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石棺艳尸
我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感觉很久很久,虽然还在很努力念大悲咒,效果却已经不明显了,有效范围不过半径五米,阴兵能直接冲到我面前来。秦老大再放出影子,在我旁边为我挡住攻击我的鬼兵,秦悠悠直接用拳脚攻击,也在保护着我,但他们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不论什么咒语都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作为基础才能发挥威力,换句话说,真正发挥威力的是自己的修为,而现在我的精神已经疲惫,将近枯竭。平时念咒语时,虽然也要高度集中精神,但只有在最后念“急急如律令”、“赦”、“摄”之类字眼时,才要调用全部精神和力量。现在我每个音节都用这样的状态来念,已经很久了,怎能不疲惫?
突然柳灵儿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坚持住,拉二胡的老头来了!”
拉二胡的老头就是指唐师父,他到达到了,也许有办法破阵。我注意力略一分散,阴兵立即汹涌而来,秦老大父女根本挡不住。但好消息也让我精神一振,我的声音又变得洪亮、**,影响范围猛地扩大。
过了一会儿,我又坚持不住了,实在是到了濒临枯竭的程度,再怎么提神也不能持久。如果我不能坚持住,等不到唐师父破阵,我们三人必死无疑,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支撑着。
鲁班尺能借用的灵力是有限的,而且灵力不等于精神力,对此刻的我几乎不产生作用了。我现在需要全面的休息和补充,最好能练一会儿太虚幻神功,吸收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灵气来充盈自己的亏损。
何至真传我的练功经验我是能理解的,人本身的能力有限,要借助自然界的力量才能无有穷尽,所以才有把太虚当炉鼎的说法。但这只是一个理论,连何至真也不能无限地借用自然的力量,否则他就是无敌的人了。至于我,即使在练功的最佳状态也只能吸收一些灵气储存在体内,无法立即转换使用,现在要高度集中精神念大悲咒,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就在我极度疲惫无法继续之际,突然感应到了柳灵儿来到我旁边,附到了我身上。清幽淡雅的气息涌入我体内。我就像是即将窒息的人吸进了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清新空气,立即精神大振,恢复了精神和力气。
这一定是柳灵儿在用她的灵力直接支持我,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此刻我无法分心想其他事,只能全神贯注念大悲咒。咒语的有效范围大幅扩大,鬼兵无法冲到我旁边了,秦老大和秦悠悠压力顿失,有了喘息和休息的机会。
这么过了一会儿,阴风变弱了,鬼兵的冲击也不那猛了,好像数量也在减少。难道这些鬼兵是可以杀完的?我继续念经,鬼兵继续向前冲,一个个消失,数量越来越少,后面已经没有鬼兵出现。
几分钟后,最后一个鬼兵消失,阴风也停了,眼前变亮了。原来我们还在洞窟里,我们三人的手电筒还在亮着,刘敏也拿着手电,和唐师父站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无比疲惫,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柳灵儿也很虚弱了,立即回到了小木人里面休息,原来之前她没有与我联系,是到洞外去催促唐师父了。
秦老大正要迈步前进,唐师父喝道:“别动!”
秦老大硬生生收住了脚,我们三人已经不是在入口的地方,而是在洞窟中间靠近石棺的地方。秦老大说:“老唐啊老唐,多亏你及时赶来,否则我这把老骨头要断送在这里了!”
唐师父脸色很沉重:“不,我刚来一会儿,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可能是阵法积蓄的力量有限,消耗完了所以暂时停止。”
“什么?”我们都紧张起来,原来阵法还没有破解,我急忙问:“那么阵法多久会再启动?”
唐师父在到处扫视,思考着什么,心不在焉地回答:“不一定,有可能一个时辰发动一次,也有可能六个时辰,或者一天,或者一个月,要看它的动力来源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有两个小时可以休息,反正破阵我帮不上忙,我毫不客气就躺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许大哥,谢谢你。”秦悠悠在我旁边低声说。
我嗯了一声,连客套话都没力气说了,疲劳的感觉都透到骨头里面去了,我必须睡觉才能恢复精神和体力。
我很快睡着了,但身边发生的事却能隐约知道,只是感觉有些遥远和模糊,也没有明显时间观念。我知道秦悠悠把一件大衣盖在我身上,唐师父一直在研究,有时与秦老大讨论,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喵太的叫声,顿时惊醒过来,睁眼坐起一看,喵太站在入口石门处,身上湿漉漉的,有些疑惑地望着我们。唐敏手里的手电筒已经变得昏暗,由此可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喵太等不及了所以跑进来。
秦悠悠在旁边问:“许大哥,你感觉怎么样,饿了吗?”
“感觉好多了,我睡了多久?”我抢过她手里的面包就往嘴里塞,吃东西可是人类恢复能量的最主要途径。
“有两三个小时了。”秦悠悠从背包里面拿出一罐八宝粥打开又递给我。
看样子我们运气不错,阵法不是一个时辰发动一次。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地问:“唐师父研究得怎么样了?”
秦老大叹了一口气:“他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阵,有什么变化,古代的阵法都失传,他算是现代对阵法最有研究的人,也完全摸不着门道……”
唐师父接口道:“别损我,也不是完全摸不着门道,至少我知道这个阵是用来压制石棺里的人,这些青铜兽、石兽就是关键。”
刘敏说:“师父,石棺里面不是人,是尸体。”
唐师父给他当头一个爆栗:“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问:“那么移动这些青铜兽能毁掉阵法吗?”
“千万别乱动!”唐师父很紧张地说,“这是一个很复杂,很高级的阵法,每一个组阵的道具都有防护,你一靠近就触发了防护禁制,而且是必死的杀阵。只有完全明白这个阵法的原理才能通过,或者找到阵眼,把整个阵破掉。”
刘敏道:“其实我能破这个阵!”
唐师父怒瞪了他一眼:“又来胡说八道!”
刘敏道:“我没有胡说八道,师父你就是再研究十年,也没办法弄明白这个阵的原理。但很明显这个阵是用来保护石棺的,把石棺毁了,这个阵失去了保护的目标,它们的任务就算是失败或者完成了,可能阵法就自动停止了。”
唐师父愣了一下:“这个……这个也有些道理,也许石棺就是整个阵的阵眼。但布这个阵的人显然是要压制住石棺里面的东西,又不想毁了它。如果我们毁了它,阵法解散的同时,引动地脉灵气,有可能会造成山崩地裂的后果,我们都会被埋在这里面,所以蛮干是不行的。”
“……”
我有些疑惑,如果石棺里面是死人,何必如此麻烦布一个大阵来镇压和保护?如果不是尸骸,装的又是什么?从外面的壁画来推测,石棺里面应该就是那个被国王亲手杀死的王后。
我问:“唐师父,我们可以看一下石棺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么?”唐师父皱着眉头,左看右看,还掐着手指头数来数去,研究了好一会儿才说,“理论上,你们已经闯到阵内了,到石棺之间不会有杀着,但是碰到石棺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肯定。”
“那么你继续研究的话,还要多久才有可能破阵,或者完全弄明白这个阵法的原理?”
唐师父白白胖胖的脸胀红了:“这个,这个……只怕我这一世是没有机会弄明白了,真正意义上的破阵也不可能,打个比方,古代的阵法就像数学家研究的方程式,我们现代人所谓的阵法,就是小学生的加减法。”
我差点晕倒,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研究的?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站了起来,在往嘴里倒八宝粥的同时,向石棺那边迈出了一步。
脚下没什么变化,倒是一只手被人拉住了,秦悠悠一脸关切地望着我。手上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掌心和指肚上略显粗糙,但却显得温暖、稳键和有力,可能是因为紧张,她握得很紧。
“放心,我命硬死不了!”我对她笑了笑,放开了她的手,豪情万丈仰天喝了一大口八宝粥,连续向前迈了两步。
所有手电筒都拧亮了,光线照在我附近,我看到了地上有许多暗红色的纹路,呈辐射状,把石棺与周围的石铜兽连起来。
“不要踩在阵纹上。”唐师父说。
我避开了阵纹落脚,再走三步已经到了石棺前。其实我不怕死,活着也没多大乐趣了,如果我能破掉阵法把秦老大和秦悠悠救出去,死得也算是有价值了。
石棺上面雕了许多精美花纹,有些可能是符文,我没有细看,扬手把八宝粥的罐子丢了出去。空罐子在空中翻了几个根斗,落在棺盖正中间,丁当响着打了几个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怕考虑太久失去了勇气,双手抓住了石棺盖板用力一拉,丝毫不动。我再奋力一推,棺盖向前滑了,远比我想像中要轻,也没多大磨擦声,可见导轨非常光滑并经过特殊处理,就是让要让人打开的。
我非常好奇,有些迫不及待地往里面扫了一眼。一看之下,我惊呆了,里面竟然躺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而且我早就见过了!
第二十七章 神药
以常理来说,石棺内的尸骸至少有两千年了,如果保存条件不好,连渣都没有了。即使保存得好,最多也就是一堆枯骨或者一具干尸,但现在躺在里面的美女像是刚刚入睡,锦被盖到胸口,双臂露在外面,仪容端庄,衣着整齐,皮肤与活人无异,简直是活色生香。更让我震惊和意外的是,她的容貌与那天蛇妖想要迷惑我时显现的裸女几乎一模一样,美丽、妖娆、娇媚,一笑能倾城!
我真的糊涂了,为什么蛇妖的幻影会像石棺中的女尸?是蛇妖以这女尸为原型用来迷惑人,还是这女尸本身就是美女蛇,妖气外泄致使那条蛇成妖,所以蛇妖具有与她相似的容貌?甚至有可能蛇妖就是她的后代或者身外化身。
还有更多疑问,这具女尸是不是壁画中的王后?先假设她是,那么她是人还是妖?一种可能是她是美女蛇,做了一段时间王后之后被人发现并杀死,国王舍不得她又救活了她,但她已经失控,最后只能再杀死,并用阵法镇压在这里;第二种可能她本来是人,死后被复活已经变成了怪物。国王虽然亲手杀了她,心里还是爱她的,所以用阵法封存在这儿,保持不腐,消耗她体内的邪性,希望最后能复活变成正常人。
可能性非常多,而我已经知道的资料非常少。历史是可以伪造的,壁画是当事人请工匠画的,肯定是把有利于自己的高大形像、光辉事迹留于后世,所以壁画上的故事未必就是事实,我想以此猜出来龙去脉非常困难。
“小许?小许?里面到底是什么啊!”唐师父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转头一看,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我。
“里面是一具女尸,像刚刚断气的人一样,衣物也没有腐化……”
“啊?!”众人都很惊讶,秦悠悠问:“就是壁画中的王后吧?”
刘敏问:“漂亮吗?”
“你已经见过了,长得跟蛇妖变成的女人一样。”
刘敏惊呆了:“什么?你……你怎么知道长得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我也见过。”
“天呐,那她就是蛇妖,是大美女蛇!”刘敏惊叫。
“也许不是,可能只是蛇妖变成她的样子。”秦悠悠说。
……
秦老大和唐师父也加入了讨论,讨论的内容基本就是我刚才在想的问题,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没有一个能够确认,我们掌握的资料太少了。
我扫视石棺里面,那美女头上只有一根碧玉簪子,一支金凤钗,胸前戴着一串多种颜色的玉或宝石组合成的项链。衣服的纹饰和样式都很简单,但布料非常精美,做工精良,既使以现代的标准来看也是罕见的。只有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算得上是华丽,以一个王后的身份,这样的打扮显得太简单了,但每一样东西实际上都不简单,具有非常高超的工艺和罕见的品质。简约而不简单,这是一种贵族品味,真正有内涵的人并不需要太多奢华的东西来增加自己的负担,简单的打扮更显得她的美丽和高贵。
我无法从她的模样和打扮判断出她是不是妖怪,她身上也没有阴邪或腐臭气息,相反的似乎还有一种幽香。如果按照唐师父和刘敏的理论,只有毁掉这具女尸我们才能脱困,我实在有些下不了手,死者为大,更何况是一个这么美丽,经历了几千年不腐的神秘美女,这可真是辣手摧花啊。
“唐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唐师父急得直搓手:“我也没办法,不毁掉那女尸,你们三个就出不来;毁掉的话,有可能这个地方塌陷,也出不去……”
外面通道中传来一个声音:“不如我来教你们怎么办。”
我们都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有其他人进来了。喵太飞快地冲了出去,连连怒啸,但接着却慢慢退回来了,外面有光线亮起,好几个人用手机内置手电筒功能照明走了进来,而且手里都有手枪。
“陆不同!”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走在最前面的人竟然是陆不同,紧跟着他的三个人都强壮敏捷,用黑布蒙着脸。
陆不同哈哈大笑:“人生何处不相逢,许承业,我们又见面了。废话不要多说,立即把女尸嘴里的东西掏出来交给我,否则我就杀了这个老头,唐师父是吧?”
我又惊又怒:“你敢!”
陆不同道:“我为什么不敢?我知道你的猫很厉害,但是它只能攻击我们其中一个人,只要它动一下,我们就开枪打死唐师父和这小孩,还有姓秦的父女俩。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重感情,很讲义气的人,不会着着他们死吧?所以你最好叫你的猫不要动。”
唐师父道:“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陆不同道:“我是谁不重要,我也不是来找你的,只要许承业把东西给我,我们立即就走,绝对不伤你们一根寒毛。”
发怒无济于事,只会让敌人有机可趁,我压制住了怒气,尽可能平静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知道女尸嘴里有东西?”
陆不同扫视了众人一眼,笑了笑:“很简单,你一直在我的监视之中,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刚才我们进来时,不小心抓住了一条小蛇妖,恰好知道了一些情报。”
我们这时才发现,蛇妖已经不在这里面了,可能是趁着柳灵儿回到小木人里面,喵太还没有进来之前悄悄逃走,结果落进了陆不同的手里。
我哼了一声:“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助纣为虐,让你们祸乱天下。”
陆不同眼光收缩,望向了秦悠悠:“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这位秦小姐你也不放心上吗?据我所知她对你可是非常关心啊,你真的要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害死她?”
秦悠悠怒视着他:“开枪吧,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姓秦的。”
秦老大大声道:“好,不愧是我秦化杰的女儿!我们虽然是走江湖卖艺的小人物,却也知道善恶是非,人生自古谁无死,与其苟活求饶,不如痛快一死!”
两人说话时大义凛然,显然语出真心,陆不同皱了皱眉头,把枪口转向了刘敏:“好样的,你们都不怕死,难道连这个孩子也要陪你们一起死?啧啧,还没十八岁吧,还没亲过女生的嘴吧?死了多遗憾啊!”
刘敏怒骂道:“妈了个逼,你以为我小就好欺负了是不是?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要许大哥把东西交给你,我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反正都是要死,为什么还要向你求饶?”
陆不同愣住了,他的三个同伴气得大骂,眼看就要开枪,但陆不同举手制止了他们:“哈哈,各位,看样子你们对我太不了解了。许承业,你虽然跟我们斗了不少时间,也没有真正了解我们,实际上我们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匪徒,我们不抢劫,不偷盗,不强奸,不贩毒,更不杀人放火,只是凭一些技巧让别人心甘情愿意把钱分一些给我们。跟那些犯罪分子比起来,我们真的是好人啊,就是跟那些贪官污史相比,我们也要高尚得多。我知道你们是侠盗,劫富济贫,可是你们知道我们也是在劫富济贫么?我们江相派每年捐给慈善机构和用来建设公益设施的钱,多得你们无法想像。”
“江相派?”秦老大等人很震惊,这才明白陆不同的来头。
我说:“你就不要多费唇舌了,我曾经是受害者,所以我知道被你们骗是什么滋味,你们这是用软刀子杀人,是在沉重打击人们最后的善良与信任,社会良知和道德方面的打击,远比钱财的损失更严重,你们想过了没有?你们捐出的那点钱能把这个弥补过来么?”
“非也,非也!”陆不同连连摇头,“江湖上很多小流氓、小骗子冒名行骗,并不是我江相派的人。真正的江相派成员只取不义之财,不把人逼上绝路,这是门规戒律,你们也是门派出身,应该知道大家都是有规矩的。”
秦老大道:“这个我相信。”
陆不同接着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也不可能都监督着,但即使是打着我们名号的小骗子,也是在为社会做贡献。如果不是贪婪和愚蠢的人,根本就不会被骗,既然他是贪婪,被骗了是活该;至于愚蠢的人只会影响社会进步,迟早要被淘汰,骗走他们的钱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这是在促进社会更快优胜利劣汰。是的,你们都要做好人,但总得有人来做坏人吧,要不社会怎么进步?”
我很无语,所有邪派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并且已经深入他们的每个细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改变人生观的。我不想跟他开辩论会,换了一个问题:“你要女尸嘴里的东西做什么用?”
陆不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原来你不知道?”
我立即明白了,心中剧震,惊喜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不同摇头叹息:“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段凝芷尸骨未寒,你已经有了新欢,把她抛在脑后了。”
我冷笑:“你无非想要激怒我,这是没有用的。”
陆不同也冷笑:“你就是个懦夫,段凝芷死了,你就自暴自弃,装疯卖傻,什么都不管,倒是我们满世界找办法救她。我还以为你是得到了线索找到这儿来,原来你只是误打误撞闯进来。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还有那么一点儿记得她,现在就把神药交给我!”
我紧紧捏紧了双拳,还是不由自主颤抖,其实我早该想到了,这里面的东西能让凝芷复活!
第二十八章 妖姬
我之前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主要是因为壁画上面,国王把那件东西放进王后嘴里之后,王后变得非常可怕,最后不得不又杀死,可谓生不如死,所以压根没想用同样的方法来救凝芷。
我强作镇定,问出了我的疑惑:“她嘴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不同道:“你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唐师父立即叫道:“不行,你一拿出来,这个地方就会塌陷!”
陆不同道:“你这老头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就算阵法破散了会引起震动,也不一定会塌。即使会塌,也可能是一段时间之后,足够我们逃出去。许承业,你不破掉这个阵,才是真的没有办法出来了。”
唐师父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陆不同直哆嗦:“你……你胡说八道,你对阵法和地脉灵气又懂多少,只是凭空想像而己!”
陆不同道:“少嗦,快点拿出来给我,你们能够逃生,段凝芷能够了复活,许承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拿出来,我只好开枪杀人了,最后还是落进我手里。”
我冷静地说:“这个阵你进不来,如果你自己有本事拿到,就用不着说这么多废话了!”
陆不同傲然道:“用不着什么移山倒海的法术,我们江相派有的是钱,只要我一句话,半个月时间就能把这块地方挖出来,四周挖空了,全部地脉灵气切断,阵法不攻自破!”
唐师父张大了嘴巴愣在那儿,显然陆不同说的这个方法是可行的,那么我就没有可以跟他谈判的筹码了。
我立即换了一个话题:“你还没有说女尸嘴里面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有副作用,救活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陆不同冷笑一声:“这个用不着你关心,宰相有经天纬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机,他既然能找到这个地方,自然有办法解决这种药的副作用。”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这是哪个朝代的坟墓?”
陆不同皱了一下眉头:“你太嗦了,但是看在你曾经是宰相的准女婿,宰相又说过不许杀你,我就最后再回答你一个问题。段凝芷死后,宰相到处求医,没有找到可靠的办法,翻阅了大量古籍之后,知道中山国曾有一位国王成功复活了王后,并查明最后王后可能埋葬在这一带,所以让我们在附近寻找。他只是想从古墓中找一些当时的记录,并没有想到有现成的‘复活药’,但根据小蛇妖的印像,复活药显然就在那女尸的嘴里。”
中山国?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我想不起是哪个年代的。秦老大等人互相望来望去,也不太清楚。
陆不同道:“为了合作愉快,免费给你们普及一下历史知识吧。中山国是周文王的后代,早前在北方活动,称为狄族鲜虞部落,后来转移进中原,处于燕赵之间。他们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却多次与强国为敌,成为中原各国的心腹大患。人们熟知战国七雄,却不知实际上是战国八雄,第八雄指的就是他们。他们不仅骁勇擅战,经济、文化、工艺等等都曾经辉煌一时,因为他们会巫术,又总是与中原为敌,所以中国的历史书上关于他们的记载非常少。”
我们恍然大悟,那时全国还没有统一文字,秦楚燕赵等各国文字都有些不同,中山国后来被灭了,连他们的历史都没有保留下来,他们的文字即使是古文字专家也不一定认得,难怪我们不认识。
陆不同道:“我说的话已经太多了,现在快拿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这个是用来救凝芷的,我必须亲手交给段静轩!”
陆不同立即道:“不行,他不会见你的,你找不到他。”
“只要东西在我手里,他就一定会见我!”
“!”的一声,陆不同朝洞窟上方开了一枪,怒道:“说了半天你还是不合作,真要逼我大开杀戒吗?”
我冷笑道:“我就是信不过你,之前你曾经想要杀了凝芷,如果我把东西交给你,你不交给段静轩怎么办?”
陆不同很愤怒:“我不给他还能自己吃掉么?这是用来救死人的东西,你以为吃了能成仙啊!”
“我不信你的鬼话,一句都不信,你们江相派的人全是骗子。”
“你tmd才是天下第一大骗子,把宰相的女儿都骗走了,差点把整个江相派都毁了!”陆不同气得大骂,“告诉你又何妨,宰相要退隐了,谁能找到救活段凝芷的药或办法,就可以成为他的接班人!你不会想当宰相吧?你想要救段凝芷吧?所以你把复活药交给我,我当宰相,你救活了爱人,各得其所皆大欢喜,够明白了没有?”
现在我相信了他说的是真话了,陆不同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为了竞争成为下一任宰相,才会这么努力找复活药,他是在为自己办事,不是在为宰相办事。无论如何,我必须拿到复活药,但不能受陆不同的控制。
“好吧,现在我相信你了。唐师父年纪大了,身体有病,万一这里崩塌下来,他来不及跑,你让他先出去。”
陆不同看了唐师父一眼,退开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师父叹了一口气:“我这身体真是不行了,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刚才是我徒弟拉着我才能进来,差点把我冻死,没有他帮忙我游不出去啊。让他送我出去吧?”
陆不同有些不耐烦地挥手:“快走,快走,你要是出不去,就在洞口等我们,这里说不定还要人手呢。”
唐师父唉声叹气,拿着刘敏那个电池快要耗尽的手电筒走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这个手电筒一样,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站着不动,陆不同再三催促,拖了几分钟,估计唐师父已经到外面出口了。我拔出匕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如何下手,回头问陆不同:“她嘴里看不出来有东西啊,你说是把头切下来整个给你,还是把嘴撬开?”
陆不同大皱眉头:“我要她的头干什么,把她嘴里的东西挖出来就可以了。”
我比划了几下:“万一那东西不能见风、见光,挖出来就失效了呢?”
陆不同冷笑:“你磨磨蹭蹭不会是想要等姓唐的找救兵吧?外面手机也没信号,而且不要忘了,警察也在找你们!”
“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么?毕竟只有一次机会,万一出错,你就没机会当上宰相了。”
“嘿嘿,你要是不想救段凝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我心中一凛,我当然想救她,比段静轩更想救她,但对这个“复活药”我真的有疑虑,如果凝芷复活后变成妖怪……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也不可能放弃。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古代美女,对不住了!
所有光线都照向我这边,虽然没有直射在女尸身上,我还是能看得很清楚。谁知道这几千年前的女尸身上有什么病毒或细菌?我可不敢直接用手碰她,以匕首尖小心地插入她的樱唇之间,稍一拨动就看到了雪白整齐的牙齿,她的嘴唇竟然是柔软的!再把匕首尖插入她的两排牙齿之间,扭动一下就撬开了,果然里面含着一个暗红色的珠子,只有拇指头大小,浑圆光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我把匕首再深入一些,侧转顶开牙床,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探进她嘴里想取珠子。不料嘴巴撬宽了,珠子就向里面滚,滚到喉咙口了,我只能手指尽可能往里面探,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舌头和上腭。触手虽然冰冷,但却是柔软的,根本不像是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人,就像刚刚才断气。
这一瞬间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我身上有某种东西在流失,被女尸吸走了。我像是触电了一样,本能地抽回了手,再看女尸,却又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我定了定神,再次用匕首撬大她的嘴,伸出了手指,不料就在我的手指即将伸入之际,我感觉到匕首震动了一下,似乎女尸的牙齿动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可能是我怕会触发阵法太紧张了。假如这个珠子真的会导致阵法破散,无论我是温柔地拿,还是暴力地拿,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还是暴力一点好,拿了立即往外冲。
给自己壮了壮胆,我果断地把两根手插进她的嘴里,但是我立即吓得又抽回来了,因为我感觉到了温热的气息,就像是放进活人的嘴里一样。
真他妈活见鬼,我一定是中了什么***了,我闭上眼睛用力摇了一下头,再睁开眼。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女尸的眼睛已经睁开,明眸似秋水,有些茫然地望着我。她原本就是世所罕见的美女,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多了这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我震惊之下收回了匕首,但立即反应过来,她绝对不是人,非妖即魔,此刻不杀她,必被她所害。我咬紧牙关,匕首狠狠向她心脏部位刺去。
刀尖差几毫米没有碰到她的衣服就停住了,不是我怜香惜玉下不了手,而是我的手腕被她的手抓住了。那洁白如雪的纤纤玉指,竟然像铁钳一样有力,我使出了全力,匕首却不能下降半分,想要收回来,也动不了分毫。
大惊之下,我左手一拳向她的鼻子上打去,不料才刚出手也被她抓住了。
第二十九章 火龙令
我双手都被抓住,只能奋力往后扯,这一扯,把女尸给扯得坐起来了现在不能称为女尸了,我敢肯定她已经有了呼吸!
秦老大、陆不同等人都惊呼一声,至于是惊讶王后的美丽,还是惊讶尸体活了过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洞窟中形成了古怪的回音,我感觉到王后身上震动了一下,应该是被射中了。我奋力往后扯,却还是脱不开她的手,而她的表情已经变得愤怒。
“……”
陆不同和三个属下连续射击,我和王后是身体略侧对着他们,所以他们可以避开我射击王后。此刻只怕他们也不在乎射中我了,我猜陆不同绝对不介意把我“误杀”了。
我双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身不由己飞了起来,落向后方远处。同一时间王后已经从石棺内跳了起来,脚尖在石棺上一点,像一只凌空的大鸟朝陆不同等人扑去。
洞窟内起了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几个青铜兽身上闪现白色闪电状光芒射向王后,全部打中了她。下一瞬间我已经落地,景物立即变幻,看不到她和其他人了。
我转头四顾,只见遍地都是红色的岩石,连天空也是红色的,在远方天地之间矗立着许多巨大的红色石柱,有如擎天之柱。柱子上镂刻着火焰、云气和异兽的图案,带着远古苍芒的气息,有着惊心魂魄的震憾力。
糟糕,我一定是掉进阵法内,又触发阵法了,却不知这个地方有什么古怪。心里才转过这个念头,附近地面猛地蹿起了火焰,我立即像是置身于熔炉之中。火焰还没有烧到我,但是可怕的高温已经让我感觉全身皮肤都被烤熟了。不仅是起火了,还起风了,那风热得就像要把我的皮整张撕下来。
四面八方都是火,没有地方躲,也没有地方逃,我真的吓坏了。绝望之中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落到鬼兵阵中,是以精神力来抵抗,这儿也是在阵内,应该也可以用精神力来抵抗。
我急忙运起太虚幻神功,淡忘身体的存在,意念聚集在上丹田,尽可能保持着那种不受一切外界影响,无色无相,不生不灭的心态。这样一来痛苦的感觉就不那么明显了,虽然还有一种要被烤熟的感觉,却像距离自己比较远,与自己没太大的关系,没有那种立即要被烧死的绝望和紧迫感。
但是四面八方的火焰越来越猛,脚下也起火了,身上也起火了,远方那些高大的石柱上火焰喷涌卷动,绕柱急旋,每一根石柱上都显现出一条火龙来。
我操,怎么会这么变态,这回我是死定了!
不论我愿意不愿意,我身上已经起火,皮肉被烤焦,感觉内脏也燃烧起来了。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我的身体一定还在洞窟里面,那儿既没有鬼兵,也没有烈火,我所见到听到感受到的,都只是精神方面的影响。那么现在我在燃烧的身体,我以为是真的身体,实际上并不是真的身体,仅是错觉而己。如果我认为自己被烧死了,精神和魂魄散失,我就会真的死去;如果我保持着这种脱离肉身存在的状态,魂魄凝聚不灭,等阵法破散之时,我的意识也许能够回到真实的身体,还能活着。
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已经全面着火并且燃烧,但是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意念中的“我”,痛苦并不是那么明显。要烧任他烧,我自不动摇。
可能是我的方法有效,身体虽然一直在燃烧,却没有被烧成焦炭。我开始往前走,也许我能走出火海的范围。感觉只是走了几步,就已经到了一根火龙盘旋的巨柱前,这是一条由火焰凝成的龙,而不是会喷火的龙,它从石柱上蹿了下来,巨大的身体盘卷把我包围在里面,再向中间收缩。
我所看到的地方全是烈火,天上地下没有一点间隙,火龙的身体在急速旋转,旋动的火焰火力当然更急更猛,温度比之前高了几十倍,这简直就是一个火焰的切割机!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但这个身体要被烧成灰烬,连我意念中的身体也要被烧化,这是一个能让修为再高的人也灰飞烟灭的地方。
眼看我就要被烧化,突然火龙破碎了,变成无数火焰散开落在地上,一闪之后就消失。四面八方的火焰也在缩小,消失,一眨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有些惊讶,难道我像上一次一样,撑到了阵法积蓄的能量耗尽了?紧接着我看到了眼前的巨大石柱上出现龟裂纹,迅速分裂破碎,轰然倒下。再往其他方向看,其他石柱也在碎裂倒塌,连地面也在破裂、下陷。
有一件东西在我眼前掉了下来,不像是石头,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触手温热,颇为沉重,是一块深红色的令牌,三指宽,半尺长,似铁非铁,似玉非玉,上面有线条简单古朴的火焰纹和龙形图案。
我不及多看,已经天崩地裂,整个世界塌陷了。眼前一晃,我出现在洞窟里,果然身体毫发无伤。让我没想到的是洞窟里面竟然也在摇晃和震动,地面有些地方裂开了。
许多青铜兽、石兽身上正在迸射出各色光芒射向王后,王后背上的衣服几乎全毁,披头散发。她一只手抓住了陆不同的脖子,一只手捂着胸口,陆不同右手一件什么东西刺进了她胸口,左手按在她头顶上,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不动。
我可以猜得出来,刚才王后扑过去掐住了陆不同的脖子,但是她往外飞时已经触动了阵法,阵法全面攻击她,陆不同趁机把一件武器刺进了她胸口。
以王后刚才显示的可怕力量,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把陆不同的脖子掐断,但是她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可见她受到的不止是我们看到的攻击,还有其他我们看不到的阵法效果,在她扣住陆不同脖子的瞬间就受到限制不能动了,陆不同才有机会刺中她。这个阵法既可以镇压她,当然也就可以防止她逃走。
可是为什么陆不同又按着她的头顶?这家伙心狠手辣,又会许多邪门功法,以前他养的血魂灵猿就古怪又邪恶,只怕他是在用什么邪法吸王后的修为……
“许大哥,你没事吧?”秦悠悠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一看,她和秦老大还站在那才的地方,正在紧张地望着我。我正要说话,轰的一声,一块磨盘大的巨石从洞顶掉落下来,就砸在她身边。
“快跑,这里要塌了,阵法已经开始失效了!”我大叫一声,刚才我能脱困,并不是我撑了足够久的时间,而是阵法已经在崩散。可能是阵法全面攻击王后,资源耗尽了,也有可能王后已经死了,阵法开始自动毁灭。
秦老大和秦悠悠立即往外跑,没受到一点影响跑到了石门外,刘敏早已等在那儿。三人立即往外跑,陆不同的三个同伴已经焦急万分,一个吼道:“大哥快走!”
陆不同没有理他,还是保持不动,三人相互望了一眼,都往外跑了。
同一时间我跑到石棺边,捡回了自己的匕首。我要杀了陆不同,此人野心极大,行事狠辣,如果当上宰相,祸害绝对要比段静轩大。
这时我才发现手上抓着一个沉甸甸暗红色的令牌,正是刚才在幻境中捡到的,不知怎么带到现实中来了……不,这个令牌应该是布阵的道具之一,阵破了所以落在我手里,是现实存在的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先放到口袋里面再说。
我暗握匕首藏在身后,从陆不同身边跑过,超过他之后才猛地挫步回身,全力刺向他后心。眼看就要刺中,他的身体略一侧,匕首贴着他有衣服滑过,他的右掌从左侧下穿出,重重打在我胸口。
我双脚离地向后抛飞,落地又倒退了三四步,背部撞在石壁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喵太从黑暗中蹿出,敏捷有如一只猎豹扑向陆不同,陆不同一脚踢出,正好踢在它肚子上,把喵太踢得远远飞了出去。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陆不同这一掌不仅力量大得出奇,还有一股极其霸道凶戾的气息冲进我体内,这种感觉就像那次我被蛇妖咬了一口中了剧毒。
刹那间我明白了一件事,蛇妖果然是受王后身上外泄的邪气才变异的,现在王后身上这种邪气已经被陆不同吸走了,他的内气已经带上剧毒!
陆不同满脸通红,像是喝醉了酒,狞笑道:“这么快就让你死掉,真是太便宜你了。”
“轰”的一声,一块巨石在我们之间落下,洞窟内岩石爆裂声连续不断,碎石纷落。
陆不同也有些紧张起来,一掌拍在倒在地上的王后胸口,一个珠子从她嘴里吐了出来。陆不同接住了珠子,捡起了地上一个手电筒,立即往洞外跑。
没有了光线,洞窟立即陷入无边黑暗。
第三十章 患难见真情
陆不同以为我死定了,却不知我对各种毒有很强的抗性,被蛇妖咬过之后又有了这种毒素的抗体。所以我只是最初那几秒钟很难受,很快就顺过气来,毒性的效用迅速消失,胸口被他这一掌虽然打成了内伤,却还不足以打死我。
但是洞窟已经有崩塌的趋势,许多石块往下掉,随时有可能把我砸死,没有光线我无法快速冲出去。往身上一摸,竟然没有打火机,也没有手机,因为钻进瀑布之前我放在外面的衣服口袋里了,谁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喵太?”我大叫一声。
“喵~”喵太立即回应,并向我跑过来,它的移动速度颇快,看样子伤得不是很严重。猫类有一个神奇的本事,不论从多高的地方以什么姿势摔下来,都能四脚着地,几乎不受伤,所以它仅是受到陆不同踢击的力量,没有被撞伤。它的挨打能力也不比我差多少,我们真是一对难兄难弟,有它在这里,我心里的恐慌立即减少了许多。
突然我看到了微弱的晃动的光芒,看到了出口的通道,急忙跳起来向那边跑。在出口附近的地上有一把手枪,以及一些弹壳和子弹。可能是刚才陆不同射击王后,把子弹打光了,想要重新装弹时王后已经扑了过来,所以丢下了手枪和子弹,后来就没时间捡回去了。反正是举手之劳,我顺手牵羊捡起了手枪和两颗子弹。
这时光线更亮了,有人打着手电筒往里面跑,我听到了秦悠悠带着哭腔的声音:“许大哥,你在哪里?许大哥……”
“我在这里!”我往外跑,看到秦悠悠已经过了断龙石,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跑,泪流满面。通道内有些地方也开始裂开,头顶上有些泥土和碎石往下掉,即将崩塌。
秦悠悠不顾一切冲了过来,扑里了我的怀里,紧紧抱住了我。我也拥住了她,除了我的亲人外,在这种时候能跑进来找我的人也许只有她一个了,我真的很感动。
“你没事就好,那个坏蛋说你……说你死了。”秦悠悠放开了我,脸上都是尘土和泪水,但已经露出了笑脸。
我心灵剧震,她以为我死了,却还往里面跑,冒着自己会被活埋的可能也要来找我。我们说好了只做普通朋友,从那之后她坦然地与我相处,但是这生死关头她暴露了她的真心。
“快跑!”我拉住了她的手往外飞奔,心里乱成一团,她对我的恩和情,我这辈子怕都还不了了。
刚过了断龙石,原本没有炸塌的半块断龙石和大量岩石砸下来了,只要我们迟一两秒钟就出不来了。
跑到通道断口的石壁上方,这里震动得很也厉害,大裂缝似乎在合拢。秦悠悠要我先下去,我坚决否定了,让她先下,然后把喵太和背包丢了下去。
一口气跑到洞口,看到了自然的光线,我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出乎我的预料,外面的瀑布消失了,连水潭都已经干涸只剩一点浅水。
水潭之外,距离我们之前落脚的地方不远,陆不同站在树林边望着天空一动不动,他的三个同伴则像是疯了一样,一个拼命推巨石,一个用肩膀猛撞大树,一个像是被鬼追了似的在一个范围内狂奔。秦老大、唐师父和刘敏站在远处,看起来很高兴很悠闲的样子。
秦悠悠兴奋地说:“太好了,他们被唐师父的阵法困住了!”
我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让唐师父先出来,就是相信他有办法对付陆不同等人。虽说古代的厉害阵法已经失传,但唐师父是这方面的专家,秦老大那么推崇他,他肯定有些真本事,暂时困住几个人应该是能办到的,果然他没有让我失望!
我跟唐师父在一起半个多月了,之前都不知道唐师父懂阵法,陆不同当然也不知道。他只在通道中偷听了我们几句话,以为唐师父对阵法的了解还不如刘敏,只是个没有武功、身体有病的拉二胡老头,所以放他出来了,这就叫百密一疏。
“这些臭坏蛋,死骗子,把他们困死在这里最好。刚才骗我说你死了,害得我……”说到这儿她望向我,脸上浮起了红晕,急忙又垂下了眼光。
我笑了笑:“他倒是没有故意骗你。我胸口被他打了一掌,他已经吸收了王后的修为,掌力之中带着像蛇妖一样的烈毒,足以毒死正常人。他不知道我对毒性有很强的抗力,被蛇妖咬过之后,对这种毒我差不多也免疫了,所以我没有死,说起来还要多谢蛇妖那一口。但要是你没有进来找我,我就真的要死在里面了,谢谢你。”
秦悠悠有些羞涩和胆怯地扫了我一眼,可能是怕我会怪她刚才真情流露,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可是我怎会怪她呢,我的感激无法形容,只怕无法回报她的厚爱。
秦悠悠低着头,低声道:“我知道,你要去救你女朋友了,我刚才那样让你觉得不安了。其实你不用顾虑,我只是把你当好朋友,真的,好朋友有危险我也该去救啊!”
“嗯,嗯……”我更加感动,我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她总是处处为我着想的,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我对她表现任何好感,都有可能对她造成更深的伤害。
“谢谢你。”我真诚地说,感谢她对我的关心、理解和爱,虽然我不能接受,我却不能无视。
“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我们之间不要说谢谢。”秦悠悠笑了,那笑容就像这冬天的阳光一样让人感觉温暖。
秦老大在对我们招手,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唐师父在很短时间内布置的阵法,估计效果有限,只能在视觉方面迷惑他们,如果弄出太大响声,陆不同就可能确定我们的位置了。 我把手枪里面的空弹匣退了出来,把两颗子弹装了进去,万一陆不同跑出来了,我要立即射杀了他。我不能让他成为下一任宰相,也不能让有可能救段凝芷的那颗珠子落在他手里。
我和秦悠悠走到秦老大面前,秦老大瞪了秦悠悠一眼,有些责怪的味道。
我朝唐师父顶了顶大拇指:“大师就是大师,出手不凡啊!”
唐师父笑道:“哪里,哪里,小许你才是真正的大师,临危不惧,调度得当,要不是你跟他周旋,我哪能先出来?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你救的!我就觉得我们很合拍,怎么样,拜我为师吧,不论乐器还是阵法,我都可以教你。”
“这个迟一点再说,你这个阵法能困死他们吗?”
唐师父摇头:“时间太紧迫,也没有强力的法器作为阵眼,匆忙布置了一下,只能让他们走不出来,消磨他们的精神和体力,不能杀死人。但是等他们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动不了了,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我有些好奇:“他们拼命推石头做什么?”
刘敏有些得意地说:“因为他们在阵内,看起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要滚压下来,又没地方逃,只能拼命顶住。撞树的人以为那是一个门,撞开了就能出去,拼命跑的家伙以为后面有一只老虎在追他,那是符法变出来的效果……他们四个人虽然在同一个阵内,看到的东西却不同,也看不到对方。”
我感叹不己,对我来说,这简单的阵法已经非常神奇了。
这时是下午两点多,太阳往西边偏移,这儿是一条很深的断裂谷,所以太阳略偏移,山谷底下就看不到阳光。照射在陆不同身上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之际,一直呆站着的陆不同突然动了,走到一块约千斤重的巨石前,奋力一推,把巨石推倒滚开。接着飞快地冲到一棵大树后,把一张贴在树后的符撕了下来。
唐师父惊叫一声:“不好,阵被他破了!”
我急忙举起手枪对准了陆不同,但还没扣动扳机,就看到了他的两个属下都掏出了手枪指向我们这边。如果给他们开枪的机会,我们之中必定有人要倒下,这是我绝对不愿意见到的,我没有多想的时间,先向他们开枪了。
“,”两声,两人都是额头中弹,极不情愿地倒下。我根本就不需要眼睛瞄准,手眼合一,看哪里打哪里,这是在洞宫山幻境中无限弹药模式苦练出来的绝技,射击移动目标都有极高的命中率,打两个站着不动的人只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只有两颗子弹,敌人却有四个!出乎我的预料,刚才在猛推石头的家伙,见我扬手就放倒了两个,开枪速度如此之快,命中精度如此之高,吓得不敢开枪,连滚带蹿,躲到石头后面去了。
陆不同也大吃一惊,立即改变方向闪到一棵树后。刚才逃跑的家伙找到了掩体,开始向我射击,我只能侧翻躲避,躲到一块岩石后面。
我心知肚明,我没有子弹,对方有子弹,所以我探头出去只有挨打的份。陆不同有了属下掩护,迅速换位躲避,向远处逃去。
如果我还有一颗子弹,我有把握打中他,可惜我没有了。等到我利用树木和岩石作为掩护前进,拿到被我击毙的家伙的手枪时,陆不同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第三十一章 妥协
我沿着大裂谷向前狂奔,因为大裂谷只有二三十米宽,很长一段距离内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上下,陆不同一定是往那边跑了,我还有可能追上他。
追了几百米,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更远一点的地方又传来连续几声枪响,还有人大叫:“不许动,立即放下武器!”
我又惊又喜,会这么叫的只有警察,而警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十有**是陆南天还在追踪我们。警察应该能抓住陆不同,但是我开枪杀了两个人,只怕陆南天又要纠缠个不休了。
我继续往前跑,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了石壁脚下传来一声碎石滚动的声音。我以手枪指向那边,喝道:“出来吧,你逃不掉了。”
陆不同从一块岩石后慢慢站了起来,还是从容镇定的样子,笑道:“将来你要是娶了段凝芷,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警察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冷笑:“如果要在警察与你之间选择,我还是比较愿意站在警察那边。”
陆不同道:“我们本来就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我真要杀你,你早就死了。刚才在洞里是你偷袭我,我才打你一掌,我也没杀你的现任女友,由此可见我并不喜欢杀人。现在你杀了我两个兄弟,放我一马,算是扯平了,如何?”
我不能确定珠子在他身上,否则立即就开枪了。陆不同见我不为所动,后面警察已经向这边搜索,终于有些慌了:“许承业,你亲人都在我监控之中,你要是杀了我,他们全部都要给我陪葬!你今天放过我,我答应你无论将来怎么样,都没人动你亲人一根毫毛。人无信不立,江湖中人更是以信义为第一,一诺千金,我作为江相派五状元之首,说出来的话绝对算数!”
我有些动摇了,亲人是我的唯一软肋,我不能不担忧。确实我与陆不同之间没有誓不两立的仇,只是畏惧他的实力和潜力才要杀他,如果能换来亲人平安,放他一次也未尝不可。
这时秦老大等人也追过来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陆不同急忙道:“包括她。”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秦悠悠,虽然我们认识没有多久,我也不可能接受她的感情,但她在我心里已经像家人一样重要了,我亏欠她的太多了。
“放下珠子你就可以走了。”我平静又坚决地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不同咬了咬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珠子抛向我,我接住一看,确定是之前王后嘴里那颗珠子,于是垂下了枪口。
“后会有期!”陆不同丢下四个字立即向我们后方跑去,消失在树林中。后面应该没有别的出口,但只要我和秦老大他们不说,警察没有搜索整个山谷就不会找到他。
秦老大等人有些惊讶地望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他。紧接着陆南天和五个便衣警察出现了,手里全部都拿着手枪,大声吆喝:“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我右手把枪口垂下,慢慢举高,左手以手背挡着他们的视线,食指和拇指把珠子塞进了外衣口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的手枪上,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
陆南天松了一口气,也放下了枪,向我走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立即道:“我们发现了一个古墓,正想探索一下,没想到三个持枪的蒙面人冲了进来,触动了机关,结果古墓崩塌了,我们差点被埋在里面。他们先开枪射击我,没办法,我只好杀了他们两个,这完全是自卫。”
陆南天皱了一下眉头:“据我所知是四个人往这边来了。”
我心里暗惊,表面上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不太清楚,可能有一个人被压死在墓道里面了吧,攻击我的人只有三个,被我打死了两个,逃走一个。逃走的那个估计被你们击毙了。”
陆南天从我手上拿过了枪,在手上翻来翻去看了几眼:“你从哪里弄来的枪?”
我暗叫糟糕,这把枪可能跟另三个人的枪是同一批次的,陆南天能辨别出来。三个人却有四把枪,而他得到的报告是四个人下来,他已经起疑了。
“在墓室里面搏斗时,从一个人身上抢到了一把,只有两颗子弹,射杀了两个敌人后,这一把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拿到的。”我不动声色地说。
“那么上岭村有一个人中毒死亡,村口的大树和村庙被炸又是怎么回事?”
我耸了耸肩:“你这是在审问吗?我是该说真话还是该说假话?”
陆南天脸现怒容:“当然是说真话!”
“事情是这样的……”我把我们捕杀蛇妖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包括追踪蛇妖来到这里找到古墓,但没有透露任何古墓里面的情况。
陆南天已经见过了许多灵异事件,我说的是实话,与他调查的结果是吻合的,所以他相信了。就连跟他同来的几个便衣警察也不由自主地点头,其实在偏远山区有很多关于狐狸、、蛇、老鼠、黄鼠狼成精的传说,从小耳濡目染,有些警察还处理过类似的事件,出现这种情况并不算太离奇。
接着陆南天等人去看了被我射杀的两个人,看到枪伤都一脸震惊。两个死人都是额头正中间中枪,不偏不倚,简直像是用千分尺量出来的,而且是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开枪,由此可知我开枪的速度有多快,否则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对此陆南天没多说什么,但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不当警察真是太浪费了。另五个便衣警察都不认识我,看向我的眼光充满了惊讶和敬佩。
警察们开始用手机拍照,堪测现场。陆南天叫我带路,钻进了洞穴内,但是之前的大裂缝已经缩小了,虽然还能看到通道,成年人却无法爬上去。而且石壁上还有些隐隐震响,似乎还在合扰。
我们不敢在里面久留,都退了出来,陆南天突然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枪法?据我所知你没有入伍过,也没有按受过任何枪械训练。被你射杀的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可能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以二对一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我翻了翻白眼:“也许我是用法术把他们迷倒了,把枪口顶在他们额头上再开火。”
陆南天沉着脸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大意见,但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并不是敌人。希望你能够分清是非,遵守法律,做一些对国家和社会有益的事。”
我把双手往他面前一伸:“不用多解释了,我早做好准备了,防卫过当,坐牢三年五载吧。”
陆南天失笑:“哈哈,这一次你真的猜错了。我没准备让你去坐牢,实际上是想给你一笔奖金,刚才我认出你击毙的人中有一个是悬赏的逃犯,应该是二十万吧。跟逃犯在一起的持枪歹徒,当然也是可以击毙的。”
我愣住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现在穷得叮当响。
陆南天道:“你的枪是从他们手里抢来的,所以也没有非法持械的罪名。你看,遵守法律多好啊!”
不用坐牢还有钱拿,我心情也好了很多:“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
陆南天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有急事的话,现在就可以走,手机保持开机状态;如果没有急事,最好跟我们去派出所,要录一下口供,还有些细节的东西。”
显然陆南天也妥协了,知道不能用强硬的办法来对待我。我转身就走:“我有急事先走了,可以领钱了再通知我。办事效率要高一点啊,快过年了,我还要这笔钱买年货呢!”
“……”陆南天很无语。
我当然要急着走,我没有告诉陆南天陆不同就在这附近,就算是尽到道义了。我走了之后,陆南天会不会意外发现他,那就与我无关了。
我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立即上路,走出不远秦悠悠和刘敏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为什么要放走陆不同,我没有回答他们。我不能说是为了家人,更不能说是为了秦悠悠,我做我该做的事,不需要她因此感激我。不过秦悠悠是个很聪明又很细心的人,听到了陆不同那一句话,可能也猜测到了。
我把手伸进口袋,握紧了那颗珠子凝神感应。里面像一个浩瀚无边的世界,凝聚着无穷灵力,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涌起了宇宙洪荒,人生如白驹过隙沧桑感,以及某种强大又不明显的妖邪气息,就像是有一个远古巨兽躲藏在里面。
我暗暗心惊,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假如中山国的王后本来是个人,死后吃了这个珠子复活变成了妖怪,那么我就不能给凝芷吃。但这个有可能是唯一能够让凝芷复活的机会,我又怎能放过?
这事一定要慎重,也许我该先找一些高人鉴定一下这个珠子是什么东西,再来决定怎么做。我立即想到了秀姑,她博学古今,见多识广,冷静睿智,对我和凝芷也很了解,应该先去找她。
第三十二章 妖丹
要说见多识广的人,我眼前就有两个,所以回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放下行李,我掏出了珠子请他们看看。
秦老大、唐师父、秦悠悠、刘敏都凑到我手掌前细看,我也是到这时才仔细观察它。它直径约十五毫米,浑圆光滑,有光泽但不通透,颜色深红内敛,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有一种极细极密的纹理,但用手摸上去却是光滑的。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无法分辨出它是玉是石,或者是某种晶体。秦老大和唐师父看了一会儿,脸上都有疑惑的表情,秦老大小心地从我手里接过,放在眼前转换角度不停地看,对着太阳光看,然后用手轻轻摩擦,手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再握紧在手里用心感应。
过了一会儿秦老大把珠子交给唐师父,唐师父也研究了好一会儿,问秦老大:“你觉得是什么?”
秦老大道:“里面有强大的灵力,以及某种精神或印记,微有腥膻味,又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东西。我猜如果不是法器,就是……妖类内丹。”
唐师父连连点头:“我想说的也是这个,可能这就是传说中某种大妖的内丹。”
我和秦悠悠、刘敏都很震惊,据说修炼千年的大妖能够结出内丹,但传说仅限于传说,现代人谁都没见过,甚至不能确定有没有这回事。
先假设这是一颗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妖类内丹,那么古墓中的一切迷团就顺理成章了。中山国王后死后,国王很爱她,千方百计找到了这颗妖丹把她救活,但是妖丹里面蕴含的是妖类的能量,人类如何能够全盘吸收?王后受到妖力的影响变得非常可怕,害死了很多人,国王没办法,只好再把王后杀死。国王不忍心就这样毁了王后,却也不能让她再出来害人,所以修造了一个非常深的墓室,请高人用阵法把她困在里面,消磨她身上的妖力,希望有一天她能变成正常人。
因为这颗妖丹的原因,王后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处于深层睡眠状态。中山国不久后被赵国消灭,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王后就一直在地下深处沉睡。若干年后一次大地震,把墓室的通道震断并露了出来,阵法也有了间隙,王后身上的妖力没有被消磨干净,并且外泄。到了近代,有一条蛇从断龙石的破洞钻进去,受到妖气影响,变成了蛇妖,然后在上岭村的小庙里装神弄鬼,遇到了我们……
当然还有另一个版本,且不管壁画上面的故事,假设王后本来就是修炼了千万年的美女蛇,嫁给了中山国国王,后来国王发现了她是蛇妖,既爱又怕,所以把她镇压在地下深处的阵法内。若干年后大地震,通道断裂,阵法也出了点问题,但王后还是出不来,直到近代她才找到了机会,用移花接木的方法,想要把自己转移到另一条蛇身上,逃离阵法。正因为她的际遇与白娘子高度相似,所以演《白蛇传》让她很生气,想要攻击秦悠悠。还有蛇妖显现的幻像与王后几乎一模一样,也说明它们之间有深层次的关系。如果不是遇到我们,也许不需要过多久,小蛇妖实力足够了,王后就能完全转移到它身上。
或许还有第三个版本的故事,但不论是哪个版本,这颗珠子是妖类内丹的可能性都非常高,甚至可以基本确定是蛇妖内丹。
刘敏有些疑惑地问:“师父,才这么一点大,我看电视里面的妖丹至少也有碗口大,古代小说里面写的妖丹也是很大的。”
唐师父没好气道:“你说是一坨屎大,还是一颗钻石大,哪个更值钱?”
刘敏急忙缩头,怕唐师父会打他,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唐师父说:“既然是内丹,那就是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收在体内可以化为无形,放出体外可以重如泰山。当然还有可能这颗内丹是经过高人祭炼过的,里面的妖气并不是很明显。”
“也许是被阵法消磨了两千多年,妖气变少了。”我脱口而出,假如真是这样,也许它能救活凝芷,却不会致使凝芷妖化。
唐师父把内丹交给我,严肃地说:“其他事我不便多说,但你要是想给人吃下去的话,还是要慎重。”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会慎重。我又摸出了一件东西递过去:“唐师父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唐师父立即两眼放光,从我手里“抢”了过去,一边贪婪地看着,一边喃喃自语:“好强的火性灵力……非常纯粹和强大,这简直就是法宝级别的……如果有合适的灵力刺激,可以发出灵火,甚至发出明火。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我把当时差点被火烧死,无意中捡到这个令牌的经过说了一遍。唐师父听完,突然捶胸蹈足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老唐,你这是怎么了?不怕孩子们笑话么!”秦老大大皱眉头。
唐师父还是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这是入宝山而空回啊,那个阵里面,每一个部分都有一件像这样的镇阵法宝,都是无价之宝啊!早知道我就要留在里面,宁可被压死也要找到几件。”
刘敏夸张地翻白眼:“师父你老是说我财迷,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财迷。”
唐师父大怒,举手要打他,刘敏吓得转身就跑。唐师父竟然追着他打,刘敏绕着我们跑,秦老大实在看不过去了,拉住了唐师父,他这才作罢。
“我太激动了,让你们见笑了。”唐师胡乱擦了几把脸,恋恋不舍地把令牌递给我,“这是一件古代高人用来布阵的镇阵之宝,也就是阵法的动力,既使是在古代也可遇不可求,现在就更罕见了,快收好。”
我没有接:“这块令牌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您老要是有大用的话,就留着吧。”
唐师父像是会烫手一样,急忙塞给了我:“不,不,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你留着也是有用的。而且我老了,没几天好活了,还能有几次跟别人好狠斗勇?再说就算你送给我,我也是没办法真正使用它的,天财地宝,有缘者得之,强求不得。”
虽然他不肯要,实际上他又很想要,这种心态我能理解,前者是道义上的不能要,后者是对自己领域内的东西真正喜爱。
“你们两个都不想要的话……”刘敏刚开口,我就把令牌放进口袋了。我愿意送给唐师父,那是因为他识货、专业,并不代表我会随便送给别人,更不可能送给小孩当玩具。
唐师父还在感慨不己:“能看到这样的宝贝,我就是现在死了也甘心了,不虚此行啊!它里面封印着非常纯粹的火属性灵力,五行木生火,如果你能用木属性的灵力来激发它里面的灵力,就能发出克制鬼怪的灵火来,甚至有可能发出真实的明火来。你看到上面有一条龙的图案了吧?这叫火龙令,要是拿在真正的高人手里,就能凝聚火力形成一条火龙。”
我心中一动,我是发不出带有属性的灵力,但柳灵儿本来是柳树精灵,她的灵力应该是属木的吧?
柳灵儿感应到了我的意思,立即回复我:“等我修养一段时间再试试。这个老头好狡猾,不早点说出来,你也忒大方了,差一点就真的送给他了。”
我没跟她争辩,事实证明唐师父并非贪婪之辈。
车子上路之后,唐师父才从激动状态安静下来,秦悠悠问:“许大哥,你……是不是要去救她了。”
“嗯。”我应了一声,实际上我早就想开口告别了,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我,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我也想看看她。”秦悠悠有些忐忑不安地说。
“咳,咳……”秦老大假咳几声,显然是不同意这件事。
连厢里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说:“救活了她,我会和她一起来看你们表演。”
“好啊,非常欢迎。”秦老大平静地说。
秦悠悠没有说话,我从观后镜里看到,她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我的心在隐隐作痛,但我不便再说什么,我所能做的,只能在心里祈祷和祝福,希望上天保佑,让她找到真正值得她爱的人,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分别是难堪的,伤感的,我害怕这种情绪,晚走不如早走。到了租车的那个小镇,本来还可以同路,我就正式向秦老大等人告别了。
秦老大、唐师父和唐敏虽然有些不舍,毕竟只是朋友之间的分别,不是那么难舍。对秦悠悠来说,我这一走就代表了她最后的希望破灭,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心里的痛苦与失落可想而知,我真的很慢面对她。
其他人识趣地走开了,秦悠悠看起来很平静,但眼光不敢看我,低声道:“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尽可能做到。”我有些紧张,如果是简单的事情,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第三十三章 宰相的秘密
“我想看看你剃掉胡子的样子。”秦悠悠说。
我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其实我也该修剪一下头发和胡须,用积极的心态和面貌去救治凝芷,因为现在已经有了希望,不处理一下,凝芷醒来时都认不出我了。
转念一想,秦悠悠是想记住我的样子,这是我不希望的,除非我已经跟凝芷在一起了。我笑了笑:“我已经习惯这样了,下次吧,下次见面时我一定没有胡子。”
“那……再见了,祝你一路顺风,顺利救活她。我……我们会等你们来看戏。”
“嗯,多谢你的祝福,再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我怕看到眼泪,也怕给她更多留恋。让她以为我是无情无义的更好,会早点忘了我。
喵太这个家伙意志不坚定,竟然停步回头,看了秦悠悠好一会儿,才加快脚步追上我。
……
两天后,我和喵太出现在苏州郊区秀姑以前住的农家小院前,宁静的庭院里翠竹摇曳,与年初我和凝芷第一次来这儿时几乎一样,只是我的心境已经有太大差别了。
我走进院子,看到秀姑正在客厅里看报纸,她看起来明显比以前苍老了,也瘦了一些,但依旧整洁朴素,文雅秀气。是张灵凤告诉我她回到了这里居住,她并不知道我会来,所以发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许承业?”
我不由摸了摸长胡子:“我是不是吓着您了?”
秀姑笑道:“还好,我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果然回来了。”
她这话语带深意,指的应该是我的本性回来了。我笑了笑:“让您见笑了。”
秀姑急忙给我泡茶:“你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我回答,实际上我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不过现在几天不吃我也没觉得特别饿,练太虚幻神功后的结果。
把一杯茶牛饮下肚,我掏出了内丹递到她面前:“您帮我鉴定一下这是什么。”
秀姑小心接过,认真端详,接着耳朵后面钻出一只青蚨虫,飞落到了内丹上面,停在上面久久不动。
秀姑闭眼感应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显得有些激动:“这是一条非常强大的蛇或龙的内丹,经过高人炼化,是一件罕见的法宝,具体的作用我还不能确定。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我开始从头慢慢说,从小蛇妖咬我开始,到最后我拿到内丹,只要是与蛇妖和内丹有关的我都说得很详细,包括我的一些猜测。
秀姑一直在安静地听着,表情很凝重,等我讲完了她还是沉默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该说的早就跟你说过了,生死有命,不可逆转。天道不可欺瞒,那个王后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论费了多少心血,最后她还是死在地下深处,就像从来没有活过一样。”
我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抹杀我的希望。但是她没有理由故意不救凝芷,我也一直在担忧这个结果,所以得到内丹并没有狂喜。我急着来找她的原因,正是因为我知道她是相关的人之中最理智的,我需要她的建议,可是我又不能接受她的建议,我不能把刚刚得到的一点希望就这样扼杀。
“也许壁画上面的故事是编造的。”我无力地说。
“妖类的内丹本来就不适合人用。”秀姑还是那么冷静,冷静到了近乎残酷。
“段静轩也在找这颗内丹,也许他有妥善的办法。”
“那么你应该去问他。”
“……”
我第一次在心里对秀姑产生了怀疑和反感,她被段静轩骗了还不知道,这说明她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睿智;如果她真的能洞察一切,年初的时候就应该用强硬手段阻止我和凝芷交往;如果她真的能从神灵那儿预知未来,就不会被周隐打伤失去了修为……这一切都说明了她只是一个凡人,只比普通老妇女强一点儿,以前是我太无助和软弱了,才把她看得太高。
其实我也知道,我对她的怀疑,是因为我不肯接受她说的话。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和刹车声,一辆黑色进口名牌轿车停在院子门口,跳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高大英俊,沉着从容,西装革履,以很流畅和优雅的动作打开后座车门,对我们微一躬身,做出一个很绅士的请上车动作。
看这排场,我敢肯定这车是段静轩派来的。我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人家就找上门了,这说明段静轩早已知道我拿到了内丹,猜到了我会到这儿来,说不定司机早就在附近等我了。警察和道士们满世界找他,他却稳坐钓鱼台,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我毫不迟疑站了起来,不论段静轩要怎么对我,我都得面对他。
秀姑紧跟着也站了起来,跟着我往外走,司机没说接什么人,她可以不去的,但是她不能不去。
上车的时候,司机特意看了喵太一眼,关好车门,不紧不慢钻进驾驶坐,车子很平稳地沿着小路倒退,几乎就跟正向前进一样流畅。这就叫专业,连一个司机都这么优秀,难怪段静轩可以手眼通天了。
车子上了大路,往进城方向驶去,一路上都没人开口说话。约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医院,秀姑脸上有些惊讶的表情,显然没有想到段静轩就躲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段静轩是今天才到的。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下,司机请我们下车,我扫了一眼门口的牌子,写的是某某医学研究中心。到了里面没看到几个人上班,九成地方都是空的,大概今天是周末吧?
司机带着我们走进了电梯,关上电梯门后以身体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在选楼层的键盘上按了好几下,然后一直按着某个键不放。
喵太有些紧张,柳灵儿休息了两天恢复了一些精神,没有现身出来,但也有些紧张。我们曾经在电梯内受过袭击,并且像电梯这样的空间会影响它们的遥感能力,所以显得不安。
电梯开始下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最低只有负二楼,但显示屏上出现负二楼的数字时,电梯还在下降,这里竟然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负三楼!
电梯停稳,开了门,外面是一条光线幽暗的长廊,左右两侧各有两个门,正前方有一个门,没有任何窗户和其他东西。我和秀姑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震惊,看样子段静轩不是暂时在这里落脚,而是早就经营的秘密踞点。现在他光明正大让我们进来,如果不是想要抛弃这里,就是不让我们出去了。
同进我也很紧张,凝芷应该在这里,我终于可以看到她了。
司机领着我们走到右侧第二个门前,按了一下门铃,很快门就开了。里面布置得像是一个小客厅,有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中间的茶几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电热水壶和茶具。其中一个人正是段静轩,衣冠整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依旧是那样文静儒雅,信心十足,气宇轩昂,但两鬓却有了白发,眼角也有了明显的鱼尾纹。
我在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着我,眼神很复杂,但很平静。足足过了三秒钟,他的眼光才转移到了秀姑身上,露出些温和的笑容:“你们来了,进来坐吧。”
秀姑哼了一声:“看样子你日子过得不错啊。”
“还好。”段静轩笑了笑,指向对面的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阿罗大师,从泰国来的。阿罗大师,这两位就是我多次向你提起的颜秀秀和许承业。”
我这时才注意到那个人,光头,方脸,大耳,肤色较深,有比较明显的东南亚人气质特征。看不出来他有多少岁,反正脸上皱纹很多,法令纹很长,一副凄苦绝望的样子。他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对我们鞠躬,一直低垂着眼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尚,好像泰国人都是这样行礼,光头的未必是和尚,和尚未必是光头的。我倒是想起了“降头”两个字,说起泰国,除了人妖最容易让人想到的就是这个字眼了。
我们走了进去,司机关上门走了,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段静轩请我们坐下,我们都站着不动。段静轩道:“许承业,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谁是谁非,我们都有一个共同出发点,那就是深爱凝芷,想要尽可能治好她。基于这一点,我希望你今天能暂时放开一切恩怨,不要有仇视心理,不要有争吵,我们一起努力。”
我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凝芷的父亲,为了凝芷我确实要跟他合作。
秀姑道:“你又想出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主意?他手里那颗是妖类内丹,不能给人服用,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自然规律……”
段静轩举手打断了她:“我知道,我有办法解决。这颗内丹能让人起死回生,只要她身上带着佛祖的佛骨舍利,就能镇住妖气,不会出问题。”
秀姑露出惊讶的表情,段静轩有些兴奋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其实凝芷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她受重伤之前身上有蛊毒未除,断气之后蛊毒的生命力在支持着她,保持着她的身体没有腐化,直到现在她的细胞还有活性。而且她的魂魄已经成功找回来了,附在她的青蚨虫身上,现在只要你把她的魂魄安回她身上,吞下内丹,戴上佛骨,她就能完全复活过来。”
第三十四章 变生肘腋
我又惊又喜,段静轩不愧为江湖中的宰相,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凝芷复活已经毫无疑问。
秀姑却很平静:“是那个洋和尚告诉你的么?”
段静轩道:“阿罗大师精通巫术、降头术、养蛊,乃是东南亚巫术界的泰山北斗。他能成功除掉凝芷身上的蛊毒,有你们在这里,就可以万无一失。”
秀姑道:“我是问佛骨可以镇压内丹妖气的说法有什么依据?”
阿罗大师用很古怪的汉语说:“眼见为是(实),你恨(很)快就会看到。”
段静轩道:“阿罗大师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对此不必争论。”
秀姑道:“那么你的佛骨呢,拿来给我看看。”
段静轩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半个小时内就能送到,你们先坐下喝杯茶吧。”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和安排之中,我不得不佩服他。他说的“佛祖”指的应该是释迦牟尼,以前我曾听不癫和尚说过,释迦牟尼坐化后,留下了一些骨骼和大量结晶体,骨骼就称为佛骨,结晶体称为舍利子,都是佛门圣物。当时佛教信徒们把佛骨和舍利子分发给各国的国王和大寺院,但到了现代大多已经遗失,物以稀为贵,就更加珍贵了,都存放在各国的大庙或博物馆里面,是国宝级的东西,一般人连看一眼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拿到手了。
秀姑可能是恼恨段静轩以前骗了她,对他颇有敌意,冷笑道:“宰相大人好手段,不知道这佛骨舍利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段静轩笑了笑:“无论什么宝物都要利用起来才有价值,不发挥作用就与废物没有区别,与其供着让人膜拜,不如用来救人一命。佛祖慈悲,情愿割肉喂鹰,一定也愿意用他的舍利子来救人,你说是吗?”
秀姑无话可说,她虽然对段静轩有意见,对凝芷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她也想救凝芷。
叹息了一声,秀姑说:“让我看看她吧。”
“大师请稍坐。”段静轩对阿罗大师说。
阿罗大师道:“我也一起去看看。”
段静轩点了点头,眼光落到了我身上,我当然也想去,不必多说全写在脸上了。段静轩道:“你把猫留在这儿吧。”
我说:“它不会乱动的。”
段静轩也没有再反对,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往外走。我们跟着他出了门,走到通道正对着的那个房间门前,旁边有一个数字键盘,他在键盘上按了一组密码,“嘀”的一声轻响,厚重的铁门向一边滑开了。
这个房间相对要大一些,地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油画,窗户上的贴图有阳光、海浪、沙滩、椰树,感觉就像外面是夏威夷的海边。
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笑盈盈道:“师姐,别来无恙啊!”
我和秀姑都吃了一惊,这人竟然是容妙妙,虽然我知道她有可能跟段静轩在一起,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
秀姑哼了一声:“还好没有被你气死。”
容妙妙还是那样年轻美貌,不过长发已经梳理整齐,身上穿着合体的风衣,纤腰一束,简直像t型台上的时装模特,哪里像是已经五六十岁的老人?她上下打量着秀姑:“啧啧,师姐,你是真的老了,保重身体要紧啊。”
我急于看到凝芷,没有理会她往床铺那边走去,凝芷躺在床上。不料眼前一闪,容妙妙挡在了我面前:“这是谁啊,到处乱蹿。”
段静轩道:“让他看看吧,这段时间也苦了他了。”
容妙妙让开了,我看到了凝芷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像是在睡觉。走近几步细看,她紧闭着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也是苍白的,似乎还带着那天伤逝时的痛苦和凄楚。我的心一片片碎了,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数以百计的日日夜夜,数以万计的分分秒秒,我所有的思念、愧疚、痛苦都在这时化为热泪。
段静轩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哭了,我们一定能救活她的。只是你以后不要再那么任性和冲动了,善与恶,正与邪,对与错,有时并不是那么绝对。”
我心里有一些反感,但没有说话,只要能救活凝芷,他就是要了我的命也可以,管他是正是邪,是善是恶。
“把内丹给我。”段静轩向我伸出了手,我毫不迟疑就拿出来放在他手里。
段静轩看了看,拿出一个小盒子把内丹装了起来,放进自己口袋,再把手伸向容妙妙。容妙妙迟疑了一下,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差不多的盒子交给了段静轩,段静轩也放进了口袋。不用多说,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一定是凝芷的青蚨虫,还有她的魂魄,救人方面秀姑比容妙妙强,所以段静轩要从她手里拿回来,等下交给秀姑来施法。
段静轩又看了一下手表,但没有打电话催促或询问,可见他也有些心急了,但对属下有十足的信心,时间还没到而己。
阿罗大师站在角落处,眼光下垂,既不说话也不动,像是泥像木雕一样。我对这个家伙没什么好感,喵太显然也不喜欢他,蹲坐在凝芷的床边,不时以警惕的眼光看着他。
“我们到外面去等吧。”段静轩说。
我不想离开,但现在不便与段静轩起冲突,只能恋恋不舍地往外走。我们刚到门外,段静轩的手机震动了,他拿出一看,有些激动地说:“东西已经送到了!”说着他便快步沿着通道往前走,容妙妙紧跟着他,然后是我和秀姑,阿罗大师走在最后。
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五六个人,正中间的是陆不同,还有两个人我在辰州见过。
段静轩有些意外:“你们怎么都来了?”
陆不同走出电梯,扫视了我们一眼,阴沉沉地说:“今天大家一起来,是觉得你太懦弱了,昏庸无能,一再退步,让大家蒙受了巨大损失,已经不适合当宰相。而且你多次动用门派的力量做私人的事,已经严重违反了规矩,应该有个交代了。”
“哦,你们都这么认为吗?”段静轩的眼光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去,有几个人回避了他的眼光,但没有一个人吭声,显然都反对他。
段静轩失笑:“很好,五大状元有四个都反对我,看来我确实该退位了。只是你们何必这么急呢,我说过这次治好了凝芷就退隐,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吧?舍利子带来了没有?”
陆不同狠狠地挖了我一眼,说道:“现在不是你什么时候退位的问题,而是你准备让谁接任的问题。我们为了本派奋斗多年,抛头颅洒热血,眨眼都成了外人,一个害惨了我们的小混蛋,因为跟你女儿好上了,就成了法定接帮人,你叫我们怎么服你?”
我吃了一惊,怎么又是我捅了马蜂窝?
段静轩道:“本派从来没有传位给非本派成员的例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接任。”
陆不同左边一个人道:“你前一分钟让他加入,后一分钟就可以传位给他,也不算破例。”
陆不同道:“按照你之前的承诺,谁拿回神药,谁就可以接任宰相,据我所知是你的准女婿拿到了。你一向说话算数的,而且你一直很欣赏他,舍不得杀他,现在他立了大功,救活你的宝贝女儿,合家团圆,尽释前嫌,亲不亲一家人,你还可能想到我们吗?”
我只好开口了:“没有这回事,我绝对不可能加入江相派。陆不同,我看是你早有异心,那天在太行山我拿到内丹时,你觉得没有希望当宰相了,就开始唆使其他人造反,这完全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大错特错了。”
“你们看,你们看,还没成一家人呢,就说一家话了。”陆不同夸张地说。
段静轩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这样吧,你们把舍利子给我,我把掌门信物交给你们,从此之后我与江相派再无瓜葛,你们谁当宰相都跟我没有关系。”
陆不同道:“我们今天逼你,你要是不死,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不如按我的提议,你立即自杀谢罪,我把舍利子给许承业,许承业救了你女儿,他们两个双宿双飞,只要他们不来惹江相派,江相派绝对不找他们的麻烦。”
这个提议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段静轩一死,他们绝对会杀了我和凝芷,否则凝芷以后不找他们报仇才怪了。
段静轩突然哈哈大笑:“凭你们那点本事真的能扳倒我么?我视你们如子侄,你们却信陆不同这小子胡说八道,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但我做事一向留有余地,最后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回头既往不咎!”
陆不同笑道:“我要是没有十足把握,又怎敢逼宫?这一次你是真正在劫难逃了,动手!”
站在段静轩后面的容妙妙突然出手,把一根针刺进了他背上。段静轩愕然回头时,容妙妙已经从另一边飘过,跑到了陆不同那边。
“你,你……”段静轩惊怒交集,指着容妙妙的手在颤抖,“竟然连你也背叛我?”
容妙妙笑嘻嘻道:“不要生气嘛,是你以前先抛弃了我,我现在只是让你知道一下被人背叛和抛弃是什么滋味。”
段静轩全身都开始颤抖,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开始变红,嘶声道:“你,你……好狠,你怎会有这样的剧毒?”
“”的一声,站在最后面的阿罗大师一掌打在秀姑背上,秀姑立即向前喷血扑倒,阿罗大师平静地说:“是我给她毒药,你已经中了多种药降。”
第三十五章 密室逃脱
我以为段静轩能够绝地反击,把众叛徒一举拿下,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容妙妙给了他致命一击,更没想到阿罗大师会突然出手攻击秀姑,我根本来不救助。
喵太凌空跃起,从后面扑到了阿罗的肩头,在他光头和后脖子上狠狠抓了一把,我趁机出手,一拳重重打在他胸口。不是我吹牛,我这一拳的力量足以把一个强壮的人打得几秒钟喘不过气来,甚至昏死过去,量这个玩巫术的妖僧能有多少体能?但结果大出我的预料,他只是后退了两三步,像没事的人一样,挥手把喵太甩了出去,以非常明亮和妖异的眼睛盯着我,怪叫了一声。
我的头像是被人敲了一锤,一阵眩晕,我的精神力自然而然产生抵抗,可能只有半秒钟就恢复了正常。阿罗全身一震,露出惊讶的表情,我立即向他冲去,虚踢他膝盖,冲步一拳打向他心窝。阿罗一掌打出,与我拳头向撞,震得我连退两步,但我不顾一切又冲了上去,与喵太前后夹击他,不能给他再使用邪术的机会。
在我攻击阿罗时,段静轩已经扑向陆不同,攻击快如闪电,把陆不同等人逼得连连后退,直退到电梯内。段静轩突然回头,掠过秀姑身边时,一把抄起了她,脚步不停冲到我旁边,一掌打在阿罗胸肩之处。
“”的一声巨响,阿罗全身衣服炸碎,只剩下一条花花短裤,显得有些瘦弱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黑色刺青,像文字又像是符号。他又怪叫一声,那些黑色纹身像是在散发出黑气,显得极为诡异。
“走!”段静轩从我身边掠过,扯了我一把,我立即身不由己向前冲。阿罗探手一抓,手指擦着我的背部刮过,外衣都被他抓破扯下了一块布。
我紧跟着段静轩冲进了放着凝芷的那个房间,一进门,段静轩一掌拍在门边的开关上,把开关击碎,“轰”的一声,一块厚重铁板从上方砸落下来,刚刚好挡住了阿罗。
我刚松了一口气,段静轩已经靠着墙坐到了地上,双手有些颤抖地从衣服里面口袋掏出一个小塑料瓶子,拧掉瓶口把里面的液体倒进了嘴里。他露出衣服外的皮肤已经从红色变成了淡淡的青黑色,气喘如牛,随时要倒毙的样子。秀姑的状况更糟糕,眼睛睁不开,头歪向一边,身体每抽搐一下,嘴里就呕出一口紫血。
“秀秀,秀秀……”段静轩一手紧抱着她,一手轻拍她的脸,泪水涌出了眼眶。
秀姑悠悠醒来,艰难地说:“骗人者……人恒骗之,你,你骗人太多,终于众叛亲……亲离了,报应啊!”
段静轩哽咽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秀姑脸上露出了些笑意,脸颊有些红晕:“还是我……我赢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和容妙妙与段静轩有很复杂的感情纠葛,现在容妙妙背叛了段静轩,段静轩的心终于完全是她的了。
“是,其实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才是与我最般配的,我就是怕会失去你才瞒着你啊……秀秀?秀秀?”
秀姑头无力地歪向一边,面带着笑容与世长辞了。
我既悲痛又愤怒,恨不得冲出去跟他们拼了。秀姑是我最敬重的人,如师亦如友,她教给了我许多法术和人生智慧,曾经无数次我在迷惘和绝望中,是她的话让我坚持着没有迷失方向走向黑暗;曾经许多次我感到虚弱和无助,是她给了我继续前进的勇气和力量。虽然她反对我救活凝芷,却不能抹杀她对我的好,这更说明她的冷静和理智,就是这样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者,现在永远离开我了。
我想要骂段静轩,想要冲出去杀了外面所有人,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我了,我只是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
喵太呜呜几声,用前爪拨了拨秀姑的手,像是在与她道别。
外面的人开始砸铁门了,刺耳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这里是在地下深处,我们被困在这里面,如果没人来救我们,迟早要饿死渴死……可能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以现在的先进设备,不用一个小时这个铁门就会被切割开。
我望着段静轩,希望他能有个主意,段静轩抱着秀姑的遗体失魂落魄,哪里还顾得上我?
“啊……”段静轩突然惊叫一声,全身急促颤抖,脸容扭曲,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痛苦到了极点。
我急忙问:“你中了什么毒,要怎么办?”
“降头!他开始催发降头了……”
我对于降头毫无了解,不知该怎么办。段静轩咬破了自己右手手指头,在左掌上画了一个符文,拍在自己额头上。但痛苦并没有因此结束,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睛布满了血丝变得通红,嘴里冒出了白沫,但他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真难想像他这样一表斯文养尊处优的人,承受如此痛苦竟然能不叫出来。
过了几分钟,段静轩平静了一些,无力地靠近在墙上,手有些颤抖地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盒子递给我:“掀开地毯,床下有一条密道,出口有车子,你带凝芷走,另找一个舍利子,一定要救活她,不要给我报仇。”
我没有接盒子:“一起走,我带你出去。”
“不,我中了他的降头,没办法了,而且他能用定位咒法找到我在哪里,带着我你们也逃不掉。只要你救活凝芷,我这一生已经无憾了,就让我跟秀秀一起留在这里吧。”
虽然我曾经痛恨他,但是他现在落得这样下场,我的恨意已经荡然无存,而他是凝芷的父亲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怎能把他丢在这里等死?
我三两步走到床边,奋力把床推开,掀起了地毯,下面铺的是瓷砖,没有明显的密道入口。段静轩道:“墙角的地方应该有一个小洞,把手指伸进去按一下。”
我扫视了一眼,果然看到地面有一个拇指头大小的洞。我把手指伸进去,碰到了一个按钮,“咯咯”声轻响,一块八十公分的正方形瓷砖沉了下去,露出一个洞口。我往里面看了一下,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安装了升降瓷砖的机关,旁边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水泥圆管,可以钻进去。
我快步走到段静轩旁边,抓住他一边手臂拉了起来,段静轩急忙道:“不,我留在这里你们才有可能逃走……”
“别废话,之前听你的结果出大乱子,从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了!”我毫不客气把他拖到洞口边,硬塞了下去,接着抱起凝芷放下去,然后抱起秀姑的遗体放在床上。
我不可能带着秀姑的遗体逃走,虽然容妙妙想杀她,但毕竟她们曾经是同门姐妹,有恨也有爱,人死恩怨消,容妙妙应该不会为难她的遗体。
圆管不是很大,要手脚并用才能往前爬,我只能半抱半拖着凝芷前进。她的身体还是比较柔软的,只是完全冰冷,虽然现在处境危险,前途渺茫,至少我已经跟她在一起了,那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前进约十多米后,变成了垂直向上的圆管,上面有钢筋可以抓手往上爬,钢筋锈蚀比较严重,显然这些地下设施是在很多年前建造地面建筑时就埋设好了。圆管直径只有一米左右,两个就显得拥挤,这儿有钢筋露在外面空间更小,又是垂直向上的,我不可能抱着凝芷往上爬。
身边没有绳子之类可以用,没办法,我只能脱下我和她的外衣外裤,减小体积,并用裤子穿过凝芷的腋下绑在我肩头,她的两条腿也绑在我大腿上。
段静轩已经很虚弱,用嘴咬着手机照明,艰难地往上爬。我背着凝芷几乎是贴着钢筋,手脚不方便,爬得也很艰难。只有喵太最轻松,落在后面断后。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总算是爬上去了。上面是可以让人直着行走的砖砌通道,流淌着污水,臭不可闻,此刻我们什么都顾不上了,沿着通道快步往前走。
没走多远,段静轩突然倒下了,又开始颤抖和抽搐,比上一次更严重,阿罗又开始催发降头了。
铁门随时会被打开,陆不同等人会追上我们,我只能拖着段静轩前进。还好往前没多远,段静轩就提示我到了,这儿有一个简易的铁梯子,上面有一个铁盖,有锁扣从里面扣上。我打开铁盖,立即看到了光线,外面是傍晚时分,还没有天黑。
探头往外一看,附近停满了车,原来是一个小型停车场,已经不在医院里面。我迅速解开凝芷,把她放在一辆车下面,再钻进地下通道,把段静轩半推半托,给顶了上去。
段静轩虽然撑过了这一波折腾,却已经虚弱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污水恶臭,脸色苍白中透着青色,就像死了大半天的人。他强撑着掏出一串钥匙给我,上面有一个汽车的报警器。我按了一下按钮,有一辆小轿车立即响应,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段静轩道:“你驾车带着她走,我不能跟你们在一起,我可以叫别人来接我。”
我没好气地说:“现在你还有可以信任的人么?”
段静轩无语了,我迅速把两人搬到车上,喵太也上了车。我发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突然之间,我的心脏像是被刺了一刀,强烈的痛苦致使我眼前发黑,身体失控,车子撞向了路边的篱笆树。
第三十六章 画个圈圈诅咒你
幸好那种剧烈的疼痛时间不是很长,我缓过气来急打方向盘,踩刹车,车子压倒了一片篱笆树又回到路上并停稳了。
我低头一看,发现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团,灰色的内衣变成红色,伸手一摸手也变成了红色。难道我被子弹打中了?我急忙撩起衣服来看,胸口并没有伤口,疼痛也不如之前那么强烈,但我明显虚弱了,就像真的被人刺了一刀。
段静轩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才胸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流血了,但是没有伤口。”
段静轩惊叫:“不好,他也对你下降了,你给了他什么东西没有?”
我没给过阿罗什么东西,正在思索之间,突然我的头部就像是被刺穿了一样剧痛,比刚才胸口痛得还要厉害。我甚至因剧痛产生了眩晕和幻觉,恍惚中听到了古怪的咒语声,看到了一个小木人胸口和头部各插着一根针,小木人身上缠着一块破布。
我立即明白了,阿罗从我背后扯下了一块布,用这块布作为联系进行施法,以针扎木人来害我。这种诅咒法很常见,既使是完全没有法术的嫉妒女人,也会拿一个布娃娃来当成仇人,用针扎它泄气,诅咒仇人不得好死,但能像阿罗这样,对我造成如此可怕的伤害,就很罕见了。
既然对方是在用邪术,我就应该用法术来与他斗。据洞宫山的神仙说,鲁班法源自古代巫术,东南亚的巫术也是源自中国古代巫术,追本溯源是一个系统的。之前阿罗瞪着我怪叫一声,致使我眩晕,但我立即清醒了,这说明洞宫山神仙传我的凝神诀比阿罗的功法更正宗,只要方法正确我就可以抵御他的攻击。
阿罗随时都会扎出下一针,直接要了我的命,我立即以右手食指在左掌上画符,同时快速念咒语:“藏身藏身真藏身,藏在真武大将军,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若有邪魔来寻到,天雷霹雳化灰尘。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用的是藏身法,主要作用是让敌人的邪法、诅咒找不到攻击目标害不了我,修为高的人甚至能回避灾难,逃过生死大劫。此刻生死关头,我当然使出了全力,将我的精神力发挥到了极致。
我能感应到某种联系中断了,阿罗再扎木人已经影响不了我,现在该我给他点厉害看看了。对方已经先用恶毒手段攻击了我,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么我也就可以不用顾忌,平时不敢动用的害人咒法都可以用上了。
我知道阿罗的位置,而且刚才他刺我头部时,通过某种感应我已经在灵识上锁定了他。我跳下车,集中精神在手掌上画符并念咒语,这个咒法叫做“金刀利剪法”,虽然不能真的把人斩成两段,却是可以杀死人的。这个咒法有解法和反击法,对果对方也是鲁班门的人,我就不敢轻易动用,万一对方修为比我高就会反弹过来。阿罗是外国人,修为再高也不懂“反金刀利剪法”,所以我明知修为不如他也要试试。
念完咒语我意念锁定在他身上,一掌拍往地面……书上没有写这样使,但阿罗此刻在地底下,大地连成一片,我朝下放完全是有道理的。
我脑海中闪现他惨叫一声捂着胸口躬着身踉跄后退的画面,但仅几秒钟后,我就感应不到他了,可能他也采取了某种自保的方式。
我立即上车,发动车子继续前进,段静轩问:“怎么样了?”
“他不能再害我了,我反击了他一下,但没能要他的命,他的实力很强。”
段静轩苦笑:“岂止是很强?他可是新马泰曲指可数的巫师,你能摆脱他的降头还反击他一下,已经很了不起了。他害不了你,却还能害我,可以追踪到我,你还是让我走吧。”
我有些疑惑:“你练的是什么功,好像很强啊,怎么会抵抗不了他?”
段静轩有气无力地说:“降头术分为两种,一种是药降,一种是灵降,药降就是先在目标身上放了蛊毒,可以远程催发;灵降是用目标身上的东西,如指甲、头发、衣服作为媒介产生联系,以灵力来发动诅咒。还有其他鬼降、飞降什么的,总之无论什么降,都是以精神力为主,武术和内功是不能抵抗的……除了你之外,我还没有见过能够抵抗高级巫师下降头的人。”
看样子确实是洞宫山神仙教我的凝神诀对抗降头术有特效,说不定这个就是古代巫族修炼精神力的方法,是巫术中的正宗。
段静轩喘了几口气又说:“我已经中了他多种药降,还有重要物品落在他手里,他要杀我易如反掌,之所以还没有杀我,是因为江相派的许多东西还在我手里。”
我真想臭骂他几句,但终究忍住了:“从哪里把他找来的,为什么他会跟陆不同勾结到一起了?”
段静轩叹了一口气:“之前我没有想到,现在明白了,他是为了得到佛骨舍利,陆不同一定是答应把佛骨舍利送给他……我是通过百消门的人认识他,他在泰国有做毒品生意,百消门的人这几年也在做毒品生意,来往甚密。本来我痛恨毒品,绝对不会与这些人为伍,但为了救凝芷,只要有一点希望和办法我都不会放过,唉,哪想到引狼入室……”
我更没办法骂他了,一切都是为了救凝芷。我说:“陆不同控制了江相派,一定把所有脏水都倒在你头上,发动所有力量追杀你,加上那个妖僧和容妙妙,我们处境不容乐观,只能求助于警察了,现在就去派出所。”
段静轩立即跳了起来:“不行,我宁死也不会向警察求助。”
“为什么不?他们并没有你做坏事的直接证据,最多也就关你几年。你有很多有用的情报,只要帮助警方把江相派、百消门、换日门连根拔起,警察会放过你的。”
段静轩道:“我要是进了监狱必死无疑,有些事很复杂,你的想法还是很单纯……我说过了,今天我不跟你争吵,我的事情你也不能理解,总之我绝对不可能投向警察,如果你要去找警察的话,先把我杀了。”
我没好气道:“那你还有什么妙计?”
段静轩沉吟了几秒钟才说:“只有降头术比阿罗高出很多的巫师才有可能帮我解除,短时间内我是找不到这样的巫师了。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只要我距离他足够远,他就控制不了我,所以我要立即远离中国,去欧洲。”
“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找佛骨舍利救凝芷?”
“是的,我可以给你提供情报和建议……”
我很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别想丢下我们,刚手我也说了,现在开始得听我的,我自有办法保你一命。你还有没有藏身的秘巢?”
段静轩很沮丧:“主要的大城市都有我设计的安全屋,有的城市还不止一处,但是我的司机都知道,我从没想到他会背叛我。这段时间我的心思花在救凝芷上,忽视太多东西了。”
“就是今天去接我们那个司机?”
“对,他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我待他如儿子一样,他对我也一向忠心,到现在我还是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出卖我。”
我有些疑惑:“这辆车是他准备的吧?那么他就会猜到密室出口在哪里,如果他真的背叛你,就有人在车里等我们了。”
段静轩有些懊恼地抹了一把脸:“噢,对对,我今天真是糊涂了,他一定是被陆不同他们控制住了,迫不得已才跟他们一伙,没有真的背叛我。这样的话,南环西路附近还有一个安全屋,但是这真的太危险了,万一他出卖我,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
我也知道这样很冒险,但是我没有选择,带着凝芷我们不可能住酒店,也没有人家会收容我们,而陆不同等人随时都会追上来。我必须赶在阿罗使用定位咒法之前,找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并布下防御咒法,我不知道阿罗刚才受到的打击有多重,所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始进行定位咒法。
“我们只能去那个安全屋,现在只能赌一把了,赌你没有看错人,赌陆不同想不到我们还留在城里。”
“好吧,今天就听你的了。”
我毫无成就感可言,反而觉得悲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对,真的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堂堂江湖宰相落到了这般地步。
一路风驰电掣,闯了好几个红灯,还好没有警察追赶我们,段静轩所中的降头也没有再发作。以我估计,阿罗没有受到重创,但已经起了戒心,不是必要,或没有充分的准备不会再轻易施法了,这给了我们一些时间。
十几分钟后,我按着段静轩的指点,把车驶进了一个很普通的居民小区,在配电房前停下。见左右无人,我迅速开了门进去,按动一个很隐蔽的按钮,一个配电箱往旁边移动,露出了墙内一个向下的梯道。
我不得不佩服段静轩的高招,一般配电房都在僻静的角落,没人光顾。而且外面写着“高压危险”,即使是最顽皮的孩子也不敢靠近,只要没出大问题,一年之中难得有人来检查一两次,谁能想到有人躲在里面?不用多说,这个密室肯定是他多年前投资建造这个小区时就建好了,宁可一辈子用不上,也要有备无患,这才是宰相的作风,江湖之狐名不虚传。
第三十七 如此翁婿
配电房下面只有一个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间,和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因为长久没人住,有些霉味和灰尘。不过里面床柜桌椅、电磁炉、电热水壶、快食面、牛奶、矿泉水等日常必需之物一应俱全,躲上一个星期不成问题。
我顾不上收拾整理,把老段和凝芷搬进去,关好门,飞快洗脸洗手换衣服,念净口咒、净身咒、净笔咒之类。然后开始画符,这是一组颇为复杂的符文,画好贴在四面墙壁和门上,然后念动咒语发动咒法:“天浩浩地浩浩,天灵灵地灵灵,弟子顶敬洪州得道鲁国先师,今日架起铁围城,四面八方不显形,铜墙铁壁万丈高,邪人法师站不拢,万法不能侵其身……”
此法名为“铁围城”,就像是布下铜墙铁壁,能够阻断敌人侦察,抵御邪法攻击。铁围城既可以加持在自己身上,也可以加持在建筑上,保护整个房子里面的人。在鲁班门咒法中有许多秘法是针对建筑使用的,在这一方面其他门派无法相比,我这是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而且铁围城是鲁班法中比较高级的咒法,算是我已经掌握的最强防御咒法了,应该能防止阿罗的定位咒法和降头。
布下铁围城我还不放心,继续念咒语施展另一个防护咒法:“天似炉地似炉,本宅有个大铁炉,千邪入炉不出炉,万邪入炉化灰尘,开天门闭地路,留人门闭鬼路,天流来地流断,山流来毛草断,月影来壁缝断,阴沟来水面断……”
这是那一次陆不同的血魂灵猿袭击段凝芷之后,张灵凤教给我的“遮断法”,也叫“封门断路诀”,念完咒语发动三次法诀增加威力,再加一个“锁”诀定住效果就可以。
接着是凝芷教我的青蚨门防护法,成都吴家老婆婆教我的下镇物防御法……防御性的加持绝对不嫌多,不管能不能对抗降头术我都使上了。
段静轩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见我连续使了五六种不同体系的防护方法,也有些吃惊,等我停下来了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多种防身咒法?”
“可能我比较怕死吧?”我有些自嘲地苦笑,“我没有一个正式的师父,见到什么就学什么。传我武功的师父总是把我往死里打,他说要想打人先学挨打,我想法术也是一样的,要想打别人,先得防止自己被别人打了。”
段静轩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不认同这个理论,但没有说出来。他今天受到了太大打击,如果没有我坚持救他,此刻他没死的话也生不如死了,还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世事难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费尽心思保护他。但他现在不是宰相了,只是凝芷的父亲,我保护他不是应该的吗?也许这次变故,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不是坏事,他被拉下了神坛,失去了权力,消去了野心,变成一个普通老人,只有这样我和他才有可能共处,只要再救活凝芷,我们就躲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去隐居。
“你有什么打算?”我问他。
段静轩虽然还显得虚弱和疲惫,但已经镇定下来了,思索了一会儿,眼中闪现异样的亮光:“只要我没有死,忠于我的人就不会真正投向陆不同,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就会开始怀疑陆不同的阴谋和谎言。再等陆不同犯了一些小错误,他们就会开始想念我了,五大状元中真正会跟随陆不同的只有两个,有一个是绝对忠于我的,还有一个可以争取。重要资源都还掌握在我手里……”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这个打击并没有击跨他,他最先想到的不是救凝芷,不是为秀姑报仇,不是解决身中的降头,而是想到了夺回权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能期望他会变了性?
看到我脸色不对,段静轩急忙说:“不解决陆不同,江相派的人会追杀我们,警察也会追捕我,我们只有两个人,惶惶如丧家之犬,能做成什么事?只有先帮我夺回权力,拥有大量人力、物力,才有可能救凝芷,才有可能报仇雪恨。”
我冷冷道:“我跟你走到一起的原因是为了救凝芷,除了救她,其他你就不要多想了。”
段静轩道:“你对我和江相派都有些误解,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坏,黄、赌、毒我们都不沾的,更不像换日门和丹鼎门的人那么残忍,损人利己。我们的真正行为是在劫富济贫,拿取不义之财用来做善事。你做一件好事只帮了一个人,这是小善,一举帮了千万人,这才是大善。不用管别人怎么误解你,把你当贼还是当骗子,关键是你有没有真正做出了成绩。”
我把头转到了一边:“你说过了,今天我们不争吵。”
段静轩继续说:“你没有真正了解你自己,发挥你真正的作用,想一想前些年你都在做什么,做出了什么成绩,那样的人生有意思吗?施展你的才能,实现你的抱负,做到了你想做的事,这才不枉费此生。”
我火了:“我是个成年人了,我想做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我自己会决定,用不着你操心!凝芷是你打死的,秀姑是你害死的,你连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女儿都欺骗,骗到了现在众叛亲离成了孤家寡人还不知道悔悟!”
一直对段静轩怀着敌意的喵太这时发出低沉的示威咆哮,作势欲扑,真有可能扑过去给他脸上来一爪。
“好,好,不说了。”段静轩连连摇手,退到床边坐下,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唉,你真是我命里的煞星,要不是因为你介入,秀秀和凝芷都不知道我的身分,不会介入江湖纷争,会一直很快乐幸福……我不是骗她们,而是为了保护她们,换了是你在我的位置,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无话可说了,为了家人我向陆不同妥协了,没杀陆不同,如果当时杀了陆不同,秀姑可能就不会死,那么我有什么理由怪段静轩为了保护家人采用隐瞒措施?至于凝芷的死我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害死了她,她是为了救我而死。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对降头术你了解多少,要怎么才能解你中的降头?”
段静轩道:“只是略有了解,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巫术,既使是精通降头术的人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归结起来可以分为两大类,药降和灵降。药降主要以蛊和毒为主,等于是埋下**,以巫术和精神力来催发,达到伤害、控制、消耗的作用;灵降以巫术和精神力,利用目标身上的东西作为联系,或者用特殊的物品祭祀进行施法,其法五花八门,邪恶之极,令人毛骨悚然。如今东南亚一带的巫师灵力修为都不高,所以大多养小鬼,借小鬼之力来增加自己的灵力,所以又以鬼降为主。”
“那么你中的是什么降?”
段静轩脸现忧容:“我对阿罗也是有防备的,所以他不敢轻易下手,没对我下最可怕的降。没想到容妙妙这个……贱人,竟然也跟他们勾结在一起,刺了我那一针不仅带有剧毒,那根针本身就是降。当时为了逃脱,我没办法逼出,已经钻进我体内,如果不是陆不同想要活捉我,那根针已经刺进我心脏或大脑了。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发作了两次的降头,我不知道是什么降,只有降头术比阿罗更强的人才有可能救我。”
隔行如隔山,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已经尽了我最大努力,能不能逃过一劫只能看段静轩的运气了。
段静轩开始盘腿练功,我也坐在椅子上休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段静轩并没有再发病,倒是头顶上冒出丝丝热气。看样子我的多重防御已经起了效果,阿罗找不到我们,也不能发动段静轩身上的降头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段静轩收功,气色好了很多,微笑道:“针上附的毒我之前解了大半,余毒现在也基本逼出来了,降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作,也证明你的防御生效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救凝芷的问题,要么你帮我扳倒陆不同,杀了阿罗拿回舍利;要么你自己想办法去找一个佛骨舍利来。”
我开始产生疑心,段静轩一向诡计多端,这一次为什么会被自己属下整得这么惨?他不会是为了让我为他效力,故意导演了这一场戏吧?仔细回忆之前的经过,虽然有些细节的地方可疑,但他中了毒和降头绝对是真的,秀姑死了也是事实,他不可能拿秀姑的命来当筹码……但无论如何,我不能做他的帮凶。
“从哪里可以找到佛骨舍利?”我问。
“南京市博物馆里面藏有一块佛顶骨舍利,就是释迦牟尼头顶自然隆起呈髻形的骨骼一部分,是所有舍利之中最珍贵的,你要是有能耐就去偷来。”
我有些震惊,去博物馆里面偷东西,这不是做贼么?而且我记得前不久新闻有报导过,那是埋在某个塔下面千年,最近才出土的佛顶舍利,是所有佛教徒眼中的圣物,我要是动了那东西,全世界和尚都不会放过我,警察也不会放过我。
段静轩冷笑:“不敢了是不是?之前我数次叫你来见我,都请不动你的大驾。现在我叫你帮我抢回陆不同手里那一个你不干,叫你去偷一块来你也不干,你是真的爱凝芷么?”
我有些无力地说:“你不要用激将法,我不是不干,是没那个本事。”
“你可以请你的新朋友帮忙,或者帮我打倒陆不同和阿罗,由你自己选择。”
秦老大等人确实有可能可以帮得上忙,但我不能这样做,我也不能成为段静轩的打手。唉,人生为什么总是这么无奈。
(本卷完)
第一章 寻找舍利子
对于段静轩的两个方案我都不能接受,从博物馆里面偷国宝,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而且是拿取全民族的财物作为私人使用,这与掩护秦老大等人劫富济贫完全是两码事,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帮助段静轩扳倒陆不同,我就有可能泥足深陷,再也不能脱身,这可能正是段静轩想要的,说不定今天这个局面有一部分就是他的阴谋,我不能上当。不是说我有多能干,他必须拉拢我,而是因为我与凝芷的关系,假设凝芷活过来了,只有我跟他是一伙的,我们才能成为一家人,为了这个他有可能不择手段。
我跟段静轩四只眼睛瞪来瞪去,沉默了许久,我说:“其实我觉得不必急着救凝芷,现在我已经跟她在一起了。你很少时间陪她,我也很少时间陪她,就让我们一起在这里好好陪她一年半载吧。”
“你……”段静轩傻了眼,气也不是,怒也不是。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段静轩说:“其实我很欣慰,凝芷没有看错人,你真的很有潜力,只是没有得到发挥的机会,而我是可以给你最好发展平台的人,你不要那么顽固,换一个角度想一想吧。”
“没什么好想的。”
“知女莫如父,凝芷看中的也是你的潜力,知道你将来能做出一番事业,所以不嫌弃你眼前的落魄,但她绝对不希望你一直像现在这样当个流浪汉。”
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个还是等她醒了自己决定。我看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反省一下,我带凝芷走了,我会独立救活她的。”
段静轩气得也跳了起来:“她是我女儿,你不能把她带走。”
我平静地说:“那你就一掌把我也打死好了。”
“你,你……”段静轩气得脸都胀红了,狠狠喘了几口气,强压下怒火,“为了救凝芷,我们要齐心协心,不论什么都等她醒了再说。据我所知,有一个古塔下面可能藏有佛祖的舍利子,相对来说会比博物馆里面那个容易拿到,你去取来,虽然没有顶骨舍利好,应该也可以用了。”
这个老狐狸,果然还有其他的选择,我有些恼怒地说:“国内到底还有多少个佛骨舍利?”
段静轩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具体有多少已经无从得知,流传了两千多年,大多已经不知去向。释迦牟尼涅磐后,留下一块头顶骨、两块肩胛骨、四颗牙齿、一节中指骨和八万四千颗珠状舍利子。他的弟子建了八个宝塔来供奉,一百多年后,孔雀王朝的第三代国君阿育王为了推广佛教,把这些佛骨和舍利送到了包括中国在内的多个国家,建设了八万四千个宝塔供奉。前不久南京出土的头顶骨,就是当时被送到中国的佛骨舍利之一,那么有理由相信,在那个时期和之后几百年间建成的著名古塔之下,都可能有一起送到中国的珠状舍利子。还有一些可能已经出现在收藏家手里,因为不知道来历,当成珠宝来收藏了。”
我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从没人知道的古塔下面挖一个,我勉强还可以接受,正如段静轩说的,佛祖慈悲,为了救一只鸽子都可以割肉喂鹰,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用他的舍利子来救人一命。
段静轩道:“我做了大量调查,找到了几处不受世人关注的古塔,其中一个只剩下了塔基,我借着重建宝塔的名义挖了下去,果然找到了一颗舍利……现在还有一个地方比较好下手,在福建省仙游县九座寺西侧,名叫无尘塔,始建于唐咸通六年,保留至今没有重建过。九座寺的僧人有在这个塔内圆寂坐化的习俗,我估计最早是供奉佛祖舍利的,僧人把那儿当成圣地,所以选择了在那儿圆寂,到了现代已经没人知道下面藏有舍利。最重要的是它没有重建过,如果下面有舍利一定还在,而且无尘塔在很偏辟的地方,很方便你下手。”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有这么好下手的地方,刚才还叫我去南京博物馆偷,我要是头脑一发热岂不是上了当?
我必须尽快离开,把车开到外地去,陆不同才不会怀疑段静轩还躲在苏州。我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凝芷,对段静轩说:“我去那儿看看情况再说,你就安分一点在这里看着凝芷,别再乱折腾了。”
“好。”段静轩爽快地答应了。
他回答得太爽快,我反而有些不放心了,瞪了他好一会儿:“你需要什么东西,我给你买一点再走。”
段静轩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我没好气道:“你要是肯安分做一个普通人,我给你养老送终,孝敬你到死。”
“应该的,应该的。”段静轩更高兴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了,你要走就快走,自己一切小心。对了,要是你不想毁了古塔,拿不出里面的东西,可以叫秦化杰帮忙,许多禁制可以挡住妖、鬼、精、怪,却挡不住影子。”
我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要他一开口我就觉得不爽,因为我的所有事情他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让我感觉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他满脑子都是阴谋、欺骗、利用,尔虞吾诈勾心斗角,抛开正邪立场来说,我也不可能跟他有共同语言。
段静轩给了我他的新手机号码,和一个银行保险箱密码,不过我只记下了手机号码。我不想用他的钱,以我的能力,现在要拿点钱用并不困难,又何必用他的?再望了凝芷一眼,我果断地走了。
出了密室,手机连续震动,收到了好几条短信,打开一看,全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如下:“许承业,把段静轩交给我,我就给你舍利子。”“我再让一步,只要段静轩把属于江相派的东西交出来,我们绝对不再麻烦你们,并且保证你们一家子后半生的开销和安全无忧。”“许承业,你要明白不是在跟我一个人作对,而是整个江相派,警察也不会放过他,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一键全部删除,带着喵太开车出城,走高速公路一直往南。过嘉兴、杭州,第二天在去金华的路上,手机突然震动,拿出一看却是张灵凤的号码。
我的心一沉,按了接听键:“什么事?”
张灵凤的声音有些焦急:“你没在我师父家啊?还有我师父到哪里去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手机也没有带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但是我也不能逃避,沉声道:“她已经过世了。”
“什么,你说什么?”张灵凤惊讶地问。
“她被人杀害了。”
“啊……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
我能用这个开玩笑吗?张灵凤又气又急:“喂,喂,你还在吗?说话啊,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我艰难地说:“不,她真的被人杀害了。”
“你,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是谁杀了她?”张灵凤哭了起来,秀姑已经成了她最亲近的,也是唯一的亲人,现在又没了,怎能不伤心?
我不能说,说了张灵凤和秀姑的其他徒弟就会去找阿罗报仇,她们对降头术完全不了解,都不是阿罗的对手,江相派和百消门也不是她们能对抗的,我宁可让她们恨我,也不能让她们去送死。
“现在我不能跟你说,等我给她报了仇,再告诉你具体情况。”说完我就挂断了,把手机关机。
阿罗妖僧,不把你碎尸万断,我誓不为人!
车子走出这么远已经够了,我找一个出口下了高速,把车子开到一个临河的高崖前,利用下坡挂空档让车子掉下悬崖栽进河里。
……
第二天下午,我出现在仙游县,已经剪短了头发,刮掉了胡子,喵太也跟我保持距离,主要是为了避免引起警方和江相派的人注意。今天已经是农历十二月廿二,人们都在赶着回家过年了,本来我也该回去的,可是现在我哪里有脸回去?张灵凤找不到我了,十有**会到老家去等我。还有陆南天可能会动用警方的力量找我,江相派的人估计也在掘地三尺找我,所以今年我是绝对不能回去过年了。
我的心情很郁闷和沉重,但也不都是坏事,只要找到一颗佛祖舍利,就能救活凝芷,希望就在眼前。
经过打听,无尘塔在仙游县西北约五十公里的九座山上,我坐车到达附近的凤顶村天已经黑了,天空还下着毛毛细雨。还好我在县城就已经买了雨伞和手电筒,连夜步行上山,开始还有大路,走到后来变成了小路,一片荒山野岭。
夜里看不清塔在哪里,我打听得也不够详细,走了半天找到了九座寺,却根本没有高塔的影子。无奈我只能请柳灵儿帮忙找,她飞到高空往下看,终于找到几百米外另一个小山岗上有一个三层的古塔,附近没有别的建筑,更没有人。
真是天助我也,半夜三更下着冷雨,绝对不会有人半夜跑到这儿来,正好方便我行事。
第二章 祥净佛光
我走到了古塔旁边,用手电筒来回照了几圈,这个塔没有想像中那样高耸入天,总共只有三层,十多米高,建材全部是石头,已经显得非常古旧,风化严重。塔基是莲花舒瓣和波浪式雕刻,每一层都有塔檐突出,斗拱略翘,第一层有两个门和两个窗,壁上有龙、狮、神像等浮雕。
走到里面一看,从底层到塔顶有螺旋型石阶,可以走上去,中心是空的,底层放有一个供桌和小神龛。这就是荒山野岭一个破旧又简单,不太惹人注意的古塔,如果不在外面竖有一个牌子写着省重点保护文物之类字样,我会以为这个塔已经被世人遗忘了。
里里外外来回看了几遍,我开始头大了,塔基是巨大的条石,连个缝隙都找不出来。古代工匠技艺高超,所有石材相互拼接镶套,整个塔身和塔基连成一体,牢固得像是用一块巨石雕出来的,以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拆开。如果我动用大型机械,必定会惊动了当地人和庙里的和尚,挖动基石也必定会导致这座上千年的古**塌,这是我不愿意干的。
“灵儿,你能探测到地下的情况吗?”
柳灵儿现身出来,扫视地上一眼,快如疾风绕着塔外飞了一圈,很快又出现在我眼前:“塔基地下有地宫,比上面大得多,但是我进不去,也看不到里面藏的是什么。”
从牢固角度来说,塔基下面不能有较大的空间,暗设了较大的空间,就一定是用来藏重要的东西,那么下面有佛祖舍利子的可能性非常高。我开始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一个开启的机关,或者找个小洞之类。
找了一会儿没有收获,柳灵儿突然说:“有人往这边来了,三个人。”
我急忙关了手电筒,静立不动,但是往外看却没有看到灯光。柳灵儿紧接着说:“又是那个可恶的陆南天!”
我真有吐血的冲动了,这家伙简直是阴魂不散,我走到哪里都会出现他!在来这儿的路上,我已经非常小心了,没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他怎么能这么快找到这儿来?
“还有一个是你的好妹子,张灵凤。”
我立即明白了,是张灵凤使用了非常规的手段,知道我会来这里,他们就紧追在我后面。现在我可以逃走,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再次追上我,逃走是没有用的,我必须面对他们了。
很快我从柳灵儿的视角看到了陆南天、张灵凤和一个陌生人穿着厚雨衣,摸黑慢慢向这边走来,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古塔前。
“这里没有人。”那个陌生男子说。
张灵凤道:“他一定在这里。许承业,你给我出来!”
我在塔内门边横移两步出现门口:“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来一个很温柔可爱的姑娘,跟警察在一起没多久,就变得这样凶巴巴的了。”
张灵凤又气又急:“你到底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我淡淡地说:“你比谁都清楚,我绝对不会害她,她死了我比你还痛苦,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会来解决,给我一点时间。”
张灵凤愣了一下:“可是……可是你至少要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她?遗体在哪里?我招魂也招不到,呜……”
招不到魂,那就可能是被容妙妙收走了。实际上我并不了解容妙妙,只知道她心狠手辣,行踪诡异,杀人不眨眼。也许她比我预料的要更狠毒,女人嫉妒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陆南天道:“为什么你不敢说出来,是你导致了她遇难,还是你杀了他?”
“我绝对不会杀她!”
陆南天立即道:“我听说你跟段静轩勾结到一起了,根据种种迹像来判断,你们准备复活段凝芷,秀姑要阻止你们,冲突之下你们失手杀了她……”
我已经够郁闷了,怒吼道:“闭嘴,滚到一边去,这不关你的事!”
“谁说不关我的事了?”陆南天举手对准了我,手里已经握着一把手枪,“现在我以涉嫌谋杀的罪名逮捕你!还有,你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想偷什么东西?”
我大步向前,一直走到他面前把胸膛顶在他枪口上:“你开枪啊,你早就想杀我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我打死,给我一个拒捕的罪名就可以了!”
张灵凤压下了陆南天的手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为了让他们不会去找阿罗和陆不同报仇,我不能说出真相,那么我只能扮演坏人无理取闹了。我朝着张灵凤怒吼:“你有出息了,找个警察当男朋友了不起了!全天下那么多警察,你为什么偏要看上他,不知道他总是跟我过不去吗?你说过终身不嫁,怎么又忍不住了,看上他这张脸很帅是不是?”
张灵凤完全愣住了,陆南天大怒,“”的一声打在我胸口,把我打倒在地。
远处响起一个声音:“唉呀,警察打人了,大家快看啊,警察打人了!”
这是陆不同的声音!柳灵儿惊呼:“好多人,我们被包围了!”
四面八方黑暗中钻出许多人,不少人手里有枪,陆不同、陶然和我见过的好几个江相派重要人员都在内。
陆不同道:“等了半天,结果大鱼没入网,只逮住几条小鱼了,今天真是拜万寿(黑话,开张不利)!”
陶然嘿嘿怪笑:“能做掉这个条子也不错了,他今天是我的。”
陆南天把枪口对准了陶然,但不敢开枪,只要一开枪我们立即会被打成马蜂窝,没开枪就还有谈判的机会。
我小看陆不同了,他竟然猜到了我会来这里。其实这个也不是太难猜,他们中的一些人参与了调查全国哪些古塔下面可能有舍利子,这个地方是可能性较高又最冷僻好下手的,而且他们从我丢弃的汽车知道我了前进的方向不能怪陆不同太聪明,要怪我和段静轩为了救凝芷太心急了。
我心里迅速思考,陆不同为了得到段静轩手里的资源,不会现在杀我的。他杀了我,段静轩暴走之下就有可能投向警察,把江相派连根拔掉。同样理由他也不会把我逼急了,否则我也会完全投向警方,对他们极为不利,这是他之前保证不牵连我家里人的真正原因,总之我还是有些筹码的。
我开口了:“陆不同,我们可以谈谈。”
陆不同笑道:“好啊,看来这几个人对你很重要,你终于愿意谈了。”
我沉声道:“你放他们走,我负责把段静轩手里掌控的东西全部转移给你。”
陆不同道:“现在是我说了算,所以要附加几个小条件。第一,段静轩得交给我;第二,我只能放过你的老乡小妹妹,这两个条子必须死。实际上段静轩和这两个条子都不是你朋友,而是你潜在的敌人,你完全不必为了他们把自己折进去。”
我不动声色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已经解除了他身上的降头,凭他的手段你是绝对不可能找到他的,一旦他展开行动,所有背叛他的人都会非常惨,现在唯一还能劝说他不动手的人只有我。”
我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江相派成员都骚动起来,既使表面还保持平静的人,眼光已经开始闪烁。
陆不同道:“你明显低估了我的实力,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我数十声,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我只好把你们全部杀了,是死两个还是死四个,你自己选择。”
我毫不畏惧:“如果你不想在这个位子上坐久一点,就尽管开枪,段静轩确实很混蛋,但他一定会给我报仇的,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咱们黄泉路上做个伴。”
“一!”陆不同脸现怒容,开始报数了。
陆南天大声道:“许承业,我用不着你救,不领你的情,快给我滚!”
“谁说我要救你了?”我突然出手,闪电般夺过了他手里的枪,“你收走了我好几把枪,现在该还我一把了。还有你故意刁难我好几次,现在我们也该算算账了。”
陆南天愣在那儿,陆不同脸上变色,他知道我开枪有多快多准,即使所有人都朝我开枪,我也能让他给我陪葬,黄泉路上作伴的承诺马上就要兑现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我是跟陆南天翻脸了,都有些惊讶。
“二……三……”陆不同继续报数,但语气已经明显没有上次那么坚定了。
众人都很紧张,除了陆不同的报数声,显得非常安静,突然之间,不知从哪儿传来念佛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耳边,充满了慈悲怜悯的味道,详和而悦耳,声声直叩心坎,我心里的紧张、焦虑、愤怒莫名其妙就淡化了。
受影响的人不止是我,在场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更夸张的是有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有的人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陆不同数到了八就没往下数了,奇迹般的,眼看要拼得你死我活的三伙人,竟然心平气静地听和尚念阿弥陀佛,就像这单调的四个字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好厉害的和尚!”柳灵儿惊呼一声,把我惊醒过来,然后我从她的视角看到了古塔内站着一个年轻和尚,又手合十低声念诵,身上散发出一**肉眼不可见的祥和白光,简直像电影特技中佛祖身后的佛光。
第三章 身陷囹圄
这个和尚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长得方面大耳,法相**,一看就是个高僧,只是这么年轻,怎有如此神通,仅是念几句阿弥陀佛就化解了所有人心中的杀机和恶念?
柳灵儿好像有些惊慌和畏惧,缩进木人里面,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看不到那个和尚了。
陆不同突然道:“陆南天,其实我并不想杀你,因为我需要你给其他警察和全真教道士带一句话: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们已经管得太宽了,再咄咄逼人,我们将做出强烈反击,那时你们就后悔莫及了。”
陆南天冷笑:“这样的威胁我听得多了,我也劝告你一句,邪不胜正,法不容情,敢以身试法者必定受到惩罚!”
我踢了陆南天一脚:“你还不走吗?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我是怕我表妹会守活寡才替你说情,快滚!”
张灵凤气得直跳脚:“许承业,你,你……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胡说八道。”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我都没骂你重色轻友了,你还嗦什么?”
张灵凤还想说什么,陆南天拉了她就走。陆南天虽然有些顽固和迂腐,却绝对不笨,现在不走就可能走不了了。
陆南天三人走到了一段路,快要看不见了,陶然才回过神来:“怎么放他走了?”
陆不同道:“我自有安排,他已经对我们没有威胁了,杀不杀都一样,何必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陶然抓了抓后脑勺:“刚才有个和尚在念经,声音像打雷一样,我好像全身都动不了了,真是邪门,你们有没看到和尚?”
陆不同惊讶地说:“怎会像打雷?那声音明明悠长清越,如同晨钟暮鼓,让人俗念全消。”
“我听到的也像是打雷。”有一个江相派的成员说。
“我听到的像网上下载的念经mp3。”
“呜呜,我想起我妈了。”
“……”
众人议论纷纷,四处寻找和尚,每个人听到的和感受到的竟然都不同,我更加震惊,那和尚究竟有多高的修为,能同时感化每一个人,消弥了他们的杀机和恶念。陆不同本来是要杀陆南天的,听了几句阿弥陀佛之后改变了主意,愿意放陆南天了,而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如此佛音,已达超凡入圣的境界,什么佛门狮子吼,什么六指琴魔相比之下都太逊了。
“刚才我看到和尚在塔里面。”我说。
众人立即把全部照明设施都集中往古塔,几个人进去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好一会儿,哪里有什么和尚?
我惊疑不定,如果是人,不可能这么快就不见了,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神通,难道是佛祖显灵了?我以意念问柳灵儿:“刚才那个和尚是人吗?”
“应该……可能是吧,当时我很震惊,现在想起来就有些模糊了。可能他没想杀我,但我还是有些害怕,就像是人看见猛烈的大火会害怕一样。”
这个我能理解,柳灵儿虽然是我祭炼出来的,不算邪物,但毕竟源自老柳之精,有精怪的本质,而且她身上还带有少量邪气和戾气,当然会怕高僧的梵唱。
众人纷闹了一会儿没有结果,陆不同道:“不要管和尚了,许承业,把枪给我。”
现在我不能激怒他,枪拿在手里也没什么用,我把手枪抛给了他。陆不同说:“我希望是友好的合作,不要逼我来硬的,现在你可以说了,段静轩躲在哪里。”
我说:“刚才我只答应说服他把他手里的东西交给你,并没有同意把人交给你,无论如何他是我女朋友的父亲,我不可能让他受罪。”
陆不同皱起了眉头:“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话,我勉强可以接受,但你得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的耐心有限。”
我摊了摊手:“你也知道的,他是个老狐狸,很不好对付,这是他的底牌,想要叫他拿出来很不容易。”
陆不同冷笑一声:“如果你是想拖时间,等警察来救你,恐怕你要失望了,他们马上要自顾不暇。而且你最好清醒一点,本派几个长老都已经支持我了,段静轩手里的资源和人脉已经很少,很快就对我没什么作用了。”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真要是没用,他还要兴师动众半夜三更在这里埋伏吗?不过从他的话来分析,他确实已经取得了极大优势,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做出大动作来巩固他的地位了。
周然一直在用狠毒的眼神望着我,杀他师父我也有一分,他恨死了我,如果我对陆不同没有了价值,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看样子我这次是真的落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我说:“段静轩把所有老本交出来,才不会再跟我作对,我跟他才有可能成为一家人,所以我也希望他交出来,我是有诚意的。但是现在我真的联系不上他,要等他主动联系我,过年之前他必定会联系我的,如果到时我说服不了他,要杀要砍随你了。”
“最多三天!”陆不同一字一句地说。
“那你还是现在杀了我吧。”
陆不同死盯着我,我也死盯着他,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陆不同道:“这里未必有舍利子,你要挖下去也不容易,如果你能在三天内做到,我把我手上的那颗舍利子给你。如果你没有做到,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在心里冷笑,他如果没有答应把舍利子给阿罗,就不可能拉拢阿罗,所以现在舍利子已经在阿罗手里,他怎能给我?我立即装作有些心动的样子:“这样敢情好,只要联系上他,我一定尽力,他要是不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他派你到这里来拿舍利子,不可能三天内还不问你进度。”
“我也希望他快点联系我。”
“就是三天!”陆不同眼神变得凶狠,语气非常坚定,挥了挥手收队下山。我很坦然地走在他们中间,多少危难、痛苦和生死都经历了,我还有什么好畏惧的?虽然我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但陆南天一定会全力救我的,至于能不能在三天内找到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下山途中我感应到喵太接近我了,可能就跟在我附近,它很聪明,没有擅自行动,只是悄悄跟着。
陶然一直跟在我旁边,到了山下他跟我同乘一辆车,就坐在我旁边。他的武功远胜于我,我完全没有逃走的可能,所以也就不多想了,即来之则安之吧。
“喂,你不是换日门的代理掌门吗,怎么变成陆不同的打手了?”我带着嘲讽和不屑的表情对陶然说。
“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合作,我等着吸干你的灵气和魂魄,让你万劫不得超生。还有你的猫,我会扒了它的皮,炖成一锅汤,吃完了汤和肉,把它的魂魄封印在它的骨头里面,丢进女厕所的粪坑。”陶然阴沉地说。
“吃肉的时候别忘了我。”开车的家伙恶狠狠地说,他脸上有几条细长的伤痕,明显是喵太留下的。
我一幅很轻松很随意的样子:“恐怕你们没有这个机会,你们得听陆不同的。可惜了,你们的老大英年早逝,没人罩着你们了,只能给别人当打手。”
陶然冷笑道:“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的掌门人一直在闭关修炼,在辰州被陆南天打死的只是一个替身。现在他已经神功大成,马上出关了,非常可惜你没有机会看到你的朋友一个个死后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如此,陆南天早就怀疑那天打死的不是真正的大c。瞧陶然这得意样,只怕我们又多了一个超强的敌人,加上之前陆不同的话,很有可能邪派已经大联盟,近期内就要展开强势反击。
天亮前我们就到了县城,陆不同把我关进了一个小型的冷藏车,车内已经改装,像个小居室。陶然坐在前面副驾驶座,换了一个新的司机,陆不同很亲热地叫他小付,有一次我听到他们交谈,他的职位是榜眼。两个这么重要的人亲自“护送”我,也真给我面子了。
接下来两天多时间,车子一直在行驶,陆不同等人不知上哪儿去了。有一次小付与陶然交谈,因为兴奋声音提高被我听到了,他们的人在同一时间袭击了全国各地十几外小道观,杀了六个警察,还把一些道观烧了。
我暗叫糟糕,陆不同敢这样肆无忌惮,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底牌,已经坐稳了位子,段静轩的重要性大幅下降,我危险了。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陆南天和警方也顾不上救我了。
第三天晚上,车子停稳,门打开了,陶然阴沉着脸站在外面,小付走进来,把一个黑色眼罩递给我:“戴上去,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许拿下来,否则我只能立即杀了你,明白?”
我无所谓耸耸肩,接过眼罩戴上,接着小付扶我下车。陶然就在旁边紧跟着,我怕惊动了他,不敢叫柳灵儿出来,只能凭自己的感应。这里很安静,夜虫叫声很多,空气清晰湿润带着花香,地面是平坦的水泥路,附近的建筑物不高,而极远的地方有汽车喇叭声不时响起。由此可以猜测出,这是一个离城市不远,附近有水域的别墅。
我被带进了一间地下室,眼罩被摘下后,我看到了陆不同与阿罗站在铁栅栏外,眼神都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