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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道吾行     未了剑txt下载     未了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天机子

    下叶返回,心念贵叔嘱咐,于莲心亭,取回半酝仪狄酒,送回厨房。

    贵叔正在后厨,指挥午膳备办,见下叶送回剩余仪狄酒,酝口居然重新封蜡,伸手拍其头以示赞许:

    “这东西是个稀缺货,你小子倒是个有信之人!”

    “古酒难得,何需糟蹋!”说话间眼珠四处打量,厨房是一个侧洞,洞壁凿挖出十几个物料洞,几十号人分成十组,每组几人,摘、洗、切、炒,竟然如行兵打仗,杂而不乱,分工明确,程序法章。

    “怎么不见送菜的?”

    贵叔笑道:“几百号将领,绕道送菜得走十里路,这里和九幽门,就隔一堵厚度300米山岩,凿一个小洞,用辘轳传送,岂不省事!”说着领下叶至洞口。

    两个厨工正摇扭辘轳,绳索来回穿行,上面吊蓝滑行穿梭。

    下叶好奇:“这些送去前线吗?”

    “这只是前线百人队以上将领的伙食,战士自行解决!”

    下叶伸手挟起一片青椒肉丝,放嘴里一咀,旋即吐出,嚷道:“苦咸无味,老火啦!”

    贵叔微笑,眼现狡黠神色,一会说道:“你小子,才七八岁年纪,倒是嘴叼蛮得紧!”

    下叶见他神色,似故意而为,更觉此人扑朔迷离,满身故事,不免好奇。随说:“世间食物,皆有至味,味中阳阳相冲互济,五行相生相克,万物相得益障,偏生你去精存伪,暴敛天物,可惜了!”

    贵叔惊讶,美食至理,媚媚道来,竟然出自孩童之口,再加之前取仪狄酒救什幽,不敢再以孩童相待,随诈怒说:“我就这般厨艺,你会炒你来!”

    下叶也不谦让,选梅肉切丝,滴油下盐撒粉,剁红椒,浇红酱,手搓搓醒醒肉,放一边入味,取青椒挑芯去仔除蒂,土豆切丝泡水洗去表面淀粉,捞起凉干,猛油过肉过土豆丝,混入青椒爆烧,须臾上盘!

    贵叔夹一块入口,香脆无渣,肉丝软硬适中味足,翘起大母指赞叹道:“你娃儿,了不起!”

    说着端菜入房,拿出二个小碗,启封仪狄酒,倒出二碗。

    一老一少,相交忘年,仪狄酿入口如辣,酒劲即散,两碗下肚,便没大没小。

    “老贵,不是你不懂美食之道,是你刻意而为,对不对?”

    贵叔咪眼神秘一笑:“这是道,治军之道,前方战士吃不饱,那些当官的后边开小灶,还想吃好!”

    下叶喝得红腮暴血,猪鼻翻天,食指指着贵叔:“你坏,你坏,来一个!”

    “我坏,我不坏,他们才坏!”

    “你…你骂鬼王吗?”

    “不,不,不,鬼王就是个傀儡,没用的傀儡!”

    “那你是在骂谁啊?”下叶如醉似醒问道。

    贵叔醉眼惺忪,手指上方:“天!”又指下面说:“地,这是一个破碎的世界!”

    下叶摇头不解,贵叔抛了个眼说:“不明白?”

    手托碟子于半空,指着说:“这是天!”

    酒酝拉过顶住说:“这是天门仙宗,呸!”

    酒酝旁边摆一个大海碗说:“神域。”

    拿来小碗摆在海碗旁边说:“鬼门。”

    拉来酱醋小酝放于东首说:“未央山,东首瀛海,人族。”

    又三个酒杯摆在南西北说:“

    蛮荒之地:西部厥麻妖族、南面白记原灵族、北方魔墟魔族!”

    取三个筷子放在海碗和小碗之间说:“怒江,姬水,赤水!”

    指着代表鬼门杯子旁边的小洞说道:“九幽门下,未化之地,多异禽猛兽,人多奇装异服,长相丑陋,又善于驯兽,统称兽族,下面地狱冥府!”

    贵叔说完,得意斜视下叶,舒身伸腿醒一下酒劲,张手道:“满满一桌子,三叠世界!”

    下叶虽微醉,却也听得目瞪口呆,并非因天地三界,而是诧异贵叔一介伙夫,竟然胸怀玄机,尽窥天下,随问:“你如此神通,定非凡人!”

    贵叔手一拔,酒碗杯酝乱成一团,“嘻嘻”笑道:“你一个七八岁小童,识得赤链火毒疗法,也非凡人所能!”

    下叶举碗,一口饮尽,说:“敬你!”

    贵叔已是七分醉,呢呢喃喃道:“借体而生,二选其一,肉身不破,金身何用?这是两难,两难哪!”

    下叶醉中愁忧,倒满一碗酒,饮劲喝下:“你是何人?”。

    “姜,名字没人记得喽,人送外号天机子!”

    下叶醉态惺惺,挥手叨:“失敬,失敬!”

    “失敬个屁,我都忘了自己是谁。”贵叔喝干酒,念道:

    幽幽天下事,

    尽在一壶中。

    半生莫若醉,

    醒来霜已浓。

    这一老一少,一会哭一会笑,你一口我一碗,竟然喝干半酝辣烈仪狄酿。

    见贵叔倒地酣睡,下叶踉跄起身,扶墙出房,绕出鬼门洞,醉耳听闻人马嘶叫,迷眼见洞口人来人往,忙碌卸货,心中想起昨晚乔妈提及赤衡运粮之事,迷迷糊糊间,嘴里滴咕:“不是说明天嘛,这会就来?”

    愣然间,眼前一黑,被人套进麻袋里,耳听一阵“嘿嘿”冷笑:“师姐,就一个青头小孩,你也太当回事了!”

    乔妈阴声阴气说:“别瞧他年纪小,我拆他手里二回了,管他是人是神,除了我才心安。”

    “一刀捅了,岂不是更爽快?”

    “别,这小子有公主罩着,这里人多话杂,你去悦乐阁,路上找地方做了……”

    酣声大作传出,乔妈和赤衡相对愕然。

    “别迟疑,做干净点!”

    麻袋丢上车上,一路“嘎吱嘎吱”车行,下叶尤自酣然大睡,猛然间腾空飞起,“咚”投入水,透骨寒凉,驱散酒意,张眼一看,四周膝黑一片。

    下叶拼命挣扎,又怎能脱开麻袋,但觉身子急速下沉。

    幽暗中红光隐泛出,逐渐变亮,居然是劲上红柳玉离体漂于水中,微微焕出红光。

    下叶伸手抓住柳玉,触刃处,缘锋如锯,提手插入麻袋,一拉一锯,麻袋竟然枯朽般裂开。

    下叶自裂口爬出,此时已气短难耐,见下方幽暗处似有暗光,手攀壁岩过去,原来是一三尺宽甬洞,光从洞中传出。情急中随钻进去,此时却己气消力竭,口鼻如塞,肺气枯瘪,双目晕黑。

    正恍惚迷离间,灭天魂体浮于脑海,五道伏龙金刚绳已断其二,左臂绳索灼红,须臾融解滴落。猛然体内罡气滚涌,游走四方,充盈达体,护住心脉,任由浮力托升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叶悠悠

    醒来,呕吐几口水,神志逐渐恢复,张眼一看,自己匍匐于水中,触洞壁似有微温,抬头洞口如杯,浮光若隐若现。随猛吸几口气,稍作歇息,挽力住上爬去。

    近洞口探头一看:妈呀,下方黑压压一片异禽怪兽如鬼叉!难道我死了,来到地狱?吓得赶忙缩回,心“扑、扑、扑”如鼠蹦跳,良久方回神过来,暗自思量,身后无路可退,只好强慑心神,獐目鼠看:

    一个宽大岩洞,洞体如蜂巢,洞内倒挂乳钟,簇簇层层,中间一石,白如婉玉,润若透明,凸起如笋,顶凹似巢,巢中盛一蛋,炫烟绕体,华光波羡。石笋下有一个小潭环绕,波澜不惊,碧绿厚重,水似沉银,潭水如滋养石笋。

    前方旷场处,狸猿猛,鹿蜀旋龟,蝮虫蟒……壁岩巢间,朱雀九凤、鸾鹰翳鸟……

    诸般凶禽恶兽,居然不撕杀,万兽匍匐,百禽瞻仰,如朝圣般沐于华光之中,鸦雀无声!

    下叶退身入洞,炫光稍暗,此刻前有恶兽,后无退路,如何是好?

    又伸头探察路线,蛋体炫光一亮闪眼,甚是奇怪,反覆几次,皆是如此,

    下叶自觉好玩,渐至大胆伸出半身,蛋炫宏光,群兽依然寂静,恍如未见。

    洞离地约十丈,下叶见百兽如沉睡,后面洞潭万不敢再进,只好仗胆攀岩而下,慑手慑脚行至水潭边缘,心中打量,一有风吹草动,便攀岩而返。

    却见石笋顶头蛋状物品亮至白灼,洞中如白昼,怪兽睁眼,面目狰狞,如凶神恶煞,料到群兽发现自己,心中惧怕,又慑手而返。

    刚转身抬脚,背后有人喊住:“它既然认你,进来吧!”声音鸿荒苍茫,无可抗力。

    岩笋中伸出一条逆鳞鞭,卷身把他拉飞进岩笋里。

    下吓惊讶中强镇心中恐慌,定神一看,居然洞中有洞,别有洞天,一老者邋遢盘地而坐,白发垂地如毡,脸上褶皱扎堆,五官几不可辩认!

    “你是何人?”

    “我叫渊,百荒世界的大祭司。”老者瓦砾碎脸,也不知从脸上那条裂缝发音。

    “百荒世界?”

    “就是你们称之为冥界。”

    下叶心中称奇,问道:“地狱?你是…冥王!”

    渊笑道:“小孩莫怕,鬼怪之说,乃世人谬传。”

    渊见他满脸愣然,继续说道:“上古未了剑开天地,立乾坤,分阴阳,上清为天,浊尘结地,离尘匿于下为百荒世界。百荒之地,毒雾烟障,火山湍流,毒虫猛兽,原是凶险之地,多鬼怪传说,原非凡人可居。”

    下叶问题:“你们从何而来?”

    ”原本就有兽族居之,后因世道艰难,常有人自九幽门,逃难至此,渐聚成部落。”

    “为何二界敌对撕杀千年?”

    渊轻叹道:“吾族人生性纯扑,以捕兽驯兽为生,与世无争。后逃难、迁居者,带来人**念,传导族人,因欲起贪,因贪起乱,千百年来,祸乱不断,终与上界成水火之势!”

    下叶道:“原来九幽门之乱,皆因贪而起。”

    “他们来自上界,自不甘心屈居恶境,一心想返上界,贪念既生,杀戳不止!”

第17章 百荒世界

    说话间,渊二缕白发卷起逆鳞鞭,软鞭竟然笔直,鳞片竖起,尖声如蚊鸣,丝丝入耳,下叶顿时如针扎脑,心烦头晕,幸好片刻停止。

    须臾,洞中呼啸,碧潭对面群兽蠕动,挪出几丈空地,一只硕大鸟儿落下,昂首傲视群兽,身上跃下一条骄健身影,身着百花衣,腰围棕麻裙,一头秀发编成串串柳辫,明眸略带三分俏,云脸如开五月花,她脚指轻点,腾飞过潭穿入洞内。

    人未站稳,银牙轻开,叽叽喳喳道:“爷爷,我和擎雾正追旗鱼呢,干嘛召我回来。”落身方见有外人,黑白眼睛咕噜在下叶身上打转,如见怪物。

    此时洞中又一阵躁动,一头硕健独角兽电闪闯入,驻足于掣雾身边。进来一个光膀赤身少年,长发及腰,十七八岁,年纪不大,长相甚是粗旷刚勇,他朝老者跪下:“祖翁,有何吩咐?”

    渊扶起,对下叶说:“来之即是缘,让波吉儿带你去阅览百荒世界,也好释世人之疑。”

    波吉儿“嘟”起嘴说:“爷爷,他只是个小孩,能懂什么?”

    渊斥道:“忘了我们的祖先的偈语吗?

    三界穿行者,

    千年轮回盘。

    坤源灵光溢,

    天下烽烟起!”

    “他就个小屁孩,可能吗?”波吉儿疑惑问道。

    “坤源珠选择他,绝不会错,去吧,百荒之地,六族三隘,三川九河十八山,尽数告知他。”又对身旁健硕男孩说:“科迪娃,通告六族,即日起勤加操练,严守关隘。”

    科迪娃愣然不解,渊四缕长发撑地起身,下叶惊悚:老爷爷竟然无手无脚,全靠满头长发代替。

    渊抬头仰望,幽幽叹道:“灵球苏醒,天地颤抖!”

    波吉儿喊一声“走啊”,飞身出洞,长老长发送他至擎雾旁。

    波吉儿冲下叶后领一提,上了擎雾身上,娇声道:“坐好!”

    擎雾啼鸣,彩羽轻拍,轻盈腾飞。下叶此刻方看清岩洞全景:此洞甚宽,洞下异兽绵绵,看是杂乱,实则错落有致,时有赤身光膀大汉提鞭穿行其间。

    “他们是驯兽师,专管三川六河十八山野兽饲养和驯化!”

    “你这只大鸟叫什么?”

    提起坐骑,波吉儿得意说道:“此鸟名为九叶凤,尾如吐九片叶子,独鸣百兽惊,禽中神鸟!我在枳耳山偷来的蛋,亲自孵化,饲养、驯练而来,能追云逐雾,所以取名擎雾。”

    此岩中洞,洞中有洞,洞内藏洞,致身其间,如入**阵。说话间,擎雾迂回穿行,“嗖”飞出洞,回望出口竟在半山腰,擎雾绕山盘旋。

    “此为伏波峰,峰顶烟雾如海,是百荒世界最高峰,峰尖云雾间!”波吉儿俏皮一笑,轻扯擎雾髻羽,“嗖”声贴峰而飞,下叶吓都快出尿,幸亏波吉儿伸手搂紧。

    瞬间没入雾海之中,山势陡峭如笔,竟至光溜平整,毫无着力之处,纵是苍鹰飞禽,也休想攀岩而。

    迷雾苍茫,视野无外数尺,擎雾却自由穿梭,来去自如。近峰尖处,波吉儿嘴里发出“喽喽”怪声,擎雾长啸一声,依崖俯冲而下,其势如风驰电擎,近地处骤然急停,缓缓而行。

    下叶吓得脸色煞青,波吉儿“咯咯咯”银铃笑声,说:“带你去看打仗!”

    驱擎雾掠地而飞,下面林荫如簇,人影兽迹,穿梭林间,隐约可见,树阴尽处,地面突然开阔,“前方是擒龙隘!”

    战鼓“咚咚”传来,骑兽士兵排排展开,蓬头散发,上身黝黑,麻绳扎胸,背插刀,手执长链雷公轰。

    “跟谁打?”下叶不免好奇问道。

    “长毛族,他们投靠冥王,经常过来-搔扰。”波吉儿拉住擎雾中间髻羽,驻停在右角哨台上。

    百荒之地,至此骤然断裂一条深谷,宛如龙。

    “传说上古恶龙肆虐百荒之地,大祭司率兽族擒龙于此,封于地下,随成此谷,直通长毛族,后上界有神人侵入,自号冥王,千百年来,渐统治了西北三族:长毛族、异兽族、寄桐族。百荒之地至此分为东西二半。”

    沿哨台一堵巨木高十丈,搭成城墙隔住二界。

    “它们进攻啦!”下叶指着谷底嚷道。

    但见谷中,几十条灰影,攀崖匿壁,腾挪躲闪,倾刻到达巨木隘口前方,此刻看清,灰影居然是体型高大的灰色猩猩。

    两边“唆唆唆”投射出丈八长矛,猩猩腾挪跳跃闪开,有的伸手抓住长矛,横嘴一咬断成二截,长矛尽数落空。又一批长矛投掷而出,也释数被猩猩避过。

    一只腮颊有一撮白毛的猩猩,朝身后“嗬嗬”几声,猩猩纷纷躲入岩石后,攻势也自受阻。

    下叶思量一下,朝波吉儿说:“找九个士兵来。”波吉儿见他人虽小,言语却认真,不敢拂逆,招手叫来领头驯兽师,吩咐几句。

    “你叫何名?”

    “济高!”领头驯兽师答道。

    下叶示意众人靠近,折一树枝,对众人说:“看到谷下白腮猩猩没有?个头并不是最大,它是头领。”众人掠眼观察。

    下叶于地下画出九个图案。

    “猩猩着地腾挪,躲闪如九宫方位,专注瞄准目标投掷,多数落空。”指着图说:“这是猩猩每次跃起的九宫方位图,你们即刻练习,学会虚空辩位。”

    驯兽族男女都是战士,掷矛是最善长,稍加练习,即可派上用场。

    “撒了护墙士兵,你们九人,专打白腮毛猩!”

    护墙士兵隐去,攻击顿停,白腮毛猩打量一方,“嗬嗬嗬”自掩体跃出,群猩跟着“嗬嗬”跃至巨木栅下。

    济高手鞭“啪”一声,左手执矛,一矛当先射向白腮猩猩,九个士兵随后投掷出,九技长矛从九个方位,构成矛阵罩向白腮毛猩。

    白腮毛猩腾起避开前矛,半空眼见躲闪方位尽数被封,它也忒是了得,凌空侧身,硬以肩部厚肉对矛,“扑”矛刃直插而入,白腮毛猩痛得“嗷”叫一声落地,一狠拨出长矛,咬成二截弃于地上。

    长矛飞舞而出,瞬间击倒四五只猩猩。其余猩猩迅速撒开,护住白腮毛猩。远处一声啸响,众猩仓惶而逃。

    济高过来道谢,波吉儿惊讶打量这个丑陋小孩,暗忖道:“难道传说是真的?”

    下叶说:“九宫阵法,重在辩位,勤加练习,可用以二军对垒,阵前杀敌。”

    “吩咐照此阵法练习。”波吉儿转头对下叶说:“走,带你去黑死湖。”

    波吉儿再不敢以小孩对待下叶,绕驯兽族防御阵地一圈飞行,依路览略三川六河十八山,驻于一岩石高处,“下面就是黑死湖。”只见平湖千里,湖水如胶,沸泡滚涌,焕发阵阵恶臭,缕缕巨大黑烟,旋转盘卷,直穿空中雾霾。”

    下叶暗忖:“难道千目崖所看到的眼睛,来自此湖?”

    “远处是无顶之山,相传它直耸上界,上达天庭,山顶住有神仙,可惜隔着黑死湖,无人能达。”

    下叶疑惑,问道:“擎雾也不能去吗?”

    波吉儿摇头说:“爷爷不让去,说那是致乱之源,擅去会给族人带来灾难,早已列为禁地。”

    说着又扬起头“哼”了,拍了拍擎雾说:“总有一天,我要上去看

    看。”

    下叶暗忖:“此处甚是隐蔽,怪兽奇人,环境苦劣,尤如地狱,世人愚蠢,以讹化讹,才有冥界一说。”

    “爷爷叫我了,回吧。”

    下叶好奇问道:“你与坤源洞相隔甚远,何以知道?”

    波吉儿于耳中掏出一物,是一个穿孔兽牙:“此物可收到爷爷逆鳞鞭之声。”

    “你爷爷…缘何无手…无脚?”

    此语不敬,波吉儿似有微怒,良久方摇头说:“在我阿爸的阿爸之前,早就存在,他位份最高,无人敢问!”

    岩笋石洞里,渊笑道:“波吉儿有没有欺负人?”

    波吉儿“嘟”嘴道:“爷爷吩咐,我那敢,我们还去擒龙隘看打仗呢!”

    渊芙尔,说道:“擒龙隘只是疥疮之疾,他们顾着九幽门,这几十年来,百荒之地,并无大战。”

    下叶打量四周,甚是发愁。渊看出他的心思,问道:“想回去了吗?”

    下叶跪下磕头道:“我有个妹妹,身陷悦乐阁,我需去救她,爷爷帮我。”

    渊说道:“千年来,上下两界,唯九幽门可通,今你想回上界,唯有原路可返。”

    想起水道幽深,下叶心有余悸,思考一下,说:“此处水道甚深,原路返回需避水之物。”

    “这个…兽族翻山爬岭是行家,这水下工夫可不善长。”

    波吉儿拔出腰间啄木剪,纵身出洞,须臾回来,手中提一件物品。丢给下叶:“此物是鳐鸡胗,壁薄且韧,吹气如球,可助你水中潜行!”

    渊点头赞许,吩咐她说:“点亮火把!”

    一缕长发伸出岩洞,竟如长眼似的,伸至笋顶,取下坤源珠交至下叶手中,洞中顿时华光如灼,触碰下叶之手,华光竟自消头。

    下叶接过,不明其意。

    渊端襟正视道:“此物是坤源珠,乃地精之灵结,千年一结,遇主则明,着体则藏。”

    “煎着吃,还是蒸着吃?”

    波吉儿啄木剪拍了一下他脑袋,“哼”一声说:“坤源珠是我们镇洞之宝,你净想着吃。”

    渊不以为意,说道:“此珠择主,留着也无用。”

    下叶问道:“既是蛋,能孵出个啥?”

    “此珠天父地母之所育,有无穷幻化之能,可成神兵异兽,至于幻化成什么,不得而知。一千年前,灭天于白记原须弥山曾得坤源珠,幻化出异兽鸿钧马,取名了尘。”

    “你何以无手脚?”此蛋既不能吃,甚是无趣,倒是奇怪他何以无手脚。

    渊说道:“我本上界帝都大国师,因帝君荒淫无道,直言进谏,得罪帝君,被处于肉彘之刑,丢下未央山,幸亏当年兽族族长宕越救起,又因未央山地处黑死湖,宕越认为此乃不详之地,随立令禁止族人前往。”

    老爷爷从未对后辈提及自己身世,波吉儿甚是气愤,“哼”一声说道:“百荒之地,人人以为上界是天堂,原来竟是这般酷狱!”

    渊幽叹对下叶道:“三界失衡,世间无道,望你善用此珠,拔乱反正,匡扶正气,不负黎庶千年苦盼。”

    “就凭他?”波吉儿不以为然。

    “他魂体受困,意尤未觉,**藏于隐身咒内,神力被封于五行劫杀阵中,需破劫脱茧,方有作为。”

    下叶懵懵然,跪下拜别渊。

    波吉儿念及他教九宫战法,捋下手腕骨镯说道:“此为地魁牙镯,有辟邪之力,赠送与您,酬谢你传授九宫战法之恩。”

    下叶接过,原路返回,于迷雾中出水,取下头上鲧鸡胗袋,放眼一着,居然是魔泪潭。

第18章 坤源珠

    魔泪潭,上次听巴兰奇提起,下叶自是识得。一夜一天,恍如梦游夜廊,下叶捂捂怀中之蛋,确认非梦,随折路返回九幽鬼门洞。

    虽整夜未归,杂役们原不知内情,况各有其责,无心顾及旁人,自是不惊讶。下叶劲自回1013房,已是困乏至极,纳头便睡。

    睡梦中,“咣啷咣啷”撞击声吵醒,乔妈一夜间恢复昔日趾高气扬:“起床了,你这班狗杂碎儿,当老娘是病猫是不?告诉你们,想在老娘这里找茬,门都没有。”

    一阵急火急燎,门叮、当、咣,簌簌脚步声,下叶懒懒起身,驱身出门,放眼望去,杂役扣衫提裤,集涌排队。

    乔妈一对四白眼,忐忑不安,有意无意掠向1013房,正好和下叶对上眼,下叶裂牙傻笑,“呵呵”,乔妈顿时如一盆冷水淋下,刚才嚣张跋扈气焰当头熄灭,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刷灰,如见鬼魅,“哎呀,妈哟!”丢下追魂鞭,撒腿就跑,一溜灰出岩洞门,逃之夭夭。

    众杂役不明就里,愕然当场,不知所错。下叶大啦啦走过去:“呵、呵、呵,发啥愣哪,都不用干活吗?”

    对于敢吓跑乔妈的小孩,言语中自有一方威议,居然无人敢当他是小孩,个个面面相觑,端襟肃立。

    下叶走至队列前,说道:“大家想不想裁撒乔妈?”众杂役虽憎恨乔妈,却慑于她平日淫威,都鸦雀无声,无人敢应答。

    “想不想?”下叶扫一下众人,追问道。

    众人禁若寒蝉,眼巴巴盼望有人出头。

    “想!”一声清脆回答,是出自巴兰奇。有人带头,撕破寂静,余人跟着呼出:“想!”声音此起彼伏。

    “想不想?”

    “想!”这次步调一致,欢声如雷,响彻洞中,下叶挥手示意停下

    “既然想,就要拿出行动,把份内事做得更好,证明乔妈不行。”众人甚是兴奋激动,群情高涨。

    下叶高声喊道:“巴兰奇出列!”巴兰奇走至下叶前面,抱拳道:“大哥有何吩咐?”

    “即日起,杂役房事务暂由你安排,禀明小公主后,再做定夺。”

    下叶近身上前,低声道:“赌约已取消,你就是我大哥。”

    巴兰奇跪下道:“不,赌约仍在,你吓走乔妈,等于解救我们,此恩此德,莫齿难亡!”

    众杂役皆躬身行礼。

    下叶扶起巴兰奇,朝众人说道:“我们皆是来自穷苦人家,今后当亲如兄弟,分工合作,相帮互济,共与天命做抗争。”

    九幽鬼门洞中,欢声如雷!

    “你安排吧!”

    巴兰奇尤自面腆犹豫,良久,方定神说道:“今儿,就按之前事务分工,分头去办吧!”

    下叶见巴兰奇无威无仪,长此唯恐难于服众,反而把事情搞砸了,突然灵机一动,对巴兰奇及众人说:“在此候着!”自己溜身跑去厨房,贵叔正忙着,下叶一把拽起他往岩洞空间跑去。

    “小鬼,正忙着呢,你拉我去哪里?”

    相隔不远,下叶磨蹭贵叔到众杂役面前,说:“贵叔,这些都是穷人家孩子

    ,被捞掠至此,不过糟蹋岁月,放之任之,终将一生无为而终,还望贵叔调教,传授些功业技能,既可安后方,又可让他们学得一技之长。”

    贵叔四下张望,疑惑问道:“乔妈呢?”

    下叶回道:“此洞再无乔妈,你但可放心。”

    贵疑异样眼神打量下叶:“乔妈不在,上头自会派人打点,此举视为擅越,会遭罪的。”

    下叶说:“我自会请小公主帮忙,但可放心。”

    贵叔思量一方,点头应承,度步至杂役面前,说道:“我先在此点明,学业苦中来,你们吃不吃得了苦!”

    众杂役原本低贱出身,只不知福,焉不知苦,随同应声道:“不怕!”

    贵叔收敛平时杂冗神色,负手肃立,一股凛然之气由然而生,竟如一代宗师,威然如神人,瞬时间众杂役感其萧煞之气,鸦雀无声。

    贵叔说:“今后三更一刻起床,洞前操练!”

    下叶朝巴兰奇皱了下眼,记挂为什幽施针,便自赶去听竹轩,一路加派了几道岗哨。

    什幽初浴已毕,泼墨秀发竹簪扎起,余缍香腮轻沾,正于亭中帮青莲松洗伤口。

    见下叶眉喜步碎,一幅小人得志样儿,皱眉问道:“昨儿不见,何事令你乐飞似的?”

    下叶扬头侧目,神秘说道:“两大喜事,其一让乔妈滚犊子了,其二嘛……施完针再说。”

    青莲白他一眼:“乔妈乃祖师叔座下弟子,牛皮吹破天了,竟能让她滚犊子?”

    下叶洋洋得意,说:“她想弄死我,没料我变成鬼回来,吓死她了,料她再不敢回来。”

    嘴说话手上没闲着,飞杨拂柳,在什幽三十六穴道上走了一茬。拔针细看,又于落针处端详,说道:“明儿不用走针了!”

    什幽起身整好衣衫:“你帮青莲瞧瞧。”下叶瞄一眼,伸手作势往青莲右胸摸捏去,青莲羞怒,右手举起“啪”重打他一下耳光。

    下叶收手捂脸搓搓,嘻嘻皮笑,道:“皮肉之伤,筋骨没事。”

    什幽娇笑,伸指戳他额头:“你呀,也不知何方神圣,明明验伤,偏要如此下作,活该挨打。”

    虽娇脸含笑,却眼略显忧色,说道:“乔妈心肠歹毒,乃屑小之人。因资质平平,祖师叔派她主事杂役房,你这般得罪于她,她怎肯善罢干休?”

    “不善罢又当如何?她若敢再生歹念,下次必取她狗命!“

    “你别自得意,还是小心为好!”

    “乔妈一走,杂役房岂不乱套!”青莲插嘴说道,念及下叶好意,对刚才一巴掌未免心生歉意。

    “我安排巴兰奇暂代,贵叔帮忙管教。”

    “贵叔?他只是后厨主事,巴兰奇年纪尚幼,生性鲁纯,似此安排,未免草率,可别误了正事。”青莲说道。

    “放心,贵叔自有办法,不出一月,必有奇效。”

    “青莲,回头你和主管蒙毅师兄说一声,此事暂且搁下。这几天焱弑天出现,裂魂兽闯入,实非偶然,我心里甚是忐忑不安,总觉得九幽门似有事发生。”什幽说道。

    一提裂魂兽,青莲仍心有余悸,说:“若九幽门出来,尽是此般怪兽,如何抵挡?”

    下叶“嗤笑”道:“把小公主送进去,怪物自不会出来。”

    此话正说中什幽痛处,若九幽门不保,天下黎庶,帝君怪罪,难保父王真的会拿我去换取和平,不尤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不行,青莲,你在此养伤,我要去九幽门,和父王商讨破敌对策。”

    说着于袖中取出一个竹哨,约莫一寸长,放嘴边吹起,片刻,亭外一阵巨风,水面波纹皱皱涌动,一只蓝纹朱雀屹立于桥上。

    什幽扶青莲入内屋,换取一身铠甲出来,背插圣心莲花,腰系月光弧纹刀。

    娇滴之气隐去,飒爽英姿毕现,跨身上了蓝纹朱雀。

    下叶嚷道:“我也去!”

    什幽凝视他,思及身后少年之才,伸手借力,携至胸前。

    跨下一夹,蓝纹朱雀靓翅舒展,双爪踮起,引劲长啸,升空而去。

    九幽门,战鼓如雷,声震连天。

    下叶但见,凹凸如骨巨岩之下,九重门隐藏于内,九队猛兽如毒蛇吐信,列于门外,一排驯兽人口衔哨子,执钢齿长鞭排于身后,领头立一猛兽,张牙舞爪,锤胸嗷叫,示威军前。竟然是前天所见的异化裂魂兽。

    城墙高数十丈,皆为青麻岩砌成,墙体久经战事,损孔密布,显见战事之频繁,嘶杀之激烈。

    凄历哨声响起,异化裂魂兽引劲长吼,四脚离地,健飞攻向城门。

    城上战士满脸憔悴,似未见此凶猛异兽,脸显惊讶神色,如临大敌。

    城楼上,诸将驻立,竟至惊谎,中间一金甲将领,脸色沉重,挥手示意旗手发号迎敌。号角吹起,城楼两边号旗手,双手交叉,打出旗语。

    裂魂兽瞬间飞奔至城墙下,弃城门不顾,竟然五爪如钢,插入麻石中,攀墙而上,城隍中士兵巨石如斗,雨点般砸下,裂魂兽于墙壁,竟能腾挪躲闪,偶有中石头坠地的,着地即起,继续攀墙而上,浑然不觉痛楚。

    眼看有一只裂魂兽,于躲闪中逼近城恒,利爪一抓,一个护城士兵被拉出城河,跌落城下,倾刻丧命。

    什幽驱纵朱雀抵近,朱雀一个鹰扑,双爪插入其背上,双翅倒拍,硬是把那只裂魂兽扯飞空中,爪一张开,裂魂兽从几十丈空中摔下,虽受重伤,还能翻身站立,退回九幽门内。

    什幽再次驱动蓝纹朱雀,专击近墙裂魂兽。

    猛然间,短促哨声响起,一头裂魂兽四脚一蹬,脱离城墙,凌空纵身扑向什幽。

    蓝纹朱雀冷不防,腹下被扑个正着,头探至腹部,伸出利啄,叼插裂魂兽,二片长啄没入体内,裂魂兽竟自不顾,头上长角一拱,刺伤朱雀。

    朱雀腹部重伤,尤自拍动翅膀,坠落地面,什幽下叶,借力几个翻身。下叶不懂武功,自是跌了个一脸灰,怀中坤源珠滚出,离体华光溢现,绵绵传开。

    但见怪事发生,城墙上异化兽,竞然放弃攻击,倒退至墙脚,和普通裂魂兽,缓缓行至坤源珠跟前,匍匐在地,沐浴于坤源珠层层华光之中。

第19章 异灵惊世

    战场一片潇肃,双方目瞪口呆,诧然注视眼前诡异一幕!

    口哨急短如诉,声声催急,裂魂兽充耳不闻。驯兽师情急,哨声悠长绵集,似在召回,群兽依旧纹丝不动。

    什幽猛然喊道:“快捡取回来!”下叶闻言冲上前,拾取灵珠,放入怀中,光华褪怯,裂魂兽似于梦中醒来,眼中凶光再现。

    什幽纵身跳上蓝纹朱雀,朱雀忍痛起身,掠地而飞,什幽一把抓住下叶后领,俯身对朱雀说:“蓝月蓝月,快上城楼!”

    朱雀甚通人意,竭力挥舞羽翅,升飞上空。驯兽师声声催紧,裂魂兽俯身纵跃,“嗖嗖”扑向空中朱雀,揪下雀身几撮羽毛,散漫空中!

    朱雀负痛竭力,驮着两人,挣扎扑飞,至城楼已是精疲力竭,瘫地不起。

    一着地,金甲将军上前扶起什幽:“父王,快救蓝月!”金甲将军自是鬼王,他挥手示意亲兵,亲兵领命下去。

    鬼王冷削眼神打量盘坐在地的下叶,眼光又移向战场。

    此刻战场,鸦雀无声,偶尔传来隐隐呻吟声,分不清是人是兽,一片惨然寂寞。轻柔哨声,如鬼魂漂零,异化兽、裂魂兽缓缓退入九幽门中。

    亲兵领来一竹杆高瘦老者,脸色枣红,俯身检查蓝月伤势,什幽轻抚道:“蓝月,痛吗?风伯伯,蓝月伤得重不重?”蓝月略略张眼,又疲惫合上。

    老者是方圆百里名医,人送外号“百草生”风易初。

    风易初捋须思量,一会才说道:“她太小了,肉嫩骨稚,伤及内俯,又伤后负重,失血过多,外面又不能止血,恐内血不排,淤积于内,生命不保。”

    什幽搂其劲,哭道:“蓝月儿,你还是个乖宝宝,不允许你离开我,你不能死!风伯伯,求求你,救救她!”

    “我先止外血,留一小孔,插一苇管,排除内血,能否活下去,要看她造化了!”

    风易初随打开药馕,取出苇管插入腹内,呷一口火酒,喷洗伤口,抹上疮药。

    鬼王一把抓起下叶,左右打量,问道:“刚才所用何物?”

    下叶怀中取出坤源珠,说道:“你说的是这个蛋吗?”蛋大如海碗,壳白如雪,比灌灌蛋略大,并无出奇之处。

    “此蛋从何而来?”

    “捡来的啊!正思量煎来吃,还是蒸着吃!”

    鬼王不觉得好笑,蹙眉皱脸,问风易初:“可识得此物!”

    风易初伸手从下叶接过,突然大喊一声“哎呀!”脱手落地,着地华光毕现,刺眼震心。鬼王惊讶,伸手捡起,触碰如雷电,手指麻痹如火烧刀切,跟着“哎呀!”一声缩回,大怒道:“妖逆邪物,留之必成祸害!”

    腰间拔出玄铁王剑,一道寒光,劈向坤源珠,什幽大喊“父王,住手!”却为时已晚,玄铁王剑乃上古宝物,削金切铁如豆腐,何况区区一个蛋,只听“霹雳”如雷,霞光弥漫城楼,直冲九霄,须臾华光消退,蛋“啪啪”居中裂开,蹦出一团洁白雾气,上蹦下跳,左冲右闯,眨眼间在城楼众将官跨下钻了个遍,竞然顽劣如孩童。

    但见雾团玩转一方,停在朱雀旁,扭态变形,凑近似闻,着着实实端详一方,突然透出如指微细雾气,“嗖”插入朱雀体内。蓝月微微张眼,“咕咕”低鸣,似在答谢!

    “蓝月活了,蓝月活过来了!”什幽高兴而泣,蹲身轻搂蓝月,伸手欲摸那团雾气,以示感谢。

    雾气竟然如动物,轻闻其手几下,方任凭什幽抚摸。什幽触碰其身,恍如无物,一会儿,雾团漂开,至下叶跟前,竟然温顺如宠物。

    下叶歪脑斜眼,上下瞧瞧:“想拿你做煎蛋,你倒聪明,变成棉花糖了,这可咋吃?”

    雾团居然摇了摇头。下叶双手棒起,雾团瞬间聚气成形,变成一团毛毛球:“你是什么鬼东西?”松松长毛实实贴身,露出两只大大的乌溜眼睛,一支鹦哥嫩黄鼻子。

    下叶手捏捏,“咦”一声嫌弃道:“没几两肉,只能炖汤了!”毛毛球水汪汪大眼睛眨呀眨,可怜巴巴望着下叶。

    下叶拧扯它二块大腮绑,哈哈笑道:“好啦,还讨可怜呢,不吃你啦!你叫什么?”

    毛毛球眼睛半瞌,竖起圆耳朵,不明白啥意思!

    “长得这么毛,就叫小毛球,好不好!就叫你小毛球。”下叶也觉得好玩,连叫几声“小毛球。”

    小毛球“吱”一声,下方毛毛中,伸出一对金黄鳞爪,一蹬一跳至下叶肩膀,毛发撕磨下叶,痒得下叶“叽叽”直笑。

    鬼王却不觉得好笑,万没料到臣伏裂魂兽的,竟是一团毛绒绒可爱怪物,他可深知大奸似忠,大恶如善,越是奸邪之徒,越是会装痴卖傻。

    “此为何物?”鬼王问风易初。

    风易初惊讶神色打量小毛球,沉许久,方说:“如此灵力,必是天地所生,择主幻化,方有伏百兽之神力。然则天地之间,蕴详瑞之气则孕灵兽,猛龙凤凰,或麒麟神马,纳怨气则孕邪灵,如烈阎噬魂,夏桀焱魔,似此精致娇弱,却灵力惊天之物,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此物恐唯有祖师同根老祖方识得,只可惜他老人家闭关子虚山,仙宗掌尊太幻师兄都不得见。”

    鬼王道:“灵兽现身,惊天动地,必是乱世,是详是邪,断不可留。”随到下叶面前,伸手抓向小毛球,小毛球缩身成一团。

    “父王,它救了蓝月的命,求你放过它。”什幽跪下哀求道。

    风易初道:“天地出子,不外二大原由,一者盛世太久,黎民自认当然享乐,不感恩天地,不思祭祀纳贡,故天地出邪灵乱世;二者乱世已然,生灵涂炭,无闲余贡养上天,故天地造灵兽,平定天下,此物既出,是祸是福,尚不可知。千年世道,朦胧晦暗,祸福难辩,此物正邪难分,鬼王不可意气用事,妄下决论,到时思悔莫及。”

    鬼王听百草生言之有理,凑近小毛球又细看一方。

    小毛球绕身,溜到下叶后背,露一只眼偷觑鬼王。

    “念你救什幽有功,我今天放过它,你好生看管,若出异状,我必亲手除之。”

    下叶应道:“又没长肉,等养大了,我拿它烧烤。”

    见下叶一幅

    傻痴样,鬼王自是不信,天地灵兽,何以选一位愚蠢丑陋孩童,心中甚是疑惑,但他有恩于女儿,况且年幼鲁钝,似此资质,长大也下外平庸之辈,此事可先搁下,转头对什幽说:“你年已满十四,不能再顽皮胡闹,应当入塾受教,领略帝君精义,学习为臣之道,进修妇儒之德,方不荒废青春。”

    “你要我去沐恩书院?那里净是皇家纨绔弟子,依仗权势,净吹牛皮,不去!”什幽翘嘴回绝。

    鬼王说:“胡闹,沐恩书院,乃帝君恩典,人间最高学堂,非皇亲国戚,藩王贵族之裔,莫得进入,多少人争着进去。”

    “谁爱去,自个去,我就瞧不惯他们仗着祖上功勋,一幅居高临下的丑态,不去就是不去。”

    鬼王恼怒,吼道:“你不去,难道想留在此地,坐等焱弑天花轿?”

    一提焱弑天,什幽气得柳眉飞扬,嚷道:“献女求安,奇耻大辱,亏你做得出来。我宁愿战死阵前,也不做苟且偷安之事!”

    鬼王气得面肉抽搐,却又自觉愧对女儿,强按怒火,幽幽说道:“汐儿,不是为父狠心,食君之禄,当报君恩,冥界势大,九幽门若破,百姓蒙难,有负君恩,我们鬼门百年基业,必毁在为父手里,父王有何面目去见列代祖师。”

    什幽冷笑道:“献出女儿之时,九幽门已经破了!江山是大家的,凭什么让鬼门独守,他们却酒池-欲林,荒荡无度?父王,我告诉你,皆因鬼门尽是可死之人!何况,如今送我去沐恩书院,你要将如何向焱弑天交代?”

    鬼王低声说:“为父可以向他说,你年纪尚幼,未到婚嫁之年,需勤修妇德,此为缓兵之计,后徒良策!”

    “二年后呢?你能灭了焱弑天,踏平冥界吗?更何况,冥界如今之势,筹谋已久,他们会为一个女子,罢兵休战吗?此等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如今送女求安,于事无补,更是落人口实,丧失战场主动权。”

    “住口!”鬼王虽然其说,当之下属之面被女儿斥责,颜面尽失,愤怒至极,却无言以对。

    风易初见他们父女当着下属的面,闹得不可开交,出言劝道:“小公主,你父王送你去沐恩书院,也是出自一片爱女之心,婚约已成,悔之无益,你何不听劝,暂离是非之地,徐徒良计!”

    “风伯伯,沐恩书院,尽是些不学无术之徒,耍心弄术之辈,能有何教益?”

    风易初“呵呵”笑道:“小公主此言差于,沐恩书院,创办过千年,纳天下贤能异士,我也受邀当他们的客师。他们不学,非师无能,你若勤修敏学,自当受益。”

    鬼王说:“此乃帝君规矩,你不去也得去。”

    什幽虽恼怒父王无能,却也知他送走自己,乃出自一片好心,推是推不掉,突然灵机一动,说:“去可以,但需带上他!”说着手指向下叶。

    竟然带一丑陋孩童,鬼王欲待发怒,风易初赶忙制住,打趣笑道:“能进沐恩书院,非官即贵,带一两书童丫鬟,原本正常不过。”

    那知下叶嚷道:“我不去!”

第20章 悦乐阁

    下叶言毕,起身下楼。

    什幽嘱咐风易初道:“风伯伯,帮我照看蓝月。”不理鬼王,尾随下叶而去。

    鬼王对风易初说道:“那丫头视蓝月如命,有劳风师兄费心,务必治好她。”

    风易初应了一声,俯身查看蓝月伤势,见苇管已无血滴出,随拔出涂封疮药,说道:“蓝月已无大碍,灵兽竟然用灵力封住脏俯出血,此举也属良善之辈。”

    鬼王道:“越是穷凶极恶之徒,越会善脸示人,断不可被它些许小恩小德,蒙蔽视听!”

    “有此灵珠,本足以镇慑冥界裂魂兽,如今你亲手毁之,如何御敌?”

    “悦乐阅派来阴霄师兄,带领500毒牙兵助阵。”

    风易初不语,良久方低声说:“是助阵还是篡权,你心中应当有个数。”

    鬼王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又何须多此一举!”

    ………

    什幽追上下叶,问道:“你因何不陪我去?”

    “我不过卑微杂役,去那尊贵地方做什么?”下叶不作停留,迅步走下城楼。

    “我要你去,我要你保护我!”什幽情急喊道。

    下叶停下脚步,说道:“我要去救我妹妹!”

    什幽紧追上前,诧异道:“你还有妹妹?在哪?她有何危难?我帮你救她。”

    下叶道:“我妹妹叫柳残雪,和我一道被抓进鬼门,被一个叫历鸿的抓去悦乐阁。”

    “悦乐阁?”什幽心沉下去。

    下叶冷冷道:“别跟来,莫丢了性命!”说着起步继续赶路。

    什幽一咬牙,说道:“我陪你去!不过,你得应承我,无论结果如何,你必须陪我去沐恩书院!”

    下叶回首凝望着她,说道:“你只需送我至迷离谷,就算成约。”

    什幽颦眉说道:“悦乐阁,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先回听竹轩稍做准备。”

    回到听竹轩,什幽搜出鬼门一应典籍、地志,细细研读。

    悦乐阁,原是三代鬼王焱啸天为爱妾萌罗修建之宫殿,下临怒江,走马一川,迷离幻谷,谷中野花飘香,罂粟花漫,迷鹿成群,宫殿建于悬崖半腰蝙蝠岩上,半掩于山体内,内有一泉,终年温暖如春,岩壁凿空成台阶,通至山下。查遍历志,唯此路可上。

    此地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什幽下叶相对无语,进去都难,何况阁内高手如云,更别说要救人。

    “我去换你妹出来!”沉默良久后,什幽突然果决的说。

    “不行,净想些奇怪念头。”下叶白了她一眼。

    青莲吓得“嘘”声连连:“若汐,那可是天下女子的阎王殿,你可别…自投罗网!依我看,何不请鬼王出面,求祖师叔放人?不就一个小女孩嘛,祖师叔多少也得给鬼王一点面子。”

    什幽“嘿嘿”笑道:“放你妹妹,他不会出面,放我,我想他总不至于坐视不理吧!”

    下叶反问道:“要是到时,你们的好阁主,连鬼王的面子都不给呢?”

    不知何时,少年冉冉立于身旁,竟然满怀关切,看着什幽,这眼神,自什幽识得他,从未有过,不尤得芳心怦然,眼睛脉脉相迎,幽幽说道:“君之能耐,放眼天下无人能及,何以不出手相救!”

    少年思虑片刻,方说道:“我魂体受困,神功被封,

    要救雪妹,唯有智取。”

    “可…可是你,你那天出手赶跑焱弑天!”

    少年道:“那是断金气,只是结绳断裂之时,瞬间爆发。”

    “你别再回去好不好?留下来陪我!”什幽轻拉他的手,这次少年并无挣脱之意,任其拉着,良久方说道:“借体之魂,如无肉茧护身,元神瞬间散发,永不超生。元神不可常露,易招惹猜疑,祸及肉身。”

    “若汐,你和他滴咕什么呢?什么灵魂元神?”青莲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我能见你,青莲却不能?”什幽甚是奇怪,好奇问道。

    “此乃缘结!有缘者可识相中相,无缘者视而不见!”少年幽幽叹口气说:“坤源珠乍现,已惊动天地,我们难逃血雨腥风,我肉身未破,形同废人,今后唯有蛰伏他身,你需保护好自己!”

    “君可放心,我将以命相护!”什幽凛然誓言道。

    少年手轻捏什幽,隐隐退去。

    什幽恋恋不舍,愁眉紧锁。

    “若汐,我去悦乐阁换回他妹妹吧!”青莲自告奋勇说道。

    “青莲,你胡说什么呢,把你送去,如羊入狼口,有去无回,到时还不得想办法救你回来。”

    “焱傲天当年,是怎么溜进悦乐阁和萌罗幽会的?”什幽想起通古阁记载,再结合下叶前天之言,疑惑问道。

    “你是说有秘道?”下叶寻思倒也并非无此可能。

    “年代久远,悦乐阁历志已无可查!若是蓝月不负伤,可借她之力绕山查看,如今却是难办!”

    “有一人可能知道。”

    “谁?”

    “贵叔!”

    下叶言毕,匆匆出门,什幽听下叶两次言及贵叔之名,不免好奇,跟随下叶前往后厨房。

    行至前洞门口,此时天色已晚,贵叔忙完晚膳,正在岩洞大堂,众杂役分成八队,端然肃立,巴兰特立于身旁。

    贵叔道:“天地生人,出身不同,心智无差,宿命不公,吾辈当与宿命拒争到底。今按你们心智,分成:枢密、理财、后勤、兵法、机巧、地理、刺探、杀阵八部,习文识字,白天干活,晨晚操课,师傅领进门,修为在个人,不可涉怠偷懒,违者开除出队,永不录用,终身为奴,听明白没有!”

    “诺、诺、诺!”洞中众杂役竟然步调一致,高喊口号,群情激昂,喊声让人心血澎湃!

    什幽十分惊讶,问下叶道:“贵叔是何人?”

    “天机子!”

    “天机子?什么来头?”什幽素未闻其名,她出生之前,贵叔已经在此,只知他是后厨管工,自是不曾留意,今天他示训众杂役,分工布局,井井有条,章驰法度,竟然是乾坤之才,不免暗暗心惊。

    “他是一个伙夫!”下叶玩笑道。

    “胡说,他分明胸含韬略,有经天纬地之才,何以甘愿沉寂在厨房,做一个伙夫。”

    下叶笑道:“世道不济,忌贤妒能,他们不归隐,等着被人杀头吗?”

    什幽寻思悦乐阁此等邪魔淫窝,尚可作威作福,操控鬼门,贤能异士,纵有心为民,不归隐又能如何!

    贵叔早见什幽下叶,示训后吩咐巴兰奇领众人出洞操练,起身行至什幽面前,跪下行礼,什幽赶紧扶起。

    “敢问小公主,驾临此处有何吩咐?”

    “老头,怎么进去悦乐阁?”下叶和他对饮,相交忘年,知他不拘礼数,随省去诸多嗦,直接开门见山。

    “悦乐阁?你去干嘛?”贵叔愕然问道。

    “听闻悦乐阁地势显要,公主聊起,其是好奇。”

    贵叔说道:“就是能上去,也没什么用,悦乐阁近千年基业,里面高手如云,阁主更是已臻神幻之境,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前往刺探,皆有去无回。”

    贵叔话外之音,是可以上去,下叶甚喜,追问道:“你知道就快说,偏生这么嗦!”

    贵叔道:“根据上古散仙三叠散人《平川历痕记》记载,蝙蝠岩,镶嵌在冬瓜崖上,一名叫巨阳山,如单翅蝙蝠,因而得名,冬瓜崖故名思义,就象一个冬瓜,岩壁光滑陡峭,无路可上,偏生崖底脚跟,有一个小阴-洞,小阴-洞有条内裂缝隙,十分隐秘,可直达崖顶。”

    “到达崖顶又有何用?又下不了蝙蝠岩。”下叶有点失望。

    贵叔道:“听我把话说完,巨阳山怪就怪在,崖顶居然有一个天然小池,池不大,接水处有一个洞穴,直通承欢殿!”

    下叶什幽闻言大喜,谢别贵叔。

    次日,两人合骑一匹红棕烈马,青莲追至门口劝阻:“若汐,进去又能如何?”

    什幽执意不听,对青莲说:“我自有办法,你安心养伤。”

    随策马而去,居然不走一线天,而是绕道听竹轩后山一条小路,下叶甚奇问道:“不是说只有只有一马川行一条路吗?”

    “那是去迷离谷,小阴-洞在背面。”

    小阴-洞,高六丈,宽一丈余,两人下马。洞口虽小,里面洞体黝黑,阴森幽暗,火把照亮不及三丈,行至里面,四壁光滑,空无一物。

    什幽道:“如裂缝通顶,必在上方,此洞不高,原可飞跃上去,这般膝黑,无抓手之物,如何上去?”

    下叶思量一下,从怀中抓出小毛球:“别净睡觉,你不是会发光吗?上去干活。”

    不理它睡眼松惺,抓起丢到上空,小毛球离体,身上绒毛竖起,发出莹莹光亮,居然爪子挂在洞顶,如荡秋千,照亮洞穴,依稀可见一处凹影,似被凸岩挡住,贵叔所言裂缝,除此再无可疑之处。

    什幽瞧准顶上凸岩,纵身飞跃上去,单手抓紧岩石,单吊在空中,一卷身,没入岩凸后面。

    “果然有条裂逢!不对,更象是个狭小圆洞,洞壁光滑!”一条软丝绳垂下,下叶顺绳爬上去,见小毛球两爪入壁,在洞顶跑来跑去,玩得甚欢,朝它“嘘嘘”两声,小毛球象个肉坨子,滚到他面前,溜溜眼睛勾勾看着他,似意尤未尽,还想多玩一会。

    下叶指着裂缝上方说道:“允许你玩多一会,前方好好带路,找到崖顶出口,就不拿你烧烤。”

    小毛球眉开眼笑,空中一荡,跃入圆洞,一溜往上跳去。

    洞穴如桶状,蜿蜒曲折,约莫一刻,突然见小毛球停下,下叶什幽随后跟上,恍如进入一间大房子,小毛球全身洁毛竖起,每一根清晰可见,焕发刺眼白光,将洞穴照得如同白昼。

    什幽下叶顺着小毛球一双大眼睛望去,但见一条暗金巨蟒,蜷成八卦阵势,血盆大口吐出引信,如临大敌,灯笼赤眼,怒视着小毛球!

第21章 金甲红娘

    猛然乍见巨蟒,什幽神色疑重,将下叶挡于身后,拔出圣心莲花,轻旋机关,未端金色花苞“沥沥”声响,绽放出九片花瓣。

    巨蟒长信“嘶嘶”,一抖身,电光火石点向小毛球,将触身,小毛球如皮球弹开,溜上洞顶,身如皓月,二只圆溜溜眼睛转动,疑惑看着巨蟒。

    巨蟒见攻它不到,血盆大口扑向什幽,“吼”一声,喉咙里呕出一团烈岩火球,吐向什幽下叶。

    什幽见它喉咙有异地,赶紧默念“圣心莲花诀”,九片金色花瓣飞离莲蓬,花瓣之间弧光闪烁,于身前化成九宫结印,“啵啵啵”烈岩火球撞击炸开,洞中火岩四溅,烘亮四壁。

    虽然莲花结阵阻挡,下叶什幽仍然觉得热浪灼身。巨蟒“吼吼吼”又吐出三个烈岩火球,“轰轰轰”火岩滚涌,什幽竭力推动莲花结阵,已是气喘嘘嘘,结力逐渐消减。

    “你,顶不住了,你从原路退回。”什幽吃力喊向下叶。

    “少废话,金甲红娘,原是妖族族裔,何以在此?”

    “什么金甲红娘?”什幽一开口说话,元气一缓,防圈顿时缩小一半,赶紧收敛心神,驱动真气,热浪却已近乎烧身。

    巨蟒烈岩火球却似源源不竭,眼看莲花结阵快要撕破,什幽下叶将成烧猪,小毛球原来萌答答的大眼一收,露出愤怒神色,爪一松,跌入巨蟒口中,巨蟒骤然有物入口,血盆大口一闭,猛觉口中如吞冰雪,喉中烈岩火球堵于口内,瞬间熄灭,阵阵雾气从鼻口耳喷出,旋即萎靡在地,洞中余光熄灭,四周沉入黑暗。

    “小毛球,不要伤害她!”下叶猛然醒悟喊道。

    巨蟒嘴皮轻轻揭开,一缕白光透出,接着圆圆大眼,俏皮偷看,巨蟒“哈秋”,吐出小毛球,小毛球居然伸出二只无指手掌,背负着在下叶和巨蟒之间,渡来渡去,象个做好事等着大人表扬的小孩。

    下叶见巨蟒无事,松了口气,一脚踢了下小毛球屁股:“到洞顶当灯火去。”小毛球“吱”声似委屈,吊在半空。

    什幽不解问道:“何以放过它?”

    下叶指着巨蟒腹下说道:“此蛇叫金甲红娘,生性善良,它在孵蛋,原本无恶意,我们冒然闯入,攻我们是母性使然。”

    什幽此时方见到,巨蟒八卦阵中,似有蛋露出,起身朝巨蟒躬身致歉:“我等有要事,无心惊扰,向你表示歉意!”

    金红娘抬起头,点了三下,算是还礼,却眼带惧色,望着洞顶上的小毛球。

    “它原是坤源珠幻化,你无需惊讶!”

    金甲红娘释怀,眼睛轻阖,神色柔善,盯着下叶,似乎在问:“你们何事至此?”

    下叶竟然似乎看懂蛇语,问道:“我们想借道去悦乐阁,此处如何通达崖顶?”

    一听悦乐阁,金甲红娘张眼如赤,怒色暴发。

    下叶赶紧摆摆手:“我妹被抓去悦乐阁,我们想去救她。”

    金甲红娘凑身闻闻下叶,又瞧瞧什幽,头摇得象拨郎鼓,露出鄙视神色。

    “我们只是去查探,你不用担心!”

    金甲红娘侧目视他一阵,吐出引信,口中发出长长低沉“嘘”声,须臾,从另一端匝洞中,梭出一条较小的金甲红娘,一大一小,“嘘嘘”交流许久,小金甲红娘时不时回头看望什幽下叶,最后点了点头,从另一个匝洞爬上去。

    金甲红娘挥头,示意下叶什幽跟上。

    下叶过去,伸手轻抚金甲红娘鼻孔,说了声“谢谢”。

    匝洞十弯八曲,若非小金甲红娘熟知路况,陌生者擅闯,不被蛇吞吃,也会困死山腹中。

    约莫一刻钟,小金甲红娘停止爬行,挥头示意上方,但见光亮透入,下叶什幽攀岩而上,至于出口处,一看,吓得腿软,只见下方悬崖峭立,云雾缭绕,苍鹰飞翔,出口竟然是在悬崖侧面,离上面尚有几丈高,崖壁光滑。

    “无着力之处,如何上去?”

    “己是中午时分,休息片刻,恢复体力再说。”

    两人就地吃些干粮,什幽盘腿调息片刻,取下圣心莲花,旋动机关,未端莲花盛开,现出莲蓬,莲蓬上吐出九颗莲蕊针,运起真气,插入洞口右侧岩体,说道:“我跃上,再放绳索拉你。”

    下叶道:“离崖顶有七丈余高,非你能力所及,还是另想他法吧!”

    什幽道:“不怕,就差一丈余,可借用圣心莲花摆动弹力。”

    说着出洞,踩上一指宽的圣心莲花杆,低头一看,脚下似凌空悬挂,山风呼啸,千丈悬崖似欲吸人坠落,顿觉头晕目弦,赶忙起身,摒心静气,凝聚真元,蹲身起立,圣心莲花梗上下摆动如弹簧,看得下叶心惊胆战,额头直冒冷汗,几次想开口劝她回来,又怕她凝神聚气之际,冒然惊扰她,踩空可就不得了。

    “嗖”,什幽如燕子穿云,直没崖顶,片刻放下软丝绳索。

    下叶取下圣心莲花,用软丝绳绑在腰上。小毛球自个溜溜跑上去了,原本绳索绑在它身上,让它带上去,但恐它无法定住绳索,此法只好做罢。

    巨阳山直非浪得虚名,登高绝处望,一瞰众山小,云海托仙界,侏儒尽低头。

    崖顶均匀微凸,滑溜无着手处,偏生于中间凹一条小池,烟波袅袅,接水面有一洞,淼淼细流自此流入。

    下叶什幽相视:“此处无人迹,天机子竟然能知道得这般清楚,真乃神人也!”

    两人似心意想通,并不急入洞,而是匍匐至另一侧,只见百余丈下的山腰,陡峭岩壁间,飞岩如翅膀,宫殿如霄阁,行人如蚂蚁,笑声如银铃,花草碎块,嵌镶于亭台楼阁间,虽处人间,却胜仙境!

    猛然间,什幽低声道:“杀气,很浓烈的杀气。”

    “在哪?”下叶低头,只闻升歌阵阵,一片详和,并无异状。

    “不是下方,是远处。”

    下叶抬头眺望,只见苍山莽莽中,一柱高峰顶端,似有一粒米粒大火焰在燃烧,一股浓烈杀气从火焰传来。

    再凝神细看飞岩宫殿中,六座黑塔,隐约于亭台楼阁六个方位,赫然藏纳**御阵摆置。

    “仙家结阵!”下叶凛然说道。“怪不得下方依然歌舞升平,毫不慌张,原来有仙家结阵保护!”

    “来者不知是友是敌,我们既然费尽力气来此,总不能空手而归,先进去看吧!”什幽说道。

    俩人随即攀上,自小池水面洞口而入。

    此洞狭窄,常年水流洗刷,再加上薄水垫于背,居然滑溜如冰,根本无需攀登,几个迂回,片刻悄无声息,没入水中。

    浮出水时,竟是一个三丈余长内池,潺潺流水声,荡荡骂俏声依稀可闻,下叶什幽顺流游向另一头亮光处,与外池有一道铁栅隔开,凑眼望去,竟是不堪的一幕:

    龙头吐泉,下方一池,有一块白玉石致于池边,一位赤身女子,

    仰身卧于石玉上,身子如温玉娇润,一个庞然矮胖四方形怪物,半身浸泡水中,巨头正趴于粉跨中,传来“啧啧”声响。女子神色昏沉,腮红如血,心志迷离,口发“哼哼”浪声,挑人心魂。

    什幽旋即缩回头,心头“砰砰砰”如兔跳,下叶手牵其手,轻捏示意,安定她心神。

    女子先是悠然醉声,片刻痛苦惨叫,却无力挣扎,涓涓细血自跨下流出,惨声转而凄历,直至晕厥了过去。

    肥胖四方怪物,竟不停止,女子力竭抽搐,约莫折腾一刻,巨魔似意尤未尽,悻悻起身。

    此时下叶方看清:此人身高不足五尺,肩宽有三尺半,肉厚也近一尺余,巨头如斗,面上膏肥至扁平,腮边两堆婴儿肥,居然高过鼻子,挤得眼睛几不可见,只留一条线。

    四方巨魔披上纱巾,一脚把昏厥女子踢下石头,尖声嚷道:“一公,换一件。”

    一个驼背如龟的老头滴滴跑来,点头哈腰,阴声阴气说道:“圣主,近来你神功将成,这个…圣女消耗太大,阁中己无十岁以上纯阴女子!”

    四方巨魔手轻挥,隔空捏住老头脖子,如提蝇虫吊于半空,狠狠摔在地上,吼道:“些小事都办不成,养你们有何用!近来强敌屡犯我阁,结印甚是损我真元,需要补充,也罢,上次历鸿说抓来一件极品,我原本应承留给桀皇子,如今,顾不上了,提她上来。”

    一公爬前说道:“圣主,那个…才八岁,阴源尚未成形,功力不到三成,那个…那个可惜……”

    “啪”,四方人一记巴掌,吼叫道:“都是你们办事不力,还敢嘴硬!还不速提上来。”

    一公“诺诺”扶起地上女子,下叶但见小女孩脸色惨白,皮肤干瘪,头发松黄,竟然片刻间苍老如妇,被一公掺扶下去。

    须臾一条猴腮大汉,架来一个粉红薄衫的小女孩,纵是浓装抹艳,却也难掩稚嫩之气,女孩恍恍惚惚,被历鸿提至池边。

    四方巨魔如狂狼见糕羊,口发“咯咯咯”怪声,猛撕扯下小女孩柔丝薄衫,露出如雪肌肤。

    阴阴奸笑道:“历鸿,你没骗为师,天香雪肌,人间极品,功力胜过十个大人,只是抹粉甚厚,有蒙骗为师之嫌,下不为例。去万宝阁领赏,任你拿。”

    历鸿猴腮尖笑,如奴跪下道:“师傅,事急未喂罂糕,你慢用。”随屁颠屁颠跪谢下去。

    什幽柳眉倒竖,银牙咬出血,正要发作,下叶赶紧捏紧她的手,附声说道:“铁栅乃精钢所铸,无法出去,妄动是自寻死路,却于事无补。”

    言毕,猛然想起于魔泪洞中,红柳玉曾切麻袋,如催枯拉朽,似有神力,不知能否切断精钢,随取下握于手中,侧锋压紧栅条,轻轻一压,居然如过豆腐,心中甚喜,依法锯断其他格栅。

    什幽心中滴血,不忍看窗外人间惨剧。

    只见四方巨魔抱起小女孩,拖至池中,疯狂扒撕衣服,小女孩惊吓、恐惧、无助竟至不哭,于水中挣扎,那挣得过四方巨魔。

    四方魔头双手拉住小女孩双脚,头潜入水底,伸入小女孩跨中,猛间“啊”的一声惨叫,“霜花降”!松手捂嘴,小女孩爬出水池,逃至窗边。四方魔头跳出水池,一手捂嘴,猛力追赶。

    小女孩脸上化妆着水褪去,颈上雪花晶玉项链晃动,下叶猛然心如刀剐,高喊一声“雪妹”!

    却见雪妹己近窗外,回转身凄厉喊一声“哥哥”!

第22章 魔窟伤别离

    “雪妹,雪妹!”下叶情急高喊,手中血柳红丝溢出水面,内池一片通红,“呼啦啦”精钢铁栅应声垮塌。

    下叶穿过龙头,滑入外池,什幽跟随其后。

    下叶哭喊着爬出水池,冲向残雪,还未走一半,脚下一踉跄,“啪”一声,一张金丝软猬夹,把他裹成棕子,金丝边缘竖起金针,状如刺猬,三千六百颗金丝三寸刺针,没入其身,下叶惨叫一声,万蚂啃骨,涓涓鲜血,由针孔流出,滴落地上。

    “放开他!”什幽随后爬出水池,目睹下叶惨状,吓得尖叫一声,禁不住出言呵止。

    悦乐阁主手一操,正待抓住残雪,突然见下叶闯入,触动机关,甚是惊讶,无形真元残忍摧动金丝软猬夹,猛然间又听闻温娇如莺之声,顺身望去,暖池烟翠中,一湿身女孩,三线朗明,苞谷初凸,酥香微羡,恍若朝露沐于温霞,恰似清莲漪荡烟波,无妆渺视粉黛,素颜倾倒天下。

    “菩提妙音!绝妙啊,上神恩赐,一天竟得二件极品!”恶魔全身肉-团瞬间血暴,瞧瞧残**臭未干,糟蹋可惜,随丢弃于地,哈啦口水,猛扑向什幽。

    “快跑!”下叶思念方才少女之惨状,强忍全身巨痛,嘶声哭喊。

    那知什幽非但不听,纵身跃下玉石,反而媚笑迎了上去。魔头顿时骨头酥麻,魂儿抛丢,三尺长口水拖地,象只大蛤蟆,晃晃荡荡,咪咪眼,张手扑抱过来。

    临近身,什幽浪浪笑声中,心念咒语,暗旋机诀,圣心莲花尖端照向丑陋怪魔毛毛胸口,“嘶嘶”九颗莲蕊钉电光闪石般射向眼前这口肥猪。

    圣心莲花,乃仙家法术,九颗莲蕊针,隐含九宫劫杀结阵,封住所有躲避方位,近身攻击,又出其不意,眼看这头恶心公猪,必死于结阵之中,什幽心中暗喜。

    那知恶魔视九颗针如无物,一声长哼如蛙叫,丑陋体肤胀起,状如鼓肚河豚,激波荡出,九颗莲蕊针触体滑开,乱射没入殿上雕梁画栋中。

    悦乐阁主更是口发“呵呵”荡笑,淫意拔发,扑势稍为受错,身形不改:“还是个刺头小稚,爷爷更喜欢,来来来,小宝贝,爷爷授你闺中秘术,保证你天天享受齐天之福!”

    这条老**神功盖世,什幽早有耳闻,却万万没料到,这条恶虫,天元神功已神界,自知今天万难脱身,幸好她早已打定主意,一击不中,后跃退开,圣心莲花倒插入颈部动脉,冷冷说道:“我以命换他们俩个!”

    “乖乖,爷爷要你的命做什么,爷爷教你乐乐,包你只羡鸳鸯不羡仙。”悦乐阁主脸堆淫笑,见什幽粉脸垂水珠,娇嗔乍怒,已是急不可耐,扑身近前。

    什幽一推力,颈上渗血,说道:“不,现在就放,我要看他们下山。”

    那知这条恶虫,看透她的心思,“嘿嘿”冷笑说道:“放走他们?到时你一死,我不就两头落空了。爷爷先拿这只幼稚儿开光,教教你乐乐之道。”说着走向残雪。

    下叶一听,挣扎惨喊道:“妹妹快跑,宁死不屈,否则生不如死。”

    残雪闻言,起身跑向窗边。

    什幽嘶声喊道:“快住手,快住手。”圣心莲花又推进,血如泉

    涌。

    这条恶虫,慢悠悠转过身:“嘿嘿,想死就死,爷爷正好啃尸!”

    残雪爬上窗沿,嘶声惨叫道:“哥哥,来生我还做你妹妹!”纵身跃下。

    下叶竭尽全力嘶喊:“雪妹!”

    恶魔顾着劝阻什幽死念,倒没料到残雪娇滴滴一个女娃,如此刚烈,说跳就跳,毫不犹豫,慌忙先天无影手一抓,终归慢了一步,隔空扯下一段漂红薄纱。

    丢了小的,大的可不能再丢,拧笑转向什幽,此时什幽颈上莲花伤口已涌出血,见残雪年纪虽幼,却宁死不从,而自己以命换身之计也落空了,此情此景,自杀留身,难免被这条恶魔沾污,倒不如学残雪跳窗以全清白。

    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条恶虫,淫意己启,狰狞扑来。

    “住手!”下叶奄奄一息哑声说道:“她是…鬼王之…女!不许你沾…污她。”

    恶魔愕然,犹豫一下,旋即道:“姬羿的女儿?这么水灵,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儿正好孝敬祖师叔,我让他多做几天鬼王!”恶虫施出先天无影手,金丝钦猬夹一阵缩紧,嘿嘿说道:“孙侄女,他之生死,全看你了!”

    什幽见以命抗争之计被识玻,怆然绝望:“放手,放手,我依你,放了他,快放了他。”

    下叶口牙变形,残存余力嘶喊:“什幽,宁死…不…从!”声音嘎然而止!

    什幽手上圣心莲花“叮啷”跌落,这条恶虫得意狞笑,搂美人入怀,手指锁住琪门穴,防她自裁,先天无影手竟然不收回,反而推运真气,准备把下叶碾成肉泥。

    猛然间,一股无上罡气,胀-破无影手先天真元,余力撞向他的心脏,这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慌忙松手,双手结于胸前,先天真元激波守护,“轰”一声,大殿粉红罗丝帐碎裂片片,什幽借力后跃入池避过。

    悦乐阁主身体鼓成皮球,硬接这股无上罡气,飞出十几丈远,撞烂连排柜子,着地起身,竟然没有受伤,却也惊恐当场。

    但见金丝软猬,剌针飞溅四射,丝绳寸寸断裂激飞,如絮漂落,一少年伤处焕发莹莹雪光,迅步拾起圣手莲花,扶起什幽,向殿外奔去,至殿门口,光芒消去,恢复丑陋孩童之貌,除了身上衣服破碎,针伤血珠,他竟然行动目如。

    门外守卫,一听声响,堵住殿门,悦乐阁主匆匆赶来,尖声喊道:“莫伤女的。”

    驼背一公,手执龟甲盾,竟然用盾做武器,一招泰山压顶,声势凌历,和身扑压向什幽,什幽莲花结阵一挡,运动“脱”字诀,化成天女散花,九片花瓣旋转飞向侍卫,几名待卫倒地,围堵人群撕开缺口,携下叶飞纵向蝙蝠翼尖。

    众待卫围堵过来,身后怒江滔滔,依稀从云雾中传来。

    悦乐阁主竟然光身追到,想是士兵卫士已见惯其丑态,不以为怪。

    这条恶虫在三丈远处站立,不敢上前,显然对下叶甚是忌惮,也怕逼急了美娇娘真跳下去,冷声问道:“伪身咒,坤源珠?你是何人?”

    “我是你大爷,你这条四方肥猪,咪鸡眼,塌鼻公,翻牙唇,黑心肝,生烂疮,爷做鬼回来,捅了你这条死肥猪,剥皮去

    骨,剐肉喂狗。不,狗都不吃的这个臭东西,爷活烤你,肚脐插灯心,点了照明,烧到你成瘪尸。”前被堵住,后无退路,反正都要死,下叶才不理会粗俗,用尽恶毒语言,胡乱骂一通,临死也挣点牙惠!

    此时山下云丛里,似有人声噪声传来。

    悦乐阁主见他胡搅蛮缠,气得肥脸色发青,“哼哼”冷笑道:“伪身咒乃天庭仙术,你竟敢私用干预凡界,天尊岂能容你?”

    什幽一听伪身咒,方知下叶之身乃是假身,心中坦然,轻拉其手,说道:“能伴君共赴黄泉,此生足哉!”

    少年感动握紧,俩人背对身后堵兵,并肩而立:“又累及你了,两世遗憾,来生再续!”

    什幽愕然,不明其意!

    此时身后人员搔动,一待卫禀报:“圣主,鬼王领兵闯山,已伤及数十人。”

    悦乐阅主闻言大怒,吼道:“反了,反了。”又强压怒火,问道:“来多少人马?”

    “最少数千之众,走马川被攻破,已至迷离谷前。”

    悦乐阁主思量片刻,低声吩咐待卫,侍卫领命下去。

    但见大殿里,步伐响脆,黑白黄蓝紫五队人马肃然涌出,长臂猿甘师兄,瘦猴子历鸿,乔妈居然都在列,人马汹涌下山。

    什幽下叶张大嘴巴,没料到小小悦乐阁,居然殿里乾坤,藏匿大队人马。

    此时一公拿来披风,服伺悦乐阁主穿上,他却心不在焉,仰头空中。

    猛然命令士卫:“退十步。”又对一公说:“下去和鬼王说,他女儿在我手上。命他带一千强弩兵上来!”

    一公领命下去。

    什幽下叶但闻早前崖顶上那股杀气骤然传来。悦乐阁主结于前,如临大敌,翅膀飞岩六座黑色塔形建筑,竟然是六座昊天塔,塔中袅袅清烟升起,须臾弥漫宫殿。塔身挪动,露出一排排连弩箭,箭头暗发幽光,一看是巨毒渗泡过。

    但闻空中傲龙长啸,一条火影掠过结阵,骤然喷出烈焰,火焰如波,于结阵上方滚动卷涌,却穿透不了仙家**结阵。此时下叶什幽看清,火影竟然龙头蛇尾,身躯肥短,不足四丈,硕大翅膀足有三丈长,飞行如电,身上一少年十七八岁,头上生角,面如赤火,浓眉竖立,豹眼怒睁。

    身后一群飞兽电驰跟随,挽弓射下火箭,或投下巨石,却皆被**阵挡住。

    “赤焰飞蛟!他们是妖族的人!”下叶轻声对什幽说。

    什幽甚是奇怪:“妖族不是被灭了吗,何以又出现?”

    昊天塔体,连排箭阵“嗖嗖嗖”,带着凄历呼声,射向空中飞兽,二只鹰鹫兽中箭坠落。

    但见妖族少年,空中一个迂回,又于**阵上喷出烈火,随行妖族军队不要命俯冲,又有四只鹰鹫兽被射穿。

    下叶对什幽说道:“似此强攻,折伤必大,来者是友非敌,帮他摧毁昊天塔。”

    什幽也不答话,默念“盾”字咒,九片莲花瓣四周旋转,形成护体结阵,荡开来袭,逼开围堵士兵,冲至塔前,旋即默念“攻”字诀,花瓣“嗖嗖”飞入塔内,“啊啊”惨叫声由塔内传来。

第23章 骑龙尊者

    昊天塔独破一角,箭阵防御受错,骑龙少年口发“嗝”啸声,飞骑队贴岩飞上崖顶,旋即赤焰飞蛟四脚衔抱一头独角巨兽,负重俯冲而下,将至**结阵上空,飞蛟四脚放开,独角巨兽独角朝下,雷霆万钧,刺向**结阵。

    “快,箭射钻金兽!”悦乐阅主慌忙指挥防御箭阵。

    剩余五个昊天塔排弩齐飞,箭射钻金兽。

    “轰”一声,钻金兽无坚不摧的独角,刺破**结阵,阵体“啪啪”洞穿,呈蜘蛛网状迅速向边缘裂开,“啵”一声三清结阵烟消云散。

    骑龙少年“哟喽喽”长啸,率先而下,崖顶飞骑战士口发怪声,疾速跟随,虽然只有几十骑,却有若万马奔腾,声势震天。

    赤焰飞蛟火焰狂吐,士兵东倒西歪,瞬间溃不成军。

    眼看胜利在望,突然台阶岩洞一队人马,背负强弓硬箭,飞速抵达蝙蝠岩上。

    悦乐阁主一见是鬼王兵马,纵身如飞,潜到什幽附近,无影手鬼魅般抓向什幽,准备挟持她为人质。

    什幽见父王领兵杀到,迅速向台阶洞口边接应,圣心莲花护体旋转,阻击士兵袭击,猛然莲花护体结阵,一股无形大力闯入,急忙后仰倒退,避过悦乐阁主幽灵般的一击,退回蝙蝠翼岩上。

    鬼王见悦乐阁主胁逼爱女,“吼”然大喊一声:“老匹夫,竟敢欺负我女儿!”旋身冲上,腐心蚀骨掌十成功力,一道绿影直射悦乐阁主胸口,悦乐阅主识得利害,凝聚先天神功,一团黑气迎向拳头,“啵”一声,两团气流相撞,气波激荡,近身亲兵人仰马翻。

    鬼王“蹭蹭”倒退几步,往身后一挥手,先上岩几百强弓手,单膝跪地,搭箭瞄准悦乐阁主和亲兵卫队。

    这几百弓箭手,悦乐阁主自是不放在眼里,他顾忌的是空中的那群飞骑兵。

    突然,他挥手亲兵,围向悬崖边的什幽下叶,嘿嘿冷笑道:“姬羿,马上命令强弩手,射杀空中敌军,不然,先把你女儿推下悬崖!”

    骑龙少年见下面阵势,命令飞骑队撒开到四周,以免误伤。

    什幽喊道:“父王,今日若不趁机剿灭这个魔窟,将这个魔头碎尸万段,今后恐怕再无机会。”

    女儿受制,鬼王左右为难,说道:“放了什幽,我可以撒兵。”

    悦乐阁主“哈哈”尖笑道:“姬羿,区区几百兵,我会放在眼里?别忘了,迷离谷二千五行兵,你能逃脱得了吗?”

    此时崖下,火红掠眼,骑龙少年,不知何时偷偷溜到翼岩下方,正向什幽下叶示意跳下去。

    什幽转头高喊:“父王,悦乐阁是地狱,天道不公,包容这个恶魔祸害人间,留不得。”

    说着携下叶,纵身跳下悬崖,鬼王肝胆痛裂,嘶声呼唤:“什幽!”

    却见一道火影“嗖”飞上空中,什幽下叶和骑龙少年共乘一骑,绕飞空中。女儿得救,心中再无犹豫,一挥手,利箭齐发,前排亲兵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

    骑龙少年于蚊龙背上站起,意气风发,命令飞骑队全面进攻。

    鬼王举手空中,后排弓箭手前推,正待发箭,突然一阵宝石蓝光耀眼,悦乐阁主“吼”声道:“圣封令在此,奉天承命,着命姬羿,守护悦乐阁,射杀空中来敌!”

    鬼王举手空中,拳头不敢放下,怒眼怨毒狠射天空,长叹一口气,拳头

    松开一拨,不忍直视。弓箭手旋即掉转箭头,射向空中飞骑战士!

    这个变化太突然,前冲飞骑战士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坠入深谷。

    骑龙少年赶紧切换撤退口令,率领剩下三十余骑,飞出射程外,隐没于云雾之中。

    鬼王挥手,停止射箭,正眼也不瞧悦乐阅主,带人下山。

    “姬羿!”鬼王背对而立。

    悦乐阁主斥道:“大胆!姬羿,你竟敢背对圣封令掌使。圣封令,乃承天命,见圣封令掌使,如见天帝本人,单凭你大逆不道之罪,就可以拿你五雷轰顶,万剑穿心!”

    鬼王冷冷地说:“今日之事,我当作罢,我劝你召回阴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不再理会悦乐阁主,领兵下山。

    直把悦乐阅主气得七窃生烟,肥肉抖索。

    ………

    巨阳山脚下,骑龙少年额头微角凸露,冲天红发,须眉如烈焰,圆眼似火球,怒气未消,恨恨说道:“今日良机错失,不知何日方能灭此魔窟!”

    什幽致歉,说道:“都是因为我们!”

    “不关你们的事,我们已攻魔窟二月余,若不是你为内应,破去三清**阵,我们也攻不进去。”

    “敢问阁下是何人?”

    “我乃骑龙尊者芈烈奴。”

    “妖族?……”

    芈烈奴红眼一瞪:“不错,我们是妖族余孽,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我们,不愿与我们为偶么!”

    什幽赶忙摇手说:“不是,只是传闻妖族上古已灭,觉得好奇,你别见怪啊!”

    “我们祖上,从遗落幻境逃脱,侥幸存活下来。”芈烈奴怆然说道。

    “遗落幻境,那是什么地方?”什幽不禁好奇。

    “一个囚禁地,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传说是天庭囚禁重犯的地方。”

    “哦,你们因何要攻打魔窟?你与之有仇?”

    烈奴恨得咬牙切齿,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半年前,我妹因一时贪玩,误入人界,回归半途失踪,我查清被掳至此,已惨遭淫贼毒手!你们因何能进入魔窟里面?”

    “他妹妹也被掳进魔窟,我和他前去解救!可惜她妹妹宁死不屈,已经跳入怒江了!”

    芈烈奴问道:“那个狗贼,手中所握是何物?何以能瞬夕改变战局。”

    什幽思量片刻,说道:“应当是传说中上古时期的圣封令!此物乃天庭赏赐,仙宗、神域、鬼门各有一枚!唯有此物,方令父王无可奈何!我也知之不详。”

    “父王?你是何人?”芈烈奴惊讶问道。

    什幽知他误会,赶忙解释道:“我是鬼门什幽公主,你别误会,我们都恨不得荡平魔窟!”

    芈烈奴凝视她片刻,脸色渐渐平和说道:“此次出来为妹报仇,已触犯我族禁令,回去我父王也将重责,只可惜,经此一役,悦乐阁必然加强防犯,凭我们之力,报仇更是无望!”说着狠狠一拳打向岩石,无奈长叹:“更可恨,天道昏庸,竟然扶邪抑正,难怪世间百姓如此凄苦!”

    “天无道,我们便逆天而行,哪又如何!”

    “逆天而行?”芈烈奴诧异于如此狂妄之语,竟然出自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相貌丑陋小孩之口。

    下叶恨道:“我们目前势弱,为今之计,只有蜇藏,静待时机,万不

    可冒然行事,自损实力。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荡平巨阳山,把那只吃人恶魔,抽筋剥皮,尸油点灯。”

    “好!”芈烈奴取刀切掌,伸出血手,下叶什幽知他之意,也切破手掌。

    三人随于小阴-洞前,歃血为盟:

    “天下为公,荡漪妖邪,天若不公,吾必灭天!”

    芈烈奴御龙而去,什幽下叶骑上红棕烈马,回至听竹轩。

    鬼王绕道走马川,命兵马撒回九幽门,怒气冲冲赶到听竹轩,进门就是给九幽一巴掌,打得什幽一个踉跄,骂道:“悦乐阁是什么地方,你居然带着个小孩,擅闯进去?若非青莲派人相告,你还有命回?”

    这巴掌甚是用力,什幽嘴角挂血,斜眼看着鬼王,冷冷说道:“你如此惧怕悦乐阁,是担心你的女儿,还是担心你的王位?”

    鬼王恼怒至极:“你…你还敢顶嘴?”冲身过去,举手半空。什幽面无无惧色,对视鬼王的眼睛。

    “不是吗?你竟然容忍这么一个恶魔,在你的眼皮低下,为非作歹,残害百姓,不就是怕丢了王位么!”

    鬼王见她脸色苍白,血丝流下,楚楚可怜,毕竞还是安然而回,终归还是把手放下,长叹口气,说道:“他是圣封令掌使,可号令天下,父王也拿他没办法。”

    “那个恶魔执掌圣封令,为害人间,就当除之!”

    “你懂个屁,圣封令掌使,可召唤天雷,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就想剿灭悦乐阁?”

    “天雷咒?那是上天的法术!”什幽愕然,圣封令居然有此等法力,她是闻所末闻!

    “汐儿,父王警告你,不可再去惹悦乐阁,他不但是圣封令掌使,更是大国师的首徒,天上人间,势力根深蒂固,非你我之力可除掉的。如今父王与悦乐阁之嫌隙已深,今后恐怕是多事之秋。”

    什幽突然似乎明白,并非他无能,而是心中确实有诸多无奈,他甘冒大险,上悦乐阁解救自己,爱女之心,拳拳可表。思念此节,跪下道:“父王,为今之计,如何是好?”

    鬼王轻抚其头发,说道:“忍,等!如今帝皇多病,全靠大国师用妖法续命,凡事我们只能忍,静等新皇上位,再行徒之!”

    下叶“嘿嘿”冷笑道:“朝政由大国师掌控,新皇即使不昏庸,又能如何?”

    鬼王昨儿见他臣伏裂魂兽,自然不敢当他是小孩,何况他言之有理,轻叹道:“世道如此,唯有听天由命。”

    “与其坐于待毙,不如励精图治,壮大自己。”

    鬼王怆然笑道:“悦乐阁控制鬼门,已历三世,门徒遍布,鬼门已是积习难返,贤能之士早已远离,军中无帅,如何统兵?”

    “我保举一人,此人胸怀天下,有经天纬地之才,足可重塑鬼门。”

    “是何人?在何处?”

    什幽立即知道下叶所指何人,说道:“父王,此人一直在鬼门,就是后厨房工头,贵叔!”

    鬼王一听不以为然:“贵叔己管后厨近三十年,人倒是憨厚老实,绝非什么隐士高人!”

    “父王,你可知他是谁?”

    “父王那有闲心去打听一个伙夫的来历,他不是叫贵叔吗?”

    什幽兴奋道:“你可曾听过天机子其名?”

    “天机子?你是说,他是天机子?”

    鬼王惊讶了!

第24章 驱尸人

    “我去叫他过来。”下叶起身想出去。

    “回来,还是我亲自去吧!”

    鬼王喊住下叶,对什幽说:“你去准备一下,明天去沐恩书院!”

    什幽迟疑,想起和下叶之约,只是残雪没救出来,不知下叶是否同往,抬眼凝望着他。下叶点了点。

    鬼王接着说道:“别小看沐恩书院,那里藏龙卧虎,进可洞察天下,退可修心养性,未央宫一切风云夕变,尽在此处。”

    “父王,你当我是一枚棋子吗?”

    “是要如何?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靠的是实力、韬略,不是耍嘴皮能出来的!”鬼王在爱女面前,也打算不掩饰内心。

    “好,父王,只要你一心为民,女儿甘愿效犬马之劳,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什幽信誓旦旦的说。

    鬼王伸手抚摸了她五指红印的脸,轻搂在怀里,说道:“沐恩书院,去的都是皇族嗣裔,行事需当小心,我安排赢季师兄随你同去!”

    “不,父王,我和青莲,还有他同去就行。去读书,又不是打仗,赢季师兄是军中将领,反而不便!”

    鬼王看了看下叶,沉思一下,点了点头:“也好,你们去准备吧,父王去会会贵叔。”

    什幽问道:“天机子是何人?”

    “太幻仙尊的师叔,先朝大国师!”

    什幽当场愣住:“那他不得过百岁了?”

    鬼王已经走出听竹轩了。

    次日,下叶换上一身绸缎青衣,和什幽共乘红棕烈马,青莲自乘越月马,鬼王匆匆赶来,背后赫然跟着贵叔。

    贵叔递上一张纸条给什幽,说道:“此乃沿途三州七郡十六县名单,舟车护送已安排妥当,俱在上面,信使今早已沿途传达,请小公主详阅。”

    什幽皱眉道:“不就读个书,何须这般扰民?”

    贵叔微笑道:“治国者,纲常不可乱,公主的脸面,就是乌惜国的脸面。”

    “劳民伤财!”什幽不屑地说。

    鬼王过来,塞了个物件给什幽,说道:“今天起,重建乌惜国王殿,恢复宗室庙堂,严禁鬼门爪丁,九幽鬼门洞改为乌惜御王书院,开放给穷人读书!”

    这何等天翻地覆的改变,什幽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看了一眼贵叔,挥起手中纸张问鬼王:“这是什么?”

    “《沐恩书院纪略》,是国师连夜草拟。”

    “国师?”什幽旋即明白:想是父王昨夜和贵叔促膝长谈,领授国策,他,就是天机子。

    什幽阅了一下《纪略》,丢还给鬼王:“父王交代的事,女儿会尽力去办,公主凤驾就免了!”跨下一夹,红棕烈马跃起长啸,纵蹄而去。

    鬼王招手:“汐儿,汐儿…”

    贵叔芙一笑:“公主自幼,绒装素裹,受不了约束,随她去吧!”

    “可,可,这个纪略?”

    “她全记住了!”

    鬼王愣然当场。

    ………

    什幽轻装上阵,省去诸多冗长招待,脚程自是快许多,一日穿越五个县,当晚进入临汾郡岱县。

    青莲伤后赶路,已是体力透支,秀容苍白。什幽道:“今晚就住岱县行辕,程郅是父王之

    人,可保无禺!”

    进得城,街道虽破败,却倒也干净,只是空荡荡无一行人,天色善微明,百姓却早早点灯。

    青莲甚是奇怪:“县城虽不大,也不至于如此萧条。”下叶也感觉到小毛球在怀中蠕动,似乎绒毛竖起,甚是兴奋。

    什幽轻蹙蛾眉:“速去行辕!”

    岱县行辕,在衙门左侧,一幢天香小舍,后有一个小庭院,小舍虽残旧,但也收拾得干净,只是花木自长,杂草丛生,什幽估量是今昨早收到信使传令,才匆忙收拾。守院全是带甲武将,内室才配有两个丫鬟,看她们局促不安情形,显然也是新手。

    青莲有伤,独居一室,下叶自请和什幽共处一室,方自安顿,守门侍卫邵丹禀报:程郅将军到!

    但见程郅人高马大,浓眉凤眼,剑髯舒张,双目顾盼,甚是威武,

    程郅跪请谢罪:“今早才得释公主驾到,此处已荒废多年,仓促间筹办不周,公主勿怪!”

    什幽扶起,道:“乌惜国百年未有行王之仪,将军无需自责,有个落脚就成。我想问你,何以入夜街道冷清,战士夜不卸甲?”

    程郅起身道:“最近一年多,本县常年闹鬼,入夜百姓惧怕。原料想公主不会夜宿本县,所以……”

    什幽止住他说话,问道:“闹鬼?我一路穿越五县,百姓虽然困苦,却也人气旺盛。何以单独岱县闹鬼?”

    程郅回禀:“鬼患已二年,百姓多有逃离,十去其三,我受鬼王之恩,虽挽力驱鬼守城,无奈兵少将寡,再闹下去,岱县县城,必成死城!”

    “鬼是什么摸样,说来听听!”

    “身高与常人无异,不怕伤,不知痛,行走如风,三个一组,叫声凄利,说也奇怪,它们只游荡于街道,从不入室伤人。”

    “既是不怕刀枪,将军以何法对付?”

    “硬拼!起初我们怀疑真是闹鬼,请来驱鬼法师,黑狗血、大蒜汁、耕牛泪、驱鬼符,都不凑效,只好将士用刀枪去拼,还为此研究了一个锁鬼阵法,倒是伤了几只。无奈这些东西,不怕伤痛,一受伤就跑,至今未抓到一只。”

    什幽好奇心起,说:“今和将军去抓鬼。”

    程郅赶紧跪下道:“公主乃金贵之驱,不可涉险,望公主顾念在下,千万别出去。”

    什幽笑道:“将军放心,我非弱质之躯。”程郅跪地不起,什幽点头:“不难为将军了。”

    随扶起,程郅命人端来饭菜,虽是贫寒之地,却也倾尽所有,大盘大碗,甚是丰盛。

    什幽皱眉道:“程将军,贵县贫穷,又连年鬼患,不可如此糜费。”命程郅及门口守卫上来一起吃。

    程郅本是豪爽之人,见这位小公主不拘小节,甚是喜欢,呼喊门口兄弟入屋陪公主吃饭。

    “公主有所不知,岱县以前不穷,此处盛产寒铁,是一等一兵器材料,若非闹鬼,原也是富庶之地。”

    一屋子不分尊卑,不分老小,不分男女,猛吃豪饮,其乐融融!

    酒席正酣,猛然一丝幽幽啼哭声传来,程郅示意侍卫停止说话,顿时四周一片死寂,幽幽鬼哭声竟然有两三处,此起彼伏。

    程郅悄声说道:“等

    保护公主,我去抓鬼!”说着悄声出去。

    什幽命令待卫:“你们在此吃饭喝酒,不可擅自离开,违令者斩。”众侍卫愣愣,不知如何是好!

    什幽和下叶尾随程郅而出,哭声一起,百姓早已熄灯,倦缩屋里。

    街上夜幕垂垂,程郅已是不见。

    什幽对下叶说:“三处鬼声,我们去北处。”下叶点头。

    朔风呼呼,浩月当空,街道落叶沙沙,两人借街道阴影,蛇形鼠伏,悄声接近鬼哭处。

    但见三条长月影,从横街晃晃荡荡探出。猛然间,月影凭空消失,三条影子,伸出长长手臂,从横街空中,竟然拐弯,飞扑过来。

    它们居然知道自己藏身之所,而且还会空中拐弯,这下大出什幽下叶意料之外:“难道真是鬼魂?”不由倒吸凉气,浑身起鸡皮疙瘩。

    影子瞬间已飞驰而至,时间不容思索,什幽默念“盾”字诀,莲花结阵挡住猛力一扑,影子触碰间,竟然身如无物,鹅毛飞絮般漂落,什幽默念“脱”字诀,九片花瓣飞出,“扑扑扑”没入三条影子体内,却如沉大海,花片旋即被什幽召回。

    鬼影连中三片莲花,叫声更是凄利,却若无其事站着。

    远远一声慑人心魂,如哭如泣声音传来。三条鬼影一闻,腾飞而起,跃上街旁房顶,朝东边逃逸而去。

    “追!”什幽拉起下叶,循凄叫声追去。

    东门居然没关,也不见守卫,什幽下叶出城继续循声追赶,至一片柳树林前,但见茫茫翠柳,洌风中呼呼沙沙,柳枝漫天飞舞,古老柳身,苍偻如怪,嶙峋似魅,诡异迷离,森森阴气从中透出。

    当中撕杀声隐隐传,什幽穿林而入,但闻“啊”一声高呵,是程郅声音。

    下叶自幼爬树摸蛋,下河抓鳖,练就一身听音辩位本领,反在柳林中穿走在前,引领什幽。须臾行至一水塘边,但见塘水竟然无月光倒影,塘面黑气漫漫,一群鬼影正在柳林中忽闪忽闪,程郅和十几个长刀兵被困在塘边一小片开阔地上,程郅指挥锁鬼阵,苦苦支撑!“啊”一声惨叫,又一个长刀兵倒地不起。

    什幽知道,面前情势,十分凶险,依然义反无顾,一手推开下叶:“跑!”圣心莲花挥舞结阵,正待冲入阵中,下叶尤自傻乎乎跟随,轻拉她低声道:“看塘边柳树洞前。”

    什幽循声望去,一棵苍劲古柳,依塘边,状如老人垂钓,三个白无常,于月光中,驻立洞前,附嘴轻吹一条白丝丝笛子。

    “原来是这三个东西在搞鬼!”

    下叶轻声道:“他们是驱尸人!”

    什幽于柳树中穿行,绕塘接近三个白无常,默念“攻”字诀,九片莲花“嗖嗖”飞去,三个白无常一闻异响,来势汹汹,识得历害,赶忙停止吹笛,不敢相抗,纵身跃开。

    此时近身方看清,白丝丝笛子,竟然是一段白骨。笛声一停,围攻程郅的鬼影乱成一团,程郅高喊:“砍头!”手中链刀飞出,咔察一个鬼头掉落,士兵效仿,瞬间砍下三个鬼脑袋。

    三个白无常见势不妙,赶忙吹起笛子,九条鬼影从程郅阵中飞起,掠过塘面,扑向什幽和下叶,什幽顿时被困当中。那边程郅也被围住,“啊啊”两声,又有二个士兵倒地!

第25章 白骨门

    什幽一敌九,面对这群不要命鬼影,顿感吃力。白骨笛声骤然摧急,缠斗中二条影子猛扑入莲花结阵中,被莲花瓣绞断一臂一腿,却哼都不哼一声,各出一手抓撕什幽,什幽赶忙挥舞圣心莲花阻挡,结阵露出破绽,另一条影子扑向下叶。

    下叶被扔出三丈余远,小毛球从怀中滚落出来!

    什幽见下叶受伤,心急如焚,无奈被六条鬼影缠住,想救却无能为力。

    紧追下叶影子一击即中,并不停手,飞奔过去,伸出长长指甲直插喉咙,眼看下叶即将命丧。

    突然,一道白光快如流星,挡在下叶喉咙处,十根指甲插入小毛球绒羽之中。

    只听影子惨叫一声,小毛球鹦哥般的嘴,啄入影子手中,但见小毛球圆圆身躯如呼吸,渐渐膨张,影子痛苦抽搐,片刻如枯絮,萎靡在地。

    小毛球足足膨-大了一圈,全身透亮,两眼闪发幽幽黄光,显得异常兴奋,口水勾答答看着围困什幽的八条鬼影!

    “天山雪蛤?”下叶猛想起,天山雪蚧也是以魂体为食!心中一阵激动,手一拍小毛球屁股,喊道:“想吃就去吃!”

    小毛球口中“哟西”一声,电光闪石跳入什幽阵中,啄入一条影子头部,影子须臾如枯叶,掉落地下。

    只见流光飞舞,八条影子萎顿在地。小毛球尚不过瘾,闯过池塘,舞入程郅阵中,剩余十三条影子片刻消失。小毛球居然膨胀成好几倍,亮光中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黄喙。

    三个白无常哪见过此等怪事,转身想逃,九瓣莲花如刀没入体内,不约而同惨叫一声。

    “留活口!”程郅高喊道。

    当中二个白无常纵身想逃,什幽圣心莲花再度飞射而去,二条白影应声坠地,死于非命!

    剩下一个伤及腿部,挣扎起身想逃,程郅什幽几乎同时追到!

    程郅一脚踩住,怒呵道:“你们受何人指使,此举有何目的?”

    那人甚是桀傲,闭口不答。

    什幽运起腐心蚀骨真元,玉指点在他的胸口,顿时白无常如万蚁啃心,手脚倦缩抽搐,冷汗淋淋:“我…我们只是奉…命!…”

    “何人指使?”

    “大…”话没说出口,七孔流血,已然哽气!

    “有人!”程郅望眼四处,除了夜风凛冽,柳枝婆娑,却无人影晃动逃离!

    “剖开胸部看看!”下叶说道。

    程郅命人拿来火折,点燃火把,一刀剖白无常胸口,并无异状。

    “再剖开脑部看看!”程郅依言挥刀,脑壳应声裂开,众人吓了一跳:脑部己如豆浆溢出,白乳液中,漂浮密密麻麻蠕动黑点。

    “什么邪术,这么恶心?”

    下叶急匆匆提来方才砍断头颅,凑近火把一看,断头无血,脸上变色。

    什幽见状,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下叶凝神思索,良久方说道:“三个白无常,中的是心念蛊,这24个尸魂,是驱尸蛊,从迹象上看,他们应当是上古白骨门。”

    “白骨门?素未听闻有此门派。”

    “白骨门早已灭绝千年。驱尸蛊,是用活人制蛊,但凡活人中此盅术,其实已经死了,池塘黑不透月,显然是他们的驯尸池。而心念蛊,则是以咒语封

    蛊,中蛊之人,一旦心念触犯咒语,咒破蛊裂,万虫食脑,此蛊也叫忠诚蛊,原是白骨门控人之术。中者无药可救,连施蛊之人也无法破解,因白骨门过于邪恶,激怒上天,遭三界合围剿灭。何以此蛊今天又重现人间?”

    什幽自觉毛骨悚然:“依你说,中蛊之人,一生只能效忠蛊主?”

    “是,我也知之不详,似此心念蛊、驱尸蛊,确是传说中白骨门蛊术无疑!”

    什幽命令程郅把尸体全烧了!

    下叶道:“不,把尸首运回城里,示众三天,以释百姓之疑。”

    士兵把尸首搬聚在一起,数数有二十具之多,程郅派人驻守,吩咐士兵回城召集人来运走,随和什幽下叶回到行辕。

    回至小舍,程郅朝什幽扑通跪下:“之前传闻,小公主十一岁守九幽门,未将不信,心存亵渎,今日公主初次驾临,一出手便解除岱县之危,程郅惭愧!”

    什幽赶紧扶起,说道:“程将军乃豪爽耿直之人,今后与我见面,可省去繁琐礼节,岱县之危只是暂时解除,需查明对方此举用意,不然,恐怕他们会卷土重来。”

    “公主之言甚是,未将也做过揣测,无非想逼我走,控制岱县,削弱鬼王势力。”

    什幽沉片刻,说道:“将军之言有理,只是岱县贫瘠,人烟稀少,要来何用?”

    “这个未将也考虑过了,确实百思不得其解!”

    “寒铁!”下叶插嘴说道。

    “寒铁?”程郅恍然大悟,拍腿说道:“对啊,岱县寒铁至纯,皆是军需物资,三界无出左右,若要扩军备战,自当先取军需补给,……”程郅越说越心惊:“难道有人要谋反?”

    “谋反倒未必,筹谋却是可能!难道你还不明白,鬼王派你到此用意?”下叶冷笑说道。

    程郅猛然醒悟,大汗淋淋,不顾将领之尊,向下叶跪下:“神人教我,非我贪生怕死,实则鲁钝,怕负鬼王之托!”

    “把那片古柳林烧了,此处纳阴藏煞,不详之地,柳林中黑塘,乃是驯尸池,一并填了,分给百姓耕作。”

    程郅“诺、诺”。

    下叶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一堆刀气圈圈,阵势脚印,递给他。

    “你惯用链刀,刚猛有余,防守不足,需学会以气御刀,方能尽展威力。楚人无罪,怀璧其罪,此处既是军需重地,无论他们背后何人,料想不会善罢干休!这是古普狂风十绝斩,你勤加练习,传给士兵,可单人御敌,也可多人结阵。”

    程郅喜出望外,跪谢接过。

    什幽当即修书一封,寄给父王,派兵前来进驻,重启兵工厂,既补充军需,也可解决百姓生计。

    次日,程郅前来送行,说道:“此去东煌沐恩书院,路途尚且遥远,再过二县,便入东川郡,郡太守妫慕,乃悦乐阁主座下七弟子,公主需小提防。”

    什幽谢过,和下叶青莲继续赶路,一路上,野狗出没,田园荒芜,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让人感伤情。

    响午时分,离开临汾郡,进入东川郡,却是另一翻景象:村落稀稀,饮烟袅袅,行人绰绰,虽谈不上富庶,却也人丁兴旺,百姓温康。

    下叶侧靠什幽怀中,低声道:“后面有人追踪!”

    两马并立,什幽假装认路,有意无意往后掠了一眼,后面一骑,黑衣黑

    马,“嗖”从身旁掠过,扬尘而去。

    “应当是赶路人!”

    “不,此人在岱县界碑出现,当时他在路边茶停,连跟二县至此,绝非赶路人。”

    “本公主出巡,父王早已明示,或许是前方郡守的哨探也不可知。”

    青莲说:“若汐,东川郡守既是悦乐阁弟子,我们速赶路过境。”

    什幽思量一方,冷笑道:“不,今晚住东川郡行辕,我倒想看看,妫慕能拿我怎么办。”

    东川郡府,自非岱县一个穷县城可比,巡防严明,街道井然,窗花飞缘,楼阁林立,商贾穿流,居然区分专业市场:异兽、农品、兵器、手工等等经纬分明,隐隐然已成临近郡县商贸中心。

    什幽暗暗心惊:“大才啊!想不到悦乐阁肮脏之地,竟有这般清灵人物!”心中更想会会这位妫慕。

    一入郡府大街,居然张灯结彩,有如过节。妫慕夫妇盛装,携郡府百官,列道欢迎。

    什幽从未见过王之礼仪,逍遥自在惯了,如此盛大场面,心中倒是忐忑不安。

    驻马府前,妫慕居然率众官下跪相迎,什幽赶紧下马扶起,原以为妫慕乃是悦乐阁邪恶之徒,本想借机刹刹他的锐气,见对方极尽礼数,反不知如何是好。

    “行辕已经收拾妥当,请公主移驾入住。”妫慕毕恭毕敬,前面引路。

    什幽打定主意,既来之,则安之。

    郡府行辕,虽说谈不上气势恢宏,却也停台楼阁,小家碧玉,十分精致,显然平时也有一方精心梳理。

    当晚,妫府大摆宴席,什幽上首而坐,下叶青莲分列左右,妫慕夫妇谦恭坐于下首,席间觥筹交错,宾主把酒,喜洋洋,席间,青莲伤势未愈,先自告退,什幽让其回房休息!

    酒席自午夜方自散会,妫慕夫妇,从侧门送什幽回房。自始至终,妫慕毕恭毕敬,无失礼数。

    “如此谨慎,滴水不露,此人若非大忠大义,必是大奸大恶!”

    下叶寻思道:“一路走来,东川郡城,程序井然,民间欣富,百姓安居乐业,此人忠奸难分,苟且不论,但一定是治世能臣。”

    “为今之计,只好以静制动,继续静观。”什幽原本身体有伤,连日劳顿,十分困之,和衣躺在床上,片刻便沉沉睡去。

    下叶怀中掏出小毛球,左右打量,发现小毛球似乎长大了一圈。下叶朝它滴咕:“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瞬间灭了二十几僵尸,这么利害,又为何不帮手打架?”

    小毛球歪起头,愤愤盯着下叶。

    “哇!是不是吵醒你睡觉,你觉得委屈了!”

    小毛球大眼溜溜转动,有点老气横秋。

    下叶一手把它扔墙上,它竟然抓住墙上窗框,体泛白光,小毛球跳到地上,回头挑逗下叶,下叶起身追逐,小毛球两只小脚璞,“嘀嘀答答”跳得飞快,下叶那里追逐得到!体上光华,照得屋里忽明忽暗的。

    下叶玩得正欢,突然什幽玉手捂住他的嘴,一阵金铁相碰声音传来。什幽拉住下叶,悄声凑近窗边,舔破窗纸。

    夜光下,八条身影,分成二组缠斗在一起。

    借助夜光,依稀可辩:当中一男一女,竟然是妫慕夫妇,已被隔开,困在一个诡异的阵势之中!

第26章 三尸白骨阵

    夜光下,妫慕双钩如银蛇,威风八面,寒光闪闪,三条黑影,手执白骨笛,身法如鬼魅,腾挪跳跃,时而附嘴吹笛,潇煞之气,乱人心神,每每于不可避退的电光火石间,使出妖异身法,逃开银钩致命一击,再看妫慕夫人,剑法轻盈如灵蛇,漂逸挥洒,舞得密不透风,绵绵剑光,只求自保,无力伤敌,隐隐处于下风。

    妫慕夫妇都是悦乐阁之人,救还不救?什幽踌躇掂念间,“嘶”一声,妫夫人“哎呀”轻嗯,显然已是受伤。

    这班人深夜偷入行辕,显然是冲自己来的,妫慕夫妇似在联手抗敌,什幽再无疑虑,跳窗而出,空间一个跟斗,背后抽出圣手莲花,“嗖嗖嗖”三片莲花瓣飞射向围困妫夫人的三个黑衣人,黑衣人识得利害,赶紧逃开,什幽趁此空隙,落在妫夫人身旁,圣心莲花结阵把三个黑衣人挡在外围。

    什幽加入,三个黑衣人顿时手忙脚乱,其中一个轻“嘘”一声,突然舍弃什幽妫夫人,飞身扑向妫慕,更令人眦目胆寒的是,其中一个黑衣人,不顾银钩,身形不停,直冲妫慕胸口。

    妫慕双钧一挡,那黑衣人竟然全不理会,“扑扑”银钩没体,黑衣人“嘿嘿”冷笑,白牙森森,双臂张开,死死抱住双钩,死在地上。

    这一招必死杀招,大出妫慕意料之外,五个黑衣人,把他围困在中间,手中白骨招术诡异,丝丝阴风袭体,妫慕只得舍弃银钩,赤手空拳,左躲右闪,“嘭嘭”后背连中二招,身体斜飞出去,黑衣人一招得手,不给他喘息机会,纵身跃起,直追过去。

    此时什幽妫夫人赶到,合力抵挡五人强攻,保护妫慕,已完全处于下风。

    小毛球此时已跳到下叶肩上,也人模人样观望战局,下叶寻思小毛球之能,冲它说:“乖乖,快去帮忙,灭了六个黑无常。”小毛球一听,头摇如拨郎鼓,“唆”溜至后背,下叶反手一抓,“吼”道:“你不是挺能耐吗?这会咋成窝囊废了!”挥手将它扔出去。小毛球“吱吱”落地,小金璞“突突”,晃着肥屁股,溜之大吉!

    眼看就要落败,正在此时,空中气场异动:“大胆妖孽,哪里逃?”呦呵如晴空炸雷,刚烈威猛,五个黑衣人元神震散,攻势顿时松滞下来。

    但见空中,详光兆现,一人骑金而来,长发飞舞,衣袂飘飘,人于空中,二指怀中挟出五张符文,口念无上梵音,五张符文幻化五道金光,穿入五个黑衣人体内,顿时“啊”惨叫一声,萎靡跪地,旋即腾身而起,空中五缕黑烟,从北墙逃离。

    什幽妫夫人扶起妫慕,进前致谢。

    来人收钹下地,稽首道:“在下惠普宁,惊扰各位了。”

    “普宁皇子?”妫慕一听,赶忙跪下磕头:“参见十三皇子!”

    什幽下叶妫夫人,都不认得来人,见妫慕称他为十三皇子,满脸诧异神色。

    但见来人夜光下,二十岁不到,天庭饱满,地阁宽圆,面如冠玉,两眼隐透神光,结衣芒鞋尘不染,慧眼灵光洞天下,身无半点奢华物品,怎么会是皇子!

    惠普宁扶起妫慕:“妫将军无需多礼,此间无皇子,虚名皆是肉身皮馕,俗尘无非过眼云烟,皇子如何?百姓又如何?”

    “敢问十三皇子,何以至此?”

    “我追查这

    些妖孽已有好些时日了。”

    “难道皇子察觉到什么?”

    “近来未央皇城,几位重臣被伤,作案手法诡异,所用蛊术,乃是失传上千年的邪毒蛊术------咒蛊!家师怀疑是白骨门重生,命我彻查。”

    妫慕道:“这班人确实诡异,刚才六人分割围困我们夫妇,小公主突然介入,他们见势不妙,居然剑走偏锋,以命相拼,瞬间扭转战局,行事之阴险,手段之毒辣,我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现在想起都让人胆寒。”

    什幽说道:“昨夜在岱县,我们已经和他们交过手,击杀了他们二十七个,其中三个身穿白衣,他们武功一般,却能凭一把白骨笛驱动失魂者,就驱尸人。”

    “我追查数月,你所见到的是白无常,善使驱尸蛊,今晚黑衣人是黑无常,他们三人一组,练就一个阴邪阵法,叫三尸白骨阵,是一群死士,专门暗杀,死去重臣,身边不泛高手保护,皆死在他们阵下。还有另一类更神秘的召魂使者,身法如鬼魍魑魅,几次都逃过我的金光法咒!”

    “这班人何以突然出现,有何用意?”妫慕疑惑问道。

    惠普宁寻思片刻,方道:“夺嫡!”

    “夺嫡?”

    “眼下父皇病危,皇储未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死伤几位重臣,都是皇子们的股之臣,由此可推断,白骨门断不会冒然出现,定和立储之事有关!”

    妫慕吓了一跳,隐隐觉此事背后必有惊天阴谋,却是没料搅杂皇储夺嫡之局:“普宁皇子明鉴,我乃一介藩王小臣,什幽公主是鬼王之女,并无卷入夺嫡之中。”

    惠普宁芙尔一笑道:“你无需惊慌,他们夜闯郡府,并非为小公主。”

    “那是为何?”

    惠普宁慧眼如炬,似看透人心,指着下叶说道:“我猜想,应当是为他。”

    “他非无一介小书童,何劳如此兴师动众?”妫慕忍不住端看下叶。

    “那日九幽门前,华珠现世,降伏群兽,此事已传开。”

    “不就一个捡来的蛋,也没啥出奇。”下叶漫不在乎道。

    惠普宁笑道:“能镇慑裂魂兽,如此法宝,你竟然说没什么出奇?需知十年驯一兽,若得此珠,无异召唤天下群兽为己用,胜过百万雄师。”

    下叶说道:“若不是孵个毛绒绒,我早煎着吃了!”

    惠普宁奇道:“什么毛绒绒?可否借我一观。”

    下叶怀中取出小毛球,递给惠普宁。那知惠普宁一触手,小毛球华光如灼,痛叫一声,只得撒手。小毛球跳落地上,大眼如炬,甚是愤怒。

    只见惠普宁,突然取出符文,口念金刚降魔咒:“妖孽还不现形!”

    只见漫天金光,化成降魔结网,锁住地下小毛球。在场谁都没料到惠普宁皇子会突然出手,下叶赶紧喊道:“别伤害它!”

    什幽也跟着喊道:“十三皇子,手下留情!”却为时已晚。

    金刚降魔网已将小毛球锁个严实,大家适才已见识惠普宁的法力,料定小毛球必死无疑。

    哪知小毛球通体彻亮,几近透明,着体金刚降魔网,瞬间消融在通体华光之中。

    惠普宁王子,脸色大变说道:“此物触体,与我体内宏正

    罡气相逆,乃至阴至邪之物,平素未见,天地出此邪灵,人间恐难逃血雨腥风。”

    什幽说道:“小毛球很可爱啊,怎么会是邪灵?”

    “极恶者,均以善示人,此物看似至纯至真,其体内蕴含灵气却是至阴至邪,我需返神域一趟,或许家师边渡厄方识得此物。”

    什幽虽觉得惠普宁说得有理,却不信这么毛绒绒可爱小精会是邪灵,说道:“它降伏冥界众兽,解除九幽门之危,又屡次救我之命,怎么会是邪灵?”

    惠普宁闻言,打量下叶,又瞧瞧什幽,甚是疑惑,说道:“楚人无罪,怀壁其罪,断不可让它落入奸人之手,不然难免为祸人间。”

    “这是当然,小毛球谁都不认,就是跟我玩!”

    惠普宁识得小毛球的利害,凭自己法力,别说收复它,弄不好反为它所伤,为今之计,只有禀明师傅后再作定夺。

    随对什幽说:“今年沐恩书院,恐怕会更凶险,还望公主多加保重!”

    什幽奇道:“我只是王女,夺嫡与我何干?不就读个书,何来风险?”

    “夺嫡事关天下,几个皇子都在网络罗势力,鬼王乃封疆藩王,休想置身事外,何况他身怀邪灵!”

    什幽突然一笑问道:“十三皇子有参与夺嫡吗?”

    此问甚是搪突,惠普宁却不以为意,说道:“法觉色本空,真如在其中,有心何需在其位,无心其位又如何?”

    似此玄机易理,什幽自是不懂,不过也明白他无意夺嫡。

    惠普宁说道:“我还需追查白骨门行踪,界时沐恩书院见,保重!”

    “十三皇子也要去沐恩书院?”什幽奇怪问道。

    惠普宁空中点头,御钹而去。

    ………

    这边众人扶妫慕回府,下叶为他检查伤势,虽然伤得不轻,后助骨断了三根,幸好他一身横练功夫,将养些时日,自是无碍。

    妫府今折损亲兵数十名,妫慕眉羽间甚有忧色,说道:“累公主受惊,属下之过!”挣扎起身谢罪。

    什幽按住道:“妫将军无需多礼,乌惜国已不如前,公主无非一个虚名,蒙将军抬爱,受之有愧!”

    妫慕端襟正色道:“国虽积弱,礼不可废,朝纲失常,天下必然混乱,界时苦的是天下百姓!”

    什幽见他言词诚恳,似非奸恶阴险之徒,好奇问道:“将军乃悦乐阁主座下弟子,何以今夜不用悦乐阁武功?”

    妫慕知她所指何事,说道:“公主对我有所见疑,原本正常不过。我本带艺投师,入错门下,拜师后方知道,先天功乃邪门妖术,我断不会学,唯有装痴作呆,师傅见我资质鲁钝,随将我外放至东川郡平原县为官,已有十年了!”

    “原来如此!”

    “公主前天攻打悦乐阁之事,已传遍开来,鬼王和悦乐阁之间嫌隙,也素有耳闻,真是大快人心。似悦乐阁此等邪魔妖孽,仗着圣封令为害人间,乌惜百姓,无不恨吃其肉,他日除去悦乐阁,属下甘效犬马之劳。”

    什幽扶起,暗思其人极俱城俯,言语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说道:“妫大人高义,我自当禀告父王!”

第27章 桀皇子

    府医清洗包扎好妫慕伤口,已是三更天,夫妇俩衣不御甲,怠夜守护,次日什幽起行,府门大街两旁,战士凯甲鲜明,分列二旁,一驾六马凤辇,绣纱花窗,雕辕镶金,软工细活,十分精巧气派!

    “妫将军,鬼门没落,乌惜国早不复当年,我这藩王公主,徒有虚名,将军何需如此厚重相待?”什幽对负伤前来送行的妫慕问道。

    妫慕上前低声道:“公主体谅民情,不想奢糜,属下知道。正因乌惜国百年荒废,法度不张,属下才更如此铺张。你想想,朝政颓废,纲常混乱,百姓更无希望,谁愿意为国效命?”

    “只是我自幼散漫惯了,不喜拘束,恐拂逆将军美意。再说,百姓生活困苦,如此奢华阵势,一次出行,清街扰民,耗费巨大,我于心难安。”随执意不上凤辇。

    妫慕规劝无用,只好折衷说道:“本郡商贸繁荣,百姓生话殷实,这点费用承担得起,望公主宽心!这样吧,容属下送公主至郡边界,还望公主许诺。”

    什幽盛情难却,只能点头允许,和下叶、青莲下马,上了凤辇,妫慕见公主竟让一个丑陋书童随身上辇,甚是诧异,却不敢多问,上三马车轿引路,郡府官吏,皆乘两马车轿随后。

    笙挥舞,彩旗飘飘,百年来乌惜国从未有过王族出行,方圆十里百姓夹道围观,什幽卷起纱窗,伸手挥手致意,竟然引得围观者跪地而泣,什幽甚是感动,偶尔头探出窗外,向他们问好,百姓们见公主美若天仙,如此和蔼可亲,阵阵欢呼,磕头高喊:“公主千岁,千千岁!”

    下叶“嘿嘿”冷笑道:“此乃帝王愚民之术,你竟然嗜之如蜜,贪恋权欲那份虚荣,长久会上瘾的!”

    什幽赶忙收回手,放下窗帘,娇怒道:“百姓欢喜,有何不妥?”

    “愚化之术,利于权治,而不利国治,长久却会民钝国弱。”

    “哼,什么权治国治,哪来那么多大道理?”说着赌气托腮,凝视纱窗之外。

    “权治者欲念之治,愚化百姓为己用,就是把权欲包装成高高在上,奉天承运,奢华糜费,理所当然。而国治者民念之治,当使百姓幼有所教,老有所养,广开言路,体察民情,急民之需,方有国泰民安!”

    “那是王者之道,与我何干?本来开心的事,让你一说都成丑陋不堪!”

    下叶见什幽生气,知道自己过份,赶忙卷起珠帘纱窗:“公主请!”

    什幽手一拉,放下珠窗,怒气未消,说道:“不看,省得你又泼冷水!”那份娇嗔薄怒,着实让人又爱又怜。

    下叶想想,挨着她坐下,嘻皮笑脸说道:“给你讲个笑话。”也不理她爱听不听,继续说道:“有一次雪妹不吃饭,我下河抓鳖,做爆香鳖,裤松露出屁股,……”说到露屁股,见什幽强忍住笑。“刚好抓到,忽然有人拿石子,扑,打正屁-眼……”

    青莲噗嗤掩嘴大笑。

    什幽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问道:“然后呢?”

    下叶继续说道:“我以为路人耍我,强忍住痛,后仰把鳖连水带泥砸在她身上,一回头,原来是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小女娃,衣服弄脏,正哇哇大哭。”

    “你好坏!”青莲假装斥责。

    “是她惹我在先的,那女孩才坏,后来说带我和雪妹去游天门山,骗我们进冥泉游水,害我被仙宗弟子暴打一顿!”

    “冥泉乃是仙宗饮水之源,你们

    真欠打。”什幽此时怒气全消:“那小女孩是练家子吗?咋一粒石头仔正好打中那地方,你扒下裤子,我试试能否打中!”说着命青莲扒开下叶裤子。

    青莲右手带伤,伸出左手假装脱他裤子,下叶赶忙逃开,仨人在车里嘻戏逗玩,滚成一团,倒也一方乐趣,欢乐不知时间长。

    突闻辇外丝乐声喧,依稀传来。

    妫慕于窗边道:“公主,已到郡。”

    “到啦?这么快!”什幽和下叶停下嘻闹,下车准备换乘红棕烈马,放眼望去,锦卫凯甲,人群簇涌,金光银闪,凤辇更是珠光宝气,极尽华贵,仪仗阵势浩大,奢华排场,竟然远超妫慕所准备。

    郡大守顾,油头肥脸,象似个小财主,满脸堆笑,小碎步蹭蹭跑至马前,跪地磕头请安。

    什幽怒斥道:“如此铺张浪费,不怕折我寿源吗?”

    顾磕头道:“公主驾临郡,乃本郡百年盛事。公主乘坐东川郡凤辇至此,何以厚此薄彼,还望公主施恩郡。”

    “胡说,我不过路过此郡,何需如此兴师动众?”

    顾诚惶诚恐说道:“卑职不敢,此次接公主凤驾,乃是桀皇子安排,一切丝竹辇驾,皆是未央宫御用之物。他口谕要卑职一路服伺公主。”

    桀皇子?什幽想起悦乐阁主曾提过,将下叶之妹送给他,就是这位桀皇子,父亲临走时,于《沐恩书院纪略》中曾言及:三皇子夏桀,乃当今懿德皇后正出,三十三岁,好色恋-童,与悦乐阁主往来甚密,生性残暴,阴狠毒辣,虽排行第三,势力超然众皇子,遇见他需当谨慎行事。

    于是对顾说道:“鸾驾是皇后御用之物,我断不敢用,就请送回吧!”随执意不上辇。

    顾道:“此乃桀皇子之命,公主若不登辇,皇子会要了小人狗命!”

    什幽公主斥道:“我若僭越,徒背判逆罪名,你想害我于不义吗?”

    顾自然明白礼制,可又是桀皇子之命,只得连连磕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头顶仙乐飘飘,异香扑鼻,万千花瓣如雪漂落,空中一阵“嗝嗝”夜鹰尖笑:“公主乃天上仙子,凡间俗物自不入法眼。”

    抬眼望去,一阵阴风扑眼,但见一头巨兽空中降落,众人顿觉寒阴嗖骨,纷纷避让。但见巨兽通体幽光,头尖如蛇,两角斑澜,体躯庞大,张翅摭天,居然有六片翅膀,落地时,四足如马蹄,有四趾,头翅收卷成棕毛,尾翅收回成尾,四扇侧翼缩成护甲。

    此物竟然伸出体毛成翅膀?什幽跨下红棕烈马,嘶叫狂跳,妫慕所带六马凤辇,群马惨鸣,狂奔而逃,什幽赶忙抓住下叶,跳下马身,低声问道:“可识得此物?”

    下叶悄声说道:“此物能以邪灵幻毛成翅,应当是传说中四大邪兽之一,专以神兽为食,名日:夜煞!”

    什幽素未听闻,此时空中霞彩弥漫:青鸾!九凤相伴青鸾降落。夏桀溜身下了夜煞,斥呵顾:“拉回去,免使俗物沾污公主仙体。”顾领命,带领鸾驾队回去。

    “什幽妹子,请恕哥哥搪突,擅自安排此等凡尘俗物,勿怪,勿怪。”夏桀边说边走近前,脸色阴情不定,接着张嘴惊呆,连什幽行礼也妄自不顾,神**昏昏,意迷迷。

    什幽见行礼他不理睬,竟然一脸色相,不加掩饰,甚是愤怒,妙眼一溜,大喝一声:“参见桀皇叔!”论君臣,什幽应称他为皇子,论辈份,什

    幽也只称皇兄,什幽见他可气,偏生把他辈份提高,叫成老人。

    夏桀方自回神,晃晃头醒醒道:“什么皇叔?你父王和我父皇,乃是平辈,叫哥哥!”

    “你与我父王,年纪相差无几,臣女不敢!”

    “哎,后天你我就是同窗学友,那有辈份之分?”说着竟然伸手拉什幽之手。

    什幽赶紧缩手身后,诧异说道:“你也去沐恩书院?”故意滴咕道:“那不是和你家小孩成学友?”

    夏桀甚是不悦,皮笑肉不笑,竟然凑近身,说道:“我资质愚顿,年年挂名书院,却总未能完成学业,今后还得仰仗妹妹多教教哥哥,哥和你举案齐眉,秉烛夜读,定能成为佳话美谈!”近体幽香,今夏桀心酥入骨,情不自禁伸手搂向什幽纤腰。

    什幽闪开,叽讽道:“桀皇叔,你学业是没完成,后宫倒是凭添十几房姬妾!”

    “庸脂俗粉,提她们作什么?红颜知己难求,妹妹随我,我立马把她们全杀了,立妹妹为皇子妃,终身只随妹妹一人。”说着竟然目腔无人,追身上前,强搂什幽!

    什幽一招腐心蚀骨掌,用三成功力,只想把他推开,怕真伤到他,牵联鬼门受累。

    那知夏桀全不当一回事,为了显摆,竟然用仙家三清护体真气接她一掌,也是他托大,美色面前意乱心迷,“啵”一声倒退一步,震得心头隐隐作痛,旋即继续向前。

    什幽暗自心惊:“何以天下奸邪之途,竟然都这般了得!”自知不敌,他不但神功了得,更是贵为皇子,早无法无天惯了,今日他就是强为,也无处可诉,见他不知羞耻,迫于无奈,驱动莲花结阵保护自已,怒斥道:“夏桀,亏你贵为皇子,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我好歹也是藩王之女,你再敢向前,我就自杀!”

    夏桀但见莲花瓣如狂沙,护住什幽,此阵他倒是不放在眼里,他怕强攻,这个刚烈丫头真会自裁,只好悻悻作罢,笑脸说道:“妹妹无需恼怒,哥哥和你逗着玩的,快收了武器,莫伤了玉体。”

    什幽撒下莲花结阵,躬身说道:“桀皇兄如无他事,臣女告退。”却见红棕烈马早已不见踪影。

    “妹妹且慢走,哥哥在醉仙御苑,摆下洗尘宴,宴请新进同窗学友,妹妹是上尊贵客,还望赏脸!”

    “多谢皇兄美意,臣女乃是外戚,无福受此尊荣!”言毕和下叶青莲扭头就走。

    夏桀淫笑道:“此处离东篁山,快马需走五日,登山进沐恩书院仍需爬山半天,后天拜师礼,妹妹何时能赶上?”

    “赶不上又如何?本来我就不想去,正好一路游山玩水,几时到又有干!”什幽不以为然说道。

    夏桀“嘿嘿”笑道:“今年不同往年,父皇明旨,整治吏风,推崇师道,所有进沐恩书院皇室宗亲,贵族外戚,需于后天午时初刻参加拜师之礼,尚自迟到者,视同欺君!”

    什幽半信半疑,想起父王临别纪略,立储在即,允许外戚适龄子女入学,表面看是圣恩浩荡,实质把外戚子女捏住当人质,防止立储,各方势力趁机作乱。

    非常之年,桀皇子所言恐怕不假,眼下也不宜得罪,与他撕破脸。再说也无马可用,青莲带伤,于是携下叶上了青鸾,青莲自乘一凤,夏桀夜煞风驰电掣,愁云闭日,阴风阵阵,前方引路。

    九凤伴鸾,乘风踏云,飞向东篁山醉仙御苑!

第28章 醉仙御苑

    九凤朝鸾,霞光漫天,前头夜煞一团阴气引路,显得格格不入,分外扎眼!

    一霞一黑,风驰电掣,五天马程,半天即到,什幽于空中,但见未央、东篁、天门三山如笋,三足鼎立:未央山雄壮巍峨,高耸入云,瑞气千详;天门山踏翠叠嶂,仙气绕绕;东篁山古韵素雅,秀丽清灵,三山之间,索道悬于云端。

    东篁山顶,有巨钟如柱,微露于苍天巨木之中。什幽记得《沐恩书院纪略》曾提此钟:此物为东篁钟,声彻九州,通天贯地,乃上古神物,传说国之危难,击钟召唤天地诸神驰援,自古以来,只见其钟,未闻其声。

    夏桀驱动夜煞,落于东篁山脚,九凤驻树,什幽青鸾跟随于远处落地。

    放眼望去,醉仙御苑,百草苍茫,跑马地宽,骑射把场,排兵演练,应有尽有,亭台楼阁,依东篁山而建,飞椽琉瓦,掩映于苍松密林中,与晚霞争辉。

    仆人溜跑向什幽,被夏桀喊住:“去,把公主随行仆人安顿好,公主我自亲自伺待。”

    仆人半推半请,强自带离下叶、青莲。

    夏桀嘻笑道:“此青鸾乃神鸟,甚是难得,今送与公主做为见面之礼。”

    什幽漠然回绝:“谢皇兄美意,既是神物,什幽无功不敢受禄。”

    “只要妹妹开心,哥哥都舍得!再说,明天沐恩书院拜师礼毕,需以坐骑灵兽定灵修级数,妹妹乃是王女,无灵兽定级,那时不得入无级堂,岂不委屈妹妹!”

    什幽愣然:“灵兽定灵修?从未听闻,几时定下的规钜?”

    “哈哈,今年不同往年,大国师龟黯亲自操办,沐恩书院自是多了许规钜!妹妹跟着哥哥,自不会吃亏。”

    见什幽神色迷茫,得意洋洋想拉她的手。

    什幽后退怒目而视,叽讽道:“灵兽认主,青鸾人人可骑,已离神入俗,难道皇兄认为,臣女已庸俗不堪,只配庸俗之物吗?”

    夏桀尴尬,赶忙解释:“妹妹误会了,妹妹非凡人,当配凤凰麒麟仙家灵兽!”转头朝夜煞低吼一声,夜煞三角眼一瞪,凶光毕露,阴恻恻叫声,青鸾吓得胆寒肝裂,振翅一飞,穿入空中,夜煞“杰杰”怪叫,蔑然而视,突然嗖身如飞电,后发先至,青鸾见逃不过,猛然于空中掉转头,一个鹰扑,六爪猛抓夜煞,张嘴如刀,咬向它的背部,喉咙吐出滚滚火焰。

    这一扑,来得骤然,更是青鸾施尽全力的一击。那知尚未近时,夜煞头部翅膀,卷成几绺绳索,一绺绑住其脚,一绺掐住其颈,二绺缠住其翅,瞬间把青鸾绑成一团粽子,拖至东篁半山腰。

    空间传来青鸾惨叫,久久不停,象似夜煞凶残啃撕其肉。

    什幽听得心惊肉跳,想她一路托自己至此,如今却因自己惨遭毒手,不禁伤心落泪,吼骂道:“夏桀,你,你竟然杀了青鸾?而且还如此残忍折磨她!”

    夏桀得意洋洋,淡淡一笑:“如此俗物,亵渎妹妹仙体,怎可留之!”

    “你…身为皇族,竟然如此凶残暴殓,就不怕遭天遣吗?”什幽恨得咬牙彻齿,气得娇脸通红,夏桀竟然看呆了。

    “妹妹,你一生气,让人**蚀骨,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他长嘿一声,如夜莺啼空“杰杰”怪叫。

    夜煞阴叫,于东篁山密林中闯飞而下,扑向九只彩凤,彩凤闻声散开,飞升空中,夜

    煞翅膀飞出绳索,竟然几乎同绑住九只凤爪,九凤空中拼命拍打翅膀,却无一能挣脱,毛绳回收,硬生生把九只彩凤拉回地面。

    九只彩凤无助悲鸣如哭,响彻四野!

    “夏桀,放了它们,求你别伤害他们!”

    夏桀一脸淫笑道:“做我妃子,立即放了它们!”说着拉起什幽纤手,香了一个。

    什幽一时不慎,被他拉住,一见被他臭嘴亲到,柳眉扬起,竟不顾对方身份,右手腐心蚀骨掌,十成真元,直击夏桀胸口。夏桀万不料她竟然敢对自己致命相击,距离如此之近,赶紧脱手,脚蹭后一步,两肘关住胸口,硬是用两肘扛住什幽十成功力一击,“嘭”飞出几丈远,双肘麻痹,酸痛入骨,赶紧运起三清真气,惯通血脉,循环三周天,酸痒痛楚方自消减,双臂一时也抬不起来。

    夏桀身为正嫡皇子,又是皇储首选,人人迎合奉承,自小骄横拔邕惯,几时吃过这等亏,一回神,暴跳如雷,“杰杰”怪声连推,夜煞眼瞳缩小成豆,杀气竟传漫东篁山,山上群鸟惊鸣,密林树叶簌簌,扑扑乱飞逃离。

    夜煞猛跳而起,啄向近身彩凤,突然一声凄厉划破长空,似有一物撞开夜煞,夜煞识得历害,只得低头避过。一个声音喊道:“三哥,美人如玉,佳酿温香,既请小弟喝酒,在此大开杀戒,岂不扫兴?”

    空中落下一匹鹰马,马身鹰相,黑啄灰羽,甚是雄壮。

    “九弟,猎杀助兴,浓酒更香!”夏桀见九弟求情,彩凤虽不算出类拔萃,却也难得,索性给了这位九皇子一个面子,撤走了夜煞!

    纪略里,九弟仁康,其母乃是乌惜晋献宫女所生,生性豪爽,喜结交豪杰,不涉夺嫡,因而与诸皇子交好,是个游侠!

    “美人?”仁康惊讶绕着什幽“啧啧”称奇:“三哥,好恨眼力,似此尤物,落在你手中,玩几天就扔掉,糟蹋了,小弟年过二十,尚未娶亲,不如赐给小弟做妻子,小弟以麝鹿苑换取她,如何?”说着象是大妈买肉,挑肥捡瘦,伸手摸捏什幽脸颊。

    什幽正恼怒中,见他方才救下彩凤,原本心存感激,那知他如此轻薄,视自己如玩物,竟敢摸自己脸,顿时愤怒至极,见他掌到,伸出一根手指,戳向他的掌心劳宫穴,仁康大叫一声,赶忙收手,却也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三哥,这个可是刺头,居然识得幽冥神功,是姬羿的徒弟吗?你掳姬羿的弟子,就不怕他找你算帐,好歹他也是一方之王!”

    夏桀此时双臂方自恢复活动,有兄弟在场,夏桀多少也得收敛,悻悻道:“她是什幽公主,不可无礼!”

    “鬼王之女?原来是表妹,哎呀,大水冲到龙王庙,自家兄妹都不识得,九哥向妹妹陪罪!”仁康言毕躬身致歉。

    人家毕竟是主子,什幽只好行礼:“参见康皇兄!”

    “我们自家人,叫皇子就显生疏了,往后叫我九哥,谁敢欺负你,就找九哥,九哥揍他屎滴尿流!”他居然见美心乱,胸脯拍得“咣咣”响,越说越得意激昂,至胡说八道,也不想来沐恩书院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由得了他想打就打!

    什幽早就听闻沐恩书院净是些纨绔子弟,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但纨绔,还飞扬拨邕,见他夸下海口,眼睛一溜,娇声哭道:“九哥,你人真好,妹妹初来乍到,就被人欺负了!”

    “谁?是谁?哥去拆了他家房子!”

    “他!”什幽玉手指向夏桀说道:“九哥,揍他个屎滴尿流的!”

    仁康一看夏桀,伸出舌头,那张骄横的脸,瞬间皱起,一脸尴尬!

    此时日已西下,空中鸾凤和鸣,苍龙飞舞,一群若冠少年男女,纵策坐骑而来,个个朱唇玉质,豆年华,潇洒飞扬,嘻哈哼笑。

    仁康一见,如释重负,张开双手,朝一位妙龄女子抱过去:“虞芍妹妹,小宝贝,哥亲一个。”只见这个虞妹妹,眼锁三分俏,口含四季春,嘤咛一声“康哥哥”,糯糯润唇迎扎髯,酥酥雪峰化千山,当着大庭广众,竟然毫无顾忌,丹唇承露。在场诸家贵族公子,竟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哄笑助兴。见什幽时,方自愣然寂静,居然眼勾勾在她身上打转,双眼似欲凸出掉落。

    什幽转身暗忖:虞芍,18岁,纪略记载,神域毗佗罗国虞公主,未央皇城名媛。

    虞芍见皇子及诸贵族公子,一见前眼这个丫头,竟然视自己如无物,猛地推开仁康皇子,蹭蹭二步,来到什幽面前,见她丝绸素衣,以为秀配之辈,居然抢走自己头彩,举手就是一巴掌。

    什幽见她怒气冲冲,料定不会有好事,早做提防,轻轻挥手一挡,顺势一推。虞公主原只是认为,她无非皇子看上的一个小丫头,自不把她放在眼里,那料到她出手相抗,竟被她推倒在地。

    这下彩头没讨到,弄得当众出丑,恼羞成怒,也不起身,玉臂长袖一甩,使出神域流云飞袖,

    “虞妹妹,她是什幽公主,手下留情!”仁康赶忙呵道:

    虞公主在未央,向来备受宠受,那受得这窝囊气,更是心嫉什幽之美,远胜自己,虽闻得仁康制止,却竟不收手,心中“嘿嘿”冷笑:如此绝色人间,留着是个祸害,杀了自当不知,大不了陪个礼道个谦!一出手就是夺命招“流云飞袖”,无上罡气,夹着呼呼风声,扫向什幽。

    什幽见她素不相识,一上来就想取自己性命,如此歹毒,今天才下地,就得罪两位皇子,现在又无端遭忌,更是恼火,一个后下腰,贴地避开那招夺命的流云飞袖,顺手取下圣心莲心,结阵护体。

    虞公主见一个小丫头,居然躲开自己“流云飞袖”,弹起身,“霓裳飞舞”、“风卷残云”、“风起云涌”绵绵不绝,攻向什幽。

    “三哥,快让她们住手!”仁康求夏桀!

    夏桀“嘿嘿”一笑,竟不理会,他正愁不好意思出手教训什幽,如今虞公主出手,她修为在什幽之上,正好可以驯驯这头小野猫,那时她出声求饶,自己正好趁机收服她。

    那知什幽年纪虽小,却是征战屡屡,实战经验,哪是这些醉里梦乡,花拳绣腿,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可比。

    她知道对方修为比自己高出不少,莲花结阵绵绵密密,滴水不漏,奈心等待虞芍破绽。

    虞芍连连痛下杀招,却无法得手,心急如焚,猛然一招“袖里乾坤”,施尽全力,罡气如钟,罩压向什幽莲花结阵,心中暗道:“我灵修比你高一筹,全身被我罡气笼罩,看你往哪逃?”

    什幽严密防守,为的就是等这刻,袖里乾坤攻势四面八方,气散而弱,什幽密念攻字诀,一瓣莲花片脱阵而出,刺破“袖里乾坤”,旋转飞刮虞芍左袖,也是她手下留情,免得结怨,“嘶”一声,虞芍左臂飞袖断开,“袖里乾坤”变成无袖乾坤,自是瓦解!

第29章 筱陌

    一招得手,什幽收回莲花结阵,傲然而立。虞芍愣然当场,花容失色,仁康皇子赶紧过去搂住她:“宝宝别怕,没事,没事啦!”

    虞芍丢脸丢到家,既羞且愧,愤恨直视什幽,狠狠推开仁康,掩面“哇”哭,向坐骑跑去。

    围观众富家公子,赶忙劝阻,她就是不听,执意离去。

    “姐姐,你神光灵力修为远比她高,吃亏在实战经验上,小小挫折,不必放在心上!”声音如清谷幽莺,甜美可人,闻之俗气尽消,令人百络舒畅,精神焕发。

    什幽循声望去,但见人群中,一位十五六岁少女,俏然而立,拦住虞芍,观其肌颜凝脂,烟眉秋月,妙眼清灵,樱唇微含,玉牙轻露,纤腰若柳,雪脯微张,衣饰贵而不俗,穿戴掩映其颜,一切都确到好处,任谁一眼都萌生爱怜,心中一凛:“人间竟然有如此清纯良善之人!”她象一粒清晨露珠,棒手即化,她象一朵草丛野花,悄悄绽放,她象一只淋湿小鸟,楚楚可怜,一颦男人落泪,一蹙男人心碎!

    “天机子《纪略》不曾提过此人,她是谁?”什幽暗自奇怪,见她语言和善,楚楚动人,心中也顿生好感。

    虞芍闻言也停下,收住哭声,仁康追上抱住她:“我的个小美人,筱陌妹妹之言甚是,你原本修为高什幽一大截,就缺经验,往后哥哥陪你练练,不出半月,定可轻松打败她!”

    “筱陌?她叫筱陌!”什幽脑里闪出未央皇殿文武百官,皇亲贵族,寻找筱姓之人。“筱亲王!当今帝尊弟弟,兵马大将军筱策,本名夏筱策,先帝恩赐其开支散叶,赐姓筱,她是大将军之女?”

    仁康见虞芍平静下来,随大喊大叫:“三哥,太阳都回家睡觉了,为你这餐洗尘宴,肚子都饿出个鸟来,还不快好酒好肉端上,祭祭肚皮仙翁?”

    夏桀原本想虞芍能折刹一下什幽锐气,那知画虎不成反累犬,这根刺头,不但没磨钝,如今尾巴还不翘上天!

    为今之计,只好慢慢磨,闻仁康之言,强装笑容,“嘿嘿”笑道:“走,走,御席早备妥当,咱们喝酒听歌去。”

    说着向什幽走过来,低声道:“妹妹,哥向你陪不是,给哥点面子,应个场子!”伸手拉什幽,什幽手负背后,冷冷看着他,夏桀收手也不是,走也不是,场面甚是尴尬。

    “三哥哥,妹妹初来乍到,还是小妹陪伴,忙你的去吧!”莜陌甜甜叫一声,夏桀找了个台阶下,抽身带众家公子走开。

    什幽暗忖:父王吩咐,沐恩书院,需小心行事,这一会功夫,得罪二位皇子一位公主,净是权势之人,恐怕今后想低调也不成,下叶青莲都被支开,身边一个商量倾诉的人都没有,不免心里惆怅!

    “妹妹!”莜陌走近,柔手轻牵什幽,暖暖叫了一声,什幽但觉她手若无骨,绵滑细嫩,甚是舒服,顿生亲近,叫了声“陌姐姐!”

    “妹妹,不用客气,妹妹今年十四岁,对不时!”什幽点头。“我偷窥沐恩入学名录,知道痴长妹妹二岁,今后你我姐妹相称,不知道妹妹可否愿意?”

    “好

    啊,今后我就叫你陌陌姐姐!”

    莜陌搂抱了一下什幽,脱下红瑙玉镯,套入什幽手上,什幽见玉镯润泽如珠,隐隐血云藏于内,知道是名贵之物,收手说道:“如此贵重之物,妹断不敢收。”

    莜陌淡淡一笑,说道:“还怕配不上妹妹仙人儿的身份呢!都是身外之物,妹妹不收,反而见外了!”

    什幽只好谢过,任其戴上。

    “真好看,妹妹肌白而不水,实而不硬,与血瑙更是绝配,那象个武枪弄刀的女孩!”

    “姐姐如此贵重物品,妹却身无一物相赠,姐姐莫怪?”

    莜陌拉手细看,“啧啧”称奇,说道:“不是姐姐说你,妹妹长得这么可人,又是王女,怎能这般寒碜。”

    什幽绒马惯了,也不在意装束,只是女孩子原本就有爱美之心,筱陌这一说,却也暖洋洋甚是入心,说道:“乌惜本是穷寒之地,百年战患,战事紧急,妹妹那有闲心去打扮!”

    莜陌抚摸她满头秀发,怜爱地说道:“妹妹正是豆年华,本当追花逐蝶,风华雪月,却为战事操劳,真是苦了你了,比起妹妹,姐姐身无寸功,却锦衣玉食,甚是惭愧。不过,妹妹如今进了沐恩书院,自不比往常,需卸绒装换红装。妹妹莫怪姐姐虚荣,似此富贵之乡,纨绔之地,不乏以貌取人,以衣结交之徒,自当入乡随俗,好途个方便。”

    “妹妹自小出生在边陲穷寒之地,逍遥自在惯了,受不得妇德礼节约束。”

    “走!”筱陌拉起什幽,说道:“虽说今晚桀皇兄家宴,来者皆是沐恩名流,姐姐带你去玉泉轩居所,似妹妹这般国色天香,原不用那些俗气东西,稍加收拾,便可惊艳群芳!”

    什幽见她温馨贴人,一见如故,却明白吃人嘴短,拿人理亏的道理,随婉言拒绝道:“姐姐好意,妹心领就是,天色已,女孩家打扮颇费时间,恐误了皇子之约,更是不好!”

    筱陌想想有理,随依了:“回头姐送些衣物饰品过去!”俩人半刻未到,竟然亲如姐妹,并肩牵手而行!

    醉仙御苑,行辕依山而建,牌坊上鎏金大字:醉仙苑!门联:玉泉承天露,佳酿醉仙翁。

    筱陌显然是这里常客,一路上详尽介绍醉仙苑轶闻趣事。“此处原是酿造御酒之地,传说玉泉接天上瑶池,清洌甘美,水质极佳,酿出的酒纯正浑厚,后来圈入皇家御用,桀皇兄平定东瀛百破族叛乱有功,随赐给他。”

    大厅上,宴会早已筹备妥当,侍女两边肃立,仁康皇子早急不可奈,见筱陌携什幽进来,起身过去说道:“就差你们,快快入座,再晚些来,九哥可要饿成九鹤了!”欲引她们至上席。

    什幽打量,下首位满,仅余上首桀皇子左右两席,随明白其意,见仁康皇子起身,也不答理他,闯身过去坐下,仁康皇子愕然说道:“公主,今晚你是三哥贵客,需当坐上首。”

    什幽轻笑道:“康皇兄,君臣有序,长幼有别,臣女断不敢僭越,还望五哥体谅!”

    康皇子顿时语塞,想不到什幽一个草头公主,竟也识得君臣之道

    ,一时愕然,不知如何应答。

    “九弟,和筱妹上来吧,家宴无需拘紧。”桀皇子只好招呼仁康和筱陌上去。

    筱陌却不以为意,从容坐在右侧席位上。

    皇家御宴,无非龙肝凤髓,豹胎熊掌,山珍海味,玉液琼浆,饭七分饱,酒三分醉,桀皇子挥手,撒去歌伎舞者。

    “三哥,饭已足,酒未酐,无歌舞助兴,饮酒那有乐趣?”

    “九弟,三哥今天玩点新鲜的。”

    言毕“啪啪啪”三声,曲目大变,丝竹**,管乐呻吟,门口进来一队丝装少女,无着内衣,酥-胸满溢,片阴可见,长袖飘扬,云髻披开,袒胸露肩,暗波香涌,香腮绯绯,娇-喘阵阵。

    仁康一见,大吃一惊,赶紧转过头,不敢直视,惶恐说道:“三哥,这…这些不都是你的伺妾么?怎么能如此示众?”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裳,何况区区几个姬妾,今晚她们就是你们的啦!”挥手示意起舞。

    但见舞池当中莺歌燕舞,娇声呢喃,众公子借三分酒劲,七分醉意,随乐起舞,如狂似癫,踉跄醉步舞池当中。

    仁康无奈坐下,闷闷喝酒,斜看右首筱陌,只见她泰然处之,举杯轻沾,直视池中,竟似目中无物,平静如初。

    再观下席,突然问:“三哥,什幽公主呢?”桀皇子顺眼放去,但见下席,空空如也,什幽竟然不辞而别,一恼怒,抬脚一踢,矮案“霹雳啪啦”滚翻在地,**乐嘎然停下,众人酒惊醒一半,惶恐看着夏桀。

    夏桀单手抓起一酝酒,咕噜噜猛喝几大口,指着大殿阴恻恻说道:“不准停!谁让你们停,继续喝!”

    仁康赶忙举杯,一饮而尽,笙乐再起,众公子战战兢兢,面上却不得不强颜欢乐。

    什幽满腔怒火,夺门而出,夏桀不顾女眷在场,如此淫曲-浪舞,不堪入耳,这分明是当众羞辱她。回到居所古雅斋,嚷道:“青莲,收拾行旅,我们即刻回去。”

    青莲嘟道:“若汐,你是气糊涂了?我们马都吓跑了,是两手空空至此的。”什幽方自醒悟,沐恩书院一应准备,全在马背上。

    青莲下叶被夏桀仆人引开至此,心中甚是担心什幽安危,见什幽怒气冲冲回来,料知定是被夏桀所气,幸好人平安而归,心中石头总算落地。

    下叶让青莲先自休息,方问什幽何事,什幽将下午之事略述,说道:“父王让我低调行事,如何低调?难道要屈服夏桀淫威?至此一刻未到,接连得罪当朝二位权势皇子,一位藩王公主,一旦被他们盯上,今后沐恩书院如何相处!”

    下叶思量片刻,说道:“委屈求全,只会招人欺凌。他们夺嫡在即,也非铁板一块,我们倒可以借力打力。再说,你贵为藩王之女,手握一方兵马,今晚夏桀宴请,实则明抑暗取。”

    “他是个疯子,又是当朝皇后嫡子,坦若硬来,如何是好?”

    “他们既横着来,我们也不能竖着走。我们不妨学学刺猾,一旦逃无可逃,就张开满身刺毛,谁惹咱们,咱们就刺谁!”

第30章 古雅斋

    “这倒痛快,省得整天去观颜察色,揣摸别人心思,好歹我也是个王女。”这一天窝囊气,下叶这个主意,倒是合了什幽心思。

    下叶瞪了她一眼,“明示底线,可没叫你当泼妇,胡搅蛮干。”

    “我就偏当泼妇,凭什么要我做乖乖女?”什幽想想倒是好玩,他们若见自己突然变成骂街泼妇,脸色定是难看至极,不禁都觉得好笑。

    此时丫鬟进来禀告:“陌陌郡主到!”

    “姐姐来了!”什幽赶忙迎出。

    “姐姐?哪来了个姐姐?”下叶见什幽满脸高兴相迎,心中甚是纳闷。

    须臾,但闻房外莺声燕语,什幽说道:“姐姐有心了,这么晚还亲自送来,妹妹消受不起。”

    “举手之劳,都是姐姐这次随身物品,妹妹先凑合用,姐姐回头再吩咐裁师艺娘,过来量身置办。”

    珠帘揭开,筱陌乍见什叶,先是一愣:“原来妹妹屋里有人,姐姐就不打扰了!”

    “无妨,他原是使唤小厮,甚是乖巧,故而此次当作书童伴读。”什幽朝下叶打了个眼色,下叶知趣,伏身长长一跪:“参见郡主!”

    筱陌“咯咯”笑道:“妹妹倒是有趣,女孩家,找个男童伴读,原是少见。”边说边示意下叶免礼。

    “姐姐莫笑,妹妹晚上怕黑,他办事细心,胆子又大,何况是个小孩,留下当只夜猫也好。”什幽想想,一个女孩子家,留一个男童在闺房过夜,确实也不妥,唯有如此解释,还算凑和。

    自古以来,但凡大户人家公子小姐,皆有诸般怪癖,筱陌倒也不以为意,四处打量一番,道:“妹妹这古雅斋,原是帝君看书地方,倒也清雅,可见桀皇子对妹妹是用上心了。”

    一听桀皇子,什幽厌恶之心顿生,说道:“姐姐,难道帝王之家,皆是这般腐糜生活?”

    筱陌甚是不解,张开水汪汪明眼反问道:“不这般生活,他们应当过何等生活?”

    什幽语塞,帝皇之家,无上权力,富贵温柔乡中,早把一切看成理所当然!随道:“治国者,难道不应当体戌百姓,勤政廉明,爱民如子么?”

    筱陌愣然一会,方道:“妹妹,姐自小长在王府,父王管教严厉,私下请了沐恩书院恩课三知老师,传授妇德皇仪,从未出过府门,百姓景况无从得知。”

    “姐姐,四海未定,战事不绝,百姓赋税冗重,生活困苦,而桀皇子,骄侈纵欲,今晚一餐饭,吃去一县百姓一日粮,似此等骄奢糜费,岂是王者之道?善者之行?”

    什幽越说越激动,嗓门拉高,筱陌赶忙“嘘”声制止,说道:“妹妹,你我只是女子之身,不宜妄议国事,这是沐恩书院第一条戒律!”

    什幽见她娇颜变色,惶恐不安,知她心地良善,思虑单纯,涉世不深,和她谈百姓疾苦,无非对牛弹琴,随缓和口气问道:“姐姐,为妹妹些许小事,中途弃席,妹妹心中不安!”

    筱陌焉然笑道:“酒席于我何干,那是男人们的玩乐,我坐在那里,无非就是个花屏摆设罢了!”

    “如此淫-移场所,妹妹多呆半刻,都会呕吐,姐姐倒是矜持,难道就没厌烦恶心?”

    筱陌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家父常提起,身为皇家,多糜则废,多淫测乱,多骄则亡,越是位高权重,需当惜福谦恭,体察民情,方可江山永固,福泽绵长。只是我们女孩子家,天职就是相夫教子,原本就是男人玩物,又能如何?”

    胡说,谁说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玩物?谁说女孩子就须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什幽不禁暴怒,吼道。

    筱陌赶忙拉着她,说道:“妹妹,你又来了,似此火暴脾气,明儿进了沐恩书院,可得改改。我们不聊这些了,明天拜师礼后,需灵兽定灵级,妹妹准备好没有?”她怕什幽又出什么奇谈怪论,赶紧把话题引开。

    “准备什么?不就进院读书,领略圣恩浩荡,还需嗦什么?”

    “今年大国师亲自掌院操办,誓为国家培养一批栋梁之才,故而本届,多了许多规矩。”

    什幽冷笑道:“无非纨绔子弟,聚众斗乐场所,能教出什么好东西?”

    “妹妹又来了。我看妹妹今天下午,是乘桀皇子青鸾过来,似无灵兽,明天灵兽定级,乃是以灵修分级教习,妹妹如何应付?”

    什幽倒是好奇,问道:“修为乃是个人,与灵兽何干?”

    筱陌笑道:“临来时,三知老师告知,学生灵性有高低,初入学者,难于判别,而灵兽认主,大国师才以灵兽定级,分配各人修为,共分九级:无灵、寻灵、思灵、勤灵、参灵、透灵、通灵、空灵、幻灵,九个灵级,无灵者,不涉灵学,原是鲁钝之人,只学军勤杂役,一生下等人,寻、思、勤灵者,稍作引入,明年复考,学生多为勤、参、透级别者,由老师亲自指点灵修。”

    什幽不禁好奇,问道:“通幻之境呢?”

    筱陌笑道:“通幻之境,已是掌尊级别,纵是三知老师,也未到通幻之境。”

    什幽“嘿嘿”冷笑道:“似此以灵兽分级,就是一派胡言。我倒想看看,这位桀皇子呢?他所御之夜煞,天下邪兽排名第二,能如何把他定级?”

    “桀皇子自当别论,他是太幻师尊的关门弟子,其修为早已超过很多老师!”

    “他年过三十,还留在沐恩书院,真是厚脸皮,是何居心?”

    筱陌知她愣劲又发,说道:“他自学无止境,甘愿留沐恩书院受教,也无不可。”

    “放屁,沐恩乃天下权势聚集之地,他厚脸皮留下,无非想控制书院,绑架各方势力为己用。”什幽说得甚是慷慨激昂。

    筱陌也没再制止,叹道:“他是皇后嫡出,又有平叛之功,背后又有仙宗扶持,更是立储首选,知道又能如何?妹妹心直口快,需防祸从口出。”

    “谢谢姐姐关心,妹妹视姐姐如亲人,才会吐出心中之言,他人面前,自当守口如瓶。”

    筱陌轻拥搂她,抚摸什幽秀发,怜爱道:“姐姐和妹妹一见如故,心中有千般言语想和妹妹倾吐,只是夜深了,姐姐先行回去,今后妹妹有何不便,自可找姐姐诉说。”

    什幽依偎筱陌怀中,顿觉暗香入心,柔怀入情,感受到她绵胸似蜜,柔手温存,竟然也依依不舍,说道:“姐姐,妹妹自小无兄弟姐妹,也视姐如亲人,姐姐不弃,今晚留下,和妹同榻,我们姐妹互诉心事如何?”

    筱陌闻言欣喜,轻附什幽耳边说道:“姐姐正有此意,只怕妹妹会觉得姐姐搪突冒犯,故不敢说出。”转头对门口说道:“紫莺,你和碧雯先去休息,今晚我留宿古雅斋。”

    什幽也示意下叶出去,下叶觉得奇怪,看了一眼什幽和这位筱郡主,出门口站着,顺手关上了门,却见紫莺驻立门口,并未离去。不免打量仔细,但见她柳眉飞扬,鼻如悬胆,肌肤如雪,倒也英姿勃勃,只是脸色冷峭,似乎颇有心事,于是也学着她,抱手驻立另一边。

    初始尚

    听屋内窃窃私语,莺莺燕燕,筱陌笑道:“妹虽小姐姐二岁,这套水罗缥缈内衣,倒也合身!”

    “还是姐姐想得周全,似此淮蚕丝质,甚是难得,妹妹从未享受过。”

    “哪里话,妹妹喜欢,今后姐姐一切用度,自当为妹妹多备一份。”

    下叶见紫莺颦眉促目,轻咬牙根,强行忍住,心中不免起疑:主子闺中交谈,并无言及他事,她何至于这般愤懑?

    须臾,筱陌道:“妹妹连日劳顿,早些歇息吧!”主灯吹灭,壁灯微明,内房门响动,四周归入寂静。

    下叶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得而知,只好依靠门框而立,闭眼养神,静观其变。

    走廊宫灯,风中摇曳,更鼓三响,却见紫莺也倚墙而睡,但闻屋内轻微“咔嚓”声响,下叶偷眼望去,却见紫莺张眼,暗力推门而进,屋里有人“嘘”一声,下叶探头偷窥,壁灯微光下,什幽粉红薄纱,玉体微透,一手夹着被子,一手示意紫莺别发出声响。

    见她慑手慑脚在地上铺被躺下,紫莺皱眉出去,脸色平和许多。

    下叶进去,凑什幽耳边低声问道:“何以睡地上,入秋天凉,你火伤未愈,当防寒邪入体。”

    什幽娇羞道:“她有梦动症,我哪睡得下,只好点了她睡穴。”

    “自讨苦吃!”下叶叽讽道,什幽轻打他一下说道:“你也去睡吧,千万别告诉他人!”

    下叶见她无事,随至门口,不再理会紫莺,倚栏打盹。

    次日,屋中一阵话语吵醒下叶,但听闻筱陌说道:“妹妹何以睡在地上,想是姐姐睡觉不雅,吵到妹妹啦!”

    什幽笑道:“姐姐误会了,是妹妹单人睡惯了,突然身边多一人,似乎不惯,姐姐勿怪。”什幽常与青莲同榻,只是怕筱陌难堪,故而编此谎言。

    天色微朦,碧雯奉来早点,并牵来一只坐骑,龙首虎尾,双翅如雕,须髯飞扬,甚是威武。

    筱陌说道:“昨天见妹妹与虞芍交手,莲花结阵修为,已是不低,断不可因无灵兽,屈才去那杂役之堂。所以姐姐斗胆,向父王借来神兽呈日,助妹妹先行蒙混过关再说。”

    什幽心念道:这不是造假蒙混吗,被发现岂不是更大罪?随道:“谢过姐姐,妹原有坐骑,只是九幽门受伤,也没料今年沐恩书院多了规矩,故而没带在身边。姐姐此举,若被发现,欺蒙师尊之罪,妹担当不起。”

    筱陌笑道:“妹妹至诚,姐姐佩服,要不先行当登山坐骑,到时将实情禀告,求师尊谅解。”

    言谈中,桀皇子牵来一头巨鹰,见门口呈日,“哈哈”笑道:“陌陌妹妹,倒也下心思,居然偷你父王至爱呈日,送给什幽妹妹!只是呈日乃男人坐骑,什幽妹妹不甚合适!我驯养这头曲鹰,灵力已至勤级,正好与什幽妹妹相当。”

    什幽一见桀皇子,心中不甚厌烦,“嘿嘿”冷笑道:“妹妹与灵兽无缘,恐怕曲鹰跟我,转眼又成夜煞口中之物,桀皇子美意心领了!”

    夏桀脸色甚是难堪,“哼”一声说道:“难道你甘愿入无级堂,葬送一生修为?”

    “我的事,不劳桀皇兄操心!”什幽断然回绝。

    “三皇兄,什幽妹妹今后有我照顾呢,你就少操这份心。”筱陌说道。

    桀皇子看了筱陌一眼,说道:“若非看在陌陌面子上,今天就治你大不敬之罪。”

    桀皇子碰了一鼻子灰,显然对这位筱陌郡主甚是忌惮,只好愤愤离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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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了剑介绍:
九州惊变风雷起,战马横刀出怒江
尘事如潮人如水,前生情孽今世还!
未了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未了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未了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