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紧急事态
今天传来消息，矿山城与周边的一个附属重镇，已经完全断绝了联系。
但这个消息却没有触动乔伊娜·菲斯。
并不是她不关心那个叫“霓虹镇”的地方，而是因为另一件事让她分心了。
就在刚才，她与龙怨天在基地的实验室里，忽然看到了一幅异象，龙怨天的通讯器发出了微微颤动。
随即，在那个模糊的影像中，他们都看到了巨大而古老的宫殿形象，还有个一瞬即逝的几个人的身影。
“怎么回事，这、这不是‘伊斯帕廷’的圣殿吗？”龙怨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错愕地说道。
他转头看向乔伊娜时，却同样在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显然并不亚于自己。
“‘伊斯帕廷’？老天啊，那女人是谁？你看清楚了吗？”乔伊娜的声音微颤，一边问一边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景象。
“那人，好像是……艾文娜。”
龙怨天看了看手臂上的通讯器，那上面早已停止了运作。他又试着联络了一下艾文娜，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像是完全屏蔽了。
“唔，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到了那里？”
“不知道，但是我的感觉不会错，那种感觉就是她的。”
乔伊娜此刻有点懵。
因为，虽然只有一瞬，但她还看到了几个陌生的身影，艾文娜的身体佝偻着，像是被审讯的犯人一般，而且似乎对她很不客气。
自从在那天夜里又一次听到了主人的声音，乔伊娜就有些神志恍惚，最近一连串的事件让她有些心力交瘁，几乎夜不能寐。
古铁城在蠢蠢欲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黑曜会也公然袭击了这里。
今天又碰上这等诡异的事情，更是让她很震惊。
龙怨天也是一样，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主人说幽灵先生的意识在他那里，然后就没了音讯。
他能做的就是继续在这里灌输灵力，给那个鸟神像，别的暂时都不去考虑，全靠乔伊娜在打理。
现在突然看到了艾文娜的身影，而且竟然是在“伊斯帕廷”的圣殿里，让他怎能不紧张？
艾文娜身旁那四个人，龙怨天也有印象。联系到周围的影像，略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那几位好像是“伊斯帕廷”至高的圣殿四骑士。
他被斯坦利·库克用诡计陷害，锁起来，并镇压在地下那地方之前的年代，长老院就从计都人修行者中选拔，任命了三位新的圣殿骑士。
除了白虎尊者以外，其它几位都继承了原先四位圣殿骑士的名号，继续担负保卫圣殿的重责。
这一切就仿佛发生在昨天，刚才看到那些人的一瞬，竟让他也恍惚起来了。
“可是……她们前一阵，不是去调查黑色巨塔了吗……？而且，17号是和她在一起的，为什么刚才只看到她？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伊娜有些不知所措，盯着龙怨天，连声发问。
龙怨天皱眉思索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说：“很简单，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自己跑到‘峭壁湖’的修行者那里去的。那么，我猜测，一定是她们在路上遇到了‘伊斯帕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把她带去了那里。”
“难道说，她们是被那些修行者强行带走的？”
“没错，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以上只是我的推测罢了。你怎么看？”
“我觉得你的说法很有道理，只是……”
乔伊娜眉头紧锁，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那么，‘伊斯帕廷’的人为什么要带走她？那些修行者难道真的如此强大，以她的实力也无法摆脱那些人吗？”
“呵——你以为他们是普通修行者吗？”
“怎么！难道这几个是更厉害的家伙？”乔伊娜一愣。
龙怨天不置可否，摇了摇头，脑子里闪过一连串记忆，苦笑了一下，“这四个人是伊斯帕廷的圣殿骑士，每个人都有自己独门秘法，实力强横无比，简直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哇嗷——你果然知道他们。”乔伊娜惊呼了一声，竟然有如此强悍的修行者。
没想到，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伊斯帕廷”圣殿守卫啊。
“呵，这件事确实难办了，他们的做法有些奇怪啊。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龙怨天看到乔伊娜的眉头还没打开，又追问一句。
“我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就说说看吧，你觉得为什么？”
“我在想，玉玲珑和林文来也是之前‘伊斯帕廷’的人，他们是巡天影卫级别的强者，已经如此厉害了，但被主人所折服。这四个传说级别的圣殿骑士会与我们为敌吗？他们能力到底如何，要做什么，我根本无法想象。”
龙怨天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伊斯帕廷毕竟是界域里掌管多年的组织，他们负责监视这个世界，拥有众多秘宝，实力肯定是强大的。但这四个人真正可怕的地方，还不只是表面实力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
“这么跟你说吧，真正的战斗绝不是简单的数据对比，你应该很清楚。实力的体现是综合考量的产物，基础数据提供体力、力量、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等诸多方面。”
乔伊娜非常赞同他的说法，不住点头。
“然后呢？”
“所有基础数据带来的结果，就是综合战斗能力的体现。在战斗中要想赢过对手，还需要更多因素，比如毅力、耐力、运气、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等等，只有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而你又能不费吹灰之力操控它的时候，才是真正展现实力的时候。”
“我明白你的意思，战斗和输赢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数据叠加。那你所说的，他们真正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呢？”
龙怨天有些玩味地看了乔伊娜一眼，淡淡笑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短板，那些圣诞骑士也一样。但他们不光武力强大，在长久岁月磨砺和无数的战斗中，已经把各自的短板打磨得看不出一点破绽，而他们几人在一起时，还会互相弥补不足之处，根本无懈可击！”
乔伊娜吃了一惊，这岂不相当于无敌了吗？
“天哪！这么说来，确实很可怕！那么……你觉得主人呢，他的能力在你看来是什么样的？”
龙怨天听后一愣，没想到乔伊娜会突然抛出这样的问题。
他沉吟半晌，缓缓道，“除了那个年轻人……说实在话，我也看不透他。其拥有的那份大能，嗯，在我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乔伊娜很赞同这话，点了点头。
主人的实力强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连龙怨天这个计都人都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对了，17号！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她！”乔伊娜忽然想起来，抬起手臂想要联络她。
“别费力了，她根本没有戴通讯器，仅有的一个给了艾文娜。”龙怨天摇摇头，制止了她。
“什么，她没有带吗？这怎么办……”
龙怨天叹了口气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在容器前停了下来，嘴里呢喃着。
“没办法了，看来这件事要想解决，只有我亲自去一趟‘伊斯帕廷’了，但愿我的小小名号还能管点事。”
“你要去伊斯帕廷？”
乔伊娜目光疑惑，一字一句道：“那主人的回归怎么办？他之前说过，要你为这小雕像充能，补充失去的身体，助他脱困！”
“别急嘛，我这几天感觉到一些情况，这小东西的吸收率已经大不如先前了。判断应该是充能即将完成的预兆，当然，我会遵照他的意思，做完我的工作再去。”
龙怨天呵呵一笑，似乎很轻松，但表情很快就沉寂下去，显得凝重了许多。
一想到要到伊斯帕廷去，不免有些感慨万分。
乔伊娜轻轻叹了口气，不敢看他的表情。
她知道龙怨天的这个决定，实在是情非得已之下才做出的，那是他的生存之道。当日主人失去踪迹时只有他在场，而他与主人有着怎样的约定，自己至今也很难猜透。
如今大敌当前，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是被强逼着去做的。
如果按他所说——很久以前是那些计都人的将军，那么，在如今这个时代，他到底和“伊斯帕廷”有什么样的羁绊，谁也说不准，能否化解这其中的矛盾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我明白了，按你的意思去做就好了，但是……我希望等主人归来后再去。你知道，这地方的情势不容乐观，不久前，我们彻底被那个帝王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而今天，又有一个附属的镇子被他占据了。”
“当然，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回归是必须的，虽然……我还有很多疑问，但是并不妨碍我对他所作的承诺。你放心，他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的，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我可能现在还被锁在那漆黑的地下呢！”
龙怨天的手上一转，一股灵力缓缓送到那个容器内，鸟神像微微一颤就归复了平静。
乔伊娜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门被推开，莫妮卡姐妹出现在门口，她们的身后还跟着苏哲。几人的神色都有些慌张。
乔伊娜吃惊的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慌张？”
伊芳擦了擦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带着沉重的喘息声，看了一眼乔伊娜道：“女王，出事了！”
“嗯？出什么事了，快说！”
“几个小时前，在城里有人到处纵火，焚烧了上城区的几处平民建筑。城里的守卫以为是被煽动情绪的暴民，随即派出了近100人的队伍维持治安，但是，等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
“发现了什么？”乔伊娜神色一变。（未完待续）
362. 无名的野心
“他们不是人，就像东方路的情报里提到那样，都是些变异者。”伊芳道。
“没错，那些纵火者根本不是城里的暴民，而是一些高大的巨人，浑身长着岩浆一般的皮肤。据说，他们能随意让人产生火焰，举手之间就让建筑物熔化，而且卫兵们的武器打不死他们。城中已经死伤无数，侥幸逃回来的卫兵向我们求援！”
等待乔伊娜回答的时候，安娜·莫妮卡也跨上一步，补充说道， “我们需要遏制这种事态，不能再让它发展下去了。”
“他们都是变异者，古铁城帝王手下基因改造的变异者！他们身上的高热能是燃烧生命发出的，且都是断代增殖的基因突变者，是人为操纵的产物，细胞中变异线粒体肯定是不稳定的。”
苏哲边点头边说，他的权威毋庸置疑，不仅证实了这方面的情况，而且还判断出这些人是人为基因改造者，那种超高热的能力就是证明。
他在前文明时代的实验室里，就曾有过这种经历，很清楚这种基因实验初级阶段的产物。
“这么说是那个帝王派遣的，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向这里进攻了！”乔伊娜看了众人道。
她不敢确定，帝王派来小股精锐的真实目的。
根据东方路之前得到的情报，袭击矿山城商队的人里就有这种燃烧的巨人，他们伪装成暴徒帮派，切断了此地来往的各个主要通道。
“女王，咱们要怎么办，直接出击吗？”安娜问道。
龙怨天在一旁忽然道：“不，不能贸然出击。我推测，他们是来试探这里的防御情况，选择市区人口集中的地方毁坏建筑，也是为了造成所有人的恐慌情绪。”
“可是，他们在城中已经屠杀了所有派出的守卫，如果我们不抵抗的话，要不了多久城里就会被他们破坏殆尽的！”安娜看着乔伊娜，神色焦急。
“女王，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我们要果断一些！”伊芳也赞同出击。
“你们不要急，我没说不能出击。”
乔伊娜此时很冷静，心里在反复思量着那个帝王的意图。
如果这就是帝王的构想——从战争爆发到完成第一步战略任务。
战争初期这段时间的长短，取决于他的战略指导意图、战争准备程度、初期战略目的以及战争爆发的方式。
从这些方面来看，矿山城的准备显然是被动、落后于对方的。
龙怨天说的没错，在这段时间里，进攻一方以预先展开的少数精锐，向矿山城实施突然袭击，力求初期取得决定性胜利。他们只派遣了少数基因变异者而没有大举进攻市区就是证据，意味着这是试探攻击。
乔伊娜隐隐觉得，这个帝王对于军事战术和战略显然有很深的造诣，简直不亚于前文明时代正规军事学院出身的军人。
虽然她也曾多方收集古铁城的情报，但是由于对方几十年如一日的铁血政策，封锁了一切有用的，特别是关于帝王本人的消息，所以得到的资料并没什么卵用。
除了知道他曾经单枪匹马，在几年内就灭掉古铁城周边无数大小帮派，夺取了当地最大帮派的权利宝冠，并闯下了“无面战神”的威名，其它方面的情报几乎是一片空白。
帝王平时居安思危，常备不懈，动员古铁城麾下的所有人，达到了全民皆兵的恐怖实力。而所有的民众和部队都对他敬若神明，也从侧面反映出他无比强大的掌控能力和民心所向。
从这一点看来，矿山城的贵族武装看来的确像一盘散沙，完全无法与他正面抗衡。他图谋整个大灾厄后人类世界最大城市的妄想，肯定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有情报说，他统领下的大军有十几万，乔伊娜是不信的。这些人要是全部出动的话，肯定会造成补给困难的局面——十几万的军队毕竟会每天消耗巨大，所以速战速决才是他们所乐于见到的。
然而帝王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包围封锁，显然是没有这么多军队的，但几万人军团数量估计还是靠谱的。
那么他们包围封锁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造成市民的恐慌，从矿山城内部陷入混乱，还是说有更重要的战略目标？乔伊娜倾向于相信后者，如果真的要发动进攻，帝王不会指派这么点人来搞搞破坏就完事。
她的理念就是：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肯定不能让他们在城中为所欲为，你们不用心急。我会派东方路率领他的机械兵团出击的，他曾与那些家伙交过手，也分析过对手的数据，他去也相对更安全一些。”
伊芳点点头，问道：“难道需不需要再派点人了？东方路一个人够吗？要不我们也……”
“不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代你们，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说完后她定了定神，似乎还在继续思考。
本来乔伊娜为了保险起见，还想让一个人也出战，但是考虑到他的身体在与格拉索斯交战时，几乎只剩下上半身的残躯，靠着格拉索斯的灵核才活了下来，现在还在培养皿里泡着，所以想让他恢复身体后再说。
“削骨者”萨尔拉斯，被龙平和苏哲重新调制了身体，目前可以说很不稳定，但是他的能量在吸收了格拉索斯的灵核后却成倍增长，身体结构也产生了一定变化。
不知他会变为怎样的生物，虽然这是很难预测的一种结果，但还算不错。
苏哲虽然对于战术方面研究不多，但他很信任乔伊娜做出的决断，总觉得她有种面对强敌临危不乱的王者气势。
“那么，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在担心另外几处实验室，如果派出东方了，那我们几个就去把守那些重要实验吧，毕竟很多研究成果都在那些地方储存。”
乔伊娜缓缓摇头，“你知道赢得胜利，或者说这场战争的最关键因素是什么吗？鉴于此地被帝王隔绝了这么久之后。”
苏哲迟疑了一下道：“胜利的关键……是补给吗？”
“不，通常意义上说，战争通常是在比赛谁的后勤补给更稳定，有了粮食、装备、燃料的补给才有稳定必胜的信念。但这次不一样，远道而来，补给是他们才需要担心的问题，不是我们。比消耗，他们没有胜算。”
“那是装备实力？”
“也不是，装备么，都差不多。但我们的实力不如他们，人数上也不占优。”
“那是什么？”
“对于这次的战争，我们要想赢得胜利，唯有一点才是最关键的——那就是信息和情报，我们最先要解决的问题。我们掌握对方的情报太少了，如果他们使用卑鄙手段的话，我们一定会处于被动状态。”
“卑鄙的手段？你指的是什么……？”苏哲似乎不太乔伊娜说的，结结巴巴说道。
“等等，难道是想……用矿山城主城近30万的人口作为要挟，让我们投降或放弃这里吗？”
“差不多吧。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杀人诛心！用谣言和暴乱引起市民阶层的恐慌心理，滋生恐惧，造成对治安的不信任，然后让我们内部混乱一团。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进攻是很有好处的。”
乔伊娜微微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那个帝王是为了夺取矿山城的统治权，那么所有主导民众心理的因素就很至关重要。
既然选择了出兵，就要有合适的借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运用心理战术赢得胜利，显然远比用无数民众的死亡换取胜利代价要小，而且效果要强很多。
人类文明的争战史上每一场战争都有自己的缘起，而在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背后，真正隐藏着的、纠结着的又是什么？
事实上，更多的时候，战争就如一位公元世纪的名人所言：以光明和希望的名义，黑暗在绝望中公开掠夺。
对于出兵的借口，无非是挥起正义之剑，或以自己都不信的口吻讲述别人罪行的丑恶。发动战争的理由不见得有多么高明，宣传上的需要而已。
至于这种理由是否可信，根本无关紧要，胜利者在事后不会被问起当初说的是不是实话。
复仇、正义、维护、希望、捍卫自由……所有借口都是绝对正义的，披着所有人都乐于相信的华丽外衣而已。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乔伊娜在给东方下达了命令，又分配了其他人把守战略要地。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的轰然巨响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震。
“爆炸声！是离此不远的地方！”苏哲额头上的猩红之眼睁开了。
“走，出去看看！”
乔伊娜迅速做出安排，除了龙怨天，每人都分头行动。
东方路在接到女王的命令后，已立刻率领机甲兵团出动了
幸好这里是近郊，远离主城区，这个基地的防御能力很强大，部署守卫也很方便，看起来对手不可能很快找到这里。
“女王大人，您要去哪里？”莫妮卡姐妹看到乔伊娜的背上伸出透明翅膀，好像要向城外飞去。
“不用管我，我自有分寸。”
乔伊娜看都不看，直接向远处飞去。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不能再损失主人手下的任何一人了，她要亲自去探探对方的动静，看看那个“无面战神”到底有什么能耐。
那个帝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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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一定要去看看！
对于传闻中的事情，她觉得肯定有什么自己搞错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在她的心头挥之不散。
在这样一个时代，很多事情不能用常理考虑，一切都是未知数。人类连这个破碎后大陆的最终地图都没有，为什么竟有人想要毁灭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
无情的大灾厄后，这颗行星表面，百分之九十的陆地都被海水淹没了，除了那些在无穷无尽汪洋中的孤岛，这片中央大陆几乎就是人类仅存的，发展得还算不错的地方了。
这只是一个关于一无所有和索取过度的现实状况。
古铁城的帝王有着疯狂的想法，而实现这些想法，就必须要有强硬而冷酷无情的手腕。
悍然发动的战争，在这个世道是绝无仅有的，数百年来各地势力割据的局面将迎来终极的考验，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上百万的人类存在，无论哪一方赢得了胜利付出的代价都将是惨烈的。
就像那句话所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人类自我毁灭的方式多不胜数，但结果是一样的。
与大灾厄时期相同的是，人口会在战争中锐减，势不可挡。不同的是，这次是人为发动的战争。战争一旦失控，这数百万散落于各处的人类，最终的结果就是毁灭，毁灭一切，变为虚无。
但乔伊娜脑子里有种模糊的感觉：这个帝王的想法，为什么与自己的那么接近呢？
龙怨天在他们走后，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里，有件事他已经想好，必须要做了。
虽然与那些风险和秘密相比较起来，本来他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在大敌压境的时候顾不了这么多，城里还有上百名血族的幸存者，这些人是时候该发挥作用了。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暗黑色贵族华丽长衫的男性青年出现在龙怨天的面前，一头金色头发，长相俊美的帕里斯，曾是红女王索多玛的男宠。
“让所有血族都准备行动吧，你来指挥这次行动，向那些入侵这里的人类发起进攻。但要注意，尽量在暗中行动，不可张扬。”
帕里斯迟疑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您之前不是说千万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我们么？这次为什么……”
龙怨天眯起眼睛，盯着他碧蓝的双眸，“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现在就是我所说的紧急时刻，组织好哪些血族，这城市里不能再出现混乱不堪的局面了。”
“明白了，主人，我们会尽量小心的。那个，我想顺便问一下，女王的情况……”
虽然他也知道龙怨天就是血族的帝王，与索多玛相见的一刻虽短，但是他就在旁边亲眼所见，而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血族气息让他并不怀疑。
索多玛都称呼他为血族的帝王，自己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但帕里斯显然在北地的那场大战后，对女王的下落耿耿于怀，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女王面前的男人，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他发现龙怨天的身上还有种更强大的力量，而这力量并非来自血族体内，而是更像修行者身上灵力散发出来的。
“别问那么多了，血族的女王会回来的，你们就拭目以待吧！好了，照我的吩咐去做，时间紧迫。”
“遵命！”帕里斯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不敢对他的命令有半点违抗，立刻转身去安排。
敌人把战壕挖到了矿山城的眼皮底下，把战火烧到了人们酣睡的床上。
面对于敌人强大兵团来袭，乔伊娜就算再有手段，再有坚忍不拔的意志，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凭借自己这些手下和矿山城这点武装力量与之正面抵抗。
她的目的很简单，一定要去亲自会会古铁城的帝王——无面战神。
在十几年前，她刚成为统帅“烈焰团”的女王偏安于蛮荒西部大陆一隅之时，也未曾想过，有一天竟会与号称大陆上最强的古铁城军团相抗衡。
她心里也很清楚，这种大规模的军团作战，可不是那些小帮派，几十、数百人的武装冲突可以比的。
这是一场彷如数百年前，前文明时代战场上的现代化集团军作战。虽然从技术手段上来说，比那时候何止差了数倍，但是其造成的破坏能力和展现出来的战术风格，却是一模一样的，甚至更加残忍和冷酷血腥。
燃烧的城镇和建筑，冰冷的尸体，毁坏殆尽的社会秩序，满目疮痍和哭喊着趴在咽气大人们身上的孩子，一切都好像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
人类的**是无限的，得到一点甜头就会妄想得到更多，贪婪也是无止境的。
和平滋生混乱，混乱同样也能滋生和平。
但这个时代没人愿意过多思考这个问题了，在有限的生命里，为自己争取更多更大的利益，贪婪才是人类一切的原罪。
自己手下这些人虽然个个都是强大者，围绕在那个被称为主人的年轻人周围，但是在面对如潮水般的枪炮武器和钢铁的战争机器面前，也都如纸糊的一般，是完全无法与其对抗的。
就算那些枪炮发射出的动能冲击无法伤害到自己，但是滴水尚可穿石，面对这种能量的冲击她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且不论己方的这些大能者能否对抗这种武器，就说在庞大的战场上，那些威力巨大的爆炸、横飞的子弹、战车的火炮对一般卫兵来说也是致命的。
狂暴的烈焰和呼啸的子弹是不长眼的，每个人的命也只有一条。
矿山城与古铁城的战争，就像某个地区武装对抗一个国家军队，实力对比悬殊。何况对方还拥有那些恐怖的熔岩杀手，还有隐藏在钢铁洪流背后无数的战争机器，也许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威力更巨大的武器装备？
她当然希望这些都是猜测而已，无从得知对方情报，心里反而更加没谱。
从这几些日子的严密封锁来看，对方的战争准备显然很充足，并不担心补给和运输问题，不慌不忙，有备而来。
而其战略意图也很明晰——就是让这些被围困在城里的人们感到恐怖。
运用心理战和人性的阴暗，从心里层面摧毁对手，这是何其令人胆寒的战略啊！
乔伊娜的心头像压着一座大山，让她喘不过气来。
矿山城已经在几周前实施了紧急戒严，所有物资都由几大贵族在后勤保障，实行统一的配给制度。但这也只是权宜之策，封城后的补给不知还能撑到几时。
虽然此地有数百年积攒的底蕴，还有各种先进的管理制度和完善的配套体系。
但是，上层建筑完美运转的支撑力是靠经济基础，再先进的制度也得依靠物质奠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管家婆不能画饼充饥。真正的物资补充地都分布在矿山城周边，几十个重要农场和制造工厂也不在城里，所以最基本的粮食供应，在重重封锁下也已经捉襟见肘了。
就如同生命线被敌人遏制了，就算实行配给制，最多也只能坚持十几天，近30万人面临严重饥荒的威胁。
乔伊娜想到派遣一直部队冲破封锁线，去夺回那些地下农业和工业重镇，但是接连而至的麻烦事犹如商量好的一般同时到来，让其根本无暇分心。
正在她心里烦乱的时候，两颗细小如火流星般的光芒，忽然在夜空中一闪而过。
虽然距离她的位置还有数十公里距离，但仍然心里一惊——那个方向正是矿山城郊区，似乎就是她刚刚来的方向。
一股寒意瞬间掠上了她的心头，乔伊娜正在犹豫要不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又有三颗火流星从漆黑的天空中划落，而且方向依然不变。
变故陡生，她在空中抬起头来，仰望着那些流星飞来的方向。
远处的云层浓密而厚重，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是她能感觉到上面有种莫名的重压感，细微的白色电弧在万米高空隐隐闪过，照亮了一小块云层，随即消失不见，似乎有大片乌云在那地方聚集。
是要下雨了吗？
乔伊娜觉得有些不太对，如果是下雨的话，不可能只有那么小的面积，而且下午还是碧空万里呢，这样的天气变化也过于反常了。
等等，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袭来，她脑海里隐约想起一件事来。
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她在心里嘀咕着，大脑此刻的思维有些混乱，但那件事萦绕在脑海里，像是突然短路了一样，就是想不起来了。
啊！对了。
之前的某天，幽灵先生在侦查古铁城回来的路上，似乎跟她说过关于一个大ma烦的事情，数十公里的**烦。
他好像说过，帝王把自己的什么堡垒升入天空，还是在天上一类的话。当时她正被什么突如其来的情况所打断，好像也没有太在意，如今想起来，这不正好验证了幽灵先生当时的说法？
她凝望着雷云中黑乎乎的天空，就连星辰的光芒都看不到，谁又能知道那里面到底隐藏的东西？
“没错，那厚厚的云层里绝对有东西！难道……那就是帝王的飞行堡垒，是古铁城？”
乔伊娜的大脑飞速运转，身上犹如被电流击中了一样，浑身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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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潜入
如果这就是那帝王的堡垒，这个消息确实令人震惊，相信不仅对她来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晴天霹雳。
怎么办？
帝王在数万米的高度上指挥地面部队的进攻，那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别说是现在这个时代，就算以前文明的眼光来看，攻击这种漂浮于空中的庞然大物，也很难奏效。
不行，一定要飞上去看个究竟。
乔伊娜打定主意，一咬牙，顶着朔骨的寒风继续往上攀升，她自从得到了进化的身体后还从未飞过这么高的高度。
但她心里却同时在想着那几颗坠落的火流星，心随意动灵力发出，立刻与莫妮卡姐妹取得通讯。
几秒种后，她的手臂上出现了安娜和伊芳的面孔。
“我刚才看到有流星一样的东西，向着基地实验室方向坠落，怕是古铁城发动的又一次袭击！你们火速与其他人联系，警戒那区域，并派兵增援。”
“没问题，女王。其实我们在小丘那一带也发现有滚滚浓烟升起，而且已经与苏博士说了，他与我们正赶往那边的路上呢。”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了，有危险就撤退，不要硬拼，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遵命！”
安排完这些事情，乔伊娜已经飞进了云层里，五彩的流光隐现在身上，她的速度已经接近所能达到的最高速，身上也被一层凝结的冻霜所笼罩。
她其实完全不用屏住呼吸，因为这具身体的呼吸是不需要氧气的，身体内的血液循环，可以依靠强大灵力能量的支撑。
几十公里的距离似乎一转眼就到，乔伊娜估计已经升高了约7、8千米。
最震撼的景象出现了。
她头顶上是稀薄的大气上层，与地面不太一样，是呈现更深的蓝色状态，因为它能极为高效地散射非直射阳光，地球表面的蓝天也是同样的原理。
只有当阳光穿越大气层密度最高的那部分——也就是地平线的附近时，蓝光才会被优先散射掉，并留下橙红的光芒。
乔伊娜现在看到的与在地面上太阳逐渐从红色、橙色向亮黄色过渡不同，日出时，太空中的太阳急速转变成亮白色。
一旦太阳从上层大气背后跳出来，真空中的阳光将不受任何阻挡。
乔伊娜已经看到了那奇异的景象，虽然她也曾被派往“二号太空城”接受过基因实验的测试程序，对这种景象并不陌生，但是在数百年后，又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仍然令她感慨不已。
让她震撼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磅礴的云海上方，有一团涌动着的巨大气流，像是空中翻腾着热气把白练上喷的倒挂瀑布群一样。
一片巨大的阴影在云层底部游动，所过之处似乎连云雾都在奇怪之力下震颤。
黑影如同大海中的怪兽一般，若隐若现，不时喷吐出滚滚白雾，挤压着周围的空气，扰动了厚重的云层。
隐约中建筑的一角显露出了真容，随即又沉入云海。
初升的阳光没有任何阻拦的反射在金属银白的漆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古铁城就在离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隐藏在云海之中，像是沙漠中被起伏沙丘掩埋的建筑一般。
没有任何犹豫，乔伊娜的翅翼煽动，迎着初升的光线直接飞向那里。
空气中有股烧焦的味道，乔伊娜脸上的薄霜开始碎裂，周围的温度比刚才高了几度。她已经看到了古铁城的轮廓，比之前更清晰了。
眼前是整齐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建筑，让她一阵炫目，与地上的城镇无异，所有的东西都像盘踞在巨大的空中浮岛上。
她目测这东西有数十公里大小，从一侧望去，有几个球状物“漂浮”在它的周围，离她最近的一个庞大圆球被安装在底部靠上的位置，想必那就是整个城市的动力来源了。
古铁城就这样静静浮在空中。
乔伊娜飞近了观看，只见除了在边缘地带有用透明玻璃和金属围绕的围挡，其他地方看来和地面几乎是一样的。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上面数百米的高度上有一层偏光反射的东西，天空的颜色像是分层了一样，由蓝紫色渐变为浅蓝色，像是一层薄膜。
不用问也知道，城里的温度升高与这种东西的保护分不开，应该是能量力场一类的罩子——也是前文明遗留的先进科技魔法。
乔伊娜绕过小半个城镇，大概看了半圈，谨慎地降落在边缘地带。
不远处的城镇上有被完全密封起来的“碉堡”，其实就是比周围的建筑略高大一些的建筑。红黄两色的涂装格外醒目，底部约5层高度呈现方形轮廓，上部有半圆形的金属屋顶，有一些粗大的发射孔洞，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像这样的碉堡有很多，遍布在整个城镇外围。
她判断这种建筑应该是帝王“全民皆兵”理念下的产物，可以储藏战备物资，战时也可以当作节点堡垒。
但她没想到，这些碉堡在组合起来后，竟还能充当联络通道。
原因就是，她看到不断有运输车辆从打开的闸门进入建筑里面，不久后，就从城镇的另一个方向出来了，表明这下面是有道路连接的。
街道上有繁忙运输的车辆来往穿梭，也许是帝王对这座漂浮在万米高空的城堡觉得非常安全，所以并没有多少巡逻兵在街道上巡查，取而代之的是装卸工人和一些四足运输机械。
她看到街道上有些隐藏在建筑下的金属闸门被打开，一个个机械方舱被绑上古怪的背包，被工人们运上车子。
想来应该是要运到地面上去的，里面装的应该都是武器辎重和各种补给品。
难怪他们根本不担心后勤补给，只要空投这些东西，就足够军团使用了。
粗略估计一下，如果这些人都是帝王全民皆兵制度下的产物，那么这座庞大的城，至少应该能容纳十几万人到二十几万人，完全不成问题。
帝王的住处很好辨认，就位于城中的小丘地带。
整个古铁城就是围绕着帝王的城堡所建，街道也是环绕着小丘形成辐射状和同心圆。
小丘上的城堡，比建筑成一圈圈的城镇房屋高出很多，就像众星拱月般耀眼夺目。
乔伊娜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大摇大摆走进那个城堡里，她不是来与帝王谈判的，只是要搞清楚对手的下一步行动和战略计划而已。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刺探行为，也只能由她来完成，其他人都不可能有她的这种能力，只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对于那些认为了解帝王与不了解他的人，帝王都是个谜。
他非常喜欢隐藏自己，不然也不会叫做“无面战神”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这也使他成为了完美的主宰者和天生的领袖。
乔伊娜曾经以为，“无面战神”的名号是来源于他的残忍统治和铁血手段，有可能透过威吓与恐惧来实现统治就是他的风格，毕竟她以前见过太多帮派的首领了。
但是，当她真正看到现实——古铁城整齐得如同兵营一般的街道和房屋的那一刻，又想起了之前的传闻，关于他在民众中的极高拥戴程度和无数崇高威望，也不免有些震惊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帝王？
或者说，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他就像一部天生的战争机器，既有头脑又有铁腕。一手创造了古铁城，并经营多年，可以任意发号施令，指挥手下，达到满足自己无上意志的状态。
而且他还具有隐藏自己超自然力量的能力，这个能力更是让他的内心无限膨胀。
乔伊娜清楚，如果想要探知无面战神的无数秘密，她必须要找到某些突破口才行。
“看着吧，你瞒不了我！我会挖出那些事儿的，你的秘密终会有大白天下的时候！”
乔伊娜在心底暗暗盘算，悄悄靠近这里的建筑，不想惊动那些忙碌的人们，也许那些碉堡建筑就是她首先要探明之处。
凡是埋葬在地下深处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
幽灵先生曾说过，帝王有很多机密的实验室，而且还与黑曜会的使者接触，妄图用病毒作为基因变异的催化剂，制造那些强大的战士。
乔伊娜拿不准，那些强大的战士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但肯定是在这城里的某处有他们的调制设备，如果能偷取机密的资料或基因样本，就一定能搞明白这些事情。
她不动声色地跃上了城中的建筑屋顶，红褐色屋顶和种植得并不密的树木在她身后疾退，初升的阳光在屋顶上拉下长长的影子，毫无停滞，她以最快的速度悄悄潜入核心地区。
忽然，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般，她的上半身有一种被冰冷的死亡光线照射的感觉，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远比常人强大的敏锐超距感触，让她立刻隐蔽在房屋间的夹角中。
很快，她就发现了，那种感觉来自于“碉堡”顶端的一部古怪机械。
那里有一台无人操作的红外线热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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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恍惚的记忆
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乔伊娜的反应比那台机械更快。
在巨大的蜂鸣音响起前，一道冰冷的能量从她手中激射而出，立刻让那机械冻结了，随后她飞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连接在墙上的线缆。
乔伊娜不敢久留，生怕时间长了被人查出机械瘫痪是人为的，双脚一蹬墙面，落到了对面的屋顶上。
继续前进的路上，乔伊娜注意到了一些明显与别的建筑物不一样的建筑，这些稍微高一点的建筑上，都安装有这种红外线热感装置。
如果普通人在被探到的话，一定会触发警报。
虽然乔伊娜不知道，这东西是靠什么区分自己人还是敌人的，但是乔尹娜改变了体温，现在几乎与建筑物的冰冷砖石一个温度。
两名头上戴着半遮罩式机械头盔的巡逻兵，正靠在一座建筑的墙角抽烟。
古铁城的烟草管制虽不像其他规矩那么严格，但烟草属于被管制的奢侈品范围，被抓到也够受的。
这两名巡逻兵趁着没人的时候，缩在角落里，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偷着享受一口。
他们的后面有一个岗哨出入口，这片区域的物资基本已经装卸完毕，他们只是还没接到离开的命令罢了。
一名卫兵悠然吐出浓浓烟雾，昂着脖子斜着脑袋，轻轻在空中用手扇了扇。
就这这么一抬头的功夫，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瞥眼之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原本不属于此地的东西。然而头盔上的传感器上记录显示是一条无变化的曲线。
可是他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來的不对劲，于是收回目光 ，重新向对面的房顶上看去，而在他目光焦点落下时刻 乔伊娜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他娘的，这几天可能没睡好，老是神经紧绷着，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没那么夸张吧？我看你是有恐高症或者呼吸困难症，巴不得赶紧下去呢！”
另一名士兵一边嘲笑他，一边也从嘴里喷出一口浓烟。
“算了吧，我可不想下去当炮灰，要去还是你去吧！”
“哈哈，下面很快就要开战了，据说矿山城有些厉害的人物，就和长翅膀的黑家伙们差不多，也不知道贵族们是从哪里花大价钱请来的佣兵。”
“哼！算个p，别尽说些灭自己威风长人家志气的话，就算有厉害佣兵，也不可能挡住那些灭绝者和钢铁的机甲部队啊！”
“等我们的帝王统治了那里后，据说参与战斗活下来的人都会得到封赏的土地，还是世袭的！”
“扯淡，你是白痴吗？像咱们这种兵不可能得到任何东西的！”
“嘿嘿，所以啊……老老实实在城里待着，比什么都强！”
忽然，他的表情一僵。
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角的余光里消失了，同时他感到后脊梁一阵发凉。
啪嗒一声，嘴里的半截烟掉落到地面。
对面的士兵大张着嘴，骇然地望着一支透明的东西从嘲笑他的士兵胸前伸出，晶莹剔透，竟是一支冰做刺？
很快，另一只冰锥也出现在他右边胸口，冰锥染上了一道猩红的血线，然后是二条、三条……顺着冰锥的尖端汇聚、滴下，但是很快凝固了。
正诧异间，紧跟着他自己的胸前也是一阵寒冰，他还来不及扭头看去，只听见耳旁“噗通！”一声，当先的那名士兵倒下了。
由于肺部被冰冷刺穿，痉挛导致肌肉剧烈收缩，变成一个拳头大小，迅速生成的冰渣血水填满，不但导致呼吸困难，连呼叫声都发不出来。
冷汗从那名士兵的额头和脊梁流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因恐惧而睁大的双眼，极力想看清袭击他的人。
乔伊娜冰冷的手紧紧捏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架在肋下，直接把他拖进了建筑旁的小道，随手一掼仍在地上。
士兵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左边的胸腔里冰冷一片，肺部被刺穿的地方被自己的血液冻住，也不再流血，伤口被填平后稍稍减弱了一点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乔伊娜知道，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精通人体结构的她给对方留下了一只完好的肺，就是为了让他还能说话。
但他稍有动作就会就会在肺部上留下不可修复的损伤，不知道被封住的血液是否又会继续流出来。所以， 他就保持着半抬上身的辛苦姿势，僵硬的手臂微微支撑着身体。
“地底下有什么？”乔伊娜把脸凑近些，低声问道。
是敌人？惊恐的士兵虽然抬不起头，但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颤。
没想到漂浮于上万米高空，固若金汤的古铁城竟被敌人入侵了？
“是基地……”
“干什么的基地？”
“是帝王的……作战部门，还有……很多房间……我也不……”
士兵的脑海里被恐惧占据，声音微弱，语言中枢似乎也不太灵敏了。
他极力保持身体的平稳，然而胸腔内的积血在无声流淌，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大脑昏沉沉的，始终停留在死亡线上挣扎令他濒于崩溃边缘。
“嗯？”乔伊娜的眉头一皱，用脚尖让他翻了个身。
士兵终于看到了敌人的面孔。
他的双眸中映出了红发女性的清秀面孔，明艳得不可方物，在蓝色的天空背景下望着自己，一半脸隐藏在阴影里，背后有一片淡淡的五彩流光。
士兵的心在颤抖，意识有些模糊不清。
自己要死了吗？不知道是见鬼了或者是看见了天使。如果这女人是敌人派来的，那么，到底是如何到达这里的？难道是在古铁城降落补给的时候混入这里的吗？
“帝王的实验室入口在什么地方，说详细点。” 乔伊娜的声音如同士兵胸口的冰锥一般冰冷。
“唔……”士兵呻 吟了一声。
她让冰锥微微撑起了其伤口周围的皮肤，虽然截面只是扩大了几毫米，但足以让他感受到了。
“都是机密……部门……我的权限，只知道这么多了……别杀我……唔！”
士兵的惊愕表情瞬间凝固，头缓缓歪向一边，彻底断气了。
乔伊娜没感觉这些士兵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普通人而已，也没有异变的能量，那些所谓被基因调试的强化士兵，应该只是一小部分。如果没猜错的的话，他们是在实验室或者某个机密所在被制造出来的，她必须找到那地方。
她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四下查看一番，发现了一个金属井盖。下面应该是城市地下沟渠，于是把两名已经冻成冰坨的尸体放平，躺到里面，重新盖上了盖子。
她很快离开了这里，像壁虎一样在建筑物间攀爬着，借助缝隙隐藏身影，寻找入口。
城镇中街道两旁是古老的路灯，上面有铁艺的装饰花纹；随处可见的花坛和栽种植物的箱子陈列得井然有序；几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的建筑前面，或多或少有一些栅栏和房前花园；地面的砖石是棕红色和米黄色的，路基是用大小不等的鹅卵石铺就的，一切都像是从和谐的中世纪欧洲小镇照搬下来的场景。
乔伊娜对这个帝王的品味甚至有些赞许了。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但童年的时光难以忘怀，也是美好的。在房顶极目远望，城镇是那么祥和可爱，享受了几分钟的宁静时光后，她竟有些恍惚。
一种让人熟悉的感觉，使她差点忘了自己的任务——因为眼前的一切，像极了她小时候曾生活过的地方。
如果没有那些运输车辆、双足机械和忙碌的工人装载货物的话，她真要以为这里就是个保存完好的古朴小镇了。
也许因为她的灵敏超距感应起了作用，或者只是运气比较好，她很快就发现了隐藏在某个建筑里的地下基地入口。
一部崭新的，与街上其它车辆不同的车，从一座建筑物的地库里开出，而后，地面的闸门缓缓关上了。车上的几个人身穿特别防护服，上车的时候摘掉了头套，看起来像是些研究者或医生。
那座建筑从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除了一个小小的标记印在门楣上方——一个金黄色的三叉戟，乔伊娜立刻想起了幽灵交给她的那枚古铁城勋章。
那是帝王颁发的，奖励给他认可的人。
除了不能别在胸前，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她立刻意识到，这建筑里很可能就有她要找寻的东西。
只用了几秒钟，乔伊娜就判断出，这座建筑周围是没有站岗守卫的。
在这座城里，守卫们就像维持治安的警察，不是用来防备敌人的，而是用来惩罚那些不守规矩者，或是干活不够努力的工人——耽误了战备物资运输，可是要受到重罚的。
确定不会被发现后，她飞速跃上屋顶，直接从三楼的阳台跃入庭院。
就在她准备先在房间里探查一番时，身体上有种异样的感觉传来，而且是在头顶上方。
她立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调整了呼吸抬头看去。
只见2个黑色的身影，从阳光照射不到阴暗角落飞上半空，距离她大概几百米的样子，银色的反光一晃一晃的，好像是穿着战斗铠甲或其它东西。
乔伊娜眯起眼睛，略微辨认很快就认出来了，那两个与被黑曜猎兵团袭击的晚上引她离开基地的家伙是一样，带有黑色的翼膜，是名为尖啸者的变异徒众。
“果然，那个帝王与黑曜猎兵团在暗地里勾结了！”她屏住呼吸，心里暗暗想着。（未完待续）
366. 无畏
几秒种后，她看到了。
那两名尖啸者从头顶飞过，手里还一人一个提着什么东西。
她想起幽灵之前所说，黑曜猎兵团为帝王提供了“病毒”样本，难道他们手里的那些箱子装的就是这东西吗？
乔伊娜现在没工夫去搭理他们了，如果真有这些东西，那她还不如直接去帝王的实验室一探究竟更方便些。
厚重的合金闸门就在建筑旁边的庭院里，看起来就像地库的门，没有一点要掩饰的样子。
乔伊娜转了几圈后，发现并没有可以打开的机关。思索了一阵，她认为这道闸门也许并不是从外面控制的，控制和机械传动部分应该在里面。
“没办法了！试试吧，只要不是暴力破坏就行了，希望不会触发警报一类的东西。”
她在确定周围没人发现后，直接弯下腰，用手指伸进铁闸的缝隙里，双臂略微用力，耳畔传出了绞盘和齿轮摩擦的“吭吭”声。
她心中一喜，看来用蛮力也是能够打开的。
只要是有齿轮结构的机关，就能够逆向操作，不管是机械的力量或是其它什么力，所不同的就是力量施加的方向是相反的。
普通人当然不可能想到要用这样的蛮力来开门，但乔伊娜不一样，她的力量大到能把装甲车的装甲板当毛巾拧，这种几顿重的铁家伙，在她手里就像是儿童玩具一样。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警报系统，她的手臂上力量涌动，皮肤长出了一根尖刺，时刻准备弹出，捣毁警报设备。但这种担心显然也是多余的，扒开一条缝隙后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强行打开后闸门后，她用胳膊撑住裂隙，探头看了看，眼睛很快适应黑暗，看清了通道内的情况，随后毫不犹豫地飞身跳下。
就像预想中的一样，这个通道是连接地下基地众多出入口的一个。
不算太宽的道路顶壁有荧光灯闪烁，并排行驶两辆车显得有些过窄了，看起来是通往某个主入口的支路，通道里不时传出电机马达和隆隆的机械运转声，可能是车辆或其它什么机械设备在里面。
乔伊娜往前走了几步，好笑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这身装束也未免太显眼了。
她思索片刻后，终于有了主意。
如果说，这些地上建筑就是工程师或者学者的住宅，在地库里修建隧道，是为了他们出行方便工作起来更舒心，所料不错的话，房子里应该能找到那种防护服一类的东西。
并没有急于探索，她转身重新返回地面建筑，直接窜上了二楼阳台。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推开阳台的门，迎面就是一面照片墙，几幅大尺寸照片下面，还挂着一排三叉戟和城堡图样的徽章，与之前见过的那枚并无区别。
“嗯，这家伙还是有很多贡献的工程师呢。”乔伊娜微微一笑，目光缓缓移到了那些照片上。
正中央的照片里一个老年***在中间，身后还有一些同样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
这些人身后是沙化地带上的起伏小丘，不远处是隐约能看见屋顶的一座建筑，旁边是稀稀拉拉的几棵椰枣树，背景是一座掩埋的巨大物体，几乎与远处的山脉一样巍峨。
“嗯？这不是前文明的……”
乔伊娜仔细看了看那些照片，有些惊讶。
绝对没错，背景里的建筑物庞大无比，虽然露出地表的是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残骸，但通过搜索记忆，她依然认出来了。
“对了！这个像车轮一样的残骸……不就是人类的第一座太空城，美洲号么？看起来，那个帝王是通过挖掘这些遗物来增强科技实力的。”她自言自语。
经过仔细辨认后，她看出照片有被复制过的痕迹，很可能是印刷品，显然曾存在过很多份，至少当时照片里的人都应该人手一张吧？
她不禁这样想着，不住四下张望。
卧室里有些过分的干净整洁了，房屋主人就算没有洁癖也差不多。
靠墙的位置是一张铁质的大床，除了正面的那面照片墙，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窗户上甚至没有窗帘，一张不大的桌子和一把椅子摆在角落里。
乔伊娜的目光落在另外一边，要找的东西就摆在那里，是一个木制的衣柜。
这个衣柜的样式与她小时候家里用过的有些相似，2米高3米宽，方方正正的，表面的漆皮有些斑驳，木制外框和门把手上有统一的欧式花草纹样式。
乔伊娜看到这种东西不禁有些意外。
她用手摸了摸残旧的漆皮，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衣柜竟是金属做的，外面是仿木质的效果而已，不知是不是照搬了以前的设计。
乔伊娜想起了小时候，大约6、7岁的样子吧，因为害怕闪电雷雨和隆隆作响的炸雷声，在狂风大雨天气的时候，经常会慌乱地躲进衣柜，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的军人父亲也会适时出现在门口。
幼小的她捂住耳朵，把头深深埋入双膝，假装听不到雷声。
“咚咚——你在害怕打雷吗？”
他会用手轻轻敲打衣橱的边框，模仿客人来时的敲门声，用低沉的声音问，“我可不可以也进去一起避难？”
她已经心慌的没边了，以为这敲打声是雷声的一部分，没等到她同意，父亲就拉开一道缝隙冲着她嘿嘿笑着。
“你知道么，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害怕过，你知道恐惧的情绪是怎么来的吗？”
她会继续捂住耳朵根本不想听，于是拼命摇头。
“呵呵，恐惧是无知造成的……有些东西在你了解了之后，就不会害怕了！”父亲不管她有没有听见，依然耐心地解释道，那声音听起来很稳健，对雷声一点都不害怕。
她把手指张开一道小缝，偷偷听了几句。
“明明是这么恐怖的巨大声音，为什么大人不害怕而我却会害怕呢？”幼小的乔伊娜不禁这样想着。
“我这里有种药，名字叫‘无畏药’，吃了它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也就不会害怕了，你要不要来一颗试试？”父亲的大手摊开，掌心里是一颗小小的淡黄色糖果。
“来，把它含在嘴里，勇气马上就会从你身体里长出来，不信你就试试吧。”
乔伊娜松开一只捂住耳朵的小手，飞快地抓起那颗糖，一下扔进嘴里，然后继续用手捂住耳朵。
品尝到略带酸味和甜甜滋味的糖，让她感到心里有些平静，果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父亲嘿嘿笑着，挤了半个身子进来。
嘴里甜甜的味道，似乎也让她恐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开始听父亲讲话：“人类的大脑中一个特定区域，在产生恐惧感后，会变得活跃，时间一长就使人产生勇气。”
看着乔伊娜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父亲咧嘴一笑：“科学家已发现了引起恐惧的基因，这种基因控制着大脑中枢，一个与恐惧反应有关区域的蛋白质分泌。”
“那你刚才给我的‘无畏药’就是用它做的吗？”
“恭喜你，答对了！怎么样，现在不害怕了吧？”
乔伊娜点点头，拉住父亲伸来的胳膊，慢慢直起腰来走出衣橱。
当然，就如她在长大后所了解的那样，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无畏药”，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人类的内心——由各种未知因素引起的复杂情绪。
父亲给她的糖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糖，那时确实管用，也许它的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安抚了她那幼小的心灵。
但后来，父亲和母亲离婚了，原因到现在她也不知道。
离开了母亲后，父亲独自带她。而且，他开始酗酒，脾气变得越来越差，对她也严厉了许多。
最主要的是，他再也没有用糖果在打雷天来安慰她了。
但她已经把那句话深深印在了脑子里，“无畏”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
虽然依然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但遇到令她恐惧的事情后，习惯于先搞明白恐惧的原因，再解决问题。这个习惯一直保留着，直到碰到那个男人，她的初恋情人——同时也是一名军人。
与她的猜测一样，眼前的衣橱里果然有一套工程师的工作服。
她把红发盘起，戴上了头盔，从镜子里看去与那些真正的工程师根本分不出来。
她很满意这套装扮，骗过人们耳目已经足够了，除了浑圆的胸前有些紧绷，这件衣服还算合格，她给自己的新容妆打90分。
乔装了一番后，她又从墙壁上抠下一枚三叉戟的胸章，别在自己左胳膊上。
又一次来到那个通道中，昏暗的荧光很不稳定，忽明忽暗。她在转过一条岔路后，看到右侧有一条向下的台阶，紧靠路旁有个金属门。
略微打探了一下动静，见没有任何异常她就拉断了锁，径直走了下去。
前面一片漆黑，连那些闪烁的荧光灯都不见了。那些机械转动的咔咔声，和不知哪里传来的叮当响声混成一片，不绝于耳，迎面吹拂的风中都带有金属烧灼的味道。
直觉让乔伊娜觉得下面肯定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场面，也许是像炼钢厂一样的车间？
“嗯，看来找对地方了！只是不知道那下面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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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坠入深渊
果然，顺着光亮继续前行，无数炙热的红光，把右侧一堵高大的墙壁映得通红，墙上出现了大面积的晃动阴影，转瞬间又变成红色的光斑。
异于常人的感知力，使她发觉下面有许多气息。
本来还想隐蔽起来的她，忽然暗自好笑，现在穿的是工程师服装，其实就算出现在那些人眼前也没无妨，根本没必要避开那些目光。
转眼已经来到墙壁尽头，到这里她才发现，刚才走过的地方是一个类似检修或换气的通道，周围都是金属墙壁，貌似到尽头了。这地方平时应该是给那些特殊作业的工人用的，真正的道路在更下面。
她脚下是完全用金属包裹着的走廊顶部，这条走廊略呈弧形，似乎中间围绕着什么东西。
此路不通。
乔伊娜开始考虑怎样才能走到那条走廊上，四处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下去的路，难道要原路返回吗？
沉吟片刻，她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也难不倒她，“没有路，老娘就开一条路出来！”，她这样想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地面的通风孔道，这下面必定是那条走廊了。
金属的巨大风扇外面有一层罩子，她直接掰断了几道锁扣，拆掉风扇，钻了进去。
下面是一条弯曲的狭窄通道，乔伊娜摸到一处缝隙，双手用力，金属板彻底撕裂了。
灯光一下子明亮起来，她在查探到没有人经过后，立刻翻身跃下。
眼前有一条宽大走廊，四壁都是用厚重的金属铸造的，蜿蜒曲折像迷宫一般。
回头望去，这里是靠近岩壁最外侧的地方，另一侧是一列透明的巨大窗户，弯折不定，但一眼望不到尽头，看上去非常坚硬。
她快速走到窗前，不由得浑身一颤，让人惊讶不已的景象就在对面。
那是一个无比宽广的空间，上下数层栈桥堆叠起来，连接着中央的一个庞然大物。
这东西的结构下粗上细，像一个巨大的圆筒，但最细的直径也足有上百米，环绕着它分布着很多建筑物。
这些庞大的建筑，看起来就像是悬挂在空中的房屋，只不过这些巨型房屋每一座都有几十米高，上百米的长度，墙壁内外也有玻璃窗和闪烁的灯带。
乔尹娜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里就是帝王所谓的基地吗？埋藏于地下的真正古铁城？
照此看来，自己所处之地也是一样结构的栈桥，只不过位于这根巨柱的最外圈。
被栈桥连接的建筑物不但庞大，而且造型也很奇特。
有的建筑里竟然还隐约看到栽种着许多高大植物，有的房屋天顶是由一圈圈透明玻璃建造的，仔细看的话，可以见到无数机械手臂和未组装完的半成品机甲，有很多人在那里面工作，之前的噪音应该就是那里发出的。
这让她不禁想到了曾经在太空城上见到的景象——拟生态环境的住宅。应该没错了，这就是从“美洲号”上原样复制、改建的模块化舱室。
没想到那个帝王苦心经营的古铁城，其真正的意义在于此。
乔伊娜看着这些凌空而建的庞然大物，错愕不已。
就在她内心震惊不已时，忽听到前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有人正在朝这边走来。她立刻离开窗旁，整理好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来人的地方走去。
是两名推着小车的人，身上的装束看起来不像工程师，浅蓝色的条纹搭配米白色的工作服，应该是此处的工人或勤杂人员。
两人有说有笑的，其中一人忽然看了一眼乔伊娜，面露惊讶的神色。
乔伊娜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为何让那人露出这种表情。但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她放下心来——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就算被当场拆穿身份，她也有一击必杀了结他们的自信。
于是手上立刻凝聚出一团灵力，暗暗防备着。
没想到那名看到她的人用胳膊捅了捅身旁的家伙，说了句什么，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另一人也看到了乔伊娜，然后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离着老远就站直了身体。
随后令她意外的，他们竟然冲着自己敬了个礼。
乔伊娜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看来他们是认错了人，显然自己这身装扮不俗，可能以为见到了上级主管。
乔伊娜神色镇定冲两人点了点头，不急不缓从他们身旁走过，就在经过的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对方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嗯？糟了！这些人相互间应该是有自己打招呼的方式，刚才大意了，也许应该冲他们也敬个礼才对？”
乔伊娜心念一动，忽地转过身来，两个人同时看到了一双眸子中令人胆寒的杀机。
她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手上多了一把冰霜凝结而成薄片，以闪电般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将匕首贴在了其中一人的颈动脉处，冷冽的寒气立刻侵袭那家伙的全身，一声不吭地就变为了尸体。
另一个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乔伊娜死死地掐住了脖子，大睁的惊恐双眼瞪着她，浑身僵硬无比。
“别喊，否则扭断你的脖子！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别杀我，这是我们的基地。”
“基地？那些家伙是从哪里制造出来的？”
“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样的家伙？”
“就是那种浑身散发高热的士兵。”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是负责运输的人……”
乔伊娜手上加了几分力道，同时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直到最后一刻，那个家伙才从乔伊娜的眼神里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她根本就没想从自己的嘴里得到答案。
乔伊娜出手非常有分寸，“咔嚓”！那可怜的家伙颈骨粉碎性骨折，哼都没哼一声，头一歪就瘫倒在地上。
她轻轻松开手，把他缓慢放平，一只手拖着一个，像拎着两只兔子一样，扔到了推车上。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可以刻意隐藏的地方，于是灵机一动，把那两个家伙塞回了自己来时的通风管道里。
完成这件事之后，她又消失在阴暗的走廊之中。
既然这地方隐藏了如此多的秘密，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探一探呢？
显然自己来对了地方，这里可以说是古铁城最机密的所在，隐藏在空中堡垒里的巨大兵工厂。
她不知道帝王是否在其它地方，还有这种规模的工厂，也不知道那些造出强大战士的实验室是否隐藏其中。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探明了这地方得到情报后，对于了解对手的实力，瓦解他们的进攻大有裨益，甚至可以说是左右战局的战略性情报。
对面那些庞大的建筑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那些恐怖的战士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还有这浮空堡垒的动力源泉来自何处，武器装备分布如何？有什么弱点？
这些统统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了解这些东西后，将成为她获胜的关键。
这里让她感觉不可思议，那些前文明的科技被复原的如此彻底，光靠几十年的辛苦经营也是不够的，那个帝王必然是搜罗了一大批能人。
还有一点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也是至关重要的情况，就是她的身体感受到了微妙变化，原因就是这里的力场分布非常诡异。早在她刚进入通道的时候，就总觉得有什么在拉扯着她的身体，本来敏锐的超距感官也很不稳定。
走在路上时，一会感觉轻飘飘的，一会又脚步迟缓。
她觉得自己的翅膀很可能在这里派不上多大用场了，此处的空间力场很紊乱，干扰了她飞行能力。
似乎从各个方向上都有一些引力在起作用，只觉得背上像背了一座大山般，身体沉重起来。而且随着深入，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乔伊娜一路查探，看到有些房间被闸门锁住，地上和天花板上有轨道。她微微动用了一下感官就立刻查明，里面存放着杂七杂八的设备和材料，没有其他人，似乎是一个个库房。
继续前行，在一个岔路口她犹豫了一下，眼前有三条道路，其中二条看起来都是通往一个平行的方向，另一条是通往下部的阶梯。
怎么办，该往哪里走？
但所以只是片刻的迟疑，时间紧迫，待得越长越容易暴露自己，她可不想浪费时间。
于是她快步走到巨大的弧形玻璃窗前向外望去，有些奇特的电弧，在脚下深渊一样的幽暗深处发出道道白光。
那些纵横交错的通道在空中延伸，她的目标是靠近中央的巨柱，那么路线就很明确了，她要走直线。
按照深度来推算，她现在处于地下七、八十米，凭着感觉应该在整座浮空岛屿的中心地带，也就是在帝王城堡的下方，误差不会超过一公里。
没有多想，她的双手在玻璃上一挥，一层晶莹的冰霜立刻覆盖在上面，跟着，尖锐的骨刺从她的小臂上长出，一个漂亮的圆弧划过，整块玻璃出现了一圈细细的划痕。
用手轻轻一推，无数裂痕在巨大的压力下显现出来，再一用力，“哗啦”一声，被冰霜凝结在上面的裂痕变为一大团微小晶体，坠入漆黑的深渊。
乔伊娜随着飞舞的碎沙，纵身一跃足有数十米的距离，跟着黑暗中闪耀飞舞的晶体一起坠落下去。（未完待续）
368. 毁灭的一隅
微风拂面，红色烈焰般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乔伊娜已经精准的选择了自己的落脚点，那地方是个平台，深渊中的一处建筑顶部，离中央的巨柱还有些远，但看似有路可以过去。
而她眼中的这些路，其实就是一个个与栈桥通道相连的建筑。
“轰！”
中央巨柱的方向传来一震，耀眼的火花迸射出来后，在巨柱的外壁造成了一朵近十米的绚丽的炎爆，巨大的声浪随后向空寂的空间中荡开。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随着气浪喷涌而出，让空间的能量迅速波动起来，犹如音爆的旋涡，摆荡着周围的一切。离得最近的一座栈桥，如风雨中的孤舟，在剧烈抖动后崩塌了一段，很快就归于平寂。
碎石和断裂的金属碎片纷纷从高空落下，坠入下层空间。
有些碎渣甚至落到了乔伊娜的身旁，但连躲都没躲，碎渣自动避开了她的身体。
“怎么回事，那地方爆炸了？是什么人干的？”
乔伊娜伫立片刻，思维飞速转动，想理解眼前这诡异的局面，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但并没有更多让她关心的事情了。
毕竟她艺高人胆大，心里虽然很震惊，但是脚步没有停，依然纵跳着攀上了另一处稍高些的建筑顶部。
在空中时，她的羽翼展开，果然如之前估计的一样，除了有略微平衡身体和滑翔的作用外，这副翅膀竟然无法为她提供充足的上升气流。
不过这样也足够辅助她那几十米的惊人一跃了，对这具新生躯体的逐渐熟悉，让她能够更自由地适应飞翔空中的感觉。
接连几下华丽的飞跃，乔伊娜贴在一段通道上，手指深深插 进通道外壁，像一只游动的蝌蚪般顺着爬了上去，在找到一处通风扇后悄悄潜入。
她知道离那个爆炸地点越远越安全，但是强烈的好奇心仍然驱动她不断向那个地方前进。还有一种原因，她说不上来，身体却提前感受到了。
一声惨叫不知从何处传来，叫声凄厉绝望。
乔伊娜警觉地匍匐于地，栈桥通道里的灯光忽然灭掉了几盏，很快地面开始抖动，其余的灯也变得很不稳定，通道里明暗闪烁，像被强大的未知能量所影响一般。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前方的通道猛然震动起来，地面呈现骇人的波浪起伏，像是被巨手抖动的地毯。紧接着，一道燃烧的火影横向击穿了金属墙壁，如同被一颗巨型炮 弹击中，瞬间洞穿，只留下两侧翻卷着金属牙齿的大洞。
那一瞬间，乔伊娜不光敏锐地捕捉到了火影的真身，也明白了之前感受到的东西——那是黑曜猎兵团变异者的气息。
百分之一秒不到的瞬间，她的眼中保留下影像，认出了那团火影。显然是被未知巨力抛出去的变异者，像泼了油后被点着的黝黑躯体，被燃烧的翅翼包裹着，体型大小都与她记忆中的黑曜猎兵团尖啸者分毫不差。
从这种毁灭性的力量判断，那名尖啸者多半是活不成了。
但让她身躯一颤的是，一股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对面方向应该还有个更厉害的家伙。
“嗯！竟有人在与黑曜猎兵团异变者打斗？古铁城和黑曜猎兵团居然打起来了？”乔伊娜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震惊。
她立刻隐藏自己的气息，关闭了体内涌动灵力的阀门，小心移动身体。
无暇多想，她本想起身去查看那个被破坏的洞口，却看到通道另一端有人影闪过，飞速奔向前方的建筑，紧随其后的是一团燃烧的烈焰，如一条火线般跟着那身影。
本想追过去的她忽然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还是先去看看被破坏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吧！
仗着身上有伪装，她毫不犹豫的向人影奔出的地方跑过去，这段距离不算太远，以她几乎瞬间即至的的速度，却用了将近10秒。
故意放慢的速度，只是因为不想让看到她的人，感到吃惊罢了。
无数脚步声和嘈杂的喊声从头顶上远处传来，她估计是没看到精彩时刻的卫兵们正在赶来。
从栈桥上看，废墟般的巨大建筑被毁坏了一个小角，大约占整座建筑十分之一，但直到走近才发现，眼前的景象是多么惨烈，让她大吃一惊。
这种破坏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堪比巨型爆弹的现场，何其壮观啊！
到处是被融化的金属残渣和破损的物品。两排铁架上的机械装置被巨大的冲击力扭曲，冒着滚滚浓烟，不断有杂物跌落。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庞大实验室中其中一间，缠绕在一起的线缆在各处滋滋冒着火花，时不时发出啪地一声。靠墙的铁梯从中间折断，截面上，被扭曲的金属弯成各种s型和融化的金属丝。
她冰冷的表情也掩盖不住内心惊惧，环视一周后，她发现这里是最底层，想来是上面还应该有个更大的房间。
乔伊娜缓步走了过去，仰头看了看上面铁梯上面，烧黑的天花板上显出一个破洞，似乎上面一层的电力被完全中断了，黑漆漆的看不清。
只是偶尔火花的闪烁，她才瞥眼见到一整排像培养皿的设备。
铁梯一侧的地面上杂乱不堪，无数破碎的瓶瓶罐罐躺在角落里，被强大的冲击力和高温烧成黑炭，几乎辨认不出原先的样子。
毁坏的机械设备和燃烧的火苗，不时发出噼啪的动静，偶尔会腾起一股烈焰。黑压压的墙壁上是爆破留下的痕迹，那个巨大的洞口，如同怪物的牙齿般向外炸裂，厚达30厘米的钢板不断掉下熔渣，覆盖了大半个墙面。
“呜呜——救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墙角的杂物下传来。
其实乔伊娜早就知道，那堆破烂下面还有人活着，只不过这惊人的场面让她根本没工夫搭理罢了。而且经过气息的感知，她很放心，不过是名普通人。
但就算他是什么厉害角色，也不可能再让她有丝毫恐惧心理——在这种威力的冲击下，能活着就已经实属不易，谁还有什么战斗力能与她抗衡？
不过想归想，乔伊娜在地上伫立片刻，仔细搜查了一圈后，还是俯身弯腰，轻轻拨开了那堆杂物。
拖开那人身体上还压着的2具尸体，她看清了这家伙的脸，看起来五、六十岁，年纪不算小了，满脸的血污不说，更是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令人恐怖的是，他的两条腿已被烧成骇人的黑炭，如果不马上做截肢处理的话，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她眉头一皱，缓缓为他渡入一些灵力，这样应该能延缓一下他的疼痛，顺便补充生命活力。然后她伸手拉过一排铁架，扭断了一截，做成一副担架把那人放到上面，轻轻一托，直接抬出了这片废墟。
那些卫兵估计很快就该来了，乔伊娜没有多想，直接顺着建筑外壁飞跃上去，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把那人放下。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谁弄出来的？”
那人的面色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无力的嘴唇骟动了几下，模糊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
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乔伊娜继续输入灵力，为他维持着生命，又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和血迹，手触到一片血肉模糊。
仔细看去，原来口齿不清的原因是因为他半张脸都已经没了，赫然露出牙齿、肌肉和森森白骨。
过了几分钟，乔伊娜待到他稍微回复点精力，不会马上就咽气后就又问了一遍。
这名幸存者看穿着像个工程师，也许知道些机密情报也说不定。
那人的眼睛只看到乔伊娜身上的装束，耳中听到的是她柔和的声音，于是用微小的声音重复着一句话：“带我去……培养皿……培养……”
乔伊娜把身体伏低，没想到竟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一会会带你去，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场爆炸到底是谁干的？”
“……他疯了……那绝对是精神上……疯了……”
“谁的精神有问题？是那些长着翅膀的家伙吗？”乔伊娜有些疑惑了。
造成这么大破坏，疯了？这算哪门子理由？
“不是，是……帝王他……他——”
“帝王？什么意思，古铁城的帝王，他怎么了？疯了么？”乔伊娜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对帝王两字确信无疑。
“是帝王……干的，那几个家伙没有拦住……被他……咳咳……”
那人的胸腔一鼓，似乎有口气憋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弄得到处都是血，显然胸腔里的器官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乔伊娜的手上凝出一团灵力，继续为他续命，但这次的效果很微弱，几乎所有身体机能都已经逼近极限了。不像那些修行者，对于没有一点灵力基础的普通人来说，能够接收她这么多灵力就已经很不错了。
很快，那人就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仿佛解脱般的熟睡，嘴角的那抹抽搐就此定格住了。
乔伊娜默然不语，但心里依然在翻来覆去思考他刚说的话，帝王疯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看到的巨大破坏是他的所为？他为什么要毁坏自己苦心经营的基地？
还有，他说的“那几个家伙”，应该是指的黑曜猎兵团的尖啸者吧？
这么说的话，如果他们是想阻拦无面战神做什么，或者违抗了什么命令，反而被他用恐怖的力量打飞，还把实验室的最底层完全毁掉了？
乔伊娜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有些事情根本说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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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扑朔迷离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眩晕感。
被无名黑暗侵袭一样的感觉，正透过未知的空间变为虚幻能量。奇特的感觉刺激着乔伊娜的大脑，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虚幻能量化为悲痛、哀嚎、不甘、愤怒等情绪，一股脑地向着乔伊娜的神经中枢袭来。
同一时刻，她的情绪和内心感同身受的也在变化中。
奇怪的是，这并非是她自己的感受，而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精神能量，无比强大。
乔伊娜的手臂开始震颤，浑身却像石化般僵硬无比，似乎有种力量想让她的双膝跪倒，匍匐于地面。但是身体却在顽强地抵抗着，如冰冷的磐石一样，并不会弯折。
这种感觉就像她第一次遇到主人时那样，根本无法控制。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她的双眸，会惊异发觉其翻着白眼，面部狰狞可怖，瞳孔已经没有了黑色，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微微发亮的白光。
她看到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仰面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脸上的面具，痛苦的挣扎，像是全世界的压抑和愤怒都集中在他手上，手指尖部的猩红血线像熔岩一样蔓延，很快就上升到手臂、肩膀……
但，更让乔伊娜感到震惊的是，他的躯体上竟出现了另一个形象，时而透明时而清晰。红色的形象非常醒目，不断改变着轮廓，那个男人如同被附身了一样，身体做着各种诡异在姿势，似乎在忍受巨大痛苦的煎熬。
两具躯体的边缘不断融合，差距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完美契合在一起。
痛苦的男人双手颤抖着从脸上放下，在金属的地板上抓挠出深深的痕迹，抓过的地方被完全腐蚀掉了，冒着烟气。那一刻，乔伊娜的身体一阵颤抖，因为她认出了那个银色的面具。
“是血灵！”
瞬间，那股影响到她精神的力量消失了，眼前是空旷的所在，什么都没有改变。
耳边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下子把她从刚才的惊人影像和压抑感中唤回这个实体空间，乔伊娜听到卫兵们正在从通道中赶来。
“刚才怎么了！那股强大的精神力是从哪儿来的？”她的头脑清醒过来，不断回忆着刚才的感受。
她知道那是别人的感受，但为什么自己却能感受到？
记忆这种东西很微妙，她像忽然断片了一样，竟有些记不清细节了，但是意识的强大还是让她回忆起了什么，似乎是证明她自主意识依然完好的象征。
短短几秒的记忆让她警觉了起来，被精神冲击下，头脑中的记忆显得那么不真实——那些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到底是什么人发出的？
那个高大的男人是谁？
为什么自己竟从他脸上看到了“血灵”的银色面具？
但他显然并非“血灵”，这一点乔伊娜可以肯定，那人身上明明穿的像个人类，反倒是在附在他身上的红色影子很像“血灵”。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爬遍了她全身，细思极恐。
乔伊娜感觉自己的每根神经都在战栗，就算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她，从内心感到一阵心悸。那纯粹只是自己的感受而已，身体的反应是僵硬和麻木——实际上，她依然像雕塑般伫立着。
“对！就是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乔伊娜的眉头紧锁，美丽的脸上不时现出茫然之色。
眼前的情况扑朔迷离，反而更吸引她继续探知答案。
回想刚看到的场景，那个带着“血灵”面具男人身处的环境，似乎就是在这里的某处。
那么，寻找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
而联想到一些事情：之前有人与黑曜猎兵团尖啸者的打斗；几乎被恐怖爆炸毁灭的实验室；在爆炸中惨死的工程师所说的话；还有古铁城的帝王被称为“无面战神”，据说常年都带着面具……
乔伊娜的大脑飞速思考着，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玄妙？
无数信息纷至沓来，它们构建出了一副诡异的关系图，但是却像迷雾般让乔伊娜一时看不透，猜不出。事实的真相也许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简单，但很难猜出其中的联系。
乔伊娜沉思了许久，忽然灵光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那个男人就是帝王本人？
她被自己这一想法震惊了。
还有一件事她也隐约感到了，那就是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这种讯息。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已把“血灵”的那根刺吸收掉了，拥有了某种特殊的感应。也就是说那个男人跟自己发生的共鸣，实际上是建立在“血灵”身上的。
她呆立片刻，想明白了一件事：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
他身上的秘密就是搞清楚这一切的根源，如果真是“血灵”有什么阴谋，她就必须明白这中间的逻辑关系，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即将归来的主人。
此时，窃取帝王的军事机密这件事，已经在她心里退居其次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立刻意识到，莫非之前从那边通道里一晃而过的身影就是古铁城的帝王——无面战神？
如果顺着那条路追下去应该能发现一些踪迹。
打定主意后，她立刻飞身跳下，重新回到了那个被毁坏的底层实验室。眼前的一片狼藉已经不能让她再转移视线的焦点，但是有件事她想顺便办了。
另一个方向上的杂乱脚步声越来越大，很多人朝这边奔来。
但乔伊娜并没放在心上，凭借敏锐的感觉她已经知道，这些人里没有什么大能者，都是些普通士兵和研究者而已，就算识破了自己的伪装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完全可以应付。
她朝着被毁坏的铁梯走去，然后纵身跃上，直奔上层黑暗中的实验室而去。
没多久，当先奔来的守卫们已经在被毁坏的实验室中展开了调查，面前的一切让他们惊恐不已，损坏程度超过了他们的预估，而且没有一个幸存者能活着告诉他们，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的实验设备和监视仪器都被付之一炬，满眼是焦黑的垃圾堆和血淋淋的残破肢体。
就在那些人忙着翻找废墟里有用的东西时，乔尹娜也终于在漆黑的房间中，看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
偶尔闪烁的噼啪电火照亮了一个个巨大的设备，这些设备如同外表丑陋的大铁桶。
她大概数了一下，足有二十多个巨型铁桶，其中有一半多都已经停止了正常运转，表面有滋滋的电流穿过。就算还在维持运转的设备也不是完好的，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
黑暗中的光线并不能阻止乔尹娜仔细观察，她的瞳孔放大数倍，双眼调节好适应亮度的观察模式，并发出荧光。很快，就发现了这些铁桶里的躯体。
这些躯体有男有女，被四个一组呈梅花状安放在铁桶角落的培养皿里。每个铁桶就像是培养皿的另一层护甲和保温层，同时有些机械手臂被固定在上面，想来应该是全自动智能化的维生设备。
她的手臂伸出，感受了一下培养皿中之人的力量，很普通，但已经能感受到他们的身体在变化了——比正常人的体温度高出十几度。
而且，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他们的血管开始微微凸出皮肤，这肯定是初级变异的体态，还没有形成那些如同熔岩般的血管筋脉。
她微微闭起双眼，感受着他们的脉搏和心跳韵律，这种韵律让她心跳加速——很熟悉的感觉，有些像“泰坦计划”前期的那些受试者，也就是自己的身体在地下四百多年的冬眠仓里，一直保持的那种状态。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她又快速地看了看那些丑陋的设备和培养皿，虽然它们是崭新的，但是某些特征依然保留着前文明时代的设计思路，比如触控面板、线缆的收口、启动开关的位置和导管插 入的顺序等。
不难想象，这些东西也是帝王从坠落的太空城中和其他前文明遗迹中发觉出来，然后经过搜集、改进，重新打造的。
他们这些人显然都是实验体，就是东方路口中所说的“灭绝者”，只不过他们现在还在调制阶段，可以感到其体内的细胞正在快速分裂变化，吞噬原有的人类细胞，熔铸出崭新的形态。
但那些实验体身上的有些反应，让乔伊娜感受强烈——自己的身体竟然热血沸腾，无数细胞似乎正在蠢蠢欲动，一种强烈的捕食愿望在她脑海中出现。
这感觉险些让她有些把持不住，浑身一震，猛地惊醒过来。
太可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共有五十几具实验体还在疯狂蜕变中，乔尹娜冷静地看了看那些线缆的走向，顺着地上的缆线走到对面的庞大机械处，那上面不时闪过一条条蓝色和绿色的光带，表示它还在运行中。
通过感知，她已经找到了为这些培养皿供应能量的所在。
她很清楚，只要切断了电源供应，那些培养皿中的实验体很快就会断绝补给来源，会因此而陷入瘫痪状态。时间一长，就会像植物得不到水分般很快枯萎，浇再多的水也无法救活它们。
同理，哪怕日后就算重新唤醒他们，也无法完成既定的实验效果了。
没有片刻犹豫，她立刻切断了所有能源供应，关闭了闸门，同时打开检修舱壁，伸出手臂，一把揪出了几吨重的铁疙瘩。
那是整座实验室的能量熔炉的核心，里面有一颗充满重水的小型核反应堆——先进微型核燃料棒。（未完待续）
370. 吞噬
这是前文明时代很常见的能量来源，超小型的稳定可控核聚变燃料设备。
这种燃料棒常常用来給一些独立的建筑和大型公司供电，但后期由于许多组织用它来做非法的事情，甚至被某些不明目的的小团体当做战略物资，或当成军 火贩卖，所以这些东西被“行星理事会”的军方高层施加了严格的管控。
这种划时代产品的优点很多，不但高效清洁，而且一旦激活后，理论上的有效期能达到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因为涉及多达上百种专利技术，所以被其销售被限制在某个范围内，据说是一个当时很知名的大型军火公司开发的，那家公司的创始者者被称为特劳爵士。
她之所以知道这东西也很简单，因为这颗强劲的微型核动力燃料棒，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巨大的能量，想让人找不到也很难。
等不及用工具打开包裹严密的层层外壳，乔伊娜的双手散发出极度冰寒的气息，让所有金属材料的原子结构变得像饼干一样脆。然后她直接捏断了几层外壳，扔掉所有不必要的垃圾后，把一段圆筒状的核心揪了出来。
但等拿到手里后她才赫然发觉，这颗核燃料棒上竟然还印着“美洲号”太空城的标志。
周围的一切光亮瞬间熄灭，碧绿和幽蓝的电火，在培养皿上也逐渐消失，实验室的所有能量供应被切断，刚才还嗡嗡作响的空间，很快归于寂静。
乔伊娜的手中凝结出的超低温，把燃料棒“速冻”起来。当然，如果是普通人拿着这东西的话，早就被化为灰烬了，而她的能力恰好让这东西冷静了下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做完了这一切，她寻思着应该让这些“灭绝者”的样本保留下来，以便拿回去让苏哲他们研究。于是，她又返回去，随意挑选了一个舱室，抬手间一道漂亮的弧光挥舞，斩落了下了一名“灭绝者”的手指。
但是，就在她想把断指放进腿部贴身的外甲时，忽然浑身燥热起来，一股饥饿的感觉刹那间袭来，心里腾起一股**——完全无法控制想吃掉它的**。
随后，那截断指就瞬间融化在她手中，准确的说，是在她的掌中被完全吸收了！
这个发现让乔伊娜很是震惊，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心里蠕动着探出一些细小的肉芽，像张开利齿的口器般，顶端的肉芽分裂开来，像是食肉的植物一般，紧紧把那截血肉的碎块完全包裹、然后吞噬掉。
她的**越来越强烈，饥饿的感觉强烈起来，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强大的意志力去镇压这种感觉。颤抖的手掌恢复了白皙和红润，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难道这就是苏哲曾经说过的“噬融性细胞”的事情？
“唔——我何时进化出了这种能力？难道……”乔伊娜的内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准备再试一次。
这一次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压抑着自己饥渴的体细胞，手臂挥出，又斩断了“灭绝者”手上的一根手指。
猛然间，她的双眼看到断指依然在蠕动，其上流淌的血液如此诱人。
同时，那种饥渴感又一次袭来！
意念强大如她，竟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那感觉就像是闻见了鱼腥的猫，无数细小的肉芽再次出现，以更加快速的包裹、缠绕动作，填平原始的渴望。身体出现像一种捕食猎物的本能，无人能抗衡，她立刻把那截断指又吞噬殆尽了。
连开了两次荤，已经让她无法停下。心中所想的是“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回答“想要”。
就在此时，培养皿中的暗蓝色灯光忽然亮起，不知怎么回事，电力的供应又恢复了。
这是一种保护性的措施，仅为维持培养皿的能量供应，实验室的备用电源开启了运作。
但是，很快乔伊娜就觉得不太对劲，周围的生命指数在极速上升，强大的气息浓厚。有些舱室会发出“嗞嗞”的电流，还有的会不时传出什么东西敲打舱壁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直到此时才明白，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保护措施，搭载智脑的培养皿设备，显然不会轻易让“灭绝者”的调制中断，是某种强制预案机制启动了。
“不行，这些‘灭绝者’不能苏醒！必须关闭备用电源。”她的神色冷峻，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正当乔伊娜想查一下，看看备用电源在何处时，其身旁的玻璃罩子忽然闪过一道蓝色电火，一只机械手臂精准地落到舱盖的控制面板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紧跟着，一名女性“灭绝者”的双眼在乔伊娜面前猛然睁开，双眸中透出无比空洞的神色，看到她后变得炙热起来，很快，一股凛冽的杀机显露。
这些“灭绝者”就算在熟睡中，脖颈后的智能芯片也已经接收到消灭入侵者的命令。
战斗在瞬间爆发！
一道黄色的光芒从那名女性“灭绝者”的空洞眼神中闪过，瞬间成为一股炙热的高温，一个点在融化，穿透了培养皿的罩子。
乔伊娜与她相距不过半米，早在培养皿的罩子碎裂时，她就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了。电光火石间的一瞬间，根本来不及思考应对的法子，眼看无法躲过，惊人的本能反应发回了作用，让她做出了一个骇人的举动。
她的眼中也同时出现白光，周围的空间如同凝固了一般，一股寒冷的气息迎着热量发出。
热量在两人之间迅速交换，空气内部分子剧烈运动，夹在中间的地带变得极为不稳定。能量的流动过快，在极短的时间造成了指数级层高的负压。
“轰！”一声巨响。
恐怖的负压导致爆炸发生，在周围十数米卷起猛烈的气浪，如同刀割般的气浪让数台大铁桶表面瞬间出现裂纹。
乔伊娜身上的伪装在剧烈冲击中已经完全破碎了，一面看不见的冰冷之盾像皮肤衣一样保护了她。
反观这名“灭绝者”，由于还处于调试阶段，她的身体显然还不具备乔伊娜如此强大的防御能力，被冲击波重重地砸向培养皿，头部以下的躯干和四肢造成的损伤撕裂，几乎让她无法站立。
同时，她身上的血液和体组织随之喷洒出来，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蜿蜒在身上，已经看不出模样，只有一个残缺人形的轮廓。
接下来的事情让乔伊娜自己都感到无比诧异，恐怖的饥饿感再次袭来，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她的手臂上长出一根猩红的尖刺，散发着狂暴的能量，其上筋脉蠕动，如同血管一样。无数尖锐的口器从尖刺表面裂开的缝隙钻出，抑制不住的强大的波动震颤着她的身心。
“灭绝者”喷发出的体组织和血红色的血液，在强大的吸力作用下，竟然疯狂地向着那根尖刺潮水般涌来。
猩红之刺一滴血液也没放过，就连在地上的血滴都弹了起来，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就被吞噬殆尽。
“不好！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乔伊娜像是被血腥气刺激了一样，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为了祛除这难以自制的感觉，情急之下她用力把地板踩出两个洞，放出寒冷的气息，把自己的双脚冻住，固定在里面。
除了周边被毁坏的几个设备，实验室内的其它设备也开始了运作。
更多的电流在粗大缆线上传导，蓝色的火花越来越多，很快就让所有的培养皿亮了起来。一阵阵白色的气体，从本来透明的容器舱盖缝隙中喷出。
周围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玻璃碎裂声，有几个舱盖被打开了，“灭绝者”赤红的皮肤发出熔岩般耀眼的光，实验室的温度以飞快速度上升。
乔伊娜的内心此刻苦不堪言，她想逃离这里，但是双脚已被牢牢固定在地上，如果那些“灭绝者”都苏醒过来，就算自己有冰冷的铠甲保护，恐怕也要被炸得粉身碎骨。
但是如同原始猎食的本能一样，就在万念俱灰之际，她手臂上的血刺又暴涨了近几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附近还没有打开的培养皿扎去。
像被人操控的扯线木偶，原始的**驱动着她，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又有几名“灭绝者”睁开了眼睛，迎接他们的是长成大拇指粗细的猩红尖刺，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躯体，搅动着伤口，喷溅出更多血液。
越来越多的培养皿被打开了，这些人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般，眼见尖刺穿过自己的身体，转而戳向另外一整排设备，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和防御，许多还没受伤的实验体也挣扎着，想从舱体里脱出。
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确切的说，是那根尖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一片片血雾在空中扩大，转瞬被吸收。尖刺上的无数口器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不放过任何进食的机会。
每接触到一名“灭绝者”，那根血刺就毫不留情穿透他们的躯体，速度越来越快，一拧一抽，瞬间将血洞扩大，然后涌出更多的血液。
猩红的尖刺在空中飞舞，横扫一片，碎裂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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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吞噬（二）
墙面地面，这个空间的所有一切都被染成猩红色，十几秒后，所有“灭绝者”都被看不见的血雾吞噬掉了，就连那些已经逃跑的家伙都没能逃脱厄运，很快被尖刺化成“刺鞭”追上。
不过，乔伊娜预想中的高能爆炸并未发生。
不受控制的血刺在戳穿他们身体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能量都化为血食了，而那种无敌的速度，也不可能留给任何一名“灭绝者”以反击时机。
到处是那些“灭绝者”实验体恐怖的嚎叫，穿透金属的吱嘎声，几十秒如同地狱般的杀戮声，响彻了整个上层实验室，这绝对是一场屠杀的盛宴。
“灭绝者”最终变为了“被灭绝者”。
“不！停下——停啊！” 乔伊娜心底里的声音爆发，开始无意识地狂吼。
她的眼中也出现了一抹猩红之色，涌动的血丝占据了其视线，一切物体都是红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躁动的情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残酷和周围的寂静无声。冥冥中，她又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似乎在对自己狞笑着。
整个实验室的培养皿设备都被她狂暴地破坏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灭绝者”，完成体或未完成体，甚至那些没能来得及从舱室中走出的家伙，都被血刺吃掉了……
无穷无尽的力量感充斥着她的身体，乔伊娜只觉得气海翻涌，被强行灌入肌体的能量改变了她的基因序列，强大的能量感觉让她此刻无所不能。无意识的状态下，她一抬手就斩出一片血光，实验室的金属墙壁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几乎横贯几十米。
下层的卫兵早已经听到了巨大动静，不断有人呼喊着，有人在快速跑动。但杂乱的脚步声很快散去，这些人苦于铁梯被毁坏，只能绕到建筑的另一侧，想坐电梯上来。
此刻，乔伊娜的心里极度复杂，充满了莫名茫然的情绪。
悲痛、焦虑、无所适从，还有遵从本能**的冷酷。
并不是为那些“灭绝者”实验体，而是为了她自己——她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不受控制的怪物，那种吞噬的本能不知来自何处，自己的身体内似乎藏着一只未被驯服的野兽，令她身心都深深战栗的野兽。
看着满地的液体和毁坏的设备，又看看自己身上被撕裂的衣服和那只曾伸出尖刺的手臂，她许久才回过神来。此地有三四十名“灭绝者”，但，几乎都在瞬间化为了自己的食物，不敢相信，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基因的进化使她获得了强大的能力，又相应的让她背负了沉重的枷锁，更为可怕的是，她感觉这具躯体有着还未觉醒的东西，那不是自己的力量和意识，那是她无法控制的**。
一定要等主人回来，如果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的话，她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短短几十秒发生的事情让她内心激烈震荡，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何时孕育出的能力？
为什么那时候的行为不受控制，竟干了这些事情？
她呆呆站立着，听到液体滴落地面的滴答声，那是指尖滴落的液体，此刻，仿佛一切都静滞了，在等待她的决定。
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她意识到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她一定要找到古铁城那个帝王，探究出这些诡异事件的根源。
随着实验室中的电火和光线逐渐黯淡，她没心思继续待在这地方了，犹豫不决可不是她的个性。于是头也不回，径直向对面的墙壁走去，手臂凝聚力量，一拳砸在上面。
轰然巨响后，整个实验室颤动起来，本来就已经裂开的墙壁被砸出一个大洞，刚好能让一个人通过。她很快撕开了墙壁，直接跃了出去。
连续几个惊人的跳跃后，她又踏着钢梁和建筑的屋顶，向上飞跃了十几米的样子，落在了一条主要通道的顶部。
对比她的渺小身影和这个巨大空间，就像一粒灰尘漂浮在体育馆里。
这个地方虽然很庞大，但毕竟只是帝王浮空堡垒的腹部，还是有着看得见的边际。
她周围或远或近的建筑上繁星点点，为了装下整个庞大的基地，整个浮游城堡已经被帝王挖空了。杂乱交错、四通八达的通道里不时驶过载满资材的车辆，一些建筑屋顶部有无数轨道设施，被密封起来的矿车载满了资材，往来其上。有人在入口处指挥，更多的通道连接着一些装配工厂，看起来就是机甲和战车的组装车间。
但此刻，乔伊娜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查探那些地方了，这种机甲她在别处也见过，所有的武器和装备系统不见得比矿山城更先进。
让她略微留意的一点是，竟然在巨大工厂顶部，看到了飞行甲板呈现出来，那些机甲当中有一种带着机翼的型号，看样子应该是有人驾驶的。
这东西的大小与矿山城的巨型无人机差不多，其上坐两名驾驶员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下半身却是用普通机甲改装的，两两拼装在一起，轮胎代替了四条机械腿。
为了更稳固的形态，机身似乎是焊死在一起，并没有使用矿山城的四足战车那种仿生结构，显得很敷衍的样子，但是其上配备的多种重型武器，比如多联管机炮，却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
乔尹娜的目光并没在那机械上面过多停留——这些机甲说不好听，在她眼里就是一堆废铁而已。
对付一些普通士兵的话，还算威力强大，但并不能对矿山城形成有效的威胁。如果安装了智能芯片的话，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以东方路的强大能力应该可以轻松搞定。
在地面战争中最残酷的事莫过于城市中发生巷战，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些庞大的地面军团。
开机甲的兵团和在普通人眼中无敌的士兵——“灭绝者”才是让人头疼的，但后者几乎已经不复存在了，全变为了自己的血食。
虽然乔伊娜不知道，帝王是否在别处还有培养皿和实验室，但是在短时间内，想再造一批恐怖的士兵几乎是不太可能的，这也间接延缓了帝王的进攻。
她站在高处俯视着下层建筑，很快就发现，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还有些古怪的弧形建筑分布在周边数公里的边缘地带，围绕着它们的外层，还着许多附属建筑物。
一些复杂的机械结构在其上若隐若现，细线般的光亮似乎在那建筑旁有规律的运动，每隔几秒就有无数道光晕闪过。
只看弧形建筑外壁裸露在外的部分，估算其直径应该能达到数百米。她感受到那些地方散发出来的巨大能量，看起来它们的内部就是这座浮空城堡的动力所在。
她一边想着一边飞速奔跑跳跃，像舞动在黑暗空间的精灵一般，悄悄靠近其中一个弧形建筑。
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她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接近最后几百米的范围内，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翅翼伸出，居然已经能够在空中飞行了。
“对了……是那种奇怪的力场！就是从这些建筑里面发出的。”
乔伊娜总算找到了原因，她看到很多像传送带一样的机械装置，其上有矿车一样的运输工具，正源源不断往那些建筑物里输送物资，只不过那些小车是被金属罩子罩住的，但超距感应让她发觉里面应该是些矿石和渣土。
略微思考后她就明白了，眼前这地方就是浮空堡垒最关键，最重要的部位，也是技术含量最高之处——重力引擎。
“呵——果然让我找到了飞行堡垒最薄弱的地方！”她嫣然一笑，但随后几十秒，她的眉头却渐渐皱起来。
她还看到有两根巨大的金属杆从圆环底部伸出，但这个发现让乔伊娜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认得那玩意——曾在前文明时代安装于2万吨级巨舰上的主力舰炮，一种超电磁炮，能发射的能量可以瞬间蒸发近一公里的土地……
所以每座重力引擎不光有提供飞行动力的作用，还可以利用剩余的能源向地面发射巨大威力的能量武器，恐怕这才是浮游古铁城真正的威慑力。
如果这里被摧毁的话，整座浮空城就会失去动力，轰然坠落地面。这种吨位的庞然大物坠地的话其威力可想而知，只怕方圆几百公里都会在巨大的动能冲击下毁灭，矿山城当然也在其中，几十万人会因此丧生。
还有，她看到的这种庞大装置不止一个，而是平均分布在各处，看起来是轮流启动的。理论上来说，差不多有一半的动力引擎正常运转，就可以让浮空城获得足够的动力。
通过观察，她刚才看到的这种建筑大概有十几个的样子，别说是全部摧毁了，就是只毁掉一个也根本不可能，矿山城不可能拥有如此巨大威力的武器。
巨大的威胁摆在她面前，该如何解决掉这个大 麻烦呢？
乔伊娜只恨自己的力量不够。如果是主人在此的话，他是一定有办法解决眼前危机的。（未完待续）
372. 无暇顾及
如此看来，要想阻止这种巨大威力的武器发射，就必须要让浮游城堡落到地面去。
乔伊娜想到此处，眉头紧皱，这样做实在太难了。
夺取浮游堡垒的控制权是必须的，但这意味着要打败所有古铁城的军团，还有那个帝王。
而破坏这装置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潜入进来，通过安放高能炸’弹或类似的毁灭性武器——但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如何到达浮空城，就算到了后，想靠近这里的反重力装置也是无比困难的。
因为每一个装置都拥有各自的庞大兵团看守。在这个距离上，乔伊娜已经很清楚地看见了武装人员，还有四处巡逻的机甲，同时，建筑上方隐蔽角落里的，还有那些看似威力强大的武器。她判断那些武器也是感应式的，一旦发现入侵者就会自动开火，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就是，共十几个浮空城重力引擎，无论攻击哪一个，都必然会吸引帝王所有的防御力量前来干涉，除非能同时在所有引擎设备上加装定时****，否则，哪怕毁坏一半都用处不大。
而这也几乎是不现实的，安装的难度更是无比巨大，实施起来很困难。
总之，从战术和战略层面分析，这样做的后果都无异于自杀，根本行不通。
所以，通过毁灭反重力引擎的手段来阻止帝王，也是不可能的。而在无数兵力的防守下，此地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也并不过分。
“到底我该怎么办？”
乔伊娜的脑子现在是乱的，也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但眼下无数麻烦事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比烦躁。
无论如何，这些破事解决一个算一个吧！
她知道，这种东西本来也是前文明太空城的产物，之前她曾在沙城里见到过类似的东西，那一罐罐巨大的燃料桶被从山里的基地运来，不知道是否也是从某个坠落地面的太空城中得到的。
当时她问过渡鸦等人，但他们也不清楚，或者说并不愿向她明说具体情况，只是告诉她，这是主人临走前的一个要求，务必要完成，他们仅仅是照做而已。
后来，她从东方路的口中得知，主人在那辆“多米诺γ型战车”里发现了同样的东西，被当时的人们称为“m粒子”的反重力装置。
所以，在这里发现反重力装置，乔伊娜并不奇怪，那个帝王对“美洲号”的坠落残骸持续挖掘已经有许多年了，加上他储备的技术能力，稍微加以分析研究，就能解密出不少先进的科技。
她隐隐有个念头，那个帝王不会也是前文明幸存的人类吧？
落下古铁城，地面上的人就会全部飞灰湮灭；不落下，所有人也会死。
“同归于尽……？”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懦弱的想法？
乔伊娜生平第一次面对这种，连自己都无解的恐怖答案，似乎眼前的路都行不通，难道这场战役的结局必定就是输吗？
“看来，只有干掉那个帝王，彻底让这个巨大隐患消除，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她喃喃自语着。
“但，我该怎么做呢？”
她这样胡思乱想了几分钟，苦笑了一下。但目前的确无暇顾及这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呆呆静立片刻，她想起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那根中央巨柱上，从所处的位置推算，那里笔直往上的话，应该就是帝王的城堡了。
如果那个“无面战神”真的就是她在脑海里所见之人，如果他真的与“血灵”有关系的话，这一趟无论如何也要去刺探一下，搞明白这幕后隐藏的秘密。
这，才是摆在她面前最大的现实问题。
为了赢得这场战争，为了主人，当然也为了她自己。
就在乔伊娜刚要转身离去时，忽然手臂上振动传来，通讯装置很快启动了。
黑暗的角落里发出一团荧光，莫妮卡姐妹出现在光晕中。
还未等乔伊娜开口询问，她的眼睛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围的情况，脸上显出了无比震惊之色。
莫妮卡姐妹身在一栋建筑的顶层，远处的街道上有黑压压的人群，她们身上的衣服穿得像乞丐一样，到处是被撕裂和焚烧的破烂模样。
而她们身后的景象，看起来应该是矿山城的主城区，耳边不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重物坠落的声音。眼见着火光冲天，一栋5层的建筑半边轰然倒塌，大片的烟雾腾起，火光中人潮发出震天的声音，向着下城区的隧道涌去，乱成一团，拥挤不堪。
“怎么会这样？”
“女王！大概10分钟前，敌人的地面部队开始火炮袭击了！”
“他们的数量太多了，进攻猛烈！我们怎么办？”
安娜和伊芳虽然衣服破烂，但身上没有受伤，应该是正在指挥着市民撤退到下城区的避难所。显然与她通话的时候，也是在炮火袭击的空隙，语音非常急促。
她很清楚莫妮卡姐妹的能力，随便挨几颗子弹是很难伤到她们的，但身上的衣服破烂程度显示，她们也经受不住这么猛烈的打击，看样子几乎是死里逃生。
她们的谈话时常被隆隆的炮声和建筑垮塌声打断，完全能感受到此地的战火激烈程度。
乔伊娜冷峻的表情微微一变，眼中掠过一丝不安，但是她嘴里却不会表达出来：“东方路呢？他不是率领机械化兵团出击了吗？”
“是的，您走的时候，他已经率领人马迎击了。但是在二小时前，他的人马被那些人切割包围，还在城外迎战敌人的大部队，没回来呢！”妹妹伊芳的声音有一丝急躁。
“东方的部队被敌人切割包围了？”
“是的，我们偶尔会联络，他那边看起来非常不妙！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而且火力很猛！”
“东方为什么会出城迎击？”
“他在剿灭了几只‘灭绝者’后，看到情势有变，然后就率领人马出去追击剩余敌人，说要……要把敌人的主力部队拦在城外。”
“混蛋！他疯了吗？这么想死，以为靠着他的那些机甲就能抵抗古铁城的强大军团吗？”乔伊娜差点就要爆发了，但依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急促而严厉。
“这也不能怪他……可能他是杀红了眼，也可能……是敌人故意引诱他离开的。”
乔伊娜余怒未消，但心里顿时有些疑惑，说：“对了！之前我不是告诉你们，要防范那些从天而降的‘灭绝者’吗？你们现在应该在基地那边啊！怎么跑到城里来了？”
“是苏博士让我们过来的，他说要赶紧疏散市民，安排地下避难所，那边有他和路波斯打理就够了。”
“是的，而且我们这边也来了帮手，是龙怨天手下的血族前来支援。现在怎么办？我们要立刻组织还击吗？”
莫妮卡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道。
就在这时，乔伊娜看到有些长着翅膀的家伙从天而降，降落到莫妮卡姐妹身旁，足有几十个之多。
“血族……！？”
乔伊娜顿时明白了，龙怨天一直不让这些血族出现在世人眼前，是怕他们暴露身份，引起民众不必要的麻烦。之前委托她为这些血族找个安身之地，于是就安排了萧家大宅供这些血族居住。
如今看来，龙怨天也意识到此地情势的严重危机，不得不提前把他们放出来帮忙了。
“我知道了，敌人的地面部队，已经攻进城里来了么？”乔伊娜点了点头说道。
“还没有。”
“只有少量‘灭绝者’率领的小股精锐部队，但已经被我们消灭大半了，那些‘灭绝者’被消灭后会爆炸，当真是很恐怖的……我们也差点被那威力波及。现在他们主要是靠城外火炮的威力压制！”安娜抢先说道，同时看了看妹妹身上破损的战斗服。
“先引导城里市民疏散、避难，然后……你们和血族一起，彻底肃清城里的敌人，记得！千万要保护好我们的重要设施。”
“明白了，女王！我们这就分派人手。”
眼前的光团熄灭后，乔伊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刚才一直在抑制的情绪略微缓解。
古铁城的地面部队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虽然乔伊娜并不知道，远超这个时代的帮派，不知强大多少倍的古铁城军团规模如何，整体实力又如何，仅仅凭借他们的进攻战术来看，就已经让人无比骇然了。
那明显是前文明时代的作战风格，有条不紊，手段凌厉，一击即中。
配合强大火力的压制，这支军团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战力。
这些人是真正的军人，与普通帮派的作战方式有着天壤之别：城市巷战之前，先是派出精锐部队和“灭绝者”小队制造恐怖情绪，引起所有人的恐慌心理，扰乱对手阵脚。而后用火炮压制有生力量，摧毁城市的武装防御网，组织进攻的手法不仅高明而且相当老道。
乔伊娜甚至怀疑，他们是从前文明的军事学院，或军事学院的教科书上学到这些的。
现在，她没工夫顾及这些情况了，这里是帝王的飞行堡垒——古铁城。（未完待续）
373. 洪流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无论如何，她都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无面战神”，看看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是否真能配得上这个名号。
接下来的战争举足轻重，却又无可避免，这个世界上依然有比血和火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她不想当战争的缺席者，而是左右战争胜负的存在。
眼前的迷雾不可能永远掩埋事实，瘟疫、战乱、世界的毁灭后，这片大陆上最后的人类世界会变成怎样？一切短暂的繁荣之后，暗影依旧起伏，笼罩在这个世界上空的战争到底源自何处？
来之不易的和平绝不能葬送在她的手里，虽然这种和平看起来危机四伏，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要寻求一个答案。真相，是她必须知道的。
矿山城的防御力量虽然薄弱，但是，她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有苏哲和他的狼人手下、莫妮卡姐妹、近百名血族，还有东方路和他的机甲部队，还有那个神秘的计都人——血族的帝王，龙怨天。
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和她一样强大的生物，为了那个年轻人而聚集到一起，凝聚成的强大阵营。
“没错，我欠你一个真相，主人……”
乔尹娜沉思良久，依然朝着中央巨柱奔去。
距离矿山城主城不到20公里，残破的路面上吹起漫天黄沙，很快就呼啸着吹入谷底的岩石沟壑中。
地面在震动，天空中降下一排高能爆弹，在地面长达数百米的范围内轰然炸裂，临时搭建的地堡被摧毁了，几辆停靠在路边的越野车被炸上半空，顿时变成燃烧废铁，轰然坠地。
火光里，卷起的气流排斥着周围的空气，阴冷的狂风在一堵热浪之墙下反冲回来，变为一股激流，猛烈地向来时的方向推进。
被轰炸过的地面出现了一个个焦黑的弹坑，到处是滚滚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一块燃烧的金属碎片砸落到一名士兵头盔上，溅起的尘土扬了他一脸。
但他只是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盔，抖落浮土，连嘴上的叼的烟卷都没有掉，他重新掏出火机，点燃了那半支烟。
而他的身旁是堆积如山的弹药箱。
“他nnd，没见过能认得这么准的飞弹！”他抬头看了看已经远去的重型无人机，从嘴里吐出一口带着土味的粘痰。
他身后是一条战壕，一个个如他般，根本不把轰炸当回事的士兵，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也根本没有到处乱跑，到别处躲避的惊慌举动。
的确，他们在这里每过几分钟就能看到无人机飞过，而这种阵地轰炸已经持续了近1小时。
虽然他们也知道，矿山城的守卫武器先进，攻击目标的时候也很精确，但是总会有弹尽粮绝的时候。与庞大的古铁城军团相比，他们只不过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待捕的猎物而已。
那些战车和堆积如山的弹药装备只是个幌子而已，说白了就是让敌人浪费弹药用的，而他们也只是炮灰。真正的钢铁洪流在他们身后，被分成了数十个有条不紊的进攻方阵，从3个方向朝矿山城正在缓缓推进。
这是帝王的战术。
古铁城的军团可不是虚有其表，是与周边的帮派连年征战，从铁和血的激烈搏杀中拼出来的实力，包围矿山城的士兵们，也都是从各路战场调集而来的精兵强将。
这种场面虽然比他们平日见识过的阵仗要可怕得多，也猛烈得多，但他们居然还有心互相开着玩笑，谈笑风生，若无其事般从附近的掩体中走出，继续工作。
有人在挖战壕，有人清理战场残骸，拖拽着空投下来的武器装备和各种物资。
这些古铁城的士兵们，把武器弹药从包裹箱里搬走，清扫了一下还未熄灭的火焰，把战车的空壳子继续伪装起来，堆到那些散落的空地上，很快又造成了一个个假目标。
“哒哒哒！哒哒哒——”
从3不同方向射来的火力，在空中相交成一个点，噼啪的火光闪耀后，一架矿山城重型无人机的左半边机身爆开，冒出淡淡青烟，呼啸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着远处群山方向坠落。
漫山遍野的地面部队开始缓缓推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卷起蔽日黄沙。
后方5公里外的山丘上，某个临时指挥所里，一个太阳穴上印着红桃印记的中年人正端着望远镜，居高临下查看几公里外的情况。
“报告将军，我军已经布阵完成！随时等待您的命令！”
“很好，之后就是等待敌人到来了。”
“我们要等吗？这次我们有充足的兵力，矿山城那方面被围困多日，估计已经连饭都吃不饱了吧？”红桃将军身旁的一名副官撇了撇嘴，遥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说道。
“说的是呢！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派地面部队，也没有任何大动作，我们失败的话应该不太可能吧。”另一名副官也举起了望远镜，从矿山城的方向缓缓平移向另一边。
红桃将军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转脸却看向侦察兵，嘴里说道：“不能大意啊……要小心帝王所说的那些强者，我们的先头部队战况如何了？”
“报告将军，他们应该在城里造成了不小的混乱。据我们哨兵抓住的难民说，城里的火光冲天，到处是巨大的爆炸，所有人都逃往下城区避难了。对方的防守力量也很强大，重火力武器层出不穷，战斗很激烈。现在么……或许已经把那些会发出高热的家伙们，消灭得差不多了吧。”
那名侦察兵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连说带比划。
“胡说什么？”红桃将军的语气忽然一变。
“哼，什么家伙们？注意你的用词，士兵！他们是‘灭绝者’！听懂了吗？那是帝王麾下最优秀的战士。为了不让我们的大军受阻，他们做出了必要的牺牲！你以为那些优秀的士兵都是白白送死吗？”
“对、对不起！我知错了，将军……”侦察兵说话声在发颤，他知道红桃将军的脾气。
“呵呵——发这么大火干嘛？让他们从上面坠落到城里的作战计划，可是帝王亲自制定的，命令也是他亲自下达的。那些家伙本来就从不畏惧死亡，为了帝王的霸业，死亡才是他们人生最荣耀的升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从山丘的另一边传来。
红桃将军猛地转过头去，看着逐渐变高的身影。
身材无比魁梧的人走上土坡，淡黄色的碎发，身上披着一件半露肩的厚重披风。机械肩甲上垂下的披风遮住了一条手臂，身上是镶着金属钉的特殊作战服，身后还跟着几名荷枪实弹的亲兵。
他的脸上有一个醒目的黑色梅花标记，眼神彷如一柄利剑，直直射来。此刻，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的脸。
红桃将军一愣，本来想发做的火气也压了下去：“嗯！你——怎么跑到我的阵地上来了？你不是应该把守在西北方向么，梅花。”
梅花黝黑的面孔在阳光下特别透亮，皮肤像是泛着一层光，斜了他一眼，道：“呵，我那边只是为了接应你的第一梯队做准备罢了。他娘的！居然让你打了头阵。我那帮小崽子们早已经等不及了，现在严阵以待，就等帝王的下达总攻命令了。”
“哦！这么说来，你的人马也是早就按捺不住，想急于加入战斗了？到我这里来，是要先看看这边的战况吗？”
梅花将军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撩起了身上的斗篷，肩部的机械装置下连着一挺口径粗大、模样怪异的机枪，悍然就是他的左臂。
红桃将军知道，这梅花将军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战场狂人，本来是盘踞在古铁城周边的一个帮派首领，在数次与帝王的军队交锋后，终于意识到，要想活下去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投降。
所以在被帝王收编后，凭着强悍的能力混到了副将的位置，原先那几名扑克将军失踪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晋升到了这个位置。
他身上的斗篷虽然看起来像麻布一样，染满血渍和机油，但实际上，里面是用金属丝编织的。据说和帝王身上那件披风做工一样，他因为作战勇猛，所以功勋卓著战绩彪悍，那是帝王专门赏赐给他的。
而且还有一点，他本身体型巨大，本就是这时代的变异人类，但他与那些畸形的人类不一样，除了身体长的高大，其他地方到没有受到损伤。
在帝王获得了“黑曜猎兵团”传授的基因改造技术后，他也是第一个接受改造身体的高层。
“那些贵族的武装很不简单啊，虽然我没与他们交手过……”梅花将军的脸上现出贪婪的神色。
“哼，怎么？你看出什么了？”
“没错，看来那些所谓的贵族大佬们也有不少强者能人，并没有发生难民大规模的逃出情况，说明这些人组织的抵抗很得力，看管得也很严。”
红桃将军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瞥了梅花将军一眼，说：“那些难民本来能跑的，这下估计不可能有机会了，他们会成为炮灰的。真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啊！”
“是啊，但是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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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洪流（二）
“哼——你根本就是个战争疯子，变态！”红桃将军又瞅了一眼他左臂的机枪。
“那又怎样，想赢，就得不择手段啊！不过矿山城那边的反应也很迅速嘛！”梅花将军抬头，看了看天边飞舞的重型无人机，嘴里冷笑着。
红桃将军又举起手中的望远镜，说：“如果不是昨天夜里空降突袭的 ‘灭绝者’，扰乱了他们防御力量，恐怕我们的大部队直接进去就是有去无回，如果被拖入巷战那就惨了！”
“哼！你是说那些城市暴民吗，你为什么老是对他们怀有仁慈之心？看来，你跟我们这些荒野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这不是仁慈，是为了减少我军的损伤和付出的代价！”
红桃将军脸色一沉，他虽然是从下级士兵提拔起来，土生土长的古铁城人，但很反感有人拿荒野暴徒的身份与他的市民身份比较，好像他从小就是养尊处优般长大的一样。
“呵呵，好了！随你怎么说吧，重要的是消灭敌人的抵抗力量……也不知道帝王的总攻命令什么时候才能下达，我觉得你应该再把战线推进2公里，给他们施加更强的压力。”
“切——没那个必要！”红桃将军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些不快。
“不用你教我，我的火炮部队早已经开始了炮击洗礼，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哦，是么？”黑桃将军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哼——在敌人防御力量还有抵抗的时候，推进战线是很不明智的。难道，荒野帮派像娘儿们打架一样的战斗，没教过你这些吗？很快，我就会让他们在火炮的威力下屈服，也不会让我们的地面部队遭受更大的损失。”
“好吧！但愿如你所言。”
梅花将军又冷笑了一声，说完，忽然身体呆立了几秒钟，眼睛眯起，望着从天边出现的一个小黑点。
“嗯！看来你打错了如意算盘呐，看看那边的是什么！”
红桃将军举起望远镜，绿色的十字准星逐渐聚焦，远处似乎有只大鸟悬停在天空一动不动的。
10公里外，那是东方的另一个身体，矿山城防御力量中的战斗旗舰——庞大的多米诺γ型战车，他的人类本体就藏身其中。
与其说是那是战车，到不如说它是个小型的战斗堡垒，陆空两方面都能发挥其最大的作战能力。
东方路作为人类的部分——心里有些焦急，面对上万敌人组成的钢铁洪流，自己这不到千人，临时拼凑起的武装力量，根本无法在正面战场上与其抗衡，失败的几率约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但作为机械部分，智脑精确而理智的数据告诉他，战略防御实力的对比是一半一半。也就是说，采取防守才是最合理的战术，综合各种因素，连无数次模拟敌我双方伤亡的统计数字也差不多，让人震撼不已。
此刻的东方路，冷酷得如同一台冰寒的杀戮机械。
他不断派出无人机小队，刺探了敌军的战场分布，火力、速度、规模、损伤再战力、补给能力……一切模拟数据都在支撑着他不断计算复杂的战场情况，同时轰炸着对方的前沿阵地，试图得出更精确的武装力量数据。
强大的智脑已经在数次小规模交火中，摸清了对方的路数，并分析出了对方的战略意图。
敌人的军团数量显然远远超过了乔伊娜之前的预估，几个军团对矿山城这边成合围之势，占据了三个方向的主要出城要道。
但是，他们想把地面部队开进来，显然也没那么容易。
因为入城的2条道路，都在山丘后方，矿山城本来就是三面环山而建的，在无可逾越的天然屏障下，进入的通道不仅早已损毁，而且被自己的机甲部队，依据山势，构筑起了强大的防线，就算人海战术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复杂的地形和崎岖的道路正适合防守，对方的重型装甲车辆如果在没有炮火的掩护下贸然进攻，会变得寸步难行。而三面环山的地理结构，无比复杂的数据，也在智脑的处理下清晰明了，经过传输回的图像显示，那些炮火只能靠越过山丘，扔进城里。
除非敌人能把这些山区全部铲平。
“来吧，让你们有来无回！”东路看着远方平原上的滚滚黄尘，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冷笑。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矿山城内部的情况，在对手不断空投灭绝者小队，还有猛烈炮火袭击的情况下，上城区的建筑百分之三十都已经严重损毁，而且损毁率随着时间还在攀升。
如果照这个情况预估，在敌人的火炮源源不断轰击下，几天内矿山城主城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届时，流离失所的市民都涌往下城区的地下掩体，几十万人的物资供应将面临极大危机。
如果敌人聪明点的话，就算没有炮火的袭击和地面部队的大举进攻，城里也撑不了几天。到那时候，管你是贵族还是奴隶，男人或是女人，大人或孩子，所有人都要被活活饿死、渴死。
情势严峻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矿山城的人们就如被赶紧死胡同的老鼠一般，一旦防线崩溃，所有人就将面临被屠城的危险，和人间地狱般的绝境。
通过庞大的模拟数据运算，貌似摆在东方路面前有两条路——死守至弹尽粮绝，成为任人屠宰的羔羊；或者，杀出一条血路，为乔伊娜他们这些人，创造生还的机会。
可是，守能守到几时？
其实，路也只有一条。
与其坐以待毙，或到弹尽粮绝时再奋起一击，为什么不现在就出击呢？
哪怕出击失败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作为人的一面，东方路的脑子和心里都很清楚，为了那百分之五的可能，也要斗胆试上一试。
“疯狗”东方路不相信，智脑给出的数据结果，难道真的就是一切吗？
他一只无人地面机甲都没带，只操控着少量支援型无人机，向着敌人的包围圈飞去。那些机甲和武装部队是要继续留在防线上的，山体背后的道路，是敌人地面部队入侵的第一道关隘，只要守住这里，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任凭他百万大军也难以撼动。
红桃将军通过手中的8倍望远镜终于看清了，眼中的小黑点越来越清晰，看其行进方向似乎就是自己的前沿阵地，那里的无数条战壕隐藏了大约2000名士兵，还有上百台车辆和机甲。
“那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敌人……疯了吗？”他越看越奇，心里微微一颤，但是说话的口气却是硬邦邦的。
难道敌人就想靠这玩意儿，一举击溃自己的防线吗？
“传令各部，严阵以待。一只鸟都不能飞跃我们的防线！”
“遵命！”传令兵飞快地拿起通话装置，立即把将军的命令通知了前线。
不到十公里的距离眨眼就到，直到目标接近古铁城防线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几乎所有人才看清了这个庞然大物的真面目。
“我的老天啊，那是会飞的战车吗？”
“好像……是巨型机甲？快查查，我们的数据库中有没有这东西的资料！”
“是敌人的空中武器，小心了！注意隐蔽！”
话音刚落，蓝色的光线凝聚成两个细小的圆点，空中传来嗞嗞的声音。
三秒后，两道直径约半米的光线从空中扫过，速度快得难以用肉眼捕捉，在纵横交错的战壕上像龙蛇飞舞。持续了几秒后，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一阵阵狼哭鬼嚎般的声音不断响起。
战车和掩体被光线射到后断裂开来，截面成为融化的铁水，一直流淌到战壕里，几名士兵被滚烫炙热的能量辐射到后，惨呼一声，连尸骨都不剩，立刻人间蒸发了。
“射击！射击——！”
“开火！把那东西给我轰下来！”
一时间，无数道火线瞄准了空中的庞大机甲，呼啸着越空而出，交织成一道道黄亮的火力网。但是在东方路强横的防御面前，都如同隔靴挠痒，强力的能量力场偏离了弹道，从机甲的身旁偏折飞向看不见的远点。
“轰！轰！”
破空之音响起，紧跟着强劲的爆炸声在半空传来。
空中留下两道冒着青烟的轨迹，两枚巡飞弹击中了多米诺γ型的外层装甲。巨大战车靠近履带裙甲的上方有16个能量发生器，展开电磁力场后，可以抵御大部分的动能冲击，所以这点损伤对东方路来说，几乎可以忽略。
用自身能量驱动的炮塔上，蓝光逐渐熄灭，多米诺γ机甲立即掉头，沿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这具庞大躯体已经跟东方路的神经网络连在一起，机体身上的每一个传感器、芯片、转轴、高能热炉，甚至是一个紧锢模块的螺丝钉缺失，都能在他的智脑里清晰反映。
断层扫描显示，目前的损伤度只有百分之三，能量消耗却达到了红线。东方路开始焦急，如果再找不到他心中的目标，这次进攻就等于白费了。
长时间的空中飞行时非常耗费能量的，开启防御力场同样要耗费能量，虽然来自于新型生物电池的能量磅礴，但在发射了大威力的武器后依然需要充能，充能的时间是五分钟，差不多要消耗百分之五的总能量。
东方路当然没想着一击得手，仅靠一己之力，就摧毁对方成千上万的大军。
他一心寻找那些火炮阵地，如果能够摧毁几部重炮，那么矿山城里面临的压力就会小许多，同时他力求能撕开敌人的防线，不断骚扰对方。
通过自己强大的单兵突入能力，给对方造成一种错觉，进而让对方按捺不住，出兵反击。
就像东方路的外号和性格一样——“疯狗”，多米诺伽马型战车即将展现出它狂暴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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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洪流（三）
东方路的计划很完美，但也很难实施。
执行这种任务无异于自杀，需要强大的实力和钢铁般的信心，换了别人，可能半路上就被横飞的金属射流吓得缩回去了。
但东方路不这么想，智脑给出的数据仅仅是个参考而已，并不能影响他的判断力和疯狂秉性。
如果突入成功，毁掉了那些火炮阵地，城里就会减轻巨大压力，而他，就有可能在第一道防御关隘指挥那些完全听命于他的机甲，设下埋伏引诱敌人进入陷阱，打个以少胜多的翻身仗。
五、六架重型无人机不停地掩护着他，灵巧的穿梭着，从高空逼近敌方阵地。刚才的攻击，暴露出了敌方的重武器据点，每一处发射飞 弹的阵地，都将受到他的冷酷血洗。
东方路的身体就如同一艘恐怖空中的航母，直接迎着火力扫射漫游在敌方前线，不停搜索着目标。
无人机上携带的精确打击武器开始猛烈扫射，敌方的前沿阵地上传来阵阵爆炸声，燃烧的车辆被击中点燃，火势很快蔓延到后方部队。
过快的射速和强大的后坐力，会导致飞行的稳定性受影响，所以无人机必须减慢飞行速度，才能提高命中率。但是减慢速度，会被敌人的火力网轻易捕捉到，增加风险。
果然，几秒种后，一架重型无人机就被击中，像在狂风中摇摆不定的风筝，忽然倒转过来，呲一声，头下脚上，燃烧着冒出浓烟，轰然向地面坠落。
东方路操纵着多米诺γ型机甲，顶着高射机炮倾泻的怒火，从一处阵地后方的营地低空掠过，堪堪避过狂暴的火力网焦点。
距离左前方3公里的干枯河床上发现了异样，智脑立刻放大功率扫描，隐藏在谷底的岩壁后有大面积反馈波，实时的全景地形绘制出来，绿色的曲线上显示出许多小圆点，不断向外扩散着能量。
通过金属探测的高倍电波反射率来判断，那里存在着一个火炮集群。
“哼——终于被老子找到了！”他在心底里发出一声怒吼。
但是，智脑在数据分析后启动了警报。
红色闪烁的光屏上一条曲线降至谷底，这条曲线代表了他的能量储备在激烈战斗中损耗严重。此刻，多米诺γ型的剩余能量只够支持他返航，必须要尽快补充能量。
但是冰冷的数据并不能让东方改变初衷，更不可能改变他疯狂的性格。
此时，敌方的火力依然在机体上迸发出大片的爆炸冲击，为了维持空中高速飞行，防御力场发生器已经自动关闭了3个。面板数据显示，损伤率也上升到百分之十九，滴滴的报警声无时无刻不在他的神经网络中回荡，像是催命的魔咒一般。
他略微计算了一下，剩余的能量够坚持十分钟左右。
“这点时间……足够了，让你们这些龟孙子尝尝爷爷的厉害！”
没有任何犹豫，他果断地下达了指令，巨大履带上方厚重的反应装甲极速变形，掀开的裙甲和履带向后折叠，机械装置平移后翻进机身，收了起来。经过一些列复杂的变形，机甲腹部腾地伸展出8条拥有多段关节的钢爪，每条钢爪的长度二十米，直径约三米。
庞然大物呼啸着，从天空中砸下，瞬间压扁了几台越野车，连带着碾压了一座敌方营帐，地面出现一个深坑。
漫天的尘土中，站立在坑里的东方路足有二十多米高，俨然是一个巨大的八足海蟹。
舍弃了飞行能力，能够让多米诺γ机甲的使用时间，增加百分之六十。利用多争取的这些时间，他能够以强大的火力一举摧毁那个火炮阵地。
无数动能武器射击在厚重的机械爪上，溅射出大片耀眼的火星，黄灿灿的弹壳掉落满地。
但是，无数的动能攻击，就连一层反应装甲的复合层都没有击穿——这不是由于古铁城的武器威力太过低级，而是多米诺γ型战车，高达三十厘米的蜂窝状连接盒，由能有效防殉爆机甲外壁构成，抵御了大部分攻击。其侧壁采用声阻抗变化的五层复合材料，衰减和消耗了爆炸冲击波，甚至连60度倾角入射的破甲弹都伤不到它分毫。
这是“光武”实验室的黑科技，当然，也是从前文明的遗迹里复原出来的。
东方路的智脑已飞速计算出最佳行进路线，于是，他所幸舍弃了能量力场的防护，最大化保留武器充能的能量。
顶部四座炮塔中的两座，分别移动到外甲边缘两侧，向着前方和两侧的“障碍物”吐出近两米长火舌。
其实，那些所谓的障碍物——路障、废弃的战车、兵营、堆积如山的弹药箱，根本也挡不住它的巨爪，它本可以轻松跨过去的——但却偏偏疯狂地开足了马力，以近百公里每小时的时速，一边怒吼着、吐出耀眼的火舌，一路踩过去，直接碾压了敌人的战线。
巨大黑影卷起沿途的狂风和沙浪，古铁城的钢铁军团在它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连数公里外都能听到不间断的巨大声浪。
凶残的机械“螃蟹”向着古铁城的火炮阵地，一路横冲直撞。
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巨大机甲吓傻的士兵们，甚至都忘了开枪，个个抱头鼠窜，妄图避开它的前进路线。东方路接连踩爆了几辆战车——如同踩烂几个柿子一般，这些士兵眼睁睁地看着它扬长而去。
在这种没有路面的荒野，依靠八条“蟹腿”行进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履带式装甲车的二倍以上。成吨的巨大岩石在它的蟹足下炸裂，犹如小石子一般，轻松碾碎。
“老天啊！那个鬼东西也太灵活了吧！是无人机吗？”
“不像，这么大的机甲，不可能是系统操纵的吧？”
“这种规避姿态真是少见啊！你们看看，普通武器连它的毛都碰不到。”
“这种灵活性……难道有人在里面操纵？可我们的数据库里……根本找不到和它类似的机甲数据，这是矿山城的新式武器吗？”
“根本不像是人在操纵，就好像……好像它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恐怕，你说对了！看看这个吧……”
梅花将军的临时指挥所里，几名身穿军服的研究者，正紧张地盯着各自的屏幕。
从检索出来的海量数据信息里，他们一无所获。但是从战场成像仪合成的三维图像里，智脑分析出多米诺γ型机甲的数据正在不断堆叠，最终生成了资料库里的原始数据。
代表能量的线条像是植物的根茎一样，密密麻麻的，从各个角度不断延伸组合到一起：淡黄色代表巨型机甲的主要能源脉络，深绿色代表武器系统的热量分部，各种程度不同的红色线条，代表了机械传动构造，还有一些颜色代表了它的不同微辐射组织。
“这、这难道是仿生式神经网络吗？” 一名研究人员看着看着，忽然吃惊的叫出声来。
目睹到前所未见的骇人一幕，几名研究者都像被石化了一般。
有的人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嘴里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有的人则目瞪口呆，只是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一名研究者从震惊中回过味儿来，指着屏幕道：“你们看，这家伙的能量衰减得很厉害啊，刚才这部分还是深色的，现在已经透明了！”
“没错，这个大家伙的能源消耗也很惊人，不知是用什么能量驱动的？”
“如果是无人操纵的机甲，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阻隔它的电波，切断它与外界的联系。”
“不会吧，你以为这东西是远程遥控的？”
“嗯，不管如何，得赶紧把这个消息报告将军，赶紧调派‘瑶光’干扰部队。”一名年轻的研究员说完后，转身看着身后的老人。
“我觉得不会有效的……不过，先试试吧！我怀疑那东西里面有一颗相当先进的智脑在指挥，也许应该同时调集‘黑闇甲’部队，协同作战。”一名年老的研究者皱着眉，最终点了点头。
高速奔驰的东方路眼前，隐约出现了一片黑色的物体，阳光下耀眼的金属反光顿时让他心中一喜。距离火炮阵地还有不到一公里，在这个距离上，甚至可以不用照准具就能发射空气***了。
但是为了全歼敌人的火炮部队，东方路还是想再靠近一点，更近一些！
正在他准备打开机甲顶部的弹仓，开启全弹发射模式的时候，闪烁的红光亮起，滴滴的警报音提示，智脑检测到多个快速移动的物体正向着他的位置靠拢。
“通！通！通！”
接连三颗爆开的烈焰花朵绽放在多米诺γ机甲的后侧部，八条巨大的伪足在恐怖的威力下也是一颤，快速弯折了一下，深深陷入沙土中，行进的速度受到了影响。
随后，东方路眼中清晰的看到，从沙土里跃出数台小型机甲，黑色的机身上涂了一些伪装色。似乎是掩埋在地下，就等猎物上钩的猎人。
其实他早已料到，对方的火炮阵地应该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靠近。
“哼——来吧，老子不介意送你们先走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