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修士（二十）
不管桑德拉怎么劝说，她丈夫都有种油盐不进的意思。夫妻两人的谈话越来越僵，桑德拉的丈夫的火气也越来越大。最后他不快的说道：“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上了战场就会死！冯阁下不就活下来了么！”
这话的内在逻辑逗得冯茂忍不住哈哈大笑，因为没掩饰情绪，使得桑德拉的丈夫忍不住向冯茂投来厌恶的视线。
“能和你谈论战争的修士都活着，是因为只有活着的修士才能来这里和你谈论战争。死去的修士都没能活着离开战场。我和桑德拉的立场一样，我们都希望你能陪在桑德拉身边，好好的活下去。我们关注的都是修士在战场上死去的机会，而你看到的是修士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桑德拉的丈夫愣了愣，思考了好一阵才继续辩解道：“我连修士都不是。”
“因为你不是修士，我才能通过关系不让你上战场。如果你成为修士，上战场就是你的义务。不上战场就不会死，所以你不能成为修士！”冯茂说完这个逻辑，莫名其妙的就有点想发怒。
桑德拉的丈夫又沉默下来。冯茂看向桑德拉，微微摇头。桑德拉成为修士的机会可比她丈夫大的多，她却果断选择放弃力量。现在看，做出这种选择的难度可比选择力量艰难的多。也更值得尊敬。
看到冯茂微微摇头，桑德拉无声的叹口气。说了句“我给你泡茶”，桑德拉无奈的起身去厨房烧水。桑德拉一走，她丈夫低声问道：“阁下，有没有机会成为修士，又不用上战场？”
说完，这位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冯茂，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想让桑德拉过得更好”。
这许是他现在的真心念头，冯茂却从中感受到了贪婪。是啊，拥有更强的力量就能给与更多，为了给与更多，所以要获得更大力量。然而从逻辑上看，如果桑德拉想要这样的生活，她根本不需要和这位结婚。几年前冯茂已经是修士，眼前这位现在还只是个凡人而已。
冯茂只能继续劝道：“是你想成为修士，而不是桑德拉想让你成为修士。你想让桑德拉过得好，就听她的安排。”
说到这里，冯茂恍然大悟，继续转入更直白的层面，“是你服从桑德拉的安排，还是让桑德拉接受你的安排。这就是眼前的问题。桑德拉请我来，是希望你接受她的安排。你们两个人互相厮守，避开战争的风险，一直白头到老。你愿意接受桑德拉的安排么？”
话说到一半，冯茂已经感受到桑德拉丈夫的否定态度。等话说完，桑德拉的丈夫阴沉着脸，勉强维持着礼貌说道：“阁下，我有点事得上楼一下，孩子还要照顾。”
也不等冯茂回答，他起身上楼去了。
不久后，桑德拉端着茶杯茶壶回到客厅，给冯茂倒上茶，她叹道：“我听到你方才所说。看来你终于明白了。”
“嗯。”冯茂端起茶杯，“你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力帮你。”
“冯茂，教会的修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殿不是为了选拔修士。圣殿现在是为了有足够的修士上战场，所以才加紧培育修士。”冯茂不敢说制造修士，尽力选择听起来相对温和的用词。
“就是让他们送死么。”桑德拉说完脸色更坚定了些。
“你要怎么办？”
“兵役的事情我不担心你做不到。你能阻止他被教会选中么？”
“我不认识松林城的教会成员，这件事我可以跑一跑。如果不行，我会动用我在圣殿的关系。不过他知道你这么做，肯定会觉得你阻埋葬了他成为修士的机会。”
桑德拉果断答道：“不用担心，他打不过我。”
“哈哈！”冯茂被逗乐了。已经很久没有被突然逗得发笑，冯茂觉得很开心。“既然如此，我就去看看流程怎么走。”
征兵处现在还是个普通行政部门，也就是说面对特权阶级格外的配合。冯茂刚问如何让某人不被征召，接待冯茂的一位上校马上把流程从头到尾讲给冯茂听。只要冯茂把那人的名字给征兵处，征兵处开一份免役证明就可以了。那人也会列入不征召名单，以后不会有征兵人员去打扰他。
说完这些，上校紧跟着说道：“阁下，只要证明一下您的身份，我马上派人去办这件事。”
从征兵处出来，冯茂开车直奔教会。在门口就见到许多挂着相同车牌的车辆把停车场塞得满满的。冯茂下车后整理一下衣服，这才走进教会。
修士们对于冯茂这个生面孔非常好奇，更有修士快步离开，好像是去报信。没多久，一位白袍出现在接待处。看到冯茂之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冯茂觉得这厮有那么一丝眼熟，仔细想想，这不是上上一次来这里，和自己动过手的那位么。这位的白袍上并没有参加过战争之后由圣殿赐予的战役纪念绣带，冯茂的黑袍上已经缝了三枚绣带。看来白袍后头有人么。
白袍的目光从冯茂的三枚绣带上移开，带着起码的礼貌说道：“冯阁下，这么久不见，你已经是阁下。恭喜。”
“我来这里是想请阁下帮个忙。”
“公事还是私事？”
“我来这里肯定是为公事。”
“请跟我来。”
到了白袍的办公室，白袍板着脸问：“不知是什么公事？”
“我在松林城有个朋友。我认为他不没有当修士的资质，想请阁下给确定一下。”
“确定？”白袍露出嘲讽的笑容，“是确定有资质，还是确定没资质。”
“把没有资质的人剔除出去，是对圣殿负责。”
白袍完全明白了冯茂的来意，带着嘲讽靠坐在椅子里，“如果我觉得那人资质很好呢？”
“阁下，我们以前有过冲突。在我看来，只是大家情绪都不好，在那个时候碰巧同时爆发。其实我们以前不认识，之后更是没有见过面。我这次来是请求阁下相助，我也会把阁下的人情牢记心中。”
“嗯……”白袍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帮冯阁下确认一次。请问冯阁下跟着哪位阁下。”
“我现在跟着红袍庞贝阁下为圣殿效力。”
白袍的神色郑重起来。想了想，他说道：“既然是庞贝阁下，我得请冯阁下帮我件事。”
从教会出来，冯茂又回到桑德拉这里。桑德拉的丈夫这次干脆没下楼接待，桑德拉指指外面，和冯茂在她家的门口的小花圃旁边站定。看完冯茂递过来的文件，桑德拉叹道：“谢谢。”
“若是有什么变故，给我写信。”
“冯茂，战争会打很久么？”
“嗯。如果你对修行没有之前那么讨厌，就别放下。”冯茂早就感觉到桑德拉并没有完全抛下修行，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提醒。
“局面会差到什么地步？”
“战争不停止，就不会变好。只是战争会持续很久，别把自己搭进去。”
桑德拉点点头，惆怅的说道：“你还会来看我么？”
“等战争结束。结束之前我也得为战争奔波。”
“你也保重自己，别把自己搭进去。”
这次离开就完全没有之前的痛苦，甚至到了机场之时就已经把经历完全放下。冯茂回到布加勒就去找了庞贝，“阁下，松林城那边想到咱们这边来参观。他们对阁下安排生产的成效极为佩服。”说完，把一封信递给庞贝。
“你到松林城……去见你的小情人么？”庞贝打趣的问。
“别乱说话。”冯茂有些不快。很快却意识到另外一件事，“阁下，您怎么知道这个？”
“我用你要担责任，当然得知道你都有什么关系。放心，我不会把这个告诉露西亚。”
冯茂只能翻翻眼，这种事情总是越描越黑，不提最好。庞贝看完信，问冯茂：“松林城的生产基地情况如何？”
“我在半空看了看。觉得中规中矩，规模没有咱们这边大。”
“你没告诉他们如何制作技术工人吧？”
“我肯定什么都没说。”
“很好，以后也什么都别说。若是有人问，都推到我身上。”
离开庞贝阁下这边，冯茂觉得圣殿也越来越可爱了。以前接触的都是圣殿高层，他们都不是坏人，境界都非常高。问题就在于他们境界未免太高，总感觉圣殿里面没有丝毫人情味。这次经历让冯茂感受到了人类才有的情绪，意外的不令人讨厌。
再准备几天，冯茂按时集合。六名修士组成的队伍乘坐运输机向北方前线出发。一名灰袍，两名白袍，三名黑袍。除了冯茂之外全是技术专家。
根据在吕林堡的时候得知的情报，能勾连圣裁的修士都会成为灰袍。遇到危险就躲到灰袍阁下身后，保住小命的几率会大大提升。没多久，飞机已经飞到了云层之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明亮的太阳，再看飞机下方茫茫云海。为了稳定心神，冯茂拿起此行要检测的装备说明书看了起来。
第64章 大修士（二十一）
中转机场在距离布加勒北方有七百公里，小队在这里等飞机的同时换上了作战服。这次运输众人的飞机小了许多，六个人将小小的座舱塞得满满当当。再飞三百多公里，飞机终于抵达目的地。一座叫做基耶的城市。
军用机场上停放着不少飞机，负责飞行的修士们再没有之前在城里的优雅，全都扯着嗓子对丹鼎流地勤怒吼。前来迎接的修士左胸上有黑袍标志，众人随着黑袍乘坐一辆军车再次向西北出发。绕过层层密布的防空阵地，车辆上了一条土路。
这时候黑袍才说道：“诸位，装备刚运到。用起来有不少疑问，那个火焰喷射车对付敌人的高阶修士完全不顶用。”
冯茂觉得这不是屁话么。火焰喷射车里头的压力容器一旦被攻击，车内的人肯定要完蛋。然而灰袍居然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听着抱怨。
黑袍继续说道：“敌人直接调动火炮攻击反装甲车辆，这种车辆的装甲还是太薄了。”
灰袍这次开口了，“斗宗怎么知道反装甲车辆的位置。”
“看外形吧。反装甲车辆的外型与装甲车辆大不相同。火炮又格外粗大，这一看就能分辨出来。”
聊着聊着，军车就进入一个丘陵地带。经过几道防线，车辆驶入营地。到处都是迷彩帐篷，军人在进进出出。在一片片小空地上，修士指挥官对丹鼎流士兵们讲述各种作战手段。黑袍在一个大帐篷前停下，没多久里面出来两名穿着作战服，佩戴白袍标的修士。他们没请小队的人进去，而是上了小队的车辆。车辆继续出发，出了营地继续向西。跑了二三十公里，众人在白袍带领下，步行穿过一片丘陵地区。
终于，一片平原上的战场出现在众人面前。靠小队最近的地区是一部分破损到无法回收的装甲车辆。深深的弹坑证明部队在这里遭到敌人重炮轰击。再向前，地上零星分布着血迹与一些人体碎块。
小队里的黑袍们赶紧拍照。冯茂随着灰袍继续向前，地上的痕迹由进攻者与防御者共同构成。光看痕迹，冯茂就能想象出这场残酷迅猛的攻击作战。圣殿部队从预设的丘陵地区开出来，向着敌人方向出击。敌人立刻调用了火炮还击。圣殿的炮兵随即还击，这也是有相当一段距离内没有出现大量弹坑的原因。
之后双方的装甲部队就碰上了，战场中心边缘的损毁的装甲车辆无一例外都是被装甲车装备的火炮命中。地面上履带压过的痕迹显示，装甲车不再以冯茂参战时候齐头并进的模式作战。装甲部队指挥者与装甲车辆驾驶者都采取了更有效更有层次的战斗队列与敌人接近。
在交战中心到处都是装甲车辆的残骸，损毁的形状真是多姿多彩。有的被当头命中，有是侧面中弹。还有的是被追了车尾，炮弹从相对薄弱的后部射入。每一辆装甲车的炮弹方位也都各不相同。
走过这装甲车墓地般的战场，冯茂又仔细查看一番。刚一皱眉，就听灰袍问道：“冯阁下看出什么来了？”
冯茂说出了自己感受到的不同，“这些损毁都是装甲车造成的。”
之前几次战斗当中，不少损毁是由修士造成的。那些灰袍们挥舞着兵器跳上敌人装甲车，刀剑砍在厚重的装甲上如入朽木。砍瓜切菜的就让一辆装甲车失去了作战能力。现在冯茂明白那帮白刃对装甲的修士靠的是圣裁的力量，维京帝国的修士使用的是斗宗等同于圣裁的力量。这次的战场上竟然没有那种整齐的切削，只能证明这场战斗里投入的修士级别并不高。
不等灰袍说话，前线的白袍答道：“我们也是到战斗后期才发现，斗宗修士并没有配合罗刹国的装甲部队。罗刹国的装甲部队里四分之一是兽化兵，一半是普通军人。这种交换对我们太吃亏了。”
“兽化兵有很高的智商？”冯茂脑子里浮现的是几年前跟着蒙哥阁下在撤退回来的森林边缘遇到的毛茸茸的怪兽。那些怪兽的智商明显没有特别高，战斗模式也相当原始。
“兽化兵智商和普通人差不多，他们只是更能忍耐装甲车里的环境。”白袍说完，领着众人登上一辆下半部负重轮遭到击毁的维京装甲车。车盖已经掀开，里面血腥气依旧浓郁。
冯茂等人陆续钻进去，看着并不高大装甲车内部空间极少，对于操纵车辆的人员非常不友好。在这里面别说转身，坐姿都遭到了很大压制。冯茂一检测就发现这辆车的装甲更厚，装备的火炮更大，机枪更多，能被击中的面积更小。为了让车辆拥有这些优势，牺牲的是装甲车驾驶人员的空间。
从内部布局看，纳维亚军的装甲车被击中，车辆人员还能想办法逃出来。维京帝国的车辆一旦遭到同样损毁，车组人员连逃出来都难。
跳上一个比较高的位置向周围看，就见整个战场上损毁的装甲车里，维京的比例大概是40%，纳维亚军装甲车辆居然占到了60%。亏吃的不小。
看完战场，众人返回营地。远征军这边立刻向小队讲述了最近的战斗，在最初的高歌猛进之后，维京那边改变了战法。要么就突然投入数量比较大的中高阶修士，要么就基本不派中高阶修士。双方的装甲车损失比例也从最初纳维亚军占优势转为维京军占优势。远征军现在装备受损，只能暂时停下修整，要求布加勒城兵工厂赶紧提供更有效的作战装备。
冯茂记着笔记，就听同行的灰袍开口说道：“冯阁下，这些装备大多都是你提出来的。除了这些装备之外，你有没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新想法？”
喂喂！怎么突然卖起队友了。我可是跟班啊！跟班！
不管冯茂心中如何抱怨，一屋子修士的目光都落在冯茂身上。
灰袍好像生怕这话还没能把冯茂架在火上烤，继续诚恳的说道：“冯阁下，我已经看过，不管是圣殿的装备还是斗宗的装备，都走的是你提出的思路。这种时候必须得出奇制胜才行。”
一瞬间，每个看向冯茂的目光里都有着期待和热力。这热力让冯茂坐立难安，浑身感觉到针刺般的压力。
第64章 大修士（二十二）
“出奇制胜需要奇思妙想，战场上需要可靠的装备。”主持会议的红袍在冯茂遭受目光集火的时候说道。冯茂立刻觉得周围投射来的目光纷纷收回。
红袍貌似没有挤兑冯茂的意思，就听他继续说道：“我们采取过许多小技巧，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最可靠的还是被诟病无数的装甲车。能否提升装甲车的整体作战能力，有更好的适用性。”
冯茂觉得红袍们的见识就是不一般，堂堂正正才是王道。而且这话听起来也在指责最新的装甲车辆过于花哨，实用性不足。
灰袍没有丝毫尴尬，“阁下，我有同感。重新设计装甲车需要很长时间，如果不在短期内扭转局面，阁下觉得以现在消耗速度可以撑多久？”
“我们采取过不少小技巧，稍微占了点便宜就被斗宗学去反过来用在我们身上。斗宗不遗余力在模仿我们，小把戏没大用。”
“什么样的装甲车才是阁下希望的装甲车？”
红袍挥手间，幻境里就出现了一张地图，上面标出不少重点，指着距离前线位置最接近的一处红点，红袍说道：“这里是斗宗最靠近前线的工业基地，我希望装甲部队能够突击进攻，将其彻底摧毁。”
冯茂看了看标志，维京帝国这个工业基地距离远征军现在的据点至少有500公里。想完成这样一次进攻，普通坦克定然不行，大概红警游戏里的天启坦克才能满足如此严苛的要求。
晚上，众人都去休息，冯茂也早早睡下。自己就是来这里凑个数，正如庞贝所说，来前线混上一圈，也能让庞贝好对说三道四的家伙有所搪塞。白天红袍对于战争的预测让冯茂越想越觉得不安。远征军最初的目的是北上教训维京帝国的属国罗刹国。现在怎么变成了进攻维京的工业基地了呢。
建设一个工业基地并不容易，维京绝不会对这样的军事行动视若无睹。那样的战役一旦爆发，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冯茂干脆睡了。凌晨醒来后去趟厕所。还出来，就有人接通冯茂的幻境，左看右看没有人，冯茂狐疑的接通，“冯修士，左转，直走。”
跟着指示走了一段，冯茂左转后就见到不远处的身影。胸前的标志猩红如血。红袍阁下向冯茂招招手，自己走进了旁边的帐篷。
一大早就不让人安生，冯茂只能跟着进去。一封信递过来，冯茂打开就见到庞贝阁下熟悉的字。信里面告诉冯茂，既然来了，就为前线多出力。冯茂这么懒，必须这么做才能堵住冯茂。落款上庞贝的签名很帅，令冯茂眼前浮现出庞贝老头那不怀好意的脸。
“冯修士，我知道你想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我也从这个阶段过来，知道你的心情。现在我也不久留你，大公殿下与庞贝阁下说你能帮上忙，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红袍边说，边将一份放在托盘上的早餐推到冯茂面前，自己也拿过另外一份吃起来。
冯茂只能边吃边问：“我不明白圣殿到底想打到什么程度。只是想摧毁那个工业基地，一发核武器过去，立刻解决。或者是紫袍阁下直接去把那里夷为平地。放着这些手段不做，偏偏选择伤亡最大的一种，总得有什么理由。”
“你说那些的都是同归于尽，傻瓜才会这么选。现在必须让斗宗明白，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优势。”
咽下一口黑面包，冯茂觉得这军粮口感真差，继续说道：“若是想做那么大规模的进攻，这点兵力大概不够。”
红袍咽下嘴里的甜菜汤才答道：“庞贝认为你在制作丹鼎流修士方面很有天赋，所以我才答应让你回去。只是你回去之前必须得拿出让我满意的奇思妙想。若不能有效击败对面的装甲兵，根本没办法顺利进发。”
“阁下，你和昨天说的不一样。”冯茂提醒道。
“那么多人在，我若是也要你拿出奇思妙想，你觉得接下来那些人会怎么对付你。”
顿了顿，冯茂才把甜菜汤送进嘴里。同时试着领悟自己和领导者之间的差距，若是自己做，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此体贴。
然而当下要紧的不是如何驾驭部下，此时若是不能交差，真被留在前线就糟了。冯茂把思路拉回当下，回想着昨天见到的战场。那个战场的确有点东西让冯茂很在意，却一直弄不清楚在意在哪里。
凭直觉想不出来，冯茂边吃饭边做了个逻辑推演。刚列出一个推理框架，冯茂就想明白了违和感在哪里。赶紧问道：“阁下，我看战场里面缺乏单兵摧毁对方装甲车的事情。这是为什么？”
红袍没有回答，他已经吃完早饭，用一块亚麻手绢擦了擦嘴才问道：“你能让丹鼎流士兵摧毁装甲车？”
“便是普通士兵也未必做不到。只是需要严加训练。”
“制造丹鼎流士兵不就是为了减少训练出精锐士兵的难度和时间么？”
“……是。如果这么算，进攻就需要好几万丹鼎流士兵。”
红袍不紧不慢的问：“你能在不需要靠设下陷阱的局面下由丹鼎流士兵正面击毁装甲车？记住，我需要的是士兵在野战中随时拥有这样的战斗力。”
“装甲运输车还是越多越好。”冯茂答道。
“装甲车辆不是问题，让庞贝头痛去吧。你认为满足这些之后，你可以让丹鼎流士兵正面击毁装甲车。”红袍还是不紧不慢的确定。
这份淡定让冯茂心生羡慕，要是自己的话，早就忍不住让人直接说出结论。而不是一条条将先决条件理清楚。既然条件基本说清楚，冯茂应道：“是。”
“那就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奇思妙想。”
当天晚上，小组里其他修士被留在前线继续与军队商议新式装甲车的需求，冯茂则回到了布加勒城。从机场直奔庞贝这边，等见到庞贝坐在办公室正在处理厚厚的公文，冯茂可一点都觉得庞贝辛苦了。这老狐狸坑起人来真的是眼都不眨一下。
庞贝听完冯茂对于rpg与班用迫击炮的介绍就沉默下来，冯茂也得以喝着茶整理思路。
这个rpg不是指rpg游戏，而是指rpg7火箭弹发射器。影视节目里，特别是关于非洲与中东的战争和动作电影里格外的多。冯茂也不知道rpg7弹头里面是什么构造。冯茂也不在意。以圣殿的实力，只要把外型和基本工作原理告诉给圣殿，圣殿就可以搞出来。
在影视作品里，貌似班用迫击炮的炮弹外型与rpg有点类似。这玩意肯定干不穿装甲车，却能有效杀伤敌人的步兵。冯茂可不想再上前线，索性一起告诉庞贝。
从前线得到的消息，丹鼎流士兵经过训练后可以负重50公斤，一天一夜急行军150公里后继续保持战斗力。配合了rpg与迫击炮，有装甲运兵车提供一定的运载，那个所谓500公里的突袭计划成功率会得到提升。自己就可以安心留在布加勒继续学习研究。
回想起勒内阁下与索尔阁下施展出来圣裁的威力，冯茂对战场越来越恐惧。七大教派都掌握着圣裁级别的力量，阴阳教派是否拥有圣裁级别的力量还是未知之数。在高阶修士犹如鬼神般的力量面前，自己就是引颈待戮的小鸡而已。战场这种地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冯茂，你在提升凡人力量方面还真的是有天份。”庞贝开口了。
听着明显有嘲讽味道的声音，冯茂紧张起来，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想帮忙。”
庞贝笑了笑，“哼！帮忙么。你的这份努力让我很惊讶，看来人的立场果然能决定太多东西。”
这下冯茂觉得不得不问清楚这是什么意思，“阁下，您是在说我太像凡人么？”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改变了太多事情，尤其是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力量差别。你起的作用尤其突出。”庞贝评价着冯茂的所作所为。
冯茂连忙表示反对，“阁下，就算是我不推出，维京帝国也会这么做。装甲车可不是我先设计出来的。”
庞贝有些怅然，“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觉得有些失落而已。几百年，几千年来被认为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就这么被打破了。”
冯茂心里嘀咕，‘我不这么认为。’这个世界火器水平一直不如圣殿的火器，圣殿只怕早就知道火器的威力，所以刻意限制。只是此时没必要再多生事端。
庞贝很快从惆怅中恢复平日的镇定，他命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大家就尽力而为。你回去准备一下，圣殿一旦有了进攻的消息，你就得开始制造丹鼎流士兵。”
“是。”冯茂说完就想告辞。
庞贝叫住了冯茂，“你千万不要再乱跑了。圣殿的战线这么长，到处都需要士兵。你名声在外，我不想再让你被人抓到什么把柄。老老实实呆在布加勒，哪里都不要再去。”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孩子满周岁之后生活习惯更接近大人，至少晚上就不用那样折腾。冯茂直接躺在床上，露西亚翻了翻身却没说话。冯茂满腹心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和老婆聊聊天，最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第二天醒来，露西亚躺在冯茂旁边说道：“你两个学徒也该到学习招数的阶段。”
冯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们的基本功还不够扎实。”
“你的基本功就很扎实么？她们迟早要杀人，早点比晚点好。”
“为何？”冯茂被这严厉的爱弄得有点懵。
“杀过人之后才能更明白自己。”
“杀人对心里冲击太大，她们还年轻么。”
“切，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她们还小，你都没事，凭啥她们就会有事。若是那种见过血后就迷失了自己的野兽，早点除掉对你也不是坏事。”
冯茂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老婆，却还是想再沟通一下，就问：“你以前说我太像凡人，我这种怕她们留下心里阴阳的心态是不是凡人心态？”
“你太小看凡人了，他们适应能力比你强。怕留下心理阴影的谨慎反倒是修士的心态。冯茂，我早就想问你。你去上医学院，真不是有人指点过你么？”
冯茂不记得自己得到过什么指点，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去医学院能纠正对生死的看法，对于修士很有用。据说圣殿修士以前都会当医生来磨炼心性。后来修士们嫌麻烦，才慢慢不这么做。你这做法是老派修士的作风。”
“呵呵，可能我天生就适合当修士吧。”冯茂打起了马虎眼。
吃完早饭，冯茂把两名学徒叫到面前。因为习惯了，本能的就想对她们讲些道理，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想起前线红袍的作风，冯茂想了想两名学徒的性子，才说道：“玛丽，你想学什么剑术？”
玛丽果然乖巧的答道：“先生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你呢，茱莉娅。”
“先生，我想学威力大些的。”
这回答颇为有茱莉娅一贯的作风，冯茂差点没忍住就想告诉茱莉娅，没有威力大的剑术，只有威力大的认知。最后冯茂还是忍住了，说道：“我今天就从基本剑术开始教给你们，等你们学完，我再根据你们的需要分别教你们。”
其实冯茂根本没想过分别教两人，然而这么一说，两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眼中都有了兴奋的光彩。看得出，她们对于掌握能克敌制胜的剑术都有兴趣。
冯茂反思自己以前幼稚表现的同时忍不住感叹，孩子们就是这么好糊弄。最重要的是，效果还真的不错。
先教给她们三招剑法，冯茂就直奔图书馆而去。这些天有太多想法，需要看看图书馆里的典籍里有没有能解惑的内容。在图书馆里看了一整天，冯茂也没能找到想找的内容。
晚上回到家，就见胡安居然等在客厅里。见到冯茂，胡安连忙上前说道：“殿下，两位小姐好像杀人了。”
冯茂一时间没明白怎么回事。胡安的话清楚明白，冯茂只是没弄不明白怎么早上刚教了剑招，两人白天就拿人试剑呢。
不等冯茂想出个所以然，露西亚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真的么？”
第65章 大修士（二十三）
停尸间在贫民区医院的一角，冯茂带着胡安在走廊中远远就听到医学院来领尸体的人正在和停尸间的负责人进行尸体交接手续，医院人员抱怨道：“你们能不能给尸体手腕套上标志环。提前做好等级，就不用这么麻烦的再次填表。”
停尸间负责人不快的答道：“你以为我想这么麻烦？上头下令要我们填表，我们只能做这些表。我也想让你们直接把尸体直接拉走。”
等冯茂走到停尸间门口，两方的人注意到冯茂来了，赶紧上前行礼。冯茂径直走进停尸房，掀开覆盖在尸体上的大麻布，三具尸体显露出来。
剑伤在胸腹位置，果然是今天教给玛丽与茱莉娅的剑招造成。光检查伤口的形状与深度，冯茂就推断出两人如何使剑。致死原因都是内出血，动脉被利器切开，鲜血汩汩而出。失血过多导致了最终死亡。
夜色宁静，冯茂带着玛丽和茱莉娅走在街上。路灯在三人身后投下浓重的黑影，茱莉娅满腹心事的低着头，玛丽倒是行若无事。走了一段，就到了接近贫民区边缘的街道，路灯下有些人正搬了小桌子小板凳在路灯下看书，没桌子的直接坐在马路牙子上。
见到三人走来，这帮人都有些紧张。看清楚冯茂的一身黑袍，以及玛丽以及茱莉娅的青袍，更是躲到靠墙的黑暗中。冯茂对茱莉娅说道：“茱莉娅，记下来。”
“啊……”茱莉娅从思考中惊醒，连忙掏出小本本，“在靠城区各边腾出房子，给这些外头的人当教室。另外，咱们开办的夜校也向那边招生。”
茱莉娅写完，收起小本本。又走了一段，突然问道：“先生，电费怎么算？那些教室需要用电。还有桌椅费。”
“这个我出了。告诉办事的部门，说清楚是我下的令。”
“为什么您要对他们这样？”
“我看到想上进的人，就不太想让他们吃苦。”说完，冯茂继续向前走。前面右转，走过一个街口，停在一栋房子前面。丢下句‘你们留在这里’，冯茂径直走进楼门。过道里的灯很昏暗，影绰绰的刚能看到各个房门，冯茂在三楼一扇房门外停下。
之前已经确定这间房子里头亮着灯，此时就听里面有老太太抱怨道：“你今天怎么了？让你帮忙干点活，你怎么没听见一样。是不是又有人说你什么？”
“母亲，没事。我只是不想动。”
“你已经是修士，赶紧去教会找个差事。”
“我明天就去。”
“冯老爷不要你，你就赶紧去找教会。冯老爷也得听教会的安排，只要你加入教会就不用再担心。”
屋里的年轻人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了，母亲，我明天就去。”
感受着年轻人的烦躁，冯茂确定自己应该没找错人，敲响了房门。年轻人一个哆嗦，脚下的地板踩出了些声响。老太太应了一声，就指派儿子开门。房门一开，门内的年轻人看到冯茂站在门外，吓得连退两步。
冯茂向他招招手，年轻人慌乱的不敢动弹。冯茂只能直接把他给拽了出来，门内响起老太太的声音，“是谁？”
冯茂模仿了年轻人的声音，“一个朋友。我去楼顶。”随即关上了门。
年轻人被这惟妙惟肖的声音吓到了，冯茂拽着他的脖子把他往楼顶带去。这家伙见挣扎毫无作用，最后干脆任由冯茂拎小鸡般把他带上天台。到了天台上，冯茂把他扔在地上，直接问道：“为什么杀人？”
感受着年轻人大脑里涌动的‘否定’冲动，冯茂等着他作答。
年轻人却没有说话，呆呆的在楼顶坐了一阵，年轻人突然松了口气，“阁下，我早就想杀他们，我不该借着两位小姐的动手之时杀他们。我错了。”
“哦。杀了他们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冯茂有点满意，至少没之前那么生气了。自己的两名徒弟的确早晚要杀人的，冯茂可不想看到她们的第一次战果居然被人栽赃出来的。
“既然你知道了，明天就去投案。”说完，也不管年轻人之后想说什么，冯茂直接从楼顶跳下去，轻盈的落在两名徒弟身边。
两人都被冯茂吓了一跳，茱莉娅连忙抬头看向冯茂跳下的楼顶，玛丽则不解的问：“先生，您怎么从那顶上跳下来？”
“跟我来。”冯茂带着两名徒弟直奔验尸房。三人到了三名死者面前，看着死者毫无血色的脸，玛丽与茱莉娅的神色都消沉下来。
“预习、学习、复习。如果死了人，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死的，就得验尸。”冯茂边说边招过来一块黑板，在上面画出检测模型。“你们能使用这个模型吧？”
“是。”“能。”两人应道。
“那就施展这个模型仔细查看伤口。”
两人闭上眼调匀内息，睁开眼后走到裸男面前，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些厌恶。把手掌放到伤口处，两人又闭上眼。过了一阵，茱莉娅率先睁开眼，脸上都是气愤，“先生，我没有刺到那么深。”
“继续测。”冯茂对没抓住重点的茱莉娅命道。
茱莉娅控制住情绪继续探测，不久后玛丽和茱莉娅同时睁开眼说道：“有人补刀！”
“有人利用你们伤了这三个混混的机会，偷偷补刀。以后遇到这种看着那人好像死掉的事情，千万别想当然。先检测，也许对方只是装死，或者身体处于假死状态。确定对方没有伤害你们的能力，再做尸检。”当过一段时间验尸官助手的冯茂教育着自己的学徒们。
“为什么没人看到有人补刀？”茱莉娅气恼的问。
冯茂这次没有惯着茱莉娅，反问道：“这就得你告诉我为什么没人看到。”
茱莉娅立刻皱起眉头。玛丽一直比茱莉娅冷静，想了一阵后答道：“先生，补刀的是修士么？”
“为什么这么想？”
玛丽沉默下来。茱莉娅却已经想通了关节，快速的说道：“那人刺入的位置是懂行的人才知道的位置，手脚又干净利落。没继续扩大伤口。他只怕是知道我们参加的严打行动，准备趁乱动手。”
“嗯。既然如此，玛丽，你准备怎么找出这个人。”
“先生，会不会是外头的人来杀了这三个混混？”
茱莉娅不屑的说道：“外头为什么要来杀他们，几个混混怎么可能让修士动手？”
冯茂心中却是有些震动，自己还真没考虑三名混混勾结外头的可能。想到这里，冯茂命道：“你们留在这里，再把伤口和你们伤到他们的招式再对比一下。恶心也忍着，复习，一定要复习。”
说完，冯茂又前去找了胡安。胡安正搂着老婆睡觉呢，被冯茂一顿门铃惊醒，见到冯茂的时候也没有生气。比接种灵丹之前可是强的没影。听冯茂问完三名混混的事情，胡安思索起来，艾琳娜已经穿好衣服端着酒走出来，把酒递给冯茂与胡安，说道：“冯茂兄弟，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三个人里面有个人是以前偷了你自行车的，你能想起来么？”
冯茂隐约记得有过自行车被偷的事情，却想不起当时都是谁。
艾琳娜继续说道：“那些小子们后来也没走正道，其他人都找到了营生，再不济也靠收房租度日。那几个小子在这边干的时候手脚还不干净，被扔进感化院半年。出来之后也不敢再闹事，最近好像突然就拽起来。好像不是很缺钱，又没听说他们有什么营生。说他们和外头有勾结，也不是没可能。”
胡安摇摇头，“我觉得想监视咱们，也用不上派着几个废物。冯兄弟，我也不是在削咱们的锐气。光是教会想知道咱们的虚实，就可以很轻松得到不少消息。不说别人，那个埃里希只怕教会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冯茂装作没听到，心里面已经有点想法。正准备走，突然又想.asxs.事情，“胡安，你之前为啥说我两个学徒可能杀人了？这个可能是怎么回事？”
“我这么说过？”胡安有点迷糊。想了一阵，才应付道：“我觉得她们好像没杀，只是看到人死了，也不敢说的太确定。”
“哦。明白了。那就如此吧。”
回到家，两名学徒已经先回来了。冯茂听着茱莉娅和玛丽都在自己屋里挥舞着木剑重复学到的三招，心里面颇为满意。这就对了，上进，一定要上进。
躺床上，冯茂在幻境里连上老婆，“你说得对，她们总是要杀人的。”
“我原本还想让你多带带孩子，现在觉得你也就能当个奶爸。冯茂，我知道你受过伤害，因为缺乏人保护，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你养成了习惯，对别人也这样，自然限制了孩子们的发展。很多时候你必须得当他们的后盾，孩子惹了麻烦，你就得帮她们承担。不能因为你怕他们惹麻烦耽误你时间，你就什么都不教给她们。”
冯茂承认了妻子的指点，“你说得对。可是我就不想孩子们受苦。”
“你觉得是受苦，孩子们也许觉得是很开心的事情。在孩子们眼里，一切都是创造。”
冯茂觉得自己老婆的家传可真不得了，除了表示赞同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
第二天起床，冯茂就电话联络了艾比士家当下负责外务的黑袍，请黑袍牵头召开一场卖粮户家族的会议。黑袍当即表示，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
弄完这个，冯茂又把财物总监与教育总监一起请来。两人一位是律师，一位是教会安插在冯茂这边的修士，反倒让冯茂没啥顾及，“战争短时间内只会越打越大。我请两位来，是想扩大人员培训。李修士，你觉得我们把军训也加进去，会不会被阻止。”
“阁下说的军训是指哪种？”
“主要是跑操，队列，还有基本身体训练。”
李杨科摇摇头，“有格斗训练么？如果有格斗训练，我就不好对教会交代。”
“嗯。”冯茂脑筋快速运转，试图找出能替代格斗的手段。没有格斗，那就只有私斗了。地下黑拳肯定不行。剩下的是什么？足球流氓么？
足球流氓……冯茂有了想法，“一些球类运动总行吧？”
“球类运动？”李杨科没明白怎么回事。
冯茂就把足球，篮球，乒乓球，羽毛球讲给李杨科听。这个世界里面还真没这些运动，一直让冯茂挺讶异的。此时终于能找出利用的机会，心中反倒有些忐忑。
李杨科想了好一阵，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阁下，非得挑刺，你知道总是有说法。更何况这些运动本身的确是不错的训练。我只能尽力不引起圣殿的反应。你明白的。”
“放心，我明白。”冯茂颇为满意的答道。这才转向财务总监埃里希，“我希望在桥对面再建设一片城区。你做个方案。还有，我想增加学校的数量，尤其是夜校的数量。”
“阁下，钱不是问题。”埃里希回答的非常干脆。
“两位就得辛苦些。哦，对了。李修士，我想把火车站的运输给包下来，还有港口运输。你帮我问问到底谁管这些。”
“阁下想赚这笔钱？”李杨科很不解。
“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可怜那些人。昨天我见到其他区的人都跑来混路灯，心里头很是不忍。再说之前我夫人第一次到布加勒，我在车站正好救助一个搬运工。现在我终于有能力让他们过得好点，当然想试试看。”
李杨科与埃里希都没说什么，只是受命而去。冯茂直奔艾比士家的宅子，进去之后就见到大部分卖粮户都已经先一步抵达。冯茂看大户们都在，直接开口说道：“诸位，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提价。说实话，别担心我。”
这帮大户互相对视，貌似每个人都很担心冯茂会不会发火。
冯茂做出气恼的神情，用非常不快的声音对众位卖粮户说道：“发火也得解决问题，你们要的这个价钱我不能接受。”
第66章 大修士（二十四）
会议进行了半个小时，冯茂觉得自己的耐性就几乎耗光。双方的立场差距如此之大，冯茂找不出继续沟通的方向。耐着最后的性子，冯茂问道：“诸位觉得钱都被我赚走了，我不能接受这种看法。完全从这个角度看，大家就没办法合作。”
“阁下，工厂里都是您的人，赚到的每一个铜板都进入了您的银行。难道您认为钱都被我们赚走了？”一位黑袍粮商的语气里都是嘲讽。
众人附和完黑袍的发言，又盯着冯茂看，好像要从冯茂身上找出破绽。冯茂很不喜欢这样的目光，自己位于众人包围之中，好像是一头被群狼觊觎的肥猪。
“诸位，你们就没想过你们为什么没赚到钱的理由么？我到布加勒没几年，我所在的地区是贫民区，那边的人穷到裤子都穿不上。你们什么时候用眼角看过那些人。至于圣殿开工厂给了多少钱，你们应该很清楚那些钱是什么。诸位抱怨圣殿向你们要求供奉，觉得自己付出太多。然而圣殿拿着一堆纸到我这边，买走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装备。你们好歹只交了一部分供奉，我这边可是全部被拿走了。如果诸位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现在就提出来。到底是你们被拿走的多，还是我被拿走的多。”
众粮商迟疑了一阵，那位黑袍再次打头阵，“阁下，我们买你生产的农具，可都花了钱。”
“你们用了钢农具，粮食产量不也增加了么。粮价一直比去年比前年高，我可没欠诸位一个铜板。你们当中谁卖粮食的收入减少了？就我所知，你们都赚的更多。”
黑袍愣了愣，找了个新借口，“以前钞票能换金币银币，现在都不能兑换。”
“你们不能换，难道我就能换金币银币？大家都有自己的车，知道车子什么价钱。工厂里每天生产出那么多装备，都是圣殿从我这里拿走的。诸位谁不知道圣殿给我了多少钱。他们只给了贫民区工人的工钱。我出了这么大力，所做的一切都被当做给圣殿的供奉。你们要是觉得自己很惨，我又该如何？躺在地上打滚给你们看么？”冯茂越说越气，忍不住在面前的桌子上捶了一拳。
粮商们一时没办法反驳，暂时沉默下来。看他们还没有放弃的意思，冯茂怒道：“你们若是不能找出我说错在哪里，我也不要诸位把粮价降到比以前低，怎么也不能比以前高。”
黑袍看冯茂要反攻倒算，立刻出来阻拦，“冯修士所说的没错，我们都没有遇到圣殿如此盘剥。可冯修士那边大兴土木，每个月都越来越有钱，总得让我们明白冯修士是怎么营运的。若是我等也有如此收入，我愿意把粮价降到前年的价格。”
粮商们眼睛又亮了，看来他们很想知道冯茂的经营手段。冯茂本来不想说，又觉得说了或许也没啥不对。毕竟另一个世界上的那么多经济学家著书立说，不仅不怕自己的知识被别人知晓，反倒是极力推荐。另一个世界的英才们从来不怕宣传自己的理念，自己学学他们又能如何。
“诸位，贫民区那边开的有酒吧，各地来的修士会去酒吧喝酒。几名修士来贫民区酒吧，点了瓶酒，给了十块钱。正好外面有民团在追击歹人，修士们出去看热闹。酒吧老板欠了卖酒的十块钱，正好卖酒的来要账，他就把这十块钱给了卖酒的。卖酒的拿了这十块钱，出门之后向左转，把十块钱还给了欠裁缝做衣服的钱。裁缝拿到这十块钱，立刻派孩子去买粮食。粮铺老板收到这十块钱，来到酒吧喝酒，顺道把以前欠下的酒账给换上。”
冯茂说完之后担心这帮卖粮的土包子地主不明白，要来纸笔，写了代表各个关系的纸片，把纸片排成一个圆形。在圆形中央则是写了‘修士’二字的大大纸片。
众人看着冯茂编造故事，不少人低笑出声。黑袍干脆说道：“冯阁下真觉得有这么巧么？”
冯茂根本不为所动，继续编造下去，“修士们这时候看完了抓歹人，回到酒吧。闻了闻打开的酒，觉得不合他们心意，就将酒退了。酒吧老板只能把修士原先支付的十块钱还给修士们。修士们仔细看了看这张钱，的确是他们给酒吧老板的那张，这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哼哼！嘿嘿！哈哈！
见冯茂还在继续编故事，尤其是结尾更是故意，粮商们笑的更不怀好意。
就在大多数粮商还在笑的时候，有人拍案大赞，“这个故事妙啊！”
“的确很有趣。”黑袍装作附和，然后追问：“冯阁下想说的是什么呢？大家运气都不错么？”
冯茂摇摇头，“不是运气不错，而是钱流通起来之后，敉平了太多因为缺钱而造成的债务。这十块钱流入劳动者手中，他们有了钱，相关的生产都变得有了价值。如果没有钱注入，整个社会关系里面的所有人都只能欠钱经营，或者根本无法经营。正常人都得吃穿用住，如果能用钱来交易，大家就方便的多。如果没有钱来营运，大家就只能逼着下面的人供奉。诸位很清楚供奉之时是什么心情，还需要我向诸位描述么？”
更多修士没了听故事的心情，看得出他们认真了许多，将近一半人开始仔细看着桌上各个纸片组成的交易链条。
“这样的交易链条不能断，必须不断有钱在其中流通。如果修士没有支付十块钱，后面的一切交易都无法实现。如果在这个交易链条里面有一个环节被卡住了，或者是有人不把钱拿出来用，或者是有人把钱给拿走了。交易就没了，大家一起挨饿，一起欠债。欠债太多干不下去，生意就倒掉。诸位觉得我好像有很多钱，钱都在我家银行的金库里放着。或者是我干脆每天躺在钱堆上睡觉。不是那样的，诸位。不是那样的。我其实没钱，我的钱都花出去了。正因为我给那些农民和工人，给了那些建筑工，那些干事的人，他们有了钱，才能用来买东西。所以你们看着贫民区好像人人都过的很有钱。我可以告诉诸位，我只要不用钱来支付他们的工资，更勒令他们必须给我供奉。一个月，不到两个月，他们马上就和以前一样穷的吃不上饭，裤子都穿不上。”
黑袍沉默下来，粮商们也不再说话。现在没人再把桌上那个交易链条完全当笑话，有些人已经微微皱眉边看边想。
冯茂正想趁机要求粮商降粮价，就听最初表示赞赏的那位开口问道：“冯修士，我没办法降粮价。买了那么多农具，花了许多钱。再把粮价降回两年前，我吃不消。不过冯修士若是有花钱的机会，我倒是想和冯修士一起试试看。”
这位的话听起来有种过度冲动的意思，冯茂想挤兑他一下，就说道：“这位先生，若是你有暂时用不到的钞票，可以存到我的银行里。”
那人听了之后愣了愣，立刻发现他孟浪了。于是开始往回缩，“存到冯修士的银行里当然可以，不过存了之后总是要取出来。岂不是凭白给冯修士增加了麻烦。”
“我愿意承担这种麻烦。而且阁下如果下次购买农具，可以不用直接取钱。我的银行可以为阁下提供支票。就是支取证明。通过支取证明向生产农具的工厂证明阁下在银行里存的钱的确超过支取的数目。到时候阁下无须再搬着一堆钱，几个签字，一张小小的支票，阁下就能买到农具。阁下完全可以节省大量时间，也不用担心钱会丢失或者损坏。而且阁下在我的银行里存钱，我会给阁下利息。这些钱放在我的银行里，会不断增加数量。阁下什么都不做，就能赚钱。”
那位粮商听到这话，先是愕然，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
黑袍也跟着大笑：“哈哈哈……很好，听起来很好。不过冯阁下，我有个疑问。你又不能印钱，怎么可能凭空让钱增加。难道阁下的银行能分出钱的公母，让钱自己下崽子么？”
冯茂一点都不想让黑袍占了上风，大声应道：“钱当然不可能自己下崽子。但是钱却能流动。还是方才的例子，哪怕只是钱流动这一圈，就完成了交易。通过交易，大家买到了粮食，买到了衣服，买到了酒，买到了煤。想产生交易的必然依靠农民和工人搞生产，他们为什么要努力生产，是因为干的越多，赚的越多。赚得越多，日子就过得越好。如果靠供奉，那只会越供奉越少。人人都吃不饱穿不暖。钱本身没有什么价值，只有交易中才能让劳动有价值。钱是用来衡量劳动价值的工具。”
会议在十分钟后结束了，最后也没谈出什么结果。粮商们对于降粮价的态度完全一致，都表示绝不可能。
冯茂也知道他们不会答应，一群土包子地主懂个屁的经济。尤其是这个世界还有强大的修士，更不会认为经济能创造出更好的世界。
也不等这帮人回答，冯茂直接起身告辞。回到贫民区，冯茂直接问管法务的邓肯，“有没有人来投案自首。说他杀了那三名混混？”
邓肯摇摇头，惊讶的问：“阁下，不是有人说三名混混是被……是因为反抗，被当街击毙了？”
“没那回事。”冯茂有点不快的答道。自己的傻徒弟们就这么被人给误解了，冯茂知道这消息肯定已经传遍了贫民区。想单纯靠说服来洗刷这件事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邓肯追问道：“那是谁干的？”
冯茂写了个地址和名字交给邓肯，“去看看这家伙是不是还在家。你们小心些，这家伙是丹鼎流的修士，不是寻常人等。”
邓肯带着人走了，冯茂心里面还是不爽，就直奔红袍庞贝那边，见到庞贝之后就说道：“阁下，我有个请求。新工厂能否按照出货量给钱。先算清楚每个部件和工序多少钱，圣殿按照这个数目给钱。”
庞贝上下打量了冯茂一番，嘲讽道：“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如果真缺钱，你直接向请求圣殿赏赐。和圣殿谈买卖，你以为是谁？”
和卖粮的土包子地主们开会积攒了一肚子气，冯茂索性把讲给土包子地主的货币流动效应讲给了庞贝听。庞贝听完之后再没有丝毫嘲讽的神色，考虑一阵后问道：“冯茂，你在担心你的钱不够运营你这么多人手？”
“钱用的越多，那些工人就越卖力。阁下，我以前就说过，圣殿只用印钱就能换到各种物资，花费的成本极低。是直接拿纸换取各种圣殿需要的物资和装备。既然如此，何必对凡人如此苛刻？而且圣殿给的钱多，凡人们肯定感恩戴德。为圣殿打仗的时候也会更卖命。另外我有件事想问，圣殿有没有抚恤制度？”
“抚恤制度？”庞贝对这个名词完全陌生。
听冯茂解释之后，庞贝露出一些不快，“冯茂，修士为圣殿效力是义务。当年勒内一声召唤，你立刻就跟着勒内上了前线。那时候你想过要抚恤金？若是用了你所说的抚恤制度，圣殿修士的荣誉呢？你敢这么做，看不惯的修士会找你决斗！”
冯茂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思路更冷酷更现实，“阁下，圣殿修士居然把丹鼎流士兵看成修士？我怎么不知道呢。在圣殿修士看来，那些人不过是更有用的凡人而已，如果许给那帮丹鼎流士兵们成为圣殿修士的机会，就等于承认丹鼎流士兵是圣殿修士。如果这么做才会被圣殿修士感到受了侮辱。如果用抚恤金制度，给钱就解决了战死的士兵，圣殿修士会感到高兴才对。”
这次庞贝没有再否定冯茂的看法，思考了一阵，庞贝答道：“我会和圣殿联系。”
不等冯茂拍马屁，庞贝补充了一句“你想要钱的事情再不要提，我会看机会向圣殿为你申请一笔奖赏。记住，我来负责此事，你再不要闹腾了！”
第67章 大修士（二十五）
贫民区的所有‘官方’机构总部都位于平民区远离市区的方向。‘感化院’总部就设在贫民区边缘。从三楼看出去，街对面的房子都是平房或者两层的建筑。越过这些建筑屋顶，能看到成片的庄稼地。
黑夜里的庄稼地黑乎乎的，第二茬的粮食即将开镰收割。看着黑暗中饱满的玉米棒子，冯茂觉得粮商们的要价的确太高了。
门一开，邓肯脚步轻快的到冯茂面前禀报：“阁下，那小子逃走了。”
“嗯。”冯茂稍微有点失望，如果那小子没有逃走，也许会死。不过只要有一丝不死的机会，冯茂还是想饶过他。能坦然承认自己是因为想杀人而杀人，让冯茂有点欣赏这厮。
就在冯茂对人性判断进行微调之时，邓肯问道：“阁下，证词我看了，验尸报告也快到了。等验尸报告一到，我就会发布通缉令。在此之前，我想听听阁下的证词。您确定是那小子动的手么？”
邓肯的质疑也让冯茂有点欣赏，他成为丹鼎流士兵的原因是因为冯茂要求各个口的负责人都得成为丹鼎流士兵。司法口的负责人邓肯在成为丹鼎流士兵之前就是公认有正义感，对恶行非常痛恨的人。
只是刚出了那件逃走的事情，冯茂不敢再有丝毫个人感动。就心情平淡的答道：“是的。我亲自带着我的学徒去验尸。她们的招数不是对着杀人而去。有人补刀。那些证词你也看了，那小子在混乱中接触过三个混混。补刀的招数是修士所为……”
正说话间，走廊里传来胡安的脚步声。等他进来，正好听到冯茂继续讲述着发现，“当时的修士只有他们三个还有负责带队的队长。从证词看，队长当时已经前往下一个路口。胡安，那个队长不会是杀了混混还会抵赖的人吧？”
“殿下，当然不会。”胡安回答之后就转向邓肯，不快的说道：“让你办事你就去办事，还敢审问起殿下了。”
邓肯并不为所动，“如果是两位小姐直接杀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阁下将此事交给我来做，我只会按照制度办事。”
“我x！”胡安不高兴了，“邓肯，殿下看得起你，你就如此装模作样么？”
邓肯还是不为所动，正好验尸报告送来了，他拿过就看，完全不搭理胡安。
胡安面对这样的态度，脸上浮现出一丝戾气。然而他没动手，也没吵吵，而是看向冯茂。大概是见冯茂也没有任何不快的表情，就不再搭理邓肯，“殿下，那些得到教会许可的家庭都搬走了。殿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以后再回来？”
“嗯。”冯茂不置可否。是教会要给那些战死者的家族差事，冯茂一个贫民区的头头，完全没理由反对。
“要是那些人混不下去，回来了，该怎么办？”胡安问。
从胡安语气里听出些幸灾乐祸的期待，冯茂觉得胡安倒也挺贼。教会给那些战死者的家属待遇，是因为这帮货们是最初投军的丹鼎流修士。那时候从军的人少，有点千金马骨的意思。然而战争越打越大，教会哪里有那么多跑腿差事给那些人的家属，最后很有可能大甩锅。
只是胡安的幸灾乐祸里头还有点羡慕，这让冯茂不愿意说太多，只能答道：“到时候再看。”说完，冯茂转向邓肯，“邓肯，那件事交给你做。有什么进展就告诉我。”
本以为那厮逃走之后得追查好久，没想到第二天中午邓肯就找到冯茂办公室。今天没有安排读书，冯茂准备先把扩建规模工厂的事情安排好。邓肯拿着一份报告进来，“阁下，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我们还发现一件事，那小子曾经和其他家族有过接触。还是好几个家族，您要求所有领地上修士都集体生活的时候离开的那几个人，都这么干过。其他人都找到了投靠的对象。”
“哦。”冯茂第一次听到这事。拿起笔写了个备忘录，让这些选择离开的丹鼎流家伙的家庭都搬走。
邓肯继续说道：“现在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逃到其他家族那边，还是逃去了其他地方。咱们的通缉令只能发到布加勒法务厅，他们大概不会真的卖力抓人。”
“嗯。辛苦你了。”冯茂答道。
晚上回到家，就见玛丽和茱莉娅正在对练。冯茂已经教给了她们六招，两人练的起劲。完全看不出受到哪些破事的影响。
“露西亚，今晚有人要到咱们家来谈些事情。你想听听么？”冯茂问。
露西亚摇摇头，“别谈太晚，我不想影响孩子睡觉。”
没多久，门铃响起，五位客人出现在冯茂门外。在客厅坐定，为首的艾比士家黑袍就说道：“阁下，我等是想来问问银行的事情。把钞票存进阁下的银行，我们怎么保证不会出事。”
冯茂笑道：“哈，那得看诸位认为什么叫做出事。”
“钱不会丢吧？”
“怎么叫丢？银行里有人携款潜逃？如果有强大的修士这么干，那么诸位把钱放在家里也会丢。放到圣殿的银行里会好很多，不过我想各位现在都把钱取出来。”冯茂是用戏谑的语气说完最后一句，把钱放在圣殿的银行里固然安全，却也会直接被拿走一部分当了供奉。
粮商修士们对望一眼，艾比士家的黑袍代表众人答道：“这种风险我们能接受。阁下经营不善的风险比这个还大。”
“我可以把银行股份化。各位投入多少钱，就占多少股份。有多少股份，就有多少发言权。当然了，所有股东都有知情权。这样诸位就知道钱到底用在哪里。”冯茂倒是乐得分散风险。
艾比士家的黑袍继续问：“经营一定有风险。我们已经商讨过许多我们知道的风险，阁下觉得最大风险是什么？”
“现阶段最大风险大概就是挤兑。挤兑就是一堆人挤在银行窗口要取钱。我们的钱投入到各种产业之中，不可能所有钱都留在银行柜台里。如果很多人拿着存折要来取钱，我们哪怕是再盈利，也没有那么多钞票。所以我要求诸位要走支票，就是尽可能不用筹集钞票。诸位不管是投资还是存款，都不能再从钱庄里取大量现金。必须走支票。”冯茂侃侃而谈，心里面却知道自己对银行具体操作的知识很快就要被掏空了。
“我们不挤兑，别人挤兑怎么办？”粮商修士们被这个现实的风险激发了紧张。
“不可能所有人都来取钱。到底在柜台留多少钞票，也就是准备金，这个比例关乎我们的运转风险，同样也是我们的盈利比例。如果我们自己投入的钱是10，这些钱当然要全部放出，存到银行的钱也是10，留下八成的钞票做准备金。我们可以营运的钱就是12。如果留下两成的钱做准备金，我们营运的钱就是18。鉴于我们还要支付存款利息，当然是准备金越低越好。从风险角度，准备金当然是越多越好。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能接受的风险内尽可能多把钱投出去。”
五位代表听到这里，都微微点头。又是艾比士家的黑袍代表众人问道：“不知阁下是把钱投入到那些产业？”
“我的投入大家其实早就打听的很清楚了。还是那些土地和工厂。圣殿只想让我们供奉，我是废了极大力气才让圣殿答应用钱买货。我用钱向圣殿供奉。而我拿到的钱都是做了标记的，那些钱不能兑换金银，也不能在拉尼亚之外的地区使用。圣殿直接用纸来换各种物资与装备。”
黑袍追问道：“殿下，我们最不理解的就是这点。为什么殿下会接受这样的盘剥？拿到那些钱用处何在？”
“我们的确看到了圣殿的盘剥，还是很重的盘剥。不过我在意的却是另外的事情。首先就是这些钱就算是有诸多限制，算是下等钱。可钱照样是钱。我完全不用担心有人印刷假钞。如果发现有人印刷假钞，我就可以请求圣殿出面抓捕这些造伪钞的犯人。单靠我们，做不到这些。所以圣殿也不是完全在盘剥，他们其实提供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保证了我们的安全。”
粮商们都微微点头，只是神色中有些诧异。看得出他们从来没考虑过圣殿为大家提供了何种服务。
“另外，就算是下等钱也比没有钱好。诸位都掌管着巨大的土地，很清楚你们手下的那些佃户都见过多大面额的钞票。我觉得圣殿已经非常体贴了，他们甚至专门向我这边提供了五马克，一马克，二十五铜板面额的钞票。战争最终会结束，等圣殿胜利之后，我们看似手里只有一堆低等钱，但是我们手里还有那些工厂。诸位不觉得现在农具便宜了么？以后各种工业品会卖向各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赚到大量的上等钱。在我看来，这是非常好的未来。”
虽然冯茂有点意气风发，地主出身的这帮粮商可没有跟着冯茂兴奋。黑袍想了一阵说道：“怎么看还是我们吃亏了。哦，我是说我们和冯阁下一起吃亏了。”
“吃亏是一种感觉。诸位知道贫民区的内情，然而贫民区里面的人活的不比以前好么？他们以前算是什么？说他们是牲口，估计诸位还觉得他们没有牲口的力气大。现在哪怕是去纺织厂做女工，每天黑面包总能吃饱。以前只有每年冬季前宰杀牲口的时候，他们才能吃点肉。现在饲养场里头的牲口家禽养大就杀，这时候就有人拿着下等钱买肉吃。”
说起吃肉，那帮土地主们神色倒是认真了点。冯茂知道他们手下的佃户有多穷。艾比士家算是布加勒这边最大的家族，他们对佃户的盘剥水平在艾比士家让给冯茂的那些佃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少佃农吃了肉之后几乎无法消化，一顿肉食就让那些佃户闹肚子。为了给佃户补充营养，冯茂只能一步步用汤炖骨头汤，炖肉汤，逐步让那些佃户们的消化系统适应肉类食物。
冯茂尽可能鼓动这帮家伙，“回到我最初的话，下等钱也是钱。下等钱喂养出的是这些有能力生产的人。诸位都是非常有眼光的人，即便是有大量的上等钱，靠那些上等钱创造出这样的生产能力，是需要很长时间。然而灯油、蜡烛、布料，肥皂，这些东西都是急用。等战争结束了，现货与几年后才能生产出来的货，诸位觉得买家会怎么选择？”
说完，冯茂叫来玛丽，让她给这帮有点觉悟的土地主们端来茶和点心。甜点入口，土地主们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些。他们低声交谈着，看的出冯茂所说的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最后艾比士家的黑袍说道：“阁下，我们最初并没有想这么多。我们想要三件。一是阁下告诉我们，我们的钱都被投入到了哪里。二是利息。三是我们存在阁下这边多少钱，阁下以我们存的钱，给我们造些修士。现在听阁下这么说，我们都更放心。如果阁下愿意答应这三条，我们愿意在阁下这里存钱。”
虽然有点失望，冯茂还是笑道：“呵呵，存多少么？多少存款兑换一名修士的资格？我先说清楚，存钱的话，诸位就得用我银行的支票。我没有那么多的钞票。更不接受诸位的挤兑。”
地主们对视了片刻，黑袍代表他们答道：“可以。”
“还有。”冯茂继续说道：“以后诸位卖给我粮食，我也会直接用支票支付。欢迎诸位成为鄙银行的长期客户。”
修士们都是一愣，黑袍想了想应道：“阁下，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对阁下提出另外一件事。阁下也需要帮助我们，让我们的修士尽快成从丹鼎流修士转为圣殿修士。如果阁下不答应，我们与阁下的合作就没有基础。”
这个要求把冯茂给逗乐了，“哈哈。诸位太高看我了。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大修士么？”
本来还想继续与这帮家伙们讨价还价，没想到艾比士家的黑袍郑重说道：“我们的确认为冯阁下是大修士。即便现在不是，也不会很久。所以我们才愿意与阁下合作。”
第68章 大修士（二十六）
将阴阳教派最后一册典籍放回原位，冯茂走出了图书馆。回家的路上，那些阅读过的内容在脑海里一一流过，依旧找不到能直接拿来利用的部分。
车子快到了贫民区与平民区相交的街道，就见从夜校里面走出一大群人。他们穿过街道，进入平民区。冯茂不想和那帮人打照面，转而驶入另一条通向贫民区的街。走了一阵，冯茂降低了车速。
那小子家就在这条街上。冯茂抬眼看向那小子的家，窗户上挂了厚厚的窗帘，只能从缝隙里透出的几丝光线确定那家人的屋子里亮着灯。冯茂心中有些难以做出判断，到底是自己傻还是那小子傻。
汽车经过，冯茂左右看了看，就见两处方便监视的位置有异样的人影晃动。这让冯茂心中一动。把车停在家，冯茂到书房随手一招，一把剑飞入手中，就走出了家门。
流畅的穿行在黑暗与昏暗中，黑袍在这样的环境里好像格外搭调。街上少数人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冯茂，甚至在冯茂走进楼门洞，站在里面正在布置抓捕行动的胡安与邓肯都吓了一跳。
胡安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欢喜，他低声说道：“殿下，我们发现这小子回来了，准备抓住这小子之后再去告诉你。”
“你们辛苦了。”原本以为胡安等人也就是敷衍了事的应付一下就算了，看到他们一直在布局抓捕，冯茂稍微有点感动。
邓肯说道：“阁下，请让我们进去抓人。审问的时候我们会请阁下前去。”
“嗯。”冯茂退后几步，给两名负责人让出指挥部下的空间。胡安与邓肯稍加交流，确定那小子的确偷偷回家。公寓楼设计的比较长，两边各有一道楼梯。两人确定下自己负责的楼梯口，带领自己的部下开始行动。
胡安一直负责暴力机构，即便出现了邓肯这些新部门分走他的一部分力量，胡安的手下依旧感觉比邓肯的部下要强些。行动速度更快，脚步声更小。
就听两路人马努力保持安静的上楼，到了那小子家门口汇合之后，不知道谁先飞起一脚踹开门，大声喝道：“都不许动。”
片刻后，屋内那小子的母亲就开始嚎叫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他没回来！”
屋里面脚步声，推搡声，嚎叫声，怒喝声响同时起。冯茂也懒得上去，没多久就听到胡安喝道：“你把人藏到哪里了？”
邓肯没有说话，带着手下奔向顶楼。
听到事情变成这样，冯茂觉得有些意外。抓捕一个丹鼎流士兵不该这么麻烦。之前自己并没有听到有人从那家人的房间里出来。胡安实力再平庸，也不可能把人弄错。
想到这里，冯茂没有追上楼去，而是走出了楼门洞。就见远处有两人正在快步离开，其中一人背影明显是那个小子。另外一人的身影让冯茂更在意，他脚步轻盈，是一名颇有实力的修士。
抽出长剑，冯茂快步追了上去。就见两人已经跑到另外一栋楼的阴影里，随着发动机引擎的轰鸣，两人已经坐上一辆准备好的摩托车呼啸而去。
冯茂紧追而去，眼瞅着摩托车正好经过自家旁边，冯茂冲入地下室启动了一辆摩托。片刻后，摩托车发出重型机车特有的低沉轰鸣声冲出车库，沿着道路上新鲜的车轮印记追了下去。
前面的摩托车是‘老型号’，三年前的军用款。冯茂即便先跑去出去几分钟，也没能完全拉开距离。两个人的重量让老式发动机发出响亮的轰鸣声。与这声音相比，刚下线的哈雷重机就有着非常悦耳的声音。冯茂眼见距离对方只有几百米距离，直接拧开了远光灯。一道明亮的光线从车头大灯放射出来，照亮了几十米外的路面。
修士们真的了不起，即便是没有见过的设计，只靠冯茂描述的设计思路就能制造出全新的设备。在并不平坦的道路上，哈雷重机奔行的又快又稳。因为车把采取向前方翘起，而不是前面那种‘老式’的水平车把，操作起来更轻松。
再追出去一公里，前面的摩托车已经被远光灯的光柱隐约照亮。
就在此时，冯茂听到背后的野地里响起更清脆的发动机声音。还是两辆。回头看去，就见到两道细小的光柱照亮了已经收割后的田野。光柱随着越野摩托随着地形的跳动而上下起伏，应该是家里头那两辆越野摩托车被人给骑出来了。
转回头看向前方，前面的摩托车不在拼命逃窜，驾驶员停下车子，跳下摩托车。冯茂也停下车辆，就见光柱中的修士一身便装，远光灯的光柱里，弯刀绽放出雪亮的光芒。
等冯茂跳下哈雷重机，前面的摩托车再次轰鸣起来。那个曾经许下过投案自首的小子驾车继续逃窜。冯茂对挡在自己面前的修士嘲讽道：“阁下居然为了凡人殿后，真令人佩服。”
修士摇摇头，用同样嘲讽的语气说道：“等我打倒冯殿下之后，就可以骑着冯殿下的车子离开。还得感谢冯殿下专门送来车辆。”
对方既然这么讲，冯茂确定自己只剩下一个选择，仗剑前行。刚迈出一步，对方也迈动步伐走了过来。
笔直的与对方相向而行，冯茂只觉得心脏跳动速度不自觉地加快。相聚五米，冯茂直接施展出法术，试图夺下对方手中的弯刀。弯刀上随即被对手灌注了灵气，将冯茂的灵气隔绝在外。就这一手就足以证明对方的灵气绝不在自己之下。
冯茂没停下脚步，对方也没有。进入刀剑攻击范围之内的那一瞬，两人同时挥动了兵器。
弯刀与长剑在高频振动下发出嗡鸣声，冯茂长剑斜指，剑尖方向已经锁定了修士的上半身。修士弯刀只是轻轻挥动，冯茂就感觉对方刀刃已经对冯茂从胸到大腿区间确定了攻击范围。
冯茂发现自己面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对方刀术也绝不在自己之下。然而到了此时也没有再回旋的余地，冯茂向着对方胸腹交界处发动了迅猛的突刺。对面修士也向前一步，弯刀从下向斜上方迎击。刀剑相交，冯茂的长剑被弹起的那一瞬，修士的弯刀借力向下斩击，直奔冯茂小腹。
斜着跨出一步，冯茂长剑下斩，挡住了对方的斩击。接下来拉开身位，与对面的修士正面对峙。
对面的修士垂下弯刀，继续向前。他右手持刀，刀刃向外。冯茂左半边已经笼罩在刀锋攻击范围之内。冯茂一时有点踌躇，到底是正面迎击还是从对手另外一边发动攻击。
时间稍纵即逝，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对面修饰的弯刀已经挥起。冯茂不得不正面迎击。配合了对方的向前，冯茂稍稍后退，长剑刺向送上来对方胸口。
弯刀挡住冯茂的长剑，却没有弹开长剑。随着手腕角度的变化，刀锋攻击范围又指向冯茂的腹部。冯茂右跨一步，拉远和对方的距离。长剑也开始转化方向，指向对方的右肩。
“不错。”修士称赞的同时后退两步，“冯殿下，不如你把车交给我，咱们到此为止。”
“那得阁下先打倒我才行。”冯茂挑衅着对面的修士。
“也不是不行。”修士语气中并不怎么认真，“只是我与孙公主有些交情，再打下去，我可不能保证只打倒你。”
“等阁下做到了，再这么说也不晚。”冯茂再次向修士走去。
“啧啧！”修士咋舌两声，弯刀已经挥动。冯茂也用尽现在掌握的一切与对面这位强悍的修士战在一处。
剑术有自己的逻辑。人类的关节与肌肉就那么多，兵器的长度与硬度也就那点参数。每一步的移动，每一次重心的转移都代表着一众参数发生了变化，需要进行重新运算。运算结果得出最优解，便可以庖丁解牛般将对手切成碎块。
达不成整体最优解，也有次优的选择。次优解可以给对手造成某一部分的伤害。
很明显，冯茂面前的这位对手计算出答案的时候，冯茂只能解开一部分。为了不被对手解决，冯茂只能利用已经解出来的答案拼凑出一部分应对，拼死抵抗。
最初冯茂还有选择的机会，随着战斗不断积累劣势，冯茂的选择越来越少。好几次已经到了靠直觉进行对抗或者反击。冯茂的注意力不断集中，所有感觉中只有自己和手中的长剑，对方和他手中的弯刀。
便是如此，对方的攻势还是完全压的冯茂无法应对。最后连辗转腾挪都办不到，长剑死守门户，不让对面的修士攻破这最后的防线。
对方的弯刀突然采取更简单明快的招式，轻薄的弯刀斩在冯茂剑上。一股比之前大了好几倍的力量顺着长剑传来，一击就攻破了冯茂的防御。又是一刀斩在冯茂勉强摆出的架势上。力量又大了一倍，冯茂再无力抵抗，身体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这一瞬，冯茂原本只有对战的思维中出现了战斗之外的判断。面前这位修士掌握着与圣裁同等的力量。这感觉与冯茂和勒内阁下交手时候感受到的力量拥有同等级别。
对面修士并没有停手，他停下弯刀，上前一脚就踹在冯茂小腹上。冯茂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攻城锤砸重，整个人在这股力量冲击下飞起来，向着后方飞去。
在半空中，冯茂注意力涣散开。这时候才看到不知何时那个小子已经开着摩托车回到了战场。追在他背后的是自己两名驾驶着越野摩托的傻徒弟。
第69章 大修士（二十七）
如同打水漂的石片在水面上弹跳，冯茂旋转跳跃还闭着眼。弹跳了五次，冯茂总算开始在地面上滚动起来。滚动了六圈，冯茂仰面朝天停在地上。想催动灵气，就发现灵气全面紊乱，竟然无法控制。
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冯茂连忙切换到元婴状态。元婴主导了身体之后，灵气运行瞬间就与**反应脱离。以元婴为核心，灵气沿着各个经络与元婴的连接开始流动。身体总算重归控制。
恢复灵气控制后，冯茂马上对身体做了个检测。身体此时损毁的犹如破烂，几十上百处骨折、肌肉撕裂、内出血。冯茂甚至有点讶异，此时的自己居然还活着。**上的损伤已经足够让凡人死在当场，灵气在破损的经络中完全无法运行，对修士来说同样是致命伤。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冯茂并没有惊慌。元婴就如婴儿般纯粹，婴儿哭闹只是对周围保护者的提醒，并非出于针对确定目标的行动。既然身体到了如此地步，元婴上闪动起一连串八卦符号的光芒。
激活的应急程序快速运行，包裹在元婴外的干细胞开始从身体内吸取营养快速自我复制。复制出来的纯净新细胞从太阴少阳的外壳渗透出去，顺着血液向全身流淌。
源自金丹的干细胞按照元婴上的构建的法阵，准确将干细胞送入该修复的身体器官与组织内。在灵气催动下开始自我复制的同时转化为修复身体需要的细胞。
受伤部位并没有如疯长的藤蔓般快速复制，皮肤更没有异样的起伏。元婴已经接管了体内的灵气运行，按照预设模式执行的不仅是修复，当新的细胞替换死去细胞的同时，身体也快速将废弃物处理成各种化学成分，顺着最快速的途径排出体外。
黑色的物质从皮肤中渗透出去，冯茂鼻子一酸，眼泪也汩汩而出。闻到血腥气，冯茂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就见满手血泪。竟然泪腺都被利用排出废物。
越野摩托发出轻快的轰鸣声切入战场，青色身影跳下车辆，茱莉亚喊道：“带先生走。”喊的同时，她已经拔剑在手挡在冯茂身前。
玛丽在冯茂身前停下越野摩托，伸手就想把冯茂拉上车。对面的修士稍微挥了挥手，玛丽就如木偶般被掀飞出去。茱莉亚大惊，摆出了随时扑上去拼命的作战姿态。
修士毫不在意的径直走过来，停在茱莉亚抛下的越野摩托车前。倒地的越野摩托自行立起，修士伸出手在摩托上空缓缓划过。一次还不够，手掌反向划过再次探测一次。这才问道：“冯殿下，这是你设计的车辆？”
冯茂正在运功疗伤，在气都喘不过来的现在，根本没空回答。
修士叹道：“你剑术不错，没想到实力如此平庸。下次再上战场，无论如何不要冲在……”
一道红影从天而降，修士声音还未消散，身体已经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冯茂面前。冯茂很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此时却完全顾不得看别人。
灵气正在催动体内一切有助于愈合的细胞开始对身体进行修复，不仅存留在本身器官内的干细胞在该修复的位置分裂再生，那些随着身体血液流动到其他器官位置的干细胞已经开始分裂重生。
只有癌细胞才会引发这种不计后果的自我复制。所谓癌症并不是外来细菌或者细胞入侵，而是自身细胞出现异常的自我复制。不管癌细胞最终形成何种可怕的肿瘤，都不会引发人体免疫系统的反应。自己的身体不会把自身同源的癌细胞认同为外来器官。现在干细胞的自我复制已经有种癌症突变的味道。
原本以为施展灵气就可以有助于全面恢复，却没想到从更早时代学来的元婴标准程序财是最优解。冯茂只能在按照印在元婴上的修复模型运行，就感觉灵气开始消灭那些异常复制的干细胞。等这些干细胞破坏殆尽，才继续全力按照常规程序继续修复伤势。
一旦恢复正常，就无需额外调动灵气，冯茂总算是有余力看向前面。就见两道身影正对峙而立，圣殿修士的红袍在夜风中轻轻摆动，看着仙风道骨。对面的那位修士站立的姿势平平淡淡，又毫无破绽。两人好像都没有受伤，只是地面上出现了大片纤细的切痕，应该是两人动手之后留下的痕迹。
修士率先开口，声音不快不慢，“庞阁下，许久不见，您的神术愈发熟练了。”
红袍修士答道：“你倒是没什么进步。”
冯茂一愣，这位红袍修士居然是女人。
修士大笑一声，“哈。我不会被你挑拨。咱们就此别过。”
“把那小子留下。”红袍庞阁下应道。
“那小子已经宣誓效忠我们，他不再是纳维亚的人。你凭什么留下他？”
冯茂听到这话大为震惊，那小子是不肯参加集体生活而选择退出，没想到他退出之后居然被不达米亚帝国教廷招揽。这才合理！冯茂一直想不通这小子怎么能在众人完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杀死三名混混。出手凌厉不说，手法居然也颇为合理。若不是冯茂仔细验尸，其他人就被这小子给蒙混过去。
庞阁下没有恐吓，她转身对冯茂这边喊道：“你们两个人哪个是玛丽，哪个是茱莉亚。”
茱莉亚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阁下，我是茱莉亚。她是玛丽。”
庞阁下问道：“你们两人哪个愿意出来决斗。若是你们不出来，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子被带走。”
玛丽一惊，身体有些僵直。茱莉亚本就拔出了长剑，她上前一步说道：“我要和他决斗！”
冯茂想开口阻止，声音到了嗓子眼后完全发不出来。不仅如此，胸口一闷，一口黑血直喷出来。
“玛丽，你照顾先生。”茱莉亚头稍微偏了一下，却只是喊道。
冯茂还想提醒茱莉亚，就听庞阁下语气温和的说道：“茱莉亚，那小子已经跟着不达米亚教廷学习了一些东西。你要小心，他比以前强得多。”
冯茂稍微有点放下心来，即便自己没办法说话，总算有人说出了自己想说的。
修士声音温和的劝道：“小姑娘，你的导师已经因为冒进受伤。你在他眼前再出了事情，岂不是让他伤心。”
茱莉亚向前走去，同时大声答道：“不会。”
“哈哈，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修士笑道。
“我无所谓。谁敢欺骗我家先生，就得死。”茱莉亚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杀意。
“该死的是你。”对面那小子已经怒吼起来：“凭什么你们当街杀人就可以，我杀几个混混就得死。”
眼瞅两人如斗鸡般互相接近，红袍庞阁下喊道：“我宣布，决斗开始！”
黑暗中，冯茂的哈雷重机与老式军用摩托头对头扎在原地。两辆车头的大灯都亮着，照亮了一大片空地。茱莉亚与对手顺着两道光柱互相接近，两人手中的长剑都闪烁着光芒，眼瞅就进入了互相攻击范围。
冯茂又喷出了一口黑血，伸手拉住玛丽的手腕，一借力，站起身。就在此时，对面那小子已经挥剑杀向茱莉亚。
见到茱莉亚只是横剑格挡，冯茂担心茱莉亚立刻反击。没想到茱莉亚并没有反击，反倒是施展开基本剑术以防御为主。这下冯茂稍微放心一些，茱莉亚方才声音里头的杀意是冯茂从未感受过的凌厉。她没有上来就拼命，还算是不错。
茱莉亚与那小子打了几个回合，那小子见攻不进茱莉亚的防御，连推几步。茱莉亚则反守为功，长剑招招直奔那小子的要害。
明明两人不过是菜鸡互啄，一眼就能看透他们的招式，冯茂只觉得心中越来越紧张，甚至比自己与人决斗更紧张。
茱莉亚一招一式里头各种破绽，放到冯茂面前甚至不用主动攻击，把剑摆好位置，就能让茱莉亚自己撞在剑上。而那小子用剑水平也没什么优势，明明可以轻易取胜的招数，虎头蛇尾，仓促冒进。经过指点的招数根本起不到该有的作用。
冯茂甚至看了看那边的修士，就见他神情淡然，好像不在意。不过不经意间却微微摇了摇头。大概是也觉得自己的教授被浪费了吧。
再次看回两人的决斗，冯茂对两人的招式已经不想再品评。真是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自的不幸。自己与修士斗剑，两人对剑术认知虽然各有高低，却都到了某个境界。差距只是经验和修为。大概都能做出相同的预测。
茱莉亚与那小子的剑术破绽百出，反倒无法预测下一瞬两人会做什么样错误的选择。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菜鸡互啄本来就是看个热闹，高手们可不会真心在意。偏偏两人的杀意格外的浓厚，虽然剑术不行，却还招招尽量指向对方的要害。
冯茂不担心茱莉亚能施展出精妙招式，完全担心她的抢攻反倒被对手利用。果然，茱莉亚见久攻不下，直接施展出冯茂教给她的招数。身随剑走，长剑灌注了全力，一个突刺就杀了上去。
冯茂眼角余光见到对面的小子已经踮起脚尖，心道不好。果然，借助了快速移动，那小子几下挥剑，左右格挡，已经化解了茱莉亚的进攻。趁着茱莉亚力量用尽，无法快速移动的空袭。他一剑就斩在茱莉亚肋下。
茱莉亚已经尽力移动，两人错开身形。就见她青袍已经被破了口子，对峙之中，伤口已经出血。
冯茂看不下去，强忍伤势向前走了几步。修士们依靠灵气运行维持身体机能，即便此时自己的力量只怕连普通青袍都应对不了，冯茂还是忍不住想动手。
一只手掌搭在冯茂肩头。手掌很纤细，与红袍庞阁下相当娇小的个头很搭配。然而只是这么轻轻一搭，冯茂只觉得肩头仿佛被压上一座山，动弹不得分毫。就听庞阁下低声说道：“谁也不许打搅决斗。这是规矩。”
“那你还要茱莉亚和那小子决斗？”冯茂声音嘶哑，虽然用尽了肌肉力量，依旧低沉的几乎听不清。
庞阁下冷淡的打倒：“那就得问你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个祸患？”
冯茂一愣，万万没想到庞阁下行若无事的提出如此看法。
正在此时，就听对面那小子一声低声呼痛。看过去，就见他捂着左臂连退两步。看来是方才尝试追击，反倒被茱莉亚反击。
茱莉亚随机跟上去就刺，菜鸡互啄继续进行下去。两人再交手几回合，茱莉亚左肩被划了一剑。片刻后，对面的小子，腰部被开了个浅浅的口子。两人却越打越是凶性大发，互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两人同时斩去，两把剑碰在一起。
那小子双手握住剑柄，想靠臂力压制茱莉亚。茱莉亚也在同时两手持剑，直接与这个将近二十岁的对手比拼起力量。
“那你还要茱莉亚和那小子决斗？”冯茂声音嘶哑，虽然用尽了肌肉力量，依旧低沉的几乎听不清。
庞阁下冷淡的打倒：“那就得问你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个祸患？”
冯茂一愣，万万没想到庞阁下行若无事的提出如此看法。
正在此时，就听对面那小子一声低声呼痛。看过去，就见他捂着左臂连退两步。看来是方才尝试追击，反倒被茱莉亚反击。
茱莉亚随机跟上去就刺，菜鸡互啄继续进行下去。两人再交手几回合，茱莉亚左肩被划了一剑。片刻后，对面的小子，腰部被开了个浅浅的口子。两人却越打越是凶性大发，互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两人同时斩去，两把剑碰在一起。
那小子双手握住剑柄，想靠臂力压制茱莉亚。茱莉亚也在同时两手持剑，直接与这个将近二十岁的对手比拼起力量。
第70章 大修士（二十八）
拼命的菜鸡还是菜鸡。
自从切换出元婴状态，浑身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冯茂忍了一阵，还是没切换回元婴状态。元婴状态并不建立在**的基础之上，自然没有**反应。眼前的菜鸡互啄既不让冯茂厌恶也不让冯茂关注。
无论如何，茱莉娅都是自己的学徒。冯茂不能接受冷眼旁观的自己。
这轮菜鸡互啄再次停顿，增加了不少伤口的两名丹鼎流战士拉开距离，紧握武器互相对峙。衣服上道道染血的裂口，剑锋上隐隐的血痕，都在两道摩托车光柱的照耀下清晰可见。茱莉娅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扭头看了冯茂一眼，不知为何，她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连忙转回头注视着对面的决斗对手。
冯茂看不下去，对红袍庞阁下请求道：“阁下，就到这里吧。”
庞阁下果断应道：“必须得有一方认输之后才能结束决斗。这是规矩。”
冯茂想让茱莉娅认输，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做对茱莉娅不公平。茱莉娅此时有点摇摇晃晃的走向同样摇摇晃晃的对手。等茱莉娅走近，对面的小子一剑刺出。茱莉娅不躲不闪，在稍晚后同样一剑刺出。两人几乎同时中剑，对面那小子被长剑穿胸而过。他捂着伤处弯腰跪倒在地，在痛苦的喘息中，那小子竭尽全力抬起头，发出恶毒的声音，“你这贱货……”
茱莉娅毫无痛苦的抽出插在身上的长剑，她在长剑刺入之时利用移动和灵气控制住了对手长剑角度，长剑最终只从她腋下空挡刺入，仅仅在腋下与手臂内侧划了两道口子。
冯茂见到二徒弟已经取胜，心中欢喜。就见茱莉娅抽出长剑后一言不发的斩向那小子的脖颈。骂声未完，人头已经滚落一旁。那小子的尸体随即软软扑倒。
观战的修士没说话，也没收尸的打算。他转身骑上自己的摩托车，临走时高喊道：“冯殿下，你毕竟是教廷的贵胄，有空就回不达米亚走走。”呼喊声中，摩托车发出了轰鸣，载着修士绝尘而去。
冯茂听过好多不达米亚修士的同类劝说，也不在意。迈步就想过去给茱莉娅治疗，只迈出去一步就感觉浑身剧痛，下一步已经走不出去。
庞阁下已经从冯茂肩头收回手掌，她向前走了几步伸手一招，茱莉娅就被凌空拽了过来。手指在茱莉娅额头、脖颈、胸口点过。茱莉娅手中的长剑铛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陷入沉睡。
从红袍下变魔术般抽出一个医疗包，里面跃出几卷上等缝合线。极细的线如同活物般从线轴上射出，从衣服上的缺口钻入，开始缝合茱莉娅的伤口。同时操纵十来处缝合，红袍阁下还有完全的余暇，就听庞阁下说道：“冯博士，我是菲特沃门·庞。”
“哦。”冯茂不明就里的含糊应道。
阁下一边疗伤，一面说道：“冯博士，你别担心你的学徒。她这都是皮外伤。倒是你，需要我帮忙么？”
冯茂连忙摇头。被红袍帮忙，和被红袍解剖也就相差无几。
菲特沃门·庞阁下也不在意被拒绝，继续说道：“治疗要点时间。你自己能解决，何不趁此时间自行疗伤？”
冯茂觉得这建议不错。直接盘腿坐下开始继续疗伤。元婴疗伤是个预设程序，无需冯茂亲自调动。此时再无外物影响，冯茂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修复之上，疗伤速度更快了许多。经过新一轮快速修复，灵气再次进入到经络内之后只感觉稍有窒碍还有。两个周天运行，感觉灵气没有异常外泄，冯茂这才睁开眼。
就见茱莉娅正躺在地上陷入深度睡眠，玛丽一声不吭的守护在冯茂身后。菲特沃门·庞阁下则坐在哈雷重机的车座上。
不等冯茂开口，菲特沃门·庞阁下说道：“冯博士，我想聘请你当圣殿医学院的外聘研究员。”
圣殿的确有自己医学院，或许是这所医学院完全为修士服务，名声还不如为凡人服务的加勒医院响亮。冯茂只是能确定在这么一所医学院，就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
“我是圣殿医学院的院长。”
冯茂有点肃然起敬，再次打量起这位红袍修士。阁下身材和未成年少女差不多，有着圆圆的娃娃脸，想来几十年前必然是一只可爱萝莉。只是年纪毕竟到了这个时候，保养的再好，没能完全消除的法令纹暗示着她早已经不再年轻。
就在冯茂打量的同时，菲特沃门阁下继续说道：“圣殿医学院与其他学院互不隶属，你在其他学院闹出的事情我并不在意……”
我特么只是在吕林堡上了几天学，我还能干出什么来呢？冯茂心里头大大腹诽。
“来之前，有人说冯博士很喜欢钱。我想请问博士，你是喜欢钱，还是只喜欢钱？”
这个问题虽然尖锐却不算刁难。冯茂稍一思考就给出回答：“没什么喜欢不喜欢，我现在需要钱。”
“做了医学院的外聘研究员，你为医学院做的每一件事，我们都会付钱。还是让你满意的价钱。”庞阁下劝说道。
冯茂是第一次遇到直接和自己谈钱的圣殿修士，试探道：“阁下，如果我对价钱不满意，那该怎么办？”
“遇到分歧，讨价还价。”菲特沃门阁下爽快的给出解决手段，“咱们先赶回去。闹成这样，庞贝肯定很不高兴。”
三辆摩托车在路上奔驰起来，菲特沃门阁下身材苗条个头不高，红袍的在哈雷重机上烈烈飞舞，看着有点飘逸。却难免有种猴骑骆驼的比例。
与机底盘低，车身厚重，最适合在道路上奔行的哈雷重机相比，越野摩托车为了能够在路况复杂难以通行的野地中快速通过，底盘高、泥瓦高、液压缓冲。这样的设计却没办法兼顾稳定性，冯茂只能降低车速，用灵气牢牢把骨折的部分固定好。
好在菲特沃门阁下身后茱莉娅继续沉睡着，在稳定的哈雷重机上看着没受颠簸，冯茂心中惭愧的同时稍微感觉好了些。挥剑而杀人不等于为了杀人而挥剑，如果更早让茱莉娅掌握更多剑术，这场互啄至少会减少许多愚蠢的色彩。
庞阁下的车子到了市区边缘后上了前往生产基地的方向，冯茂又开始担心接下来的会面。果然，在厂区办公楼的会客室里，庞贝的神色中隐含着怒气。冯茂心中惴惴，却不太确定庞贝到底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沉默了一阵，庞贝终于开口说道：“我已经派人给你收了尾，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发生这等事！”
“阁下，那小子已经被处理掉了。”冯茂试图符合庞贝的话。
就听菲特沃门阁下‘哈’的一声就笑起来。庞贝翻了翻眼，又摇摇头。菲特沃门阁下笑道：“算了，庞贝。既然你已经帮冯博士收尾，认命吧。”
“你觉得这小子还敢怪罪我？”庞贝不快的问。
“他为什么不能怪罪你？”菲特沃门·庞阁下反问。不等庞贝回答，她继续说道：“这小子已经是我们学院的外聘研究员，你给我分块地。我要建设研究所。”
“冯茂有的是土地，你找他要。”
“哦……你不管这件事喽？”
庞贝有点无奈的叹道：“地方我给你找。你教过这么多学生，就把这小子教出来。别让我们这么不省心。稍微不看着他，他就能弄出些麻烦。”
“那就得看你给的地能不能让我满意。”
摩托车留在了工厂区，菲特沃门阁下开了辆车送冯茂等人回家。到了家门口，冯茂突然发现阁下竟然知道自己住在哪里。阁下径直下车，进了冯茂家门，让冯茂更是讶异。把怀里的茱莉娅放到她房间床上，冯茂就听老婆露西亚正与菲特沃门阁下亲热的聊着。
等冯茂到了客厅，就听阁下说道：“露西亚，为什么不多管管冯茂。太宠他可不好。”
露西亚笑道：“教不会，得他自己明白。”
“这次的事情你也不教他？”
“阁下，他就是自己害自己。不教他，反倒受害的少些。”
女人们的谈话弄得冯茂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恶行，如果他们是说没有立刻把那小子抓起来，冯茂觉得下次一定不会那么大意。看两人聊的热络，冯茂起身去了静室疗伤。
元婴一直在自动治疗着伤处，冯茂回想起那位修士的实力，心中有些后怕。既然没有被红袍菲特沃门拦下，那位修士实力一定有红袍级别。对面的修士将力量控制在与冯茂完全相同的程度，冯茂才能撑那么久。
一招一式在脑海里复盘，冯茂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自己已经拿出了自己掌握的所有实力，不管自己的力量施展出100%甚至是120%。对那位强者而言，大概如他所说，只是考校一下故人儿子的菜鸡实力而已。
可恶啊！冯茂感觉到强烈的不甘，在地板上狠狠锤了一拳。
七大教派都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圣裁之力，这种力量才是真正修士与普通修士之间的天堑鸿沟。可知道了这点又能如何。500年前阴阳教派就是因为没有掌握这种决定性的力量才会覆灭，不管当年阴阳教派曾经拥有什么样的地位，都在时代的变革中灰飞烟灭。
或许当年那些被认为是异端的阴阳教派修士们也找到了同等的力量，他们却出于对阴阳教派的个人忠诚，在黑暗森林战役中以身殉教。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这些过往都沉没在黑暗的过去历史之中。
如果自己还要继续在阴阳教派的道路上走下去，就只能在这条道路上不断探索下去。这一生很可能都无法达到阴阳教派曾经到达的顶点。自己真的要坚持下去么？
脸上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烧。冯茂知道这是因为感受到自己动摇引发的羞耻。自己在短时间内大概不会选择投奔其他教派，还会继续走在阴阳教派的路上。然而越是明白自己的坚持，心中就越是惶惑。
身体的损伤在元婴的治疗下快速恢复，一度因为大面积毛细血管破裂而变成紫黑的皮肤也恢复了正常的肤色。断裂的骨头也重新完美连接。只要几天内不受冲击，就可以恢复正常。这是门外响起了门铃声，没多久，邓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夫人，请问阁下在么？”
这是邓肯第一次来家找冯茂，冯茂起身走出静室，到了门口。邓肯神色中有掩盖不住的激动和不安，见到冯茂后也顾不上避开人，立刻说道：“阁下，之前不愿意无条件服从纪律的那几个人都被人杀了。完全找不到凶手的痕迹。”
冯茂心中一惊，连忙跟着邓肯出门。先到了一家，就见公寓楼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都被民团挡在警戒线之外。到了那人房间，就见那人趴在地上，早已经断气。冯茂蹲下身自己检测，就见这位是被凶手干净利落的从颈椎与颅骨连接处直接切断了所有神经。一击毙命，连血都没有出。
到了其他几人家里，案发现场都没有血迹，被害者或者静静坐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床上，靠坐在墙边的甚至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曲，姿势颇为安详。
没有目击者，哪怕是这人被害的时候家里人就在旁边的房间里，甚至睡在被害者身边。都没有看到行凶者，更遑论看到凶手如何行凶。那些被害者的家属哭哭啼啼的请求冯茂找出凶手，为他们的亲人报仇。
尤其是那位死在床上的被害者的亲属，她已经怀了孩子，跪在地上拉住冯茂的衣襟痛哭流涕，“阁下，我的丈夫每天在家只是练功，门都不出。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要杀他！”
冯茂本想让邓肯放弃调查，话到了嘴边又咽回肚子里，只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凶案现场。
第71章 大修士（二十九）
到了家门口，就见客厅地板上铺着垫子，两个娃被穿上兔子套装，盘坐在垫子上，不知所以的捧着胡萝卜。菲特沃门阁下指点露西亚给两人拍照。画面的确颇为呆萌，即便是刚从死亡场景冯茂心里依旧有那些杀戮场面影响，也忍不住莞尔。
菲特沃门阁下带着笑容开口了，“冯博士，都是因为你不能当机立断。庞贝负责这么多事务，还要给你善后。你下次见到庞贝，得向他道歉。”
“他们还罪不致死。”冯茂明知道这么说没用，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想法。
露西亚不满的埋怨道：“他们？你昨天不是准备杀掉他们中的一个么？”
冯茂气恼的反驳：“那是因为他杀了人。”
夫妻争论还没继续，菲特沃门阁下直接接过话题，“冯博士，你是不是担心你也会被这么对待？”
冯茂觉得被烙铁烫伤般的不安，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听菲特沃门阁下继续问：“你是不是觉得你修炼了阴阳教派的法术之后，就不属于圣殿修士？圣殿不认为你是圣殿修士？”
很想点头承认，冯茂又不敢点头。如果这些担心都是真的，自己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就见菲特沃门阁下不屑的继续说道：“你可以把圣殿当儿戏，圣殿可不会如你瞎想的那般不把自己当回事。圣殿处决任何人都会遵从律令。人有了力量，又没有所属的势力。迟早会为了生活所迫，或者是按捺不住心中恶意而肆意妄为。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例外过。你去看过那些人，告诉我，他们当中哪个放弃了修炼？”
冯茂有点怀疑庞阁下是不是派出了探子跟踪自己，又觉得圣殿不会如此没效率的行事。就挑自己不能接受的部分问：“圣殿是因为他们继续修炼才杀了他们？”
菲特沃门阁下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她像讲述实验般冷静，“对。如果一个人不会借助力量为恶，就会和你的小情人一样果断选择放弃修士之路，投身于另外一种生活。那些丹鼎流的家伙要么背叛，要么为恶。只是迟早。庞贝为了给你善后，才动用他的权限直接派遣修士。为了这次行动，他之后得花不少时间接受调查。”
冯茂还是不太能认同菲特沃门阁下的判断，却也理解了阁下的观点。即便知道修行之路无比艰难，冯茂还是毫不迟疑的继续这条道路。
菲特沃门阁下问：“明白就好。你的手下一定会因为此事而恐惧，你猜猜是为什么？”
冯茂从家出去，就把所有手下召集起来。看着众人或者担忧或者不解的神色，冯茂先把有修士被杀的事情告知所有人，接着问：“你们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被杀？”
没有人会回答，然而恐惧的情绪在众人中间逐渐蔓延开。很多人本来就不安，看到其他人脸上的恐惧，也开始恐惧起来。
冯茂没想到菲特沃门阁下对这场会议的预言竟然是真的，心里面对这位校长很是佩服。不过菲特沃门校长只是预言对了开始而已，冯茂又把发生的杀人以及逃跑事件讲给众人，看着众人稍微有点安心，这才继续说道：“诸位都跟我在一起，大家不用担心。圣殿只会制裁那些有其他心思的人……”
不等冯茂说完，胡安已经喊道：“那些人就是祸害，早就该被处理掉。谁不听话，就处理掉！”
其他人听了之后马上起了反应，一部分人跟着胡安喊道：“谁不听话，就处理掉！”
冯茂觉得这帮家伙们根本没过脑子，而是直接选择了服从力量。菲特沃门阁下对此的描述一点没错，冯茂遇到事情虽然也会立刻有情绪，但是冯茂更多的是想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这件事不牵扯修炼，冯茂就完全不在意。更别说随大流。
看向其他没说话的人，冯茂从他们的神色中感受到不安。以前冯茂不理解他们有啥好不安的，现在其实也不理解。只是菲特沃门阁下告诉了冯茂，这种无声的不安是因这些人本来就不忠于冯茂，所以不相信自己能无条件得到冯茂的保护。
想解除他们的不安，冯茂就得出来表态。
“诸位，我已经问过红袍阁下，我的人会不会被牵连。红袍阁下告诉我，只要没人离开，他就不会动我的人。诸位都是我的人，你们不会有事。”
说完了这番台词，冯茂扫视着众人。看得出，众人都安心了不少。那些不安心的家伙脸上的神色是狐疑。他们狐疑的对象应该是菲特沃门阁下预言的‘冯茂的话是否可信’。而阁下说过，冯茂只要能让大多数人相信冯茂指出的方向就好。少数狐疑派自然会跟着大家一起行动。
阁下告诉冯茂接下来该怎么做，冯茂就把阁下的安排讲了出来，“以后要有更严明的纪律，什么时间要做什么，都必须严格遵守。现在的时间表已经有了，以后每次会议，你们要是觉得有问题，就直接讨论已经定出来的时间表。记住，公开说。公开说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大家也好帮你。要是自己偷偷干了什么，大家想帮你也帮不上。解散！”
出去前，冯茂向邓肯招招手，邓肯跟着冯茂出了会议室。不等冯茂说话，邓肯先说道：“阁下，我马上把手下叫回来。”
“我是想问你，你会不会觉得不妥？”冯茂很器重邓肯的正义感，不想让这位手下因此出现什么怠惰。
“阁下说的不妥是什么？”
“圣殿直接动手杀了这几个人。”
邓肯遗憾的摇摇头，“阁下，我早就觉得这几个人太轻狂。人一轻狂就一定会闹出事情。这次的事情是他们自找的，倒是他们不会连累阁下吧？”
冯茂一时说不出话来。听菲特沃门阁下指点该怎么做的时候，冯茂就营运提出自己的看法，菲特沃门阁下听完讶异的说道：“你没有共情能力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冯茂无法理解菲特沃门阁下的关注点，只能问道：“没有共情能力和您之前说的有什么关系？”
“你无法理解别人的情绪，就没办法和普通人正常沟通交流。但是这也不重要，红袍只是习惯和聪明伶俐的正常修士交流，并不等于我们无法和你有效沟通。冯茂，你对圣殿有误解。你认为圣殿会靠力量肆意妄为，这是凡人的想法。实际上从来不存在为所欲为，想为所欲为是软弱的标准表现。如果统领圣殿的修士这么软弱，圣殿早就覆灭了。”
当时冯茂对于‘软弱’这个词极为敏感，差点没忍住就扎刺。
现在听了邓肯的评述，冯茂觉得在‘没有共情能力’方面，阁下看的非常透彻。冯茂看问题的视角和普通人不同，所以冯茂对普通人反应的理解也就背离了大家的初衷。
譬如邓肯这样有正义感的人当然不想看到杀人，冯茂就觉得既然不喜欢杀人，当然要反对杀人。谁杀人都是杀。然而邓肯的出发点可不是反对杀人，而是反对恶性。在邓肯看来，那几个因为追求自身自由而离队的家伙本身就是不正义的。
冯茂自己追求真理，当然认为正义和自由没关系。若是没有阁下指点，冯茂迟早会和邓肯闹翻。想到和有着共同基本观点的人闹翻的大概率事件，冯茂就觉得一阵心虚与不安。
邓肯没管冯茂各种想法，他继续说道：“阁下，现在留下的人都知道若是脱离了就会死，我不担心他们再犯这个错。只是以后他们若是闹出什么事情，还得阁下出来主持公道。”
冯茂对前半段完全不在意，听完之后本想走，这才对最后一句‘主持公道’有些不解，“邓肯，他们会乱来？”
“到时候只能请阁下主持公道。”邓肯答道。
冯茂只觉得这话饱含深意，又颇为巧妙。想到还得回去向菲特沃门阁下禀报结果，冯茂就暂时放过了追问，“邓肯，我很厌恶罪恶。”
邓肯用力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追随阁下。”
冯茂伸出手，邓肯一惊，迟疑着也伸出手。
握住邓肯的手，冯茂谈到：“消灭罪恶，你得承受许多辛苦。”
回到家，就见到家里只有老婆在。冯茂连忙问道：“阁下呢？”
“阁下早走了。”露西亚答道：“阁下说，光看你出门的脚步，就确定你一定能完成，就不用耽误大家的时间。看来你执行的不错么。”
“你怎么知道？”
“等你见多了，你就能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露西亚微笑着用了一个多重语句。
“阁下的办法真的是简单有效。”冯茂赞道。
露西亚摇摇头，“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表示，阁下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跟着阁下不会吃亏。”
“这……会不会太势利？”
“哈哈。这不是势利，这是实事求是。如果与你合作没有利益，阁下这种年龄的人怎么可能话费这么久时间指点这等小事。随便做点什么都比这个有利的多。你来告诉我，阁下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冯茂还真没这么考虑问题，想了想才找出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答案：“因为我更有用？”
“也算是个合格回答。”
“怎么才算是满分答案？”冯茂很好奇。
“一个不愚蠢的你，才能在合作中带来更大利益。圣殿的阁下们对你这么宽容，期待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不再愚蠢。如果你早就明白这些人的未来，至少能给大家省下来多少时间。你我顶多能活300年，有太多更有价值的事情可以做，给这些愚蠢的事情善后，真的是浪费。”
“是么？”冯茂有些心虚的答道。
“你看，你又心虚了。冯茂，阁下们之所以这么强大，就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因为卷入别人引发的愚蠢事件而拒绝英明的完成他们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他们认为你的愚蠢不可救药，就会拒绝与你有任何合作。既然他们还在与你合作，就证明他们需要你。你要做的只是全力合作。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这是你的命运。一名真正的修士都会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冯茂有些不解，“与蠢货合作岂不是很痛苦？”
露西亚摇摇头，“你给孩子们把屎把尿，你要的是他们顺畅的完成。屎尿的臭味和你有什么关系。阁下们要的是合作，你个人的愚蠢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一直以来都是把屎尿从马桶里冲走。合作结束了，这件事就结束了。你的愚蠢影响到合作，合作就结束了。”
老婆的冷酷描述让冯茂觉得一阵悚然，但是片刻后冯茂也觉得心中透亮不少。阁下们这么做事，自己也学习这么做事。如果那些手下们的愚蠢影响到合作，结束合作就好。
自己很大概率没有300年好活。一般来说，中阶修士能活120岁。冯茂已经快20岁了。也就是说，理想状态下，自己也就有100年好活。100年的时间，其实很快的。冯茂就问起了自己一直以来不太敢触及的话题，“露西亚，我想问你，圣殿如果要处决一名圣殿修士，会走什么样的流程？”
露西亚一点都没有意外，她爽快的答道：“圣殿严守制度，你是圣殿授予的黑袍封圣者，假设以后你与圣殿的冲突到了圣殿要处决你，那也是经过诸多沟通之后，确定双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这么多年来，圣殿处决的修士并不少，每一个被处决的修士都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被圣殿处决。”
“圣殿会给反悔的机会么？”
“是你要不要给圣殿饶恕你的机会么！圣殿从来没有反悔这么一个概念。”
冷酷的对话让冯茂觉得心头轻松许多。只要双方还有沟通的空间，自己就有选择的机会。这可太好了。想到这里，冯茂又生出个念头，“不达米亚教廷既然与圣殿起名，他们做事会不会与圣殿又很大不同？”
第72章 大修士（三十）
360个弧面构成一粒绿豆大小的球体，灵气与干细胞结合的瞬间，少阳太阴之物猛然腾起青蓝色的火焰。菲特沃门阁下静静看着掌心的燃烧的灵丹彻底烧成灰烬，才拿起笔记本记录了一些数据。
冯茂将造出的第十五颗灵丹放入玉壳，开始制造第十六枚灵丹。360个面与1200万个多面体所需工作量相比，什么都不算。大拇指头肚大小的灵丹所需的灵气消耗更是绿豆粒大小灵丹的数百倍。轻松完成第十六颗黄豆粒大小的灵丹，菲特沃门阁下同时完成出的第十颗灵丹再次以燃丹结束。
“阁下，可以开始接种么？”冯茂问。
菲特沃门阁下稍微歪着头问：“冯博士，我使用的灵气比你还少，为什么不是碎丹？”
冯茂也很不理解原因何在，只能随口解释：“或许是阁下灵气纯度比我高？”
“灵气纯度标准是什么？”
冯茂本来就是敷衍，从来没有关注过什么是灵气纯度。正在想着该怎么继续敷衍，就听菲特沃门·庞阁下继续说道：“你用制造灵丹的力量和我互相推一下。”
一个木条在桌子中央立起，两人同时抬手对着木条释放灵气。木条上先是响起细密的碎裂声，随即燃起青蓝色的火焰，在碎裂的同时，每一粒碎屑自动燃烧起来，片刻就烧成飞灰。冯茂心中讶异，自己的灵气施展需要转化为物理规律才能作用于物体，庞阁下的灵气好像已经蕴含着物理规律。
“阁下的力量好强。”冯茂赞道。
“不，冯博士。”菲特沃门阁下摇摇头，“阴阳教派的力量才是真的强大。”
虽然对菲特沃门阁下的说法很是不解，冯茂还是继续称赞：“阁下过谦了。”
菲特沃门阁下摇摇头，“你认为强才是力量，我认为蕴含更多可能性是强大。阴阳教派的力量本身蕴含着更多可能性。”
“再多可能性，最后不还是覆灭了。”冯茂叹道。
菲特沃门没有继续历史方向的讨论，她问道：“冯博士，你愿意不愿意收学徒？我有一个幼年生，你愿意当他的导师么。”
看菲特沃门态度如此急迫，冯茂只能试探道：“阁下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吧？”
菲特沃门阁下抬起手，冯茂只觉得一股大力直接推动自己，努力稳住下盘，冯茂直接在地面上滑动起来。力量消失的瞬间，冯茂停止了滑动。就听菲特沃门阁下问：“懂了么？”
冯茂回想着方才的感觉，越想越是惊讶，“阁下，您的力量本身就拥有力量？”
“对。圣裁本身就拥有力量。我方才已经把力量种类减少到最低，如果不拥有力量，就无法使用圣裁。”
“不存在纯粹的圣裁？”冯茂被这个信息惊到了。
“别这么惊讶，我对阴阳教派认为存在纯粹的阴和阳也很不解。看来这就是我没办法制造灵丹的原因。”
冯茂把之前交流的内容再重复了一遍，“经络中本就拥有灵气，直接将这种力量释放出来，和物质结合就可能制造灵丹。”
菲特沃门阁下遗憾的说道：“很可惜，我经络中已经不存在圣裁之外的力量。我会找学院其他级别的修士过来。咱们先做接种实验。”
冯茂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与菲特沃门阁下进了试验场。看着阁下纤细的身材，冯茂还是不太能接受如此瘦弱的身体能发挥出那样强大力量的实事。阁下身高160，自己身高183，体重只怕能相差一倍。从刚才的直接感受中确定，自己是弱不禁风的一方。
阁下选出的实验体上已经被放到实验台上，试验台是工厂生产的标准件组成，长宽高完全一致。实验体的腰要么和实验台边缘一样宽，要么只有试验台三分之一。腰围正常些的，脑袋顶着试验台一端，脚已经从试验台另外一边伸出来一截。
军方接种灵丹尽可能选择高矮胖瘦差不多的接种体，阁下这是真的在做实验。尽可能选择非标准身材。每个人身材不同，经络传到速度也会有不同。这么多完全不同的实验体，这次接种可是要费时间。
心里面不赞同，冯茂手上没有迟疑。观察测量之后，银针从针匣中鱼贯跃出，按照经络与穴道顺序刺入接种体。菲特沃门阁下上前一步，手指按在实验体的眉心与丹田之上，开始监控接种体的反应。
第一个接种体身体虽然瘦小，也算是整体上最接近之前接种体。冯茂快速操作着接种流程。对于菲特沃门阁下来说，这是全新的经验。对冯茂也是如此。自己第一次将灵丹做成这么细小的程度，天知道能否有效激活这帮家伙的经络。如果真能做到，就是全新的突破。
随着灵丹入体，接种体身体开始起了反应。与之前那种剧烈刺激引发的激烈反应相比，眼前的家伙就如熟睡般安详。随着操作，这家伙的**很快就进入了激活状态，痛苦的喊叫声不受控制的从他喉咙中发出。
完成了两万多例手术，冯茂对此已经没了感觉。完全无视这家伙的正常反应，冯茂麻利的进行着手术。不过是几分钟，所有经络都与灵丹接上，这家伙没有和以前的实验体那般在实验台上弹腾，而是很快进入一种微微抽搐的状态。
伸手按在这家伙身上，就感觉被短暂激活的经络正在恢复平静，绿豆粒大小的灵丹的确的确沟通了经络，引发的那点反应并没有形成有效回路，已经开始消失。如果这么下去，接种就失败了。
正想承认失败，银针纷纷从那家伙身上跃出，在空中停顿片刻，再次一根根刺入实验体的穴道。最初几根银针刺入，实验体根本没有反应。随着银针越刺越多，那厮的身体触电般抽搐起来。
冯茂的手依旧按在实验体身上，只觉得这厮的灵气快速流入绿豆粒大小的灵丹，灵丹内存储的灵气快速上升，终于突破了阈值。无法继续存储的灵气从灵丹内涌出，进入实验体的经络。
银针尾部被菲特沃门阁下的灵气接上，圣裁的力量转为电力，精妙的刺激着经络。灵气流过经络之后，经络开始自然而然的从灵丹内吸取灵气。冯茂以前是通过强烈的**刺激完成这个过程，菲特沃门阁下只是灵巧的小操作就达成了同样效果。
不到十分钟，实验体就已经接受了灵丹的存在。冯茂仔细检测，灵气运行强度并没有增强，却实实在在构成了运行体系。以前需要将近二十四小时才能完成的制作周期就这么简单缩短到三十分钟。
冯茂心中一阵不安，这么下去的话就没什么合作的基础了。老婆说过，红袍们不在乎对方是聪明人或者蠢货，他们在乎的只是对方有没有合作机会。如果合作利益比合作过程的付出大，合作就可以进行下去。
不安中就见到菲特沃门阁下拿起一个玉壳，准备直接给下一个实验体接种。稍一施展灵气，玉壳的缝隙里立刻喷出一道道青色火焰。玉壳里的灵丹再次燃丹了。
“看来还是不行。”菲特沃门阁下爽快的说道：“冯茂，你来接种。这次直接把经络连接上。”
冯茂手脚麻利的完成了接种，同时手按照实验体的身上监测。这个实验体是个身材巨大的胖子，这家伙的骨质并不坚实，肌肉也颇为松弛。皮肤被肥肉和浮肿撑的几乎要拉到撕裂。也不知道阁下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病人。因为身体遭受极大损害，这家伙的经络都扭曲变形，有些经络甚至已经被阻碍到无法联通。
十分钟之后，冯茂发现手下的这个家伙经络已经被全部沟通。圣裁的力量所到之处，哪怕是功率很低，所有窒碍难行的经络都仿佛水到渠成般运动起来。正想继续观察，阁下的声音顺着幻境传来，“这些人之后要被长期观察，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快点干活。”
冯茂再不监测，接种缝合一个实验体，就进行下一个实验体。两人都是全力工作，包括再制作一枚灵丹与之前花的两人五十分钟内，十六名实验体用掉了240分钟。
每个人在没有经受巨大痛苦的情况下都活下来了，以灵丹为核心的灵气运转微弱却实实在在的流转着。这就是红袍的实力。
“冯茂，干得好。我没想到这样强度的灵气沟通真的能实现。”菲特沃门阁下赞道。
“我也没想到。”冯茂应道。这样程度的灵气运转大概就复合以前庞贝提出的‘最低限度的丹鼎流士兵’的要求。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就该请庞贝派遣红袍来帮忙。
有修士试图接通幻境，主导幻境的菲特沃门把那名修士连接进来，然后说道：“庞贝，觉得怎么样？”
冯茂连忙扭头，看到庞贝已经到了身后。红袍庞贝探测一番后答道：“我还是认同冯茂提供的最低限度解决方案。只要灵气完全沟通，迟早会快速成长。”
听到庞贝阁下的认同，冯茂又是高兴又是汗颜。
第73章 大修士（三十一）
培养皿中的干细胞开始快速分裂生长，利用巫毒教的技术促生出来的血管、神经、肌肉等组织最终长成了一个全新的器官。冯茂控制十个培养皿的同时，也不忘观察菲特沃门阁下控制的四个培养皿中干细胞的变化。
阁下并没有阻止冯茂观察，甚至把培养皿放在方便冯茂观察的位置上。同样的生长，一个器官呈现出营养不足导致的干枯瘦小，一个则格外肥大，甚至泛着异样的油光。另外两个看上去比较正常，却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觉。
“你来检查一下，我来接种。”菲特沃门说完，拿起冯茂造好的新器官向试验台上实验体走去。
冯茂看着阁下手脚麻利实施缝合手术，只能用恰到好处来形容。再对阁下制造的器官做了检测，结果令冯茂怀疑菲特沃门是不是故意这么干。所有器官的分裂发育过程都缺了难以形容的东西。发育不良和发育过于肥大的器官已经有重大缺陷，两个看着没问题的器官问题更大。在干细胞完成全部复制流程之后，器官就死掉了。最终的成果仅仅是两个徒具其表却没有丝毫生命力的产品。
考虑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阁下说道：“我觉得这和封圣者会失去生育能力是同样的原因。灵气本质上就有区别。”
冯茂很认同阁下的判断，却搞不清楚原因，“灵气怎么会有这么大区别？”
“圣殿的体系中没有灵气的概念，我是为了方便和你交流才用了你的构词体系。”
“构词体系？”冯茂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修士提到这个说法，觉得事情被弄得越来越复杂。
“你说的灵气是阴阳教派的理念，圣殿的体系中没有阴阳相生相克的理念，自然没有灵气的概念。”菲特沃门阁下边说，边用手术刀解剖着两个没有生命力的器官。
冯茂的心情并没有阁下这般轻松，按照阁下说的理念，世界上存在不同种类的灵气，圣殿修士经络中川流不息的灵气天然就与冯茂不同。这与阴阳教派的核心理念的确背道而驰。既然阴阳相生相克是世界的本质，按照逻辑推导，必然得出一切灵气都完全相同的结论，
如果这个世界上天生就存在不同的灵气，就证明阴阳相生相克的理念必然是错误的。
冯茂不敢要求阁下强行承认自己的理念，斟酌一番用词后才问：“按照圣殿的体系，我这种灵气算是什么？”
“一种阴阳教派独有的力量。”菲特沃门很轻松的给出了答案，看得出，她精神上可没有丝毫挣扎。
冯茂不得不问的深一点，“为什么阁下如此轻松就能承认这样的实事？换成我，我就没办法接受。”
“这就是体系的理念问题。几百年来被无数次证明七大教派各有各自的圣裁，阴阳教派为什么不能拥有独特的灵气？你这种灵气格外适合促进**生长，仅此而已。”
冯茂一时无法接受，接受这种说法就意味着承认阴阳教派对世界的认知并非宇宙本源。否定了这点，就等于否定了阴阳教派的本身。
器官已经被完美解剖成了诸多部件，菲特沃门阁下一边探测，一边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无休止的使唤你，钱虽然可以随便印，圣殿在管理方面很复杂，我也不想格外走那些手续。我会派人来跟着你学习，就算你是外聘研究员，也得好好教授他们。”
“那岂不是为难了学员么？”冯茂有点酸溜溜的说道。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老师，说这话的废物都是没出息的家伙。只要你不断进步，徒弟们什么时候都学不完。而且你作为修士，涉猎的未免太广阔。一会儿你就要上课，先休息一下？”
“上课？什么课？”冯茂更是警觉。之前阁下的确给了冯茂一箱钱，可没想到阁下的钱如此不好拿。
阁下没说话，没多久门被打开，进来了十几位从未谋面的灰袍与白袍。为首的灰袍也不寒暄，把手中一个大箱子放在冯茂面前，冯茂打开一看，全部是十马克票面的钞票，粗略判断也有百万之多。
“把你关于如何用钱的那套讲出来。”菲特沃门推开面前的培养皿，率先坐在听课的位置上。看冯茂有点迟疑，菲特沃门阁下笑道：“呵呵，肯不收钱的给本地修士讲，反倒不敢给我们讲么？”
冯茂只能把那个货币流通效应给这帮神色的严肃的修士讲了一遍。地主们听了冯茂那个关于一连串交易的故事之后都是各种不能接受的发笑，这帮修士虽然看着也不太能接受，却都没有笑，反倒认真思考起来。
沉默了一番，有位白袍率先打破了沉默，“这是通过货币工具降低交易成本。只要用冯阁下说的一般等价物的概念去理解货币，就可以推导出这样的结论。”
冯茂心中一震，这帮修士们居然是来真的？！不管冯茂多么恐慌，修士们既不嘲笑，也不以反对为出发点。大家继续就这个问题以及提出的思路讨论下去。在幻境中已经有修士立起书写板，开始用各种逻辑乃至数学模型进行研究和研究。
没过多久，一位灰袍说道：“依照冯阁下领地里面发生的事情，可以得出这个理论有用的结论。如果想在各地推广，必须对现在的货币理念进行全面调整。货币本身的一切价值都必须被剥离出去。”
最初提出交易成本观点的白袍问道：“现在冯阁下领地内的货币不能兑换金银，已经起到剥离作用。还要如何继续剥离？”
灰袍不紧不慢的答道：“金银不再视为货币，而是成为交易的商品。”
冯茂心中大喊！诸位阁下，别这样，给留条活路啊！
“你们光说这些，没看到冯博士都快被你们给逼哭了么！哈哈！”菲特沃门阁下大笑。
灰袍还是没笑，只是提问：“庞阁下，您认为该怎么办？”
菲特沃门·庞阁下带着笑意继续说道：“算算这堂课到底值多少，给钱。冯博士手下这么多人跟着他混吃混喝，不给钱，冯博士用什么养活他们？”
白袍不解的问：“按照冯阁下的理论，他领地上的凡人并不靠钱来生活，最终的生产还是由他们来完成。钱只是让交易更加方便快捷。”
这充满书呆子气的回答让冯茂恨得牙痒痒。白袍说完，灰袍开口了，“庞阁下的意思是要给冯阁下期待的报酬，这次来之前我们的确没想到会谈到这个程度。冯阁下，我们可以因为会议内容给你报酬，但是这些理论让整个纳维亚帝国得到的利益不再你能期待的范围内。”
冯茂觉得灰袍也是个书呆子，自己一个黑袍，哪里有胆量要从纳维亚帝国抽成。正在腹诽，就听白袍问道：“既然如此，我想问问冯阁下，这种机制该如何退出？”
“退出？退出机制？”冯茂费了点脑力才弄明白白袍的意思。这厮是想搞去工业化么！
带着不解，冯茂问：“为什么要退出？军工生产在以后可以转为民用品，那些军工生产线可以封存起来，如果还有下次军事行动，启动生产线就可以制造武器装备。”
白袍继续问：“阁下是希望长期保持这么多的……技术工人？”
冯茂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
白袍没有再说这个问题，开始在小本本上记录。灰袍接过话题，“冯阁下是认为要由更多修士参与到政府部门之中？”
冯茂不敢回答如此敏感的问题，直接甩锅，“这个看圣殿的意思。我本来也只是为了能多生产军事装备，当然了，也想让贫民区的人过的好些。”
灰袍追问：“阁下很在意凡人的生活？”
“我……不太想看到这些人活的那么惨。”
话音方落，另外一位灰袍接过话头，“冯阁下是相信这样的提升可以让你领地上出现更多圣殿修士么？”
冯茂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灰袍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我本不想提出这个问题，既然谈起，我想请问冯阁下，从你这么久以来的做法看，你一直在推动凡人成为修士。请问阁下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目的。我最初完全是想帮助圣殿打赢战争。后来是想让贫民区的人们活的好点。我现在对于什么是修士感到非常糊涂。”
“阁下认为什么才是修士？”
“嗯……，我觉得靠自己修行，一步步掌握力量才是修士。这种靠外力改造出来的，我还是不太能接受他们是修士。”冯茂慢慢讲述自己的看法，说到这里，一直以来的想法猛然有了个总结，“力量与认知和修行成正比，知识和认知水平总得比力量高才算是修士。”
说完之后冯茂注意着对面这群修士的反应，没想到这帮家伙看上去一点都不反对，甚至有人微微点头。提问的灰袍也微微点头，“我已经明白了冯阁下的看法，我没什么要再问。”
最后一众修士写了个纸条递给菲特沃门阁下，阁下在纸条上修改了个数字，将其递给冯茂。冯茂仔细数了两遍后面的零，确定最终数字是1200万。本来修士们开出的‘冯茂心理价位’是1000万帝国马克，菲特沃门阁下又给填了200万。
这个数字让冯茂觉得非常满意，帝国如果进行全面制度改革，其收益是以亿，甚至是十亿作为计量单位。不过那是帝国的事情，以千万为单位的报酬已经足够让冯茂感觉自己的知识得到了足够的尊重。
真没想到圣殿这帮人做事并不不含糊，给钱给的如此痛快。
离开试验场，冯茂拎着一皮箱钱到了银行。财务总监埃里希闻讯而来，只是看埃里希的表情，冯茂就觉得他要提缺钱的事情。果然，埃里希说道：“阁下，最近修建新领地，财务有些超支。”
“为什么？”冯茂没有立刻把钱拿出来显摆，之前埃里希说过‘没问题’，应该是预算在他认为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阁下，最近物价涨了。计算之后得给工人涨工资。”
“涨的这么多？”冯茂觉得需要查查是那些奸商在搞事。
“主要是教育支出。阁下说过要工人子弟都上学，工厂和农场招人的时候也改了章程。工厂需要小学毕业，农场需要三年级毕业。这些工人想把子弟送进学校，学费并不便宜。”
本想着在讨论中提醒一下埃里希之前吹的牛，希望埃里希以后别这么急着说话。听了这部分支出，冯茂又觉得埃里希显得非常可爱。冯茂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教给手下去做，没想到手下们居然这么认真努力。
“有没有数据？”冯茂问。
埃里希赶紧拿出一摞表格，冯茂接过来的同时，把装了这堂课报酬的皮箱推到埃里希面前。这笔钱并不包含那1200万帝国马克的奖励，菲特沃门阁下也不是好对付的，她告诉冯茂，得完成接下来的实验之后才能分批给冯茂。看来想从阁下这边白拿一个铜板都不容易。
不管埃里希怎么数钱，冯茂看着列表。没想到现在贫民区的常住人口居然到了快五十万。在圣殿兵工厂工作的人员已经超过四万，农场与冯茂自己工厂工作的工人数量也有五万之多。
尤其是医生、警察、感化院监狱、教师，人数大大扩张。最妙的是酒吧里面居然单独列出了‘表演者’一项。指着这一项，冯茂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阁下，这部分人本来是靠自己养活自己。不该由我们出钱。只是我在松林城见过由当地圣殿组织的音乐团，每星期都有各种表演，颇受居民欢迎。我也想模仿松林城。”埃里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结果越是想装平淡，反倒更显出他的心虚。
冯茂不想难为他，笑道：“既然如此，再填点钱，咱们也组建音乐团。”
第74章 大修士（三十二）
天空中彤云密布，又是冬季下雪的日子。火车站前面的操场上上万名丹鼎流士兵们整齐排列，他们个个摇杆挺的笔直，根本没有把寒冷放在眼中。
冯茂在远处看完森严的队列，就直奔停放装备的区域。几名红袍分布各个角落，阁下们的眼睛大多数都闭着，冯茂干脆不接近空荡荡的装备。阁下们睁开眼的时候会更和善一些。装备放的非常整齐，叉车往来其间，将装备送入即将北上的火车车厢。自从冯茂接手搬运领域之后，人力搬运的比例就大大降低，车辆搬运成了主要力量。
看完部队北上的部分，冯茂放下心，静悄悄离开车站。回到家，茱莉娅立刻跑过来拉着冯茂前往练功间。玛丽正在里面修炼冯茂教授的剑术。茱莉娅走到另一边，也不准备，直接开始施展起冯茂教授的剑术。
勒内阁下从来没有教授过冯茂套路，几年前他是通过棍棒教给冯茂基本功，之后阁下直接教给冯茂剑术逻辑。茱莉娅施展的剑术是冯茂从军队修士那里学来的套路，等茱莉娅展示完整体剑术。冯茂走近二徒弟，她的伤口已经拆线，托了菲特沃门阁下精妙的缝合术，伤口不到十天就只剩下极细的痕迹，加上干细胞的修复，冯茂这等敏锐的目力也基本无法分辨出伤口。
茱莉娅着急的催促道：“先生，我已经竭尽全力让这几路剑法更自如。您觉得我用剑有什么问题么？”
冯茂心说，要是我的话，就不会这么用剑。于是答道：“脚步上有些调整的余地。”
边说，冯茂招过一把练习用剑，再次施展这几路剑法。玛丽已经停下练习，站在近处仔细观看。等冯茂演示完，茱莉娅继续问道：“先生，是不是我步伐不对？”
“剑术没有对错。”冯茂随口答道。说完就觉得自己还是犯了以前揠苗助长的问题，就改变了说法：“我觉得你太想一招制敌，整套剑术每一招的适用范围更重要。”
茱莉娅显示出正常的反应，“可是先生用剑就和我不同，我觉得先生每一招都有用。”
“那是我的力量九分在自己身上，而我用处的一分力气就比你十分力气都大。这种时候别想我，你能做到什么就用什么。”冯茂觉得只能说这么多，茱莉娅的力量和自己相差太多，自己还是不经意在剑术中展现出了自己的理解。基本功的时候就是基本功，自己还是难免有些太显摆了。
好在茱莉娅没有追问，只是自顾自的练习起来。冯茂看向玛丽，玛丽也赶紧跑开一边练习。冯茂这才回到客厅，这几天总感觉老婆好像有心事，忍不住就想问问。
“亲爱的，你有什么要我帮忙么？”
刚说完，露西亚抬起充满知性的视线，“需要你帮忙，我想再要一次孩子。”
冯茂被这话惊到了，虽然正常男女要孩子再正常不过，茱莉娅的反应未免太过于知性。即便不讨厌这种知性，冯茂还是感觉茱莉娅没有完全说出她的想法。不等冯茂再问，茱莉娅继续说道：“生完这次孩子，我就要成为封圣者。”
封圣者……冯茂对封圣者的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神秘莫测。这几天一直给菲特沃门阁下帮忙，目睹阁下制作灵丹与器官，冯茂明白老婆在说什么。以圣殿封圣者的境界，即便再生个双胞胎，这次的孩子也是露西亚最后的孩子。
“你……决定了？”
露西亚知性的目光里有着复杂的情绪，可她坦率的答道：“是，我决定了。我很喜孩子，但我不能再等更久。”
说完，露西亚抬眼看向冯茂，目光中有些遗憾。冯茂上前抱住妻子，虽然没办法理解妻子此时的失落，但冯茂觉得任何人面对失去生育能力的选择，大多数都不会非常欣慰。
露西亚把下巴顶在冯茂胸口，微微叹口气，“哎……，我不是个好女人。”
冯茂苦笑道：“不想生孩子就不是好女人了？”
“我只是觉得我有些自私，竟然觉得孩子们耽误了我成为封圣者的进程。其实要孩子或者不要孩子都是我个人选择，和孩子们无关。我却忍不住把责任推到孩子们身上。”
“别这么想问题。”冯茂安慰着妻子。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看到别人兄弟姐妹一大堆，我当时想生十几个孩子。没想到只是两个孩子就让我承担不了。咱们快些，我怕拖的久了就会改变主意。”
冯茂觉得能理解老婆的想法，可准备忙活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衣服脱了一半，冯茂又把衣服穿好，“我去一趟试验场。”
露西亚哈哈笑出声，“哈哈，你怎么拿不出当年撩我的气概了。好歹也再自夸一句‘我身材好么’才对啊。”
听到这话，冯茂想起当年自己施展凌波微步掉入水里的旧事。现在的自己是有可能靠奔跑越过布莱克海，反倒说不出当年落水之后遮羞的话来。
这时候为了面子硬上，冯茂也觉得做不出来。叹口气，冯茂整理好衣服走出卧室门，走出去一阵，冯茂觉得不甘心，转身回来推开门，冯茂说道：“我只是想到以后没孩子了，心情不快。可不是我不行了，更不是对你没兴趣。别乱想。”
说完，冯茂带上门，直奔生产基地而去。经过试验场，冯茂知道自己原本想去，可就是不想见到这帮拥有完全主见的女修士。汽车离开试验场，沿着道路抵达了生产基地。全新的工厂系统和住宅与生活区已经在开挖地基，工地上人来人往，看着热闹非凡。
冯茂此时不想见到那么多人，干脆不看那边。到了办公室，见到孤零零坐在办公椅上签字的庞贝阁下，冯茂感觉好多了。等秘书出去，庞贝阁下问道：“你……有什么事情么？”
“看着部队上前线，我不知道圣殿何时下令增兵。那时候我就有的忙了。”冯茂硬编了一个理由。
“不想去吕林堡？”
冯茂被这个回答弄得有点懵，最近没听说教廷下达要自己去吕林堡的命令。
庞贝阁下摆摆手，“算了，圣殿的事情就让那些人决定。最近圣殿要购买更多装备，你这边得加紧。”
“阁下，圣殿要增加多少订购？”冯茂想尽快转移注意力。
“可以维持五十万军队作战的装备。”
冯茂听完之后觉得明白了庞贝阁下之前的意思。当下圣殿拥有的丹鼎流士兵只有两万，剩下那四十八万还不得把自己累死么。也不敢多说什么，冯茂说道：“我去菲特沃门阁下那边。”
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回来面对这位风韵卓著的女修士，冯茂觉得命运这玩意真的是折磨人。每次看到这些优雅聪明的女修士，冯茂都觉得女性崇拜挺好的。现在看到聪明伶俐独立自主的女修士，冯茂就生出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菲特沃门阁下看了冯茂片刻，问道：“和露西亚发生矛盾了？”
“没有矛盾。”
菲特沃门阁下一脸不屑，“哼，你们男人觉得不能主导女人的想法，就会说没矛盾。若是没矛盾，你这垂头丧气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看着阁下的红袍，冯茂仿佛看到老婆露西亚身穿红袍的未来。
再不敢多想，冯茂问道：“阁下，您制造灵丹进程如何了？”
“看来丹鼎流果然是阴阳教派的分支。”阁下边说边扔过来一枚玉壳。冯茂接过来也不打开，稍一探测就确定里面是一枚灵丹。而这枚灵丹与阁下制作的诸多器官差不多，神形具备，就是没有生命力。
不知为何，冯茂心情莫名的好了点。生命力意味着创造，意味着繁衍。在这方面，自己总算没有落于下风。
“我的学员马上就到。我先警告你，别对我的学员下手。到时候我当然不能让露西亚杀了她，只能让露西亚杀你了。”
“她？”冯茂对这个明确的性别名词感到意外。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接着一人推门走了进来。冯茂扭头一看，就见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径直走到菲特沃门阁下面前，完全无视冯茂的向阁下行礼，“阁下，日安。”
冯茂看着这位少女，心中一阵难受。不知为何，这孩子让冯茂想起了数年未年的好友弗莱明的妹妹。一身简单明快的衣服，淡定文雅的气质。那孩子施展圣殿圣术的时候曾经让冯茂满心嫉妒，然而弗莱明妹妹之后的命运又让冯茂感受到由衷的同情。
“这位是冯博士，也就你以后的导师。”菲特沃门阁下说道。
少女转身正想对冯茂行礼，冯茂连连摆手，“阁下，给我找个男学徒吧。”
菲特沃门阁下平静的问：“为什么？觉得这孩子年龄大？”
冯茂连连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我是男修士，也许教授男学徒比较合适。”
少女眉毛微微上挑，对冯茂这话莫名其妙。菲特沃门阁下让女孩子出去，直接在幻境里问：“为什么一定要男学徒？”
“我……有个朋友，他妹妹被人害了，我觉得这孩子和我朋友的妹妹好像。”
菲特沃门阁下又打量了冯茂一番，“你这个性教不了男学徒。没有那种威严，压不住那些小子。你觉得你像勒内么？”
冯茂回想着勒内阁下那种冷淡的学者气质，忍不住摇摇头。
“男学徒们只有对那些完全不在乎他们的老师才有可能信服，就算你是那种非常适合学习历史的学生，也得有适合的老师才行。你母亲看人可比你准多了。”
冯茂就是不想教授这孩子。找了个别的话题，“阁下，这些孩子都是想成为圣殿修士，让他们学习阴阳教派的法术，会不会耽误他们。”
“圣殿律令当中没有规定圣殿修士的功法来源，虽然在执行当中圣殿修士必须是圣殿功法，然而那么多次修订过程里，从来规定圣殿修士必须是圣殿功法。所以，圣殿决不会以你阴阳教派的功法而抹杀你。就我个人来讲，你是勒内的弟子，在圣殿修士门下成长。你就是圣殿修士。所以圣殿才会授予你黑袍封圣者的称号。”
菲特沃门阁下说完，转换了话题，“不过这不是你的原因，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她她会收影响。”
“不，冯茂。你不担心这孩子，你担心的是你自己。你从来都只担心自己，别用其他人来做你推诿的理由。”
冯茂连连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既然如此，你告诉我你对弗朗西斯怎么看？”
听到这个名字，冯茂浑身一震。阁下太敏锐了，看到很像弗莱明妹妹的小姑娘，冯茂就回想起弗朗西斯。
自己也不是没有教过女性学生，自己的两个学徒也都是女孩子。但是好几年过去了，这是第一次见到身形气质与弗莱明妹妹如此相似的女修士。那张被勒内阁下的法术割裂的满脸伤口的容貌好像就在面前，只要和这个人有关系，冯茂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这孩子天分极高，若不是我需要阴阳教派修士，才不会让她跟着你学习。你不能拒绝我？”
“为什么？”冯茂随口问。
“你拒绝我的话，我就不给你钱。”菲特沃门阁下讲述了一个非常有用的理由。
冯茂回到家，招呼了家人与学徒在客厅聚集。然后招手打开门，“我介绍我的新学徒给你们认识。”
当这个仿佛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口，三位女性都没吭声。露西亚一脸欢喜，看得出她对这孩子非常中意。至于两名学徒，冯茂感受到两人加快的心跳，也懒得去再看她们的模样。
“好漂亮的孩子。”露西亚已经站起身走到这孩子面前。
“别误会，菲特沃门阁下说这孩子是天才。”冯茂试图纠正老婆充满母性期待的发言。
没想到露西亚已经开始抚摸这孩子的脸颊，高兴的说道：“好漂亮！好可爱！”
第75章 大修士（三十三）
雪花不小，雪并不算大。发电厂的超临界机组轰鸣，流动性堪比空气的热水冲击着封闭管道内的巨大扇叶，驱动发电机组向工厂与市区提供电力。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叹圣殿修士们的实力，只要能提出正确的想法，修士们都能将其变成现实。在没有电子监控设备的情况下，修士们依然完成了超临界发电机组。
除了堪称完美的主机，余热利用系统也搞得非常好。冯茂带了几名丹鼎流巡视员沿着地下管道一路检查，热水沿着严丝合缝的管线流动，进入了各个住宅小区的加压室。再顺着小区内管线进入公寓楼内各个住户屋里。
新加入的丹鼎流技术人员各个神情认真，没人敷衍了事。让他们继续自己的工作，冯茂随便进了一栋公寓楼。就见楼外的停车棚里面摆满了自行车，负责看车的老头子裹在厚厚的棉袄里，正在给身边的煤炉换蜂窝煤。
公寓管理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妈，一见到冯茂来了，就要跪倒去亲吻冯茂的袍角。冯茂连忙阻止了大妈的行动。询问起公寓情况，大妈絮絮叨叨的说起她是如何努力，如何认真打扫卫生。说完之后见冯茂也不在意，大妈打起精神低声说道：“领主老爷，我觉得好像有些租客是城里人。”
“哦。”冯茂不理解大妈想说啥。
“他们把城里的房子租给别人，自己到咱们这里租房子。”
“哦？”
“老爷，我听到他们说搬到这里是为了房子里的热气。就知道占咱们的便宜……”
回家路上冯茂觉得挺有趣，贫民区的建设从设计阶段就比城里其他地方.asxs.高了几十年。只是城里人居然为了这样的生活品质而搬到贫民区，这里是可是被描述成充斥着牛鬼蛇神的贫民区，城里人需要些胆量才行。
到了家门口，想起自己要授课，冯茂发现正儿八经的当老师也需要胆量。玛丽与茱莉娅是冯茂的学徒，更多是受到冯茂的庇护。被菲特沃门阁下强塞过来的艾丽莎可就是真正的学徒。掌握着冯茂好大一笔钱的菲特沃门阁下期待冯茂把这孩子教好。
庇护两名学徒，只要冯茂有一定实力就可以。教学徒知识，冯茂需要自己首先拥有知识。上楼的时候冯茂把备课内容又过了一遍，进了教室就见三名学徒已经等在里面。除了她们之外，老婆露西亚也在里面。
“你这是……”冯茂开始觉得不太妙。
露西亚的语气顺从诚恳，“请允许我也聆听冯阁下的真知灼见。”
冯茂觉得露西亚大概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可老婆这么谦卑，敢让她不顺心，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只能对学徒们说道：“开始上课。”
开课的第一句，冯茂告诉学徒们，“我们是圣殿修士。”
冯茂想了很久才确定先要强调这件事，看着学徒们毫无反应，冯茂觉得自己的重点也许有点瞎。在冯茂成为正式圣殿修士之前，玛丽与茱莉娅已经是圣殿的正式预备生。加入圣殿的时间比冯茂还早。艾丽莎是菲特沃门阁下选拔的学员，应该更早就有身为圣殿修士的自觉。
冯茂在意的事情，她们早就觉得习以为常。
“修士是什么？你们怎么看？”冯茂继续问第二点。
露西亚毫无反应，冯茂不觉得奇怪。大徒弟与二徒弟也没什么反应，只有艾丽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看得出她比较在意。
这孩子端庄沉静的模样让冯茂又想起那孩子在勒内阁下面前请教什么是真理的下午，心念微微动摇中，冯茂有点遗憾的说道：“世界由真理、物质和自然规律组成。修士是能够根据自己的认知使用超凡之力的学者。我要给你们讲述的阴阳教派的认知只是经验，既不是正确的东西，更不是真理。这点你们请务必牢记在心。”
艾丽莎又眨了眨眼，光看她的表情就能感觉到这孩子的悟性。那是被真正震撼到灵魂的反应，做不了假。
玛丽认真做笔记，茱莉娅微微皱眉，然后问道：“先生，如果您掌握的知识不正确，为什么您还能这么厉害？”
“在这个世界上比我厉害的修士多如牛毛，我比不上他们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他们一样掌握了更多更正确的知识。如果我能更正确，我就可以更厉害。”
“那也不能证明先生您是错的。”茱莉娅带着想为冯茂正名的愿望开始反驳冯茂。
冯茂知道茱莉娅现在是不可能理解真理是什么，于是指了指笔记本，“做笔记，别问了。”
有了一个冯茂尽可能做出的正确基础阐述，冯茂开始讲述起阴阳教派的知识。阴阳相生相克当然要讲，但是冯茂却没有再讲述‘物质为阳，精神为阴’的内容。
这段时间见识了菲特沃门阁下施展的圣裁，与菲特沃门阁下讨论之后，冯茂觉得自己不再简单的认为精神就是阴，也不认为灵气就是阴。菲特沃门阁下施展的灵气的确与冯茂的灵气大大不同，但是两者都有明显的相似性。
菲特沃门阁下的灵气对凡人的干细胞效果不怎么理想，对于圣殿修士的干细胞有着极好效果。从阴阳教派的理念来看，菲特沃门阁下的灵气里面一定是融合了某种额外的力量。菲特沃门阁下基于圣殿修士的理念，认为冯茂的灵气中有着圣裁之力之外的某种力量。
本源注定是更单纯的，发现对现实的争论变成了谁是本源的争论，冯茂不想再简单的用阴阳教派理念定义灵气。这牵扯到两个教派之间的根本立场不同。这种基本理念上的分歧并不适合在课堂上讲，学徒们是来学习知识与技术，而不是像冯茂这样从一开始就想追求终极理念。
冯茂讲述了吐纳、打坐、练气的作用，这些是用来强化感受体内灵气的手段。施展力量并非直接将灵气施展出来，而是直接操纵物质来完成自然规律。
玛丽认真记笔记，露西亚听的微微点头，艾丽莎完全沉浸在冯茂讲述的内容之中，应该是把她已经掌握的知识与冯茂所讲的做对比。茱莉娅听的有点抓耳挠腮，不时就打断冯茂一下，把她的感受与这些知识中与她有共鸣的那部分做联系讨论。
这堂基本理论课总算是磕磕绊绊的讲完了，冯茂如释重负。休息一会儿，就指点三名学徒开始从基本的打坐运气开始入门课程。这次茱莉娅终于安静下来，盘腿而坐，静静的运气。
冯茂手指轻轻点在她脖颈后的穴位上，感受到茱莉娅体内的灵气正在进行周天运行。对玛丽进行检测，玛丽的也在进行周天运行，然而灵气的速度和强度都比茱莉娅弱了许多。最后感受艾丽莎的灵气，只觉得一股强而有力的灵气在这位新学徒的经络中按照阴阳教派的运功线路流动着。
与自己的两位学徒相比，艾丽莎的灵气远没有天差地别的差距。与菲特沃门阁下进行过交流之后，冯茂自己开始觉得每个人的灵气量也许都差不多。同样的灵气产生的效果在于对灵气的感知和使用。
真正提升灵气量的手段在于能否凝结金丹，或者进一步凝结元婴。自从在大公帮助下凝结灵丹之后，冯茂灵气量好久没出现不够用的局面。岛上哪位前辈帮助冯茂凝结元婴之后，因为灵气控制精度大大提升，同样的灵气能做的事情更多出几倍。
艾丽莎的灵气与另外两名学徒的区别就在这里，她对灵气的感知水平明显在玛丽与茱莉娅之上。
移开手指，冯茂对艾丽莎的来历有了些好奇。正在想，就见老婆向自己招招手，冯茂跟着老婆离开练功间，接上了幻境。
“这孩子让你觉得很不同？”露西亚问。
“我感觉她是接受过训练，却不是我想象的那种训练。”
“区别在哪里？”
“嗯……打个比方。这孩子就是宝石的原石，看着没有打磨之后的宝石那么璀璨……”
露西亚打断了冯茂的比喻，“你是说这孩子从来没有学习过任何功法？”
冯茂连忙点头。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这么轻松。
露西亚可没有因此而自得，她眉头微皱，“冯茂，看来菲特沃门阁下这次可是真的交给你个天才。”
冯茂连忙点头。老婆的意思很明确，要是把天才给教坏了，也不知道菲特沃门阁下会降下何等惩罚。那所谓的1200万帝国马克大概是别指望了。
露西亚突然展颜一笑，“你也别担心。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这孩子若是没能学出来，只能说她运气差。”
运气差……冯茂正想调侃两句，猛然想起自己凝结金丹时候的经历。亲自制造过许多灵丹，冯茂很清楚失败的下场。大公那时候说的也是同样的话，只是冯茂那时候不理解。
这孩子既然是天才，修行速度只怕会非常快。到时候自己作为老师，有能力帮她凝结金丹么？万一失败了，这孩子九成九几率几率活不下来。
自己是真心想成为修士，每次面对生死考验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成败。可菲特沃门阁下面对失败的结果会有什么反应，冯茂都不敢去假设了。虽然屋里有暖气，冯茂只觉得心里面生出一阵不详的寒意。
授课与修行进行了半个月，玛丽进境平稳，幅度不大。茱莉娅还是各种日常激动，看得出她非常想尽快变强。然而欲速则不达，冯茂反倒得不断纠正茱莉娅的走向。
真正有进境的无疑是艾丽莎，掌握了运功与周天的法门，她体内灵气运行明显有了技法和规律，几乎每一天都让冯茂感受到她灵气的变化。从粗狂直率的奔流，向着逐渐能控制的激流发展。
眼瞅就要到纳维亚帝国的新年，冯茂开始准备放假事宜。纳维亚帝国盘踞在冯茂原本世界的地中海北岸，囊括西欧与东欧。与纳维亚帝国战争的维京帝国则位于北欧，也让罗刹国臣服于维京帝国。即便这两大教派帝国都在欧洲，国民之中血缘相对浓厚，长相也明显有些差异，新年更是不同。七大教派存在的这个世界就有七种元旦。
正觉得可以休息几天，粮商们突然组团上门了。自从冯茂和他们讲述过劣等钱也比没钱强的道理之后，粮商们也图穷匕见的提出他们真正的期待，请冯茂帮助他们的接种了灵丹的家属能转为正式的圣殿修士功法。
冯茂对此只能敷衍。此时众人到了冯茂这里，人人手中都拎了皮箱。皮箱放好，作为代表的艾比士家的黑袍说道：“阁下，我们这次是来谈生意。”
“是么？”冯茂并不相信他们的话。
“阁下秋天没怎么买我们的粮食，大概是生气了吧。”
冯茂连忙摆手，“不，我只是最近也从别的地方弄到了些粮食。诸位之前又说自己的粮食都被圣殿弄走了，不敢去打搅诸位。”
粮商们神色不是那么好看，有人甚至无奈与气恼的出口长气。冯茂心中得意，又觉得好像得罪了诸位。想了想，冯茂立刻让银行职员端来酒与茶点，先给众粮商敬酒，冯茂问道：“不知诸位为何这么不开心？”
“冯阁下，没想到你在种田上也是好手。”一位小粮商用饱含酸气的情绪说道。
好手个毛！冯茂心中腹诽。深耕、施肥、选良种。冯茂手里这么多人，总是能找出点真懂得种地的行家把式。加上维罗亚女士的园艺家丈夫介绍的种子专家，经过拖拉机与重犁耕耘的土地当然会有丰厚回报。
粮商们还是靠传统农业生产，牲口哪里能和拖拉机相比，上千斤的钢犁能轻松在拉尼亚肥沃的黑土地上耕出三十多厘米的垄沟，播种机能均匀的把种子插入同等深处。冯茂土地上的庄家当然有同样高度，生长周期也高度一致。
不肯投入，哪里有产出！
第76章 大修士（三十四）
“玛丽。”趁着粮商们正在互相交谈，冯茂用隔空传音，直接操纵空气发出了别人没听到的召唤。
玛丽赶紧走到冯茂身边，冯茂指了指已经空掉的酒瓶与茶点盘子。玛丽很快退了出去。
冯茂这才与众人继续交谈着，粮商们情绪激动，边说边伸手把最后几瓶残酒倒空。很快，玛丽已经带人在每个人面前放上全新的酒水茶点，侍者们出门时候还把空酒瓶与上一轮茶具都带了出去。
“打扰阁下了。”小粮商们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冯茂摇摇头，“以前从来没有与诸位这么亲近的说话，这次人这么多，热闹起来，我就开心了。”
说完这话，冯茂看到粮商们居然都楞了，原本端着酒杯的人也放下了酒杯。冯茂搞不明白这帮人到底想干啥，从表情上判断，好像冯茂说的不是亲近，而是表达了疏远。艾比士家的黑袍站起身，他神色认真的迈步走过来，冯茂怀疑这厮不会是准备过来呵斥自己。
到了冯茂面前，黑袍张开了双臂，“冯兄弟，你终于长大了，不是以前只顾着修炼的小孩子。来，抱抱！”
说完，也不管冯茂乐意不乐意，直接给了冯茂一个大大的拥抱。黑袍抱完，其他粮商一个个过来给了冯茂一个拥抱。最后一人抱完，黑袍举起酒杯，“今天也不再谈生意，大家一起喝一个。”
粮商们纷纷举杯，冯茂也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就被群众接纳了，只能与大家一起举杯喝干。会面变成了酒会，冯茂平素里也不爱喝酒，晚上有点晕乎乎的回到家。在客厅里坐下，运功分解体内的乙醇等芳香物质。刚解酒到一半，就听到艾丽莎下床的声音。等艾丽莎站到冯茂面前的时候，冯茂打了个酒嗝，客厅里充满了香气。
见艾丽莎抬手掩住口鼻，冯茂打开窗户，寒风从外面吹入，很快驱散了各种味道。
寒风吹过，艾丽莎打了个寒颤，“先生，您说的阴阳教派的理念并非真理。我觉得您没有说出背后更深的看法。能请教您，没有说出来的部分么？”
冯茂关上窗户，“艾丽莎，坐下说话。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来历。”
艾丽莎讲起了她的经历，巴黎城一位修士家族的女儿。三年前突然被招入吕林堡，成为圣殿直属医学院的少年生。最近从几十名少年生中被选拔出来送到了布加勒城。
这些内容有些在艾丽莎的履历表中写清楚了，有些则是冯茂第一次听到。尤其是圣殿居然培养了几十名少年生，还是三年前开始的。三年前正是冯茂开始修炼阴阳教派的时间点，艾丽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里一起开始学习。
冯茂心中有些不满，却不知为何没有直率的盘问，只是笑道：“艾丽莎，看来你成绩相当好。菲特沃门阁下称赞你是天才。你在班上考评如何？”
“班上没有考评。阁下们并不给我们打分。”
“为什么啊？”
“不知道。”艾丽莎简单的答道。
冯茂感受着对艾丽莎大脑的检测，她的精神颇为稳定，回答中没有作假的迹象。
“艾丽莎，你想问什么？”
“阁下所说的东西感觉很……精妙，和上课的阁下说的有些类似。但是阁下说的更明白，可我总感觉少了一大块，就像是半个拱门一样。”
“阁下们教授你们什么样的理论？”
“阁下们不讲理论，只讲医学、数学、物理、化学，练功也只是教给我们如何打坐练气。”
“哦……”冯茂有个大概印象，圣殿修士们的确没有教授阴阳教派的修士，只是给他们打好基本功。这种基本功某些方面与冯茂非常类似。
“艾丽莎，半个拱门的确站不住。学者就是学生，我修行到今天有个疑惑，是否存在我认为的灵气。之前那些说的理论方面，没说出来的半个拱门则是实践层面。”
艾丽莎思索片刻后问道：“我们经络中运行的不是灵气么？”
“那些未必是我认为的灵气。我们所说的灵气只是一个名词，名词本身没有意义，其蕴含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给它加上去的。你学数学，灵气可以看做是x或者别的符号，等号后面的内容才是这个符号的内涵。”
“……阁下，菲特沃门阁下说您是天才，难道连您都无法确定灵气是什么？”
“天才？哈哈。”冯茂突然觉得明白了菲特沃门阁下只是在玩弄话术暗示，天才也只是个名词，冯茂若是觉得天才与凡人这两个词是同义词，它们就是同义词。
“我认为灵气与我想象的灵气不是一回事。灵气的真面目，我在不断研究。不过灵气运用方式，这么多年来无数修士刻苦钻研，他们的经验非常珍贵。”
“嗯。”艾丽莎的声音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感觉。冯茂有些讶异，自己比艾丽莎大了好几岁，又更早成为阴阳教派的修士。然而心境上只怕还不如艾丽莎呢。
正想多问几句，冯茂命道：“你去睡吧。明天还得修炼。”
等艾丽莎回了房间，冯茂无声的打开房门，马洪走了进来。在环境里就听马洪说道：“殿下，您听说教廷颁布的告示么？”
“什么内容？”
“教廷说您不久后会正式出任总督一职。”
“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现在就是总督。”冯茂嘲讽起来。不过嘲讽归嘲讽，冯茂也明白马洪说的是什么，教廷所指的是冯茂会真正回到述利亚出任总督，掌握实权。
“殿下，如果您真的出任总督，是大好事。”
“你现在不担心我被教廷抓走么？”
“殿下的修为已经是大修士，教廷不会为难殿下。教廷派人找到我，让我请殿下回述利亚。”
冯茂愣了好一阵，想明白了一切之后叹口气，“唉……，我回不去了。”
“教廷请我带话给殿下，殿下为耶莱教服务这么久，耶莱教不会对殿下放手。但是耶莱教容不下阴阳教派的修士，耶莱教里面好歹还有炼金术师。若是殿下遭到耶莱教清算，请放心大胆的前往教廷。您是我们不达米亚贵胄，述利亚总督。教廷会敞开双臂拥抱您。”
送走马洪，冯茂回想着敞开双臂拥抱这句话。按照不达米亚教廷所说，今年这帮粮商们也是用敞开双臂拥抱的方式表达接受冯茂是他们一份子么？
第二天，粮商们又来了。这次来了三人，大家坐下之后不废话，“我们想请阁下以后全部收购粮食。”
“就我所知，诸位总是会留下一部分粮食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出售。所以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对诸位所谓的全部收购有了误解。”
冯茂话音放落，粮商立刻答道：“阁下没有误解，我们所说的就是全部收购。”
“诸位要价高，我买不起。”
“价格不会高，我们按照秋收价给殿下。”
“那诸位岂不是吃亏了？”
“殿下，粮食卖给你，我们起码有钱收。圣殿给的价格可比殿下给的低很多。其中一部分还是供奉。我们把粮食卖给殿下，至少不会损失那么多。”
冯茂心中一阵幸灾乐祸，这帮家伙用粮价要挟自己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谦卑。遇到更凶猛的圣殿之后就老实了么？转念一想，冯茂觉得不能轻易答应下来，这帮家伙们算计的很精明，既然这么搞了，一定有什么其他算计。“我只能想想再说。”
粮商们走了之后，冯茂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准备好了，来赴宴。”
冯茂挂了电话，想了想就直奔菲特沃门·庞阁下的所在。那是一片忙碌的工地，牌子上挂着圣殿修士的标志，没有任何名字。这与冯茂手下施工的习惯大大不同。进去之后经过看着比较杂乱的施工场地，冯茂进入了一道通向地下的门。
很快，试验场里面的修士已经向冯茂行礼。冯茂直奔菲特沃门阁下的实验室，里面摆放了不少干细胞制作出来的器官。冯茂不太能接受各种耳朵什么的出现在培养皿中的感觉。这些零碎让地方看着像是肉铺而不是修士场所。
与殿下打了招呼之后，菲特沃门阁下上下打量着冯茂，欢喜的说道：“不一样了。你变了。你终于能模仿正常人类。”
“模仿正常人类证明我有了共情能力？”冯茂有些惊喜。
“很遗憾，不是这样。你从来不是靠感受而是通过理解去明白别人的感受，还是没有共情能力。不过对修士来说，没有共情能力是格外的双刃剑，你没有办法通过模仿来学习更简单明快的解决手段，就得靠自己思索世界本质。就是说，别人只用感受感情，你是理解感情。”菲特沃门阁下眼中闪动着研究者面对研究课题的那种光，虽然能理解菲特沃门阁下的思路，冯茂还是不能准确理解菲特沃门阁下眼中闪动的情绪。
既然不明白，冯茂还是想明白，“庞阁下，没有共情能力的缺陷在哪里？”
“共情能力指的是体会到别人的情绪。只要是人类，**就会产生情绪。你和其他人类一样有自己的情绪。只是你没办法理解别人的情绪，正常沟通效率非常低。”
“嗯。”冯茂觉得明白了。
庞阁下接着说道：“不过你的传道者们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你这情况或许格外适合他们。”
脑子中浮现出勒内阁下、索尔阁下、梅斯普莱阁下、大公，甚至还出现了红袍圣者迈克尔。冯茂觉得这帮家伙们的确不能算是正常人。
不等冯茂再生出别的想法，阁下问道：“你来我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这些，有什么事情么？”
“我想收购粮食，很多很多粮食。如果那些粮商肯的话，我想把他们的粮食买光。”
“哦，你是想问我要钱么？”
“要钱肯定是要的。只是我担心我这么搞了，会不会被庞贝阁下训斥。”
“你是想让我帮你说话？”
阁下回答的极快，每次都切中肯綮，冯茂猜不透阁下是靠共情还是靠强大的思考能力。
“你来找我倒也不错，若是去找庞贝，他肯定立刻拒绝你。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除非你能有什么新想法。”菲特沃门阁下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道。
“我有想法，还真的需要阁下相助。”冯茂有备而来，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阁下。
晚上，冯茂开车到了艾比士家。大门打开，冯茂在黑袍带领下穿过了大厅，进了小楼。小楼里的房间内贴满了隔音材料，正中的试验台上有个四肢被紧紧固定的家伙。
冯茂检查完这家伙的身体状态，对着黑袍点点头。黑袍的手中的针筒前段闪烁着银光，刺入那人手臂上的静脉后，药水全部注入那人体内。试验品的身体轻轻震动抽搐，没多久就如死去一般再无动静。
等这家伙的生命迹象几乎全部消失，冯茂打开针匣，银针暴风雨般飞出，刺入这人各个穴道。黑袍手中亮起手术刀的光芒，瞬间切入试验品没有被银针刺中的丹田，转眼就将此人的灵丹切除。
冯茂招手把灵丹送入玉壳，又将玉壳揣进怀里，这才松了口气。这是第一次**取丹，能成功可就太好了。
晚上，冯茂开车到了艾比士家。大门打开，冯茂在黑袍带领下穿过了大厅，进了小楼。小楼里的房间内贴满了隔音材料，正中的试验台上有个四肢被紧紧固定的家伙。
冯茂检查完这家伙的身体状态，对着黑袍点点头。黑袍的手中的针筒前段闪烁着银光，刺入那人手臂上的静脉后，药水全部注入那人体内。试验品的身体轻轻震动抽搐，没多久就如死去一般再无动静。
等这家伙的生命迹象几乎全部消失，冯茂打开针匣，银针暴风雨般飞出，刺入这人各个穴道。黑袍手中亮起手术刀的光芒，瞬间切入试验品没有被银针刺中的丹田，转眼就将此人的灵丹切除。
冯茂招手把灵丹送入玉壳，又将玉壳揣进怀里，这才松了口气。这是第一次**取丹，能成功可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