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驰援(2)
“哼,不识抬举,真以为地火宫投靠了海悠剑宗,姑奶奶就会怕你们这几个狗东西了?”
大喇喇的揉了揉秀气的琼鼻,腿比身子还长的戴璘儿撇下何娟便来到了青云身前。
“呦,你就是秦云啊?啧啧啧,瘦不拉几的,还真有点丹师的模样呢!”
将长剑插回后背,又甩了甩马尾辫,戴璘儿轻佻的朝青云吹了个口哨,将他闹了个大红脸。
“咳咳,见过戴师姐,多谢师姐出手相救!”
一声师姐顿时拉近了三人的距离,戴璘儿一看便知非是那拘泥之辈,豪爽道:
“哈哈,小伙子挺上道嘛,不错不错,看来我也不用自报家门了。”
“剑光既陆离,琼彩何璘玢,戴师姐见面更甚闻名。”
青云微笑抱拳。
虽然浑身血污,甚至赤着上半身,但他依旧看起来是如此的丰神俊朗。
“呦呵,嘴挺甜啊,秦丹师不来个自我介绍?”
“丹师称不上,尚在学习,知静洞天弟子,青云。”
“青云?不是姓秦嘛?”
此时何娟亦跟了上来,打断道:
“青云丹师,你还是先疗伤吧。”
“好,多谢何师姐关心。”
望着何娟的眼色与称呼,小爷明白对方定是从周欢口中猜到了事情真相。
不过自那无情的状态中退出来之后,身体的痛感大幅增加,虽然伤势不重,但杨志彰的火灵力确实有些鬼门道,使他身体的自愈变得有些迟缓。
特别是他换上新衣之后,新生的血肉与布料之间的摩擦让小爷疼的是龇牙咧嘴。
不得已,青云只能自百宝囊中取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丹药,然后跟在竹石剑派一样,囫囵吞枣的嚼了起来。
“知静洞天的丹师出手果然阔绰啊,吃丹药就跟吃炒糖豆似得,娟儿,咱要不狠狠敲他一笔出场费?”
双手环胸,戴璘儿调笑道。
“师姐!”
何娟有些无奈的冲着青云摊了摊手。
足足过了好半晌,小爷在感觉到没有先前那么疼了以后方才再度起身。
不过他这一起来,戴璘儿的脸色倏地一变,惊诧道:
“这…这是…”
让何娟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向来不可一世的戴璘儿竟瞬间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高傲与不羁,神情变得极其恭敬。
她甚至有些局促的整理了一番衣不蔽体的鳞甲,这才恭恭敬敬的冲着青云又抱了抱拳,低声道:
“青云丹师,恕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刚刚若有冲撞得罪之处,还请海涵,也请您莫怪迟来之罪。”
“嗯?戴师姐,这…”
青云有些不理解戴璘儿前后态度的变化。
包括何娟在内,她亦是不明白,向来不可一世的粉剑客今儿怎么转了性子,居然在一个比其修为差上许多的少年面前显得如此局促。
“难不成是看上这小子了?”
联想起邹演文逃出生天后对她诉说的种种经历,特别是连艳名远播的萧洛一都被小子轻松拿下,何娟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两宫出身丹师哪个不是天纵奇才?幸好来得早,否则若真被杨志彰那几个狗东西伤了您,我也别想在海悠剑宗里混下去了。”
闻言,青云与何娟俱是目露奇光。
知静洞天的两宫四洞何娟自然听说过,但这小子消失了十年,包括邹演文在内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如今摇身一变,他居然成为了知静洞天内两宫的丹师,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简直比戴璘儿看上对方的“男色”还要夸张。
而青云则更为不解,按理戴璘儿根据玉牌认出他是知静洞天的弟子这并不稀奇,可对方究竟是如何看出他“出身”两宫的呢?
说实话,行知宫和守静宫他去都没去过,更别提从里面出来了。
小爷脸上讶然的表情只闪过了一瞬,旋即便被他刻意隐去了,紧接着淡然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问道:
“戴师姐,可你是如何看出我出身两宫的呢?”
他这话回的其实有些模棱两可,直让戴璘儿更加笃信了自己的眼光,不由愈发恭敬道:
“我曾有幸面见过几位行知宫的玉壶丹师,他们的玉牌与寻常弟子不同,而与您的则非常相似,皆是这种琉璃异色,据说其后入的异色,乃是依您授业恩师的玉牌颜色传承得来,所以异色玉牌也就代表着您的亲传师承,当然此乃贵宗一个不是隐秘的隐秘,我就不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
这回可轮到青云震撼了。
首先,他玉牌内的黑白异色乃是因为费老安排提升了权限,可若照戴璘儿所言,自己的玉牌难道传承自了费老?
“不可能,费老没时间,也不会那么无聊。”
小爷想了半天,终还是否认了先前的猜测,毕竟费老不曾教过自己一招半式,也没传授过任何炼丹的心得要义。
自己目前所学和大伙儿几乎一样,都是费老讲的公共基础课,若照这么说,来上课的岂不都是费老的亲传弟子?
“就是疏桐的玉牌我记得也是单色,还未被任何大师收为亲传弟子,想来多半还是提升通讯权限的缘故。”
小爷暗暗总结道。
其次让他感到震撼的便是这戴璘儿了。
“你竟见过玉壶丹师?”
入门已久,青云对于整个知静洞天的架构,以及丹师的身份早已有了更为系统的认识。
而随着学业的深入,弟子们一旦选择晋升两宫,那么不仅将拥有更广阔的天地与更尊崇的身份,对他们的要求也会比在四洞学习时更加严苛!
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对修为的要求!
宝瓶丹师最少元化, 玉壶丹师则为凝神,而一般来说,能够达到玉壶这种级别的大师,其修为基本都在御风境之上。
因为高品灵丹不止考验丹师的学识与技术,更加需要庞大的修为做后盾,一旦炉内的灵力漩起逆,首先遭到反噬的便是丹师本人!
这也是为何越是顶尖的灵丹,价格越是昂贵的原因。
而戴璘儿不过区区海悠剑宗的年轻俊彦,说实在的,莫说玉壶丹师,就是疏桐这种宝瓶丹师平日里她都不可能见得到。
“难道是玉壶丹师亲临海悠剑宗?他们能请得起吗?不对,等等,我记得周欢说这戴璘儿好像…”
心中正想着,只听戴璘儿回答道:
“也不瞒您,实际上,我原本乃是琼华派的弟子,曾于门派内见过贵宗的玉壶丹师,而拜入海悠剑宗则只是另有任务罢了。”
“这…戴师姐…”
对于戴璘儿如此直白的坦露,何娟脸上满是尴尬与苦笑,显然她也知道实情。
“别您啊您的了,我都唤你一声师姐了,给面子的就叫声师弟!”
此话一出,正垂首戴璘儿突然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霍然抬头,眼中就好像闪烁着星辰大海,英朗与秀美交织的漂亮脸庞则重新挂上了飒爽的笑容。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青云师弟,我就说嘛,能与邹演文合得来的一定是个怪胎!”
“戴师姐!”
“哦不对不对,是个人物,哪有那么小气!”
言罢,戴璘儿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小爷的肩膀,直言还好那周欢眼尖,看出来你被人盯上,何娟又为人谨慎,跑来找她驰援。
若是自己晚来一步,让青云这颗知静洞天的冉冉新星就此陨落,海悠剑宗定会覆灭不说,琼华派也会扒了她的皮。
戴璘儿的手劲极大,身为女流之辈的她竟差点一巴掌将小爷拍了个踉跄,惹得青云一头黑线的同时,心中亦是好感顿生。
“瞧她的性格和风哥倒是有些相似,只可惜风哥不喜欢这种类型。”
默默对比了一番花雨眠和戴璘儿,青云感觉小公主可能比这洋马要矮半截。
紧接着交谈了一番,青云也了解了个事情的大概。
何娟带着灵材回到玄藏之后,自是从周欢口中得知了真相,也由“秦云”这个名字记起了当年邹演文与她讲述的一切。
在听说小爷被杨志彰等人盯上之后,她自知实力有限,便赶紧通知了与其关系不错的粉剑客戴璘儿,请她出手驰援。
特别在听说青云乃是知静洞天的丹师之后,戴璘儿更是不敢怠慢,二人便马不停蹄的一路追寻过来。
有意思的是,吊死鬼模样的邹演文在海悠剑宗几乎没有一个朋友,但与这粉剑客的关系却很是要好。
而何娟能与戴璘儿成为朋友,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自家夫君,这着实让青云错愕不已。
交谈之际,戴璘儿也曾试着想从青云口中套出他是哪一位大师的高徒,不过小爷只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并未直言。
“玛德,高个屁的徒,我就一绛云洞的后门生,不被淘汰就不错了。”
青云心中吐槽。
对于他的讳莫如深,戴璘儿依旧豪爽的笑笑也不气恼,倒是沉默寡言的何娟一直好奇的打量着青云。
“想来那颗助我突破的醒魂丹便是出自这少年之手,一提起他演文更是赞不绝口,说他比白知正更厉害,也不知究竟厉害在哪里?”
“娟儿,你看什么呢?可不能给邹演文戴绿帽子啊!”
噗~
小爷差点将腹中还未消化的丹药一股脑给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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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意外横生(1)
“戴师姐!你能别再这么口无遮拦了吗?青云丹师和演文也是好朋友。”
“哎呀,开个玩笑啦,至于当真嘛~”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何娟的话却也让粉剑客停止了戏言。
“好朋友…难道邹演文没对何娟透露过我和他们之间事情吗?”
深吸一口气,看着何娟那双柔弱却充满善意的眼神,青云忽然觉得心头很沉。
与此同时,尽管杨志彰三人已走多时,但不知为何,小爷心中的那份警照却并未消失,不由暗道:
“莫非杨志彰他们还想伺机偷袭?”
念及此处,青云便趁机将话题往地火宫那三人身上靠,看能否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可惜,据戴璘儿所言,地火宫因为不甘做仙剑派的走卒,多年来年先后投靠过知静洞天与紫霄宗,但却一直被人当乐色扫地出门。
随着门庭日渐凋敝,地火宫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实力不俗的二流势力,特别是在其宫主之子赵大勇于三十三界丢失本宫至高的地陨灵火之后,地火宫彻底沦为三流。
而因海悠剑宗三城之一的天冶城附近盛产金属矿石,白知正便自作主张收留了地火宫这条丧家之犬,欲以其独到的炼火之术,助海悠剑宗自行铸剑。
由于白知正目前一时风头无两,不仅称他为白剑仙,还有人送了一个更加响亮的外号:
“真龙天子。”
海悠剑宗现在就跟捡了祖宗似得把他视若珍宝,即便他出人意料的拒绝了仙剑派的招揽,可不知为何,各门各派依旧非常看好这新晋的凝神境小辈。
得此良机,地火宫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感觉重拾昔日荣光的他们变得有些忘乎所以,也就时常干出些欺行霸市的恶劣行径。
对此,一向“刚正不阿”的白爷倒并非没有过惩戒。
但诸如杨志彰三人之流亦非常的狡猾聪明,他们向来只抢掠而不烧杀,至少在海悠剑宗所辖的三城十四镇周围,手底下都干净的很。
这从杨志彰刚开始偷袭时,只攻击青云的四肢而不瞄准其他要害便可看出端倪。
在没有自己成形的技术之前,估摸着还要依仗地火宫很长时间,白知正最终对他们这些宵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靠,白知正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把我从天冶城调来这穷乡僻壤的白练城,哼,若非打不过他…”
也不知这戴璘儿跟狗有啥仇,动不动就骂人家狗东西狗胆的,反观那张俏丽秀气的脸庞,看起来极不协调,惹得小爷直想发笑。
暗道你也就只能在这里耍耍嘴皮子,以白知正如今凝神境的修为,怕是一剑就能把你这小娘皮身上的甲胄给震没了。
也亏得这没心没肺的戴璘儿口不择言,青云亦是得知了一个属于她的“秘密”。
原来戴璘儿带艺投师,居然是因为琼华派看上了海悠剑宗地界丰富的金属矿脉!
由于和魁星派一样同靠无垠天海,所以琼华派境内并不出产铁矿,加之宗门女修居多,莫说铸剑,就是寻常炼器亦少有擅者,故而这些宝物向来外购居多。
虽然水路贸易发达异常,但这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于是琼华派便想出了这招,派人入驻邻居仙剑派的小弟家中,看能否搞出一条精铁矿的贸易线来。
不过据青云所知,琼华派与绝仙门看似分属正魔两道,可在势力站队时常常可以说同气连枝。
但仙剑派和绝仙门却是生死仇敌,他那便宜大伯应该没傻到放任敌人的朋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挖墙脚吧?
对此,戴璘儿十分罕见的一笔带过,只言琼华派与仙剑派同样渊源颇深,两派修好万万年,并不会因为绝仙门的存在而断了交情,小爷也只得感慨大佬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
“不过听话音,戴璘儿入驻天冶城似乎是得到海悠剑宗,乃至仙剑派默许的,可白知正居然还敢将她从天冶城调走,这不是捋虎须嘛?难不成白爷现在翅膀硬了?”
青云清楚地知道,在吸收了天龙的龙气之后,觉醒紫微极星体的白知正绝不可能再愿意寄人篱下。
他定会凭一己之力把控海悠剑宗,继而长风破浪,直挂云帆!
三人也没聊太久,戴璘儿便提出定要尽地主之谊,邀请青云回城做客,何娟亦跟着忙不迭的点头。
微微一笑,小爷还没来得及问询邹师兄近来如何,先前心间的警照居然再度响彻,眉头立时一皱。
“怎么了?”
戴璘儿赶忙问道,而青云则闭上了眼睛,迎风抬起了头。
“血。”
“血?哪里来的血?”
“有血腥味,从杨志彰他们离去的方向传来的。”
“咦?我怎么没闻到?你属狗的嘛青云师弟。”
戴璘儿也有样学样的嗅了嗅,但却根本没闻到任何血的气味。
不曾理会对方的调侃,青云剑眉紧促。
他不是小狐狸,纵使能闻到血腥味,却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可心头的警照不曾消失,他亦不敢轻举妄动,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前去查探一番。
“走,咱们看了便知!”
“戴师姐!”
何娟出言阻止。
“怕什么,白练城是咱的地头,打不过就跑呗,若是杨志彰不死心,我定要让他尝尝我这惜春剑的厉害!”
再度甩了甩马尾,戴璘儿抖擞鳞甲,雪白的肌肤泛着耀眼的明光,模样好不英朗。
青云闻言,原本皱着的眉头亦是缓缓松开,哂笑道:
“也是,不过戴师姐,瞧你五大三粗,哦不对,应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模样,怎么给这“大刀”起了‘惜春’这么个女儿家的名字啊?”
随着关系的熟络,小爷也学戴璘儿调侃了起来。
“呵!你小子敢取笑我?!吃我一剑!”
一个笑骂一个窜逃,未想这相识不过片刻的二人竟如此合拍,看的何娟不禁摇头失笑:
“演文总说这少年的身上透着一股神秘,更散发着一种源自内心的真诚,难怪向来对别人不假辞色的戴师姐会和他成为朋友。”
相较于跟在后头的何娟,戴璘儿的心底则更加震撼!
“好强的肉身!这小子不是属狗的,怕是属虎的!”
开始时,二人的追逐不过仅是简单的嬉闹,可随着见招拆招的频繁与手头力道的加重,戴璘儿赫然发现,青云应付她根本就游刃有余!
“他的伤好了?这么快?刚看他吃的就只是最普通的纳气丹啊?”
也甭管青云的伤是不是真的痊愈,戴璘儿猛地将宝剑一掷。
“来,试试我的惜春剑!”
小爷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眼疾手快的他径直握住惜春剑柄,旋即借力卸力,模仿戴璘儿的招式,抡起长剑就是一剑劈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小爷这朴实无华的一剑同样斩出了道数丈长短的巨大豁口。
“哈哈,厉害厉害,青云,我真是越看你越顺眼了!”
隐隐绰绰的粉光与青云的灵力,在剑身上交织出了阵阵犹如星河银汉般迷离的灵芒,煞是好看。
“嚯,戴师姐,你这惜春剑还有些分量啊!”
洒然一笑,小爷横握惜春,颇为仔细的端详起了戴璘儿的宝剑。
此剑既长且厚,剑脊三峰,一看便知是柄杀伤力极大的凶兵,虽不像木洞庭那巨阙剑跟门板似的,却也相去不远,天晓得戴璘儿这一介女流是如何驾驭的。
青云原以为其粉柄用的乃是某种珍贵玉石,不想原只是一节天然的粉色灵木所雕,但握在手中却感觉如沐春风,好似能让他的灵力源源不绝,非常奇异。
至于其他诸如柄头与护手处倒无其他点缀,与“惜春”二字没有半点相容之处,可宝剑近乎与戴璘儿等高,更添粉剑客的英姿与威仪。
“那是,琼华亦是剑修的天下,只不过少有人像我一般用这种重剑,都是些细薄绵软的短货,忒无趣了。”
“我听说琼华派女修居多,寻常女子哪有使长枪的?”
何娟掩嘴笑道。
“长枪?这是宝剑呀?呃…娟儿,连你也取笑我!”
只是没等戴璘儿发难,青云的剑眉再度一挑。
“血腥味变浓了,就在前面!”
撇下二人,他提升灵力,飞速朝密林深处奔驰而去!
“等等我们呀!”
待得两位女修追上已然停下脚步的青云,眼前的一幕着实将她们吓得是花容失色。
只见三具身着火红道袍的躯体正死气沉沉的躺在不远处,几乎每一具都是缺胳膊少腿,且头颅全部与身体分家,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已然干涸,可见三人明显死去多时。
“应该是他们。”
刺鼻的血腥让戴璘儿与何娟忍不住遮掩口鼻,而青云则微凝着双眸,缓步来到了三具尸身旁。
“是他们,那是杨志彰的惯用的火羽剑。”
这时候,戴璘儿指着一具无头尸身旁的断剑说道。
其实不用说青云也能断定这三人的身份,因为除了所谓的火羽剑,另两具尸体旁还各有一盏烛火将熄的宝灯,以及两把只剩下手柄的短钺。
将断剑捡起后,青云感受到剑柄上仍旧还留有炽热的余温,其内似隐有凄婉悲泣,仿佛是宝剑在恸哭主人的逝去。
画外音:之前写了知静洞天两宫四洞,也是诌了首打油诗,紫霞洞,寒蟾洞,玉泉洞,绛云洞,来设计四个洞主,不知有没有朋友看出来,分别是:
紫霞凌霜烟,寒蟾冷照夜,玉泉范轻舟,至于最后一个绛云洞,有看书的朋友可以帮忙补上,我的脑洞有限了,哈哈~
第五百一十三章 意外横生(2)
“咦?”
这时候青云又发现,在三具无头残尸不远处还各有三个水晶或玉石一样的圆球,正闪耀着夺目的光泽。
定睛一看,他们均是被这三个“圆球”又吓了一跳!
“这…这是杨志彰?”
饶是三人统统修为元化,却仍旧对诡异的一幕感到发自心底的毛骨悚然。
因为这哪是什么圆球啊,分明就是三颗已然化作玉石的人头!
那挣扎与恐惧的神色,被鬼斧神工般雕刻在了各自的脸上,但看那脖颈的断口处嶙峋不平,就好似生前被人将头颅活活玉化,恐怖无比!
不知为何,这种手法青云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仨就是平日有些为非作歹也罪不至死啊,更别说死前还遭如此大罪。”
深深地吸了口气,戴璘儿叹道。
“或许是得罪了什么前辈高人吧,杨志彰修为不俗,在地火宫亦是核心弟子,能如此虐杀的,只怕多半是高阶修士。”
何娟抿着嘴道。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戴璘儿一连串啊啊啊的惊叫声响起,差点将小爷也给吓出了心脏病,而这高个女愣是一个闪身,直接跃上了数丈高的树梢!
“靠!你想吓死我啊!”
“青…青云…我…我刚看到…那颗头上的眼睛…好像动了!”
“呃…你不会眼花了吧?”
莫说青云,这话亦是将何娟也吓得噔噔噔连退了数步,天晓得这些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女修今儿怎么也会害怕。
“嗯?这是…”
蹲下身来,青云发现这杨志彰三人的“玉头”上均有五个指尖大小的凹陷,周边也泛有蛛网般的辐射裂纹,仿佛是被人生生以指力按压进去。
而戴璘儿所说眼睛会动的玉头,则是之前的那张姓修士。
“哎呀窝巢,还真会动!”
默默等了好半晌,小爷发现这张姓修士玉脑袋上的一双大眼真有微微的侧移,幅度虽然极小,但细看之下却绝非幻觉!
与此同时,青云更是观察到每当此人的眼珠缓慢转动之际,他那盏宝灯内的火焰便会仿佛回光返照般跃动一瞬,而后又黯淡一分。
“难道…”
犹豫了片刻,掌心血芒一闪,青云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把样式古拙的黑剑!
见此情形,戴璘儿亦是自树梢一跃而下,眼中满是惊艳,也忘记了害怕。
“好剑!青云你也会用剑?”
“嗯。”
看似平静的点了点头,戴璘儿却瞧出了他脸上的沉重,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拿剑干嘛?难道有敌人?!”
戴璘儿心中一惊,但青云却摇头轻声道:
“送他往生。”
言罢,不死天罚所化的黑甲再度覆盖上他握着藏锋的右手,青云原本儒雅俊朗的脸庞又一次变得冰冷与无情。
只听叮铃一声脆响,这张姓修士的头颅直接被藏锋自上而下一剑贯穿,同时,那盏宝灯内随风摇曳的灵火也乍然熄灭,烟消云散。
“青云师弟…”
至此,何娟与戴璘儿也看出了青云究竟在干什么。
想来多半是那奇异的宝灯护着此人最后一点元魂不散,但她们不知道的是,丝丝肉眼不可见的生魂正被藏锋疯狂吞噬,而青云则趁机飞速的掠取着此人生前最后的记忆。
心头的警照不曾消失让青云愈发有种不妙的预感,说是送此人往生,他却还是打算吞噬掉张姓修士不曾消散的元魂,借其记忆窥探真相,同时亦能滋养萧洛一的明玉冰片。
“莫要怪我。”
现在的青云无悲无喜,无情无欲,却仍旧轻轻在心里暗道了一句。
有了之前斩杀陈平的经验,青云此次所花费的时间更少,甚至不曾沉浸在那风浪滔天的记忆之海中,轻而易举便快进到了他的死前。
就见一帮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蒙面修士,也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拦住了疯狂逃遁的杨志彰三人,为首的则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五旬的华袍老者。
此人模样尚算英俊,风霜已在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可这却好像赠给了他独属于中年人的稳重与魅力。
特别成熟的长相配以浅灰色的及地长袍,颇具上位者的气势。
其外袍之上则镶嵌着许多精美的玉石,衣着之华贵实乃青云平生少见。
而他们拦住杨志彰仿佛没有任何目的,华袍首领仅是挥了挥手,十几名黑衣修士二话不说便齐刷刷亮出了武器。
他们的气息沉稳到可怕,连心跳似乎都拥有着一模一样的律动,不,应该说在张姓修士的感知中,这伙从头到尾都隐藏在黑暗的杀手,就好像十几个完全相同的机器。
而三人被围攻到最后青云这才从受了伤的黑衣人身上发现,他们的眼神空洞,四肢均被替换成了坚逾精钢的玉石,说是活人却更像被炼制过的肉身傀儡!
“十几名元化境的傀儡,哪个门派有这么大的手笔?还有,这人的装扮怎么也越看越眼熟啊?”
小爷暗自纳闷。
而后他又知晓原来杨志彰他们最终缺胳膊断腿的原因,竟是因为这老哥实力太强。
此人于濒死反抗之际,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力,愣是用火羽剑斩断了好几名傀儡的手臂大腿,这才惹怒了那华袍首领,将他们三人残忍的生折断四肢,又续接到了傀儡的身上,最终化作玉石。
神奇的是,这些傀儡新得的四肢并不像青云想象中的那般木讷机械,反倒一旦装在他们身上后便会立即与胸腹合为一体,比之血肉之躯不差分毫,堪称如臂使指。
接着杨志彰与那老实壮汉先后被此人凌空一点,头颅便立时化成玉雕,被其直接拧下之后跟拎菜似得提在手中,而他则微眯起了眼睛。
“这…这是在搜寻记忆?听说搜魂需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方可实施,莫非一种秘法?”
正当小爷暗暗揣测之际,那首领也自类似搜魂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对着跪地求饶的张姓修士摊手道:
“哎呀呀,原来你们和那小子真不相识,对不住啦,不过没办法,斩草除根,下辈子再做个好人吧,你们再稍候片刻,等那两名海悠剑宗的弟子走了,我这就送那小子下来陪你们。”
此话一出,青云顿时心头剧震,也随之从此人的忆海中退了出来。
“青…青云,你,你怎么了?”
聚焦瞳孔,小爷发现戴璘儿看他的脸上充满了疑惑,眼神中似也隐藏着不曾有过的畏惧,于是赶紧将黑色手甲给收了回去。
“没事,此人最后的残魂借由灵火遮掩,瞒过了袭杀他们的高手,方才我送他往生之时元神受了些许干扰,不碍事的。”
“哦,那就好,看你刚刚的表情挺可怕,特别是睁眼时好似杀意倾泻,连我都被吓着了。”
望着戴璘儿有些天真与质朴的脸庞,小爷陷入了两难。
一方面,从刚才的讯息中他得知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要暗害他。
先不说那十几个不知疲倦、实力强大的元化境傀儡,单是那名华袍中年人就至少有凝神境以上的修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另一方面,他们似乎有些忌惮海悠剑宗,只言等戴璘儿离开才会动手,若自己隐瞒真相跟她二人回白练城,兴许能躲过这次劫难。
“可倘若真的跟戴师姐去白练城做客,万一那人等不及,直接也来个斩尽杀绝,我岂不是害了她们?”
戴璘儿虽为女子,可那份飒爽与不羁丝毫不输男儿,加之容貌娇美身材窈窕,小爷与她很是合得来。
而何娟乃邹演文的道侣,青云本就觉得亏欠于他,这便更加不能陷二人于险境。
于是他打定主意,便冲着戴璘儿与何娟抱了抱拳:
“二位师姐,青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这就与二位告辞了,若是得空,二位尽可知静洞天寻我,我现暂住绛云洞。”
“哎?你咋说走就走啊,不是说好了去白练城坐坐的嘛?!”
戴璘儿大步上前欲将青云一把抓住,不想他竟骤然出手,双掌相接,汹涌的力道直接将粉剑客给震得连连倒退。
“好…好厉害!”
等到稳住身形想要寻找,戴璘儿的剪水双瞳之中却再也没有了那如谪仙般的无双背影,只剩下源自青云的体温,让她不由得握紧了掌心。
密林中。
穿梭于斑驳参差的林木间,青云将自己的五感放大到极限,作为没有神识的低阶修士,他只能靠着敏锐的感觉去探索未知。
不过很可惜,无论青云如何洞察他都无法发现半个人影,甚至周遭连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更别说修士的灵力波动了。
“难道是他们猜出我击杀姓张之人的意图了?不,不是,从记忆中可以明显的看出来,那伙人已经盯了我很久,也隐藏了很久,为的就是不留任何蛛丝马迹的把我干掉。”
念及此处,青云目光一闪,穿行的速度再度提升!
“他们应该是在确保我和外人离得足够远,正好让戴师姐与何师姐远离危险,也能方便我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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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来袭!(1)
转了好半晌,青云见对方仍然如此沉得住气,便决定绕行,自另一个方向折返回白练城。
若是运气好甩掉了那些人,他定要快马加鞭赶回宗门,也甭为阿莲省那么几个灵石了。
“到了水月城,那帮歹人应该就不敢出手了,只要风月闲那小子不露头,先躲他个一年半载再说,玛德,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人马。”
就在小爷绞尽脑汁的回忆,用排除法努力推演之时,耳旁忽然传来了十数道嗖嗖之声,顿时让他心中一沉。
“来了!”
果然,在一双双隐藏在面巾内的无神双眼中,青云看不到感情,看不到杀意,甚至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可他们却如影随形般死咬着自己的身影,好像哪怕他堕入地狱,这些傀儡依然会奋不顾身的沐浴火海,直至化为灰烬。
穿行间,青云发现有几名黑衣傀儡身上还挂着部分赤红色的衣袍,显然来自那三名地火宫可怜的死鬼。
“这些傀儡几乎清一色元化境中后期的修为,竟没有一个比我弱,太离谱了吧!”
还没逃出几百丈远,一名傀儡贤淑的丢出一枚暗器,躲闪不及,青云直接被暗器从高层树梢给炸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这数十名傀儡纷纷下落,顷刻间便将小爷团团围住。
“敢问是哪位高人拦住晚辈,在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不吝指正!”
暗器的威力并不大,为的只不过是切断他的逃生,而当落地之后,所有追逐而来的傀儡同样没有在第一时间展开攻击,似是在等什么人来。
果然青云话音刚落,那名华袍中年修士便踏空而来,径直悬浮在了他身前不远处。
“靠,御风境!”
御风境最直接的标志,凌空虚度!
青云的心跟吃了寒铁秤砣似得沉入谷底,他在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对策,而这中年人首先开口道:
“不错嘛青云,看样子你早就发现我了。”
“前辈竟然识得我这无名小卒?”
小爷故作讶然,但此人并未理会,就见其颇为随意的挥了挥手,包围青云的傀儡中便自行出来了一个。
“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言罢,黑衣傀儡手持长剑,双足点地,身形犹如灵蛇般冲向了青云。
不过他快,青云更快!
对方到底只是一具傀儡,四肢被玉石所替换之后确实增加了攻防的能力,但比之血肉之躯多少要迟滞那么一些。
特别是小爷自张姓修士的记忆中层仔细观摩过他们的招法与要害,闪身跃起之后一掌击出,他准确无误的打在了这傀儡右臂与肩膀的连接处,轻轻松松便卸掉了对方的一只胳膊。
这不禁让华袍男子浓密的粗眉挑了挑,轻声道:
“有意思。”
这傀儡显然没有丝毫的痛感,反手便是一记刚才的暗器,堪堪自小爷眉宇间划过,于空中爆炸开来。
借着青云躲闪的空档,这名傀儡稳住身形,看也不看便回身从自己的右臂上直接踏过,欲以单手同他近身相搏。
四面八方被围的水泄不通,不远处还有御风境的大修士虎视眈眈,无奈,青云也只得硬着头皮让人试试斤两。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华袍男子忽的呵斥住了那独臂傀儡,也未见他说些什么,那傀儡便折返回去,从右臂上捡起了原本的宝剑。
与此同时,又有一名手持长剑的傀儡站了出来,似乎是准备二打一。
短暂的交手,青云同样大致估摸出了傀儡的实力,只觉就算三四个一起上他也能应付的来,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那御风境的修士了。
直至他将两名傀儡彻底打的七零八落之后,那华袍男子方才淡笑着道:
“不错,我活了千多年,还未见哪个元化境初期的晚辈能有你这般的实战能力,他们几个死的不亏,但为何不取出你的剑来?是觉得傀儡还不够资格让你用它吗?”
此话一出,青云的星目之中精芒闪烁,沉声道:
“原来是潘家的前辈,青云失敬。”
闻言,男子依旧风轻云淡的笑了笑,哂道:
“聪明!但有一点我要纠正下,在如今的知静洞天,你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名气那是大的很哩!”
对于男子的吹捧,青云不置可否,直至此时他也想起来,为何看到对方那一身以玉石点缀的华贵打扮会如此眼熟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潘家的长老潘令拙,也是潘令年的族兄,见过青云小友呀!”
话刚说完,自称潘令拙的中年男子一抬手,所有傀儡皆恭恭敬敬的屏退两旁,沉默的模样像护卫多过像杀人机器。
也莫说这些傀儡,潘令拙的卖相也是极佳,修为似乎也比潘令年要强出,最关键的还是他那双和蔼可亲的眼睛自其出场便看不出半分杀气。
活脱脱一个忠厚长者的模样,若非青云获知过地火宫修士的记忆,他压根看不出此人对自己抱有必杀之心,指派傀儡也可以理解成切磋。
至于他为何到现在还不动手嘛…
“青云见过潘前辈,不知您拦住晚辈…”
“呵呵,你这么聪明,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佯作苦叹,青云伺机悄然环顾。
莫看这些傀儡浑噩死板,但却是将他所有可能逃生的路线逐一封闭,而自双方罢手之后,就连树梢上都站了好几个,好似天罗地网。
“放心,费老很看重你,所以家主有令不得伤你性命,当然这前提嘛,你应该很清楚。”
“真是大意了,费老说在知静洞天内我不用担心,可没说出门以后潘家不会惦记,这潘令拙应该是怕藏锋不在我身上,装的还真像。”
青云不曾回答,依旧皮笑肉不笑的冲对方不停抱拳,心中暗道。
他很清楚,别看这货说的轻巧,可一旦自己交出藏锋,那他立马就得下去和地火宫的三个死鬼做伴了。
“好了青云,交出那柄古剑,我们潘家不想与你为敌,更不想得罪费老,所以你也莫要让我难做,纵不能伤你性命,可你若负隅顽抗,那就休怪我带你回潘家了,届时…呵呵…”
潘令拙总是掐头去尾的说半截,可越是如此,他给人的压力也就越大。
与此同时,属于御风境的强大气势缓缓外泄,青云额头刷的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别再痴心妄想了,你联系不上的。”
望着青云有意无意的将手挪向宝葫玉牌,潘令拙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冷笑,看样子似有些耐心缺缺。
“也不知费老看上了你哪一点,这么招他老人家待见,你这玉牌连我都有些眼红呢!好了好了,我再说最后一次,交出那柄黑色古剑!”
说完,潘令拙的气势骤然爆发,直接将青云压得单膝跪地,难以动弹。
“太强了!怎么办?我根本不是对手?”
直面御风境的潘令拙,这是青云自万氏医馆苏醒后,第一次感觉如此接近死亡。
即便碰上那九龙老之一沧渊的分身,亦或太古真灵夜枭,他都未曾有过丝毫畏惧,可潘令拙的出现却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被强者欺凌碾压的挫败感与无力感。
现在的他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许是觉得已经够了,潘令拙稍稍收敛了气势,而后好整以暇的取出了一把玉石制成的精致锉刀,开始修剪起了指甲。
“交出古剑,我放你离去,是生是死,你自己选吧。”
“说好了不伤我性命的呢!靠!”
青云心中怒骂,看来潘令拙也懒得伪装了。
不过他话刚说完,目光忽然瞟向了远处,而这时候,站在青云头顶的几名黑衣傀儡也行动了起来,飞速朝着潘令拙目光凝视的方向闪烁而去。
只听一道震彻山野的娇喝声响起,随即便是四散的气劲直冲云霄,那几名傀儡竟全部逃遁了回来,其中甚至还少了一人!
“青云莫急,我来救你!”
就见粉剑客戴璘儿双手持握惜春宝剑,犹如雌狮下山,大开大合的挥砍之下,把几名傀儡打的是节节败退。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好似将傀儡的玉石四肢径直打爆,不消片刻便甩着马尾长辫,挡在了青云身前!
何娟紧随其后,竟还是二女出手相助!
“我靠,你们来干什么呀!?”
小爷心中是又感动又气恼。
自己好不容易甩了二人,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卷入危险,不想这戴璘儿一个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拉着何娟一起来,这不是前功尽弃嘛!
“我们来救你啊!”
长剑直插大地,戴璘儿一双杏眼怒视着环伺的众人。
“青云,戴师姐说你不辞而别,只怕另有玄机,很可能是为了不让我们涉险,故才一路尾随。”
何娟解释道。
“敢问前辈,为何在我白练城地界无故伤人?”
“这是我知静洞天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海悠剑宗来管吧?”
于空中下落,潘令拙抖动衣袍,径直来到戴璘儿跟前,而即便面对御风境的大修士,粉剑客不慌不乱,没有丁点儿怯场,也不知是虎还是胸有成竹。
画外音:年少不知大车好~哈哈哈~
第五百一十五章 来袭!(2)
“海悠剑宗?前辈,我戴璘儿可是琼华派的弟子,青云是我的朋友,也就是琼华派的朋友,知静洞天现在难道如此跋扈了吗?”
听了这话,潘令拙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琼华派?你姓戴?”
“正是,呵呵,还望前辈三思。”
“哼,姓戴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是三岁小孩子嘛?”
勾了勾嘴角,戴璘儿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放肆,而潘令拙的脸上则闪过了一丝明显的迟疑,这不禁也让艰难起身的青云为之侧目。
二人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位老哥确实挺稳重的,本就不愿多生事端的他连海悠剑宗都小心规避,等青云孤身的时候方才下手。
现在倒好,这两人中居然有一位是四大派里琼华派的弟子。
且听她的意思,居然跟金兰姊妹剑中的戴月媛沾亲带故,那可是琼华派目前掌权的二号人物,在那些老不死的归灵九重天不出世的如今,即便知静洞天都不可能轻易开罪。
可潘岳仁也有令,决不能让这小子活着回来,且不能走漏半点消息,否则潘家要承受的,将是费老滔天的怒火,得不偿失。
就在潘令拙迟疑的那么一瞬,戴璘儿居然动了!
不想此女胆大包天,二话不说竟敢率先出手,只见她玉足猛踢惜春剑,一道硕大无伦的粉色剑芒便自下而上骤然斩出,目标直指潘令拙!
“混账!”
潘令拙着实没想到自己反手可灭的元化境蝼蚁,居然敢挑衅他堂堂御风境的大修士,怒火顷刻间便燃尽了他的理智。
“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怪不得我斩尽杀绝了!”
谨慎归谨慎,他们潘家怕的是费老,可不是区区二流货色的海悠剑宗,更遑论这不知哪儿蹦出来的戴姓小辈!
尽管戴璘儿的剑芒声势浩大,甚至比对方人还要高,可平素无坚不摧的剑芒今次却犹如击在了连绵的崇山峻岭之上,不曾撼动对方分毫。
反观潘令拙,他连护体灵罩都未曾开启,仅是轻描淡写的抬手,握紧,捏碎,戴璘儿的全力一击便土崩瓦解,化作漫天尘埃。
“雕虫篆刻也敢班门弄斧!”
“闭息!”
毫不理会暴怒的潘令拙,戴璘儿拉着何娟与青云扭头就跑,与此同时,她更是丢出了一件藏于掌心已久的“暗器”!
“嗯?”
尘土遮天蔽日,但却根本无法阻碍拥有神识的潘令拙,并指一夹,他依旧轻松写意的接住了戴璘儿的暗器。
定睛一看,原是一枚周身雕有怪异图案的半镂空金色圆球。
“这…这是!”
潘令拙脸色一变,可他还未来得及将其丢掉,圆球便疯狂的颤动了起来,旋即金光闪烁,青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剧烈的爆炸声。
“戴师姐,你炸死他了?”
何娟激动的问道。
“怎么可能?摄灵球只能短暂屏蔽高阶修士的神识搜索并影响灵力运转,给咱们争取逃生的时间,只要到了白练城防御阵法的范畴,他不敢动手!”
戴璘儿咧嘴一笑,依旧看不出半点面对生死危机的紧张。
不过话虽如此,但青云心中却很清楚,若是她二人不现身倒还好,一旦看清了潘令拙的容貌或是身份,那对方就只剩下斩草除根这一个选择了。
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逃回白练城,小爷索性也不藏着掖着,道:
“好,你们上来!”
藏锋破体而出,青云拉起三人这便飞上了天空!
“哇,这黑剑能飞?比我的惜春还厉害!”
此时的戴璘儿满眼放光,若非危急时刻,她怕是早就上手去摸了。
“戴师姐,莫要打扰他了,御剑飞行对低阶修士来说消耗极大。”
“切,娟儿,我看邹演文的绿帽子是带定了。”
噗~
青云再次被这口无遮拦的高个女给气笑了,暗道小爷我对大龄的已婚妇女可没有兴趣。
何娟也是一头黑线,闭口不言,见状,青云心中一动,忽的传音道:
“何师姐,想必你应该从邹师兄的口中获悉了三十三界发生的一切。”
听闻青云是单独传音,何娟不动声色的回道:
“不错,还没来得及谢过你的醒魂丹,现在回生仙草又帮了演文一个大忙。”
青云感觉的出来,何娟此话乃是真心实意,否则也不会冒险和戴璘儿一起来救他。
“师姐言重了,邹师兄当年待我不薄,略尽绵薄之力我亦能心安。”
话锋一转,青云又道:
“师姐,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
“你说便是,我一定办到。”
何娟想也没想便立时答应。
“若是情况危急,我会孤身引开敌人,还请你拉着戴师姐逃回白练城,莫要让她涉险。”
“嗯…好。”
其实何娟心中也很清楚,就是一百个青云与戴璘儿联手,他们也不可能是打得过对方。
一方面是夫君与自己共同的恩人,另一方面是同门兼好友,若不是青云自己提出来,她还真有些难办。
“另外,我待会悄悄将身份玉牌交给你,不管我能否逃出生天,还请你将此玉牌送到清溪镇的竹石剑派,交给其掌门竹石剑鬼,并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她,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接着,青云同何娟简单交代了一番自己与潘家的恩怨。
“这当然没问题,只是如此的话,将玉牌直接送去知静洞天岂不更好?”
“潘家既能隔绝我和宗门的联系,便说明已做好万全的打算,你若寻去只怕自投罗网白白送死,但不论是阿莲和赋诗外出寻找,还是剑鬼前辈安排人去知静洞天通气,这样对大伙儿来说都会安全许多。”
现在玉牌对青云来说就是个摆设,放在身上搞不好还会成为潘家追踪的靶子,不如请万丛芳代为保管。
毕竟这女鬼修为参天,就算他们追查到竹石剑派,除非潘岳仁亲自出手,否则整个潘家都不够万丛芳一个人杀的。
“希望芳儿姑娘别过河拆桥。”
青云心中祈祷道。
“那你一个人…”
何娟有些担心的问道。
“哈哈,娟师姐要对我有信心,三十三界里那些归灵境的大能都没奈我何,区区御风境又何足挂齿?”
“呃…。”
何娟语塞,也不知该嘲笑青云的无知,还是佩服他的乐观。
不过回想起邹演文诉说的往事,她又觉得青云只身逃生亦不是不可能,当然这也是最坏的打算。
可惜嘛,有道是世事难料,最好的打算万中无一,最坏的设想却常常一语成谶。
“这…那人在干什么?!”
青云操纵藏锋飞驰逃离,戴璘儿则全神贯注的盯着后方。
原本摄灵球爆炸之后会在一定范围内形成强力的灵力场,这时候,场中修士百脉内的灵力便会如惊弓之鸟般四处乱窜不听使唤,强行运功的话甚至会因灵力错乱而危及生命。
同时,摄灵球内藏有琼华派秘制的迷香,一旦吸入短时间也能迷人心神,对高阶修士而言即便作用有限,却也会影响神识的辐射。
配合灵力场干扰的话,既不能强行运功抵抗,又不能用神识搜索目标,是琼华派赐给天才弟子们的保命珍宝。
戴璘儿以惜春剑扬起漫天尘土,为的就是迷惑潘令拙,从而给摄灵球的爆炸提供遮蔽以及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由此亦能看出粉剑客并非表面上那么彪悍天真。
但现在的戴璘儿却惊恐的发现,三人还没飞出多远,原本四散的尘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朝着中心收拢,甚至没过几息,她已然能看到潘令拙衣袍上光泽闪耀的玉石点缀。
只见潘令拙正单手提着一个目光空洞的肉身傀儡,而那些混合迷香的尘埃则正被傀儡的身躯所疯狂吸收。
最终,不过十息时间,那傀儡便已膨胀的不成人形,全身的黑衣被撑的炸裂,露出了玉石质地的四肢。
紧接着,又有一名傀儡接过了潘令拙手中的大“肉球”,提着他便往后方密林深处奔去。
做完这一切,潘令拙方才盯着远处正御剑飞行的三人,前一刻还悠悠然的勾着嘴角,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天际!
“不好!”
随着潘令拙身后由一声爆炸响起,戴璘儿失声惊呼!
“对方太强了!”
青云同样察觉到了身后危险来袭,背上的汗毛简直能够扎人。
潘令拙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悬浮在云端,仿佛是胸有成竹的猎豹,任由猎物们享受生命最后的恐惧,于挣扎中被他肆意戏耍。
即便已经隔得很远,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却依旧压得青云无法喘息。
因为潘令拙目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仿佛早已超越了人的范畴,云骖与璎红之流与其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浅潭与江海,差距实在太大。
无法想象的实力有时或许难以升起胆怯,可御风境对于现在的青云来说,其实已经不算太过遥远,于是乎那种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便轻而易举的让他不堪重负。
“你们抓稳!”
目中血芒一闪而逝,青云周身开始散发出了澎湃的煞气,无奈之下,他只得动用真灵之力,并任由藏锋激活他体内的业力。
“好!”
“好!”
画外音:这年头没点关系和背景还真难混啊~
第五百一十六章 束手就擒(1)
也顾不得青云气质的异变,戴璘儿与何娟一前一后,死死抓住他的衣衫,刹那间,漆黑如墨的藏锋再度被镀上了层妖异的红芒。
爆鸣响起,嗖的一声,他们的速度陡然提升了数倍!
“哼!”
见状,潘令拙也不再保留,足下生风,同样电射而去。
其实三人目前离白练城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若是换做寻常,哪怕是凝神境修士,他们一心想逃的话问题也不大。
不过很可惜,今天所遇到的,恰恰是一名修为至少在御风境中期以上的大修士!
甚至穿梭于晴空碧洗的蓝天,青云透着红芒的瞳仁内已然映照出了白练城那近在咫尺的闪耀城墙。
可一声冷然的“青玉移影”传入耳中,三人均是看到周遭原本急速倒退的云雾突然停滞不前,而飞行的轨迹却并未改变。
这种错愕的空间感一度使他们感到脑袋里就像是灌了铅水般天旋地转,头顶上方亦是形成了一道炽亮耀眼的青色光圈。
紧接着涛雾化作龙吸水,卷起剑上的三人之后神光一闪,潘令拙竟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不,准确来说是三人的位置与对方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你们逃不掉!”
潘令拙轻蔑的摇了摇刚修剪完指甲的食指,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若非真心忌惮青云脚下的黑剑,他早就送这些该死的小辈下去和那地火宫的倒霉鬼们做伴了。
生死关头,三人均不是束手就擒的懦弱之辈,小爷的眼中冷芒一闪,控制藏锋二话不说便直直的往地面俯冲而下。
“他能御风飞行,我们在天上只有死路一条,下来再说!”
青云传音道。
潘令拙则与方才一样,静等三人即将落地,这才好整以暇的再次闪现在他们身前。
“事不过三,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交出此剑!”
直至此时,戴璘儿这才知道对方居然是为了青云手中的古剑而来。
不过闻得此言,小爷心中一动,哂道:
“既如此,剑在我手,前辈尽管来取!”
也是,明明身为御风境的大修士,可潘令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们,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他当害怕藏锋!”
是的,青云猜的一点不错,潘令拙在受命外出前便向潘令年打听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晓了这柄黑剑的强大与古怪。
“此剑之内蕴含着某种超越极限的法则,定是上古,甚至是太古时期上三阶仙人遗留的佩剑,其价值绝不在所谓‘立地成仙’的麒麟牙之下,我若能得此剑,突破归灵指日可待!”
虽并未亲眼见过藏锋,但在检查过潘令年伤势的潘岳仁眼中,那份疯狂与渴望却着实让潘令拙不寒而栗。
最关键的,若是潘家得到这柄诡异的神兵,那么杀回故里,乃至重新执掌本家宗门亦不是不可能!
所以潘家主才会对藏锋有着如此大的执着,甚至甘冒得罪费老的风险。
不过正是因为藏锋的威能太过匪夷所思,隔空伤人不说,更是能侵蚀修士的元神,终是让潘令拙最大限度的保持着克制与谨慎。
毕竟潘令年近日来的恐怖变化,恁谁看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呵呵,我觉得是。”
四目相对,青云自潘令拙那优哉游哉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半分畏惧,可这却反而让他愈发笃定心中的推测。
“哎,好吧,你猜中了。”
突然间,潘令拙又是摊手又是叹气,那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完全不似伪装。
而他确实也没伪装,不过嘛,只听其又戏谑道:
“没关系,我先杀了你那两个朋友便是。”
“你!卑鄙小人!”
话音刚落,只见潘令年大手一挥,刚刚赶来的十几个傀儡顿时将三人围作一团。
齐刷刷的亮出寒光乍亮的兵刃,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们很快便被傀儡轻易切割成了一大一小两个战圈。
“潘令拙,有种的就来和我一战!”
元化境的蝼蚁竟叫嚣着要同御风境的大修士一战,这等旷世奇观堪称在场众人俱是闻所未闻。
“哈哈,交出黑剑我便放你们一马。”
这潘令拙的修养看起来也是极佳,哈哈一笑,对于口出狂言的青云愣是未有半分气恼。
“休想!”
“那我保证让你死在二位女侠的后头!”
扯了扯嘴角,潘令拙轻飘飘的往后方退了退,哂道。
对战十几个元化境中期以上的傀儡,就是三人联手难度也极大,更别提他们已经被切割开来,逐个击破。
何娟的实力最弱,不消片刻身上率先挂彩,紧接着数息过后竟是伤重难支!
“娟儿!”
“何师姐!”
二人同时焦急的呼喝道。
青云本欲强突驰援,但戴璘儿抢先一步,惜春长剑粉光暴涨,如同巨型砍刀,拼尽全力一下击退了好几名傀儡,将战圈打开个缺口,闪身扶住了何娟。
“剑法大开大合,若非那摄灵球,我真不相信你是琼华派的弟子,还戴家,哼。”
这一次,潘令拙换了只手开始修剪起了指甲,顺带鄙夷的吐槽了一句。
“住手!她们不是我的朋友!与此事无关!”
“对不起,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似是懒得抬头,潘令拙直接屈指一弹,指甲屑便似流星般瞬间击中了戴璘儿的小腿。
御风境当真是强的离谱,仅是些许被灵力包裹的粉末,居然就将粉剑客覆盖着甲胄的小腿给直接开了个明晃晃的血洞,让她吃痛之下带着何娟一齐跌落在地。
“你!潘令拙,你好卑鄙!欺负一个女流之辈!还算不算男人!”
修为差距实在太大,无奈之下青云只得以言语相激。
“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立马就杀了她?哦不行,这也太便宜你们了。”
眼看二人皆是倒地,青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偏生四五名傀儡将其死死围住,一时半会根本难以突围。
反观戴璘儿,其战斗之时的狠辣与彪悍哪是什么“一介女流”?
尽管仰倒在地,可膂力惊人的她手持惜春剑,愣是径直横拦住了六七把长剑的齐攻,将身畔的何娟护的死死的。
“青云你快逃!”
哪怕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仍旧想让自己的新朋友先行逃命。
“够了!藏锋我给你!住手!”
青云的双眸通红,也分不清是煞气还是血丝,怒声道。
“这个答案不错,停下!”
果然,话音刚落,尽职尽责的傀儡们便齐刷刷的顿在了原地。
见状,原本倒地的戴璘儿一声娇喝,瞬时震散了攻击她和何娟的几人,跃起后拖着受伤的右腿,急道:
“不可!你若给他,咱们就真没命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青云并没有理会戴璘儿,而是强行压下心中暴虐的杀意,说道:
“潘前辈,藏锋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伤害她们!”
“呦,看不出你小子还挺义气,哦不对不对,应该是怜香惜玉,这小姑娘虽然人高马大,可细看却也秀色可餐啊,不过她身后的那位嘛…啧啧啧…我听说你在…”
说着说着,潘令拙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与他年龄不符的轻佻与淫邪。
“住口!你若不答应,我保证你永远得不到藏锋!”
说着,掌心红芒一闪,他直接将藏锋收入体内。
“嗯?本命宝剑?”
“不错,我想潘家应该不愿玉石俱焚吧?”
“哼!”
冷哼一声,潘令拙倒也不再废话,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只要剑不要人,不过藏锋是我的本命宝剑,心念一动便可自毁,现在你需得发下滴血道誓,绝不会伤害她们,如此我方才会将之交出。”
“休想!”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与他讨价还价,着实让潘令拙愤怒不已,喝声如雷,吓得飞禽猛兽无不四散逃离。
“横竖是个死,不如赌一赌。”
青云面无表情说道,旋即便抿起嘴唇闭口不言。
只不过他越是这副吃定自己的表情,潘令拙心中就越是窝火,似是无计可施,又似山洪爆发前最后的酝酿,谁都不知道他这一口气究竟憋到何时才会暴起杀人。
双方似乎都在测试着各自的耐性。
足足过了好半晌,潘令拙的眼中凶芒一闪,仿佛做了某种决断,深吸了口气冷声道:
“再加一条,你要跟我回潘家!”
虽然语气森寒,但潘令拙心中却是很清楚,自己输了。
因为纵使自己能以雷霆之势压下他的身躯,却始终无法磨灭青云不屈的斗志。
“不可!”
戴璘儿抢先替青云拒绝。
转过头来,小爷露出了数十年如一日的温柔微笑,宛如柳塘新绿,对着二女道:
“戴师姐,萍水相逢,你与何师姐却接连舍身救我,青云本就感激不尽,倘若再让二位有所不测,我实在余生难安。”
“可他摆明…”
“无妨。”
摇了摇头,青云也不再理会戴璘儿,转而望向潘令拙:
“潘前辈,一言为定。”
“好!”
潘令拙定定的看了眼青云,他知道这小子将他吃得是死死的。
画外音:搏一搏,单车变兰博~
第五百一十七章 束手就擒(2)
因为本命之物非比寻常宝器,必须拥有灵性方才能融入身躯,与主人心神相通,所以青云口中的自毁宝剑,在他看来绝非妄言。
虽说潘岳仁下令得手后必须斩草除根,可自己若不答应,那真的就只剩下玉石俱焚这一个结局,届时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可如果将青云带回了潘家,那不论是家主还是老祖们,有的是办法让这小子自行抹除神兵上的印记。
潘令拙越看心中越发笃定,这黑剑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且青云肯定也知道,不如先留他一命再说。
只可惜有一点他却猜的大错特错。
藏锋其实并非青云的本命宝剑,和他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不假,但之所以能够进入其体内,乃是宝剑自己做的决定。
当然了,饶是如此,被蒙在鼓里的潘老哥对小爷依然是感慨不已。
因为他忽然觉得此子不论心性、修为、智谋,皆是上上之姿,若非怀璧其罪,将来定有一飞冲天之日。
“哎,确实有些可惜,我潘家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人杰了。”
暗叹一声,他也不再废话,自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鲜血,以灵力包裹之后悬浮身前,这便开始起誓。
修士不同凡人,以天道修行,时时刻刻受天道福泽,一举一动却也受其制约。
特别是这种以自身鲜血为媒介的道誓,那是绝对不能食言的,不然轻则修行受阻难以精进,重则雷劫加身命丧黄泉!
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废话,青云极具耐性的将之听完,在终于对方说出“我潘令拙绝不会动手伤害二女”的誓词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哼,这下满意了吧?”
潘令拙冷哼一声,问道。
“还请潘前辈遵守誓约。”
言罢,青云重新自掌中唤出了陪伴他已久的古剑藏锋。
“老朋友,对不住了。”
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亦或见死不救的狠心之人,相反,即便如的青云今业力缠身,比以往更容易变得凶戾暴躁,可他心中不曾泯灭的良善与悲悯,却如夜空中的孤星,时刻提醒着他莫要迷失了方向。
所以哪怕一开始能够使用藏锋破开空间就此逃离,他也没有这么做。
因为青云知道自己一旦丢下两人,那等待戴璘儿她们的,就只有死无葬身之地这一个下场,潘家绝不会放任半个活口离去,以免走漏消息。
既如此,那还不如用藏锋来赌一赌,若是潘令拙答应的话,就算自己身死道消,至少也能保得两位师姐平安,这就值了。
“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失去藏锋就无法吸收生魂魂力,大姐也得不到滋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到了潘家之后找机会接触到它,看能否借血煞业力破开空间逃出生天。”
自从黑色小人堵住封印的缺口之后,藏锋的灵性便好像一下子少了许多,跟个死物似得不再理会他的呼唤。
当然以前它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可都说神剑有灵,离开主人前不都得搞点天地异象嘛,至不济也来个难舍难离的悲鸣啥的。
这闷不吭声的黑疙瘩比那杨志彰的火羽剑差远了。
“哎,或许我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不配当你的主人。”
苦笑一声,青云流连忘返的摩挲了半晌,终只能恋恋不舍的将黑剑轻轻递了过去。
可笑的是,目无一切的潘令拙居然不敢伸手去接,仍旧指派了一名傀儡将藏锋双手托住。
傀儡的身躯坚硬似铁,可沉重的古剑却还是压得他差点直不起腰。
“好重的剑!它叫藏锋?”
“嗯。”
潘令拙点了点头,接着便自锦纳戒中取出了一方玉匣。
又命傀儡将藏锋安置于玉匣之后,他跟送瘟神似得赶紧将盖子改好,并接连打上了七八重青云根本看不懂的封印。
“厉害!难道此人还精通阵法之道?”
小爷不知道是不是修为越高就越是一通百通,但潘令拙娴熟的手法却让他觉得此人对阵法绝对是精研而非涉猎!
被傀儡环伺的三人不敢动作,只得老老实实等着潘令拙将剑封印好。
结果让他们大跌眼镜是,不曾想半晌之后,潘令拙居然从锦纳戒中又取出了一只玉匣,而后将先前封印好的玉匣再度装了进去。
“不是吧?”
哪怕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潘令拙对于藏锋的谨慎与畏惧,着实刷新了青云的三观。
终于,在连续套了五重玉匣之后,潘令拙这才心满意足的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
“小子!看神马?要不你来?!”
青云无语的摇了摇头,将这五层大玉匣颤颤巍巍的放入锦纳戒之后,这位老哥从中又取出了一副玉质的镣铐!
“给他戴上,别给我耍花招。”
潘令拙对着一名傀儡吩咐道。
“呃,你们潘家咋什么都用玉来做,这么有钱?”
“钱?哼,你若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将藏锋的秘密全都说出来,我保你有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撇撇嘴,小爷老老实实的背过双手被傀儡带上了玉铐,叮铃珑璁的声音煞是好听,让他忍不住问道:
“这玩意能困得住我吗?”
“你放心,被它锁上就是我也跑不掉~”
完成了家主交代的任务,潘令拙的心情明显是格外的好,打趣道。
而试了片刻之后青云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因为即便他用尽全力双手却始终都无法挣脱,甚至体内的灵力还会被这玉铐给吸走!
“别试啦,你越挣扎它的束缚力越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这玉铐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啊,主要是用来封印高阶修士,还有他们的神识。”
“高阶修士?神识?”
“嗯嗯,其上蕴含着一道我潘家的独门阵法,名唤‘玉锁封魂’,对你呢,则是用来切断你与藏锋的心神感应,怎么样,感觉不到了吧?”
果然此话一出,青云这才发现,原本他与藏锋那若有若无的契机感应真的消失不见了!
“看来你们潘家为了藏锋,还真是做足了功课啊!”
“哈哈,那是,甭管有用没用,万无一失最要紧,谁让你这黑剑如此受家主重视呢?要怪就怪你匹夫怀璧!”
潘令拙朗声笑道,不过事已至此,青云本就不再抱任何希望,平静了点了点头,他沉声道:
“好,那还请前辈您言而有信,先放我两位师姐离去。”
“呵呵,我当然不会对她们动手啦!”
说着,潘令拙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歹毒,让青云心中霎时一沉,只听其接着道:
“不过这些死士会替我好好招待她们的,哈哈哈哈,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最后一起自爆,也算为你的两位师姐来场盛大的临终告别,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潘令拙!我跟你拼了!”
身后铿锵之声四起,青筋暴突的嘶吼终是抵不过强者轻描淡写的一掌,带着懊悔与不甘,青云只觉眼前一黑,就此晕厥过去。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作为凡人,年余岁月可常历春去秋来,双甲之寿也足见生老病死。
而王朝更替与斗转星移,这便非是普通人能够目睹的了,需得享有漫长生命的修士,方才能感叹与见证。
但有些时候,那些参天巨擘的盛衰兴废,就是归灵境的大能们亦不知该从何谈起,岁月尽头,是否还能等到故事的结局。
亦如当年富饶无比的梁州,如今却逐渐被四通发达的中越之州所取代。
而曾经一直被视作荒芜与苦寒代名词的翼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拥有了碧野微风,塞北云州这种美名。
这可能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翼州与越州极大的接壤面积,使得他们拥有了更多与其他各州交流的渠道,亦或是地域交界处矗立着一座九州共鼎的桃园之城。
不过最重要的,当还是神华天与仙剑派两家现任领导的良好关系。
神华天,三大被冠以天字的宗门,乃九州最最强大的三家之一,整个翼州的属地也仅次于梁州清虚天。
有别于腐朽的清虚天以及散漫的静慈天,神华天从古至今,弟子们除却主修玄功术法之外,还需要学习各类凡间的先贤圣典。
鸿儒们思想的深度与光辉,常常让这些自诩天选之子的修士们感到汗颜与羞愧。
许是因为准则与自我约束比之其他宗门更加强烈,神华天的弟子在整个三天四派中口碑向来是极好的。
但自从吴仁覆正式接过宗主大印之后,整个神华天却似乎一夜之间从九州“蒸发”了!
是的,蒸发了。
利益纠纷也好,名誉争夺也罢,乃至各种大大小小的事物,好像统统与他们再也没有了半点关系。
仿佛只有榆柳田园才是修士们真正的归宿,青山绿水间方能求得真正的归途。
直至此时,天下人方才想起了这个名不见经传,却又好似成名已久的神华天新任宗主:
隐士剑,吴仁覆!
在青尘双剑中的其中一位因抢夺麒麟牙叛出正道之后,仙剑派的掌门,无尘剑弈尘,便与好友,神华天的宗主吴仁覆,重新被世人凑了一对:
“尘士双剑”。
第五百一十八章 神华天中(1)
既被称隐士剑,那么神华天宗主吴仁覆自是那远离凡尘纷扰的隐士,离群索居,享受着孤独与寂静给内心带来的充盈与快乐。
可惜世人并不知道,那消失已久的弈青,正是于十数年前死在了他的手中,但世人却都有一双如炬的慧眼。
因为尽管吴仁覆治理神华天的准则向来就只有“不问世事”四个大字,门内的弟子们也大多应了自家宗主的性格,各个争当清心寡欲的求真者。
可越是如此,神华天近年来却愈发的富足与鼎盛。
什么天卫联盟啊,什么小秘境啊,哪怕是麒麟牙这种先天灵宝,整个神华天似乎从上至下,一概莫不关心。
特别是吴宗主本人,宗派内盛传其已有几十年没有出过远门,乃至连同辈至交间的拜谒,几乎也都是人家上门求见,堪称是将隐居进行到底的重度社恐患者。
只是嘛,若是像天卫尊主苏无遮这种拥有数千甚至上万年修为的大佬,在他们眼中神华天避世的行径,与诸如“作壁上观”、“渔翁得利”这类词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在远古时代,神华天幅员之辽阔,地域之宽旷,远超清虚天,近乎有现在两个梁州那么大,当真是万万里不可计数,乃名副其实的九州第一大宗。
但后来因为某些缘故,自其中分裂出了两个独立的宗门,而这两个当初的小宗门,正是如今的三天四派之二,仙剑派!琼华派!
至于他们为何会从神华天中脱离出来,则与两大魔门中的绝仙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也因此促成了仙剑派与绝仙门两大宗门不死不休的强烈仇敌。
此番故事以后将慢慢揭晓。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神华天仅是实力没落而非真正的道统断绝,故宗派内还有着许多弥足珍贵的功法传承,以及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这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耳熟能详的三大绝世神剑之一,镇派至宝“神华剑胎”。
可少有人知道,神华天最宝贵的,恰恰是其门派“本身”!
因为类似于清虚天的五座悬空剑峰,神华天的本宗重地,乃是建立在根基超过数座城池大小的参天巨树之上!
神树,建木。
若非神华天早在万万年前便布下了弥天大阵,据说你甚至在翼州的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这颗直插云霄的通天之树!
建木枝叶苍翠宛如碧玉,晨曦之时云蒸霞蔚,到了晚间便会流萤飞舞,灵光自神树上每一个空洞温柔散出,使得神华天的弟子们根本不用去分辨哪是白昼哪是黑夜。
相传建木乃绝地天通之后,仙人两界最后一座落凡之桥,是归灵境大能突破囚笼,与天争寿仅存的希望。
当然了,就是神华天本宗之人,无数万年来也没听有几位走了狗屎运的大佬,攀涉上建木顶端,被传说中的接引使者开开心心领入美不胜收的仙界。
荣登极乐的倒是大有人在。
不过那些真正的大能们却都知道,在这神树顶端所绽放的,如今就仅剩下半阙歌谣:
“神华天内生建木,碧枝玉叶开琼华。”
言归正传。
建木之上,大大小小的城池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看似没有依山傍水的格局,但城池内屋舍几乎清一色都是凡间书院的模样,山墙起伏飞檐翘角,更雕饰有活灵活现的鸟兽图画,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风貌。
置身其中,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宁静与闲适,荡涤内心的风尘之后,理想的画卷里好似就只剩下泼墨与山水,天人合一也不再是个空洞的臆想。
莫看建木根基硕大,其内早已被开凿出无数宜人居住的巨型空洞,而既能被成为神树,其自然早已通灵。
甚至无需过多的阵法搭建,树干上每隔段距离便会有一座天然的传送阵法,以供生活其内的修士与凡人自由穿行。
而它更是能吸收白日的阳光,于晚间照耀整个建木内外,里面更是有着与外界几乎完全相同的山河湖泊,灵材异兽的品质也丝毫不亚于妖族十万大山的出产,不似小世界却更胜小世界。
根基往上便是神华天本宗弟子修行生活的地方,每一根粗壮的枝干上似乎都有着一座微型的城池,若是身临其境,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生活在一株大树上的渺小生灵。
这也造就了神华天易守难攻,根本不怕任何外敌侵扰的铜墙铁壁。
当然了,若是对手强大到能砍倒整株建木神树,那神华天当然不攻自破,不过嘛,看样子若是没有个炼虚境,怕想都不用想吧。
与尊师重道的知静洞天一样,在神华天内并非你的修为境界越高,受到的尊重与爱戴也会越多。
相反,很多时候与场合都是以长者为尊,归灵境的大能给御风境的老前辈下跪行礼亦不是奇事。
当然了,活着的归灵境修士一般来说岁数都很大了,这种奇观也只是少数。
约莫千丈高空上居住的,那便是神华天的最高层了。
在吴仁覆的带领下,目前的神华天内堪称一派祥和,而或许是宗主带来的新风气,居住高度与修为越是往上,这些大佬们屋舍的装潢格调反而越是简单。
而吴仁覆本人,则更是将自己的绰号践行到可谓细针密缕。
除非相熟,否则若是无人带领,你绝对想象不到堂堂神华天宗主,大名鼎鼎的“隐士剑”吴仁覆,居然只蜗居于一间数丈见方的修炼室中。
可说是修炼室,实际不过却仅是间堪堪能够遮风挡雨的茅草房罢了。
当然了进屋之后,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宽敞的,毕竟除了一方书案一张蒲团,就只剩下一个放满典籍的书架了。
哦对了,还有书案上一尊溢满香灰的香炉,孤寂又寒酸。
不过此时,向来深居简出的吴宗主,今日却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庄师兄最近几年很是恋家啊!”
只见吴仁覆淡然一笑,提着宽敞的衣袖,亲自为书案前的一名青年男子斟上了半盏茶水。
他不是别人,正是神华天出身,目前天卫尊主苏无遮的左膀右臂,大名鼎鼎的“帝子庄君”!
庄君悟依旧是一副市井小青年的浪荡模样,衣衫不整的他与儒衫飘飘,两鬓翩然的吴仁覆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若说吴仁覆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那庄君悟就好似炎阳下的浅滩,里面有没有鱼儿几乎一眼可见。
但就是这么一个洒脱随性之人,若非为报答苏尊拯救爱人的恩情,他差一点便接过了神华天宗主的权柄,又何来当时不过归灵三重天的吴仁覆什么事呢?
不过这却并不影响这对年纪差上很多的师兄弟的感情,故而吴宗主的茅屋对他从来也都是蓬门大开。
“哈哈~你小子除了会取笑我,就不会出门走动走动嘛~看看我,身为‘天卫代尊主’,还不是想到哪儿就到哪儿~”
言罢,庄君悟斜眯着眼睛望向身后笔挺如松的柴俊,语气中满是得意。
“哎,我可不比师兄您啊,一心向道却又俗务缠身,能蜗一天是一天吧,若是将来有合适的人选,我巴不得将这担子立时给扔下去。”
茶壶刚刚提起,不想里面竟再无半滴,侍奉在侧的江钦眼疾手快,赶忙自吴仁覆手中接过,主动前去烧水。
“哈哈,小江啊,好好干,除了敬阳,你可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跟随仁覆的后生晚辈哦!”
“帝子大人过誉了。”
江钦赶忙躬身回礼。
他与吴仁覆的着装极其相似,一袭白衣配上两缕长长的鬓发,让其气质变得和煦与儒雅了很多,完美的掩饰住了其瞳仁内时不时绽放的精芒与阴狠。
“哎呀,能站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还有柴俊啊,你能别跟个棒槌似得杵在那儿嘛。”
“大人,我的职责是辅佐您成为一名合格的天卫尊主,而非是什么‘代尊主’,所以您的一言一行…”
柴俊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脑门子黑线的庄君悟给挥手打断了,这时候吴仁覆接过话头,道:
“师兄,苏尊不在天卫城?”
“嗨,别提了,去年清虚天和妖族差点又掐架,好在被我们把事给按了下来,无遮便只身前去他们的祖庭,解释加安抚吧,毕竟没有任何赢家。”
其中细节,特别是苏无遮授意优先抹杀丹兴之事,庄君悟并未多言,可见他更多还是向着一心为苍生的苏尊与天卫城,而非本宗神华天。
“看来清虚天还是老样子啊!”
不咸不淡的感慨了一句,吴仁覆似对什么都不甚关心,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眼眸之中也看不出天平半点的倾斜。
“哎,谁知道呢,火苗虽熄,但滋事甚大,无遮去了大半年了都没回来,可把哥哥我累死了。”
一边说,庄君悟一边伸腰扭胯,好似当个天卫代尊主比闭关几百年还要疲乏。
“帝子大人放心,您就快解脱了。”
“啥?”
柴俊铁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似乎极看不惯庄君悟这番懒散的模样。
画外音:虽然没啥人看,但还是写两句。
按照大纲的话,故事到这里其实一半都没有,小弟当然希望被人夸赞写得好,但事实上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水平有限能力一般。
有人说废话多,这我诚恳承认,毕竟第一次写书,一些设定也好,明线暗线也罢,总想交代清楚,不过目前我多少也学会了留一些悬念,给看书的朋友们自己联想的空间。
可说剧情拖沓的,这我倒是不怎么赞同,各人理解不一样,我认为合理的章节可能朋友们会觉得不合理,当然如果有互动与交流的话会好很多,我也能知错就改。
最后说女主,三四个红颜知己个人感觉并不算多吧?况且萧洛一都已经不在了,能不能重活一世还是而过未知数(全看我心情),姚梦寻后面自然会有,包括阿莲,至于龙赋诗亦或燕南枝,我想应该有朋友可以猜到下面的剧情了。
男人嘛,总是喜欢左拥右抱的不是么?娃哈哈
世间定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另外,祝能够看到这里的朋友幸福安康~
第五百一十九章 神华天中(2)
还别说,同是悠闲而坐,吴仁覆气度斐然,虽蜗居陋室单薄儒衫,可说他是神华天宗主却没人不信。
而庄君悟的修为比之苏尊只差一丝,更强过吴仁覆数筹,跺跺脚整个天卫城都要抖上三抖,但哪怕是他矗立在天卫大殿正中央,却还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小子。
“人比人气死人,这差距咋这么大捏?苏尊可真给了我一个苦差事啊!”
小柴自怨自艾。
“咳咳,日前苏尊曾传讯于我,问您在哪儿,我只能实话实话说,坦言正和您一道老回家省亲,他说那他马上也来神华天转转。”
“啊?柴俊!你怎么不早说?!”
一听这话,原本几乎已经半躺的庄君悟惊得立时起身,差点打翻了书案。
“苏尊特地关照让我别跟你说。”
柴俊面无表情的回道,但看庄君悟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心中那早已是笑开了花。
“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半月前吧,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
“我靠!”
此话一出,庄君悟实在忍不住脱口骂道,若非他知道苏无遮很看重这心地善良的小伙子,活撕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哈哈,庄师兄稍安勿躁,天卫尊主亲自接您回家,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
吴仁覆亦是难掩脸上的笑意。
“殊荣个屁,这老东西就知道撂挑子,净会使唤人,也不想想我特么是当家的料嘛?神华天宗主我都当不来,更别说劳什子天卫尊主了,那是人干的活嘛!”
恰在此时,一道优雅闲适的男中音忽的从门外传入,将正抓耳挠腮的庄君悟鸡皮疙瘩都给吓出来了。
“谁说我不是人啊?”
只见一袭白衣,灵光盖日的苏无遮于茅屋门口停下,正一脸微笑的望着庄君悟,但他越是如此,帝子大人的脸色就变得愈发难看与白皙。
“无…无遮…你…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庄君悟尬笑着支吾道。
“没办法啊,我听说天卫城已经大半年没开过会了,更有传言说我于闭关中坐化,也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啊?”
“瞎讲!我最多是旷工,可没咒你死啊!”
庄君悟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很难想象堂堂归灵境的两位大能,讲话却如此不着边际。
“仁覆见过苏尊,快请进!”
初见苏无遮时,吴仁覆亦是愣了一小会,接着赶忙邀请对方进屋,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爱徒正也一脸无奈的跟在苏无遮身后。
“师父…”
吴仁覆摇了摇头示意其不用多言,而庄君也赶紧起身给苏无遮腾了个座,然后狠狠瞪了一眼憋着笑的柴俊,恶狠狠道:
“小柴啊,看来回去以后我得好好操练操练你了,最近修为增长很慢啊!”
“呃…”
刚还幸灾乐祸的柴俊秒怂。
“苏尊大驾光临,仁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江钦见状立时为苏无遮端来了杯盏并赶紧倒上,一屋子三位归灵境修士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被这帮巨佬看出某些端倪。
“吴宗主客气,我倒是建议你以后直接住到建木根基下的凡人村庄里,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嘛!”
苏无遮甩了甩自己如雪的长发,动作要多俊逸有多俊逸。
“苏尊说的是,仁覆受教了。”
“啧,师弟,无遮这是给你开玩笑呢!”
望着突然变得一本正经的吴仁覆,庄君悟亦是有些无语。
“我知道,但苏尊的话确实有道理。”
吴仁覆煞有介事的点着头,直让帝子大人难以分辨他究竟是在拍马屁还是说实话。
“哈哈,吴宗主莫怪敬阳啊,是我让他不要提前通知的,否则光是排场都得弄上半天,太累人。”
苏无遮笑着打趣道。
“你还知道排场累人啊?”
庄君悟的脸就像苦瓜,回忆起在天卫城当老大的那些岁月,除了生不如死四个字,他真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哼,再不回来,天卫城干脆散伙算了。”
苏无遮没好气的道,那俊美的模样看起来甚至都不像个男人。
“哈…哈哈…这不,这不还有柴俊呢嘛!”
“那要不我让他来当这天卫尊主?”
眼看这两位前辈大佬像是要掐架,吴仁覆赶紧唤他们饮茶,紧接着便突兀的问道:
“不知苏尊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话音一落,苏无遮的星眸之中顿时闪过一道精芒,旋即板着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道:
“都说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吴宗主何不猜猜?”
庄君悟一看苏无遮这副表情就知道有事,立时也正襟危坐起来,继而道:
“柴俊,你们先出去吧,在外守着。”
“是!”
柴俊躬身应诺,正色道。
不过吴仁覆却轻轻摇了摇头,旋即大袖一甩,茅屋的房门便就此关闭。
“无妨,江钦与敬阳都是我的心腹爱徒,柴俊亦不是外人,仁覆驽钝,苏尊有话不妨直说。”
“曲说与直说,都改变不了某些大势,弱者殚精竭虑的劳苦,也左右不了强者的意志。”
苏无遮似乎话里有话。
吴仁覆缓缓举起茶杯示意,依旧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想必这庄大嘴巴应该跟你说了边境发生的事吧?”
“喂!谁是大嘴巴啊!?”
庄君悟红着一张年轻的“老脸”,佯怒道。
“嗯,师兄略有提及。”
吴仁覆点了点头,这时候,苏无遮同样轻啜了一口香茗,升腾的雾气将他如女儿家秀气的脸庞映照的更加俊美。
“嗯,据传清虚天有意深入十万大山,二者在边境线靠近妖族内部的区域爆发冲突,清虚天弟子死伤惨重,仅清虚五子之一的丹兴只身逃离。”
“我听说丹兴早年便修出燃灵宝台,踏足御风,而御风境以上的修士却不准擅入妖族腹地,难道他有天卫城的出使文牒?”
“没有,清虚天也并未同天卫城报备,这当是他们会发生战斗的原因。”
苏无遮的笑容缓缓收起,优雅的声音也愈发低沉。
不过话锋一转,天卫尊主紧随其后的突然问道:
“吴宗主,不知你对真龙之事如何看待?”
没有任何迟疑,吴仁覆只是平静的回复了两个字:
“荒谬。”
“呵呵,吴宗主是不相信魁星派的预言呢,还是更相信自己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除却生死存亡,全都逃不过利益二字,苏尊觉得所谓的真龙出世,会给谁带来利益呢?”
吴仁覆不答反问。
冲为自己再度添茶的江钦点头致谢,苏无遮接着叹了口气,道:
“哎,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若非绝仙门与魔生门临时散伙,天卫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顷刻间便要土崩瓦解。”
“喂喂喂,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二人天马行空的交谈,庄君悟连半个字都没听明白。
“我看你这几个月的天卫尊主是白当了!”
苏无遮狠狠地敲了敲庄君悟的脑袋,接着不理会他的抗议,诚恳的请教道:
“吴宗主大智慧,那不知你认为清虚天挑在这时候出此一招,其意为何?”
“苏尊谬赞,但援引您刚才的话,绝仙门又为何会在这个节点上选择与魔生门分道扬镳呢?”
“哦?”
吴仁覆此言顿时让苏无遮再度陷入了沉思。
“咳咳~”
没过一会儿,苏无遮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原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这下更加少了几分血色。
“怎么了无遮?你又受伤了?!”
庄君悟关心道,旋即便准备帮他查探伤势,却被苏无遮挥手拒绝。
“哎,九龙老和四凤仪实在太强大了,祖庭里我甚至不是他们任何人的一合之敌,能活着的回来就不错了。”
“那帮老东西…哼!”
谈及妖族的那些老古董,庄君悟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忌惮。
这时候,吴仁覆突然起立,转身之后大袖一甩,七彩光华便自他的袖口散出,照射在了他身后的书架之上,让屋内所有人皆为之侧目。
紧接着那些书本的侧边上齐齐浮现出了各种晦涩的阵法之光,让原本纤尘不染的书架忽的变成了落满尘埃的老古董。
书本急剧风化,纸页快速变黄,不消片刻,这些不知名的书册便化作飞灰,露出了其中一只精雕细琢的白玉药瓶。
吴仁覆郑重无比的将之取出后,书架竟然仿若时光倒退,一本本书籍重新拼凑成新,神奇无比。
“时空封印…这…”
苏无遮目瞪口呆的喃喃道。
待得吴仁覆瓶口轻启,一道夺目的霞光顿时自瓶口散出,浓郁到不可思议的灵气立时充盈了整个修炼室。
“这是…?”
庄君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叫道。
“嗯,太微琼华,最近倒是涌出了几滴。”
“我靠,不都说现在是末世吗!太微琼华的产量怎么高了起来?快,快服下一滴无遮!一滴包你药到病除!”
“太微琼华?”
望着吴仁覆手中玉瓶,苏无遮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是啊!建木顶端的琼华灵液,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千年才能凝聚一滴的天材地宝啊!”
庄君悟解释道,不过在场似乎只有他和吴仁覆才知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五百二十章 不为人知(1)
许是觉得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他接着又道:
“这就是万古前琼华道果离去时,茎干所化的灵泉!琼华道果连通彼岸,里面拥有‘虚’的脉络,对归灵境修士伤势的治疗拥有奇效,几乎可以说生死人肉白骨啊!赶紧的,一滴就够了,多了也不能给你啊!”
说着庄君悟就要替苏无遮去抢,堪称吃里扒外。
“难道是这就是琼华派的祖师…”
苏无遮亦是不可思议的望着吴仁覆手中的玉瓶,但他却摇了摇头,也拦下了庄君悟的手。
“不错,传说琼华道果能助人飞升,可她舍弃建木后遗留的太微琼华,却成了关上‘大门’的钥匙,能够以‘返生之力’封印‘入虚之径’,压制元神对空间之力的感应,从而延缓飞升劫的到来,整体功效远超清虚天的古玉夜阑!”
庄君悟急不可耐的解释道。
“苏尊心念天下苍生,仁覆敬佩万分,些许灵药不足挂齿,还请莫要推辞。”
吴仁覆挽了挽鬓发,微笑着将玉瓶递了过去,此时的他眼中充满真诚,再也没有先前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晦暗之光。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无论他和庄君悟如何盛情,苏无遮却始终一副何德何能的慨然模样,只言此乃神华天重宝,坚辞不受。
没办法,吴仁覆只得将之先收了起来,待其调息片刻睁开双眼后,道:
“苏尊之才经天纬地,仁覆愚见难堪入耳,不过劣徒敬阳伤愈之后我便命他出门游历散心,也在云州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绝仙?”
“正是!”
四目相对,眸光碰撞仿佛能绽放花火。
“实不相瞒,仁覆对预言之说一向嗤之以鼻,但魁星派因为这两则天机接连牺牲了两位归灵境修士,这对整个九州修真界都是天大的损失。即便再不信,我也不得不加以重视,毕竟这是用同道的性命换来的。”
许是吴仁覆这话让庄君悟想到了什么,向来悠闲散漫的他难得有些寂寥的苦笑道:
“哎,前几年我游走于各大派安息调停,曾听闻‘真龙出世’四字乃是魁星派道友的临终遗言,断断续续甚至在旁守候的弟子们压根都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搞不好会是什么‘真虫出世’、‘假龙出世’也说不定呢?”
纵是戏言,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声,片刻后,吴仁覆轻声道:
“敬阳,说吧。”
“是,师父!”
虎背熊腰,几乎与房屋等高的徐敬阳恭恭敬敬的冲着师父吴仁覆拜了拜,又朝苏无遮与庄君悟抱了抱拳,继而道:
“启禀苏尊,晚辈于绝仙门的朋友乃是其门主的殿臣,据他说绝仙门之所以和魔生门分道扬镳,乃是因为姚胜天向绝仙借剑却遭拒绝,故而反目。”
“借剑?什么剑?”
庄君悟脱口便问。
“魔剑永劫?”
苏无遮握着杯盏都明显颤了颤,皱眉道。
“正是。”
徐敬阳沉沉的点头。
“什么!姚胜天向绝仙老鬼借永劫?他想干嘛?难道真打算一统九州?!”
“君悟!莫要妄言!”
苏无遮立时皱眉打断,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敬阳,接着说。”
“是,苏尊,虽然具体用途晚辈并未打听到,不过绝仙门主给出的答复却是宝剑丢失,也因此激怒了姚胜天,致使二人大打出手。”
徐敬阳低声道,如此震撼性的消息顿时让屋子里是落针可闻。
“永劫剑出,亘古无间,伏尸百万,天怒人怨。”
深吸一口气,苏无遮的嗓音里罕见的再也没有了半分优雅,反而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不想借就不借,老鬼这特么不是胡诌嘛,绝仙门的镇派至宝还能丢了?姚胜天胡子不被气歪才怪了!”
庄君悟倒没有苏无遮那般忧心忡忡,联想起戴月媛先前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也想通了其中关键,只是忽然间他又问道:
“不对啊,他们原来是同盟,老鬼没理由故意拆台散伙啊!”
“嗯,我与师兄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这其中便有两种可能。”
吴仁覆点了点头,而苏无遮则接话道:
“第一,永劫剑真的丢了,第二,绝仙本就有意加入魁星派寻找真龙,不过嘛,或许第三种…”
隐去眼中担忧,苏无遮重新变回了那个好似无所不能的天卫尊主。
“嗯,苏尊说的一点不错。”
苏无遮还没说完吴仁覆便直接接话,搞得庄君悟一个头两个大,暗道聪明人讲话是不是都只讲半截的。
“呵呵,吴宗主想说的是,魔剑永劫已经多少万年没有出过鞘,除了历代的绝仙门主,咱们没人见识过它的锋芒,甚至有传此剑根本不存在。”
“不错,绝仙门主嗜剑成痴,珍藏不下千把,随便弄柄神兵便可轻易瞒过姚胜天,没必要胡编乱造个理由说剑丢了,以此触怒对方。”
“嗯,只怕丢剑是真,他笃信真龙也是真了。”
苏无遮与吴仁覆就这么一唱一和,似乎轻而易举便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呃,永劫丢了,那生灵涂炭怕是也不远了。”
这时候,庄君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作为曾经神华天的宗主候选人,他很清楚当世三大神剑之一的“永劫”并不是传说。
而且倘若真来个排位的话,他自认为尚未完全成型的“神华剑胎”,包括清虚天的清虚剑,都比魔剑永劫稍逊一筹。
这时候,徐敬阳接着讲述道:
“此事被封锁的极其隐秘,几乎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与姚胜天一战之后,绝仙门主突然变得笃信所谓‘真龙’的存在,曾言此乃飞升上界,亦或天地重开最重要的一把钥匙,至于究竟是因为与姚胜天不合而重新选择阵营,还是‘真龙’的原因,这就不得而知了。”
言罢,徐敬阳再度同众人抱了抱拳,这便退回到了江钦身侧,侍立吴仁覆两旁。
“真真假假,神华天与静慈天久不问事,而清虚天则日渐衰弱,绝仙门又成为了魁星派的大靠山,魔生门孤掌难鸣,新的平衡逐步构建,我相信苏尊早已提前落子以备不患,岂是仁覆这后生晚辈所能揣度。”
闻言,苏无遮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庄师兄都荣升‘代尊主’了,那仁覆所带领的神华天自然也是天卫城最坚实的盟友,庄师兄,你说是吗?”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啦~”
多少年了,自家这“隐士剑”还是头一次如此正式的表态,先前更是拿出了门派秘宝太微琼华,庄君悟的心中自然乐开了花。
苏无遮对天卫城与整个九州苍生那真可以说是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可一群唯利是图的老狐狸却从不把他们当回事,或者说孤立无援的他们双拳难敌四手,总是声音有限。
如今吴仁覆肯突然说出这番话,必定是在某些想法上与苏无遮达成了共识,自己虽然不太明白,但好友与师弟的人品他肯定信得过,对于整个天下而言,可以说是绝对的福祉。
“吴宗主果然是有大智慧,大觉悟的雄才,无遮佩服!”
苏无遮真心实意的一拜,这让吴仁覆同样赶紧起身回礼。
“苏尊过奖了,主要神华天积弱已久,仁覆修为也不过堪堪刚过归零四重天,能力实在有限,不可能事事都指望门中前辈出手相助,只得尽量隐忍,徐徐图之。”
自苏无遮同其讨论真龙之事开始,吴仁覆的眼神便变得清澈无比。
“哈哈,我觉得你不该叫‘隐士剑’,当唤作‘应世剑’才对,顺应世运,造福苍生!”
这话说的吴仁覆一怔,旋即亦是莞尔笑出了声,这一刻,他拉着苏无遮的手就好似遇见了相逢恨晚的知己,久久不愿松开。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许多关于重开天地,以及真龙出世的秘闻,包括三天四派与两大魔门的暗中动向。
让苏庄二人吃惊的是,吴仁覆还真是“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避世修行的他竟对各门各派的动向堪称了如指掌。
联想起方才徐敬阳所谓绝仙门朋友的托词,庄君悟轻轻一笑自不会点破,毕竟这事儿无遮也常吩咐他去干。
足足从晌午聊到了傍晚,他们好似仍旧意犹未尽,当然基本都是天卫尊主与神华天宗主二人在交谈,其余人几乎都是哑巴。
不过苏无遮的到访却提前结束了庄君悟快乐的旷工生活,天卫城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回去收拾,二人不得不带着柴俊一同告辞。
对此,吴仁覆未曾刻意挽留,仿佛没有虚情客套的交往反倒更能增进三人的情谊似得。
“师弟啊,你虽执掌神华天有些年头,但对无遮这个人的了解或许还不深,可师兄我却是清楚的很,你放心,我敢给你打包票…”
临行之际,已经走远的庄君悟突然又快速的飞回头,将站在门口目送客人的吴仁覆给拉进了屋中,面带恳切的说道。
不过吴仁覆好似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似得,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自他那宽大的长袖中取出了先前的精雕玉瓶。
画外音:之前给吴仁覆设定的是“不伤一物,不杀一人”,不过好像啪啪打脸,哈哈~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不为人知(2)
“拿去吧师兄,莫说苏尊高洁,助他疗伤仁覆在所不辞,就是师兄你当年对我都照顾有加,些许太微琼华的主,本座还是能做的,不是吗?”
说着,从来一本正经的吴仁覆难得挤眉弄眼的开了个玩笑,将庄君悟都给看愣了。
“当然了,你得给我留一滴啊,还有玉瓶也得留给我,否则万一某个老家伙醒来之后问我索要我却拿不出来,那可就惨了到时候。”
定定看着这曾经的“小吴师弟”好半晌,庄君悟却郑重的摇了摇头。
“一滴足矣,多了的话会大幅压制无遮的修为,得不偿失,你可莫要小看这家伙,头发都熬白了,就等着临门一脚踏入炼虚呢!”
“师兄说的是,不过仁覆从不会小看任何人。”
言罢,庄君悟深深地看了眼赤诚无比的吴仁覆,有些颤抖的取了一滴太微琼华。
将之封印在自己身上所带的其他玉瓶中之后,庄君悟也学着苏无遮的模样与吴仁覆双手紧握,一语未发,过了好半晌这才独自下了神树建木,直奔九州大地。
待得三人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天际,吴仁覆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散去,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再度恢复成了以往的晦暗与不定,好似将一切的情感与思绪都藏在了心中,让人难以窥探分毫。
“江钦,敬阳,随我进来。”
“是,师父。”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
江钦作为吴仁覆在徐敬阳重伤后新收的弟子,比起不善言辞的大师兄显得更加灵光与机敏。
收拾书案,整理茶具,这些琐事完全不用师父多说一句废话,这也是他自认为能够深得宗主信任的原因。
私下里,吴仁覆的脸上似乎并不像面对天卫尊主那般充满生动的表情,更多时候,哪怕是与信任弟子在一起,他几乎也都是不苟言笑的严谨态度。
直至江钦将香炉重新续上清雅的檀香,吴仁覆扫了二人一眼,忽的问道:
“江钦,你觉得苏无遮是个怎样的人?”
“师父…这…”
“怎么?随意说说,不碍事。”
“苏尊修行数千载,乃成名已久的归灵境前辈大能,其高风亮节怀真抱素的品行早已深入人心,今日一见,实在是敬佩万分。”
江钦恭敬的抱拳道。
“你呢?敬阳。”
“虽然徒儿随师父您见过苏尊数次,看法亦和师弟类似,不过日有晕,月有缺,佛陀尚有明王之怒,很难想象一个人能为苍生福祉舍身忘我千余年。”
在自己敬若天神的师父面前,徐敬阳这辈子只有过一次谎言。
对于两名弟子的回答,吴仁覆不曾评价,仅是简单的点了点头,接着转而道:
“有一点苏无遮说的半点不错,那便是我们确实需要为宗门,为苍生做点什么,需得应世而非隐士,故为师才会让你二人行非常之事,个中艰辛,为师一直看在眼里。”
“师父言重。”
二人再度异口同声。
见状,吴仁覆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道:
“苏无遮的到访不出我所料,想必庄师兄前来多半就是为了他打前站的。”
“您是说…苏尊想要联合我们神华天?”
江钦试探着问道,每当吴仁覆露出这副幽深莫名的表情之时,他便会愈发的恭敬与卑微。
“很好,江钦,你的洞察力越来越敏锐了,很高兴为师当年没有看错你!”
“多谢师父夸奖!”
江钦纳头便拜,却是被吴仁覆虚空抬起。
“他先是以清虚天抛砖引玉,后又以‘真龙’之事做试探,很明显他并不相信,也不想让神华天与静慈天渔翁得利。”
“师父,那岂不是说,苏尊本人更倾向于掌控真龙,继而为重开天地做准备?”
江钦皱着眉问道,同时主动为吴仁覆添了一盏茶。
“不知道,不过他一向主张人妖共存,维系九州现有的平衡,那么三足之鼎缺一不可,唯有拉我们下水,方才能遏制魁星派做大。”
这时候,徐敬阳忽的问道:
“师父,若是我们选择站队,哪怕与天卫城共进退,那这个局岂不是更乱了?”
闻言,吴仁覆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神光,但瞬间便被隐去,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岔开了话题。
“好了,局势混乱也方便咱们探听情报壮大宗门,莫再乱猜了,苏无遮身为天卫尊主修为盖世,他有他的考虑,我们只需要在这末世让建木长盛不衰,神华天永世恒立便好。”
“是,师父!”
徐敬阳与江钦再度异口同声。
“江钦。”
“在!”
“敬阳疗伤的这段时间,你的一言一行为师皆看在眼中,对于宗门的忠诚已然毋庸置疑。”
顿了顿,吴仁覆似在做某种重大的考虑与决断,让两位得力心腹足足等了良久,他这才坚定了声音,道:
“你的境界虽不日即可御风,但比之师兄敬阳却终还是差了不少,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也为了你能更好替宗门完成任务,即日起,为师便将神华剑胎赐予你,见此神剑如见宗主本尊!”
“师父!?神华剑胎…”
江钦闻言顿时面露狂喜,甚至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反观徐敬阳,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疑惑,再到最后的嫉妒,可以说非常形象与生动。
“神华剑胎怎么了?敬阳?”
见状,吴仁覆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绕着鬓发的纤长手指也显杀气十足,这着实将徐敬阳给吓了个机灵。
师父将他养育长大,哪怕仅是一个动作他也能知道师父现在有些生气了,不由得赶紧收敛了许多,但眼中的嫉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同样的,江钦自认对于吴仁覆的脾气也十分熟稔,赶紧行那五体投地大礼,口中感激的同时却推辞再三,只言实力有限,资历浅薄,配不上这神华天无数代人心血的结晶。
果不其然,对于他的谦辞,吴仁覆再度满意的夸奖了一番,不过这却也好似更加坚定了他赐剑的决心。
与此同时,匍匐在地的江钦也暗中收到了吴仁覆的神识传讯。
“江钦,当年三十三界之事结束后,你推测李泠君极有可能是服用了魔生门的入魔丹,化去我神华天的正道功法借以躲入其中,还记得吗?”
“徒儿记得,彼时单驹办事不利,致使李泠君逃出生天,已被我暗中派执法堂的弟子处理掉了。”
“嗯,无用之人留他作甚,这点做得很好。”
“谢师父夸奖!”
“不过李泠君于我们而言始终还是个隐患,且十年过去,如果熬过入魔丹的化神之苦,那她将破而后立,你们也更难对付。”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追查李泠君的下落?”
“形神俱灭!”
吴仁覆面色不变,但声音中却杀意凛然。
“徒儿遵命!”
“好!神华剑胎在手,对方就是修为御风你也可轻松斩之,莫要辜负为师的期望!”
“是!”
“记住,千万不要让你敬阳师兄知道!”
“徒儿明白!”
二人对视一眼好似交谈许久,却不过仅是须臾之间。
吴仁覆并未当场赐下传说中的神华剑胎,但江钦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对自家宗主实在是太了解了。
隐士剑言出必行,而他若是出言讨要,便是犯了对方的大忌,落了下乘。
紧接着,吴仁覆又出声同徐敬阳吩咐了几句,不过他的任务倒是和以前类似,仍旧是暗中打听绝仙门的消息,包括绝仙门大小事务的动向,尽量探听出其主笃信真龙的原因。
只是这一次,徐敬阳望着自己好师弟的目光里却多出了一分明显的嫉妒,而如翩翩公子般的江钦则拉着好师兄厚实的手掌,对他眼中的的仇视恍如未见。
他语态动作貌似人畜无害,实则却透着无比的嚣张与露骨的炫耀,看的徐敬阳那叫一个憋屈加窝火。
若非吴仁覆在此,他怕是早就将这“好师弟”给一拳揍扁了,而徐敬阳越是这副表情,江钦脸上的得意便越是难以掩盖。
吴仁覆看在眼中,却熟视无睹。
好在片刻后,吴宗主直言有些乏累想要休息,便打发师兄弟赶紧离去,二人这才各怀心思,皮笑肉不笑的离开茅屋,下了建木。
屋子里的光线因夕阳而渐渐昏黄,愈是万籁俱寂,吴仁覆的眼瞳却愈是深邃到不可思议,没有波光流转,没有神采奕奕,有的只是那莫可名状的未知。
正如凝视着深渊的你,并不知道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反手一转,吴仁覆又拿出了先前装有太微琼华的玉瓶,紧接着另一只手又不知从何取出了一根细长的头发。
青丝缱绻,显然不属于男子,他就如此定定的注视着这根长发,口中喃喃自语:
“苏无遮…无遮…”
慢慢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极其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丝愧疚与哀伤,思忖良久之后,吴仁覆终是义无反顾的将那根发丝轻轻放入了盛有太微琼华的玉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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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逃生(1)
做完这一切,他那俊朗的脸颊彻底无悲无喜,也将纵横交织的复杂情绪重新深埋在了黑色瞳仁背后的深渊中。
与此同时,茅屋的门也被重新推开,阳光将他伟岸的身姿拉的更长,竟是爱徒徐敬阳折返回来。
而这次,与师父一样,徐敬阳脸上原有的嫉妒与怨恨消失不见,尽是沉稳如山的浩然气度。
“师父,我回来了。”
“嗯,拿着,去云州时从越州转道,将这玉瓶交给白知正,还是那句话,天下将乱,万法不存,由他自己选。”
“是!”
徐敬阳接过装有太微琼华和一根女子发丝的玉瓶,郑重的将之收入怀中。
“好,有的秘密,为师是时候告诉你了。”
微微一笑,吴仁覆勾起的嘴角,好像蕴藏着苍生社稷,又似随时都能掀起腥风血雨。
罡风过耳,天旋地转,颈后的酸麻与散乱的意识,让青云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好在潘令拙的下手十分有分寸,那一记手刀不过仅是为了震颤他的元神,根本无伤大雅,当然了,身具不灭真灵的青云其实也没有真正的元神。
又过了片刻,小爷终于能感受到自己的血肉四肢,睁开微重的眼皮,他的心不禁一拎!
天上!飞行!
“呦,这么快就醒啦?”
潘令拙的声音轻松写意,看也没看被他夹在腰间的青云。
“潘令拙!你这卑鄙小人!”
恢复些许气力,小爷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不过很可惜,修为天差地别,他根本不可能挣脱对方的钳制。
“卑鄙?卑鄙什么?我违背道誓了吗?是你小子痴心妄想好不?实力不济还学人家英雄救美,现在可好,都被你害死啦~”
“你!”
潘令拙的语音轻佻似是玩笑,可话却说的青云如鲠在喉,因为他确实大大低估了元化境与御风境存在的巨大实力鸿沟。
更何况藏锋破开空间多半只能带他一个人走,他也不可能抛下两位师姐苟且偷生。
不过事实上,并非青云亦或戴璘儿轻视了潘令拙,主要是此人的出身以及修为的确太过强大,道统传承更似远山蹊径,太过诡谲,很难想象。
若是换做一般的御风境修士,说不得会被琼华派的摄灵球困扰一阵子,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回白练城。
当然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回过头去,青云依旧能若隐若现的看到傀儡爆炸后产生的的冲天尘埃,于是自责与懊悔便让他挣扎的愈发强烈。
“我劝你还是别动了,否则…哎呦~”
潘令拙话还没说完,不想这小子居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之上,气得他都打算直接以灵力将其再度震晕。
“玛德,这小子属狗的吗?”
潘令拙疼的冷汗直冒,心中无厘头的想法竟与戴璘儿不谋而合。
可青云越咬越紧,愤怒加无奈,潘令拙只得怒气冲冲的又是一掌,狠狠朝青云后颈拍去。
此时的小爷早有预料,松口,低头,潘令拙一掌拍空,借此间隙,青云居然倏地钻出了他的肋下,往地面直直坠落。
“混账!不要命了你!”
这可把潘令拙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要是让这小子挂了,那岂不前功尽弃?
于是乎华贵的长衫带起旋风,潘令拙如离弦之箭,奋力追去。
双手反绑灵力被封,小爷现在无异于**凡胎的普通人,这要是从千丈高空直接摔下来,怕是想拼个全尸都非常困难了。
可即便如此,这铁定也要比被带回潘家饱受酷刑要强。
但显然,潘令拙并不打算给青云来个痛快的机会。
借由密林巨木的缓冲,小爷终还是在坠地前被潘令拙给一把捞住,没享受到粉身碎骨的优待。
正当潘令拙想要狠狠修理这小子的时候却忽然停下了手,冷哼道:
“哼,懒得跟你这小辈计较,听着,我现在去那边布置阵法,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莫要再耍什么小心思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边说,他边指了指不远处。
顺着对方遥指的方向瞧去,小爷没看到什么阵法,倒是发现了一个木讷的黑衣傀儡正双目无神的杵在原地。
正当他还想细瞧的时候,只见潘令拙瞬间结出了十数个晦涩的印法,自己周身丈许方圆顿时符文光华流转氤氲,此人竟不借任何外物助力,凭空设置了一座阵法囚笼,将青云困在了原地!
“靠,这么厉害!这老小子果然是个阵法行家。”
做完这一切,潘令拙看也不看便扭身去了不远处,似乎对自己的阵法颇具信心。
而青云则试着用脚踢了踢光圈边界,坚不可摧不说,一股前所未有的电击感顷刻自他脚尖导入全身,疼的他愣是原地抽搐了起来。
可这一抽搐,他身上其他部位好巧不巧又碰到了光圈禁制,将他电的是口吐白沫,差点就咬舌自尽了。
斜眯着眼睛,潘令拙不屑的冷笑一声,自得之色溢于言表,便再也没去管青云的死活了。
幸运的是,他设下的囚禁阵法还有些活动的空间,在小爷恰巧挪到某个正中的位置之后,他终于完全与阵法光圈隔离开来,同时停下了抽搐,但身体不受控制的他还是被眼泪鼻涕外加口水糊了一脸。
青云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他发誓,若是能从潘家虎口脱生,日后定要将这潘令拙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不行,大卸八块都便宜他了!特么的必须先用麒麟噬抽干他的生机,再用麒麟紫气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灼烧灵魂的痛苦!为两位师姐报仇雪恨!”
弯腰弓背,青云艰难的想要站起身来,可刚才被电的七窍生烟,他挣扎了半天,终只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身陷囹圄的他体力难支,不得不先选择保持安定,见状,潘令拙也放下心来,这便着手准备布阵。
让青云诧异的是,对方并未取出什么符箓灵石,也没有像困锁他一样凭空结印,反倒一把扯掉了那傀儡的衣衫,露出了光彩夺目的玉石身躯!
“他…他居然连躯干都是玉石做的?这…这还是活人嘛?”
单看那傀儡的脑袋是个人头,可脖子以下却全部乃玉石所化,当真匪夷所思。
紧接着招了招手,那傀儡便老老实实的来到了面无表情的潘令拙身前,只见他簌簌几下,似点在了其身上的某些机关要害,傀儡整个躯干包括四肢竟骤然分散。
随即化作无数更为细小的精美玉石,围绕着潘令拙美轮美奂的转了起来。
而后又是一阵眼花缭乱,凌空虚掷,潘令年以神乎其技的手法,轻轻松松便利用傀儡身上的玉石在草地上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阵法。
“空间波动…是传送阵?我靠,这么大的传送阵法,难道他想直接传送回潘家?”
许是觉得有些碍手碍脚,潘令拙毫不留情的一脚踢飞了那颗仅剩的人头。
人头先是撞在了禁制光圈之上,直接将他电的是火光直冒,头发也刺啦作响中被烧了个精光。
随着砰地一声重重坠落在地,他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忽的闪过了一丝明亮的色彩,畅快与解脱的泪水悄然滑落,诡异的景象让小爷毛骨悚然。
“邪术!”
这哪是潘令拙口中的什么“死士”,更不是他先前想象当中类似控尸之术的肉身傀儡,根本就是将活人魂魄生生禁锢之后,炼制出来的异端之物!
直至此时,青云终于对自己当初质疑石老所谓“正邪”之说产生了动摇。
杀人取命与这种活傀儡相比,那还真是慈悲心肠了,他感觉甚至自己吞噬生魂都没这种手段来的邪恶。
“知静洞天名满天下,他们怎会容忍拥有如此邪术的潘家扎根其中?”
那可怜的人头在彻底断了气之后模样也迅速衰老,原本不多黑发眨眼花白,皱纹就好像蚯蚓般在他的脸上左冲右突,生机消散比之正常死亡要快无数倍。
与此同时,那无名傀儡的生机虽然有限,却也如涓流般朝着青云身上悄悄涌来,让他心中一动。
“真灵之力还在,我的麒麟噬无法吞噬玉石,但对付阵法封印不知好不好使。”
青云毕竟并非完全的太古真灵,麒麟血脉给他带来的神通自然没法做到无物不噬,通常只对拥有生机灵力的活物起作用。
针对死物的话,与从天地间吸收灵气的速度差不了多少,就连生魂魂力也得借助藏锋施展方才能吞噬。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不得不说,青云的运气当真不错,潘家这副玉铐之上镌刻“玉锁封魂”所用的阵眼,恰恰是一枚微如米粒,却饱含生机的“木玉”。
所谓木玉,乃是指某些如泥土般松散的软玉上所生根的灵木。
由于扎根不深的缘故,此类灵木无法长成参天大树,但成熟之后却能兼顾树木与玉石两者的特性,饱含生机的同时,灵力也聚而不散,非常适合用作高端阵法的阵眼供给。
第五百二十三章 逃生(2)
掌心麒麟噬悄然运转,若隐若现的血红漩涡阒然无声,青云只感觉玉铐之上所蕴含的生机与灵力好似百川归海,正迫不及待的流入自己的体内。
片刻后,那枚木玉连带着玉铐一同变得风化腐蚀,澎湃的力量瞬间归位!
“成了!”
青云心中顿时狂喜,暗道混了那么久,果然还是麒麟噬好用,连阵法都能轻松破去,以后天大地大,又有哪里还能困得住小爷?
不过嘛,生活有时候偏偏就是事与愿违居多。
玉铐挣脱的轻松写意,但潘令拙设下的第二重困锁禁制,他却没那么容易破除了。
毕竟凌空布阵这种高端的手法,需得找到结印所设下的无形阵眼,再以更为精妙的技巧牵发动身般将其一举击溃,否则便需等到禁制内的灵力耗尽,方才能够脱困。
小爷对阵法禁制基本一窍不通,若是龙赋诗在旁或许尚可一试。
“嘶~”
被光圈的无形壁障电了好几次之后,小爷鼻子里悠悠的窜入了焦糊之味,也疼的他丝丝抽着冷气。
不得已,青云只能放弃用麒麟噬破坏禁制的打算,万一惊动了专心布阵的潘令拙,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线生机就彻底歇菜了。
只不过暗中挣脱玉铐之后,青云感觉隐藏在自己右掌中的不死天罚变得异常亢奋,仿佛跃跃欲试,等不及要重现人间。
“干啥?难道你能破开这禁制,带我逃离?”
青云于心中自问。
不死天罚当然不会回答,但他背后隐隐泛起的空间波动却是让青云的心神为之一震!
不过小爷震撼的同时却没忘记先前因为使用手甲,而进入那种摒弃善恶的无情之境。
直觉告诉他,这种状态绝对不能长时间的保持,否则他极有可能丧失人性。
可如今藏锋被潘令拙用五层玉匣给锁住,自己无法感应到它的存在,没了藏锋的话根本不可能破开空间逃离。
现在不死天罚主动请缨,到底该怎么办呢?
“算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一旦逃出生天,定要用尽意志脱掉手甲!”
打定主意,青云小心翼翼的唤出了不死天罚。
粘稠的黑光悄然自其右掌渗出,眨眼间便化作了让小爷赞不绝口的满鳞手甲,此番过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潘令拙一无所觉。
只是很可惜,无论不死天罚还是古剑藏锋,想要动用空间之力,就必须疯狂吸收青云体内的血煞业力。
即便灵性十足的不死天罚再小心,可将青云体内的血煞业力激活以后,汹涌四溢的煞气便不可能瞒得过不远处的潘令拙。
“哼,你小子发什么穷狠?实力面前,杀气再重也没用,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许是感觉万无一失,潘令拙仅冷冷瞪了青云一眼便转过头去,倒也没往其他方面去想,甚至都没用神识仔细扫视,直让小爷暗呼侥幸。
也不知是否因为藏锋不在的关系,不死天罚被唤出之后,其渴求血煞业力与生魂魂力的那种悸动甚至已经传至青云的内心。
就好像一只饥饿了千万年的野兽,正于困锁它的囚笼内,咆哮着摄人心魄的贪欲之吼。
“难道这玩意是靠业力与魂力为生?”
不死天罚与藏锋的关系青云一直都没理清头绪。
若说这粘稠的黑光是对藏锋剑内大能的一种刑罚,可那位存在明显能够操纵此种非人的力量。
但若说不是,这点不死天罚就像是偷溜亦或叛逃出来。
原本藏锋还在的时候,他尚还能借助无情之境,几乎完全屏蔽血煞业力对其心智颠覆性的影响。
哪怕是在平时,潜藏在右掌的不死天罚似乎也能够助他稳固心神,阻止堕入魔道。
可古剑这才刚刚离手,诡异的黑光便跟脱缰的野马一般,丝毫不顾及业力对青云神智造成的伤害。
更仿佛是在敦促他跨越心底那条虚伪的红线,放弃一切无用的抵抗,什么道德也好,准绳也罢,只有混乱方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归宿与结局。
秩序终将被混乱所更迭,所毁灭。
就在青云努力抑制心中杀戮**的同时,原本满鳞手甲的不死天罚重新化作沸腾状,同时也让小爷周身的业力与煞气立时浓郁到了极致!
“嗯?”
这时候,双手如穿花蝴蝶般不停控制玉石穿梭的潘令拙,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暗道这小子的杀意怎如此之大?
才刚回过头来,眼前的这一幕直接将他吓得是魂飞魄散!
只见青云圆睁着血色的双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邪异的微笑,原本束起的长发现在却散乱的披在双肩,更是隐隐泛着许久不曾见过的红光!
这哪还是人啊,分明就是一头地狱深渊脱困而出的嗜血凶魔!
更要命的是,青云不知何时已然挣脱了玉铐,正好整以暇的咬着指甲,右手上则戴了一只透着无比邪恶气息的黑色手甲!
这种邪恶到极致,仅凭视觉即可乱人心神的感觉,立刻便让他联想到了已然深深封印在玉匣当中的古剑藏锋!
“这…这是折磨令年的那种可怕力量!”
念及此处,潘令拙的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胆怯与畏惧。
见状,小爷目光森冷的盯着他,接着用手甲好整以暇的打了个响指,其背后竟突兀的出现了迷离的星辰!
潋滟如水却不刺目,波光点点却无斑斓,这不是空间裂缝,又是什么?
“不好!这小子要逃!”
空间波动的荡漾瞬间便让潘令拙明白了青云的打算,不过身为御风境的大修士,更是潘家的中流砥柱,他又岂是什么浪得虚名之辈?
纵然心中有惧,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潘令拙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双掌齐发,操控已经半完成的阵法,将镶嵌在各个符箓节点上的玉石一齐飚出,目标直指状若凶魔的青云!
可惜,有道是作茧自缚,先前他布下的困锁禁制虽然简单,但却仍旧阻挡了玉石那么一息半息,禁制与玉石同时碎散,可青云眼看着就要被空间裂缝所“吞噬”。
“哪里走!”
潘令拙紧咬牙关,衣衫摆荡,顷刻间,其上大大小小数十块点缀的宝玉腾空而起,同时化作五彩缤纷的光团,在他头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青色光圈!
“青玉移影”
又是一招青玉移影!
旁人有所不知,潘家其实并非知静洞天土著,而是几万年前举族迁徙至此,他们不仅精通阵法之道,更对空间之力有着极其深刻的研究。
若非如此,那潘家家主潘岳仁也不会一眼便相中青云的藏锋!
这招青玉移影便是潘家的不传之秘!
虽然有传言人间界的修士不能动用空间之力,但传送阵的运用,包括镜花水月之法,乃至潘家的青玉移影,皆与空间之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亦可见事无绝对。
这光圈刚一问世,空间裂缝内那迷离的光影瞬间凝滞,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似得,紧接着他的头顶也出现了个一模一样的青色光圈。
光圈快速吸收着裂缝内的星光,同时一股莫大的压力从其中降临而下。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小爷两度见识过青玉移影的厉害,深知这是个能够空间腾挪的狠招,腮帮子咬了咬同样不再托大,直接便往空间裂缝内逃去。
殊不知潘令拙剑走偏锋,他根本没打算以此将青云给掠到身边!
只见其单足踏地,霎时间就飞入了自己头顶的光圈之内,紧接着眨眼的功夫便凭空出现在了青云所在的禁制当。
他竟将青玉移影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岂不就是短距离版的传送阵嘛!
“给我回来!”
青云完全没料到对方有此一招,面对怒火中烧的潘令拙,他的心中快速计算着各种脱身的方法以及成功率,可得到的结果却都是:
零!
潘令拙从天而降的身形在青云眼中不断放大,从那长空孤雁瞬间幻化成了一尊远古神祇,给人以泰山压顶般的强烈威慑。
但命悬一线的自己却还有半个身子并未进入空间裂缝,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足够潘令拙将他活捉十次!
“怎么办?难道功亏一篑?到底该怎么办!”
四目相对,青云瞳孔中的血色愈发妖异,可不知为何,他忽的在潘令拙看似胜券在握的脸上嗅出了一丝恐惧的味道。
甚至与之对视的眼睛也产生了些许微不可查的躲闪!
“害怕!潘令拙在害怕!可藏锋被夺,他到底还在怕什么?不死天罚!他是在怕不死天罚!”
尽管没有无情之境的加持,青云依旧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力保持着理智,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细节!
狭路相逢,勇者方胜!
如此危急时刻,青云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真灵之力运转到极致,带着呼啸的风雷之势,一掌击出!
“孤云盖日!”
穿云掌前七掌中最强的一击!
他在赌!
因为潘令拙惧意已生,很有可能会躲开这掌,如此一来自己便可趁机进入空间裂缝之内。
即便对方强行跟来,他不介意用不死天罚引动空间之力,将潘令拙一齐拉入裂缝当中,继而彻底绞成齑粉,化为星光尘埃!
画外音:难受,每次看到的都是吐槽写的烂的。。。惨惨惨。。。
第五百二十四章 伤重(1)
可惜事与愿违,青云的算盘打得确实很好,但他却仍旧小看了潘令拙,亦或小看了御风修士本身!
而勇者方胜也有个前提,那便是敌我双方的差距不是太大,潘令拙身为御风境的大修士,又岂是青云这渺小蝼蚁能够相比的呢?
莫说是孤云盖日,就是他将整套掌法融会贯通之后使出最后一招八式穿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会变成可笑的跳梁小丑。
潘令拙的确在害怕,可他怕的是不死天罚,并非青云本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将此子彻底留下!
于是乎结局嘛…
噗~
就见潘令拙并指成剑,直接二指点出,瞬间便将青云整个右掌连带着不死天罚直接洞穿,紧接着他那无边与浩瀚的灵力顺着经络,将青云的整个右臂震得是寸寸碎裂。
看似毫毛未损,但里面的筋骨却已然化作肉泥,而后鲜血夹杂着内脏碎块,不要钱似的自青云口中疯狂喷出。
眼看那诡异的手甲被自己轻松击溃,而他也没有任何受伤或者癫狂的感觉,潘令拙顿时信心暴涨,同时一把抓住青云只剩层皮的右臂,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我看你往哪里…”
只是狼烟大话还没放完还,下一刻,潘令拙放肆的笑容骤然凝固!
因为这时候的青云不再喷血,反倒正森冷的盯着自己,一双殷红的眸子里暴虐与冷酷奇妙的交织,让潘令拙的不安的心疯狂跳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就在潘令拙眼睁睁的注视下,青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以仅剩的左手一掌击向了自己的右肩!
眨眼间,右臂齐根而断!
“呃!”
剧烈的疼痛使他原本已然邪异的容貌变得更加扭曲,而让潘令拙更加惊恐的还在后面!
只见这条断臂上的鳞片忽然枚枚立起,彷如涟漪般朝着他荡漾而来,并迅速将其手掌缠绕包裹,那股穷凶极恶的邪念刹那间便让潘令拙头晕目眩。
良机稍纵即逝,趁着对方心胆俱裂的空档,青云顾不得自己的断臂,用尽最后的力气,纵身跃入了空间裂缝。
“不!!!”
既已撕破脸,潘令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云逃出生天的,否则一旦回到知静洞天,他们潘家很可能将面临费老滔天的怒焰。
咬了咬牙,他潘令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并指成剑,潘令拙竟也学着青云的模样,不由分说,以指尖灵芒切断了自己的左掌!
“我的寿元还很长,也不是没有机会突破到归灵境,届时断手再生总比被这邪恶力量弄成疯癫要强。”
御风境修士的速度当真是快到极致,这头才刚刚斩下被不死天罚覆盖的左手,甚至断腕处的鲜血还未流出很多。
可半息不到的功夫,潘令拙居然不知从何处取出了几枚灵玉,并已然单手结完数个印法,将自己的断掌和不死天罚一同化作了一支小巧的光箭!
“小辈受死!”
他能感应的出来,这黑色手甲上的空间波动与青云引动的空间裂缝同根同源,只要裂缝没有彻底关闭,那他就是传送到天涯海角,自己的断掌也能追踪到对方,并将他杀死一百次!
果然,在裂缝闭合到仅有半指宽的时候,那光箭嗖的一下堪堪钻入其中,让潘令拙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半截。
紧接着数息过后,一道痛苦的哀嚎声也自细如发丝的裂口处传到了潘令拙的耳朵里,他那惊恐交加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呼~”
长长的喘了一口粗气,直至此时,潘令拙这才清晰感受到了左腕断口传来的钻心疼痛,鲜血早已打湿了他华贵的衣袍。
“哎,毕竟是本命宝剑,希望这小子的死对藏锋的灵性不要有太大影响。”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以至于青玉移影形成的光圈还在兀自炽亮,止住伤势的潘令拙忽的生出了种莫名的挫败与颓废感。
“三两小辈竟将我弄得如此狼狈,不仅损失了大批活傀儡,现在又断了一掌,回去岂不是要被人消掉大牙?”
当然了,他更感慨的还是目前九州年轻一代与日俱增的实力。
虽然戴璘儿与青云均借助了外力,但让他受伤与损失也都是不争的事实,修真界向来弱肉强食,在失败与死亡面前,一切借口皆为苍白与无力的代名词。
“多少年了,也该建议家主让族中的年轻人去九州历练历练,亦或直接去本家闹上一闹呢,温室里的花朵终难历风雨啊…”
胸臆还没舒畅完,潘老哥心中居然没来由的升起了一丝警照。
“嗯?怎么回事?”
他还没理清头绪,但右手的锦纳戒突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紧接着轰的一声,那枚玲珑剔透的宝玉戒指竟就这么炸了!
甚至也将潘令拙仅存的手指又炸掉了几根,而后一个明晃晃的玉匣毫无征兆的悬浮在了他的身前!
空间裂缝中。
青云不是第一次踏入这种以煞气,或者说血煞业力构筑的空间隧道了。
但这次与先前重返一仞山时用藏锋开辟的隧道更加不同,甚至说不死天罚为他打开的,都不能称之为隧道。
因为完全没有壁障,乃是彻彻底底悬浮在无垠的虚空之中。
不知名的各种颜色的光,好似奇花异草般争妍斗艳,灵力洪流也一波又一波的与空间碰撞出强大的震动。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震动好似每时每刻都在毁灭着无数日月,同时也让各种尘埃重新凝聚成新生的星辰。
没有天地的束缚,没有时空的桎梏,好似重回母体的怀抱,展现生命最原始的形态,亦或登达彼岸,一念通晓万法。
当然了,如此玄而又玄的状态与奇景,小爷目前是体会不到了,因为潘令拙断手所化的光箭,那是结结实实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穿胸而过!
是的,将他的胸膛给径直打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甚至昏迷前夕,青云还用最后的力气,自胸口看到了背后明灭不定的星光!
“这回死定了。”
脑海中重复着非常写实的几个大字,在不住的呕血之中,他终于渐渐失去了意识。
好在庆幸的是,潘令拙断手的威力有限,加之小爷肉身之力实在太强,光箭仅是穿胸而过,否则若是此人全力一掌,将青云直接打爆都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且诡异的是,那金光灿烂的断掌并未朝着无尽虚空一骑绝尘,反倒没飞多远便调转枪头,眨眼间又漂浮在了青云昏死的身躯之上。。
紧接着光华迅速内敛,露出了一团漆黑的圆球,赫然正是诡异的不死天罚!
此时的黑球表面犹如沸水般咕嘟翻滚,而后裂开了一道豁口,大团大团殷红的血肉径直落入了青云空荡的胸腹之中。
这些血肉被绞的稀碎,根本分不清究竟是来自青云的右臂还是潘令拙的断掌,但此时青云胸腹巨大的空洞上却也慢慢泛起了粘稠的红光。
不灭真灵!
现世道与前世法同修的青云,将灵与肉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可以说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元神,但整个身躯却处处都是以不灭真灵替代的“元神”!
正是以麒麟精血修炼而成的不灭真灵,帮助青云熬过了元化境凝结元神胎衣的第一道关卡,同时将肉身的自愈能力拔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此时不灭真灵的红光反复游弋在胸腔伤口处,就好似一张血盆大口,如饥似渴的吞噬着坠落下来的血肉。
因为目前青云最需要的,便是以新鲜血肉为代表的生机灵力!
只不过青云终究还是太弱小了,远不及当年真灵麒麟之万一,点滴精血便可再世重生,而他只是缺少了胸腔的脏腑,整个人便已陷入了深层次的休眠以降低消耗,最大限度的恢复伤势。
当然了,若是一般人受了这种伤势,铁定当场就报销了。
由于伤的太重,青云当场便昏死过去,而没有意识的操控,他体内的不灭真灵便只能依凭本能,疯狂地吞噬着肉糜。
不过它并没有发现,这些血肉精华中居然隐有丝丝黑色的脉络在潜藏其中,而那不死天罚所化的黑球则越来越小。
直至最后,黑球消失殆尽的同时,青云的右臂已然再生,而他胸腹内的五脏六腑也几乎全部重新长出,足可见御风境修士的生机灵力是有多么浩瀚。
但越是到了后来,青云自愈的速度就变得越发缓慢,胸腔骨骼与表面血肉仍旧有大面积的欠缺,甚至一旦长出便会被潘令拙残余在他体内的灵力震散,顽固难缠。
好在如今躲入无尽虚空,敌人也不可能寻得到他,青云有的是时间等到肉身彻底复原。
只可惜渐渐地,他那新生的五脏六腑上居然也爬满了如蚁穴迷宫般的黑丝纹路。
这些纹路就好像有繁殖能力一样,以他的脏腑为中心,疯狂向四肢百脉蔓延扩张,不一会儿便布满了青云整个身躯。
皮肤外还好一些,特别是胸腔暴露的地方,其上甚至可以看到肋骨表面居然也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的纹路,极其恐怖。
第五百二十五章 伤重(2)
不消片刻,青云全身便被黑纹彻底占领,好似一只攻无不克的侵略大军,显然与不死天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诡异的是,这黑纹竟彻底无视,亦或者说完美避开了诸邪难侵的不灭真灵,轻而易举便把持了青云的身躯。
而后似整装待发停歇了一阵,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收缩至心脏部位,旋即一路高歌猛进,目标直指头颅神府!
自始至终,黑纹所做的一切,青云一无所觉!
终于,在黑纹蔓延上青云的脖颈与脸颊之后,他的剑眉开始耸动,表情亦变得扭曲,很明显是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因为体质的关系,青云对疼痛的耐受力极强,且在如此深层的昏迷当中,可他却仍旧疼的冷汗直冒。
而愈是往上,黑纹前进的阻力似乎也就越大,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但这无形之中却让青云陷入了更为持久的折磨当中,面无人色。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当青云因痛苦而咬破了唇舌之后,他的丹田忽然发出了点点微弱的荧光。
只见一枚不足半块指甲盖大小的莹洁白光翩翩而出,好似一只长袖善舞的蝴蝶。
迷蒙的蝶翼忽上忽下,颤动抖落的是青春与岁月,又像是她欲舍难离的人间。
不是萧洛一仅存的明玉冰片,又会是什么呢?
冰清玉洁的白蝶就这么轻轻落在了青云的鼻尖之上,久久不愿离去。
更神奇的是,它一降临,青云的表情竟奇迹般的不再狰狞,就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只可惜世间聚散苦匆匆,花好从未与君同,那黑纹眼看着便要冲上他的神府。
就在此时,犹如夏日清泉般的明玉清气自冰片内散出,化作了两只虚幻的玉手,温柔的摩挲着青云的脸颊,而后瞬间消散,钻入了他的肺腑之中。
做完这一切,明玉冰片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带着无限的眷恋与相思,晃晃悠悠的飞回了青云的丹田。
“大…大姐…”
这熟悉的冰凉镇痛效果极佳,竟让昏迷中的青云张口出声,眼皮似差一点点便能睁开,而那黑纹似乎也因青云即将苏醒变得节节败退,自他虬结的脸颊重新退回到脖颈的位置。
可因为呢喃呼唤的缘故,青云无意识的张开了嘴巴,让这狡猾的黑纹顿时有机可乘。
刚刚退缩脖颈,现在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忽的是暴起发难,直接冲入了他的口中,瞬间便让青云剧烈的抽搐起来。
“大姐…”
明玉清气的效果一点点减退,痛苦再次与黑纹狼狈为奸,重新攀爬上了他俊朗却扭曲的面庞。
终于,疼痛的刺激似乎将他自深层昏迷中唤醒,随着眼睛突兀的睁开,黑纹赶紧趁火打劫,同时钻入了他的眼内,转瞬之间,青云的瞳孔黑丝密布!
“滚!”
就在这生死时刻,一个犹如雷鸣般的滚字,骤然响彻在了无尽虚空之中!
这个滚字蕴含蕴含着源自太古,乃至上个纪元的无边霸道,那吞天噬地的威压与唯我独尊的狂傲,足以震退任何妄图趁人之危的宵小!
哪怕是连归灵境都恐惧异常的不死天罚!
真灵,麒麟!
青云的瞳仁中央先是绽放出一朵艳红血花,紧接着好似层林尽染,血芒杀的黑纹是丢盔弃甲。
彷如残兵败将的黑纹根本不是血芒的一合之敌,潮退般自青云脸上狼狈而逃,居然直接收缩回了心脏处。
“靠,这小子怎么搞的?神府都要让人攻破了?嗯?不对啊,是谁唤醒我的?这感觉…萧洛一?不可能啊?”
他这头还有些浑噩,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却突然让小七滴溜溜的打了个寒颤。
非是他还没弄明白来历的不死天罚,而是已然在虚空缓缓凝形的九霄雷劫!
不同于人间界,虚空中的雷劫更为宏大也更为直观,那种紫中带蓝,蓝中又带着些许炽白的天地之威,能让生灵本能的产生敬畏与膜拜。
“靠,该死的天道,此处可是界外,你特么管的太宽了吧?!”
小七目前身处无尽虚空,乃是界外之界,天道受本身规则的制约,按照道理对这里的影响很小。
不过由于修为日趋加深,特别是青云已然炼成不灭真灵,一旦小七掌控他的身体,这就跟当年的真灵麒麟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很明显,现世的天道对于小七这种上一世的残念显得更为无情,抹杀一切的雷罚转眼落下。
“玛德,要命啊!!!”
小七怒不可遏的咆哮道。
他刚想动身逃跑,不料**的疼痛与麻木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直至此时他这才发现,原来青云竟被人打的连半条命都没剩下!
“不行,这小子伤的太重了,靠!老子纵横两世,难道今日就要葬身在这区区雷劫之下?”
而且小七惊悚的发现,自己原本纯洁的不灭真灵当中,现在居然混杂了大量透着极度邪恶气息的诡异无知,让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在他已然心生绝望之际,虚空波纹荡漾,一个玉匣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这是?!”
玉匣陡然炸裂,一根黢黑的“长棍”映入了小七的眼帘!
“哈哈!藏锋!我说怎么没在体内感应到你的存在呢!”
小七喜出望外道。
藏锋的到来顿时让他镇定了不少,接着不灭真灵红芒闪烁,小七感觉自己似乎能够抬起新长出来的右臂。
可正当他尝试着准备握住藏锋之时,这古剑竟然灵巧的避了开来。
紧接着无数黑光自其剑身上条条射出,一个巨大的球形结界立时罩在了小七的头顶。
“嗯?”
结界刚刚出现,小七立马便感觉到自己的某些存在已被掩藏起来,但藏锋所发出与体内邪恶气息近乎同根同源的黑光,却也让他的心倏地一沉。
“这一切都是藏锋搞的鬼?难道它打算反客为主?”
随着天劫的落下,不出小七所料,这柄太古凶剑果然非同凡响,九霄雷劫倾盆落下竟如滴水入海,完全打不出半点浪花。
甚至那粘稠翻涌的黑光居然能将雷劫之力一点一点的吞噬消化,并转而产生类似天雷的劫力,阻止天道发现他这种异端存在,着实不简单。
“等等,这种无序的疯狂与极恶…是混乱道则?不会吧?藏锋里怎会有混乱道则,那我岂不…”
“上一世的至强者,您真是好眼力。”
随着小七的惊呼声落下,一个同样古老到仿佛来自时光彼端的声音骤然响起,让他冷不丁的转过头来。
只见一名通体漆黑的,完全被不死天罚所包裹的黑色小人正静静地端坐在藏锋之上,声音也是自他没有五官的脸上传来。
“阁下是谁?可是你唤醒了我?”
黑色小人的出现让小七警觉万分,按照道理,元神胎衣将他捆覆的严丝合缝,没有强大的外力他根本无法苏醒。
且小七早就知道这柄古剑并不简单,如今对方更称呼他为“上一世的至强者”,很明显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黑色小人却轻轻摇了摇头,动作与模样皆诡异万分,他没有直接回答,但小七仍旧继续问道:
“居然要用混乱道则将阁下封印,看你这造型,想必是太古时期的人类修士吧?不灭境?历经几劫?”
“往事已矣,更何况当年我等不过是匍匐在您脚下的蝼蚁,若非您等跨越纪元带来新生,我们人类现在连修行的资格都没有。”
“哦?这你也知道?你见过我?”
“我作为藏锋,跟随青云十几年,又怎会不知您的真身呢?”
黑色小人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似乎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他的灵性又增长了许多。
“花开花落,自然之道,我们活得够久了,也需得回报整个世界,再说了,你看老子我如今的下场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七盯着头顶声势渐弱的雷劫,伤感的自嘲道,而对于他语气中的狂妄,黑色小人依旧不气不恼,转而介绍道:
“这是太古人族强者们开创逆天术法,利用混乱之源中的混乱道则,形成的一股极端凶邪的力量,名为不死天罚。”
他抬起仅有柳叶长短的无指手臂勾了勾,藏锋之上粘稠状的不死天罚便如毒蛇般直立而起。
“混乱之源?那可世界的本源力量之一,竟能享此‘殊荣’,难道你的前身还是九劫仙尊?”
望着那充斥着邪恶气息的不死天罚,小七血红的瞳孔顿时缩了缩,这玩意乱人心神的力量比之自己的血煞业力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九劫仙尊…真是遥远的词汇啊,我不过只是个永堕噩魇的罪人罢了。”
“永堕噩魇…你这状态似乎…”
小七亦是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纵然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中养精蓄锐,但那些自称为仙的人类蝼蚁们他还是见过几个的,也一眼便洞穿了对方目前的奇诡状态。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啊!如您所见,晚辈早已身死道消,却被人用通天手段封印成了一段记忆,以不死天罚作为噩魇开端,永世沉沦在罪孽的苦海中漂泊,有始无终。”
画外音:其实主要还是没给这货想好名字,哈哈哈,就一直叫黑色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