐渐拥有了这颗心脏原主人的记忆片断和一些生活习性,这又是为什么?
老道跟我说人有两个心,一个是天心,一个是肉心,天心就在眉心处,道门称为玄窍,也就是以前我练功专注的地方和开辟识海的地方。古人所说的心其实指的是天心,不是指肉心,凡人投胎时,元神居于天心,识神居于肉心。天心主宰的是高级智慧,开启则智慧贤达,关闭则昏庸糊涂;肉心主宰的是低级本能,闻惊而跳,闻怒而闷,见死亡则悲,见美色则眩。所以修炼的人要专注于天心,注重内视,万虑皆空,一念不扰,天心打开后,天地日月神光都可以聚于内,练到后来光明能照亮全身,所有毛孔悉放光明……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愿意指点我,为什么看到我的时候点头,因为我之前盲人骑瞎马,练的就是玄窍,虽然犯了很多错误,还处于低级阶段,却也算是有点基础了,如今得到他指点,就比没从来没有练过的人容易得多。
老道继续说:“心死则神活,心死不是枯稿之死,而是消去杂念专一不分散;心死了,元神才能显现。丹道以精水、神火、意土为无上之宝,精水就是先天真一之气,神火就是本性元神之光,意土就是中宫天心,以意土为体,以神火为用,以精水为基,三才合一,光凝法身……”
老道没有收我当徒弟,所以只跟我讲修炼的道理,导愚解惑,没有说具体的修炼方法。我已经有豁然而悟之感,但道也好,法也好,都需要等我静下来再慢慢琢磨,慢慢领悟,他只是为我指明了一条路,路还需要我自己走。
“道长,这个‘道’字我好像明白了,却又完全摸不到边,还请您说得再具体一点,比如说怎么悟,怎么练?”
老道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专注。”
“专注?”我还是有些摸不到实际。
老道说:“道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吃饭睡觉是道,扫地挑水也是道,打坐练功也是道。当你万虑皆空,空明无碍时,专注于任何事物达到极至,殊途同归都能明白道理。所以有人以文入道,有人以武入道,亿万富豪,国际明星,当他们的事业达到颠峰之后,都有可能放下一切去悟道,这是因为他们摸到边沿了。”
一直没说话的秦悠悠突然说:“我知道了,有的和尚只扫地,不练功不念经,几十年如一日,结果反而成了修为最高的人。”
老道笑着点头:“对,因为他能安于扫地,说明他已经放开了所有名利得失,几十年如一日,这就是专注。很简单的道理,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迟早会到达目的地,这山看去那山高,不停改变方向,或是不肯往前走的人,就到不了目的地。”
“道长,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天不佑善人,反而让善人多受苦难,以致于人间善良之辈心恢意冷,邪恶强横的人为所欲为,道消魔长。”
老道笑道:“一个人要是有了点困难,就有上天来帮他解决,以后他还会自己努力吗?如果所有人都有了这样的依赖思想,人类还能进发展和进步吗?全都变成动物园里面等着喂食的动物了,结果只有退化、死亡和灭绝。”
我愣住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为什么以前有困难时我总是埋怨老天不开眼。愚蠢,我真的是太蠢了!
……
我问了很多问题,老道总是能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最真实的道理。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中午,有和尚来请我们吃饭,老道谢绝了,站起来说:“我也该走了,就此别过。”
我很舍不得,但却说不出挽留的话,能跟他聊这么久已经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怎能再苛求?老道说走就走,我忍不住问:“道长,你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人?”
老道没有回头,哈哈一笑:“天地视人如蝼蚁,大道视天地如泡影,时间就像脚下的路,前进一步三千年,后退一步三千年……”
老道突然凭空消失了,可能已经到了三千年前,我和秦悠悠愣在那儿。也许真正的神仙是永恒存在的,时间对他们没有影响,因为他们已经掌控了道理,超越了法则。
愣了一会儿,秦悠悠转头问我:“你明白了吗?”
我摇头:“好像都明白了,好像又都不明白。”
“那你记住了吗?”
我一拍大腿:“哎呀,刚才只顾着听他话中的意思,现在记不住他说过的所有话了。”
秦悠悠笑道:“没事,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牢牢记住了。”
我松了一口气:“我还不知道你记性这么好。”
秦悠悠有些娇嗔地白了我一眼:“我看你跟他说话时如痴似呆,就知道你只顾理解,没有去记,所以我就帮你记了。
我有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反应神速吞回去了,笑道:“多谢你了。”
秦悠悠耸了耸肩:“现在去哪儿?”
在没有修为之前,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那么还不如在这清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我说:“哪里都不去,我们在这里住几天再说。”
“好,我们先吃饭去。”秦悠悠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手。
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老尼姑,以及五六个老居士,干净整洁,素食简单,厢房可以随便我们住,正合我意。寺院道观,本来就该大开方便之门,卖门票之类,那简直就是在强奸佛祖。
我开始独坐厢房静思,以全新的角度来省视自己。以前很多东西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些东西只是瞎子摸像,管中窥豹;有的东西是瞎打误撞,碰巧蒙对了。现在我要清晰地,系统地理解并运用起来。
我原先的修为被白眉老妖破了,就像汽车轮胎被人扎了一个洞,不仅气漏了,连轮胎也破了,再往里面充气也没有用。道理是这样,实际上不是几块钱补轮胎那么简单,这个“轮胎”是不可修补的,必须再起炉灶。好消息是我现在明白了轮胎的各种工作原理,可以用新的工艺,新的材料制造新的轮胎,而且有很多种方法自由选择。
这是属于“法”的范畴,当这条新轮胎设计并制造好之后,如何快速给它充气,那就是对“道”领悟。也许我打的比方不是很贴切,主要是为了把玄之又玄的问题比较形像地说出来。
之前我对元神的理解是不正确的,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元神,而不是玄幻小说家写的有个光屁股的人从头顶钻出来了才叫元神。只不过没有修炼的人元神是隐藏的,被自己的后天意识、肉身意识、各种**所淹盖,所以正确的说法不是修出一个元神,而是修到一定程度,精、气、神合一,“元神显现”“婴孩显现”,注意古人用的是“显现”这个词,说明早就存在了。
以前我练出来的“元神”也算是一种元神显现,但是闭门造车,造是造成了,未必能高速奔驰起来,有很多只是假像,是很低层次的东西。就像很多人打坐了几天,觉得自己看到光了,听到声音了,就以为自己开了天眼,有了天耳,实际上大多是幻觉,只是气脉刚刚有一点活动受到刺激产生的幻觉,离真正入门还很远。
绝大多数人练功都是练气,这是因为气态稳定又容易控制,比固体和液体都更灵活,可以随心所欲变化,达到一定浓度也能变成液体和固体。但实际上气不如光,就我们所知,光的速度是最快的,无孔不入,无坚不摧,光的能量比气态不知要高了多少个维度,所以采气不如采光。老道也说过,以意土为体,以神火为用,以精水为基,神火就是元神之光,我以前练的就是元神,所以我现在要练的不是气,是光!
光怎么吸收?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是至理,假如人的里面是空的,那么里面的光最容易透过眼睛照出来,所以修炼初有成果的人两眼神光外露,达到更高层次能够自我控制了才不会外泄。同样道理,外面的日月星辰之光,也最容易从眼睛这个窗户照进体内,用其他穴位来采光都不可能比从眼睛更快更容易。最简单一个道理,所有光线都是眼睛看到然后才能感知,眼睛真的就是窗户。
那么归结起来,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一个中心是眉心上方的玄窍,两个基本点就是一双眼睛,正好成等边三角形。
第二十八章 光凝法身
我开始试着意守玄窍,以意念用双眼吸纳外界的光,但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试了许久没有一点动静。
如果光能随意采集,从古到今的修炼者就都是采光没人采气了,但实际上采气才是主流,古代的道士们很多自称“炼气士”,内功也被称为“气功”,还有“真气”、“内气”等等,都证明了了采气是主流。不过我也坚信光是可以采集的,精怪类修炼大多是采集日月精华,日月精华就是光中蕴含的能量,精怪都可以采集,为什么人不行?难道人还不如低智商的生物?
也许人不如低级生物的地方,就是人类思想太复杂,想太多了。
所以我开始尽可能往简单了想,从小到大读的教科书先丢到一边去,以前学过的练过的功法还有相关知识也丢到一边去。人很了不起吗?在天地之中连蝼蚁都不如,没什么好自傲的,放下做人的架子,把自己当成海边的一粒沙,林中的一棵树,河中的一滴水……
万想寂灭,万虑皆空,却有个老居士念经的声音在耳边不经意流过:“……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我突然笑了起来,“诸法空相”四个字与“万虑皆空”其实是一样道理的,道并非道教所专有,每一个地方都有道的存在,佛教与道教,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和语言,对同样的东西进行理解。
那个老居士还在念:“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
我有些朦朦胧胧的东西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了,诸法都是空相,执着于某一功某一法时,就是着相了,就是舍本逐末了,离道就越来越远了。要想真正接近道,不仅要把所有俗念放下,连对功法的追求也要放下。
佛门的“空”并不是没有东西,但也不是一件东西,不能用有或者无来表述它,实际上它是最本源的能量,就是道。同样道理,我想练的功不是功,我想采的光不是光,只在若有若无之间,不要执着吸进去什么东西,闭门打坐更是等于自虐。
我一跃而走,出门毫无目的乱走,我知道秦悠悠跟在我后面,但也当她没有存在,说实话此刻任何人在我眼中都跟一片落叶没什么两样。
四处看风景之际,心念微微一动,根本不必任何功法,我就感觉满世界的亮光都透进眼里,照亮了身体里面。本来光就是可以照进去了,只是挂了窗帘,现在把窗帘拉开,房间里就变亮了,就是这么简单。
不需要五心朝上眼观鼻鼻观心,不需要冥思存想经脉穴位,也不需要睁着眼睛吸进什么光,只要心里略有那个念头,自然而然光亮透眼而入,照亮全身,就像冬天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样轻松和自然。人本来就是自然的产物,为什么要订那么多规矩把自己与自然隔绝起来?此刻我没有想到要脱衣服,否则真有可能脱个精光全世界奔,衣服也是多余的。
我就这样若有若无保持着光照体内的状态,主要精神都在感受着大自然的一切。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飘下,我会愣着看半天。它顺风而去,再狂暴的风又怎能把它折断?石壁上一滴水落下,地面光滑的岩石上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小凹坑,以一滴水之轻柔,为何能令坚硬的岩石洞穿?只在“恒”之一字;同样是水,池塘让人感觉宁静平和,瀑布让人惊心动魄,它的力量只因一个“势”字。那么我同样的力量,增加了“势”也同样能增加威力,突然之间我想到了本经阴符七术中的一句话,“譬若决水于千仞之堤,转圆石于万仞之谷”,这不也是势吗?势若强大到一定程度,根本不需要出手就能把敌人吓死。
我就这样无所是事,在庙里庙外,庙前庙后乱逛,或者靠在大树上一睡大半天。我睡了吗?似睡非睡,我在听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感受野草吸收水分的味道,风吹草动,日升月落,鸟飞鱼跃,无不包含至理,这都是道。
我没有刻意练功,但实际上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练功,睁着眼有光透入,闭着眼也有光透入。我感觉自己里面变得亮堂起来了,玄窍里面像是亮起了一个人造小太阳,照亮了全身。空不是无,道也不是无,法也不是法,那么就可以有功,有法,有光,道为体,法用为,于无中生有。
一念至此,我想到了老道说的,精水为基,意土为体,神火为用。三者合一于玄窍内,渐渐形成一个圆球,金光万道,紫气氤氲。忽尔金球迸碎,金光荡漾,现出一个由金光凝成之人,长得跟我**不离十。
这一次我清楚知道,这是我的元神,不是修出一个元神,而是元神以实体的方式显现出来了。因为它原本就是存在的,所以不论练什么功,达到那个程度都有可能出现一个“人”,而我现在这个,应该就是老道说的“光凝法身”。
这就是最高成绩了吗?不,这也是幻想和妄念,不能执着于一切法,最后都是要放下的,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吃得太快就噎着了,走得太快就扯着了蛋。你说女生没有蛋?卵不就是蛋么!
“恭喜主人,短短七天,已经远超过以前了。”柳灵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能用耳朵听到她的声音?我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去,柳灵儿俏生生站在我眼前,与真人一模一样,不是灵体。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我所领悟的,她也像亲历一样;我的能力提升,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她也脱胎换骨达到一个新境界了。现在她可以变成实体的人,具有活人的一切能力,但只是变成的,不是真人。
我一时兴起,元神法身透顶而出,一股金光闪过,光芒收敛之后,也凝聚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连身上的衣服都一样。
“啊……”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秦悠悠抱着喵太惊讶的望着我们,比看到外星人还要震惊。在我和元神法身之间来回看了好几次之后,她的眼光停在柳灵儿身上,表情变得阴郁和失落,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段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恢复正常了?”
“呵呵……”柳灵儿大笑,一闪消失,再一闪在秦悠悠身边出现,亲热地搂住了她:“好妹子,我是灵儿不是她,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许大哥抢走。”
秦悠悠立即满脸通红:“谁怕你抢了,他又不是我的东西。不过好像我比你大,你该叫我姐姐才对。”
柳灵儿笑道:“严格来说我已经好几百岁了,这个姐姐是当定了。要不这样吧,这里两个人一模一样,你一个我一个,就不用抢了,我让你先挑?”
我一头冷汗,把我当成糖葫芦么?秦悠悠的脸更红了,连脖子都红了,但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在我与元神法身之间不停地看,进行对比。接着放下喵太,跑到元神法身旁边挽住了手臂:“真的可以分的话,我就要这个了。”
柳灵儿顿时傻了眼,严格来说元神才是真正的我,没有了元身,身体只是个壳。但柳灵儿也不是吃素的,跑过来挽住了我肉身的手臂:“哈哈,你输了,这个才是真人,不信的话我们一直牵着,看哪个先消失。”
秦悠悠有些疑惑地望向喵太,喵太也是跑到元神法身旁边,原来她是从喵太那儿得到提示。
柳灵儿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我的手臂:“可惜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另一个人的。”
秦悠悠也放开了我的手,神情有些黯然,我急忙收了元神法身说:“别闹了,在这里好几天,我们也该去沙漠帮忙了。”
柳灵儿悄悄跟秦悠悠不知说了什么,秦悠悠心情也好转了,然后兴奋地告诉我,她这几天琢磨老道的话,也有很多收获,修为突飞猛进,可以随意控制她的影子了,有望很快超过秦老大。
柳灵儿说:“主人,你刚刚突破,对自己的能力还不清楚,不必急着赶去帮忙。我们往沙漠方向慢慢走,边走边练习,继续提高能力,顺路找些欠揍的练练手吧。”
“好主意。”我立即同意了,确实我对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清楚,需要更多探索和练习,要是直接遇到白眉老妖,发挥失误再被它废了,那才叫惨。
喵太经过这一段时间休养进补,已经强壮了很多,静极思动,身体扭了几下,迅速变成牛犊那么大,用很明确的意识告诉我们:“上来吧。”
我准备跳上去,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是该让秦悠悠坐前面呢,还是坐后面?喵太疯跑起来比老虎还猛,蹿上跳下,背上又没有鞍,坐后面的人不紧紧抱住前面的人,不被甩下来才怪了。
第二十九章 三明治
换了是以前,我可能会因为无法决定坐前面还是坐后面大伤脑筋,现在我比以前聪明多了,很自然地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秦悠悠:“你是坐前面呢,还是坐后面?”
秦悠悠略有一些羞涩和扭捏:“你喜欢我坐前面呢,还是喜欢我坐后面?”
“啊……”我愣住了,人家比我更聪明呢,决定权又落到我手里了。
柳灵儿没好气道:“反正就两个人,轮流坐就行了,或者我也坐上去?”
这怎么行呢,虽说喵太魁梧,也不能三个都坐上去啊。三个人骑一只猫,别人看见了要说我们虐待宠物了。
我先跨了上去,再一次把决定权交给了秦悠悠,秦悠悠笑了笑:“其实坐前面还是坐后面都一样,不过我看骑摩托车的人,都是女的坐后面,我还是坐后面吧。”
她说着已经坐到了我后面,喵太早就因为这无聊的问题等得不耐烦了,立即向前蹿出。猫背无疑比马背更难坐稳,况且没有鞍,我是骑惯了,早已两腿夹紧,身体前倾,一手抓住了它后脖子的皮毛。秦悠悠从来没有骑过喵太,差一点被甩了下去,吓得一声惊叫,紧紧抱住了我,整个人贴在我背上。
此时已经是秋天了,但还没过最热的时段,我们都只穿着短袖单衣,虽说她里面还有一层女性独有的服装,一对山峰压在我背上还是感觉到无限棉软。随着喵太的跳跃奔蹿,两人之间的冲撞挤压更带来的无法言喻的弹性……这真的不能怪我啊,谁叫我现在感官这么灵敏呢?实际上她的每一次心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连抱在我腰间的双臂,隔着一层衣服我都能感觉到肌肤的柔软、弹性和温热,女子的皮肤跟男人就是不一样。
喵太是在往山下跑,我们都有些往前倾,秦悠悠毫无距离地靠在我背上,过了一会儿连头也靠在我后肩上,身心放松,好像还有些陶醉,闭上了眼睛。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她闭上了眼睛,现在假如有一只苍蝇从我旁边飞过打了个喷嚏我都能知道。
我心里也充满了温暖和柔情,不是我变心了,忘了凝芷接受了她,而是有些事我看开了。人生如白驹过隙,刹那而过,没有回头的机会,我已经辜负了一个人,怎能再辜负第二个人?我不会忘记凝芷对我的好,还会努力救她,但鉴于已经发生的许多事情,既使恢复正常,我们不太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该怎么办等治好了她再说,但在此之前,以及之后,我都不会让秦悠悠伤心难过受到伤害,没有人比她对我更好了,我要珍惜和爱护。
悟道七天,不仅修炼方面换了新有天地,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有曾经执着的东西我都看淡了,所有以为过不去的坎,现在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这些都微不足道。一个坎只是人生中的片刻,人的一生只是历史长河中的片刻,整个人类文明史只是时间中的片刻,在伟大的时间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渺小。既然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又何必在意别的人眼光和想法?眼前的要是不懂珍惜,难道要等失去了再来追悔?
喵太一路狂奔,哪里能通过就往哪里走,根本不用找路,所以也很少遇到人。偶然遇到一两个人,它也能让别人忽视我们的存在,没人大惊小怪
柳灵儿能知道我的心态,以意念与我交流:“你不能只记着她的好,难道我对你就不好了?她还有其他朋友,有其他人关心,我就只有你一个人。”
我笑道:“我们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么?连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这样就很好嘛。”
“不,我也要变成人,然后嫁给你,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也不管你有没有别的夫人。”
“这……”我有点头大了,虽然我早就知道她有这个意思,却没有想到她会说出来。
柳灵儿道:“我敢说段凝芷不可能恢复正常了,失去她你总是很遗憾的,我可以代替她,从你把小木人雕刻得像她那一刻起,就注意了我是要代替她的。”
我不由得心灵一震,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从来没有把柳灵儿当成凝芷,也觉得“代替”这个词有些刺耳,没有人可以被代替。
柳灵儿开始撤娇了:“我不管,我就要变成她,就要代替她!现在我代表段凝芷提出抗议,你不能跟秦悠悠那么近。”
“啊,你得到她授权了么?”
“我就是她,不要授权。”
我心里暗道,难道你还会把秦悠悠丢下去?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柳灵儿就出现在我前面,靠在我怀里,有些得意:“至少要公平对待,不能把我丢在一边。”
柳灵儿没有重量,而且这时秦悠悠看不见她,还不知道她坐在前面,我就让她坐着吧。不料这个想法被柳灵儿知道了,更是醋意大发,开始在我怀里扭来扭去,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她要让我“有感觉”,至少要像后面秦悠悠给我的感觉一样。
我的天呐,这是要把我做成三明治么?柳灵儿能直接影响我的大脑,就算她不坐在我前面,不做任何动作,也能让我有感觉。此时她放肆又大胆,感官刺激非常直接,我哪堪如此前后夹攻?不一会儿就心猿意马,热血上涌,三明治变成了火腿肠三明治,中间还夹了一根火腿肠。
“停,停!”我有些吃不消,叫喵太停下。
喵太停下了,秦悠悠从我背上离开:“怎么了?”
“哦,喝水,喝水。你看这条山涧的水多清澈啊。”
“对,我也有些口渴了。”秦悠悠从喵太背上跳下来,在山涧小溪里洗了洗手,掬了一捧水喝了几口,见我还坐在猫太背上,有些奇怪,“你不是要喝水吗?”
我本来就没想喝水,况且此刻身体有些异状,一下去就被发现了,怎能下去?心念一动,我以剑诀一引,便有一股溪水飞起,正好飞进我嘴里,刚好一大口。
“哇,太棒了!”秦悠悠好不羡慕,“以前听说内家高手能把杯里面的酒吸出来,我还有些不信,你这样就更难了,不如我们比划一下,看看你的拳脚功夫进步了多少?”
我吱唔着:“算了,还是走吧。”
“好。”秦悠悠应了一声,却走到了我前面,“坐后面不好看风景,我还是坐前面吧。”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已经跳上来了。她多年练武,平地后空翻都是小菜一碟,跳到喵太背上就更是轻而易举,我哪里还有反对的机会?
好吧,坐前面就坐前面,哥现在也是高人了,怎能被一点小事情难住?我暗中深呼吸,摒除杂念,让体内气血恢复正常,某个不正常的地方很快也就变得正常了。
喵太继续前进,我要是不抱住她,很有可能被喵太甩下来,只能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迎风前进,她的长发早已经飘散,全拂在我脸上,发香,体香尽入鼻端,如兰似芝,深入肺腑散入了四肢百骸,似乎全身都在飘飘然。颠簸之际,她腰腹间的柔软与弹性也清晰传来,甚至连皮肤的光滑也能感觉到。
这种感觉无疑是美妙的,写意的,她不会像柳灵儿一样乱动,还是她坐前面好。不料柳灵儿又出现了,坐在了后面,像刚才秦悠悠一样抱着我,整个身体贴着我。她非要让我对她的感觉超过秦悠悠,直接影响我的大脑,那种感觉比两人都没有穿衣服还要强烈。她的头靠在我肩膀上也不规矩,一会儿往我耳边呵气,一会儿咬我的耳朵,温热气息阵阵,喘气略有些急促,每一下喘气都勾引人无限遐想……
我那兄弟容易发脾气,又愤怒了。我正尴尬,靠在我怀里很惬意的秦悠悠突然问:“你腿上什么东西顶着我了,匕首吗?”
“哦,哦……”我哪敢说不是?
过了几秒钟,秦悠悠感觉还有东西顶着她,本能地往后摸:“你怎么不收起来?”
我哪能想收就收?她这一摸发现位置有点不对头,立即明白过来,大羞之下一失神,竟然松开了抓住喵太的另一只手。我也正有些慌乱,结果两个人一起从猫背上滚落下来,更糟糕的是我此刻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只能转过身去。
“柳灵儿,你再敢胡闹,我关你禁闭!”我在心里怒吼。
柳灵儿有些屈曲的样子:“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她也有份,而且我只是在考验一下你的定力,看来你要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啊!”
我倒……
喵太突然低吼一声,在地上来回嗅了几下,柳灵儿也警觉起来:“有妖气,这附近有妖怪。”
我正愁没办法下台,急忙转头对秦悠悠说:“附近有妖怪。”
秦悠悠嗯了一声,还是满脸通红。她虽然对我一往情深,以前我都拒她于千里之外,我们之间连感情都在保持距离,就更不要说身体了,突然之间确触到对方敏感的部位,怎能不害羞和尴尬?
喵太才不管这些,已经先寻着气味找去了。
第三十章 鼠妖闹洞房
喵太和柳灵儿都是妖精“出身”,青丘凝雪还是狐妖成仙,所以我对妖精并不是太排斥,只要它们不害人就行。悟道之后,我就更不会把它们赶尽杀绝了,众生平等嘛,众生就包括了胎生、卵生、湿生、化生,一切生灵。但喵太和柳灵儿已经追去了,我就跟着去看看也无妨。
喵太一马当先,追了一会儿我没感应到什么明显妖气,忍不住以意念问喵太:“是什么妖?”
“大老鼠。”
这就难怪了,猫和老鼠是天敌,喵太对鼠妖的气息当然特别敏感,所以我感应不到它能感应到。不过我有些怀疑,这附近是比较平缓的土山,没什么森林,也看不到阴风古洞之类,真有妖怪?
柳灵儿说:“不是在这里,是不久前曾经有一只鼠妖从这里路过,不会超过三天,我们能追上它。”
反正也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我也就任由喵太去追了,我和秦悠悠跟在后面。至于刚才的尴尬就不解释了,越解释越糟糕,但也不好再骑着喵太前进了。
翻山越岭,走了足有几十里路,来到一个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庄。村里鼓乐喧天,鞭炮响个不停,我并没有看到那儿的场景,只凭着声音和某种玄妙感应,就像看到了现场一样。这是某一户人家结婚,新娘刚进门,宾客们正在围观,喜庆又热闹。
喵太变回原来大小,慢慢走进村子,东看看西闻闻,略有所思的样子。我有些惊讶,难道鼠妖在这个村里?我问它:“哥们,你说的鼠妖能化形了吗?”
喵太在喉咙咕噜一声,一副很深沉的样子:“看了才知道。”
好吧,今天让它当队长,我当跟班。
不一会儿走到了办喜事的那户人家,这时已经是黄昏,新娘入门后,宾客们已经在准备入席了,一些在外面晃悠的人纷纷往大门内走去。
秦悠悠突然来了兴致:“我们去蹭饭吃吧?”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论谁家结婚,都有许多宾客是外地来的,互相不认识,有的连主人一家都不认识。特别是现在父母留守农村,儿女外出工作,回家结婚时,父母以为客人是儿女的同事或朋友,儿女以为是很少来往的远房亲戚,所以蹭饭吃基本不会被人发现,以前我们在剧团时多次蹭过。万一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随便叫一声表舅、二姨夫之类,绝对没人会盘问你老爸老妈叫什么名字。
我以意念对喵太说:“你自己去找老鼠吧,我们先吃饭,要帮手了再来叫我们。”
喵太不会翻白眼,但那表情明显就是在翻白眼,有些郁闷地转身走了。
我和秦悠悠迅速进门,抢占不起眼并以逸待劳的位置。千万不能坐外侧,坐外侧要接菜,烫手不说,还弄得一手油腻,弄不好还被人泼一身菜汤酒水。山村有山村的味道,自酿的糯米酒、野猪肉、野兔肉、香姑木耳竹笋之类,在城里吃不到这么实在的味道,蹭来吃的酒菜就更是美味了。
吃到一半左右,主人一家大小领着新郎新娘来敬酒了。出乎我们的预料,新娘长得端庄漂亮,气质高贵,此时穿着婚纱,戴着金银珠宝,头上插着鲜花,更是像个小公主一样,足以给婚纱摄影店当广告招牌。新郎长得也精神,不像是山农务农的人,看样子他们是在城里生活的,只是最近才回老家结婚办酒席。
主人一一向新娘介绍在坐的宾客,轮到我时,我主动说该叫我表哥,新郎新娘丝毫没有起疑,其他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他们也怕认不出宾客太失礼,不认识也要装作认识。
晚宴很丰盛,吃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主人还给每个宾客送了一包土特产,热情的主人给我们留下了不错的印像。宾客们开始散去,我们也该走了,但我突然不想走了,我有某种预感,鼠妖可能是冲着这一家人来的。这不仅是直觉,还有根据,喵太在这个村里转了好一会儿,最后走到这一户人家,这是鼠妖的移动路线。鼠妖关注这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新娘子又漂亮得像朵花,这难道没有一点联系?我们吃了人家的饭可不能白吃。
我这么一分析,秦悠悠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决定不急着走了。
有些客人还在猜拳喝酒,我和秦悠悠东走走西看看,包括新房也逛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柳灵儿去找喵太,不一会儿回来了,说喵太在后山发现了一个洞,里面四通八达,暂时还没有收获。我叫柳灵儿去帮喵太一起找,我和秦悠悠还是在这里守着,我相信我的直觉。
到了晚上十点多,最后的宾客包括帮忙做事的人也纷纷离去。我和秦悠悠躲到了主人家的屋顶上,房子是独栋两层混凝土建筑,新房在二楼,就在我们下面,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们可以搭着屋沿翻下去,踢破窗户瞬间入室。
我和秦悠悠的听力都远胜常人,而且天气还有些闷热,窗户没有关上,下面的声音能清楚听到。闹完洞房亲友们走后,小夫妻俩躲在洞房里数红包,数完红包又研究接下来的安排,在城里买房买车,三姑六婆怎么走人情之类,以及一些打情骂俏的亲密话,直到十一点左右才熄灯上床。
秦悠悠拉了一下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们走吧。”
“不行,现在才是关键时刻。”话说出口我才想到这话有些暧昧,急忙补充一句,“假如鼠妖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现在快要出现了。”
“可是……这有些不好吧?”
这个确实不太好,下面已经传来亲嘴的声音,脱衣服的“悉索”声,以及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和嗯嗯声。以我现在听声辨位的能力,简直就跟亲眼看到差不多,况且我身边还有一个美女在,确实有些尴尬。
我正准备换一个远一点的地方,风向变了,风中带着某种特殊的气息。我凝神感应,秦悠悠还没察觉有异,以为我在专心听下面,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耳朵,娇羞万分地说:“坏蛋!”
我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说话,坏蛋来了。”
秦悠悠的心跳瞬间加快了三倍,这大概就是文学里说的“心如鹿撞”吧?喀,她又误会我了,她口鼻间的温热和柔软也令我不由得心神荡漾。
“呼”的一阵风响,风中已经明显带着兽类身上才有的腥膻味,以及妖邪气息。秦悠悠也发现了,这才明白我刚才说的坏蛋不是指我,但她的心跳依旧很快,脸上发烫。下面的洞房里,新郎新娘的前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不时响起娇喘声。
我一只手搭在秦悠悠肩头,将她拉近一点儿,意念外放把她和我都气息都封闭住,这样鼠妖就不会感应到我们。以前我不使用法术掩藏自己都有些难度,现在心念一动就办到了。 一团黑气沿着路滚来,我不用眼睛看也能看到黑气中有一个贼眉鼠眼,留着鼠须的人,尖耳朵尖嘴巴,两颗大门牙,七分像人三分倒像鼠,莫约三四十岁。
好家伙,已经能够化形,不是一般的小妖啊,难道喵太追了好久找不到它。
鼠妖靠近了窗户下面,一股黑气向上升钻进了洞房内。新郎和新娘已经到了兵临城下,将至壕边的关键时刻,突然就没有动静了被妖气熏昏了。
鼠妖的十指伸出尖爪,手脚并用,三两下就攀到了二楼窗户,一下钻了进去。好你个淫鼠,果然是冲着新娘子来的,今天饶你不得!
鼠妖进了房间,却没有直扑新娘,而是笨手笨脚地拿新娘脱下来挂在角落的婚纱。不仅拿婚纱,其他晚装、便装也拿走,然后连丢在地上的内衣内裤也一件件捡起来。
我有些意外,难道鼠妖不是冲着新娘子来的,而是冲着衣服来的?老鼠本来就爱偷东西,这只鼠妖有收集女人衣服的癖好也不奇怪,如果只是偷衣服的话,那罪不至死,教训一下它就行了。
接下来的事却又出乎我预料,鼠妖捡衣服走到床边,静立观望了几秒钟,可能是看到新娘很漂亮动了邪心,突然丢下了全部衣服爬上床去,伸手去摸新娘。
“大胆妖孽!”我爆发出强烈的意念,元神法身一闪进了房间,堵在窗户边。
鼠妖大惊,从床上滚落,居然还去抱地上的衣服,这还真是鼠胆包天,“为衣消得妖憔悴”,为了偷衣服连命都不要了。
我的元神法身一记掌刀砍下,金光透掌而出足有两三米,砍在鼠妖身上。鼠妖胸前立即连衣带肉被砍出了一条很长的伤口,皮肉焦黑,黑气腾腾。它惊叫一声,丢了衣服,往地上一趴,急速缩小,往床底下钻去,只有普通老鼠那么大。
为什么它往床底下钻,难道下面有老鼠洞?我怕被它逃了,急冲床前,它却从另一边飞快蹿出来,往门口冲去。我再追向门口时,它又往窗户方向跑了。
老鼠最擅长的就是打洞、偷东西和逃命,到了成妖的程度,它的逃命本事就更厉害了。不仅跑得快,改变方向也是毫无征兆,体积又小,我两次扑空,再一掌劈砍,总算是砍中了它背部。但它块头太小了,可能没打实伤得不重,跃出窗外去了。
我急忙飞出窗外,看到鼠妖变大了好几倍,像一只小肥猪,沿着小路狂奔,一路留下血迹。
第三十一章 引鼠诀
我和秦悠悠从屋顶跳下,往鼠妖逃走的方向急追,虽然我们跑得没有它快,但我的意念已经牢牢跟住了它,并且地上每隔一段就有血迹,不会追丢了。
眨眼之间鼠妖就跑出了村外,正是朝着喵太和柳灵儿那个方向跑去。兽类都有这么一个习性,在外面遇到了强敌就会往自己窝里跑,大概觉得在自己的地盘安全一点吧?修成了妖这个习性还是改不了。
喵太和柳灵儿已经感应到了我的召唤,正在往这边赶来,不一会儿就迎头撞上了。鼠妖惊慌失措,往右侧逃去,喵太变大了身体,紧追在后面,越追越近。柳灵儿飞到了鼠妖前面,或用灵气之球打它,或用藤条、树枝之类绊它,缠它。
鼠妖的修为其实是挺高的,真的打起来喵太未必是它的对手,但是在天性上受克,先前又被我打伤了,根本不敢反击,只顾逃跑。它非常狡猾,显得有些胖的身体实际上很灵活,东奔西蹿,能突然改变方向,或是突然停下又蹿出,喵太数次扑击都被它逃开了。柳灵儿的灵气之球打在它身上不能造成严重伤害,藤条之类只能绊一绊它,来不及绑住就被它逃走了。
论逃跑的功夫,这实在是我们遇到的第一高手。
追赶了一会儿,居然跑到鼠妖的老巢了,这是一片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山坡,长满了一种旱地芦苇,完全不像是会出妖怪的地方。根据喵太的侦察和搜索,这个土山下面有无数大小老鼠洞,密如蛛网,四通八达,要是被它逃进洞去,再想抓住它就难了。
我再次现出元神法身,飞到前面去拦截。元神法身本是灵体,但之前攻击鼠妖放射金光能割伤它,证明是可以造成物理伤害的,对灵体造成的伤害应该更强。那金光就是我修出来的能量,并没有具体的形状,我想要砍切鼠妖,自然变成刀状,那么我现在要是想变成网呢?
我心念一动,五指往前一抓,果然金光脱手射出,变成了我心里想的网状向鼠妖罩去。光的速度是何等之快?鼠妖再快也快不过光,被光网罩住了,它一头撞在网上,皮毛立即焦黑冒烟。
“抓住了!”
我刚说了一声,鼠妖迅速变小,一双前腿在地上急速扒动,泥土飞扬,一眨眼身体就钻了进去,两条后腿乱蹬,泥土都被蹬了出来,把洞又堵上了。打洞速度之快,简直到了匪疑所思的程度。
我愣住了,这样还被逃走?光网不能持久,一闪消失了。
喵太追过来,暴跳如雷,也用两条前腿乱扒,连连怒吼,但它本来就不擅长打洞,又怎能跟打洞专家比?甩得到处是泥土,只刨出一个浅坑来。
“呀,这回脸丢大了,我们这么多人居然抓不住一只老鼠,这可怎么办。”柳灵儿显现身体,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喵太更加愤怒,乱跳乱撞,把附近的芦苇和杂草压得一塌糊涂。
秦悠悠也追到了,气喘吁吁停下:“还有一个办法,把能找到的洞口全部堵住,然后找几台抽水机往里面灌水……”
我摇头:“没用的,里面洞穴太多,水进去就分散开了,而且这里都是松软的土,水很快被泥土吸收,一下就干了。即使有足够多的水,它也能迅速挖洞逃走,这就是它选择这里当巢穴的原因。”
“那就这样算了?”秦悠悠和柳灵儿都很失望。
我笑了起来:“那也未必,别忘了我们是八大旁门的传人,什么叫旁门左道?对付这些鸡鸣狗盗,蛇鼠一窝的事正是我们最擅长的。”
秦悠悠笑道:“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我只会偷东西,变个小法戏之类。”
我对喵太说:“喵太不要生气了,去抓一只普通的老鼠来,我有用。”
喵太停止了暴跳,有些疑惑地望了我一眼,但还是缩小了身体,钻进草丛中。这山上有大量老鼠,不一会儿它就叼了一只足有一斤重的大山鼠回来,褐背白肚,膘肥体壮。我接过老鼠,从乾坤袋里拿出匕首,割开鼠肚,掏出鼠肺,用两片石头把鼠肺砸烂,再拿出我施法用的器物来,把砸烂的鼠肺与朱砂混在一起。
喵太在一边流口水了,似乎这对它来说也是一道美食。不过我不是调了给它吃的,而是用来画符。我左手掐和合诀,口中念和合咒,一连画了七张六神符,然后步罡踏斗,掐北斗印加持在上面,再在左手掌心和左脚掌心画合合符……做完准备工作,我烧了一张六甲符,口念催神咒,把刚才画的七张六神符接连烧化。
“……如若来顺吾,神鬼可停诀;如若不顺吾,山石皆开裂。鬼摄雷形玄女,急急如律令!”
随着我最后一句咒语念完,沙沙声,悉悉声,吱吱声此起彼伏,远近的芦苇丛都开始抖动起来,接着芦苇丛中钻出了许多山鼠,小的不过手指头大小,大的足有三五斤,不比寻常的猫小。
饶是秦悠悠胆大,见识过各种场面,说是泰山崩于眼前而眼不瞬也不为过,这下也吓得花容失色,想躲没地方躲,只好背靠背贴着我,恨不得跳到我背上。柳灵儿也大叫恶心,不知道躲到我身上哪个地方了,只有喵太很兴奋,跳过来咬死一只,跳过去再咬死一只。这些老鼠一个个丢了魂似的,前扑后续往前挤,凭由喵太咬,没有一只逃走。
跑到这儿的山鼠一只只伏首待宰的样子,只不过几分钟时间,在我身边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山鼠,有的地方已经层层堆叠起来。不仅是看了让人觉得恶心,大量老鼠聚集连空气也变得浊恶腥臭,可能连喵太也觉得恶心了,没兴趣再咬了。
这个召鼠方法我以前试过,召了五六只老鼠来,当时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现在我修为大增,召普通老鼠已经毫无难度,但能不能把鼠妖逼出来就难说了。
山鼠不再增加,渐渐平静下来,估计这片土山的山鼠全来了。我耐心又等了两三分钟,鼠妖终于出现了,摇摇摆摆走过来,显得很烦躁的样子。喵太蹿了过去,一口咬住了它脖子侧面,猛力甩动,却有些甩不动它,鼠妖的体形比它还要大得多,而且肥硕异常,怕有三四十斤吧?
“法师饶命,法师饶命,吾再也不敢也。”鼠妖口发人言,一双前抓做作揖状,被喵太咬着也不敢挣扎。
秦悠悠探头过来一看,不由惊叫:“天哪,老鼠居然能长这么大!”
鼠妖又叫:“**师饶命,大仙姑饶命。”
我说:“你偷人财物,淫**女,罪大恶极,饶你不得!”
“不,不,吾一向遵纪守法,与乡邻为善,不敢胡来。只因前日大王下令,要吾偷取一套现代最高档婚纱,不得己吾才偷窃,求**师宽恕,今后再也不敢了。”
“你还有大王?”我有些惊讶,看它样子应该是这里的鼠妖加鼠王了,难道还有更大的老鼠?
“是,是……”鼠妖两眼骨溜,不想多说。
我哼了一声:“我明明看到了你对床上的女子非礼,还敢狡辩,想必以前也做过无数次了,今天饶不得你。”
鼠妖又连连作揖:“**师冤杀吾也,吾从未非礼过乡邻妇女,方才……方才实在是那新娘长得太美,又光赤全身,春意正浓,太过诱人,吾一时按耐不住了淫心,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追悔莫及,求**师慈悲,念吾数百年苦修不易,大恶尚未铸成,饶吾小命,今后再也不敢了。”
这话也有些道理,刚才它确实是先偷衣服,看到美色才起了淫心,换了是正常的男人,只怕也有很多经不起那样的诱惑,况且是一只妖。
我说:“如果你说的是实活,我可以酌情考虑,从轻发落。但你必须交代你那什么大王的来历,并且保证以后不作恶,不骚扰乡民。还有,你们也要跟上时代,实施‘计划生育’了,不能没有限制地生太多子孙。”
“这,这……”鼠妖乌溜溜的大眼珠转来转去,有些迟疑。
喵太生气了,两只前爪在它身上狠狠抓了几下,立即出现几条血淋淋的伤口。鼠妖惨叫:“吾说,吾说,吾家大王乃是这方面数百里法力最高的狐仙,前数日相中了一个乘龙快婿,准备嫁女,所以令属下各路小妖筹备婚庆酒宴之物,一定要‘高端华丽上档次’,否则吾等都要受罚。”
我和秦悠悠对视了一眼,有些好笑,闹了半天居然是狐仙嫁女,如果它们不是太坏的话,似乎也不关我的事。我随口问了一句:“它家的乘龙快婿又是什么妖?”
“这,这……那少年并非妖族,长相俊俏,似人非人,似僵尸非僵尸,吾法力低微,实不知它来历……”
“啊?”我真的愣住了,似人非人,似僵尸非僵尸,又是俊俏少年,不是奇门遁甲阵内逃走的怪物还有谁?青丘凝雪要我帮忙找它,但一直没有线索,却不料它跑到这里来当上门女婿了!
“你说的那少年,是否带着一只像貂的小怪物?”
鼠妖急忙道:“是,是,那是风生兽,行动如风,刀枪不入,水火不伤,乃是上古异种。”
我x,真的是这一对怪物啊,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三十二章 狐狸窝
张玄明和青丘凝雪待我不薄,我一直没有回报他们的机会,要是能把那半人半僵尸的怪物杀了,就算是还青丘凝雪一个大人情。况且我现在正想找个有实力的对手试一试自己的水平,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我逼迫鼠妖带路,它狡猾得很,有可能偷溜走、暗中报信等等,难免节外生枝,不如用个小小计谋。
我以意念叫喵太放开鼠妖,和言悦色地对鼠妖说:“其实我有不少妖类朋友,并不仇视妖类,否则我刚才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就杀了。我对你们大王有些兴趣,希望你代为引见一下,讨杯喜酒喝,当然我也不会少了一份厚礼。”
鼠妖将信将疑,两眼乱转。我说:“我要杀你只是举手之劳,用得着骗你么?只要你以后不再害人,控制你的子孙数量不要生太多,我就不找你麻烦。你要是不听,哼哼,只怕我不杀你,也有别人来杀你,躲在洞里也没有用。”
“是是是,多谢**师宽恕,吾愿禀告大王,代为引见。”鼠妖又连连拱手。
我问:“你家大王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得力干将?”
鼠妖人立而起,身躯扭动,一晃变成了三四十岁汉子模样,吐了些口水在手上,往身上的伤口擦,擦了几下就不流血了。它有些小得意:“吾乃大王属下三大妖王,只是体形小才排了第三,论修为和年齿,吾实为第一也。”
我心里暗想,如果只是三个与鼠妖差不多修为的妖王,还容易解决,却不知那自称大王的狐妖有多高修为。我问:“你家大王能幻化出几条尾巴?”
鼠妖愣了一下,吱唔着说:“大王修为深不可测,俱是以人形出现,吾未见过其真形。”
我故意露出了一点不屑的表情:“我有一个朋友,能幻化出九尾法身,你家大王要是有意,说不定我可以为它引见一下。”
鼠妖大惊:“难怪上仙如此厉害,吾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也!据说仅有青丘一脉能幻化出多尾法身,九尾乃是至高境界,与仙人无异,我家大王若是有缘拜见,必定惊喜异常,还望**师千万引见一下。”
我从**师变成上仙了,还真是沾了青丘凝雪的光。我说:“看来你家大王修为也有限,我也没多少兴趣去见它了,要是太远我就不去了。”
鼠妖急忙道:“不远,不远,离此不足百里,吾立即去通报,让大王准备迎接上仙。”
“我没空等你跑来跑去,你直接带我过去,到了你家大王的洞府外再叫它来迎接就可以了。”
鼠妖答应了,在前面带路,它跑得跟一阵风似的,我哪能长途奔跑跟得上?跟不上就大失上仙风度了,我只好叫喵太变大,骑上喵太奔跑,既威风速度又快,还吓得鼠妖哆哆嗦嗦。
秦悠悠坐在我后面,还是像上次一样贴在我背上,双手抱着我的腰。这一次似乎她全身都变软了,不过柳灵儿没有捣乱,我也就心跳加快那么一点儿,看来我的定力也不错嘛。
鼠妖跑得快,喵太也跑得快,逢山过山,遇水过水,路上还有见到一些村庄。我有些疑惑,这里虽然是山区,却也不是人烟绝迹的地方,怎会有大量妖怪聚集?
不到两个小时,鼠妖放慢了速度,说快到了。
今晚是下弦月,还有大半个月亮,我的眼力远胜以前,站在高处远近都看得很清楚。前方有一个水库,四周林木茂盛,翠玉似的水面映着蓝天残月,秋高气爽,简直像画出来的图画。
水库旁边有几栋建筑,黑沉沉的没有灯光,水坝下游不远还有一栋颇大的两层建筑,可能是发电站,也没有灯光。我立即猜到了这是一个废弃的水库和电站,否则点灯又不要花钱,为什么一盏灯都没有?发电机工作的车间至少会有此灯光吧。
鼠妖正是引着我们向发电站跑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这栋建筑背山面水,前面是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水泥桥,附近都是野草杂木,显得很荒凉。这里确实是一个极好的藏身所在,有现成的人类住所和设施,只要狐妖稍使手段,附近的村民就走不进去,也不敢靠近。那些有道之士根本不会走到这小山沟来,更不会去关注一个废弃了的电站。
喵太驮着我们刚走到小河的桥上,鼠妖速度快,已经过了桥,突然钻进了旁边的芦苇丛中。后面妖气突盛,风声飒然,一个人从路边冲出,堵住了桥头。
“不好!”我心中暗叫不妙,转头往后看,原来是一个高大强壮的黑大汉,长条脸方下巴,一双眼睛像狼一样盯着我。莫非是狼妖?
“吼,吼……”喵太跳转过身,低沉咆哮示威,以一只爪子扒地,毫不示弱,同时以意念告诉我:“不是狼,只是一只大黑狗而己。”
一条狗居然也能修成人形,看起来还如此威猛,还真有点让我意外。喵太前世是虎,虎性已现,虽然修为不如狗妖,却一点也不怕它,甚至瞧不起它。
黑大汉厉声道:“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心念急转,如果鼠妖是引我们入伏,狗妖就不会这样问了。那么鼠妖就不是在害我们,而是借此试探我们来访的诚意,如果我是来杀妖的,现在就会动手杀狗妖,它则趁机逃走。鼠类胆小又多疑,试探我是完全有可能,我要是急着出手,就见不到真正的老大了。
我拱了拱手:“我们来拜访一位狐仙,还烦通报一声。”
狗妖还是声色俱厉:“谁告诉你这里有狐仙的,你想干什么?”
我重重哼了一声:“就是你家主人见了我,也得对我客客气气,敬若上宾,你一条看门狗,恶声恶气干什么,快叫你家主人出来迎客!”
狗妖大怒,手一抖,现出一条酒杯粗细的长铁链,挥动之际呜呜作响,狂风大作。
鼠妖从草丛中蹿了出来,连连摇手:“误会,误会,黑二哥,这是吾请来的贵客,方才吾内急离开,没来得及与你说一声。”
发电站内外突然灯光通明,破旧的建筑也瞬间变得光亮如新。门口路灯照耀下,一个约四五十岁的人快步出来,平头短发,圆脸无须,穿着唐装绸衣和布鞋,气度雍容,有些民国时期乡绅的味道。他大老远就拱手作揖:“山野村夫,不知贵宾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狗妖收了铁链,闪身钻进芦苇丛中去了,鼠妖急忙道:“这位便是吾主,姓甄名隐,一向好客。”
我也拱了拱手:“江湖浪子易铭,偶然路过贵地,与这位灰仙大王因一点小误会不打不相识,得知有高人隐居在此,正值嫁女,所以来讨杯喜酒喝,凑个热闹。”
甄隐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有些留意地看了喵太一眼,笑道:“小女出阁,来者都是客,欢迎之至。少侠有如此坐骑,又有柳仙为侍童,定是我辈朋友,何须多疑,快请进。”
鼠精道:“大王,这位上仙修为高绝,还认得一位九尾狐仙朋友……”
甄隐很震惊:“原来少侠还结识了本族仙人,真令人羡煞,今日降临,蓬壁生辉啊。”
“那也没什么,我交流广泛,朋友多得很。不是有一句话,多个朋友多一条路么?”
“那是,那是,这边请。”
我和秦悠悠从喵太背上跳下来,秦悠悠有些紧张,紧紧拉着我的手,毕竟是能变成人的妖怪啊,而且是一大窝!
甄隐上下打量了秦悠悠一眼,连连点头:“老朽略懂一些相术,这位姑娘骨细肉滑,发黑唇红,眼大眉秀,神气清媚,乃是贤惠善良,外秀内慧之相,万中无一啊,少侠真是好眼力,好福气!”
“额……”
秦悠悠听到称赞,忍不住问:“真的吗?可是我脸上这块胎记好丑,这又代表什么?”
甄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俗话说,红颜薄命,女子若是长得太美,便容易被人惦记和谋害。若以美为荣,以美为傲,自己也失了内涵,所以古往今来绝世美人都没有好下场,甚至祸国秧民,我们一族更是首当其冲啊。姑娘这一块胎记最妙,挡住了灾祸,藏住了福气,好比珠含于蚌内,玉孕于石中,既不会引来外贼,也让自己不会流于轻浮,这是上天送你的福气和恩典啊!”
秦悠悠大喜,估计生平第一次不恨这块胎记了。我心里暗骂,这老狐狸说得这么好听,等下动起手来,我还好意思杀它吗?要是它一家子没做什么坏事,我就只杀半人半僵尸的怪物,不杀它一家。
甄隐滔滔不绝讲相术,顺便称赞一下我和秦悠悠,吹捧技术非常高明。言语之中也有些哀怨,世人丑化了狐狸精,而狐狸精之中有不少美女,也引来强徒的窥觊,不是它们迷惑别人勾引别人,是别人想要强占它们。
第三十三章 绝代有佳人
我有些摸不透老狐狸的意思,不知道他是被活僵尸所迫嫁女儿,还是为了拉一个强力帮手才嫁女儿,总之这里面是有一点委屈的。现在它巴结讨好我们两个,也有一点同样意思,有了实力强悍的朋友,才不会被人欺负。
甄隐恭恭敬敬把我们往里面迎,秦悠悠已经对甄隐大有好感;柳灵儿因为它之前称了一声“柳仙”,对它印像也不错;喵太则因为它修为颇高对我们又恭敬,也没显示出太多敌意。
建筑的正门进去是大车间,有两组发电设备,都已锈迹斑斑,冷冷清清,很久没人来过了。老狐狸有意保持了这里的原貌,这样万一有人进来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踪迹,旁边的附楼里面就大有乾坤了,外面看起来破旧,里面却富丽堂煌。地上铺着精美柔软的地毯,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房间里面装修得豪华不失典雅,冰箱彩电空调一应俱全,要不是从外面走进来,会以为是身在某个很有特色的豪华酒店内。
最初鼠妖口中说出“大王”二字时,我以为是妖类帝国,比如像《西游记》中占山为王的妖怪。走到发电站外时,我还以为里面会妖气冲天,白骨遍地,完全没有想到是这种富人住别墅的模式,看来老狐狸一家是走在时代前沿了。
走进客厅,有两个长得相当漂亮的少女来迎接,穿的也是很时尚的裙子,完全现代人打扮。就以这两个小狐狸精的容貌,已经足以在众多选美比赛中摘得桂冠了,但在这里只是仆人而己,进进出出,很快摆了一桌子的茶点、水果。
宾主在沙发上落坐,鼠妖只有在一边站着的分,喵太蹲坐在另一边地上。茶水和糕点都是货真价实的,而且是好茶叶,我喝了一口试探着问:“老甄啊,你家仆人都这么优秀和能干,想必女儿就更漂亮了,什么样的少年俊杰能被令爱看上呢?”
甄隐眼睛眯了一下,略有点忧虑的样子:“实不相瞒,它并非我族类,我甚至分不清它属于哪种族类。这门亲事……说来惭愧,原非我本意。”
“哦,莫非那怪物仗着实力逼亲?”
“这,这……也不是这么说。”甄隐有些吱唔着,“是我那大女儿顽皮,惹上了它,不料它实力强横,反过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大女儿与它不打不相识,年轻人嘛,容易擦出爱的火花,既然他们两个都有意,老朽就成全他们了。”
我和秦悠悠对视一眼,都已经明白,一定是这一窝狐狸精去欺负活僵尸,结果反被它打倒,为了平息这件事,老狐狸没办法才把女儿嫁出去,表面上当然要说得好听一点。
我笑了笑:“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殊,老甄你要是觉得这门亲事不妥当,可以拒绝,没人能逼迫你。”
甄隐连忙摇手:“不不,他们是真心相爱,老朽已经许婚,岂能出尔反尔?如今他们已经外出置办婚庆用品去了,明天就回来,后天完婚。”
我本来想拉拢他一家反戈一击,把活僵尸干掉,省去很多麻烦,没想到它竟然拒绝了。”
鼠妖在一边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大王,吾办事不力,新人礼服还未备好……”
甄隐有些恼怒地瞪了它一眼:“早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大王,怎么又记不住?既然没办好,就快去办啊!”
“是,是。”鼠妖连连拱手,飞快往外跑了。
我说:“老甄你大慨还不知道那活僵尸的来历吧?你要是把女儿嫁给它,只怕令爱很快就要守活寡了。”
甄隐大惊:“少侠何出此言?它是什么来历?”
“它是四川阆中附近一条龙脉中变异的怪物,跟我虽然有一点小小过节,但还没到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程度。但是刚才我提到的狐仙,乃是在仙班中有职务的人,奉上面指令必须诛杀此怪,你要是把女儿嫁给它,不是自掘坟墓么?要不是看在你们与我的狐仙朋友同属一族,我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连你们也一起杀了。”
甄隐惊疑不定,沉吟不语。门外一个人冲了进来,声音有若黄鹂出谷,清泉乍泻:“我早就说了,它不是个好东西,不能把姐姐嫁给她,爹你现在还不信么?”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当真是眉如远山含黛,眼如秋水泛波,鼻如刀削,唇如涂丹,既有绝世之清纯气质,又有颠倒众生之媚态。身上穿的是一套浅白色牛仔衣,紧身合体,勾勒出美好体态,粗质的布料更加映衬出如凝脂般的白嫩肌肤,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和英姿飒爽尽现无余。
本来妩媚与清纯是很难兼容的,在她身上却完美地融合了,只怕青丘凝雪跟她一比也要逊色许多。至于站在一边端茶水的两个女仆,刚刚还是一流美女,现在只能算土鸡瓦狗了。
甄隐一脸无奈苦笑:“这是老朽小女甄歌,野蛮任性,不知礼数。两个女儿一个顽皮,一个任性,真是让我头痛万分。”
甄歌有些好奇地瞄了我们一眼,听到甄隐的话蹙起秀眉,嘟起小嘴,立即像是天空晴转多云,整个世界都变暗了:“爹你自己老糊涂了,还老是说我们不对。那怪物绝对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怕说了你们笑话,背着别人时它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傻子都看得出来它不安好心,就你们不知道。”
“这是真的。那怪物狼子野心,久后必成大患!”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目之间与甄歌有几分相似,想必是她母亲。
“可恶!”甄隐拍案而起,终于生气了。
我说:“我刚才说的话句句出自真心,没有半点虚假,如果有必要,我立即可以把我那位狐仙朋友请来。不过她现在正在万里之外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觉得没有必要惊动她,还是先解决了这怪物再说。我会请她关照你们,你们同属一类,只要你们不做坏事,她肯定会关照的。”
“那么就多谢少位援手了,此恩此德,必当铭记终身。”甄隐长长一揖,她夫人也跟着行礼。
甄歌却再次打量着我和秦悠悠,很不客气地说:“我能感应到你们是没有敌意的,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有能力对会那个怪物?这可是拿我们一家和所有亲友的命来当赌注。”
甄隐急忙道:“不得无礼!”
我笑道:“没关系,质疑才是正常的,你要我怎么证明呢?”
甄歌道:“我要跟你比试一下!”
“请出题。”我很平静地说。
甄歌眼珠子一转,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托着一枚鸡蛋举在眼前:“你要是能不碰我的身体,把我这枚鸡蛋完整无损地抢走,就说明你有点小本事。”
她手掌上那一颗鸡蛋已经剥了壳,可能煮得不是太熟,蛋黄是软的,蛋白嫩得还在巍巍颤颤。别说用力捏了,只要轻轻一碰就碎,而且话说完她就五指合拢,藏到了身后,神气地昂首挺胸。
我直视她的眼睛,开始散发出强大的意念,深入她的神识深处:“你今年几岁了?”
甄歌微愣了一下,还是回答:“十六。”
“把蛋拿过来我看一下。”我语气平缓,就像是在跟她商量一下。
甄歌顺从地走过来,把蛋递给了我,春葱般的手指几乎跟鸡蛋一样白嫩。蛋到了我手上之后,她才猛地清醒过来:“不行,这不算,你使诈。”
甄隐急忙道:“可以了,傻女儿,刚才他要是叫你自杀的话,只怕你已经把自己的头割下来了。”
甄歌气鼓鼓道:“我道行浅,你能控制我也不算奇怪,未必能对付得了它。”
“请出题。”我还是那一句话。
“这次不许耍赖!”甄歌严肃地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吴铭之全身如同铁板,刀枪不入,你用什么来杀它?”
“吴铭之?”
甄隐道:“那活僵尸自称吴铭之,但应该是假名,就是‘无名字’、‘无名子’的谐音。”
我点了点头,把鸡蛋向甄歌抛去:“还给你。”
甄歌伸手去接,就在她既将接住的瞬间,一道金光闪现从她眼前卷过,吓得她连退三步,其他人也吓了一大跳。再看她手里的鸡蛋时,已经自动分裂开来,整整齐齐八瓣,每一瓣都同样大小,没有任何缺口和破损。蛋黄果然是流质的,过了一两秒钟才慢慢流下来,这么嫩的鸡蛋,就是用锋利的刀片也没办法切得这么整齐,更何况是在从空中落下的瞬间八等分。只有用意念来控制,用光的速度和细微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好!好!”甄隐、两个侍女和秦悠悠都拍掌叫好,无限钦佩。
甄歌气得直跺脚:“你玩的都是小把戏、障眼法,能有什么用?打架是要用真功夫的,你能打赢我才算本事。”
我也有些恼火了,果然是刁蛮任性的小女孩,不教训她一下不知天高地厚。我在心里默念法咒,突然瞪眼指向她:“定!”
甄歌立即僵住不动了,而且表情和姿势都颇为搞笑,众人愣了两秒钟,哄堂大笑起来。
第三十四章 荒谷飞剑光
本来甄歌被我定住了也没什么,这足以让她心服口服,事情就结束了,但大家这么一哄笑,就让心高气傲的大美女有些下不了台了。尽管我很快解除了她的定身状态,她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圈中打转,转身跑了。
甄隐夫妇又连连告罪,说些客气话。反正我也没想讨好她,爱使小性子由她使去,这一窝狐狸肯配合我一起杀了活僵尸吴铭之就行。
接着开始研究战术,如何设伏,确保万无一失。
甄隐一家四口,属下有上百只大小狐狸精,但对上吴铭之起不了多大作用。另外他还有三大干将,第一个是老鳖,修行已经近千年,常年躲在水库里,颇能兴风作浪;第二个是大黑狗,性凶好斗,练有一颗内丹狗宝可以打人,担负守卫之责;第三个就是鼠妖,擅长偷窃、打探情报,但生性胆小,打架就不要指望它了。
根据甄隐的介绍,吴铭之的能力可能比我估计的要高,比我以前遇到它时要强得多。这也不奇怪,我和张玄明在山洞里面遇到它时,它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吃血食,各方面能力都大打折扣,现在修养了这么久,状态已经达到癫峰了。
吴铭之带着的那个小怪物叫做风生兽,《抱朴子》仙药篇有记载这种奇兽,火烧不死,刀砍不入,打之如打皮囊,用锤敲它的头几千下才能打死,但只要有风吹进它的嘴和鼻孔就会立即复活。风生兽的尿可以入药,用它的脑和菊花服满十斤可以活到五百岁,按古书记载,用菖蒲叶塞住风生兽的鼻子才能杀死,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值得一试,所以要准备一些菖蒲叶。
……
经过商讨,最后的计划是吴铭之回来走到桥上时,狗妖在前面拦住,我从后面突然发出攻击,同时老鳖从水中发起攻击,并防止吴铭之从水路逃走。秦悠悠和喵太分别躲在桥的两头接应帮忙,柳灵儿和甄隐一家负责辅助战斗,利用各种法术压制敌人,增益己方,防止敌人逃走等。还有十几个具有较强战斗力的大妖,埋伏在最外圈,情况没有失控不用它们出手,万一被吴铭之突围出去,它们就现身拦截,稍挡住一下就行了。
我们的埋伏可谓层层布防,环环相扣,十拿九稳,但也有一个头疼的地方,我们要保证狐狸精大小姐的安全,要防止吴铭之狗急跳墙拿她当人质。
甄隐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应用之物,为了确保不走漏风声,无关的小妖一概不知,也没有通知他大女儿。
我和秦悠悠留在甄隐家休息,等待天黑,吴铭之总是在晚上出动,从不在白天外出,可能是它不敢出现在太阳光下,由此看来,它还是属于僵尸类。
甄家吃、住条件都极好,安顿我们不在话下。甄歌没有再出现在我眼前,不过我能感应到她就在楼上,不服气归不服气,她应该明白以大局为重,不会拖后腿。
“动手的时候,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太靠近那怪物,它的爪子很利而且有毒。”我对秦悠悠说。
“我知道了,大不了我在一边看不动手。”秦悠悠嘴里答应,却没太放在心上。
“我是说真的,要是你的脸上被抓破了一点皮,留下伤疤,要后悔一辈子了。”
秦悠悠的表情有些古怪:“你关心我的脸么?”
“噢,噢,我只是打个比方。”
秦悠悠凑到了我面前:“你用不着躲闪,我知道你关心我,特别是离开白云寺后,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
我有一点儿心慌:“没,没有的事。”
“你的眼睛里面带着温柔和关心,你骗不了我。”
“……”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承认,或许是我还放不下凝芷,觉得这样对不起她吧?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天渐渐黑下来了,下弦月还没有升起,满天星斗。夜风吹得芦苇丛和野草一阵阵起伏,蟋蟀之类的夜虫啾啾鸣唱,更显得万籁俱寂,一如往日。
等啊等,吴铭之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凌晨三多点才有两道人影沿着大路飞奔而来,可能是用了某种神行法速度很快,像是足不沾地一样。到了桥头两人停下,都不过二十岁年纪,打扮入时,男的英俊帅气,女的美丽动人,猛一看好一对神仙伴侣。再一细看,男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本来不错的面容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女的妩媚妖娆,带着一点轻佻**味道,妖气颇重,都是不正常人。
不用多说,男的就是活僵尸吴铭之了,女的是甄隐的大女儿甄瑶。同样一母所生,面容也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大不相同,甄瑶是妩媚中带着妖娆,一看就让人想到“狐狸精”三个字;甄歌却是妩媚中带着清纯,让人想到了仙女和小公主。
“终于回来了。”甄瑶兴奋地说,亲热地挽着吴铭之的手往前走,超短裙短得不成样子,走路之际扭着蛇腰丰臀,媚态尽现,极为风骚。
风生兽突然从吴铭之后面钻了出来,机警地左看右看,吴铭之猛地停步:“有些不对劲,有生人的味道。”
狗妖从路边跳了出来,堵在桥头,开始挥动手里的粗大铁链。甄瑶很生气,怒喝道:“老黑,你要造反么?”
我从长草丛中往外跑,几个跳跃堵住了另一边桥头:“僵尸帅哥,几天不见,居然学会泡妞了,不简单啊!”
“是你!”吴铭之吃了一惊,紧接着变得无比愤怒,控制不住嘴里露出了獠牙,脸也变青了。
喵太和秦悠悠也现身出来了,站在我后面。狗妖叫道:“大小姐快过来,我们犯不着跟那怪物送死,有高人来收它了。”
甄瑶却没有过去,怒喝道:“你疯了,竟然跟外人一起合谋来害自家人。”
我们都有些意外,没想到甄瑶会站在吴铭之一边,本来她应该趁机脱身的。
“哗”的一声响亮,桥下不远的一个水潭中突然冲起一股巨浪,似白练横空,卷住了甄瑶凌空拔起往水里拖去。
吴铭之伸手一抓,抓住了甄瑶的一只脚,往下一扯又扯了回来。水浪毕竟没有多少韧性,遇到强大的力量就破碎了,化为大量水花落在桥上和河里。甄瑶虽然被扯了回来,裙子却被翻到了腰上面,头发衣服也全湿了,非常狼狈。
本来按计划,甄瑶跑开或者被拖开,我立即使用火龙令发出灵火烧吴铭之,灵火对它的伤害是最明显的。它如果往两头突围,会有秦悠悠、喵太、狗妖和甄隐一家挡住,往水里跳,则有老鳖带着许多水妖水怪侍候它。可是现在甄瑶护着它,离它很近,我放出灵火就有可能把甄瑶烧死了。
胸大没脑!我在心里暗骂,只能放弃使用火龙令,掌刀往前戳刺,一道金光脱手射出。吴铭之急闪,哪里能躲得开光的速度,胸肩之间被打中,立即出现一个碗大的焦黑破洞,黑气和紫血往外喷。
吴铭之以手按住伤口,张口向我这边喷出一股尸气来,滚滚黑气如浪,到了我附近已经覆盖整个桥头。我怕秦悠悠挡不住,只能先防守,双手轮转如太极,金光闪现像一面大盾,黑气被挡住并震散开。
吴铭之怪叫一声,显现狰狞僵尸原形,改喷为吸,立即产生一股可怕的吸扯力。这吸扯力并不是气流或力场,而是某种精神方面的力量,吸魂夺魄,当者立毙。它当然吸不动我,但却有可能秒杀了秦悠悠,我没想到它还有这一招,只能再取守势,反手拉近秦悠悠,以意念护住了她。
同一时间狗妖出手了,大铁链带着强烈的劲风砸在吴铭之的肩头和后背,砸得它向前一个踉跄。但吴铭之身如精钢,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包括我刚才那一下也没能对它造成致命伤害。
甄瑶怒骂:“老黑你这个王八蛋,给我住手,反了你啊!”
埋伏在稍远一点的甄隐夫妇只能现身出来,大叫:“瑶儿快过来!”“我们不用怕它了,今天就杀了它!”
甄瑶不但没有跑,看到我举手攻击,反而挡在吴铭之前面。我金光已经发出,不可能收回来,把她一条左臂打断,虽然没有掉下来,却已经血肉模糊。
狗妖见甄瑶受伤,手里的铁链不由停下了,吴铭之立即转身向它扑去,风生兽却向我扑来。我一道金光打出,打中了它,但它只是被震飞几米,落地立即又跃起向我扑来。喵太迎住了它,动物对动物,翻翻滚滚嘶咬起来。
我只被阻止了一两秒钟,吴铭之已经扑到了狗妖面前,双抓狂抓,把狗妖身上的皮肉扯了好几块下来。近身快攻,狗妖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甄隐使一柄宝剑飞跃来救,总算是逼开了吴铭之,但宝剑刺在它身上也没什么效果。狗妖向后退出了战团,怒吼一声,从嘴里喷出一颗碗口大的红色珠子,闪烁着淡淡红光打向吴铭之。
“”的一声巨响,内丹正中吴铭之头顶,打得它一个趔趄。甄隐看准时机,聚集修为于宝剑上,宝剑脱手飞出,嗡然作响,旋转如轮,白光耀眼,切向吴铭之咽喉。
飞剑!我居然见到传说中的飞剑了!之前老狐狸说他们不擅长搏斗,原来还有这一手,深藏不露。
眼看吴铭之的头有可能被切下来,突然一道剑光闪现,撞入飞旋的剑轮中,“当当”之声连续响个不停。等到剑光消失,甄瑶的宝剑已经被斩成七八截,一条右臂也断成了七八截,只有半尺左右还连在身上。
两边手都断了,薄薄的衣服也被打湿沾在身上,这下变成山塞版维纳斯了。
第三十五章 尸魔逞凶顽
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甄瑶会拼死维护活僵尸,结果本来很理想的合击计划落空,老狐狸一家变成自相残杀。所有人都愣住了,暂停了攻击,只有喵太还在与风生兽激裂搏斗。
吴铭之抱住了快要染成血人的甄瑶,凄厉长啸,极度痛苦和愤怒,而后望向怀里的人充满了怜爱。我的杀机突然消失了一大半,不论它是人还是僵尸,或者是妖怪,至少它是有感情的,有生命的,它也有爱和恨,为什么青丘凝雪的上级说要杀它,我就杀它?假如换了我是它,无端被人伏击,新婚前夕爱人惨遭杀戮,我又会是怎样的心情?纵然它是法则之外的产物,将来有一天会把天捅一个窟窿,也未必要由我来当刽子手……我的信心动摇了,青丘凝雪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
甄隐又气又怒,把一切错误都怪到了吴铭之头上,怒骂着持剑冲上前疾刺。吴铭之一手搂着甄瑶,一手挡格,对甄隐的宝剑也有一点忌惮。这剑是甄隐祭炼出来的,内中孕含了他的精气神,已经算是法器了,不仅锋利异常,变化随心,也能对灵体和僵尸造成较大伤害。
“傻孩子,你这是为何啊?”甄夫人捶胸顿足,悲痛莫名。
“放开我姐姐!”甄歌从桥那边一棵大树顶上闪现,人剑合一,有如天外飞仙投射向吴铭之。
“快逃,不要管我!”甄瑶发出凄厉的嚎叫。
吴铭之抱着人,怎能躲开两人夹击?只能左手硬接甄隐的攻击,以后背承受甄歌一剑,虽然皮开肉锭,却护住了甄瑶免受伤害。这下变成了女婿和岳父一家拼命,别人就更不好插手了,只能在一边看着。我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该怎么了结这件事。
四人打成一团,甄瑶不住哀求甄隐放过他们俩,声音越来越虚弱,伤口还在不停流血,洒得到处都是。甄隐暴怒,改向甄瑶攻击,剑剑狠辣,像是要把女儿一剑杀了。甄歌忽而攻击吴铭之,忽而替姐姐挡住父亲一眼,她也有些混乱了,不知该帮谁才好。
甄隐给我的印像是知书达理,很有绅士风度的长者,但现在他表现出来却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也许我有些看错他了,如果他只是一个隐居田园淡泊名利的人,属下怎会有那么多大小妖怪,还被称为大王?凡人都有多种性格,表里不一,更何况是以狡猾出名的老狐狸
。只怕他要杀吴铭之不仅是误伤了女儿老羞成怒,还因为之前吴铭之让他很丢脸,杀了吴铭之可以攀上青丘凝雪这棵大树……
“怎么办?”秦悠悠在我旁边焦急地问,她也没了主意。
我正想大叫一声住手,甄隐已经先开口了:“还不出手,更等何时!”
狗妖立即打出了内丹,光华灼灼,快如闪电。河中紧跟着一团黑气冲天飞起,黑气之中有一个像是罩子的东西突然落下,罩向吴铭之。
“快逃……”甄瑶再次尖叫,声音已经很微弱。
“不要啊!”甄歌也在惊叫,她应该不是在维护吴铭之,而是怕伤了她姐姐。
说时迟,那时快,吴铭之丢开了甄瑶,一把抓住甄歌的剑身扯过来,顺势刺进了甄隐的腹部,反脚把甄歌踢飞。另一爪抓住了狗妖内丹,砸向了老鳖的法宝,“”的一声巨响,狗妖喷血倒退,河里也掀起了大量水浪。
甄歌是飞向我这一边,让这么一个大美女摔成四脚朝天或者掉进河里,实在有些过分,我只好伸手接住了。就这么一缓,吴铭之已经一爪插进了甄隐的胸口,再拔出来时,手上已经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直接塞进自己嘴里。
“不……”甄瑶惨叫。
“爹!”“相公!”甄歌和甄夫人也同时惊呼。
吴铭之已经暴走了,又一爪把甄隐的脸抓烂,硬受狗妖一记铁链砸击,抓住了铁链用力一扯。狗妖向前扑跌,吴铭之也向前冲去,与狗妖相撞,又是一爪戳进了狗妖心窝,抓住心脏扯了出来,同样吞吃。此刻它凶性毕露,暴戾之极,比任何猛兽都可怕,哪里还有半点人性?
以甄隐和狗妖的修为,本来不致于如此不济,打不过也能逃得了,但吴铭之的速度太快了,他们根本没有变化和逃走的机会。
河中突然蹿出一条巨蟒,飞射向吴铭之,迅速把它连人带手都缠住,紧紧收束。另有一个五短身材,尖头秃顶的老人也从水潭中冲起,扑向了吴铭之。吴铭之低头一咬,尖锐獠牙轻易破入鳞甲,咬住了蛇身用力一扯。它力大无穷,直接把巨蟒扯断了,双手一振,巨蟒脱落,落地就肚皮翻白挺直不会动了。
秃顶老鳖眼看就要打中吴铭之,就在这一瞬间它的手已经能动了,迎面一爪又戳进了秃顶老鳖的胸口,简直像是老鳖自己用胸口撞上它的爪子。本来两人可以同时攻击到对方,但老鳖手短,吴铭之手长,它的尖爪戳进了老鳖的胸口,老鳖的手还是碰不到它。
不过老鳖的身体比甄隐和狗妖要坚硬得多,吴铭之的利爪仅是刺进了寸许就无法再深入,吴铭之奋力一甩,把秃顶老鳖远远甩飞出去,缩头缩脚掉落十几米外的野草丛中。
说来话来,其实总共也就几秒钟的事,我才刚刚接住甄歌放下,甄隐和狗妖已经没了心脏。甄歌红了眼,一把推开我,怒骂着向吴铭之扑去。她持剑还不是吴铭之的对手,更何况是空手?我急忙追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领,高高抛起甩向后面,迅速取出混元一气符发动,拍在自己胸口。
虽然吴铭之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但它的凶残暴戾也是明摆着的,我不杀它,它就要杀别人。正道神仙要杀它也是有道理的,像这样的凶兽留在世间无人制约,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它手里,以前就有很多人死在它手里了。是非对错,一时之间我也无法分清楚了,我只知道必须阻止它,不得已的话就只能杀了它。
吴铭之也红着眼冲着我来了,一爪抓向我胸口。我非常冷静,丝毫不慌,心如古井无波,下半身不动,上半身一晃,身如风中细草摆动。它的爪子与我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点儿,力量自然变小,加上混元一气符的抵挡,对我就几乎没有一点影响了。我一晃就弹回,左手掐阳雷指刺出。
此诀带有雷法气息,对付鬼怪灵体威力极强,普通鬼怪足以一击必杀,僵尸属于阴邪之物,也是害怕的。而且我现在使出不仅是法诀效果,还有能伤害实体的金光,这是我的修为通过法诀的方式打出来,威力比直接攻击和纯粹法诀攻击都要强好几倍。
金光刺中了吴铭之的左胸,打出一个焦黑血洞,这一下应该伤得不轻,但它完全不顾自身伤势,又一爪打向我。换了以前有混元一气符在身,我只会跟它硬拼,但是悟道七天,我已经明白了很多道理,现在根本不需要多想自然而然用上,脚下轻轻一点,身如落叶随风飘,吴铭之的爪力一碰到我,我就飘了起来,猛一看像是被它打飞了,实际上根本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距离一拉开,我又一道金光刺中了它,这一次比上次更狠,因为我的精神、意志、金光都更集中,结合得更好。
吴铭之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只攻不守,我不停地倒退,东倒西歪,好像每次都差一点就避不开了,惊险之极。但实际上我有惊无险,都是我在打击它,它没有对我造成有效伤害。它的能力之源是体内的极阴尸气,我每次重创它时,都会有大量尸气外泄,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它就会伤重不支,也许先活捉它是个更好的主意。
秦悠悠和柳灵儿都是了解我的,看出了我虽忙不乱,游刃有余,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都没有过来凑热闹。甄歌早已乱了分寸,以为我是支持不住,急忙冲过来帮忙。她一拳打在吴铭之背上,却像是给它捶背一般,吴铭之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她,往她脖子侧面的大动脉咬去。
吸食鲜血能让僵尸迅速恢复伤势和修为,像甄歌这样修炼有成的狐妖,吴铭之吸食她的鲜血更是大补。
“不……”倒在地上的甄瑶发出了微弱的叫声。
吴铭之转头看了一眼,还是往甄歌的脖子咬去,但它这么转头一看,我已经有足够多的出手时间了,就在它的獠牙尖端即将碰到雪白的皮肤之际,一道金光打中了它的耳朵,它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甄歌滚跌出去。
甄歌脱险,吓得花容失色,坐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刚才要是被咬中,她还想有命在?
吴铭之几个翻滚落在甄瑶旁边,抱住了甄瑶。可能是受了重伤失去了自制力,此刻它有极强的吸血**,抱着血人似的甄瑶更是致命的诱惑,它极力克制着,面孔扭曲,两眼血红,意志濒临疯狂。
“嗷……”
吴铭之仰头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怒啸,声音中带着无限悲痛和愤怒,群山为之响应,天地为之昏暗。
天空真的变黑了,不知从哪儿飞来大量,往我们上空聚集,把一轮残月遮住,所以光线明显变暗。四面八方还有更多蝙蝠飞来,有遮天蔽地之势。
第三十六章 明月映玉肌
出现在天空的虽然只是普通蝙蝠,但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蝙蝠飞得快,来得快也聚得快,总共不到十秒钟时间,天空已经黑了一大半。
我们被吴铭之的啸声所震憾,等到发现天空有大量蝙蝠飞来时,眨眼之间就已经铺天盖地,并且开始向地面的人俯冲。一时之间阴风扑面,恶臭熏人,加上无数蝙蝠发出人耳无法听到的声波,精神上的冲击比狂风暴雨更加可怕,地面上只要能跑得动的人,都在抱头鼠蹿,包括了埋伏在附近的大小妖类。
我在盯着吴铭之没有逃,秦悠悠自然也不逃,甄歌心念着姐姐和重伤垂危的父亲也没有逃。不过两个美女虽然勇敢,对蝙蝠还是非常厌恶和害怕的,都靠到了我身后作为屏蔽,三人以背相靠。连喵太也暂停了与风生兽搏斗,钻进了草丛中,真的是蚂蚁多了咬死大像,小小的蝙蝠此刻比风暴海啸还要可怕。
秦悠悠和甄歌站错地方了,满天的蝙蝠主要是冲着我来的,数不清的蝙蝠开始聚成一股洪流向我发起冲击。这些小东西的翅膀边缘有尖爪,脚下也有尖爪,最光滑的地方它们也能攀附在上面,落到了身上就别想抖下来。用手去抓它的话需要不少勇气,还会把衣服扯破,在身上留下血痕,着实让人头痛。
我以双手飞快拍打,但是实在太多了,还是有少量贴到了我身上。直接冲击秦悠悠和甄歌的蝙蝠稍少一些,但她们速度和准头没有我好,而且用手去拍打有极大的心理压力,结果落到身上的蝙蝠比我更多。她们算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了,贴到身上的蝙蝠也直接用手抓住扯下来,但扯得急,难免扯破了衣服或皮肤,惊惧和疼痛让她们慌乱了,这样就更多蝙蝠撞到她们身上。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热身运动,仅是天空百分之一的蝙蝠开始发动冲击,如果全部开始俯冲,足以瞬间把我们淹没,每只咬一小口,我们三个都会变成三副骷髅架子。这些蝙蝠必定是吴铭之召来的,只有杀了它才能制止蝙蝠攻击,但是这时我已经看不到它,也感应不到它了,周围实在太混乱了。
我尝试以意念放出金光形成护盾,但只是让蝙蝠的冲击缓了一缓,无法完全阻止。我要护住三个人,范围太大了,金光分散就不耐冲击,而且我不可能长时间维持着金光外放,这样消耗是很快的。
天空猛地一暗,数以万计的蝙蝠突然聚集有如一股巨浪倾泻下来了,之前扑空的蝙也已经折回,从各个方向扑来,它们发动总攻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杀手锏,怕威力太大不忍心使用,但现在不得不使用了。柳灵儿也在这时对我大叫一声:“火龙令!”
火龙令出现在我手中,我和柳灵儿的能量全速注入。现在柳灵儿不须要整个人钻进去了,我也可以改变自己体内灵光的属性使用火龙令,虽然悟道之后还没有测试过这件法宝,但我敢肯定我们能发出明火来。
果然,淡蓝色的火焰从火龙令中喷涌而出,面积很大,撞上来了蝙蝠遇火立即被烧焦。直接撞进火中的烧成飞灰,从火焰边沿掠过的也焦卷了双翅,跌落地面发出尖叫声。火焰太大太猛了,有些失控,连我们也陷入火海中。这火是我和柳灵儿发出来的,不会烧着我们,但却会烧着秦悠悠和甄歌,仅是一点儿火星沾上,两人身上衣服就着火了。
糟糕,蝙蝠还没烧死,可能先把自己人烧死了。我急忙灵光外放,把火焰往外推开,柳灵儿则放出了一股旋风,拉住火舌旋转起来。火随风转,这样火焰就不会乱蹿,而且在风力的带动下,旋转的火焰威力更是猛增数倍,遇到火焰的蝙蝠几乎都是化为飞灰。
天空那一大股蝙蝠恰好在这时冲到,撞进火龙旋之中。如果是凡火,再大的火焰也被它们扑灭了,但这是以灵力通过法宝火龙令发出的,虽然算不上三昧真火,却比一般的火焰要强得多,是至阳之火。蝙蝠昼伏夜出,深居黑洞,乃是极阴之物,遇到至阳之火怎不一触即死?
万千蝙蝠冲击之势不可止,前面的投进火龙旋中被烧化,后面的惊觉不妙改变方向,还是有很多撞进火里,估计有总数一半的蝙蝠在这短短两三秒钟内被烧死。直接烧化的无数,被烧焦落在地上的也铺了厚厚一层,范围达直径十米左右,濒死的挣扎和惊叫,让人毛骨悚然。
冲天的烈焰把这些怕火的小生物吓得怆惶逃蹿,往各个方向飞去,不再受控制了。我们停止了火焰,天空已经变得亮堂起来,阴气和骚臭、腥臭味也被大火烧化了不少,只有焦臭味极浓。
之前吴铭之是在石桥上抱着甄瑶,现在已经不见人影,我转头往后看,没看到它,倒是看到了秦悠悠和甄歌面孔乌黑,头发焦卷,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一副世界末日之后幸存者的模样。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量蝙蝠抓扯,加上火烧,衣服早就破了,加上许多烧焦的蝙蝠尸体撞在身上,哪一块地方能不黑不臭?
“姐姐……”甄歌往前跑,抱起了躺在地上的甄瑶,她已经没有气息了,脖子侧面有两个圆孔,皮肉外卷却没有血流出来。吴铭之还是忍不住吸光了她的血!
再往前一些,甄夫人倒在地上,胸口一个大血洞,心脏被掏走了,已处于濒死状态。
我本来还对吴铭之有些同情和怜悯,可是它居然连甄瑶的血也吸了,连甄夫人也杀了,由此可见它的本性就是残暴和邪恶的,如此邪魔,怎能放过它!
“快追!”柳灵儿先飞走了。
喵太从草丛中钻出来,嘴里叼了一颗大珠子,发出淡淡红光,正是之前狗妖的内丹,本是一块狗宝修成。喵太用意念问:“主人,你要这个东西吗?”
一切身外之物,都有可能变成自己的依赖,影响自己的修行,况且是妖类的内丹,对我有害无益,所以我说不要。喵太毫不客气就把内丹吸进了自己肚子,心情兴奋,想必这个狗宝对它大有助益。
“快去追活僵尸!”我对喵太说。
喵太立即变身,我和秦悠悠骑上猫背,沿着小河边追去。跑了几分钟,喵太停步,有些疑惑,它感应到吴铭之是往这边跑的,但追到这儿就失去感应了。
我凝神感应柳灵儿,她好像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无法确定具体位置,毕竟她会飞,我和喵太可跟不上。我也不是太担心,柳灵儿很机灵,确定吴铭之躲藏的地方之后,会回来找我们的。
秦悠悠跳下猫背,在河水中洗脸洗手,清洗身上被蝙蝠抓破的地方,后肩和背上也有些地方被抓破了,她自己无法清洗。
我也跳了下来,想要帮她清洗伤口。她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有很多蝙蝠烧焦之后撞在身上留下的污秽,加上河水弄湿贴在身上,就更加难受和难看,也影响清洗伤口。我说:“干脆把衣服脱了吧。”
秦悠悠脸红了,略一疑迟,背对着我把外衣脱了,只穿着一件胸衣蹲在水边。只见她雪白光滑的肩头、后背都留下了一条条蝙蝠爪子挠成的小伤口,和少数细牙咬出来的伤痕,已经有些红肿,看上去触目惊心。后肩头是最不容易防守到的地方,所以伤口最多,虽然这些伤口不算太深,毒素也不算太厉害,但肯定会留下伤疤。
我有些心痛,洗干净了手,掬起水来给她清洗伤口。手指碰到她的肌肤时,她轻颤了一下,我急忙问:“痛吗?”
“不,没事。”
我怕触痛了她,尽量轻柔擦洗伤口附近,伤口内只用清水冲洗,没用手碰。手指在她的白玉似的肌肤上来回移动,传来极为滑腻柔软的感觉,我也不由得心里荡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常年在外跑,风吹日晒,脸和手臂都不是很白,手掌甚至微有粗糙感,衣服里面却是欺霜赛雪,温润如玉,沾上了水珠更有一种惊心魂魄的魔力,似乎每一颗水珠都在反射着月亮的光芒。
老狐狸还真的说对了,“骨细肉滑”四个字用在她身上再恰当不过,整个背上没有一点骨骼外突的感觉,纤细顺滑,曲线天成。此情此景,让人目眩神迷,到底是月亮白一些呢,还是她的皮肤白一些?是月亮在发光,还是她的背在发光?我没有李白的才气,要不然也可以写出类似“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样的绝句。
我的动作变慢了,似乎舍不得把工作做完。秦悠悠本来在洗澡自己的双臂和前面,这时也停下了动作,慢慢转过了头,转过了身。她的眼睛里含着无限柔情,温柔得直要把我整个人融化,但愿时光就在这一刻凝固,不再前进。
“大哥。”
“嗯。”
“我知道你心里永远放不下她,但我不介意,你想要怎样,我……我都愿意。”
我竟然有些心慌,我想要怎样?不,她一定是误会我了,之前骑喵太赶路时,柳灵儿捣乱害我发生明显生理反应,让她误以我有强烈不可抑制的需求。
我想解释,她却已经微闭双眼,头往前靠了一些,湿润鲜红的嘴唇就在我眼前,似乎连幽幽暗香都已传来,此刻我要是说个“不”字,那有多煞风影啊。
“哼哼……”
有人发出一声冷笑,我转头望去,却是段凝芷站在不远处的河对岸。
第三十七章 此情诉何人
我的第一反应旁边那个人是段凝芷,但立即想到凝芷早已成了我的死敌,一身邪气,真要是她就不会这么平静了,一定是柳灵儿变的。柳灵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达到了让我真假难辨的程度。
“灵儿,你追到吴铭之了吗?”
柳灵儿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伤感,又像是某种解脱,愣了几秒钟才说:“原来你说放不下我全是假的,转眼已经有了新欢……什么山盟海誓,不离不弃,原来都是欺骗和谎言,男人全是这样的么?”
我大皱眉头:“灵儿,别开玩笑了,跟你说正经话呢。”
秦悠悠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因为紧张手指深深掐进肉内,而且她的手在颤抖:“她,她……真的是她!”
我还是不信,凝芷不会这样跟我说话,也不知道我在这里,一定是柳灵儿恶作剧。我再凝神感应,结果那种感觉很遥远,柳灵儿还在很远的地方,而眼前这个是活生生的人,那么不是凝芷还能有谁?我望向喵太,喵太正好也有些疑惑地转头望向我,显然眼前的人不是柳灵儿,是段凝芷,但段凝芷不应该是现在这样,除非出现了什么奇迹。
“你……你真的是凝芷?”我愣在那儿,我曾经无数次渴望出现奇迹,现在真的出现了,我却不敢相信,难道我是在做梦?或者中了什么毒出现幻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让我意外了,我整个脑袋都变得空白了,迟钝了。
“你们挺般配的。”段凝芷语气冰冷,表情也很冷漠,转身就走。
我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真的是她,她终于恢复正常了,但是却是用这种态度对我。我曾无数次幻想她恢复正常之后,我们相聚的无数种场面,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秦悠悠推了我一把,我才反应过来,急忙追去:“凝芷,你听我说,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知道我想的是哪样?”段凝芷猛地回头,眼露凶光,身上涌现可怕的邪气,“实话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失忆,只是不喜欢你,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说清楚,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半点关系。要是你敢再出现在我眼前来烦我,我必取你小命!”
我全身僵硬,再也迈不开脚步。我为了救她舍生忘死,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思念她不知多少次肝胆寸断,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段凝芷没有一丝一毫留恋和迟疑,转身又走,秦悠悠从我旁边跑了过去,大叫:“段姑娘,你真的误会他了,他心里爱的人只有你,刚才只是帮我清洗伤口……”
段凝芷没有停步,秦悠悠飞奔追去拉她,本来秦悠悠与她有杀父之仇,见了她就要跟她拼命,现在为了我不被误会,已经顾不上父仇了。
段凝芷猛地转身,一掌拍出,秦悠悠本能地挥手一架,“咔嚓”一声轻响,臂骨折断,人也向后跌。我大吃一惊,急忙向前跑,一声“住手”还没有叫出,段凝芷闪电般又一掌打在她胸口。
“”的一声,秦悠悠腾空向后飞起,人还没有落地就喷出了一股鲜血。
我惊怒交集,一拳打出,段凝芷凝芷以掌相迎,可能是来不及提气聚力,被我震退了好几步。
“果然,你为了她不惜打我。”段凝芷表情更加冰冷,不仅是冰冷,还有恼怒和怨恨。
喵太怒吼一声,腾空向她扑去,在她手臂上抓出了两条血痕。
段凝芷一脚踢中了喵太,把它踢得在地打了一个滚,喵太跳起,又向她扑去。
不论段凝芷是什么样的状况,我都不能再向她出手,急忙跑回头,扶起了躺在地上的秦悠悠。秦悠悠嘴里还在往外流血,双眼无神,满脸通红,不仅是伤得很重,还中了段凝芷掌力中的邪气火毒。我顿时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全身都冷了,这种毒只要少量侵入就足以要人的命,更何况是被重击两掌受了重伤,只怕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她了。
“悠悠,悠悠……”我欲哭无泪,我想要保护的人,一个都没能保住,而且是凝芷亲手杀了她。
火毒发作得快,几秒钟就会要了人命,秦悠悠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勉强睁大了眼睛,断断续续道:“许大哥,对不起,我害你,害你……”
“不,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做什么什么。”
秦悠悠又呕了一口血,艰难地说:“只要你快乐,和她一起……我,没关系……”
“不,不,虽然以前我爱的是她,但现在我爱的是你,你才是值得我爱的人,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的眼睛模糊了,她对我的好,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一瞬间全在脑海中翻了出来。以前我不敢接受,不肯承认,现在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就是世间最蠢的人,要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要珍惜,已经太迟了。
秦悠悠的眼神已经开始散涣,我急了,想起我能抵抗那种邪气火毒,也许我的血有用,急忙拿出匕首割破手腕,掰开她的嘴,让血流进她嘴里。
手腕上有些伤疤,那是以前为了救凝芷割破放血留下的,伤疤依旧,人已非人……
流了不少血进入秦悠悠的嘴里,但没有明显效果,她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随时都会气绝。我急得团团转,还有什么能解毒,能治伤了?对了,乾坤袋里有一袋子龙脉灵泉,对疗伤有好处,也许有些效果。我急忙取出,打开封口小心灌进秦悠悠的嘴里。
等了几分钟,秦悠悠没有明显好转迹像,我的血和灵泉都不是特效药。但她还有呼吸,说明这两样东西也是有一定效果的,否则支持不了这么久。现在该怎么办?如果不找到对症的解药,她还是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
今天发生的事,全都出乎我的预料,全都失控了。段凝芷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怎么会突然恢复正常了?不,她身上的邪气还在,应该不是完全恢复,可能是有了某种奇遇,或者受到什么刺激,正常人性得以显现,把邪气压了下去。她一定是用某种法术追踪我,找到了这里来,却刚好看到了我在给秦悠悠“搓背”,结果闹成了这样,她现在又被邪气控制了。
喵太回来了,皮毛散乱,身上不是土就是水,垂头丧气,显然吃了不少亏。它走到秦悠悠身边,伸出前爪轻轻碰她的手,但她没有一点反应。
我能感应到,喵太的心情非常恶劣,曾经凝芷跟它也是好朋友,但自从凝芷复活,打死它之后,它对凝芷就充满了敌意,誓不两立。除了我和凝芷外,只有秦悠悠是它的朋友了,现在凝芷把秦悠悠打成这样,它的心情比我更糟糕,因为它的思想相对简单,爱恨也就更加分明。
不一会儿柳灵儿也回来了,我已经没有心思再管吴铭之的去向,没有问她。柳灵儿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也是惊讶、愤怒和无可奈何。
“我们要马上找人救她。”柳灵儿说。
我也知道要快想办法,但谁能治得了这样的毒呢?柳灵儿道:“我觉得该请狐仙姐姐来,或许她会有办法,而且关于追杀活僵尸的事,我们也要问她一个清楚,要不是为了杀活僵尸,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来。”
我点了点头,心中混乱,柳灵儿又说:“我们先回狐狸窝去,让悠悠妹子有个休息的地方,等狐仙姐姐来了也好把事情说清楚。”
我同意了,抱起秦悠悠骑上了喵太往回走,喵太走得较慢,怕会把秦悠悠颠坏了。柳灵儿已经开始用心灵感应之法,通知青丘凝雪过来。
五六分钟后回到了废弃发电站,外面看不到人影,只有一地的蝙蝠尸和血渍,建筑物内有哭声传来。
走进大厅,地上一排放着三只狐狸,两只胸口有破洞,流出的鲜血还没有凝固;一只已经没有了前足,不用说就是甄瑶了。甄歌跪地伏尸大哭,伤心之极。
本来修为到了甄隐这个境界,即使肉身毁了,还是有可能以灵体方式存在,只是损失较多修为。但他们在极短时间内被吴铭之挖走了心脏,没来得及聚集元神精气离开身体,肉身的损坏导致了精、气、神的破散,可能连魂魄都无法聚集,就这样消失了。
我有些内疚,本来我是要帮它们一家的,结果反而害了它们一家。但如果我不是选择与它们合作,直接杀进来的话,也是要杀死它们的,可能连甄歌也不能幸免。那么问题就在于吴铭之该不该杀,如果吴铭之真的该死,这一窝妖怪与它结亲,那是自取灭亡;如果吴铭之不该杀,我莽撞行动,那就是我害死了这许多妖。
甄歌发现我们进来,跳将起来,泪脸宛如梨花带雨,指着我恨恨道:“都怪你,都怪你,你明明有能力杀它,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它,要等它杀了我亲人才出手?”
我无语,确实,如果一开始我就下重手,有可能杀掉吴铭之,避免悲剧发生,但当时我心软了,怀疑吴铭之不该杀。更准确地说,是我见到了它与甄瑶之间的真感情,起了怜悯之心,谁能想到它后来会凶性大发,连甄瑶和甄夫人也杀了。
也许对不该怜悯的人慈悲,就是错误和残忍,可是我等肉眼凡胎,又怎能判定谁该死,该不该死?
第三十八章 狐仙讲因果
“我恨你,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甄歌愤怒大叫。
确实没脸留在人家家里了,我默然转身,突然幽香涌动,人影一闪,青丘凝雪在门口显现出来,说道:“慢着,我有话说。”
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这件事的根源是从她这儿开始的,当然还得她来做出一些解释。
甄歌愣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伏地大哭:“呜呜……求上仙为我作主,我一家死得好惨啊!”
青丘凝雪道:“你们一家修炼多年,就应该明白天道法则,此地乃是人界,本来不是妖族聚居之地。你父在此聚众结党,包藏祸心,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人间正常秩序,他虽然没有亲自为恶,但他属下众妖恶行都要算一份在他头上。况且他对那活僵尸先是强迫入伙,被反制之后又以美色拉拢,欲攀高枝再行谋害,反复无常,行为卑劣,死于此獠之手怨不得别人。今日之死,即是自取也是天劫。”
甄歌愣了一下:“那,那我母亲和姐姐也该死么?”
“你姐姐错爱非人,最后舍身献血让它逃走,心甘情愿,别人不好说什么。这就好比她窝藏逃犯,爱上逃犯,最后为了助逃犯逃走献出自己生命,其情虽然令人感叹,其行为却不能被接受,无论是仙界的秩序还是人间的法律都不可能为她说话。至于你母亲,当时护女心切往前跑,那怪物狂暴之下六亲不认,把她也杀了。引狼入室,祸及家人,这不也是你父亲的罪过吗?”
甄歌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有些倔强,显然心里不服。毕竟死的是她至亲之人,怎能光凭几句话就这样算了?但青丘凝雪是仙人,又是狐妖一族中的皇族和前辈,她不敢反驳。
青丘凝雪道:“至于你,本性纯真,没有同流合污,没有做什么大错,所以能够逃过此劫。今后是福是祸,还得看你自己的决定和行为。”
甄歌很茫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丘凝雪望向我,我也很茫然:“怎么会这样?”
青丘凝雪道:“先恭喜你修为上了一个大台阶,既然你已经开始悟道,这些问题你都是可以想明白的。”
我摇头:“我不明白。”
青丘凝雪道:“这一次就好比你是上帝,那活僵尸和众妖是凡人,无论你怎么插手都会很为难,所以诸天神佛也不方便插手人间的事,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直接干涉你和段凝芷之间的事了吧?但冥冥之中,道的法则一直在生效,自有它的规律,开什么花,结什么果。”
这也有些道理,但我还是不服:“为什么我和凝芷之间会变成这样了?”
青丘凝雪叹了一口气:“你一定要我说,我只能说出来了。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了,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未来,你细仔想一想,你有多少次面临抉择时放弃了段凝芷。”
“我没有!”我很气愤地说。
青丘凝雪并不急,笑了笑:“我们从头开始说,在段凝芷被她父亲打死之前,你有很多次可以选择不管闲事,与段凝芷置身事外,但是你没有。甚至在你梦里,段静轩要你选择家人还是她时,你也没有选择她,而是立即回家,也就代表了你选择的是家人……你选择的是正义、善良、亲情和帮助别人。”
我愣住了,确实,段静轩多次打电话叫我和凝芷去香港,我们没有去,一方面是怕把灾难带给他,另一方面是放不下打击邪恶的行动。老骗子叫我不要去辰州,我还是去了,也是想要伸张正义除恶务尽。那一次做梦之后,我也是立即丢下了段凝芷跑回家,这就是选择了家人放弃了她。只是当初我做些这决定时,完全没有想到我的选择会决定我和凝芷的归宿。”
我更加不服气:“难道我选择正义和善良反而有错了?”
青丘凝雪道:“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后来还有很多次,你同样不知不觉中选择了正义、善良和大局为重。段静轩多次拉拢你加入江相派,你拒绝了;大c叫你放他生路,愿意用邪法治好段凝芷时,你也拒绝了,类似这样的选择有很多次,还有一些是不明显的选择。不论你承认不承认,你就是一个有侠义心肠大局为重的人,当面临抉择时,你都会凭着良心做出选择。一次选择就会导致方向改变,更何况是多次选择,所以你与她越来越远,这都是你的选择啊,别人又怎能改变?”
我无法再反驳了,其他的我可以说是不知道,拒绝大c我是很清楚失去了一次治好凝芷的机会。我不肯放弃原则来救她,难道是我不够爱她吗?我选择了普世价值观认为是正确的方向,就该失去自己的爱人吗?
青丘凝雪道:“老白说过,‘古来圣贤皆寂寞’,圣贤之所以寂寞,是因为他们舍己为人,就像一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了别人。蜡烛的价值不在于收藏,也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发光。它要发光,就要燃烧自己,事间之事也是这样的道理啊。”
我望向了抱在怀里奄奄一息的秦悠悠:“那么她呢,她为什么要受这么多劫难?”
青丘凝雪道:“她也有她的命运,她的选择,不过这一次确实不是她的错,所以我要救她。”
我松了一口气,她肯出手相救,那就一定没事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和凝芷之间还有可能改变吗?”
青丘凝雪笑了笑:“你已经开悟,你的事情自己去想,不要问我。你悟道七天之后,已经有能力改变你原本的命运轨迹,你的未来决定于你的选择和行为。”
我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感到很沉重,假如历史重演,还像上一次那样可以用邪法来治好凝芷,我该怎么选择?我真的能向大c这样的人妥协,用另一个人的命来换凝芷的命吗?
青丘凝雪叫我把秦悠悠放到房间的床上,她手上出现了一只可爱机灵的小白兔,小白兔突然化为一道圣洁白光飞起,落到了秦悠悠身上,笼罩着秦悠悠整个身体。房间里面也变得异常明亮,清辉冷冷,像是天上的月亮落在了床上。
“这只玉兔,是太阴之精所化,具有极强疗伤功效,并且也能清除她体内的邪气火毒,你放心吧,明天她就能基本恢复正常。”
我问:“那么可以用同样方法治凝芷吗?”
青丘凝雪摇头:“不一样的,秦悠悠是外力所伤,段凝芷是内力所致,消除了邪气她也就死了。”
“但是今天遇到她时,她是正常的,当时身上并没有邪气。”
青丘凝雪微闭双眼,凝神沉思,过了一会儿说:“张玄明把一块冰血交给你,你放在了她胸口,那块冰血,是东瀛一个叫做雪女的精灵心血所化,具有清心、镇邪、压制毒气的功效。另外还有一个佛祖真身舍利也放在她胸口,可能是这两件东西在某种条件下受到激发生效,暂时压制了她的邪气,但只是压制,不是消除。她也仅是稍清醒了一些,并不是真正恢复正常。”
我的心情终于好受了一些,凝芷还是病人的话,她说的话和做的事,我都不应该计较,那是属于魔化后的凝芷做的,不是真正的凝芷做的。
我想问青丘凝雪段凝芷能不能在冰血和舍利子的作用下慢慢恢复正常,但最终没有问,问了也是白问。已经过去的事她可以详尽告诉我,还没发生的事,她不会直接说的,而且有些事她也不知道,她也无能力力,这个以前她就对我解释过了。
“那个活僵尸吴铭之,真的非杀不可吗?”我问。
青丘凝雪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才说:“确实是甄瑶主动让它吸血的吗?”
“是的,它召来蝙蝠之后元气大伤,甄瑶为了让它恢复元气逃走,主动让它吸血,当时有山神土地看到、听到了。但甄夫人是它狂暴失控之后杀的。”
我点了点头:“我觉得它不是那种丧心病狂极度邪恶的怪物,是有人性的,但是也容易失控,以前有不少人死在它手里,现在又杀了甄夫人。所以我觉得应该生擒它,真正了解它然后决定如何处置它……不过我不想主动去追杀它了。”
青丘凝雪笑了笑:“这件事本来就不该让你去做,这是我的任务,不过有一件事你不能不管。”
“什么事?”
“甄歌家破人亡,跟你有些关系,你能丢下她不管吗?”
我愣了一下:“我,我怎么管啊?”
青丘凝雪笑道:“参天大树好乘凉,她有个依靠的人才不会被欺负,就像当年我跟着张玄明一样。所以我建议你收她当徒弟,你可以罩着她,她也能帮你做一些事,两全其美。”
我从来没有过收徒弟的想法,我自己还找不到师父呢,而且我的事已经够多够麻烦了,哪有空再侍候一个任性的小狐狸精?我果断拒绝:“不收,你和她才是一路的,你收她当徒弟比我更合适,而且这件事是你引起的,别想推到我身上。”
青丘凝雪只是笑,也没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好吧,那我另给你一个重要的工作,白眉老妖是容妙妙和陆不同的血召唤出来的,杀了这两个人就可以严重削弱它。我们要守在沙漠那边,腾不出手来,只能麻烦你了。”
容妙妙和陆不同都非常可恨,死有余辜,这个我倒是可以答应。
第一章 转移
太阴之精具有神奇的疗伤功效,秦悠悠体内的邪气热毒在迅速消退,皮肤上被蝙蝠抓挠出来的小伤口也在迅速愈合,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青丘凝雪到大厅里安慰甄歌去了,我坐在床边静静望着秦悠悠,心潮澎湃。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个爱字,但是她的每一个眼神,做的每一件事都证明她有多爱我。她的爱是无私的,只要我能过得好,她可以委屈自己,深藏自己的感情,可以付出一切,直到临终前的一刻,她还在希望我跟凝芷在一起能幸福。如果这不是真爱,还有什么是真爱?
她以为我爱的人只有凝芷,这是错误的。以前我确实爱的只有凝芷,现在也还爱着以前的凝芷,但那已经变成回忆,不可能再找回来了,现在值得我爱的人是她,也是直到即将失去她的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这一点。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秦悠悠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接着眼睛在眼皮下转动,呼吸也变快了。接着她睁开了眼睛,眼光落到了我脸上,显得有些困惑:“我又做梦了吗?”
“不,我就在这里,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用做梦了。”我伸出手轻抚着她的额头,体温还是有些偏高。
“我,我死了吗?”她还是有些迷惘,想要挣扎着起来,但被我按住了。
“傻话,你要是死了,还能感觉到我的手吗?”
秦悠悠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钟又睁开:“她……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轻抚着她的额头和柔顺的头发,眼神和声音都很温柔:“不要提她,这里属于我们两个人。”
秦悠悠有些脸红了,眼神中既有些欣喜,也有些慌乱,她这种样子美极了,温柔极了。
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秦悠悠没受伤的那只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按住了脸上的胎记:“我决定了,我要把这块胎记去掉。”
以前她就隐晦地表示过,只会为了爱她的人变美丽,显然她明白了我的心意,也在表白她的心意,她要为了我变得漂亮。
我笑了:“你真想去掉的话,也未必要动手术,我变个法戏你看看。”
“啊?好啊。”
我站起身,在实木桌子上找到了一个树枝形成的节疤,右手掐剑诀在上面写了“开金井”三个字,再在左手掌心写一个“起”字,外加一个圆圈把字圈住,连着写画三遍。然**紧手掌,走到秦悠悠旁边,张手按在她的胎记上,默念咒语,念完厉声三喝“起身”,抓起手掌快步走到桌子边,重重按在节疤上,剑诀在手背上写了一个“钉”字。
这是一个转移毒疮、毒瘤、铜钱癣的小法术,对于没什么修为的人来说,要用一支香来写字才行。我也不确定能成功转移胎记,但原理是差不多的,主要看施术者的修为,我相信以我现在的修为,是有可能成功的。
我怀着有一些忐忑的心,慢慢转过了头,眼光落在秦悠悠脸上……可恶,胎记居然还在上面!
秦悠悠从我的眼光明白了没有成功,略有一点儿失望。我说:“其实我觉得还是留着好,这样我比较放心,就像老狐狸说的,它能挡住灾祸,藏住福气。”
秦悠悠大羞:“你放心什么,为什么要你放心?”
我决定以行动来回答,走到床边,深情望着她,慢慢向她的脸靠近,之前她在小河边,不就希望我能吻她么?秦悠悠满脸通红,闭上了眼睛,紧张得都不敢喘气了。
我快要碰到她嘴唇时,一个悦耳的女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呵呵,这么大的电灯泡在旁边,你们也不能等一会儿吗?”
我们两人都大吃一惊,急忙转头四顾,可是哪里有人?
笼罩在秦悠悠身上的白光突然收拢,落地一旋,变成一个美丽非凡的古装仙女,掩嘴嘻嘻一笑:“现在你们可以继续了。”说完再一闪不见了。
我倒,那只小白兔竟然能变成人,而且还是个大美女!
秦悠悠更是羞得捂住了脸,很快又露出了眼睛:“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狐仙姐姐身边的小兔子,变成一团白光帮你疗伤,没想到竟然能变成人。”
秦悠悠稍松了一口气,神仙本来就是无所不知的,被神仙知道了也没什么。她可能是觉得脸上胎记处有些发痒,不经意地用手指抓挠了几下,不料胎记一处边沿翘起,像是剥离下来了。她有些惊讶:“咦,我这里怎么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胎记像是贴在脸上的东西,有点起皱并翘起了。我试着用手指轻轻抠动,更多地方剥离开,下面是粉嫩略有些发红的皮肤。很快我把整块巨大的胎记都揭了下来,只是一块深色的死皮。
我的法术成功了!本来转移铜钱癣也需要过几天才能痊愈,掉下一块死皮,转移胎记也是一样的,但因为刚才太阴之精罩在秦悠悠身上,加速了所有伤口的愈合过程,所以马上就脱离下来了。
秦悠悠又惊又喜:“我脸上现在怎么样了?”
我快步走到桌子边,拿了一个小镜子递到她面前,秦悠悠望着镜子里面,抚摸着原来有胎记的地方,百感交集,眼睛都流下来了。这个胎记从小就给她带来了无数压力和屈辱,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让她总是低着头侧着脸做人。现在她终于不用再自卑了,而且她的一往情深也终于有了回应,以美丽的容貌出现在心爱的人面前并获得赞赏,这不是每一个少女梦寐以求的么?
“你本来就很漂亮,现在更漂亮了。”我说。
“还是有些印子。”秦悠悠端详了好一会儿说,有些美中不足。
我靠近细看,并摸了几下,触手是光滑平整的,并无凹凸,只是颜色有些差别:“这是新肉,特别娇嫩,所以有些发红,过一段时间就一样颜色看不出来了,绝对比美容手术可靠。”
秦悠悠真的很开心:“我该怎么谢你呢?”
我一本正经地说:“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什么?你,你怎么突然变得油腔滑调了!”
“你变成了美女,我当然就要变成狂蜂浪蝶,这样才能搭配啊!”
秦悠悠突然表情变凝重了:“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秦悠悠咬了咬牙:“她杀了我爹,害死了唐师父,看在你的份上我已经放弃了报仇,这一次我好心跟她说话,她又差点打死了我……我不会再让着她,以后遇到了,我要杀她,虽然我不是她的对手,但我总有办法的。”
我不知该怎么说,我能叫她不要报仇吗?她一直都是受害者。
秦悠悠叹了一口气:“她毕竟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你要在心里想着她,我也不能说什么,但你不能再护着她了。假如她再来打我……”
“不,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坚定地说。“ 秦悠悠流下了眼泪:“我还是怕,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我现在真的很怕她,很恨她。” “别怕,以后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如果她真的要杀你,没有别的选择时,我会杀了她。”
秦悠悠身躯一震,有些不敢相信,但我的表情在告诉她这一句承诺是真的。段凝芷威胁到的人不止秦悠悠一个,我也不能让她杀别人了。
秦悠悠的眼泪又涌出来了,但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我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最后碰到了她的嘴唇。那柔嫩的嘴唇带着咸味,也带着甜蜜和芬芳,不过咸味很快淡去,只剩下无限柔滑甜蜜。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百鸟欢唱,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到楼下查看,青丘凝雪和甄歌都不在,看样子是青丘凝雪带走了甄歌,不想打扰到我们所以没有告别就走了。三只狐狸和门外大量蝙蝠尸体都不见了,连地上的血迹也没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秦悠悠体内的邪气热毒已经完全清除,伤势也好了七八成,基本行动不受影响,只是近期内不能使大力气,骨骼愈合需要更多时间。我们在这里洗涮一翻,找一套干净衣服换上,带上了一些可能会用上的东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老狐狸一家住的附楼烧了,以免被人发现这里有太多不该有的东西。 老鳖精应该没有死,鼠妖也没有死,不过它们经历了这件事后,应该会躲起来蹈光养晦了,我又不是专门捉妖的天师,管它们做什么?
据青丘凝雪说,张玄明等人与白眉老妖恶斗过多次,每次都没能杀死它,怀疑它是杀不死的。白眉老妖是以容妙妙和陆不同的鲜血作为媒介变成现在的身体,所以杀死这两个人应该能削弱白眉老妖的实力,甚至毁去它现在的身体。青丘凝雪也在找容妙妙和陆不同,但没有线索,可能白眉老妖也明白这一点,已经把两人藏起来了。
要找这两个人,我只能去找段静轩,找到段静轩,只怕也找到段凝芷了,唉!
第二章 捣蛋鬼
段静轩的势力核心在沿海城市,特别是广州、香港、澳门一带,所以我准备先去广州附近。
我和秦悠悠骑着喵太赶了十几里路到达了一个村庄,正好有中巴客车。我们上了车,等了十几分钟,有了七八个乘客,司机发动车子准备上路,突然“”的一声巨响,吓了车上的人一大跳。
司机下车查看,原来有一个后轮爆胎了。乘客们纷纷议论,说运气好还没有开动,要不然就危险了,司机骂了几句倒霉,开始换胎。
反正我和秦悠悠也不急着赶路,就耐心等待司机换胎了。半个小时后,司机换好了车胎,洗干净了手再次发动车子,不料才前进几米,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车身明显倾侧……又爆胎了。
司机和乘客们吓得脸都绿了,大叫邪门,纷纷下车,有的说不敢坐这辆车了,有的说今天不能出门,回家去了。
只有我和秦悠悠还坐在车上,司机叫道:“都下来,都下来,不走了。”
我已经猜到了是有人搞鬼,不过刚才没注意,下手的人可能是远程出手,射爆了车胎立即远遁,猫太和柳灵儿也没有察觉到。我说:“你再换胎,我保证不会再爆了。”
司机不耐烦地挥手:“不能走了,没有备用胎了,这里也没人补胎,走不了了。”
我猜不是没人会补胎,而是司机被吓坏了,一大早就出了这样的事,大触霉头,今天不敢出车了。
无可奈何,我们只能下车等下一辆车,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车来。等车的人有的不走了,有的搭农用车或骑摩托车走了,旁边有一个村民打电话询问,原来另一辆本来早该到达的车也在半路上坏了。
秦悠悠苦笑:“看来今天日子不适合出门啊。”
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说出来:“我们走路吧,你能走得动吗?”
秦悠悠也变得开朗和俏皮起来了:“走不动,你背我好不?”
我立即蹲马步:“来吧,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眼红得流血。”
“才不要你背,被人笑死了。”秦悠悠有些脸红了,先向前走。
这里往来的人较多,骑着喵太乱冲不太好,我们只好走路了,反正也不急,边走边闲聊,就当是游山玩水。
走了一会儿秦悠悠突然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要生气啊。”
我笑道:“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秦悠悠犹豫了一下才问:“以前她没有治好的希望,你不肯放弃,现在她好像有些好转了,为什么你反而放弃了,是因为我吗?”
这当然也与秦悠悠有点关系,但重点不是这个。我牵着她的手默默地走着,思考了一会儿说:“她没有醒来之前,我以为她复活后会像从前一样,所以不肯放弃救她;复活后她虽然一次次打击我,差点杀了我,做了很多坏事,我还是认为治好了她能像从前一样,那么再困难我也要坚持。但现在呢?她在恢复正常的时刻,也不是从前的她,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曾经与我相爱的那个段凝芷已经永远消失了。”
秦悠悠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问:“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有一天,她变得与从前一样,你会不会立即离开我跟她走了?”
我严肃地说:“除非时间倒流,回到她复活以前,否则没有假如。你爹死了,陈峰死了,唐师父死了,还有更多人死在她手里我没有看到,除非所有她杀的人,所有她做的坏事都能恢复到原样,她才有可能变得跟从前完全一样。”
秦悠悠有些歉意:“你别生气,是我不对,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不,我没生气,我只是勇敢面对和接受,其实我以前的坚持看似坚强,实际上只是一种逃避和自欺欺人。”
“……”
下午三点多我们才走到一个小镇,秦悠悠早就饿了,我们找了一家小餐馆,点了几个菜一碗汤,两碗米饭。不一会儿白米饭先送上来了,秦悠悠肚子饿,先端起饭扒了两口。我正要叫她慢点吃,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丢下碗,把嘴里的饭全吐了出来,接着还不停地干呕。
我急忙问:“怎么了?”
秦悠悠指向米饭,原来饭里面埋着一只被打扁的死蟑螂,肚肠和脓血外流,恶心之极。 我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老板,你过来看看!”
老板和一个服务员急忙跑过来,看到蟑螂大惊失色,连连道歉和解释,并表示这一餐饭菜免费,保证干净。人家态度这么好,看起来这家餐馆也挺干净的,也许只是意外,秦悠悠脾气好不跟他们计较,我现在心态也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所以接受了老板的道歉和“补偿方案。”
餐馆老板进了后厨,我的意念也集中到了后面,厨房里面的情况我就一清二楚了。老板把两个厨师臭骂一顿,然后把一碗刚刚煮好的汤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汤里豆腐雪白,香菇鲜嫩,青菜碧绿,汤水浓而不稠,晶莹剔透,看起来很干净,让人食欲大增。
我已经有了戒心,所以拿起汤匙搅拌了一下。碗底明显有一个较大的东西,我把它拨了上来,三人六只眼看得分明,赫然是一湿漉漉的死老鼠!
“这这这……这不可能啊!”老板又惊又急,头上冒汗了。
我说:“你不用急,我不为难你,你把这碗汤倒了,洗干净了锅碗,重新再煮一份过来。”
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千恩万谢,急忙跑去后厨亲自监督。
秦悠悠问:“甄家二小姐?”
我点了点头,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家破人亡跟我有直接关系,现在来捉弄我出出气,我也只能忍了。我开始留意四周的动静,柳灵儿也有些着恼了,在餐馆外面监视更大范围,只要我们有防备,她是无法下手的。
在高度戒备之下,我们终于吃了一餐干净的饭菜,最后我还是丢了一百块钱给餐馆老板。这是我们给他带来了惊吓和麻烦,怎能再白吃他的东西?做人要讲良心。
秦悠悠重伤初愈,走了大半天路有些累了,吃完饭明显有些困意,我带着她找了一家客店,要了一间房……我确实只要了一间,而且是单人间。
走进房间时,秦悠悠有些紧张和扭捏。虽说我们已经心心相印,却还没到同睡一张床的程度。早上我确实亲了她,但那是特殊情况,不是普遍情况,现在公开睡一个房间就有些唐突了。
关上了门,我对秦悠悠说:“她还会来捣乱的,我要看着你才放心,你睡吧,我就坐在你旁边。”
“嗯。”秦悠悠低垂着头不敢看我,“你坐着一夜不困吗?”
“不困,我现在几天不睡都不会觉得困。”
“不困坐久了也累啊。”
这不是要我躺着么?我心里暗笑:“你要是不觉得挤的话,困了我就躺你旁边。”
秦悠悠的声音更低了:“只要你不乱动就可以。”
额……据说女孩子喜欢说反话,叫你不要乱动,就是要你乱动的意思,不论她是不是这个意思,这话都有极大诱惑力。
一米四的床,其实也不算小,睡两个人纠纠有余。秦悠悠先上床去了,衣服也没脱,面朝里面。我坐在床边,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心里一片宁静,秦悠悠确实是困了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我的意念在感应着四周,防止甄歌来捣乱,同时也在观察着外面往来的人流、车辆,处于那种玄妙的感悟世间万物的状态。太阳西下,天渐渐黑了,颇为热闹的小镇渐渐变得清冷,安静。
喵太趴在屋顶,柳灵儿也在外面巡视,如此戒备,估计甄歌是不会出现了。
秦悠悠在睡梦中翻了几次身,已经变成脸朝外,脸上的表情是安祥的,眉毛秀气而柔顺,没有经过修剪,却比修剪过的更好看,更自然。不可否则,去掉了胎记,她就像是脱抬换骨了一样,变得美丽、开朗、自信。当然真正的美丽是来自于她特有的温柔眼神和气质,一个女人如果不懂温柔,五官和身材长得再好也没有美丽可言。
秦悠悠突然皱起了眉头,睫毛在抖动,眼珠子也在眼皮下转动,脸上露出惊恐和痛苦的表情。我的意念立即进入她的梦境,梦里她正在与段凝芷殊死搏斗,意识混乱毫无头绪,整个世界都充斥着恐惧和黑暗。
她的恐惧是多方面的,唐老大的死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她怕失去父亲,怕失去我,怕我太婆不肯接纳她,怕段凝芷会杀她……清醒的时候她很坚强,在梦里她却很脆弱。
我不能什么都包办,所以我没有帮她打跑凝芷,而是把她唤醒了。
秦悠悠在黑暗中看到了我,紧紧抓住了我的手,好一会儿心情还没有松懈下来。我柔声道:“别怕,我就在这里,你有太多的担忧,其实都可以放下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秦悠悠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我知道,但做梦可由不得我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的心灵真正强大起来了,就不会做恶梦了。”
“嗯……你还不睡吗?”
我在她旁边躺了下来,把手臂给她当枕头,把她拥在怀里,鼻端都是她的幽香,心里无限爱怜。我轻抚着她的背:“睡吧,睡吧,很在你很安全,再也不要怕了。”
秦悠悠一只手在我脸上轻柔地抚摸着,低声道:“你……想不想要?”
第三章 嫁祸
我血气方刚,一腔柔情,因爱自然生欲,美女在怀怎会没有一些欲念?但我却觉得现在还不该有更亲密的行为。
秦悠悠轻叹了一口气:“你还忘不了她,还在希望她能变成从前的样子,对吗?”
我无法说不对,虽然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了,我还是存在幻想,或者潜意识中希望这样;我也不能说对,那样太伤人也太煞风景。
我还在考虑着怎么回答,秦悠悠说:“你不说是,是不想伤害我;不说不是,是不想骗我,所以你很难回答。其实我能理解,最初我敬佩你,就是因为你对她用情至深,你忘不了她才说明你人品好,要是你很快就完全忘了她,你也不值得我爱了。你能对她专一,将来也会对我专一,所以我真的不介意,更不会怨你。”
我苦笑:“都让你说了,我就没话说了。”
秦悠悠贴着我的耳朵说:“我知道你是想要的,但是你怕万一她回到了你身边,你就会伤害了我,所以强忍着。虽然我现在也愿意,但是也不行,这样的话就像是我在勾引你了,所以必须等到你完全放下她的那一天,我才能真正做你的女人。”
“晕,那你刚才还问我想不想要。”
“我考验你一下不行吗?”
我装作生气:“好啊,你居然捉弄我,想不到你也会骗人。”
秦悠悠在我脸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娇羞万分地说:“也不算是完全骗人,抱一抱,亲一亲还是可以的,我刚才说的就是指这个。”
“这可是你说的。”我立即翻身压住了她,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再把薄被一掀盖了上来,把两人都罩住了。
折腾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秦悠悠气喘吁吁的声音:“不行,不能脱衣服,我们说好了的。”
“我只是解开,不算脱。”
“啊……别亲,我出汗了没洗澡。”
“我就喜欢你的汗味。”
“你……”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躲在被窝里,当然有很多游戏可以玩,为了不被喵太和柳灵儿听到,我以意念在房里面设了屏蔽。又过了一会儿,秦悠悠热得受不了了,把头伸出被子外急促喘息,脸蛋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眼睛水汪汪的,用牙齿咬住了被子,苦忍着不发出声音,却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哆嗦。
“不,不要,我好难受,喘不过气来了。”秦悠悠开始讨饶,在被子里抱住了我的头。
“这只是开场锣鼓而己,连唢呐都还没有开始吹。”我在被子里面含糊地说,因为嘴巴里面塞满了东西说话不清晰。
“啊,这样还不算开始?不行,不能再这样了。”
“你刚才不是说可以抱一抱亲一亲吗?我现在就是抱一抱亲一亲,没有犯规。”
“天哪,你这个大坏蛋……”
……
喵太同志站岗辛苦了,柳灵儿同志巡逻辛苦了,因为他们的努力工作,这一晚甄歌小狐狸没有出现捣乱,我代表全体读者、磨铁所有编辑、xxtv、mtv感谢你们!
第二天我们上了长途汽车,前进了三百公里以上,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可能甄歌觉得出了一口气,没有跟来了吧?
这里是甘肃省一个不太出名的小城,因为没赶上火车,我们在火车站附近一家旅店入住,这里客流量本来就不是太多,这一家店生意冷淡,客人就更少。不过我这一层却入住了约十个人,包了一大半房间,有的是道士,有的是俗人,他们是一伙的,个个衣着光新,昂首挺胸,看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
我能看出来,这些人之中有些是有真实修为和武功的,那么骄傲一点也情有可原,人家是高手嘛。我不想惹麻烦,也无意与他们结交,所以叫喵太和柳灵儿低调一点,不要去招惹人家。
虽然我没想偷听,但他们说话太大声,我还是偶然听到了一些词句,什么“武林十大掌门齐聚华山”、“第一届华山论剑”、“咱们崆峒派”、“中央台记者”等等字眼。
看样子这些人是要代表崆峒派去参加什么华山论剑,总共有十大门派参加,还有中央台摄制组现场拍摄,这就难怪他们要穿得这么整齐,腰杆挺得这么直了。只是我有些疑惑,华山论剑之类,这应该是小说中的情节,现实中怎么也玩起来了,这也算是成人游戏么?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名门大派弟子,如今正得意,我就更不想招惹他们了,早早关了门,躺在床上拥着美女多好啊。柳灵儿发现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虽然有些大惊小怪,但我们没什么亲密举动,所以她嘀估了几句也就算了。喵太也被我关在房里了,就趴在床边,假如甄歌跟来,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半夜时分,外面突然骚动起来,有几个人在怒骂,紧接着他们气势汹汹冲到我门口,“”用力砸起门来,粗暴到了极点。我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甄歌捉弄了他们,然后栽赃到我们头上。
我开了灯,等秦悠悠整理好了衣服,这才拉开门,堵在门口冷冷地问:“半夜三更吵什么?”
为首一个老道相貌堂堂,留了一把漂亮的胡须,但此刻胡须只剩下一半,剩下的这一半还是焦糊的,脸上黑一块红一块,也被烧得很惨。他愤怒地瞪着我,摆了一个非常神气的起手势:“小贼,我们哪里得罪你了,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我拱了拱手:“道长怕是认错人了,我们两人今天晚上没有出过门,直到这会儿被你们吵醒。”
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士往里面看了一眼,很激动地指着秦悠悠说:“掌派人,我亲眼看到她出现在房间里面,就是她放的火!”
秦悠悠很生气:“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出去过。”
另一个道士说:“他的猫把尿拉在我头上,我也亲眼看到了,刚才我脸上还有几根黑猫的毛,就是这只猫!”
众人后面走过来一个俗家打扮的人,三十多岁,四方脸,两眼有神,拱了拱手:“请问尊驾是哪派弟子,为什么戏弄我们?”
看样子这个才是他们的掌派人,我也拱了拱手:“各位确实是误会了,我跟各位素不相识,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为什么要捉弄你们呢?”
被猫尿淋头的道士说:“他一定是没有参加华山论剑的门派,不服气所以来偷袭我们,这女贼把李掌门的胡须烧了,他就不能出场表演了。”
崆峒派众人纷纷怒骂:“卑鄙无耻!”“到外面见个高低!”“打电话叫警察来!”
客店老板闻声跑来,对崆峒派的人又敬又怕,明显站在他们一边,也说要报警,由警察来处理。真要是警察来了,七问八问,估计最后也是支持崆洞派的人,毕竟人家是名门正派,是地方上的骄傲,这回还是去电视台露脸挣光,我一个无名小卒算什么?就算是没有任何证据也可以拘留我十天半个月,更何况是“证据确凿”,这叫帮亲不帮理。
我把心一横:“不要报警了,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解决。我就站在这儿,要是有人能进得了这个门,或者让我的脚动一下,不论是不是我干的,我都磕头陪罪,陪偿一切损失。要是你们连门都过不了,也不要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华山论剑了,都回家去好好练功。”
“好狂的小贼!”“给他点厉害看看!”崆峒派众人愤怒异常,群情激愤。掌派人只是眯了眯眼,没有说话,最后面有一个长得有些猥琐的老道也一直没有开口过。我和柳灵儿都能看出来,那个有些猥琐的老道内功修为远高于其他人,精气内敛,深藏不露,这个才是真正的高手。
崆峒派有八个门,每个门都有一个掌门人,总掌门则称为掌派人,所以眼前这些人大多是掌门。胡须被烧掉的李掌门见掌派人没有阻止,大喝一声:“看我追魂掌!”便挥手向我打来,一掌接着一掌,让人眼花缭乱,还真有点追魂索命之势。
这我就有些不懂了,虚招诱敌一下就可以了,往空处打那么多次干什么?莫非是为了表演时好看,练套路已经习惯了?他的拳掌没有多大力气,全像虚招一样,而且每一招都华丽丽好看,而不管能不能把人打倒……
也许我说得有点太过份了,可能是我现在眼光跟以前不一样,换了是以前我看到这样的掌法也会手忙脚乱,现在看来才破绽百出。我很轻松挡住了他几掌,略一使力就把他推得跌了出去,差点把后面两个人也撞倒了。
刚才指证秦悠悠的道士手一扬,甩开一把铁折扇,边沿锋利,刷刷刷连续向我旋切,手法利索又漂亮。门口空间小,我又是空手,还真让我有些难以下手。我看准时机拿他手腕,不料他折扇突然收束反戳我腰侧穴位,颇出人预料。然而我的心灵使终平静无波,任何变化都清晰无误展现在我眼前,并且感觉不是很快,我微微一扭身就闪开了,同时一拳打在他胸口,也把他打退好几步。
说得不好听一点,都是花拳绣腿,只是比划起来好看,打没有练过武功的人可能有点用,遇上真正练功的人全是菜,我要是真要给他们难看,他们没有出手的机会就躺下了。
年轻的掌派人沉不住气了,举手制止了其他人挑战,要亲自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