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远洋舰队（下）
丹吉尔港。
从休达港出发的雨燕号的讯息已经过时了，摩洛哥人围攻休达港只是他们的虚晃一枪，他们以少数人围住休达港后没几日就撤离了，而是由以前被瀚海军俘虏过的伊斯玛仪亲自率领大军围住了葡萄牙人占据的丹吉尔港。
当他们围住休达港时，都化妆成了依旧在地中海一带活跃的摩尔海盗模样，由于人数不多，并且远远从大陆方向逼近休达城，瀚海军并没有理会，以瀚海军的能力，主动出击的话应该可以很快将其击退的，不过镇守休达城的博敦为了检验城防设施，并没有主动出击，只是下令守好靠近大陆那一侧的城墙。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海盗们”在围城一周后便离开了，窜入了附近的山林里，就在这几日，博敦又接到了丹吉尔港被围攻的消息。
“声东击西？”
其实一开始这支“海盗队伍”来自何处早就被北非灰衣卫识破了，由于牢牢掌控着靠近地中海那一侧的海港，博敦并没有理会，因为整个休达城只有他这么一支军队。
他将这个讯息报给了此时正在纳祖尔坐镇的阿林阿。
眼下北非的整体形势是：
从葡萄牙人那里得来的休达港已经成为大夏人在地中海南岸最大的港口；
纳祖尔到乌季达一带才是大夏人云集的地方，这里已经安置了几万户来自本土的移民，已经在乌季达谷地开垦了大量的田地，并种上了小麦、土豆、苜蓿、橄榄等物，由于乌季达谷地也是摩洛哥人传统的牧场，还从本土迁过来一支游牧部落，他们就布置在纳祖尔到乌季达之间的山间牧场上。
由于乌季达地区是北非一带唯一有煤铁资源的地方，乌季达城已经是大夏国在北非最大的煤铁、水泥基地，大夏国设在北非的最高行政长官傅鼎臣便在这里镇守。
以前跟着尼堪过来的阿林阿军团数目眼下已经增加到一个，阿林阿兼领一个，尼堪的侄子、南楚的独子穆占担任另外一个军团的司令，而停泊在休达-纳祖尔一带的半支欧洲舰队司令则是尼堪的女婿，前海军陆战队上校孙德孝。
得到敌人正在围攻休达的消息以及西班牙人大举进攻葡萄牙的消息后，阿林阿立即派出了两艘雨燕号南下寻找孙佳绩，而自己则全力戒备起来。
因为几乎在同时，西班牙人在与休达港一海之隔的直布罗陀聚集起了大量的船只！
按照帝国与葡萄牙人的盟约，当葡萄牙受到敌人的攻击时，并向大夏国发出求援讯号时，帝国的军队才能进入葡萄牙作战，但眼下由于丹吉尔港附近聚起了大量的摩洛哥人，对面的直布罗陀也有大量的风帆战舰，阿林阿一时有些犹豫了。
他手下只有两个军团，还要遮护从休达到乌季达长达七百里的地方，根本没有余力派遣陆军去支援葡萄牙人，但若是派出海军去攻打直布罗陀的西班牙海军，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因为他们并没有攻击自己。
何况此时，也在北非总督管辖范围里的克里特岛也面临奥斯曼人可能的攻击，于是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只是让自己的海军不停地从海上给丹吉尔、里斯本、波尔图三地进行补给。
说来也奇怪，无论是欧洲人还是摩洛哥人，似乎对大夏国十分忌惮，他们对于大夏国这一举动并没有阻挠。
于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就出现了。
丹吉尔、里斯本、波尔图三城依旧牢牢地控制在葡萄牙人手里，由于大夏国从海上的支援，看起来敌人也没有在短时间攻破城堡的迹象。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就在阿林阿充满疑惑的时候，孙佳绩率领的半支新式洲际舰队已经来到了直布罗陀海峡附近。
直布罗陀港。
由于大夏国在休达港的布置，以前并没有在西班牙十分显眼的直布罗陀港最近几年突然热闹起来。
直布罗陀港位于直布罗陀湾里面，而直布罗陀湾是一处进深、宽度都在二十里左右，南向地中海的海湾，以前的阿拉伯人进攻欧洲时，这里曾经是他们最大的港口，整个海湾一圈凡是适合建设港口的地方都被他们利用起来了，西班牙收复此地后很快就到了大航海时代，面向地中海的港口重要性就一下靠后了，此时的西班牙，面向大西洋的毕尔巴鄂、希洪、拉克鲁尼亚、加的斯，以及海船能够直通的大河港塞维利亚才是重点。
特别是深处内陆、便于防御的塞维利亚更是其中是最重要的。
眼看就要到冬天了，地中海的雨季开始来临了，前几日，直布罗陀附近地区的雨势一直没有停，虽然雨势不大，但淅淅沥沥连续下了几日。
今日雨势完全停歇下来了。
对于西班牙人来说，虽然直布罗陀海湾里的港口众多，但最好的还是东西两侧，也就是后世西侧的阿尔赫西拉斯以及东侧英国人占据的直布罗陀港。
在阿尔赫西拉斯港，一座以前阿拉伯人建造的城堡里，面向海湾的地方，有一座最高的建筑物，这是以前阿拉伯贵族征服伊比利亚半岛的总督府所在，由于是石质的城堡，历经几百年后依旧屹立不倒。
这一日，城堡三楼那处有着超大阳台的房间门打开了，阳台上放置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此时在欧洲十分流行的加了胡椒的咖啡。
没多时，从房间出来了两个人。
一人非常年轻，约莫二十左右，黑色的头发扎着马尾，一人年近三十，头发却是灰褐色的，两人都穿着红色的中长款外套，里面都是一套用白色棉布织成的短装，当然了，裆部都有着此时在欧洲十分流行的隆起的设计——一种宣扬男性魅力的设计。
两人虽然装扮差不多，但明显看得出来，那中年男子对这年轻人十分尊敬，连一旁伺候着的仆人也是处处以那年轻人为优先服务对象。
实际上，若是论起爵位，这中年男子可是要比这年轻人高出许多。
阿尔瓦雷斯，二十九岁，现任的阿尔瓦公爵，祖上曾长期担任西班牙王国的卡斯蒂利亚舰队统帅，眼下他也是汇聚在直布罗陀湾的西班牙舰队的副总指挥。
但这位二十岁的年轻人却是这支舰队的总指挥!
卡斯蒂利亚伯爵，十六岁那年就成了尼德兰总督，这样的经历显示了他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是的，他就是现任西班牙国王菲利浦四世的私生子，堂.璜.何塞，今年二十岁，由于菲利浦四世唯一健在的、正式的儿子才四岁（没过几年就会夭折），于是这位私生子倒是愈发显得重要起来。
何塞，是国王的私生子，这在整个西班牙是公开的秘密。
“难得的好天气”
等到何塞坐下来后，阿尔瓦雷斯才坐下来，他看着何塞严肃的面庞，只得尴尬地说了一句场面话。
何塞没有接他这个茬，他坐下后继续盯着海湾，看着数量高达一百多艘的各种船只以及上面茂盛的帆装，这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宽慰，而是一直拧着眉毛一言不发。
半晌，他才说道：“大卫，我总觉得招惹大夏国这个庞然大物不太明智”
阿尔瓦雷斯笑了笑，“无妨，现在的情况似乎印证了前不久各方大员的一致看法，那就是大夏国看起来强大无比，但你只要不主动直接招惹他们，他们是不会鼓起勇气与整个欧洲为敌的”
“伯爵大人，国王陛下已经承诺了，因为您的母亲是葡萄牙人，只要拿下葡萄牙，您就是新的葡萄牙国王，大夏人若是要出手早就做了，您看，战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对于他们来说葡萄牙可有可无，他们在休达有基地，可以自由出入直布罗陀海峡，与在葡萄牙拥有据点又有何区别？”
“可如果我国拿下了波尔图，将如何处置马托西纽什？”
“与他们签订新的协议，让他们继续租赁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各方齐聚梵蒂冈，只是在做出一个联合起来的假象，让大夏人知道整个欧洲已经与奥斯曼人联合起来了，大夏人今后想要有任何动作都得掂量掂量？而我国攻入葡萄牙就是一个试探？”
“差不多”，阿尔瓦雷斯抿了一口加了胡椒的咖啡，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没有正面回答何塞的话，而是说道：“听说大夏人在咖啡里添加糖块和牛奶，味道很是特别，一直没有机会试一下……”
他眼角的余光很快看到了何塞面上的怒气，他赶紧放下了杯子。
“阁下，您说的不错，别说与天方教世界的联合了，就是在欧洲内部，还有新教、天主教、东正教之争，否则也不会隔三差五就会发生大的战事，别的不说，就是在意大利半岛，那里可是教皇国所在，可那里的热那亚、威尼斯、米兰、西西里、托斯卡纳、帕尔马都各自为政，联合起来谈何容易”
“但眼瞅着大夏人的势力越来越大，不做点什么也说不过去，于是……”
“真的？”，何塞的眉毛依旧拧着，并没有因为阿尔瓦雷斯这么说便松弛下来。
“啪啪啪”
阿尔瓦雷斯拍了拍手，只见房门再次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两个年轻的女人，都是年轻貌美的白人女子。
“阁下，这是上次奥斯曼人来到梵蒂冈时带过来的礼物，都是他们在巴尔干半岛从小训练长大的，极善于伺候男人，阁下，咳咳……”
何塞一直拧着的眉毛此时终于松懈下来了，嘴角也挂上了笑容。
“轰隆隆……”
一位极为妩媚的女子正要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此时却从海面上传来了一阵让他与阿尔瓦雷斯这些日都极为紧张的声音。
大夏国蒸汽机的声音！
这声音如此浓密、悠远，肯定是一大片！
此时，连阿尔瓦雷斯也推开了那名女子，抄起望远镜站到了栏杆面前。
在海湾的开口处，一大片船只出现了，在它们的上空乌烟滚滚！
第三十三章 直布罗陀之战
确实是孙佳绩的舰队到了。
到了眼下这个光景，无论在何处，只要有瀚海军舰队存在的地方，多半会形成一个共识。
那就是在进行海港附近海面的巡逻上，你永远不要希望能超过瀚海军，因为瀚海军战舰是全天候的船只，而除了瀚海军之外任何一方势力如今最先进的船只也无非是在船体的用材、船型上加强设计罢了，一般情况下，他们的船只在一年中只能有一半时间能够自如行动。
那是因为，四季的变化，在大陆与大洋之间会交替出现不同的风向，在夏季、冬季更加明显，但在这两个季节常常也只有一个季节可以选择，加上春秋各一个弱风季，最适合远航的也就是三个月到半年。
当然了，除非是赤道无风带，在任何其它海面基本上都有风的存在，但风势就不会那么明显了，想要随时捕捉这种风向不用说太过艰难了。
除了风向，大海上自然还有洋流可以利用，但这种洋流也只有在风向的配合下使用才最佳，单纯依靠洋流进行长途航行的船只不能说没有，但也极为罕见。
在直布罗陀海峡一带，海面的洋流是从大西洋流向地中海，加上西风带的影响，从大西洋进入地中海十分便利，但要从地中海顺利开到大西洋就不容易了，那需要高超的操帆技巧。
但这一切对于瀚海军战舰来说完全不存在，每小时大约四公里的洋流在蒸汽动力影响下几乎察觉不了。
于是，无论是西班牙还是葡萄牙，抑或摩洛哥人的舰队，都不约而同放弃了对直布罗陀海峡控制的打算，如此一来，从西边的丹吉尔开始，到休达结束，长约百里，宽约三十里的直布罗陀海峡几乎完全掌握在瀚海军手里。
于是，就出现了当孙佳绩带领半支新洲际舰队抵近到直布罗陀湾时，二十三艘战舰发出的轰隆隆声音才将西班牙人惊醒的局面。
前面说过，西班牙人在直布罗陀湾聚集了大量的船只，所谓大量，代表着两个意思。
其一，他们将王国位于地中海西岸一带港口里能够用于此地作战的船只大部分汇聚到这里来了。
其二，在此时的欧洲，想要在地中海顺利作战，就必须有大量桨帆船的配合，或者说在地中海作战，大型桨帆船反而能发挥出主要的作用，因为西风带只对地中海西段部分海域有效，过了这一带海上的风向就变幻莫测了。
眼下，西班牙人除了在巴塞罗那、巴伦西亚还保留了少量桨帆船，从巴伦西亚往西，一直到直布罗陀千里的海岸线上所有的桨帆船全部汇聚到这里了，加上包括战列舰、武装商船在内的五十艘风帆战舰，一共一百五十艘船只，西班牙人位于地中海一侧的主要海上力量咸集于此！
当瀚海军的蒸汽舰队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来后，何塞赶紧下达了让能够快速机动的桨帆船行动起来的命令。
海湾里很快出现了急促的大钟声和铜号声。
当孙佳绩的舰队深入海湾大约十里的距离时，从东面的直布罗陀港、西边的阿尔赫西拉斯港分别开过来了大量的桨帆船！
在此时的西班牙，由于拥有众多的殖民地，于是便能使用大量的奴隶用于桨帆船的划桨工作，这些人平时是不允许上岸的，在规定的时间里只能在船上活动，当处于战备状态时还只能在桨位上睡觉，二十四小时待命。
当然了，为了让这些包括异教徒、黑人、印第安人等来自不同地方的奴隶桨手老老实实干活，不会轻易作乱，他们也有诸如“五年”、“十年”后你就成为“自由人”的做法的，所谓五年，自然是针对被宗教裁判所判了刑的欧洲“异教徒”的，十年以上肯定就是针对黑人和印第安人的，对于西班牙人来说，这两种来到欧洲的人口实际上就是牲口一般的存在。
十年，没日没夜的劳作，若还是有幸能活下来，只能说你天赋异禀。
无论如何，东西东西两侧一下驶过来一共大约五十艘大型桨帆船！
孙佳绩带着的分舰队一共有二十三艘战舰，按照中等规模的游隼号长度五十米来说，若是呈一字长蛇阵进来，那就是一千米，若是加上船只之间的距离，最多两千米，而大型桨帆船也基本上在五十米以上，五十艘就是两千多米，加上之间的距离，那就是三千米左右。
前面说过，直布罗陀湾开口、进深都约莫十公里左右，当孙佳绩的舰队开进来以及从两侧出现大量的桨帆船后，虽然不是齐头并进，但也几乎占去了大约一半的海面！
这一幕都在孙佳绩的算计之中，当两侧的桨帆船距离他的舰队大约一千米的时候，他的舰队再次一分为二。
上文说过，一支新式洲际舰队的配置是：
两艘大鹏号；
四艘金雕号；
十六艘游隼号；
十二艘雨燕号；
十二艘信天翁号。
一半的配置就是一艘大鹏号，两艘金雕号，八艘游隼号，各六艘雨燕号、信天翁。
当敌船驶近时，两侧各相对驶出了一艘金雕号、四艘游隼号、三艘雨燕号，每一侧八艘战舰，而旗舰大鹏号则带着六艘信天翁继续向北行驶。
大鹏号向北行驶了一段后，眼看离正陷入了战斗的战场有些远了，便又一分为二，大鹏号带着两艘信天翁向东行驶，径直驶向直布罗陀湾的东海岸，而剩余四艘信天翁则驶向西海岸！
先不说这些看起来笨拙无比的大船驶向海岸去干什么，且说正中间、两侧各八艘战舰迎向敌人已经冲过来的桨帆船，此时的地中海的桨帆船一般是两层，在战斗时更是两层桨手都在全力划动，由于桨帆船体型庞大，船桨也非常长，加上每一侧上百位桨手的同时划动，自然会在海面上造成涌浪，于是桨帆船之间的距离至少在三十米以上，这给瀚海军战舰惯常使用的战术——中间穿越术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由于在中层、下层甲板放置了大量的桨手，西班牙人的火力便只能集中在第一层甲板了，桨帆船本就是薄皮大馅的船只，加上首层甲板位于最高处，便只能放置中小型短管火炮了。
而对于瀚海军战舰来说，此时的他们在首层甲板自然也配置了小炮，那是为可能出现的敌人跳帮作战准备的，平时都盖着厚厚的油布，几乎从未使用过。
就算最小的雨燕号，他们也在中层甲板布置了每一侧十门十二斤尼布楚青铜炮！
到了眼下这光景，瀚海军在火炮制作以及操炮技术上与前几年相比并没有大的进展，榴弹炮、后装线膛炮也没有出现，还是老式前装滑膛炮的规制，但与此时的敌人相比，他们在火炮质量、炮镜/标尺等配置、训练时间、训练投入上远远超过了，如果说欧洲人此时在一年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够进行实弹训练，瀚海军完全可以达到四个月！
四个月与一个月的比较，看起来相差不多，不过细究起来，就是在一年之中，瀚海军可以每三日实操一次，而欧洲人十天才能操练一次，这样下来的不同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轰……”
皮实耐操、高大结实，中下层甲板的十二斤以上的加农炮碰到看起来高大无比，实则薄皮大馅，只有上层小炮的桨帆船后，结果也是明显的，实际上此时的欧洲人唯一的取胜机会就是利用船只数量的优势一拥而上进行跳帮作业，何况进行跳帮作战本就是西班牙人极为擅长的战术。
但对于船只的爱惜，以及对于自己船只的信心，还有机动力的差异，直到眼下，瀚海军海军遇到的对手没有一个能够成功使用这个战术的。
还是老一套，没有多长时间瀚海军战舰就从敌船之间的缝隙里穿过去了，穿过去之后海面上就是一片狼藉！
此时，在海岸上的港口里，第二拨桨帆船也开始出动了，看来这就是他们的战术了，用第一拨桨帆船缠住敌船，然后后续的桨帆船再涌上来围住，最后再视情况进行跳帮作业。
理想很丰满，现实异常骨感，当敌人又从两侧开过来大批的桨帆船时，瀚海军战舰又开始了新一轮穿越！
这一次的穿越稍稍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此时已经有一些桨帆船意识到己方的战术不太奏效，纷纷调转船头准备贴近敌船进行跳帮作业。
但瀚海军依旧毫不畏惧，对着越来越狭窄的敌船缝隙继续穿了过去！
“轰……”
“咔嚓……”
轰隆隆的火炮声杂夹着大量的船只碰撞产生的令人牙酸的船体解体产生的声音，当所有的瀚海军战舰再次几乎完好无损地穿过去后，场面更是狼藉不堪！
而在战场的外围，大鹏号和众多的信天翁纷纷将两台蒸汽机的速度开到最大，在抵近敌人正在手忙脚乱整理船帆的风帆战舰和武装商船时故技重施，从一侧的船舷伸出了黑色的粗胶管子！
空气中霎时充斥着火油的味道，每当喷完一艘敌船，侧舷就会发出一枚热弹！
“轰……”
这次不是火炮轰击的声音，而是大火燃烧的声音，在直布罗陀湾，虽然隔着整个伊比利亚半岛，但毕竟离西风带不远，火借风势逐渐大了起来，当大鹏号与十二艘信天翁在海湾正北方向再次汇合时，周长约莫二十里的海岸线一道冲天的火线便异常突出了，其间杂夹着船板燃烧以及引燃火药产生的各种令人心悸的声音。
当然了，当大鹏号以及信天翁抵近时，敌人的侧舷位或者船首位置也是能发出火炮的，虽然不足以在短时间击沉瀚海军战舰，但也造成了不少瀚海军水兵的伤亡，特别是那些正在施放火油的水兵。
但这一切与歼灭西班牙人直布罗陀舰队比较起来就不足为道了。
当休达的瀚海军战舰见到孙佳绩舰队驶入直布罗陀湾后，也将一半的舰只派了出来，于是，侥幸从一片狼藉的海湾里逃出来的敌船正好被守在外面的瀚海军战舰逮住了。
……
战斗进行了一整天。
当夕阳西沉时，战斗差不多结束了，此时，在战舰火炮的掩护下，孙佳绩一不做二不休，将随船的一个旅的海军陆战队放上了阿尔赫西拉斯港。
在舰炮的打击下，一个晚上，城堡就垮塌了一面城墙，里面的何塞、阿尔瓦雷斯早就带着少数骑兵跑了。
当东方第一束阳光重新洒在直布罗陀湾时，海军陆战队已经完全占据了阿尔赫西拉斯港！
第三十四章 一不做二不休
休达。
阿林阿、孙佳绩碰面了，与此同时，另外半支新洲际舰队也来到了地中海，而随船而来的孙德刚那支步军军团也接替了阿尔赫西拉斯港口城堡海军陆战队的镇守任务。
临行前，阿林阿对孙德刚说道：“眼下我军完全控制了直布罗陀湾，这里是以前阿拉伯人征服欧洲的始发地和立足点，按照摩尔人的说法，以前他们在这里可是布置了上千艘战船，几乎占据了整个直布罗陀湾的海岸线，这里有半支洲际舰队护卫，完全够了，你的军团一半安置在城堡里，一半放在港口，有源源不绝的海上补给线，足以支撑到大部队的到来了”
“大部队？”，孙德刚不禁有些疑惑。
阿林阿笑道：“经过这一战之后，我对于我军在海上的优势更加笃信了，眼下已经是九月下旬了，敌人若是要在海上发动，也就在最近一个月了，因为到了十月底，波罗的海就要结冰了，如果在波罗的海的海战中敌人不能获胜，我军就可以控制整个大西洋海岸线，他们光凭陆军想要战胜我国布置在东欧总督辖区的军力，谈何容易？”
孙德刚走后，阿林阿召集孙佳绩、傅鼎臣、孙德孝、穆占、阿兰纳尔一起开会商议接下来的动作。
首先还是由负责地中海情报工作的阿兰纳尔汇报周边的形势。
“总督大人、孙大人，诸位，我国在一日功夫击败直布罗陀西班牙海军的消息此时还在向周边传播，原本的情形是”
“在我国经过连番大战占据纳祖尔到乌季达一线后，阿尔及尔、突尼斯、的黎波里三个巴巴里王国没有多久便明里暗里取消了他们虽然明面上没有拥有，但实际上就是三个王国国王的称呼，开始统一自称帕夏，并派遣子侄向伊斯坦布尔作为人质”
孙佳绩手里有一个小本，他问道：“上次战争过后，阿尔及尔帕夏不是投向我国了吗？”
阿兰纳尔摇摇头，“那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由于宗教、人种诸问题，阿尔及尔帕夏依旧心向奥斯曼，以前，他还想在阿尔及尔一带保持半独立状态，最近却完全舍弃了这份心思，彻底投靠奥斯曼人了，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在秘密状态下运作的”
“在上次梵蒂冈聚会后，三个巴巴里王国大概汇聚了两万步骑秘密隐藏在阿特拉斯山中，不过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当然了，单单靠着两万人就想拿下乌季达不用说是做不到的，而这三个帕夏以往并没有多少来往，显而易见是伊斯坦布尔在从中筹划”
“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一旦有大的战事发生，他们会从乌季达东边过来，别的不说，牵制住一部分我军还是做得到的，他们的重点应该还是在摩洛哥”
“根据我这里的消息，法国人这一次很是活跃，他们没有亲自出面，但是在西班牙、摩洛哥两个方向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暗中支持西班牙、摩洛哥与我方不利，而荷兰商人的船只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因为在此时的地中海，荷兰人依旧是唯一被奥斯曼人允许到黎凡特地区经商的欧洲人，他们平时就有大量商船往来于地中海东西两端，可以方便地将人员和物资运到目的地”
“而摩洛哥人也是在法国人的协助下，利用重炮轰开了马拉喀什的城墙，并彻底消灭了萨阿德家族，据说啊，当马拉喀什城堡被攻破时，阿拉维人，咳咳，阿拉维就是现在的摩洛哥国王拉希德所在的家族名号，阿拉维人对该城进行了长达三日的烧杀淫掠，其情其景，惨不忍睹”
“拿下马拉喀什后，他们将忠于萨阿德家族的士兵和城里青壮全部变成奴隶，安置在他们的桨帆船上，而年轻女人和孩童全部被荷兰商船运到伊斯坦布尔发卖，就那一次，拉希德就收获了相当于半年财政收入的资金”
“经过此战后，法国人就在摩洛哥站稳脚跟了，以前，摩洛哥人主要对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异常敌视，对于法国人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眼下倒好，他们大有成为法国人在非洲战略盟国的迹象”
“有了法国人支援的火炮，他们便打起了丹吉尔的主意，而在欧洲大陆上，西班牙人对里斯本、波尔图的攻击也愈发猛烈”
“但这一切都在我军在直布罗陀歼灭西班牙人的地中海舰队后发生了逆转”
“正在阿特拉斯山中隐藏的两万巴巴里军队已经解散了，他们没有从海面上行动，而是沿着海岸线的沙漠道路向东撤退的，与此同时，阿尔及尔的巴巴罗萨六世又向我国送来了一批黄金，说是恭贺陛下迎娶葡萄牙公主的贺礼，呵呵”
“而在丹吉尔，摩洛哥人倒是继续猛攻不休，不过在受到我国舰炮的打击后，他们也撤了回去”
“最惨的是葡萄牙，眼下西班牙、法国联军倒是撤了回去，但是他们已经拿下了葡萄牙大部分地方，虽然没有拿下所有的城堡，但至少在广袤的乡间洗劫一遍，还掳走了大量的丁口，他们开始向西班牙境内撤退了，接下来您看……”
阿林阿看着孙佳绩，说道：“孙大人有什么建议？”
孙佳绩说道：“葡萄牙是我国的盟国，还是极为忠诚的盟国，他们的公主又即将成为我国的贵妃，这次战争说到底与我国也脱不了干系，故此，这个盟国我国必须稳住才行，我建议，巴巴里人的黄金还是送给他们，聊做补偿”
“还有，无论是西班牙还是法国人，由于携带了大量的财物和人丁，这撤退速度肯定快不起来，故此，我建议我国抽调两个骑兵旅，在葡萄牙人的带领下突入西班牙境内，沿途截杀正在撤退的法国、西班牙军队，葡萄牙人有多少解救多少……”
“还是要做万全考虑”，一旁的孙德孝突然说道，“法国人骑兵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西班牙人可是有大量的骑兵的，特别是深入他们国境后，就算是葡萄牙人，也不会比西班牙人更熟悉当地的环境，在西班牙与葡萄牙的边境，到处是山地、丘陵地带，很容易隐藏伏兵，我国人生地不熟……”
阿林阿看向阿兰纳尔，“你等得到他们撤退的消息是几时的事？”
阿兰纳尔答道：“两日前，是通过游弋在里斯本外海的雨燕号传递过来的，里斯本距离西班牙边境城市巴达霍斯不到四百里……”
阿林阿接过了话茬，“他们带着大量的缴获和俘虏，这速度肯定快不起来，此其一，其二，他们绝对想不到我国胆敢派出陆军登上他们的国土，按照常理推测，他们在携带大量物资和人口的情形下，每日能行走四十里就不错了，两日，也才八十里，最多一百里，他们还在葡萄牙国境之内！”
阿林阿转身走到挂在身后的地图面前。
“这里是葡萄牙南部临海城市法鲁，立即联系葡萄牙人，穆占，你的骑兵军团坐上信天翁，就在法鲁登陆，然后快速赶到葡萄牙城市埃武拉与巴达霍斯之间的地区严阵以待，敌人要从里斯本撤回西班牙，这里是最近的道路”
“那波尔图附近的敌人呢？”
“敌我不明，不能贸然从事，若是邀击从里斯本出发的敌人顺利，就可以快速北上，那时，就不要中途停留了，完全可以沿着边境线北上，直接在布拉干萨城附近候着，因为波尔图那一路联军的老巢就在布拉干萨，他们必须经这里返回西班牙!”
“放心吧，经过西班牙人、法国人这么一折腾，葡萄牙人里就算心向若昂家族反对派的此时也不会站在敌军一边了，对于能够帮助他们打击敌人的我国欢迎还来不及呢，可以想象，你们在路上遇到的障碍不会很多”
“至于舰队方面……”
阿拉再次看向了孙佳绩，自己的隐形地位虽然略高于孙佳绩，但人家也是一等侯，还是海军大臣，可不能随意轻慢了。
孙佳绩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他说道：“既然陆军都出动了，海军自然不能闲着，眼下我建议，新到的洲际舰队一分为二，一支沿着地中海西岸北上，将西班牙在巴伦西亚、巴塞罗那可能的军舰全部歼灭”
“另一支沿着大西洋东岸北上，同样对着西班牙人在沿岸港口的舰船进行打击，眼下的问题是，法国人并没有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我国海上的打击范围要不要扩大到法国……”
孙德孝说道：“以我来看，还是算了，陛下曾经说过，要将盟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欧洲人虽然在表面上联合起来了，但全部靠武力进行打击压服他们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建议，既然法国人并没有露出身份，这一次就算了，全力打击西班牙人，也算是杀鸡给猴看”
“我同意”，阿林阿也说道，“这还只是前哨战，大的战事还在后头呢，若是招惹的国家太多，真的让他们联合在一起就不好了，何况我国在美洲也与西班牙人有纠缠，干脆在这一次大力打击西班牙人，穆占，你击败联军后，可以与葡萄牙军团一起攻入西班牙境内，当孙德刚军团占据直布罗陀后，敌人的注意力肯定会放到那个方向，你有很大的可能击败联军，并追随者败军的步伐进入到西班牙境内，在葡萄牙人的协助下，你可以持续作战，目标……”
阿林阿在一条灰褐色的线条上指了指。
“这是贝蒂科山脉，几乎横贯整个西班牙南部，大山以南就是以前摩尔人的老巢安达卢西亚和格拉纳达，虽然拿下两地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能击溃这两个地方的西班牙守军，也是大功一件”
穆占长期在北非驻扎，自然明白阿林阿的真实想法，他赶紧站了起来，“总督放心，职部明白，一定不辱使命！”
第三十五章 都在下一盘大棋（上）
转眼就到了十月份，按照常理，在安西以及欧洲明斯克以北的地区第一场雪可以下下来了。
但波罗的海部分海域想要结冰，则还要等一个月。
十月份，对双方来说都异常关键。
突厥斯坦。
在过去的九月份里，形势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于欧洲来说还是很大的变化。
大浴室，依旧雾气缭绕。
王文慧正在里面向尼堪汇报最近发生的事情。
“陛下，亚洲部分、欧洲部分都有了一些变化，您看……”
“先说亚洲部分”
“是。随着朱克图大军进入安西，并被准噶尔、哈萨克侦知后，这两国更不敢随意动弹了，我国为了引出俄罗斯和波斯也没有进一步动作，看起来他们是准备与我国对峙，眼下就是比拼国力和耐心的时候了”
“倒是在费尔干纳盆地我国有了进展，依附于叶尔羌汗国末代汗王的乞尔吉斯人还是最终还是投向了我国，其斩杀了包括汗国残余王族、黑白和卓在内的王公贵族，将整个盆地献给了我国，由于之前我国已经获得阿姆河上游地区的吉萨尔盆地，地理优势已经完全握在我国手里了，您看……”
“轮台附近的鄂齐尔图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不过其手下的大济农楚琥尔乌巴什秘密刚刚派人过来与我国接洽了”
“哦？”
“楚琥尔乌巴什说，鄂齐尔图汗膝下有两女，大的叫阿奴，已经嫁给僧格了，小的叫阿海，已经二十岁了，尚未出嫁，原本许给了噶尔丹，眼下这种情形，这婚礼尚未举行，他的意思是，陛下这里……咳咳”
尼堪心里一动，面上却是沉静得很。
“好吧，若鄂齐尔图能够归顺，朕可以将巴里坤湖附近的区域赐给他作为封地，天山以北之地，朕必须拿下来”
“是。再说欧洲，职部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欧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来陛下的判断是正确的，别说不同宗教之间，就算同为天主教、新教，其间也是争斗不休”
“先说南部，当西班牙、法国联军攻入葡萄牙时，由于这次法**队事实上的统领德.沃邦是一个最近崛起的优秀将领，听说他的军队在欧洲是最早全面配置轮簧短铳以及上了刺刀的长铳的，还有专门的攻城战术，这一次联军侵入欧洲后，凡是遇到大一点的城堡，实际上是由法国人拿下来的”
“根据事后俘虏的交待，这两国本来就没有彻底拿下葡萄牙的想法，在最近几年，法国的财政状况由于海上力量受损也出现了短缺，而西班牙人由于大帆船屡屡遭到海盗或私掠船的拦截，更是入不敷出，说到底，他们去葡萄牙是准备抢劫的”
“像里斯本、波尔图那样的大城，就算德.沃邦是攻城专家也不会轻易拿下来，故此，这一次，两个国家都是打着圣战的旗号实施抢劫的事实，他们围困里斯本和波尔图也是本着试一试的心思，原本他们是有内应的”
“哦？”
“在西班牙人统治葡萄牙期间，自然也使用了大量忠于西班牙王室的贵族，西班牙人撤离后，这些人却依旧留在当地，其中就包括里斯本和波尔图两地，您是知道的，葡萄牙与西班牙语言相近，风俗相同，两国人是很容易接近的”
“不过这次西班牙人和法国人对葡萄牙境内的烧杀劫掠激怒了包括这些本来可能成为联军带路党的贵族，西班牙人指望中的内应打开城门让他们入城劫掠的情形并没有出现，于是他们围了半个月后就离开了”
“联军很狡猾，当他们抵达葡萄牙境内后对于葡萄牙城堡里的正规军实施赶尽杀绝的政策，而对于民间的力量却放任不管，故此，当他们撤退后虽然受到了民间武装的肆扰，但无关大局，不过由于他们携带了太多的物资和人口，这行动未免有些迟缓”
“阿林阿大将军不愧是陛下从小培养出来的，他将穆占九千骑派了出去，事后我等才知道，进入葡萄牙境内的西班牙、法国联军数量高达四万人，其中骑兵有近万，剩余全部是步兵，而整个葡萄牙境内的正规军加起来也就是这个数目，他们还要守卫境内一百多个城堡”
“当联军撤退时，西班牙骑兵在前面扫荡、开路，不过由于他们的残暴，让穆占大军已经进入葡萄牙的消息完全没有抵达联军那里，在里斯本以东的重镇埃武拉，穆占九千骑与西班牙骑兵相遇了”
“由于事出偶然，一方懵懵懂懂，一方进行了精心准备，大约五千西班牙骑兵大败……”
“此中葡萄牙人也起了不少作用吧”
“是的，陛下。在维塞乌伯爵亨利的指挥下，大约八百葡萄牙骑兵从里斯本南部区域汇聚起来了，他们走在穆占大军的前面，并在沿途不断骚扰西班牙人，这惹恼了他们，一开始西班牙只是派出了大约一千人追击亨利，不过随着围绕在亨利身边的葡萄牙人越来越多，这让西班牙人意识到若是不能彻底击溃这支葡萄牙民间武装，他们是不能顺利撤到西班牙境内的”
“一开始，他们派出了三千骑包围了亨利所在的埃武拉北郊营寨，此时，亨利带着八百骑主动出击了，这让西班牙人大喜过望，他们一方面紧紧缠住亨利，一方面赶紧又让随后的三千骑兵守住了亨利可能撤退的道路”
“八百骑对付三千骑，一开始西班牙人自然认为胜券在握，不过当战事逐渐进入白热化时，穆占亲自率领的四千五百精骑对三千西班牙骑兵施行了反包围，每一个方向一千五百骑，而被围在最里面的亨利骑兵也开始猛烈反击”
“没有意外，三千西班牙骑兵几乎丧失殆尽，在另外的战场上，博敦率领的四千五百骑兵也分出了好几股，对正在堵路，准备将亨利的骑兵全部歼灭的西班牙外围骑兵进行了猛烈攻击”
“这一战，我国大获全胜，六千西班牙骑兵，死伤近五千骑，只有不到千骑冲出了战场，我们的骑兵是第一次出现在伊比利亚半岛，战法是西班牙人第一次见到，何况此时的西班牙骑兵并没有大规模配置簧轮短铳，他们的手里只有一斤多重的骑刀，完全不是我国的对手”
“由于有部分骑兵跑掉了，穆占北上攻击从波尔图撤退的联军队伍就不现实了，于是他们定下了专门攻击从里斯本撤退的这一路大军的计划，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穆占骑兵、亨利骑兵，这里要说明的是，埃武拉战役结束后，便有更多的葡萄牙人汇聚到亨利身边了”
“有了亨利的引领，穆占就更加从容不迫了，此时的敌人有些心惊胆战了，他们不敢沿着里斯本-埃武拉的线路回到西班牙了，而是准备北上与从波尔图撤退的大军汇合后一起从那里撤退”
“这一计划被亨利侦知了，在埃武拉北部的蒙特日珥城附近，穆占、亨利追上了这一路联军，再次大败之，不仅如此，还击败了从北面过来支援的波尔图骑兵，这一战，穆占、亨利联军几乎全歼了里斯本联军，当场击毙了这一路联军的头目，来自西班牙十大贵族之一的托莱多家族的阿尔法，当场解救了被俘的青壮男女几万人，也是可笑，在这种情形下，他们竟然还想着能够带着大量的物资和人口顺利退到西班牙”
“北路的统帅，也就是法国名将德.沃邦倒是当机立断，在穆占、亨利联军与里斯本联军连番大战时，由于他这一路主要以步军为主，他们丢掉了人口以及笨重的物资，只是带着贴身的财物跑掉了，等穆占联军抵达布拉干萨时，那里早就是一座空城了，他们完好无损地退到了西班牙境内”
“就在穆占在葡萄牙境内狂飙突进时，新到的洲际舰队也对着西班牙东西海岸港口城市进行了破坏，他们冒着岸防火炮的火力，或引诱，或单刀直入，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将西班牙在东西海岸有名的港口城市都清扫了一遍”
“令人遗憾的是，西班牙位于海岸线的城市附近几乎都有大河汇入，一开始他们还能出来与我军交战，到了后来，他们干脆避战了，全部退到了内河，这样一来，我国就无计可施了，特别是他们的重镇塞维利亚，更是汇聚了王国大约三成的战舰，最后他们应该还是保存了很大的力量”
“但无论如何，我国的目标达到了，西班牙、法国联军劳师远征，最后却劳而无功……”
“不是还有北路的联军顺利退到西班牙境内吗？”
“呵呵，陛下，微臣正要汇报此事。德.沃邦退入西班牙境内后，他这一路主要以法国人为主，西班牙人只是少数，一回到西班牙境内后，西班牙人就散了，由于此时我国海军正在大西洋沿岸肆虐，法国人不敢在拉克鲁尼亚、希洪、毕尔巴鄂等港口上船回到法国，只能经陆路穿越比利牛斯山脉回到法国”
“说来也好笑，一开始他们的行军很是顺利，不过当他们抵达比利牛斯山脉南麓的潘普洛维城堡时，老毛病犯了，法国人这支部队全部是出自良家子弟的新式军队，其实就是以中小贵族里没有继承权的子弟组成的，他们愿意千里迢迢去穿越西班牙去葡萄牙打仗，那是奔着劫掠去的，没想到遇到了瀚海军，大量的财物和人口并没有带回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一开始由于对瀚海军的恐惧，他们还强自忍着，等抵达了比利牛斯山脉，他们的本性就露出来了，他们借着潘普洛维城的城主出来劳军的当口突然发难，他们洗劫了潘普洛维，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将比利牛斯山脉中的西班牙城堡全部洗劫了一遍，最后倒是带着大量的财物和人口回到法国了”
“但这样一来，两个国家的梁子也结下了，当然了，这两个国家长期以来本就是对手”
“潘普洛维城堡事件发生后，西班牙人气不过，萨拉戈萨、巴塞罗那附近的贵族骑兵干脆也越过比利牛斯山脉去袭击山北的法国人农场和牧场”
“经过这两件事以后，估计双方再也回不到以往那段暂且甜蜜的时光了”
第三十六章 都在下一盘大棋（中）
“而在休达港对面的直布罗陀，由于陛下暗示了要拿下安达卢西亚的计划，阿林阿将军在击败那里的西班牙海军后便占领了阿尔赫西拉斯港，并在那里安置了刚从本土过来的孙德刚军团”
“这自然是西班牙王国所不能容忍的，在一番运作后，他们汇聚了大约两万人分别从塞维利亚、加的斯、马拉加三路过来了，当然了，在我国步军军团强悍的火力下，这三路都只能困顿城下”
“穆占大军在击败里斯本联军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此时他得到了这三路大军围攻阿尔赫西拉斯港的消息，这一次，他们再次出动了，在信天翁的运输下，他们在直布罗陀登陆了，接着孙德刚又从城堡、港口实施反击，再一次大破西班牙联军”
“经过埃武拉、蒙特日珥、直布罗陀三场大战后，整个安达卢西亚地区的西班牙守卫就很空虚了”
“此时，阿林阿与摩洛哥王国达成了和解，准许大量的摩尔骑兵进入安达卢西亚劫掠，陛下，听说这地方本来就是阿拉伯人命名的，意思是汪达尔人的土地，后来成了阿拉伯人侵略伊比利亚半岛的大本营”
“摩洛哥人本来与法国交好，但随着西班牙、法国连续败于我军手里，他们的心思也变了，得到能够重回故土劫掠的好事后，伊斯玛仪亲自组织了一支人数万人上下的摩尔骑兵劫掠大军，而亨利也组织了大约五千步骑，都是民间力量，在亨利王子的号召下也对靠近葡萄牙边境的维尔瓦、塞维利亚、加的斯一带展开劫掠”
“安达卢西亚一带的军力几乎在葡萄牙丧失殆尽，剩余的兵力又被牵制到直布罗陀一带，当伊斯玛仪、亨利再次进入后整个安达卢西亚几乎是不设防，除了城堡，广袤的乡下成了伊斯玛仪、亨利的劫掠对象”
“阿林阿与两者达成了用北非总督辖区储存的黄金交换西班牙俘虏的交易，陛下，那是阿尔及尔帕夏第一次送给您的，总督辖区一直没有动用，大量的西班牙年轻女子配给了我国在北非、伊拉克利翁的士兵、农户和工匠”
“而此时，整个欧洲最狡猾的法国人也从中看到了机会，他们不但没有责怪德.沃邦，反而再次纠集了大量的军队，这一次他们让陆军元帅杜伦尼率领，三万步骑沿着被德.沃邦毁掉的比利牛斯山脉西端的城堡再次攻入西班牙腹地”
“职部接到讯息时，杜伦尼大军正在围攻大城维多利亚，具体结果未知”
“这样一来，就给南线的我国、葡萄牙、摩尔人造成了可乘之机，摩尔人抢劫一番便撤退了，而亨利却留了下来，而在我国的劝说了，亨利的维塞乌伯爵头衔上又被葡萄牙王室加了一个安达卢西亚大公的称号，因为在此时，亨利王子的名号又在葡萄牙境内响彻起来，葡萄牙王室已经按不住了”
“当然了，亨利能不能占住偌大的安达卢西亚，除了依靠我国便别无他途，因为此时的葡萄牙王国在经受了西班牙/法国联军的劫掠后全国一片疮痍，除了愿意追随亨利王子的少数人，根本没有多少力量支持亨利稳住安达卢西亚的形势”
“阿林阿与亨利达成了割让直布罗陀的协议，并协助他拿下了大城塞维利亚，但安达卢西亚的城堡还有很多，亨利想要让他的安达卢西亚公爵的名号名副其实，至少还有好几年才能完成”
“在荷兰，就在西班牙大战四起时，荷兰人终于恢复了德维特‘战时议长’的身份，这一次，德维特力排众议，让一直忠于他的德鲁伊特带着由三十艘战列舰以及六十艘武装商船在内的庞大舰队北上了，他的目的地自然是波罗的海”
“在他的船上，还装载着来自西班牙、法国、荷兰、丹麦的陆军，很可惜，当这支舰队刚刚进入波罗的海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了”
“威廉这厮终于发动了？”，正斜靠在大浴池用瓷砖砌成的池沿上闭目养神的尼堪睁开了眼睛，也露出了微笑。
“陛下明见万里，是的。根据孙鲁提供的消息，威廉这厮一开始就没有对付我国的心思，当他见到我国暗中扣下了另外五万大军的装备后，就更是如此了，不过此时整个欧洲都是群情激奋，反而为他的行动进行了掩护”
“当剩下的几个选帝侯将凑出来的四万大军聚集在萨克森选帝侯所在德累斯顿附近时，威廉便认为机会来了……”
“慢着”
尼堪打断了他。
“这一切是你推断的，还是事后威廉或者威廉身边的人亲自说的？”
“陛下，是现任的条顿骑士团总团长约瑟夫亲口说的，条顿骑士团现在也对他们的组织进行了改革，宗教部分现在由老总团长利奥波德负责，而商务则由勃兰登堡地区仅次于威廉家族的巴赫家族的代表约瑟夫负责”
“由于这一段时间陛下一直在锡尔河流域考场牧场和农场，并没有回到突厥斯坦，故此职部并没有将讯息及时向您禀告”
“嗯，继续说吧”
“在西班牙、葡萄牙战事进行到一半时，威廉突然带着五万大军也赶到了勃兰登堡与波兰的边境城市科特布斯，那里距离德累斯顿不到两百里，威廉亲自带领两万精锐向东进入到他管辖下的波兰，然后从东面接近了德累斯顿”
“萨克森等选帝侯的四万大军都是布置在德累斯顿-包岑-格尔利茨一线大约两百里的地区，这里也是通往波兰的传统地带，按照孙鲁大使的了解，在这一带，斯拉夫人与德意志人反复绞杀上千年，最后还是被德意志人占据了，最后形成了一条长约两百里，宽约五十里的走廊，号称德累斯顿走廊，两侧则是密集的森林地带”
“威廉的另外三万大军则在他的妹夫、黑森-卡塞尔伯爵的率领下从西边接近了德累斯顿，由于此时整个德意志、包括奥地利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威廉虽然崛起了，但他的大敌还是大夏国，因为在他们眼里，威廉一次让出普鲁士人的老巢柯尼斯堡、一次让出立陶宛都是我国强迫的，虽然表面上两国关系不错，但实际上在私底下肯定是有所不满的”
“而威廉在最近几年在公开场合的表现似乎也应证了这一点，他不仅瞒住了其它选帝侯，还瞒住了我国，陛下，此人万不可小觑……”
“算了，继续说”
“是。威廉的突然发动让德累斯顿的其它选帝侯大军有些措手不及，这一次，威廉将自己所有的骑兵都带来了，他让步军在火炮的协助下猛攻，而让骑兵不断从侧翼接近选帝侯大军，在这个月所有的时间里，德累斯顿到格拉茨一带几乎都成了战场，微臣接到消息时，选帝侯大军败局已定”
“陛下，您是知道的，欧洲诸国不像我国，并没有多少常备军，像英国人的模范军、威廉的常备军那是罕见的存在，剩下的国家多半还是采用骑士制度的征调式组军，这一次选帝侯征调了四万大军，已经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
“好了，那奥地利呢？利奥波德一世不是在波西米亚与波兰边境也聚集了大量军队？”
“陛下，微臣正要禀告。德累斯顿与维也纳之间隔着整个波西米亚，还有，威廉为了这次战事可是筹备了很长时间，这一次梵蒂冈密会带来的机会恐怕正是他正在等待的机会，这一次，他在德累斯顿附近投入两万骑兵，陛下，听说上一次德意志三十年战争期间双方的骑兵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故此，威廉一开始就做了不让消息很早就传到奥地利的计划，他的优势骑兵守住了德累斯顿甬道两侧的多条出口，包括森林外围的出口，这让败局已定后的选帝侯很难及时将讯息传递给奥地利，于是，等奥地利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得到那里的消息时，德累斯顿的战事已经几乎结束了”
“几乎？”
“陛下，除了几个选帝侯，德意志南部还有好几个忠于奥地利的封地，他们得到德累斯顿战事的消息后，也组建一些军队赶到了战场，虽然对大局于事无补，不过还是让威廉的封锁出现了漏洞，让一部分选帝侯军队撤了出去”
“饶是如此，经过德累斯顿大战后，除了奥地利亲自管辖的德意志领地以及波西米亚、匈牙利，剩余地区统一到普鲁士大公国辖下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陛下，这样的情形到底对我国时好时坏？”
尼堪笑了笑，“就算威廉一统大半个德意志，依旧不是法国的对手，此时的法国，无论是在人口规模上，还是在科技实力上，都不是德意志能够比拟的，何况此时的法国是欧洲有名的搅屎棍，还是一根又臭又长的搅屎棍，他岂能坐视普鲁士的强大？”
“陛下，微臣还是继续说吧。刚刚进入波罗的海的荷兰人得到德累斯顿战事的消息后立即撤退了，不过在撤退之前，他们同样没有在闲着，这一次倒霉的是普鲁士控制下靠近丹麦的基尔到弗伦斯堡一带的沿海港口城市，他们大肆劫掠后扬帆而去”
“呵呵呵”
这一节，尼堪倒是没有想到，不过转念一想，“欧洲诸国，除了罗马人，剩下的全部是蛮族，喜欢劫掠那是有传统，可不是后世披上文明国家的外皮就能抹杀的”
又问道：“该说到重点了吧”
“是的，陛下，俄罗斯人的消息刚刚传到这里”
第三十七章 都在下一盘大棋（下）
“陛下，还记得伊琳娜吗？”
“阿列克谢的姐姐？”
“是的，威廉娶了她，伊琳娜嫁给他十年了，连续生了三个孩子都没保住，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伊琳娜在忧郁和痛苦中病死了，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威廉又娶了奥兰治亲王的女儿路易莎……”
所谓奥兰治亲王，就是荷兰国王，不过眼下荷兰国王的权利被限制住了，实际上掌权的是各级议会，议长德维特的权利比亲王还要大。
尼堪暗忖：“历史啊，还是有着他强大的惯性的，威廉终于又走到老路上去了”
突然问道：“这件事朕怎地不知晓？难道威廉一直隐瞒着此事？”
王文慧回道：“陛下，最近这些年，您一直在外面奔波，很少有静下来的时候，何况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
“浑话！”，尼堪突然从浴池里站了起来，露出了他那接近五十岁但依旧健硕、挺拔的身躯，让对面的王文慧一下愣住了，尼堪浑不在意，“你懂什么？这样的事情牵扯大了去了，原本有伊琳娜牵扯着，威廉肯定不好与俄罗斯翻脸，可伊琳娜一死，威廉又秘密娶了路易莎，他自然敢暗地里运作一些事情！”
“若朕早一点知晓这件事情，就不会做出之前的判断了！”
“陛下赎罪”
王文慧跪在浴池里，当他跪下时，浴池里的热水正好淹住了他的脖子。
尼堪见状不禁骂道：“愈发没有规矩了！”
王文慧知道他的意思，赶紧也站了起来，不过此时尼堪却再次斜躺起来了，并再次闭上了眼睛。
“也罢，事已至此，再说就多余了，你继续说吧”
王文慧赶紧爬起来，并来到尼堪的后面，为他轻轻按摩起来。
“陛下”
由于距离如此之近，王文慧的声音也轻柔起来。
“威廉在做这件事情时，一直瞒着欧洲的显要人物，不光是我等，连阿列克谢、利奥波德一世以及选帝侯、法国国王、西班牙国王，等等瞒住了，恐怕主要就是为了瞒住俄罗斯人”
“陛下，威廉此人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相当可怕，咱们不可掉以轻心啦”
“而在俄罗斯，由于我国的人员进不进去，只能混在威廉的商船里，弗兰克.文琴亲自去过圣彼得堡，陛下，阿列克谢花费整整五年时间，发配了二十万农奴，不但修建了圣彼得堡城，还将白海、奥涅加湖、拉多加湖与波罗的海之间用运河串联起来，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让自己的船只方便地进到波罗的海了，如果波罗的海被封锁了，他们还能通过隶属于北冰洋的白海与欧洲联系”
“这么说俄罗斯人与瑞典人又好上了？”
“好上了倒是谈不上，不过双方各取所需罢了，俄罗斯人在欧洲除了普鲁士，并没有任何一个另外的国家对他另眼相看，而瑞典人则利用他们新教徒的身份在荷兰、英国等新教国家都吃的开，俄罗斯也不是傻子，在如今的欧洲，皇室之间联姻普遍得很，但谈到核心利益，就算是至亲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于是，领土同时面向波罗的海和大西洋的瑞典便成了应有之意”
（ps：此时的挪威，一部分领土属于丹麦，一部分属于瑞典）
“文琴一幅典型德意志人面孔，不仅在圣彼得堡上了岸，还最远抵达了诺夫哥罗德，陛下，诺夫哥罗德还是以前留里克王朝的贵族管辖着，虽然也受沙皇的统治，但比起罗曼诺夫王朝波雅尔统治的城市倒是松散多了，于是在那里，文琴探听到了许多消息”
“自从几次大败于我国之手，其领土向东、向南扩展的步伐生生被我国打断后，阿列克谢有又恢复了以往的疯癫状态，陛下诚如您所说的，近亲之间结婚的话，生下来的孩童夭折率极高，就算平安长大了也多半有一些病症”
“在以前，阿列克谢什么都好，唯独有一宗不好，那就是喜欢将自己的大臣和近侍在冬天脱光了扔到冰冷的河水里，幸亏俄罗斯人体质极好，虽然也有被冻死、病死的，但大多数还是活下来了，上次在明斯克被我国打败并俘虏之后，阿列克谢倒是将自己的行踪隐藏了一段时间，听说有好几年他每日的时间都是在教堂里忏悔渡过的”
“最近几年，随着他以前的宗教老师，明斯克大牧首尼康从西伯利亚回到莫斯科，重新担任整个俄罗斯的大牧首，估计是尼康成日里絮絮叨叨再次激怒了他，他又开始玩起了将大臣扔到冰窟窿里的游戏……”
尼堪笑道：“恐怕是学习我国历史上越王勾践或刘备在许昌的事情吧……”
“陛下明见万里，最近几年，不断有大臣、近侍被扔到冰窟窿里，但鲜有死亡的案例，而在其国内，该有的事项却一点也没有拉下”
“就在这几年，阿列克谢施行了严刑峻法，将大批自耕农变成了农奴，不过与之前相比，自耕农的负担稍稍减轻了一些，眼下，整个俄罗斯境内，已经没有自己种地的平民阶层了，除了贵族便是农奴，当然了，他对贵族阶层也丝毫没有手软，他变着法子清理着前留里克王朝的贵族，除了实在影响太大，比如他的父亲从瑞典人手里讨回来的包括诺夫哥罗德在内的北方、西方七城领主，其它地方的贵族已经被他置换的差不多了”
“除了这七个城池，其它留里克贵族大部分被他全部打发到西伯利亚了，这也是他在短时间里将叶尼塞河以西的西伯利亚森林地带经营得愈发兴旺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跟着留里克贵族去的还有大批的农奴，当然了，一部分贵族被他杀了，人口、土地被他当成鼓励军人捞取贵族头衔的奖励”
“还别说，这个做法对于俄罗斯来说还真是管用，陛下……”
尼堪感受到了王文慧嘴里吐出的热气，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截止到去年年底，俄罗斯人在表面上只设置了十五万新军，但实际上并不止此数，在莫斯科、诺夫哥罗德、斯摩棱斯克的密林里，他们修建了秘密军营，
“陛下，还记得那个俄罗斯商人希尔盖吗？”
“伊万.希尔盖？”
“是的，以前游走于哈萨克、我国与俄罗斯一带的大商人，此人眼下虽然老了，但他已经获得了波雅尔的贵族资格，在阿列克谢的照顾下，他是俄罗斯国内最大的商人，陛下，您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尼堪眉毛一挑，“犹太人？”
“陛下明见万里，确实如此，在时下的欧洲，无论在哪里，犹他人都不受待见，但他们都很好地隐藏了自己，在西班牙，他们信仰天主教，在普鲁士，他们信仰新教，而在俄罗斯，自然信仰起东正教，但关起门来后他们还是信仰自己的宗教，不过一旦被发现，他们的下场往往很惨”
“由于俄罗斯在欧洲不大受待见，被诸国称为野蛮之国，但该国的犹他人的境遇倒是远好于其他国度，最惨的还是西班牙，据我国灰衣卫的情报，每年在西班牙因为偷偷信仰犹太教全家被烧死的犹他人都有几百户”
“在法国也多半如此，于是，投奔俄罗斯的犹他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是天生的生意人，在欧洲最大的银行和船行、行会都有或明或暗的势力，阿列克谢自然十分仰仗他们，于是，在犹他人的协助下，目前的俄罗斯已经拥有了一批相当不错的工坊，在圣彼得堡、莫斯科、诺夫哥罗德、雅罗斯拉夫尔、喀山都有……”
“西伯利亚有没有？”
“没有，陛下的意思是”
“你认为呢？”
“咳咳，陛下您的意思是阿列克谢虽然在人力物力上一点也没有放弃西伯利亚，但并没有将其当做根本之地？还是随时可以舍弃的？”
“也不能这么说，人啊，总是还有侥幸心理，梵蒂冈密会之后，估计阿列克谢便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在这种情形下西伯利亚就是不可舍弃的，对了，你刚才说到森林里的秘密军营，别的不说，斯摩棱斯克的秘密军营应该探听到了吧”
“是的，其它各处虽然知道有秘密军营，但却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斯摩棱斯克的军营却被我国侦知了，无他，因为斯摩棱斯克附近的森林与明斯克是挨着的”
“有多少人？”
“陛下，说实话一开始我不大相信，因为按照俄罗斯的实力，无论如何是无法供养这么多军力的，但自从发现斯摩棱斯克的军力后便颠覆了我的看法，陛下，在明面上，斯摩棱斯克有三万正规军，他们叫新军，而在城外，他们还能很快动员起两万农奴兵，这便是五万人”
“如果就是这五万人，肯定不是罗继志总督的对手，但随着这个秘密军营的发现，便不一定了”
“赶紧说！”
“是，陛下，我国灰衣卫会同瀚海军一起深入到密林中，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推断和分析，认为在斯摩棱斯克附近的密林至少还有三万人！”
“这三万人还都是阿列克谢从欧洲诸国招募的雇佣兵，按照长相，他们有的来自英格兰，多半是保王党，自从克伦威尔上台后保王党被死死地压制着，来到俄罗斯倒是一个出路，还有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等波罗的海势力中信奉东正教的当地人，这些地方自从先后被普鲁士、波兰、瑞典占据后，一直在天主教、新教、东正教中变换着，有不少人都跑到俄罗斯”
“以前，他们都作为沙皇的近卫军存在，不过在最近几年，他们被秘密送到了斯摩棱斯克附近的密林里”
“然后就是一部分哥萨克了，实际上主要是顿河哥萨克”
“这三万人全部是按照新军来训练成军的，战力恐怕比明面上斯摩棱斯克的正规军更加强大！”
尼堪再次站了起来。
这一次，王文慧没有继续说下去的**了，他贪婪地盯着尼堪。
“这么多的人马，不可能长时间待着不动，看来俄罗斯人倒是第一个可能跳出来的欧洲大国啊”
尼堪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却喃喃自语道。
第三十八章 声东击西（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的傻子。
明斯克。
进入十月份后，明斯克的气温骤降，由于预感到俄罗斯人可能会进攻以奥尔沙为中心的明斯克边境地区（森林秘密军营），罗继志将总督府又迁回到了明斯克。
不过他兼领的那个军团依旧驻扎在立陶宛，于是当下立陶宛有两个军团，足以应付来自拉脱维亚、俄罗斯方向的敌人攻击。
总督府。
“大人”
弗兰克.文琴正在向罗继志汇报最新的情报。
“我部密探化妆成俄罗斯的渔猎民，每隔十日去探查一下那处叫做亚尔采沃的由过冬营地改成的秘密军营，眼下的情报是五日前的，一切正常……”
“渔猎民？”
“大人，得到顿河流域、阿提拉河流域、第聂伯河流域部分土地后，我国已经拥有了一些熟悉俄语的农户和牧民，从中挑选了一些，这些人不大可能进入大的城市，但扮成渔猎民在森林里打猎还是做得到的，俄罗斯欧洲部分森林密布，以前他们就是利用这密密匝匝的森林来对付蒙古人、克里米亚人的，是真正的森林民族”
“眼下大部分渔猎民被沙皇政府发配去了西伯利亚，但依旧有一些人在森林深处生活，俄罗斯新军若是问起来倒是有借口可以遮掩过去”
罗继志紧闭着双目。
看起来平静无比，不过他内心却在翻滚着。
“秘密军营从发现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依着俄罗斯人的实力，让一支大军在一个地方呆上三个月且劳而无功，怎么看也不是他们的作风，何况，现任的沙皇阿列克谢虽然远不如我国陛下，但与上一任沙皇相比算得上是一代明主了，按照谢尔盖秘密提供的消息，他表面上疯癫张狂，实际上却将国内管辖的井井有条，癫狂之态明显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们既然能够收揽大量的欧洲流民和异教徒，恐怕在各地也布下了不少探子，这样一来，伊琳娜之死难道真的能瞒得住他们？”
“伊琳娜是阿列克谢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是他侦知了她的死讯却一直隐忍不发，这意味着什么？”
“进而，西班牙的战事估计也传到了这里，而荷兰人刚刚从波罗的海离开，依着阿列克谢的见识，他肯定是认可荷兰人在海上的霸权的，否则也不会将波罗的海港口大部分交给他们经营”
“而荷兰人的半途而废会让阿列克谢做出什么反应？”
罗继志深呼吸了一下，“依照陛下以前交给我等的法子，当某件事看不大清楚时，换位思考是可行的法子，于是，假若我是阿列克谢，还是一个表面上张狂实则正常的沙皇，面对着西班牙人、法国人在葡萄牙败绩，荷兰人的舰队尚未进入柯尼斯堡海域就仓皇而退的情形会怎么看？”
“何况荷兰人舰队的统帅还是他们的海军元帅德鲁伊特，此人虽然在日本败于我军之手，但是他回到欧洲后几乎没有吃过败仗，有着时下欧洲海上第一名将的称呼，这一节阿列克谢不可能不知道，最强大的海军力量，最厉害的海军统帅也仓皇而退，阿列克谢得知后会怎么想”
“假若我是阿列克谢，一个三十岁，身体、思维正处于人生巅峰状态的沙皇，就知道无论你在边境隐藏多少实力，恐怕都不是我国的对手，他唯一的取胜机会就是我国出现内乱，但我国陛下春秋方盛，自从他在几十年前一气娶了四个贵妃以来从未再娶，虽然不像以前的本土皇帝那样天天早朝勤于政事，但国家的大事没有他不知道的，没有他不能掌控的”
“说白了，只要有陛下在位一日，我等只是他的手中的棋子而已，但能当他的棋子，还是我等的荣幸，他虽然不勤于早朝，但极为自律，常年锻炼不辍，身体保养的很好，近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四十岁，阿列克谢想要等到我国的内乱恐怕是痴心妄想”
“至于太子殿下，自然远不如陛下，但还是比一般人强一些，做一个成功的守成之主还是可以的，这一点，相信包括阿列克谢在内的诸方势力不会不知道”
“这样的话，就算他在斯摩棱斯克附近隐藏三万大军，加上放在明处的三万人以及可以很快动员的两万农奴兵，八万人就能攻破明斯克或立陶宛？开什么玩笑？他如果打着打劫的心思，就不怕事后被我国报复，两国的边境线长达几千公里，我国如果倾全力进攻的话，有大把的机会，前不久的霜狼骑兵就是明例”
“故此，阿列克谢若不是发昏的话就不大可能单独对我国发起攻势，当然了，如果威廉、利奥波德一世、荷兰人、奥斯曼人对我国同时发动全面进攻那是另说，而现在普鲁士歼灭了除了奥地利之外的其它选帝侯主力军，一统除了奥地利、波西米亚、匈牙利之外的德意志诸地态势明显，目前虽然未得到利奥波德一世的动静，但可以想象得到，对于这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来说，威廉的普鲁士大公国已经是他的头号大敌了，而不是我国”
“这样的话，阿列克谢更没有理由单独攻打我国了，可他为何在亚尔采沃隐藏三万大军？嗯，应该是等待机会，若是威廉、利奥波德一世都向我国进攻，荷兰人的舰队也攻向我国，他再出动的话就顺理成章了”
“但三万人的大军与其说是隐藏，还不如说是一个阳谋，因为两国的边境处的森林是相连的，中间只有小河相隔，往来还是很方便的，但他们也知道，以我国的能力，稍稍有些蛛丝马迹，还是会发现这一路大军的，但并不是所有的势力都有我国的能力……”
罗继志此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俄罗斯人在亚尔采沃的大军恐怕并不是用来对付我国的，而是对付其它势力的，眼下，俄罗斯的领土在陆地上与我国、普鲁士、瑞典相邻，若不是我国，那就只可能是瑞典和普鲁士了，由于亚尔采沃离芬兰太远，将大军藏在这里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么一来就只可能是用来对付普鲁士了”
“对，一定是这样，首先，阿列克谢恐怕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姐姐病逝的消息，但他一直隐忍不发，为的就是等待一个机会，如果欧洲其他国家遵守承诺，同时向我国发起进攻，那他巴不得从中分一杯羹，若他们是各怀鬼胎，自己则另有筹划”
“眼下威廉虽然击败了其它选帝侯的大军，但想要占据这些选帝侯的首府以及其它城堡，还是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和力气的，何况一旁还有有着名义上最高领袖称呼的奥地利皇帝，如此一来，一旦德意志内部战火燃起，威廉就没有太多的机会照顾拉脱维亚了，俄罗斯人一旦将拉脱维亚拿到手里，于是在波罗的海沿岸就获得了圣彼得堡、塔林、里加三个优质不冻港，恐怕这才是阿列克谢的目的！”
想通这一点，罗继志既有些放松，又有些失望，作为帝国中生代的佼佼者，他自然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思，若是在自己的手里将俄罗斯人彻底击败那该是多大的荣誉啊，但他转念一想，瞬间又平静下来。
“灭国之战的功勋实在太过，自己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二等候，从目前看来不可能超过朱克图、阿林阿等人，何况自己的兄弟已经是朝中重臣，又娶了陛下最钟爱的妹妹，自己若是达到朱克图、阿林阿那样的军中地位，恐怕在陛下眼里就是尾大不掉了，罢了，由他去吧”
……
普斯科夫。
普斯科夫是俄罗斯帝国西部临近波罗的海的一个边境城市，原本是爱沙尼亚人修建的城堡，不过在几百年来先后经过条顿骑士团、波兰、俄罗斯的洗劫，最终归属了俄罗斯。
当罗曼诺夫王朝刚刚建立时，俄罗斯失去了所有的出海口，不过他们并未失去普斯科夫。
在第一任沙皇米哈伊尔一世时代，他曾秘密派人疏通了连接乔洛埃湖、楚德湖的水域，虽然普斯科夫深处内陆，不过他们可以通过韦利卡亚河-乔洛埃湖-楚德湖-纳尔瓦河抵达波罗的海。
也就是说，在圣彼得堡建成之前，虽然俄罗斯是一个“内陆”国家，实际上还是可以通过普斯科夫与外界相连的。
罗曼诺夫王朝成立后，以往对其形成重大威胁的条顿骑士团、瑞典人、波兰人目前由于各种原因已经无法再对他们造成实质上的影响了，深处内陆但又有水域与波罗的海相连的普斯科夫便成了俄罗斯人在波罗的海仅次于圣彼得堡的存在。
普斯科夫的克里姆林宫（俄罗斯人几乎所有的内城都叫克里姆林宫），有两人正坐在壁炉旁说着话，在两人中间放着一张垫着蓝色天鹅绒布的方凳，方凳上放着盛着来自法国、有着殷红颜色的葡萄酒的高脚玻璃杯，这种玻璃杯来自荷兰。
两人中，一人年近五十，赫然是斯摩棱斯克伯爵，俄罗斯西面陆军指挥长格里戈里.罗莫达诺夫斯基！
此人长期待在斯摩棱斯克，如今竟然出现在普斯科夫！
而另一人要年轻一些，不到四十岁，却是阿列克谢的表哥，切尔卡斯基家族接杰出的代表尼基塔.切尔卡斯基，今后我们称呼他为切尔卡斯基。
切尔卡斯基家族，是罗曼诺夫王朝亲戚里带有游牧部族血统的家族，他们的身上有着喀山鞑靼人、蒙古人的血统，一直掌管着帝国的近卫骑兵，同样也是沙皇近卫军的统领，就像满洲人在前期喜欢使用来自东海女真的亲卫，后期喜欢使用索伦亲卫一样，切尔卡斯基家族一直是罗曼诺夫王朝最喜欢使用的亲近家族。
切尔卡斯基，就是亚尔采沃那支秘密部队的统帅！
第三十九章 声东击西（中）
格里戈里是留里克王朝留在罗曼诺夫王朝少有的几个能够继续获得沙皇信任的大贵族，这其中除了他的军事能力，自然还有与现任沙皇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何况他身上既有以前留里克王朝赐予的贵族头衔，又获得了罗曼诺夫王朝赐予的大波雅尔称号，否则也不会让他镇守重地斯摩棱斯克。
说起来，格里戈里、切尔卡斯基两人在帝国的地位差不多，切尔卡斯基虽然是沙皇的表哥，还是有一定可能继承沙皇大位的亲戚，但连续两任沙皇对亲戚都有过扒光了扔到冰窟窿的举动，故此，他这位表哥虽然看起来尊贵无比，实际上却与格里戈里差不多。
在连续两任沙皇眼里，格里戈里是帝国仅次于“拯救者”波扎尔斯基的军事天才，阿列克谢更是将接近十万大军全部交给他统领。
“亲爱的尼基塔，怎么样，你觉得陛下的筹划如何？”，格里戈里端起葡萄酒杯，轻轻摇了摇，然后抿了一口。
切尔卡斯基摇摇头，“虽然一切都在陛下的算计中，但我还是遗憾得很，大大的遗憾，这一次，如果各方同时发动，就算不能彻底击败大夏国，还是能让他元气大伤的，可惜啊，可惜啊，连教皇都参与进来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格里戈里正要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拍拍手，从大厅转角处闪出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憨厚小伙。
“库兹马，给我换一杯伏特加，哎呀，俄罗斯人，天生是喝伏特加的，这葡萄酒还是留给你喝吧”
原来那人叫库兹马.米宁二世，是前俄罗斯民族英雄库兹马.米宁的儿子，库兹马.米宁与波扎尔斯基两人曾在波兰人灭亡俄罗斯帝国的边缘挽救了俄罗斯，后来被俄罗斯人尊称为民族英雄，波扎尔斯基本身就是大贵族，而库兹马却是一个屠夫，后来被米哈伊尔一世提拔为贵族，眼下他的儿子库兹马.米宁二世就在格里戈里军中从军，实际上是他的勤务兵，库兹马.米宁虽然是民族英雄，但在格里戈里这位家族传承了上千年的老贵族眼里，他依旧是一个屠夫的儿子。
让库兹马留在军中，自然是给其它士兵看的。
“看啊，这就是大英雄米宁的儿子，你们都要向他的父亲一样报效帝国，报效沙皇陛下!”
一个图腾，一个象征，这就是库兹马的角色，虽然如此，能够给前诺夫哥罗德伯爵，后斯摩棱斯克伯爵担任勤务兵，前屠夫的儿子，后来挂着男爵身份的库兹马还是甘之如饴。
几倍伏特加下肚后，格里戈里开始正式回应切尔卡斯基的话了。
“亲爱的尼基塔，事情不是这样简单的，别的不说，就说这普斯科夫，在几百年前，这里是蒙古人唯一没有涉及到的俄罗斯大城，为什么？因为当时条顿骑士团正在进攻此地，不是蒙古人没有能力打到这里，而是因为条顿骑士团秘密向蒙古人臣服了”
“蒙古人肆虐整个欧洲时，在头五十年，整个东欧丝毫看不到有挣脱他们统治的迹象，火器，就是那时候从他们那里传过来的，眼下大夏国进入东欧或者西伯利亚也不过二十年，一切都尚早，蒙古人在拔都死后渐渐失去了东欧的控制，大夏国在尼堪死后是否也会出现这一迹象？”
“我看悬，他们施行的是一套既不同于蒙古人，又不同于欧洲人的体系，将这套体系连接起来的是他们的驰道、铁道、水道以及强大的工坊、士兵，他们既是加强版的蒙古骑兵，又是增强版的荷兰海军，还是加强版的法国工坊集群，这样的帝国，除非出现内乱，否则是不会骤然消亡的”
“这一切都要等尼堪死后才行，在这之前，想要单靠某国击败大夏国，莫说整个大夏，就算整个欧洲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他们那什么安西大都护府的对手，但是不是我们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自然不是，亲爱的尼基塔，你看到没有，尼堪以前在明斯克设置了大公国，但最后又撤销了，将其变成了大夏国的一个行省，还将他的儿子罢黜了，这就是内乱的开始”
“不见得吧，听说尼堪将他这个儿子发配到遥远的地方了，根本不会对本土产生太大的影响”
“呵呵，不能这么看，以前蒙古人在欧亚大陆建起了好几个汗国，一开始各汗国间还相安无事，不过到了最后还不是互相攻伐不休，大夏国占了这么大的地方，全部靠中央政府来管辖如何管得过来？如果离本土太远，独立的心思自然肯定会占据上风，如果他们是一个有着强烈宗教信仰的国度还好说，但他们却不是这样，我估摸着，一旦尼堪死去，这个帝国很快就会陷入混乱”
“那时候，我国若是有机会拿下大夏国在乌拉尔山以西、黑海以北的土地，整个帝国的实力就会上一个新台阶，那时候整个欧洲都会匍匐在帝国脚下瑟瑟发抖，谁叫帝国距离大夏国最近呢”
“您的意思是在尼堪在健在之前就不能主动进攻大夏国，一旦他死去就要时刻准备着？”
“差不多，原本在他健在的时候也是有机会的，那就是整个欧洲联合起来，可惜现在这一点明显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形下，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尼基塔”
切尔卡斯基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了，阿列克谢能将他放到这里与名将格里戈里配合，不是看中他亲戚的身份，而是看中他的军事能力以及能够主动与他人配合的性格。
也就是说，在如今的帝国诸人中，他是唯一一个既有资格统帅三万新军，又有可能与格里戈里配合好打一场大战的人选。
切尔卡斯基知道格里戈里要进行正式的安排了，便端坐起来。
“威廉此人不可小觑，但他现在首先要面临的是奥地利的责难，以及其它选帝侯剩余军力和贵族的挑战，德累斯顿一战过后，他就只能继续在德意志打下去，想要全身而退完全不可能，他就是想停歇一下也做不到了，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于是他不可能将主要精力放在拉脱维亚，原本在这里驻守的是他的两万主力军，但最近一个月，他已经用次一等的军力将其置换了，非但如此，这里还只剩下一个军团，哼，原本欧洲都用‘师’来称呼万人规模的新军的，自从大夏国使用‘军团’的称呼后，欧洲人都不约而同开始使用‘军团’称呼了”
“不过这样的称呼也很正常，在大量使用火器后，一个万人的军团确实能独当一面，而大夏国又是骑兵众多的国度，这样一来，一个军团既能坚守，又能很快援助他处”
“如今整个拉脱维亚只有一个并不是主力的新军军团，加上民间力量，最多三个军团，何况威廉明显低估了我们，他将新军团全部布置在里加附近，其它地方还是老式的骑士团镇守制度，你带着三万大军攻入后应该很快可以推进到里加，记住，不要在其它地方耽误时间，只要拿下了里加城，并歼灭那个唯一的新军军团，剩下的慢慢攻打就是了”
“可普鲁士毕竟与大夏国签订了盟约……”
“呵呵，尼堪那厮有一句名言，什么‘盟约就是用来撕毁的’，何况，三大宗教首领齐聚梵蒂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里面的意思，何况是密探遍布整个欧洲的大夏国？在这一幕出现后，威廉并没有派人去柯尼斯堡向大夏人解释，还向华沙加派了一万新军，这自然惹恼了大夏人，事实上，在他向拉脱维亚、华沙各增派了一万新军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盟约便失效了”
“放心大胆去吧，就算大夏国有何异动，这里还有我的几万大军，他们也会掂量掂量的”
“好的，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亲爱的尼基塔，你的新军是整个帝国火力最强大的力量，其中更有一万骑兵，别的我不用担心，但有一点你要注意”
“请说”
“原本柯尼斯堡是普鲁士人的老巢，在送给大夏国后，威廉名义上将普鲁士人全部迁回到勃兰登堡，实际上都安置在靠海的地方，这些人都是条顿骑士团的后裔，有着极为坚强的信仰，根据我的情报，他们拿下拉脱维亚后，这些人中的相当部分又回到了拉脱维亚”
“尼基塔，我以前长期待在诺夫哥罗德-普斯科夫一带，对于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的历史十分熟悉，几百年前，这里都是条顿骑士团的领土，当地人的信仰就是他们用刀剑和盾牌逼着灌输起来的，当时他们叫日耳曼十字军，可见他们对宗教的狂热”
“眼下虽然不如以前狂热了，但他们依旧是整个德意志地区最狂热的信徒，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就像天方教世界的圣战者，就是基督教世界的圣战者，以前在柯尼斯堡地区有十万户普鲁士人，其中至少有一万户是狂热的、虔诚的宗教信徒，这些人多半全部来到了拉脱维亚”
“他们都是标准的、经过长时间训练的骑马骑士，他们不隶属于任何城堡，只听命于威廉的拉脱维亚总督，只分布于几个大的城堡，能很快聚集起来作战，自从威廉与大夏国交好后，普鲁士也获得了大量先进的火器，甚至连骑兵战术也有了改进，他们虽然在明面上只有一个军团，但有各城堡的力量，还要神秘的骑士团，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记住了，伯爵大人，放心吧，我切尔卡西亚家族是整个俄罗斯唯一一个在森林里擅长骑兵族战的家族，都说帝国的骑兵以前主要靠着哥萨克和卡尔梅克人，实际上真正的主导力量还是我们切尔卡西亚人！”
（切尔卡西亚，来自北高加索游牧部族的一支，擅长骑兵作战，后来融入俄罗斯民族，是罗曼诺夫王朝的核心力量之一。卡尔梅克人，俄罗斯人对土尔扈特人的称呼）
第四十章 声东击西（下）①
突厥斯坦。
已经是十月下旬了，冬季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突厥斯坦来了四位客人，有两位还送来了女人。
葡萄牙王国的首相、卡斯特罗儒尼奥尔伯爵路易斯亲自来了，非但如此，他还将当今国王阿方索六世的姐姐、二十一岁的卡塔丽娜送过来了。
而小和硕特汗国大汗鄂齐尔图则派他的堂弟楚琥尔乌巴什送来了他的次女阿海，一位和硕特美女，同样二十一岁，历史上此人嫁给了噶尔丹，号为阿海可敦，虽然在名气上不如阿奴可敦，但实际上也是小和硕特汗国有名的美女。
除此之外，普鲁士大公国的大公威廉也派了当今条顿骑士团头号人物利奥波德，他带来了一份协议书。
而那位在俄罗斯帝国非常吃得开，有一次被阿列克谢扔进零下三十度的冰窟窿里依然活蹦乱跳，在大夏国开始接触安西一带时就非常活跃地游走于准噶尔、哈萨克、奥斯曼的犹太商人希尔盖。
眼下的他由于年纪大了，早就不再亲自行商了，而是成了沙皇设在沃罗涅什的税务官，实际上是莫斯科以南、顿河以西、第聂伯河以北广袤黑土地地带最高的政务官。
他也带来了一件厚礼。
一样以前金帐汗国时期拔都留下来的用黄金打造的蒙古骑兵横刀跃马的雕像，那雕像实际上是拔都本人的，因为以前在阿特劳时尼堪曾被周围的契丹联盟、哲德乌尔联盟、诺盖人、鞑靼人、希瓦人推戴为“赛音汗”，而这个名头是以前拔都所享有的，这样的礼物自然饱含深意。
非但如此，他还带来了一方金印，据说是金帐汗国留下来的类似于传国玉玺那样的大印，真实性已经不可靠，但作为曾经被蒙古人统治的莫斯科大公国的后裔，阿列克谢有这样的表态还是十分难得的。
当然了，区区金银财宝以及虚幻的金印对于尼堪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
希尔盖自然还有要事与尼堪相商。
大浴池，随着两个女人的到来，尼堪内心已经掩藏了许久的热火似乎一下被点燃了，在接见众人之前，他自然让王文慧等人事先会见了这些人，他也需要根据王文慧得到的讯息做出下一步的安排。
“陛下，还是由微臣汇报一下俄罗斯人在拉脱维亚的战事吧”
“几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俄罗斯的大森林里，那样的秘密军营竟然不止一处，他们设在斯摩棱斯克北边不远处的亚尔采沃军营只是其中之一，在斯摩棱斯克西边的茫茫森林里，在俄罗斯另一重镇大卢基的西边，紧挨着拉脱维亚、明斯克的密林里还有一处由过冬营地改成的军营，那里才是他们屯兵的重点所在”
“前不久，阿列克谢的表哥切尔卡斯基带领最精锐的三万新军，其中包括了全部由俄罗斯贵族子弟组成的骑兵军团一万人，沿着几处秘密军营之间的森林密道来到了这处叫叫做谢别日的秘密军营”
“切尔卡斯基攻入了毫无防备的拉脱维亚，眼下，由于德意志的战事焦灼，威廉将核心部队全部调回到了那里，在拉脱维亚只留了一个刚组建不久的新军团，还有大约八千全部由最虔诚的条顿骑士团教徒组成的骑兵，但这些骑兵分布在以里加为中心的里加湾附近，当切尔卡斯基进入到拉脱维亚腹地时，一路势若破竹，由于有一万切尔卡西亚骑兵的存在，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进抵里加城下”
“这时，那八千条顿骑士团骑兵终于汇聚起来了，不过在一场夜袭中，切尔卡西亚骑兵打败了条顿骑士团骑兵，陛下，根据传过来的消息，条顿骑士团骑兵的战术太过古老了，完全不是配备了相当火器的俄罗斯骑兵的对手，原本以为俄罗斯人的骑兵以哥萨克最厉害，没想到他们的切尔卡西亚骑兵一点也不逊色”
“条顿骑士团骑兵一败，里加城就只能困守了，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迹象是，荷兰人明显选择了俄罗斯，而抛弃了普鲁士，估计他们也看到了一个统一的、强大、有着虔诚宗教信仰的普鲁士的可怕，故此，这一次在波罗的海海面上竟然出现了一支实际上是荷兰人，但挂着俄罗斯国旗的战舰，在这支舰队的遮护下，威廉想从本土派遣援军的可能也做不到，他们的船只全部是商船，还多是没有防御加农炮轰击能力的商船，根本不敢出海”
“这也算是收之东隅失之桑榆吧，威廉瞒过了我等，但引起了我国的担心，扣下了准备供他装备一支舰队的物资，但他同时也瞒过了整个德意志诸邦，出其不意击败了其它选帝侯的主力，统一整个德意志地区指日可待，但却在其海外领土拉脱维亚遇到了麻烦”
“击败条顿骑士团的骑兵后，切尔卡斯基便可以好整以暇地围攻里加了，这一次，他们运来了重磅火炮，在轰击了十日后终于破城了……”
“俄罗斯人屠城了？”
“没有，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拉脱维亚的宗教是普鲁士人传进来的，又长期受同为新教国家瑞典的影响，而俄罗斯人信仰的是东正教，若是放在以前，依着俄国人的性子，那肯定是烧杀劫掠一番然后扬长而去的，但这一次他们忍住了，看来是准备长期接管拉脱维亚了”
“威廉放在拉脱维亚的新军团是以少量普鲁士人为骨干，大部分为拉脱维亚人的部队，当里加城北俄罗斯人轰垮后，他们并没有进行巷战，而是干脆地投降了，这显示了虽然都是新教的信徒，还都是路德教派的信徒，但普鲁士人的信仰还是比拉脱维亚人虔诚得多”
“里加城一下，俄罗斯人设置在普斯科夫的另外一路大军也进入到拉脱维亚境内，不到十日功夫，随着俄罗斯人宣称所有的城堡领主只要宣誓效忠沙皇，便可以继续保留城堡和信仰，所有的城堡都投降了。”
“以尼康的偏执，这肯定是俄罗斯人的权宜之计”
“陛下猜得不错，俄罗斯人拿下整个拉脱维亚后，虽然保留了贵族的领地和信仰，但却需要缴纳重税，但如果皈依东正教的话则可以免除，在一场里加的聚会里，切尔卡斯基当场将几十位拒绝皈依东正教徒的领主斩杀了，并将这些领主的财富分给了跟随他来拉脱维亚的将领”
“在切尔卡斯基的高压下，几乎所有的领主都‘皈依’了东正教，但俄罗斯人是否能真正稳住这块土地还有待时间观察……”
“爱沙尼亚同为信仰路德派新教的地方，俄罗斯人占据此地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没听说有什么异常？”
“陛下，爱沙尼亚人口远低于拉脱维亚，俄罗斯占据此地后立即向那里迁徙了大量的俄罗斯移民，故此……”
“好了，希尔盖此来带来了阿列克谢什么话？”
“陛下，希尔盖没有对微臣全部交底，不过阿列克谢大致的意思我还是猜出来了，他们希望两国签订正式的边界协议，如果我国同意的话，他们可以秘密送给我国一笔财富”
“笑话，我国还需要财富？慢着，什么财富？莫非是他们从以前的莫斯科大公国、金帐汗国、留里克王朝那里继承得来的财富？”
“不是，是他们消灭喀山鞑靼汗国、阿斯特拉罕汗国后得到的财富，这些财富他们并没有藏在莫斯科，而是藏在秘密的地方，上次波兰人攻破莫斯科时也没得到”
“肯定在雅罗斯拉夫尔，那里一直是以莫斯科陪都的形式存在，规模并不比莫斯科小多少，好，算了，我国每分钟创造的财富已经超过了俄罗斯人还停留在黄金时代的想象，想想吧，西班牙人攻破阿兹特克帝国、印加帝国后也得到了偌大的财富，结果呢，王国还是一个烂摊子，财富，用得好的话是财富，用不好的话则是一个负担”
“那边界协议？”
“答应他”
“陛下！”
“你不懂”
尼堪忘掉了那两个女人，又沉浸在自己独有的思考状态中，最后，他见王文慧半晌没有继续说下去，心想：“若是连此人也不能交底了，就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了”
便说道：“我国的实力太过突出，朕在的时候还好说，不过一旦朕不在了，帝国就算再强大，也有可能毁之一旦，如果此时连俄罗斯也不存在了，眼下的众人肯定会懈怠下来，这种这种懈怠肯定会危害国家，说不定就是压垮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陛下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了，您是故意将俄罗斯留着，还让我国的诸人时刻警醒着身边还有大敌在侧，须臾怠慢不得？”
“差不多，何况，朕故意让他保留西伯利亚的领土，在萨日德格山以东，叶尼塞河以西，精华部分自然在南部草原地带，森林地带土地虽然也很肥沃，但耕地产量远不如南部，但俄罗斯人为了对抗我国，在那里迁移了大量的人丁，开垦了大量的田地，想想吧，他们要以更加寒冷的土地、产量更低的土地养活几乎与我国安息地区几乎差不多的人口，生产能力又没有我国强，能办到吗？”
“肯定不行，于是，他们只能让欧洲部分对西伯利亚进行补贴，让他们的西伯利亚领土留着，会让他成为俄罗斯帝国永远的吞金怪兽，从而在本土的发展永远不可能追上我国”
“好了，此事你知晓就行了，接下来与希尔盖商谈的时候，要故意表现出对以前金帐汗国财富的贪婪，要的越多越好，拖他一段时间，等差不多时再与他们签订边境协议”
第四十一章 声东击西（下）②
“陛下，我国在东欧总督辖区设置了七个军团，但柯尼斯堡、立陶宛、明斯克三地加起来丁口也只有百万左右，二十万户，其中还有两万户牧户，七个军团，还大多是骑兵军团，八万人实际上相当于二十万步军，一年光军粮都需要近百万石，十八万户中只有十五万户是农户，七百五十万亩耕地，这里大多数土地只能耕种一季”
“按照两石计，一年大约一千五百万石，百万人口一年就需要五百万石，按照半成的比例留种，也就近一百万石，还剩下九百万石，两成的税赋，三百万石，还剩下六百万石，老百姓饿怕了，习惯于储藏至少够一家人吃一年的粮食，实际上能够拿到市面上来卖的粮食也就是一百万石，这一百万石全部被官府买走了”
“税赋产生的三百万石，加上收购的一百万石，需要满足军队、吏员以及三万户工匠的需要，加上酿酒、粮食深加工品等需要，实际上每年能够留存下来的粮食只有百万石左右，若是遇上饥荒，只能满足三个月的赈灾需要……”
“但你忘了，老百姓已经储存了一年的粮食，真正需要赈济的并不是他们，不过这也是一个问题，一百万石粮食，只能满足七个军团的需要，大量的吏员、工匠的粮食便没有着落”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经过这一番波谲云诡后，再在总督辖区保留七个军团实在有些奢侈了，但也不能让周围的势力觊觎，适当削减一些吧，事后告诉罗继志，保留四个军团，柯尼斯堡、立陶宛、明斯克各一个，再在明斯克保留一个机动军团，剩下的两个军团调到波尔塔瓦”
“好的，陛下。说到这里，职部继续汇报威廉那里的情形，在得知德累斯顿战事后，正在波西米亚布尔诺-俄斯特拉发一带待机而动的奥地利军团北上了，与在经过德累斯顿战事后依旧还有一些力量、仅次于奥地利/普鲁士的巴伐利亚选帝侯的军队汇合了，这一次，巴伐利亚选帝侯再次纠集了两万大军，与奥地利的四万大军汇合后更是达到了六万之众”
“而威廉的五万新军在经过德累斯顿的战事后，虽然大获全胜，但也至少损失了一万人马，实际上能够再次投入战事的也就是三万人，二比一的比例，巴伐利亚-奥地利联军依旧占优”
“不过威廉手里依旧有一支人数在万人的骑兵队伍，而联军加起来只有几千骑，双方的部队在莱比锡一带纠缠，在最近的一场决定性战役里，普鲁士人再次发挥出了高水准，威廉利用萨克森选帝侯急于结束战事的心思让联军主动出击了，陛下，莱比锡、德累斯顿都是萨克森选帝侯的领土”
“威廉故意让有着自己家族纹章的大旗在军营里飘荡，他肯定仔细研究过陛下的战例，由于经过德累斯顿战役后，萨克森选帝侯领地被糟蹋得厉害，若是莱比锡战事持续进行下去，整个萨克森就毁了”
“故此，在萨克森选帝侯的极力劝说下，联军开始大举进攻威廉的营地，这一次，由于威廉的新军配置了大量的我国火炮，一开始他抗住了联军的猛攻，此时，他的大营实际上只有两万步军，他的骑兵军团已经秘密运动到联军的侧后”
“在莱比锡以南，约莫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城堡叫茨维考，正好位于巴伐利亚、萨克森、波西米亚的正中，那里正是联军囤积粮草的所在，威廉亲自率领骑兵运到这里，诈开了城堡，将里面储存的粮食烧了个精光”
“烧毁茨维考的粮食后，巴伐利亚、萨克森、波西米亚想要再筹集粮食最少需要三个月，消息传到莱比锡后，联军大营慌了，此时联军里出现了分歧，由于奥地利联军的主力是来自波西米亚、匈牙利的军队，他们中间并没有一个像以前三十年战争期间波西米亚人华伦斯坦那样忠于奥地利的大将，何况华伦斯坦凄惨的下场也让波西米亚的将领们心有余悸，故此，波西米亚军队首先撤退了”
“匈牙利是奥地利不久前才拿下的领地，见到波西米亚人撤退后，自己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也跟着波西米亚人撤退了，于是现场只留下巴伐利亚选帝侯以及萨克森选帝侯的军队，此时威廉的骑兵出动了，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威廉的大军再次大败巴伐利亚、萨克森的军队，巴伐利亚选帝侯骑马逃走，萨克森选帝侯当场战死，战后，萨克森选帝侯的名号已经不存在了，普鲁士大公国占领了整个萨克森”
“而剩余选帝侯中实力最强大的巴伐利亚败走后，其它人更是战战兢兢如坐针毡，根本不敢再次汇聚起来与威廉决战，这便给威廉稳固萨克森创造了机会，拿下萨克森后，威廉真正占据了大半个德意志，实力恐怕比奥地利还强大”
“那如今他派人过来做什么？”
“拿下萨克森后，威廉不仅成了整个德意志天主教国家的公敌，还成了像荷兰、法国这样国家的心腹大患，威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这个时候若是惹恼我国，他肯定讨不了好去，于是……”
“我国以前已经与他签订了盟约，还有什么可签订的？这样，告诉他，想要保住目前的领土和人口，需要将整个市场向大夏国开放，大夏银行正式入驻柏林、汉堡，大夏的商品可以零关税在普鲁士发卖，普鲁士大公国对外的贸易我国至少要占据一半……”
“陛下，普鲁士人虽然恶了荷兰人，但他们的外贸依旧需要仰仗荷兰人，如果我国将此项接收下来，恐怕要进一步恶了荷兰人”
“到了这个时候还怕荷兰人？朕便是只要了一半嘛，剩余的一半它还可以交给荷兰人去运作，另外，我国的业务可以交给由我国控股的波罗的海公司去运作，由博古斯瓦夫出面，相信阻力会少许多”
“那他心里提到的装备？”
“若是能满足朕刚才说的条件，就答应他”
“是，陛下，如此一来普鲁士就真正崛起了”
“不怕，欧洲人，特别是法国人是不会让他好过的，眼下法国人口最多，朕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后就是葡萄牙了，在我国的协助下，亨利已经击退了西班牙人多次进攻，并将领土进一步扩大到科尔多瓦、马拉加一带，眼下整个安达卢西亚科尔多瓦-马拉加以西的地方已经成了葡萄牙的领土，这里面的港口城市众多，葡萄牙人的意思是想我国占据一处作为他们的奥援”
“你的意思呢？”
“陛下，自然是加的斯港，塞维利亚是深处内陆的河港，葡萄牙人是不会让出来的，而在地中海我国已经有了休达港、直布罗陀港，就不需要马拉加港了，大西洋一侧，虽然有一些港口，但哪里也比不上加的斯，那里是西班牙大帆船舰队的母港，我国不需要花费太多代价就能拿来使用”
“那就加的斯”
“好的。再说土尔扈特汗国，在我国的协助下，土尔扈特人守住了第比利斯和巴库，不过奥斯曼人、波斯人似乎对这两个地方十分看重，已经连续攻打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停歇的迹象”
“哦？他们使用了自己的士兵？”
“那倒不是，在高加索以南，除了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还有大量的库尔德人和信奉基督教的亚美尼亚人，奥斯曼人出动游荡在他们国土上令人担心的圣战者、以建国的诱惑挑唆了库尔德人，波斯人同样出动了库尔德人和普什图人，本国国民出动得很少”
“在我国火器的打击下，几个月过去之后，两座城下尸横遍野，眼下两城附近已经有大瘟疫流行的迹象了，奥斯曼人、波斯人倒是出动了骑兵到乡下劫掠，不过这正中土尔扈特人下怀，说起用轻骑兵游击作战，这个世界上还很少有超过蒙古人的，结果奥斯曼人、波斯人都是铩羽而归，加上受挫城下，两国已经有撤退的迹象了”
“这两国的国力强出土尔扈特太多，若不能给他们致命一击，恐怕还是夜长梦多”
“陛下说的是，当时在南高加索支援土尔扈特人的是乌恩其的步军军团，但他手里还是有一个骑兵旅的，察觉两国即将败退的迹象后，乌恩其会同土尔扈特骑兵七千，以万人的规模偷偷越过横穿格鲁吉亚的庞廷山脉，对正在撤退的奥斯曼大军进行了突袭，大败之，这一次，奥斯曼人汇聚的库尔德和圣战者精锐几乎为之一空，下一次他们若是想再次进攻格鲁吉亚就只能出动自己的士兵了”
“而在阿塞拜疆，土尔扈特浑台吉朋楚克亲自带领一万精骑在我国船只的协助下，突然在巴库西南的港口登陆，然后绕到正在围困巴库的波斯大军身后，同样大破之，朋楚克明显要比乌恩其更凶狠，当他大败波斯人后，他将自己的骑兵分成了十个千人队，每个千人队朝着败军的尾巴穷追不舍，最后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凡是进入阿塞拜疆的波斯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这场战事结束后，相信无论是奥斯曼人，还是波斯人应该没有了余力在与我国作对了，因为他们虽然只是唆使境内的少数民族以立国的名义去为他们火中取栗，但也必须出动大量的粮草和物资，战事结束后，他们一无所获，还损失了大量的粮草和物资，还失去了库尔德人的人心，够他们头疼一阵子了”
第四十二章 声东击西（下）③
“接着说希瓦汗国”
“阿努沙确实是希瓦人少有的天才将领，他带领乌兹别克精骑三万横扫了阿什哈巴德-马雷一带，将抵抗的土库曼人全部杀死，为了预防波斯人介入，他还利用波斯人的注意力放在南高加索的机会，发动大军侵入波斯境内，占领了其边境重镇马什哈德”
“不过这样一来却惹恼了波斯人，马什哈德是波斯人的宗教圣地，地位异常崇高，但阿努沙是逊尼派教徒，并没有理会这些，他以毁坏圣人陵寝为威胁，就在马什哈德与波斯人签订了和平协议……”
“没这么简单！”
“是的，陛下，不过双方签订协议时只有阿努沙与波斯宰相哈里发.苏尔坦二世在场，并没有第三人知悉这里面的细节，陛下，阿努沙曾经在伊斯法罕留学，精通波斯语，他与苏尔坦二世还是同学，这里面肯定有一些秘密交易，眼下以微臣的推测，既然我国将整个天方教世界都得罪了，老寇普洛鲁又在麦加以朝圣为名召集了秘密会议，阿努沙的父亲阿布勒哈孜多半也参加了”
“他们能够媾和，肯定与我国有关，不过当阿努沙撤出马什哈德后，并没有回到玉龙杰赤，而是就在阿什哈巴德驻扎起来，发动了十万土库曼奴隶正在重建城堡，看来是要长期待在这里了”
“他就不怕自己的汗位不保，整个希瓦绿洲会落到别人手里？”
“不会，在此之前，阿布勒哈孜汗另外一个成年的儿子突然病逝了，外界都传言是阿努沙干的，由于阿布勒哈孜汗长居深宫，外界大小事都由阿努沙掌握着，以前在希瓦，土库曼人与乌兹别克人互相敌视，作为术赤的后裔，阿布勒哈孜掌握大权后立即施行了平衡之术，大力拉拢乌兹别克人，共同对付强大的土库曼人”
“这一招见效了，大量的土库曼人离开了希瓦绿洲跑到了波斯人统治的阿什巴哈德-马雷一带，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躲过阿努沙的打击，阿努沙夺取阿什巴哈德-马雷地带后，加上玉龙杰赤以北的希瓦绿洲地带，大量的人口和资源依旧掌握在他手里，以阿布勒哈孜的慧眼，不会看不清楚现实，何况，他们以鞑靼人的身份掌管希瓦绿洲，凭的就是拉一派打一派，若是自己内部起了乱子，肯定会造成灭顶之灾，故此，估计阿布勒哈孜汗也会对阿努沙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不久，阿布勒哈孜派人过来了，陛下，为什么是阿布勒哈孜派人过来，而不是掌握实权的阿努沙派人过来？这就是双方的默契了，老阿布勒哈孜肯定是想将阿努沙的种种行径都揽到自己身上，而阿努沙没有回希瓦绿洲，而是待在阿什哈巴德肯定也是有畏惧我国大军的惩罚的因素”
“嗯，不管他了，告诉希瓦人，以前的事就算了，非但如此，他们还可以进攻布哈拉-撒马尔罕一带，统一整个阿姆河中下游也可以”
“陛下！”
“不怕，目前的布哈拉一带可不是以前的布哈拉汗国了，而是哈萨克汗国的余部，他们在雅安担任摄政王的几年时间里已经将自身的实力大大增加了一块，阿努沙对上头可汗，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让他们打吧，打一个两败俱伤才是好事”
王文慧立即明白了尼堪的用意，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话，我国是不准备一并拿下哈萨克汗国了？”
“陛下……”
“继续说吧，波斯人不是在布哈拉一带秘密布置了圣战者吗？”
“……，陛下，这一节我司已经查清了，确实如此，他们大多是跟着商队分批进入泽拉夫尚河流域的，我司能够查清这一情况，还是因为一事”
“哦？”
“泽拉夫尚河流域一带曾经是波斯古王朝的领土，那里有大量的波斯人后裔，后来又叫做塔吉克人，幸运的是，自从进入安西一带后，我司也吸纳了不少塔吉克商人的子弟，最近一年，在布哈拉、撒马尔罕、塔什干、卡尔希四地，那里的天方寺的守卫突然多了起来，本来那里的天方寺就非常之多，但几乎没有守卫的人”
“后来被我司探查清楚了，这四个地方有大约五百间天方寺，每一处的护卫原本只有十余人，但最近至少增加了四十人，加起来就是大约两万多人，这增加的人恐怕就是波斯的圣战者吧，两万人，还是圣战者，陛下，不足为虑”
“倒是阿姆河南面的加兹尼汗国，也就是以前的克里米亚汗国，穆罕默德虽然是克里米亚的末代汗王，但他只是遇到了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恐怕他以及后代还会在乌克兰、克里米亚、顿河流域维持更长时间的统治”
“他们抵达阿富汗北部后，通过左右逢源，已经在巴米扬-库拔-加兹尼一带站稳了脚跟，当吉萨尔盆地的两万普什图圣战者撤退后，全部被穆罕默德吸纳进了他的军队，这样一来他的实力大增，因为这两万圣战者身后就是两万户人家，别的不说，他的丁口数目就大大增加了”
“当雅安撤离吉萨尔盆地，一门心思准备向印度河流域发展后，穆罕默德出兵攻占了那里，非但如此，他还攻占了阿姆河北岸的泰尔梅兹、库尔干求别，这些地方都是有大河灌溉的绿洲地带，可比阿富汗一带强太多了，由于吉萨尔盆地多为塔吉克人的地盘，穆罕默德又与主要的塔吉克部落酋长联姻，在很短的时间里倒是稳定了那一带”
“好吧，这一带越乱越好”
“陛下，南洋各地的消息最近也送过来了”
“哦？”
“先说台湾岛，满清余部已经完全占据了全岛，但他们已经没有余力向吕宋岛进发了，得知我国一统长江以南的土地后，便准备在该岛休养生息了，前不久还专程派人去北京递交了愿永为我国藩属的国书”
“倒是有不少以前臣服于德川幕府的西日本岛武士南下投靠了他们”
“哦？”
“陛下，眼下他们的主子是皇太极第七子常舒，他倒是一个明白人，他利用日本武士进攻台湾岛山里的土人，还将自己的军队轮番拉上去历练，几年下来，倒是将山里的人清理的干干净净，他们不愧是从山地下来的人，对付起同样为山地的台湾土人那是驾轻就熟，最近几年他们倒是收获了大量的奴隶”
“以前，郑芝龙曾向台湾岛中部区域输送了大量的农户，满清入主后，他们倒很是善待这些农户，有了那些山民，他们将那些山民统统变成农奴，如今在台湾岛很是开辟了不少稻田，看来是准备在这里长待下去了”
“婆罗洲的尚可喜已经占据了整个岛屿，将那里的土人大部分或歼灭或驱赶了，眼下，该岛临海地带已经全部掌握在他手里，这些年当我国在世界各地东征西讨时，尚可喜也没有闲着，他从南洋、南明招揽过来大批的人口，眼下岛上的汉民已经超过百万，他手下已经组建起几万大军，还有一支舰队，真实实力恐怕与西班牙人、荷兰人不相上下了”
“尚可喜已经将他的长子作为质子派到北京来了，并缴纳了一些贡赋，作为我国的藩属国，我国每年也只是象征性收一些稻米而已”
“南明余部已经占据了整个安南，截止到今年上半年，他们还攻入了真腊，由于他们从广西退入安南时携带了大量的人口，这几年已经牢牢稳住了当地的形势，当他们攻入安南时，将当地的王室贵族斩杀殆尽，又在境内施行新一轮开科取士，由于安南此时还用的是汉文，他们管辖起来倒是异常顺利”
“吴三桂部、李自成部、张献忠部退入缅甸后，吴三桂部已经占据了缅甸南部一带，李自成部占据了北部山区一带，而张献忠部则攻入寮国，完全占据了那里”
（寮国，后世老挝）
“这些势力与我国比较起来自然不够看，但是对付起南洋诸国还是得心应手得很，特别是缅甸，其号称是南洋第一强国，但吴三桂只出动了一万人就灭亡了他们的王朝，看起来，整个南洋一带最终都成为中华人的势力范围是可以预料的事”
“日本呢？”
“陛下，微臣正要汇报。自从我国在京都-大阪一带大败幕府军队后，德川幕府的都城就完全迁到了江户一带，而以西的地带则名义上交还天皇统管，实际上是由我国的人员具体治理，眼下柳川静云身为西日本省总理大臣将那里管辖的井井有条”
“由于在当地废除了武士制度，又迁走了一半日本民户，迁入了另外一半朝鲜、汉人移民，完全完全按照我国一整套政体实施管辖，眼下西日本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东日本了”
“而在江户的东日本由于夹在同属于我国的西日本以及北海道之间，又想默默地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对国内农户的压榨更甚，不过他们的农户忍耐力确实很强，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造反，反而在幕府的忽悠下奉献出了他们多余的财富”
“前不久，在东日本的唆使下，西日本部分农户起来闹事，被我国迅速扑灭了，之后，我国决定对其实施惩罚，柳川静云亲自带领大军从大阪出发，恩索将军带领大军从北海道出发，两路夹击，截止到六月份，幕府能够掌握的领土也就是江户附近几百里地方了，彻底灭亡指日可待”
“很好，这一次灭亡幕府后，还是按照以前的做法，将其一半人口迁移到海外去，嗯，主要是安西，最好是东欧总督辖区，然后从本土迁移人丁过去”
“还有喀尔喀，陛下，就在前几个月，车臣汗部的硕垒大汗、土谢图汗部的衮布大汗先后去世，他们在去世之前都指定了继承人，并派人到北京向太子殿下禀告此事，太子殿下也派出了祭奠使者，随后，土谢图汗的继承者在哲布尊丹巴活佛的劝导下交出了手中的权力……，您看”
“是察珲多尔济吧？”
“是的”
“他有什么想法？”
“他听说我国的疆域十分辽阔，便准备带着核心部落去哪里游牧，陛下，您是知道的，所谓喀尔喀三部，实际上每一部内部已经分成了无数个小的部落，有一堆台吉管辖着，大汗能够直接管辖的牧户并不多，否则也不会出现像以前三音诺颜汗、却图汗那样的叛逆，察珲多尔济是皇贵妃的嫡亲兄弟，也是智亲王的舅舅，自然不能迁到安西了，微臣建议分批迁到美洲一带，自从我国在密西西比河流域打下根基后，那里广袤的草原很是缺乏牧户的进驻”
“好吧，准许他迁走一万户，分三次迁完，先占住密苏里河流域吧”
“那巴布的车臣部？”
“他也要迁走？”
“是的，但他愿意迁到他外甥的领地”
“准了，广袤的澳洲牧场多得是，也让它迁走一万户去澳洲，让太子安排船只，分三次迁完”
“接下来就是准噶尔汗国了”
“不用说了，立即通知杨庭栋、喀克笃礼，全面展开进攻！”
第四十三章 尾声
轮台。
这里本来有一个废旧的城堡，不过无论是以前的察合台汗国，还是现今的小和硕特汗国，完全没有将其利用起来的意思。
在废城墙的对面则是一座缓坡，缓坡的后面就是雄伟的天山山脉。
缓坡上，一座硕大的帐篷傲然矗立。
秋末，寒风瑟瑟。
五十九岁的鄂齐尔图一个人站在大帐篷面前，在他的眼前就是广袤的草原，而在轮台旧城前面则是以前蒙元帝国修建的从甘肃经巴里坤湖直抵西域的大道，这条道路上正在通行着一支大军。
一支就算骑在马上也异常整齐肃穆的大军，轮台附近的大道异常宽阔，可以并行十匹战马也不显得拥挤，这支大军却是以五匹马为一排端端正正行走在大道上，从废旧城墙面前通过时，鄂齐尔图从尼堪送给他的望远镜里瞧得清清楚楚。
骑兵们是小跑着通过的，所谓小跑，是战马走动的时候一上一下摇动最厉害的时候，而在它们走动时或者全速奔跑时却没有这样的景象。
这样的行军，还能让战马大致保持平整的姿态，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是做不到的，长期以来，作为草原上的部族，对于骑兵自然也有训练，比如骑射，骑战，等等，但训练战马行军肯定是没有的，当战事发生时，小酋长会带领麾下的部族骑兵大致凑在一起向前迈进，最多安排一些侦骑。
到了蒙元时代，从成吉思汗开始，他们对骑兵的训练达到了极致，特别是在进攻欧洲时更是如此，当时的欧洲已经有了大量的重装骑兵，但他们的敌人蒙古骑兵却大多只有一件轻便的皮甲，但在双方会战时，蒙古骑兵还是战胜了重装骑兵。
何也？
蒙古骑兵当时已经达到了几万人马自如地听从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的调遣，当欧洲重骑兵气势汹汹扑过来时，他们没有一味地退却，却是围绕着欧洲重装骑兵游动着，一直让他们之间的距离保持在弓箭的射程范围内，他们一边与重装骑兵保持着距离，一边不停地射箭。
由于轻骑兵更加轻便，战马更加耐劳，最终自然拖垮了欧洲人，大破之，此时再让自己数量不多的重装骑兵杀入，肯定无往而不利。
那是蒙古人有着鲜明战场纪律时代的绝唱，横扫欧亚大陆后，他们便慢慢退化了，就算到了明末，他们的骑兵也没有达到祖先的水平，若不是大明帝国内向化极为严重，以九千关宁铁骑横扫察哈尔一带也绝无问题。
卫拉特人的骑兵是明末时分蒙古人骑兵的一个小**，但也就是一个小**而已，他们不仅没有达到成吉思汗时期的水平，也不如满清强盛时的水平。
故此，当鄂齐尔图的眼睛亲眼看到还有这样一支整肃的骑兵大队从他面前走过时，这内心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有严整纪律的骑兵，那用途就多了去了，就可以使用上大量的战术，但在当下中亚一带的游牧部族里极为罕见，若都是全盛时期，准噶尔只能与哈萨克菜鸡互啄，希瓦骑兵略好一些，奥斯曼骑兵有纪律，有装备，但他们已经不完全是游牧骑兵了，而大夏国的骑兵大部分都来自游牧部落，又经过了大量、系统的训练，就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了。
不多时，前面的大大道完全被一道浓浓的烟尘笼罩住了，只听从里面传来战马小跑时的隆隆声，偶尔能见到烟尘里露出的马头和头盔。
就算这种声音，在鄂齐尔图看来也是一种整肃的隆隆声，与自己所熟悉的虽然声势浩大但杂乱无章的隆隆声迥然不同。
震撼，失落，惆怅，鄂齐尔图，这位卫拉特历史上扮演这极为重要角色的大汗心情异常复杂。
“扑通”
他手中的大夏国送给他的望远镜跌倒了地上。
“自己现在是尼堪的岳父，相信他会信守承诺的，而僧格，你……何必呢，阿奴，我可怜的女儿”
按照大夏国的说法，甘肃方面军总司令杨庭栋带领的是三个军团，每个军团里有九千骑兵，三千多步军，从轮台附近的大道全部走完时，整整半日便过去了。
鄂齐尔图钻进了自己的大帐，捧起了同样出自大夏国的烧酒，一大口喝了下去。
……
十日后，有消息从精河附近传了回来，精河的战事结束了，或者说准噶尔汗国结束了，因为并没有大规模战事发生。
历史以他强大无匹的惯性回到了他的原轨。
“大汗”
已经多日宿醉的鄂齐尔图正在听自己的儿子汇报精河、伊犁的战事。
“根本就没有发生大战，就在杨庭栋三个军团，喀克笃礼六个军团分别从各个方向压向精河、阿勒泰、伊犁、塔城时，僧格突然在塔城召集了紧急会议，原本是为了各个方向的大将打气鼓劲的，没想到在会议上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时，当听说那里并没有大战时，鄂齐尔图这几日有些狂躁不安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一些，不过当他听到这话时，不用他儿子提醒，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车臣发动了？”
“……，是的，车臣、巴嘎班迪两人突然发难，与大帐里的僧格发生了战斗，当时大帐里除了几位本部落的贵人，并没有其他人，僧格猝不及防之下，被车臣杀死，不过在车臣死后，晚一步赶到的罗布赞格林沁与阿奴一起又反杀了车臣与巴嘎班迪，在大战中，罗布赞格林沁、阿奴、车臣、巴嘎班迪全部战死”
（车臣是前任准噶尔大汗巴图尔的庶长子，巴嘎班迪是巴图尔弟弟楚琥尔乌巴什的庶长子，平时两人交好，与僧格不睦，而罗布赞格林沁是楚琥尔乌巴什嫡子，母亲都来自和硕特部，与僧格交好，阿奴是鄂齐尔图长女，嫁给了僧格）
（真实历史上，僧格就是死于车臣、巴嘎班迪之手）
“只剩下大哥额尔德尼牢记着您老的吩咐，保持了中立，等战事平歇后，已经有上万人战死了，此时大哥再出面，说服了其他贵人，约束部队，投降了大夏人”
“一万人”，鄂齐尔图内心发出一声哀叹，“这些人都是各自的常备军，都是部落里的精锐，一朝损失，就算没有大夏国入侵，部落也会元气大伤”
而自己眼下就是卫拉特人最有威望的人了，鄂齐尔图猛地睁开了眼睛。
“大夏人是如何处理准噶尔各部的？”
“还不是老规矩，抽调一半部落加入博格拉部，将阿勒泰的一般牧民调往大湖区域，将塔城附近的牧户一半调往巴尔喀什湖附近，将精河、伊犁附近的牧户调往锡尔河流域，同时又将札萨克图汗部、巴尔喀什湖、锡尔河流域的博格拉牧户调往阿勒泰、塔城、精河一带”
“剩下的部落依旧保留原来由各部酋长管辖的老规矩，无需缴税，但大夏国会在阿勒泰、塔城、精河、伊犁设置大城，修建学校，以前我等的部落，无论现在是属于原来的头人管辖，还是新近加入了博格拉部的，一来适龄孩童必须进入学校读书，二来部落的青壮牧民在每一年必须完成三个月兵役”
鄂齐尔图的双手紧紧攒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直冒，尼堪的这种管辖模式是他从未见过的，以前他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父汗，按照我部之前与博格达汗的约定，我部只能携带一万户去巴里坤湖附近驻牧，剩下来的部落留在原地加入博格拉部，眼瞅着时间就要到了，您看……”
“巴里坤湖？哪里载得下一万户牧户驻牧？”
“父汗，人家不是说了嘛，阿尔泰山以南，天山以北，以巴里坤湖为中心的牧场都是您的”
鄂齐尔图心里一阵黯淡，心想：“老子嫁出去了一个女儿，如今就这个待遇？”
正想着，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以及大量的烟尘，听那动静，明显是大夏人的骑兵。
鄂齐尔图心里一动，他举起了望远镜。
镜头里，那面独具特色的大纛出现了。
……
大帐里，鄂齐尔图、尼堪两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尼堪开口了。
“大汗，整体加入我国吧，您可以保留您的核心部落三千户，剩下都加入到博格拉部，或者直接加入政务院也行，这样的话，您的部落就不用迁到荒凉的巴里坤湖了，不过您这里的部落也要迁往伊犁一半，您看……”
鄂齐尔图说道：“就没得商量了？”
尼堪立即严肃起来，他站了起来，背着手看向大帐外的白雪皑皑的天山。
“这是本汗第一次破例，当然了，你还有其它的选择，比如迁往更远的安西、美洲，那需要好几年才能完成”
说完他转过身来，对着鄂齐尔图一字一顿地说道：“按照时下卫拉特人的实力，在我国十万大军的压制下，灭族也是须臾之间的事，本汗眼下已经有了孙子，这心肠也柔软起来，否则按照之前的做法，是不会与任何人谈判的！”
鄂齐尔图此时才意识到站在他眼前的人是不亚于他的祖先的一代大汗，这样的人发怒也是在顷刻之间的，就算只是他的岳父也没有用。
他赶紧跪了下来。
“谨遵博格达汗之命”
第四十四章 北京，北京（1）岁月静好
东兴九年年年末（1659年），尼堪终于回到了北京。
与此同时，回到北京的还有安西大都护孙德静、东欧总督罗继志，北美洲瀛洲总督孙德恩、皮萨切克总督孙德馨（孙秀节长子），南美洲委内瑞拉总督孙秀涛、乌拉圭总督李孝彦、日本总督柳川静云。
一阵带着浓浓寒意的大风沙刚刚袭击了北京城，清晨，当外城城门刚刚打开，从内外城各地运送粪便到城外农地的粪车首先驶出时，朝阳门外，一身黑衣的现按察司副指挥使欧阳炯带着十几人从外面进城了。
自从按察司的指挥使、通政使司通政使王文慧长期跟着大夏国皇帝在外面游荡时，在太子监国的这一段时间里，前大明锦衣卫千户，东厂掌刑大裆欧阳炯已经从原来的灰衣卫小头目一跃而成为按察司的副指挥使。
像这样的任命，自然避不开尼堪和王文慧，不过令人以外的是，这两人都同意了。
能够在尼堪、孙德安、王文慧三人眼中都能得到信任，显示了欧阳炯不禁情商出色，智商也在线，办事肯定也是得力的。
欧阳炯前不久受太子委派，前往江南诸省监察，原本是要待到明年夏季才返回的，不过在得到皇帝陛下回到京城的消息后赶紧回来了。
自从大夏国将北京作为自己的都城后，只是在京城内部略微进行了修葺，无非是将以前尘土飞扬的土路铺上了水泥，在宫城增加了浴室和厕所，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到晚上都在使用便桶。
但如此大的城市，想要改造成接近后世那样有着完整地下排水、排污设施的新城，就算是大夏国也力有未逮，到了清晨，还是需要用粪车将一家家的粪便运到城外，与以往不同的时，以前皇家只允许部分城门可以往外运输粪便，到了大夏国就没有这个讲究了，各个城门都可以进出，于是便出现了像朝阳门这样的进出漕粮的重地也可以往外运送粪桶的情形。
当然了，为了不“有碍观瞻”，与以往一样，还是在很早的时候干这个事情。
经过朝阳门大街之后很久就来到了内城墙附近，然后在沿着内城墙南下，最后来到了以前大明各部衙门、锦衣卫、五军都督府集中的紫禁城南部，当欧阳炯出现在已经改成“大夏按察使司”衙门附近时，只见副使张七以及前按察使司实际上负责的噶里儿子，那位跟着安巴去过鄂毕河下游的席特库也来了。
张七单身一人摸到萨日德格山以西地区今后，扮成萨莫耶德人，一路向南潜行，终于赶到了巴什基尔人的聚集地，在那样的地方，自然有灰衣卫的存在，于是张七顺利回到了钦察省，当然了，从他一个人南下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回到本国辖地后，由于安巴留在了安西，张七被调回了北京，并被任命为仅次于王文慧、欧阳炯、安巴的副使，目前按察使司的正使是王文慧，第一副使是安巴，由于他长期待在安西，实际上国内事务是第二副使欧阳炯在负责，张七当上副使后，顺位第三，而噶里的儿子席特库不过是按察使司一名普通的录事参军而已。
张七能提前预判欧阳炯的到来，并带着席特库一起来到衙门正门前迎接他，显示了他这位前榆园贼经历了十余年的历练后，已经不是以前那位单纯的瀚海军骑兵侦骑头目了。
“欧阳大人”
“张大人”
欧阳炯有些奇怪，张七怎地亲自出来迎接他了？
按照按察使司的分工，张七由于出身瀚海军侦骑，按察使司的行动组便由他来负责，不过监察、庶务等务还是由欧阳炯来负责的。
欧阳炯今年四十五岁，而张七才三十九岁，都是年富力强之时，又都是老资历的灰衣卫，自然早就养成了喜怒不行于色的神情，两人寒暄一番后携手走进了衙门。
就在他们走进衙门时，以前五军都督府的所在，与按察使司衙门只隔着一条街的地方，有人正在二楼锻炼身体，见到这一幕后者眼神不禁亮了起来。
皇甫端，顺天府尹兼按察使，放到后世的话语，那就是北京市市长兼公安局长，正是那位与杨廷玉、岳镇邦一起假意加入李自成阵营，最后用计赚下北京城的甘肃名士，接管北京后，他先后担任过顺天府尹、刑部右侍郎、枢密院右参政，最后又转到顺天府尹的位置上。
也不能说他的职位没有上升，以前的安巴是北京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实际上就是公安局长，安巴调离京城后，太子殿下又将皇甫端放到了顺天府尹的位置上，还让他兼任了顺天府的按察使，实际上兼任着北京市公安局长，不可谓不位高权重。
在皇甫端的身边站在一位年轻人，正是他的义子，以前大顺国大将辛思忠独子辛龙子，原本辛龙子是被送到退出北京的大顺军的，不过随着大顺军屡战屡败，最后辛龙子又回到了皇甫端的身边，一晃是几年过去了，辛龙子在大夏国各级学堂的调教下已经是北京军政学校的学员了，明年就要毕业，正好放假在家，恰巧的是，辛龙子学的也是情报专业，难怪皇甫端如此上心。
“变化还真是很大啊”
走到自己的房间后，皇甫端与辛龙子两人一起吃起了早餐，皇甫端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他已经将辛龙子视为己出，寻常三餐都是父子俩一起用的。
皇甫端感叹的是，若是放在以前，锦衣卫若是手里有密诏或者东厂大太监的手令，根本需要巴巴地等到清晨粪车进出时才跟着出入，而是随时可以进城，眼下欧阳炯刚好在城里第一遍钟鼓声响起时进来，肯定是在城外等候了一段时间的，眼下是十二月份，天寒地冻，作为按察使司的实权人物，欧阳炯能够做到这点相当不错了。
他是被太子派出去办事的，手中肯定有太子的密令，但他并没有拿出来，可见大夏国的治下虽然说不上是海晏河清，但风气大变是肯定的。
父子二人的早餐很快就吃完了，在仆役收拾碗筷的时候，皇甫端笑道：“龙子，等会儿为父要上朝拜见陛下，这可是陛下这几年头一次要举行早朝，肯定会碰到欧阳炯，要不要为父替你打个招呼？”
“千万别”，辛龙子赶紧摆摆手，“我不想在他手下做事，我还是觉得以前的安巴安大人好一些，在欧阳炯手下做事，孩儿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哦？这是为何？”
“父亲，欧阳炯以前是锦衣卫，孩儿一想到这一幕就有些不得劲”
“哦，原来如此，那也不怪你，从行事风格来说，欧阳炯虽然是我大夏的灰衣卫头目，但骨子里却是一直透着以前锦衣卫的风格，虽然这几年并无大错，但若是在大明境内长期待的话还是会感觉得到的，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父亲，就等着分配吧，只要不是北京，其它地方都行，最好是海外”
“你呀你”
皇甫端知晓他的心思，他想到美洲或欧洲去，那样的话，他学到的欧洲语言就能派上用场了。
而在按察使司衙门，欧阳炯、张七、席特库三人也围坐在一起吃着早点。
“欧阳兄，这可是留仙居最早出笼的包子，知道你会在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进来，我就赶紧备下了”
“张兄有心了，在下谢过”
几人也很快吃完了，张七一把擦着嘴巴一边说道：“欧阳兄，皇上回到京城后今日便要早朝，可巧了，原本是让职部去参加朝会的，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乐的歇一歇”
“不行”，欧阳炯突然严肃起来，“张兄，不是我倚老卖老，按照按察司的规矩，我应该马上去拜见王大人，但眼下内城肯定未开，但如果要等到内城打开，那时朝会已经开始了，我离开京城已经三个月了，虽然我国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但作为灰衣卫，终究是有职责在身的，陛下今日在勤政殿早朝，那里装下几百人都不成问题，也不多了你我二人，还是一起去吧，若是皇上问起最近京城附近的一些情况，你我都在场最好”
张七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舔着脸跟着你们去吧”
欧阳炯啐道：“你我都是副使，还都是正四品的副使，何来‘舔着脸’？张兄太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等今天事务一了，我做东，在留仙居请欧阳大人吃晚饭，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等欧阳炯、张七两人穿好朝服，步行来到长安街承天门的金水桥附近等待内城门打开时，那里已经聚起了一大帮文武官员。
这些人多半也是多年未见到皇帝了，各个穿着簇新的朝服，虽然天色尚早，但一个个还是精神抖擞肃立在寒风中。
在那里，欧阳炯还见到了同样几年未见的义亲王孙德恩、智亲王孙德静、皇帝大女婿李孝彦、皇帝堂弟孙秀涛以及重臣哈尔哈图等人，这才意识到他们有些怠慢了，赶紧找一个人多的地方掩藏起来。
不过，在任何时候，像他们这样的人物都是不受欢迎的，于是，当他们走到哪里，人群便缩到一边，倒是顺天府尹皇甫端到底在以前与欧阳炯打过交道，而哈尔哈图也与张七相熟，他二人倒是荤素不忌，大大方方与他二人交谈起来。
“咚咚……，锵锵……”
连续八下钟鼓声响起后，意味着上午八点到了。
“轰……”
承天门高大、厚重的大门慢慢打开了。
二十四岁的孙德恩一撩长袍下摆，带头走了进去。
第四十五章 北京，北京（2）众正盈朝
五十岁的尼堪坐在龙椅上，面对着台下大约一百名文武官员，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这一次，身在京城的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来了，虽然没有像欧阳炯、张七想象的几百人那么夸张，不过上百名高级官员汇聚在一起还是颇有声势的。 以前，尼堪在北京的时候也上过几次朝，但都在武英殿，因为那时帝国的疆域虽然已经很广袤了，但远不如现在，别的不说，本土长江以南的土地都没拿下，故此，一切都以军事为中心展开，自然大小事都在武英殿进行商议。 但现在帝国的疆域已经扩展到了一个限度，想要进一步扩展就要触碰到敌对势力的最核心利益了。 其实以大夏国眼下的实力，远胜于蒙元帝国时期，若是硬桥硬马地进攻，每到一处若是不阖城投降的，等到破城后就进行惨绝人寰的屠城也是能很快占据大部分地方的，但这样的事情尼堪明显不想做，它占据的地方多半是当地本身没有强大的政权（东欧除外），自己进去不过是顺天应命而已。 比如在美洲，他所占据的巴西南部、乌拉圭一带根本就没有欧洲人进入，委内瑞拉虽然有西班牙人，但明显不是他们的重点，他们的重心还是在墨西哥和秘鲁。 而在北美洲，偌大的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地带都是些尚处于氏族社会阶段，零星掌握了冶炼技术，但多半用于金银方面的部族，对付这些部族，大夏国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就可以达到目的，想想一下吧，假若你穿越到中国炎黄时代，你手下还有一支军队，那你就是中国的祖先，而不是炎帝、黄帝了。 美洲的这些部族所处的时代就是跟中国历史上的炎黄时代差不多。 大夏国手下勉强谈得上抢夺而来的土地就是后世皮萨切克湾附近了，没有办法，以大夏国当下的能力，有海上的优势，但极度依赖煤铁资源，便只能先占住有煤铁资源的港口附近，想要经略北美洲东海岸，皮萨切克湾是必然的选择，放在其它地方，就必须要与土人大打出手才行。 接着便是安西，此时的安西，包括从额尔齐斯河一直到阿提拉河（伏尔加河）的广袤地带，大致是西伯利亚森林以南，锡尔河以北的区域，这里才是欧亚大陆上第二块大草原地带，此时，最好的草原肯定还是在漠北、漠南一带，别的不说，那里的气候虽然寒冷，但比起西伯利亚还是好一些。 接下来就是西伯利亚大草原，就是刚才所说的范围，历史上漠北漠南的游牧部族被中原王朝击败后肯定后逃到这里，进而进入条件更加理想的欧洲，匈奴人、柔然人、突厥人概莫如是。 最后一块超级大的草原地带自然就是青藏高原，那里的草原面积其实也很广袤，并不亚于上述两地，只要耐得住苦寒和高原反应，在那里养活一个百万人丁的游牧部落还是可行的，这也是历史上吐蕃人强大无匹，一度让大唐也不敢小觑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有了宗教，加上纷纭的教派，迅速造成了吐蕃人的衰落。 于是，在西伯利亚大草原，虽然有哈萨克、准噶尔两个汗国，但对于这两个汗国来说，靠近西伯利亚的草原是最差的，他们各自掌控的土地中，对于哈萨克来说，最好的还是在巴尔喀什湖、锡尔河、里海、咸海附近，对于卫拉特人来说，阿尔泰山南部、天山附近才是根本之地。 游历于阿尔泰山、天山之外，占据了额尔齐斯河流域的杜尔伯特部、土尔扈特部不是分崩离析，便是远走他乡便是明证。 而其中最强大的和硕特部，由于占据着天山最好的草场，还能一分为二（以青藏高原为领地的和硕特汗国以及以天山北麓为腹地的小和硕特汗国），成了两个强大的汗国，当然了，准噶尔部落的巴图尔借助塔城、七河流域崛起那是另说。 故此，大夏国轻而易举占据了西伯利亚大草原的北部，进而有了经略南部的基础。 至于乌克兰、克里米亚一带，那确实是需要真刀实枪地打出来，但大夏国进入那里时适逢哥萨克不满波兰人的大起义，何况在此时的乌克兰，波兰人牢牢掌控的还是第聂伯河以西的地方，以东的地方，也就是后世波尔塔瓦以南的区域，由于波兰、俄罗斯都基于设立“缓冲地带”的考虑，实际上就是哥萨克的保留地，不属于任何一方实力，这也给大夏国切入创造良好的条件。 至于北非一带，由于几个巴巴里王国与摩洛哥王国长期不和，从纳祖尔到乌季达一带也实际上属于三不管地带，何况此时摩洛哥王国名义上的国王还是萨阿德家族，阿拉维家族虽然掌控着王国大部分地方，但依旧处于藩属的地位。 以上种种，都让大夏国恰逢其会，加上自身强横的实力，才在短时间里拿了下来。 饶是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块土地是多余的，就算在三不管地带，若是没有人占住就罢了，一旦有人占据，势必会引起各方的觊觎，几场恶战是少不了的，幸好大夏国身板足够强硬，否则是万万不可能在三十年时间获得并稳住如此多的地盘的。 到了眼下这个光景，该歇一歇了。 台上的尼堪心中暗暗叹息，他这才体会到历史上刘秀发出的“既得陇又望蜀”的感叹。 尼堪的运气相当不错，首先才五十岁，按照他的修为，再干个二十年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也就是二十年了，故此，从现在开始，他必须为了他的庞大帝国进行一些预防性的提前布局，否则，一旦他不在了，若是有不肖子孙出现，老大帝国分分钟瓦解也是可以预料的事。 再者，他的儿子们都很争气，当然了，也可能是他还很健硕，又牢牢掌控着帝国的各个方面，他们不敢生出丝毫不臣之心罢了，无论如何，他还在稳稳地坐在大位上，让自己继续成为包括他儿子们在内都只能仰视的存在。 最后，由于自己的打造的管辖帝国的机制，政务院、枢密院、理藩院三足鼎立的机构，加上凌驾于三者之上的都察院，其中的政务院管辖全国的政务系统，枢密院管辖军事系统，理藩院管辖游牧部族，实际上在三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平衡。 政务院出产粮食、物资和薪饷，都是军队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招募、训练、征调军队的权利掌握在枢密院手里，另外，理藩院掌管庞大的游牧部落，实际上就是掌控着庞大的部族骑兵，又与枢密院之间形成了平衡。 但这一切都是脆弱的，若是在最上面的皇帝是一个中人以上资质之人的话，这一套体系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一旦皇帝的资质在中人以下，或者狂悖无度的话，都有可能毁掉这个帝国。 故此，就必须在自己还健在的时候设计出一套另外的机制来查缺补漏，这也是尼堪准备在回到京城才几日便急急忙忙召开朝会的重要原因。 在他的设想中，当这套机制作为大典形式固定下来后，若非出现极为特殊的情况，就不能更改，否则就会受到他的诅咒——可怜的他也只能做出这种恐吓了，以他来惊人的来历，神秘的预判，相信举国上下都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皇帝并非“凡人”——虽然没有史书载明他出生时有“异象”，但大量的事实已经告诉他们他就是“天降圣人”。 他的真实来历，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人知晓，极有可能永远只有他一人知晓，这本是就是一个神秘的暗示，让包括他的儿子在内的人都战战兢兢不敢稍有违逆，这也算是有着神秘预判力的穿越者的福利之一吧。 台下的人，最大的宋应星超过七十岁了，最小的张七才三十九岁，在帝国强大无匹的军事、财政、国力举世无匹的烘托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从容的意味，虽然性格各异，但这一点是藏不住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众正盈朝’？”，尼堪突然想到了东林党，禁不住菊花一紧。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在国家衰弱，临近覆亡之时，有才便是德乃是至理，因为你需要不停地从一连串危局中挣脱出来，只有足够的才能才能让你做到这一点，但在和平稳定的时代，品德自然更加重要了，因为那时的国家肯定已经建起来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制度，此时才能虽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在行之有效的大制度面前，你的一切才能都可能显出‘雕虫小技’模样，用不用都无伤大雅” “此时，品德，只有高雅的品德才是维持大制度不崩坏的不二法宝，何况这套大制度还是来自几百年以后的某人所设，就更谈不上是不是顺应时代潮流的问题了” 就在君臣之间互相在偷偷打量时，二十五岁、已经在大殿里勤于早朝三年的太子、仁亲王孙德威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这一咳嗽，大殿里顿时静了下来，这一幕让尼堪也有些欣慰。 “看来太子这三年的历练没有白费啊” “扑通” 随着孙德威跪下，所有儿子、朝臣全部跪下了。 “臣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熟悉又陌生的大阵声音在空旷的勤政殿响彻起来，这一阵声音让尼堪顿时兴奋起来。 作为比较了解他们的皇帝，他知道这些声音是出自于肺腑、并带着崇敬的。 这就够了。 他本来想站起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众卿平身” 他的声音从高台上的龙椅传了下来，依旧是那么从容、浑厚、低沉、悦耳，中气十足，浑不似新纳了两个年轻妃子的皇帝。
第四十六章 北京，北京（3）封赏
“宋应星、范文程、洪承畴” 三位年纪超过六十岁的老臣听到皇帝的召唤后赶紧出列了，他们手持笏板，宽袍大袖，都身穿正二品文官朝服，弯着腰恭恭敬敬站在台下。 眼下，由于宋应星年过七十，他的工部尚书之位已经让出来了，不过让他还挂着都察院右都御史的名号，名义上是让他辅佐都御史孙秀节的，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闲职罢了，与大明的都察院相比，大夏国的都察院已经丧失了随意在朝堂上弹劾他人的权利，但还是拥有事后弹劾、监察、起诉的权利。 “你等还好吗？”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让三人老泪纵横，都忍不住啜泣起来，三人中，洪承畴、范文程都是降臣，但尼堪还是力排众议让他们登上了高位，这些年下来，他们在辅佐他的儿子们，或者执掌一方或一部时都表现卓著，不负他们在历史上的声誉。 在这个时代，品德高洁者大多迂腐，能力肯定不足，像史可法等人虽然还健在，但尼堪也没有启用他们，反而是像洪承畴、范文程这些在历史上留下骂名者得到了重用，尼堪一开始用的自然是他们的才能，后来在其他人的影响下他们自然也高洁起来，这也是应有之意。 而宋应星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科学家，又当过大明的知府，自然得到了尼堪的重用，眼下他的工部尚书职位已经被大明另外一位科学家方以智占据了，但他打下的根基尚在，自然要受到皇帝的尊崇。 何况，就算在尼堪的大夏国，在一般人眼里，工部尚书依旧属于六部中中下的存在，没办法，历史的惯性依旧强大，想要朝夕扭转谈何容易？ 但皇帝如此关切宋应星，体现了他对工部尚书的尊崇，除了宋应星是古稀老人，内中多半还有这个意思。 按照惯例，像他这样长期在外的皇帝，回到京城之后，若是放在历史上，多半要做出大赦天下或者减免赋税的举动的，但尼堪不是常人，他既没有动力，也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接着他又将他熟识的大臣一个个叫到面前，或一句话，或三两言，或寒暄，或开玩笑，等他将诸人全部接见完毕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眼看天色大亮了，在尼堪的鼓励下，大殿里的气氛也热切起来，交头接耳的也多了起来。 虽然没有大赦天下或减免赋税的举动，不过必要的封赏还是要做出来的。 “诸位大臣，列位臣工” 抱着一柄玉如意拂尘站在尼堪身后的王文慧此时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通政使司副使张文俊，张文俊手上抱着三个用金色绸缎卷成的黄澄澄的东西，好似三幅书画，但作为经常上朝的大臣们自然知晓那是三份诏书。 “陛下一回到京城便有大动作？” 所有人都微微弯下了腰，都隐隐有些激动，因为他们知道，这些诏书不是封赏便是有大事发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接下来自然是通过王文慧之口，尼堪将帝国成立二十年以来，上天的照应，自己的运筹帷幄，众人的襄助之功一一列出，诏书是王文慧亲自写的，全部采用了五言骈文形式，辞藻华丽，用词深究，那真是字字玑珠，句句琳琅，他说了半晌才切入正题。 “特晋一等公孙秀节为忠瑾郡王” 此话一出，不禁在大殿里造成了轩然大波。 在以前，得封王位的也只是尼堪的同父异母的大兄孙秀林，他得到了端肃郡王的名号。 而得到国公爵位只有孙秀节、孙传宇两位，他们都是一等公。 现在竟然要将至少在表面“闲置起来的”的孙秀节又晋升为郡王爵位，多半是皇帝要重新大用他了，不是重回政务院就是枢密院了。 虽然有些错愕，不过仔细一想，以往尼堪在外面奔波时，在内里主持政务正是他孙秀节啊，就算是罗承志、雅丹等人先后担任政务院总理职位，但在私下里还是要时时向孙秀节请教的。 孙秀节作为尼堪的堂兄，作为徐光启的亲传弟子，最受他的信重，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但没想到居然信重到这个程度。 孙秀节跪下了，激动地高举双手接过了象征着郡王地位的袍服、笏板、印信等物。 此时，尼堪亲自走下来将他扶了起来，还让人在大殿里设置了一处作为让他坐下了，这让才五十五岁的孙秀节有些不知所措。 “追晋先安国公孙传宇为顺平郡王，由其长子孙秀涛承袭” 这也算是应有之意，孙秀节、孙传宇曾经是尼堪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又是孙家的人，他们以前都是一等公，既然活着的孙秀节晋升为郡王了，也不能拉下已故的孙传宇了，也自然要荫及其子孙秀涛，何况孙秀涛本身的功劳也不小。 “陛下” 孙秀涛大哭着也跪下接过了印信等物。 “特晋阿林阿、朱克图、哈尔哈图、牧仁、阿克墩、雅丹、查克丹、恩索、罗承志、李延庚为二等公” 这些人中出了李延庚，都是最早在尼布楚大草原追随尼堪起兵的老人，阿林阿来自北山野人部落，朱克图、哈尔哈图、牧仁、查克丹来自乌扎鄂温克部，阿克墩来自鄂伦春部落，恩索来自达斡尔部落，罗承志来自罗佳部，雅丹来自安加拉部，也算是最早的索伦诸部的代表，至于李延庚，他代表了汉人，也是在辽东主动投降的满清大将，地位自然与他人不同。 他们以前都是一等侯，眼下一下跨了两级，直接晋升到二等公，也打破了以前建国时非近亲不得封公爵的规制。 “特晋王文慧、萧阿林、喀克笃礼、柳川静云、罗继志为三等公” 这又在大殿掀起了波澜。 萧阿林、喀克笃礼、罗继志他们没有意见，但身为大太监的王文慧以及日本人柳川静云得封三等公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他们没有想到，连王文慧自己也没想到，原本在昨日商议时，他只是晋升为一等侯的，没想到他刚才一念，竟然成了三等公，这自然是陛下亲自修改的，柳川静云也是大哭着跪下了。 想当初，他不过是对马藩藩主麾下家臣柳川调兴的义子，他能成为义子不是别的，仅仅是因为他是来自出羽国奥羽山双刀流的传人，在时下的日本，开设道场传授剑术的数不胜数，但柳川静云依旧在年轻一代声名鹊起，这才被柳川调兴相中，否则的话，成为浪人，最后成为诸藩国势力的炮灰是可以想象的。 当成为三等公后，按照日本的官制，他就成了有资格担任幕府将军这一级别老中甚至大老的资格，那真是位极人臣啊。 “慢着” 此时尼堪突然说话了，他手上又多了一封诏书。 “诸位，我国以农、牧立国，以商富国，但归根结底是以工强国的，在这方面，前工部尚书、现都察院右都御史宋应星功勋卓著，特晋为二等公！” 宋应星颤颤巍巍地跪下了，这一次，尼堪并没有马上将他扶起来，而是继续说道：“前伯力高等技工学校毕业生、后瀚海大学工程专业毕业生，高级工程师金孝海任劳任怨，大夏国每取一地，新建工坊设施时，都是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先后完成了定远府、临潢府、新天津、新金州、明斯克煤钢复合体的建造、调试、运转” “这还不算，十几年来，他还在工艺流程、成本控制上精益求精，先后修订了十多版本工艺流程图及说明，在短时间里让本来就占优的大夏国工坊实力更加遥遥领先，累计其功绩，特晋为三等公” 金孝海就是那位在朝鲜差点饿死的辽东汉民金不换的儿子，现在是工部的总工程师，位列工部尚书、左右侍郎之后，但待遇与右侍郎平齐，他对于自己不到四十岁就能位列高位已经很满足了，前不久他获得了侯爵，本来以为肯定到顶了，没想到陛下回来后一下到了公爵！ 公爵，历史上，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功勋卓著的名将才有可能得到的爵位啊，在恍惚中，金孝海被张文俊拉着走到了前面，与宋应星并排名跪下了，半晌，他洪亮的哭声才响了起来。 这一幕，让在场的诸人深深震撼了。 “看来，我大夏除了做官当兵，就是这工场业最为吃香了，最被陛下看重了，今后子女择业时可得考虑这一点” “我那二小子读书不成，不过在奇淫巧技上颇有章法，不如……” “我家三小子本来要考京师高等师范学校的，以他的资质，也考不上大学，但他勤于动手，不如让他考京师高等技工学校！” “……” “特晋韩承影……，等为一等侯” 到一等侯了，这里面除了像韩承影这样很早就加入到大夏国的文官，也有像巴彦、孙秀刚、叶铎这样的军团司令，当然了，最出人意料的还是三位大学校长： 瀚海大学校长、科学院院长李光宗； 京师大学堂校长、科学院副院长刘文献； 孙秀节长子、原皮萨切克省总督，后来调回本土组建安西大学堂、科学院院士孙德馨。 这三人也位列一等侯。 “重奇淫巧技，重与之相关的学识” 同样得到一等侯爵位的洪承畴在接过自己的封赏，退后人群中后默默地想道。 倒是同为降臣出身的范文程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羁绊，他暗暗想到：“通过今日的封赏，陛下展现了对旧人、老臣的恩宠，又展现了对工业、新学的特别关注，眼下大夏国如日中天，围绕自己身边的辽东旧人也有不少，以前我还是劝他们苦读四书五经，看来经过今日朝会之后，再与他们聚起来就不能那么说了，时代，真正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