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看到她的真身是一朵红得耀眼的花,很眼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那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我的身边,用稚嫩的语气说,“姐姐,我叫思念。”重明白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大姐,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数吗?能不能不骗人家小姑娘?”那个小女孩也白了他一眼,一手拉过我的手,“别理他,他从小就小肚鸡肠,不大气!”
我被思念牵着一径来到客厅,发现里面还有几个人。见到我们,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向我们。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就对重明行了一个礼,“大人。”其他两个却全然没有表示。看样子应该同属重明所说的,“拥有高贵血统的”妖兽了。因为他们几个人的元神都和重明的差不多大,可是那个小女孩的元神,竟然完全可以碾压重明了。重明也一改在我面前高傲的态度,变成了一个性格可爱的乖弟弟的形象。
其中一个面色发白,体态消瘦,嘴唇血红的男人,就从头到脚的打量我。把我看得很不好意思,“啧啧啧,这样好的皮囊,竟然做了诱饵,真是可惜了!呵呵!”他做作的一笑,他身上的白鹤的元神影子也跟着拍了拍翅膀。
刚才那个壮汉就淫笑了一下,“嘹唳大人,您是想?”
那个叫嘹唳的人,嘿嘿一笑,“知我者莫若你!”
重明和左良马上把我护在身后,重明一把抓起嘹唳的衣领,“她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话音刚落,我和左良包括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我心说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嘹唳吐了口口水,就想冲上来。思念马上开口说道,“好了,都不要闹了。九婴已经开始活动,这个时候都好好的!不要给我出什么乱子!”嘹唳歪了一下嘴,嘟囔了一句,转身走了。身后那个大汉歉意的冲我们哈了一下腰,也跟着出去了。
思念白了他们一眼,就笑着对我们说,“别理他们!”重明的表情依旧不好。旁边一个拥有巨大猫灵的身材火爆的女人就点燃了一根烟,“嘹唳心不坏,你如果不放心,让她,”说着用下巴点了点我,“和我一起住,我帮你保护她。”重明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看向她,“柔耳,多谢。”那个女孩就摆摆手,“大家都是为了少主卖命,一样的。”
这时,思念也张开了她可爱的小胳膊,“柔耳姐姐,思念也要和你们一起睡!”
柔耳就白了思念一眼,“大姐,我求你了,能不卖萌吗?你一朵彼岸花,和萌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萌,能萌得过我们喵星人?”说着突然变成了一个穿着猫咪装的少女,火辣辣的身材一览无遗,连我这个女人也自叹不如。我就听到身前的左良轻轻地发出了一句,“我靠!”马上转过身来,竟然流了鼻血!重明也把视线固定在了她的身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撅起嘴,使劲的在他们两个人的脚上各踩了一脚,他们两个连忙唉唉叫痛,引得思念和柔耳一阵哄笑。
我和思念,柔耳住在别墅的三楼,因为思念强烈要求要和我和柔耳一起住,在柔耳的强烈反对下,思念强制性的把三个房间中间的墙面直接打烂,瞬间,三个房间变成了通铺。柔耳扇了扇飞扬的灰尘,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猫,一跃跳到我的肩头,喵了一声,表示不想理她。思念开心的抓起我的手轻轻地摇晃着,“姐姐,我们可以一起睡了呢!”
楼下的重明和左良听到楼上的巨响,探头向上看,“发生了什么事?”
跟随嘹唳的那个大汉也跑上来查问怎么回事,却被思念拦在楼梯口,“干嘛?”那个大汉马上恭顺的垂下手,“那个,楼上很大声...”思念摆摆手,“安啦!我只是小装修了一下,原来的格局不喜欢。”那大汉又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说了句打扰了,小心翼翼的走了。思念就对重明说,“看看人家的跟班,多有礼貌。再看看你的,一点儿等级阶品概念都没有,你也不好好教教!”重明也恭敬的微微笑,指着左良,“我这可不是跟班儿,是兄弟!”思念白了他一眼,“你高兴的时候,连只蚊子都可以做兄弟!”接着我就听见重明在下面大叫,“那也是一只招人喜欢的蚊子,可惜最后被你拍死了!”
柔耳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喵了一声,“和重明相处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终于找到知心人了!
来到这儿的最大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我做饭了,一切家务只需思念几个咒语。其他时候,他们几个就围在一起,似乎在练习什么阵法。反正我这个凡人是被警告了不能靠近,怕误伤。我也乐得轻松自在,每天跑跑步,也锻炼锻炼身体。总不能凶兽来临的时候,总想着被救吧,不过我区区人类,似乎也并不能怎样改变结局。
这天,重明他们又聚在一起练功,我就在断崖边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习惯于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总结,这样让我活的不至于那么糊涂:左良最近变化的很大,他似乎越来越顺从于重明的指令。我问过重明,他的回答说是因为炬鸟蛊。因为炬鸟蛊本身就会让被施者臣服,受制于施蛊者。我心里明白当初之所以对左良施以炬鸟,也是为了救他的命。就不再说什么,况且现在的左良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我身边,这是他选择的命运,我无权干涉。不过这样看来,那个有着白鹤元神笼罩的黑熊精,貌似也同样受到嘹唳的制约,所以,他才时刻跟着嘹唳。那个嘹唳除了第一天对我略有轻薄之外,可能是因为思念和柔耳对我细致的保护,再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困扰,这使我很觉得安心。那思念是一朵彼岸花,这使我有点惊讶。因为传说中彼岸花只盛开在黄泉,如果思念真是一朵彼岸花,那么黄泉就会存在,黄泉若存在,连带的什么奈何桥,阎罗王,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就都会存在。这范围似乎有点太大了!不过转念一想,我现在正和六个怪物同处一室,并且受其保护,这就足够疯狂了!冥界就算真的存在,又能怎样呢?已经再也没有更糟糕的局面了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就看到在别墅周围的白雾模样的结界里,一个巨大的雪白的身影翩翩而至。我见过她,她就是上次差点把我抓走的狐飘飘!重明的前女友!她抖了抖身体,变幻成了人形,虽然没有化妆,可是仍旧妖艳。她的脸面无表情,眼神如一汪毫无波澜的池水,我不由得看呆了。我俩对视了一下,我就发现她的脸正慢慢的变成我的脸。这种变化毫无违和感,甚至,不动声色,直至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突然,她流下了眼泪。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我的脸,竟然也流着泪,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她对我伸出了手,我却毫无抵抗力的将手伸给了她,瞬间我貌似回到了我的小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幻觉还是真相?
四周一片漆黑,我听到我的周围有很多婴儿的啼哭声,可能是受到环境的渲染,我鼻子一酸,同时睁开了眼睛。我摇晃着小胳膊,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自己还像是个婴儿一样,躺在数以万计的婴儿堆里。几个巨大的妖兽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在婴儿群里以超快的速度穿梭着。随着他们的动作,婴儿快速的减少,最后只剩下了我和另一个婴儿。
一只黑色的长满长毛的爪子将一根细长的针扎进了那个婴儿的头顶,顿时,婴儿停止了哭声,双眼向上翻,浑身抽搐,露出了本来眼球下面的另一个长满了瞳孔的眼睛!“找到了!”那个爪子的主人发出了一声极其苍老的沙哑的声音。其他的怪物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找到了!”“找到了!”
这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快给我!”我就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妙龄少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其他的怪物急急忙忙给她让路。她来到我和那个婴儿面前,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个婴儿,双手因为兴奋而发抖。这时她缓缓的揭下面纱,我突然吓了一跳,那女孩虽然声音年轻,可是却长着一张极度苍老的脸。整张脸上灰青灰青的,皱纹深的犹如老树皮,交错纵横。突然她的脸变成了一张婴儿的脸,可是却极其狰狞的怒吼,“快吃了它!快吃了它!”那个女孩的脸瞬间又恢复到了老人的样子,慢慢的,虚弱的说道,“吃了它,我们就可以真正的融合了!哈哈哈!”接着她拎起婴儿的脚,倒挂着塞进了嘴里。婴儿的血顿时喷溅到了我的身上,我看到那个婴儿连叫都没有叫一下,竟然整个被生吃了下去!
四周围的怪物们都跪了下来,大叫,“我主!”
岂料马上,那个女孩的表情开始狰狞了起来,她使劲抓着自己的面皮,她的脸一会儿变成一个婴儿的头,一会儿变成了一个枯槁的老者,突然,她喷出了一大口血雾。旁边的怪物们都吓得半死,浑身发抖的跪了下来,混乱中,我看到一只绿色的大手一把掩住我的口鼻,把我藏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再后来,四周渐渐明亮,我看到一个藏有鸟儿元神的年轻女人对着一个中年的女人说道,“王姐,你看这个孩子多可爱,你这么善良的人,你就收养了吧!”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青予,这孩子从哪来的?”“王姐,你还是不要问了,以后你也不要再暴露你看得见我们真身的事实,也不要再说认识我。”接着,我看到青予化作了一只绿色的小鸟,飞走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抱着我的这个女人,突然浑身一抖,她,竟然就是我的母亲!
“你们乖,妈妈和你们捉迷藏!”突然周围暗了下来,一双稚嫩的小手一把捂住我的嘴,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黛黛别害怕!姐姐在这里!”姐姐,我的头瞬间炸裂一般疼痛,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个姐姐?黛黛,又是谁?她怎么叫我黛黛?突然,我听到妈妈一声惨叫,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径直来到藏着我们的柜子门前,我藏在柜子里层,压低了呼吸。在那个女人伸手拉开柜子的瞬间,姐姐拉开柜子冲了出去,一头撞在那个女人的怀里。
女人用手抓着她的头,“小朋友,你叫什么?”姐姐不卑不亢的喊道,“我叫黛黛!”“没错,就是你了!”说完用力一吸,姐姐突然瘫软,变成了白纸一样的面皮。那个女人拍了拍手,“看来这又是一个假的分身,撤!”
我躲在柜子里,因为紧张而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醒了我。在夕阳的背影里,我看到这是一个有着鸟儿元神的妖兽变成的妈妈,我认得她,她叫青予。青予把我抱出来,紧紧的贴着她的胸口,“黛黛不怕,妈妈在这儿!”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开口说道,“我是墨墨!”
青予愣了一下,把我抱得更紧了,“对,你是墨墨,是墨墨!”
时间突然转到我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几乎每天都被梦魇惊醒,妈妈,不对是青予妈妈,就一直陪着我,一夜接着一夜。
突然有一天,青予再次把我塞进柜子,告诉我,“你别发出声音,妈妈去那边看看!”那天的记忆印象很深,因为妈妈从那天之后就因为神志不清住进了医院。后来我看到一阵黑暗袭来,似乎是化不开的浓雾,我听到了曾经在当时听不到的一些声音,“青予你胆敢背叛我主!”
“我,我没有!”
“没有?你把那个孩子藏在哪里去了?”
“孩子,孩子,”青予突然大哭起来,我听到她大叫,“十几年前已经被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杀了!只留下了一张皮在这里!”
“红衣?难道是红拂?哼!我主饶不了她,倒是你!”
接着我听到了青予求饶的声音,再之后就是惨叫,许久,浓烟散去。我从柜子里出来,看到青予呆愣愣的坐在那里,“黑色光,黑色光,呵呵呵呵...”我抱着她大哭,可是无济于事。
我回过神来,刚看到我已经走出了结界,正投入那个我自己的怀抱。那个我轻轻在我耳边呢喃,“痛苦么?”我点点头。“想结束这一切么?”我又点点头。那个我抱着我飞升到半空,“跟我走吧!”
第十七章
我在迷糊中听到自己问她,“为什么?”她把我的手贴近了她的胸口,“因为你承受的痛苦太多了,解脱吧!”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详,缓缓的闭上了眼。我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似乎许多小手一路摸索着由口腔探进了心脏。
突然,所有的小手开始争先恐后的后退,从我的口腔又挤了出去,接着,我感觉自己浑身一疼,似乎是摔在了地上。嘹唳看着自己的指甲,那里正有几滴血滴落下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我,“你还真是不省心啊。”我的神智瞬间清醒,看到狐飘飘正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白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块。
嘹唳的右手现出了白鹤的翅膀,轻轻一扇,我就被风刮的打了好几个滚儿,一直滚进了结界中,暗暗叫痛。我心里骂着嘹唳这明显是故意报复重明,所以才欺负我。就看到嘹唳已经收起了翅膀,用手托起了狐飘飘的下巴,“天下竟有如此美人,重明不要你,还真是没眼光!”
狐飘飘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似乎很厌恶,可是马上就变成了一张讨巧可怜的脸,“谁说不是啊,他是有眼无珠的,哪里有你识货!”这话轻声软语,嘹唳很是受用。
嘹唳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她乖巧的把脸贴在他的手上,“大人,今日可否饶我一命?”嘹唳哈哈一笑,“你是九婴的人,饶你,我又有什么好处?”狐飘飘羞涩一笑,“这回报又如何?”说着奴起小嘴,对着嘹唳的唇吻了上去。嘹唳一瞬间犹如被抽了骨头,酥软在地,双眼瞪得巨大,表情却很安详。我知道,他已经中了狐飘飘的魇,此刻正在梦魇中挣扎。
狐飘飘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身,又极其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只会偷袭的卑鄙小人!”顿时寒光一闪,从她手中翻出了一把小短刀,对着嘹唳的胸口就扎了下去。嘹唳一声闷哼,可是却并未表现出疼痛,只是扭了一下身体,双眼仍然木然的瞪着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并不怕这狐飘飘,甚至不知为何,竟从内心里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我说不出来这种感觉从哪里来,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微妙的感情在牵绊着我俩。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我身后涌来了一股强大的妖气。我有这种感知力,应该也是我这双眼睛能力的延伸,开始我发现自己可以感知到在我周围的重明的妖气,还以为这是因为我熟悉了他的气息,后来我试着努力去控制熟悉这股力量,到现在,我甚至可以通过周围妖气的强弱,种类,来判别拥有它的主人的妖兽种类和危险程度。当然这些重明是不知道的,一定程度来讲,这只是我不成熟的猜测。况且我这能力时灵时不灵,不然也不会被狐飘飘引诱成功。还有,我怕一旦一切只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会引来重明的嘲笑。因为很多时候,我真的不甘心做一个永远被保护的人,像一个废物一样永远藏在重明的身后。
我低声对狐飘飘说,“有人来了,你快走!”狐飘飘诧异我会帮她,愣了一下。这时,我身后传来思念的声音,“是飘飘姐姐吗?”狐飘飘想走,却已然来不及,只好冲着思念尴尬一笑,“思念大姐!”思念先是走出结界,向着嘹唳身上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又看向狐飘飘,“飘飘姐姐最近过得好吗?要不要进来叙叙旧?”狐飘飘一笑,“姐姐玩笑了,我们现在各为其主,哪里还有叙旧的时候?”思念也点点头,“战争本不分正邪,成王败寇。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你就不要后悔,你走吧!”狐飘飘苦笑一下,“下次再见,便再也不是这般风景。”说着转身离开。
思念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用同样怜悯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她这种语气不是孩子的天真话语,相反是一种历经沧桑的,看透世事的年迈妇人的声音。然后她突然又俏皮的笑了一下,恢复了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姐姐,你说是不是呀?”我茫然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嘹唳的那个跟班壮汉似乎是有了感应似的,快步的向我们这边跑来。每跑一步,地面都跟着震动一下。他法力低微,似乎不能穿透结界,只在结界里焦急的等待。思念念动咒语,使结界打开了一个足以他抱着嘹唳穿过的门,接着走在他们身后,把结界修好。
我知道嘹唳不会那么轻易死掉,心里也有一些心事,堵在心口,难受的很。所以我并没有跟进房子,而是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了下来。秋千很粗糙,这还是思念想坐秋千,命令重明给她扎的。当时重明嫌麻烦,又让左良去绑。左良没人支使,只好乱七八糟的弄了一个。
一边摇晃秋千,一边留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妖气的波动,不过也可能,是我的这种能力又不好用了。我知道这暂时的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之前因为我们被狐飘飘找到,所以才搬来这里。可是没过几天,狐飘飘又出现在结界之外。虽然九婴的其他属下还未见到,可是狐飘飘居然可以那么快的找来,可想而知九婴的手下一定不乏能人异士。
想起狐飘飘,又想起来她变成了我的样子,那流下的泪,那些我被她梦魇时所见到的一切,亦真亦假。如果是真,我宁愿相信它是假的。不然,一切基于原本事件得出的结论,很可能都会被推翻!那样我还单单只是个诱饵吗!姐姐?黛黛?这都是谁?为什么我之前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她也曾被做为少主真魂的候选者被残害?青予,又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保护我?狐飘飘是真的看到了被我遗忘的记忆才落下了眼泪吗?还是,一切只是她制造出来的假象?一个妖,看到人类的过去而哭泣?这算什么?感同身受还是爱心泛滥?还有,她与重明之前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正在胡思乱想中,一瓶啤酒递到了我的面前,“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抬头一看,是左良。“嗯,有点心烦,不想进去而已。”我接过啤酒,喝了一口。
“其实,你不必那么辛苦。”左良的脸色暗淡了下来,“如果你想退出,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心里一酸,心说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已经不在了。我摇了摇头,“那里,”我用手指了一下别墅,“的人随便一个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灭了你我,我就这命了,从少主选择了我做为引诱出九婴的诱饵,我们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了。不过,现在也很好呀,最起码不用工作,每天无所事事,而且,少主那么厉害,应该不会让我轻易死掉吧!”
左良突然伸手抓住了秋千绳,他面色凝重的看着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便压低了声音,“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摆脱做诱饵的命运!”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办法?”
“你知道我曾经也被钥匙带入过瞳镇。”
我点了点头,如果左良不在瞳镇认识凌霄,凌霄的结局也不至于会落到那种下场。
“所以,你知道我曾经也是少主真魂的候选人了?”
我诧异,这我一直都没有想到,左良竟然也是分身之一!“原来,你是为了?”我不禁开口问道。
左良点点头,“躲避作为战争诱饵的最好办法,就是使自己变得一文不值,让自己完全不符合做分身的条件!”
“人?分身必须是人?”我的声音明显在发抖。
左良点了点头,“墨墨,我一直都亏欠你,你只要自愿把我的魂丹吃下去,你就再也不用因为这些破事儿而遭受危险。你可以隐居起来,可以隐藏身份,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左良激动的抓起我的手,“只要你快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现在只能做的,就是甩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墨墨,我知道这决定很不容易,可是你能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脑子此刻乱七八糟,好像在考虑什么事,却好像又毫无头绪。
“谁?”左良突然警惕的向我的身后问道。我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左良又轻声和我说了句,“我等你答复。”就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我的心情无比复杂,自己在心里问自己,人与妖,我到底会如何选择?做妖,的确可以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而被舍弃,可是,我真的会适应这样的生活吗?又可是,妖有着强大的力量,或者,我做妖以后可以足够强大,强大到不再被重明保护,而是与之并肩作战?可是,假如我没有了被利用的价值,重明,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么,会不会一样的舍弃我?太多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大脑的负荷,我用力的甩了甩头,重明,重明!怎么满脑子都是重明!
几滴水珠落在我的身上,下雨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酸楚突然从心里涌起翻腾,我一手丢出啤酒瓶,放声大哭。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哭,只是在那一刹那,所有的情感都喷泄出来,如火山爆发。这么久,我的情感终于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掩饰下迸发了!
第十八章
重明如鬼魅般靠过来,一只手变成了金色的翅膀,遮在我的头上,他自己却在雨中淋着,我一把抱住他,泪眼朦胧。
“人类还真是愚蠢,你不进去,在大雨地里哭什么?”重明似乎并不介意我抱他的举动。
“我...”
重明并未看我,而是注视着前方,既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人生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我有些诧异,重明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不可思议的仰头看向他,可是因为被翅膀遮挡,我并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许久,他突然开口问我,“大姐说,你今天竟然偷偷让狐飘飘快跑?”
我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我那么刻意压低声音对狐飘飘说的话,竟然还是被思念听到了,“我,我只是...”我想找个什么理由为自己辩白。
“谢谢你。”重明突然说,我心里一酸,缓缓的放开了抱着他的手。他竟然为了狐飘飘谢我,眉头骤然一皱,可是又不想被他发现,只能用指甲狠狠的抠进自己的手心。接着,我们两个一起沉默了。
雨滴打在他的翅膀上,乒乒乓乓的响。可是他的身体却很温暖,他一动不动,我也就那么坐在那里,不想离开,似乎离开了,就要永远的失去了这个男人一样。
“你...”
“我...”
我和重明同时开口,重明淡然的笑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其实我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想问他与狐飘飘之间的事,可是被他这么一问,我只好改口,“你冷不冷?”他说,“不。”我哦了一声,回道,“我也不冷。”接着又是一阵沉默。许久,重明咳了一声,“想听故事吗?”我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嗯。”
重明先是重重地呼了口气,调整一下呼吸,接着问我,“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没有名字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重明不是你的名字吗?”
重明一笑,“你傻呀!我是重明鸟,名字怎么可能叫重明?就像是大姐,她原本是一朵彼岸花,她也没有叫彼岸。”我以前一直都没有想到过这个,不由得拨开翅膀去看他的脸,重明用翅膀用力压下我的头,“别乱动!”我顺从的坐好,“那么你原来叫什么?”重明叹了口气,“不重要了。”我不禁好奇,“为什么?”重明沉默了一下,“因为我犯了一个大错,族长把我的名字收走了。”我很不理解,名字竟然也可以收走,就问他具体犯了怎样一个错。
重明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说道,“古书有载,尧在位七十年……有支之国,献重明之鸟,一名双睛,言又眼在目。状如鸡,鸣似凤。时解落毛羽,肉翮而飞。能搏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贻以琼膏,或一岁数来,或数岁不至。国人莫不洒扫门户,以望重明之集。其未至之时,国人或刻木,或铸金,为此鸟之状。置于门户之间,则魑魅丑类,自然退伏。我因为出生在这样一个高贵的家族而自傲。实则我出生的那年,世间早已过了妖魔横行的时候,一部分妖兽归降于九婴麾下,他们一直在暗暗活动,寻找少主的真魂,出来活动的时候都极其隐秘。这些年来九婴一直隐匿行踪,养精蓄锐。另一部分,被少主利用法术禁锢在了瞳镇之内。很多像我们一样的大家族,则完全化作人形,与人类一起和平共存,实则保护人类。”这使我想到重明说过,他们家族在人类社会拥有多家企业的事,而且他本人也正是我的顶头上司。
“那年,我十五岁。族长带着我们十几个男孩子来见少主。少主让每人抽一支玉签,最后留下了我。至此,我就一直留在少主身边。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为了对抗随时崛起的九婴,每个大家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来一个家族中最优秀的子孙到少主身边。”我心说这种模式竟然有些像服兵役!
“我也一直遵照少主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抗,直到,我遇见了她。”重明的眼神柔和起来,似乎若有所思。我脱口而出,“是狐飘飘?”他点了点头。
“那几年,人间相继有婴儿失踪,少主觉察出这似乎与九婴有关,她算到她的真魂已经再一次投胎转世。可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少主却感应不到真魂所在的位置。为了查清事实,少主将我体内的重明鸟魂封印,用了一只狼妖的魂魄填了进去。我也化名震冥,每日混迹于九婴势力的边缘。我做出是被少主驱逐的样子,在经历了几年的潜伏生涯之后,终于取得了一个叫做若兰的女人的信任。可是这个若兰的等阶太低了,完全接触不到九婴权利的中心,所以,我决定铤而走险。我查到若兰直属于一个狐族的统治,而九婴信任的其中一人,正是这狐族的公主狐飘飘。可是在当时,我的身份只是一匹孤狼,如何能够顺利接触到狐飘飘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重明说到这里,似乎触动了什么,声音抖得极其厉害,“我,我,”他咬了咬牙,“去偷了十几个婴儿,在精心制造的偶遇路上,我装作虔诚的仰慕者,将那些婴儿双手奉上。可是,”重明似乎回忆起了美好的事情,柔情一笑,“飘飘一脚就把我踹翻在地,她大骂我白白修成了人形,却没有一点人性。我完全愣住了,这分明不是九婴的亲信该有的台词。她看四下无人,用袖子收起了婴儿,拉着我的衣领就走。我问她要干嘛,她也并不回答,直到我们到了人界,她才松开我的手,命令着让我把那些孩子都还回去。”
“她竟然让你还?”我不禁插嘴。
重明点点头,“嗯,我们两个假装成医护人员,把孩子一个一个的还回医院。她还为了怕弄错孩子的归属,动用了灵力去探查孩子的出生年月与父母。”我想起了见过狐飘飘的这两次,她的做派的确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恶毒。相反,她似乎有很多的无奈与不得已。
“可是,当我们准备去还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少主的人发觉到了飘飘的灵力波动。我和她马上带着婴儿躲避少主属下的攻击。因为我本不想伤害少主的人,飘飘同样不想恋战,所以这一仗我们打的很吃亏。突然,飘飘袖子里的婴儿因为波动过大被甩了出去,她着急去抱,却受到了对方的攻击。我不想好不容易成功的计划功亏一篑,只好反击。战斗过程中,我体内的孤狼之魂突然失去了控制,失手杀了那个人。”
我眼睛瞪得奇大,“你杀了少主的人?”
重明也无奈的叹口气,“那时候我根本就是神志不清,待我平静下来,已经和飘飘趴在一根断木上,漂浮在海里。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向她的脸。我这才发现,她竟然很年轻,比我要小上很多。眉宇间虽然有了成年的影子,可是却仍有稚气。我不懂为什么她还这么年轻,就要为九婴那个恶魔卖命。这个年纪明明还在父母的庇佑下才对。接着,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我凑过耳朵去听,发现她在说,水太冷,孩子受不了。那一刻,我知道我爱上了她。我咬破舌尖,破了少主的法术,将我的真身释放了出来。一路背着飘飘飞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岛上。我拢起火堆后,马上把孩子放出来让她暖身,自己则给飘飘疗伤。等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也识破了我的身份。一切都不用解释,我们都已经心知肚明。可是,我俩却默契的谁都没有明说。那段日子,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和她就像是一对隐退江湖的夫妻,白天我们一起打鱼,摘野果,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我们完全就像是人类一样,绝对不使用灵力。她不想被九婴找到,我不想被少主发现。直到有一天,那个孩子,病了。”重明收起了翅膀,我这时才发觉,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也走到了我的对面,蹲下来。我的身体突然远离了他的温暖,一阵冷风瞬间吹进了我的骨髓。
“孩子病的似乎很重,而且毫无征兆。我们两个都没有这样的经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飘飘跟我说,她的真身之血可以治好她。我当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冲晕了头,我不想让她这么做!因为一旦她现出真身,就会被其他妖兽觉察出灵力波动的具体位置!那样,我和她...”重明叹了口气,我也同情的看向他,果然在爱情中,不论是人,是神,都是自私的。
“我说人类的生命本就是脆弱的,你就算救了她这一次,她也永远逃脱不了轮回的命运!飘飘却并没有理我,我大声阻止她,我说,你现出了真身,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飘飘哭了,她说,知道为什么九婴那么信任她么?那是因为她们全族人的性命,都捏在九婴的手里!她从小就过着与父母离散的日子,她不想这个孩子跟她一样,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还没有尝过人间亲情就死去。接着,她现出了真身,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进了那个孩子的口中。”
我心里一阵难过,狐飘飘竟然这么可怜,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这个孩子,就这样放弃了她的爱情。
“很快,一只青鸟感受到了她的灵力,来到了这个小岛之上。那青鸟与飘飘建立了连心咒,那是一种有点类似于炬鸟蛊的咒语。这是每个大家族都有的缔结属下亲信的方式。虽然名字不同,但却异曲同工。飘飘将孩子交给她,告诫她一定要保她安全回到人界。可是正在这时候,九婴的人到了!”
我心里一抖,觉得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那人并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为了飘飘不被怀疑,我暗示她对我攻击。本来我的计划是我趁乱受她一掌,然后抱着婴儿逃走,可是...事实是...我没想到九婴还有一个手下躲在暗处,在我与飘飘打斗的同时,那个人从后背暗算了我!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待到我再次醒来,已经被同族的人救了回去。因为,我在任务中,擅自改变计划,又有残害人类生命,与飘飘私奔的情节,所以,我被族长收走了名字,作为惩戒,当时,还是少主做保,不然,我这命,也早就没了。”
重明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回去吧,我饿了。”
第十九章
这故事结束的太突然,我意犹未尽,很是埋怨重明讲的太简单。可是这时重明已经走在我前面好远,根本无视我的抗议。
三天后,我见到了嘹唳已经可以上饭桌上吃饭了。他本来苍白的脸上,并看不太出来是本来的气色还是伤重未愈。反正这人我从内心里不喜欢,我虽然不是恶毒的人,可是也曾有过那么一点邪恶的想法,希望他晚点好。其实自己也是讶异过自己竟然会这么想,心说难不成真的是环境,改变了我的性格么?还是,我本性使然……
这天午夜,我正在教柔耳练瑜伽。猫的柔韧度还真的不是开玩笑,怪不得有人说,猫是液体。每一个动作,她都会按照自己的风格延伸成人类不可能完成的程度。思念是小孩子的体态,开始还在一边模仿,后来干脆被柔耳逗的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天啊,我不行了!”我大叫一声,坐在地上。
一边的柔耳,正在以一种奇怪的,有点类似于麻花的姿势看着我,“老师,这么快就累了?继续啊!动起来!”
我无奈的揉着肚子,“不行了,不行了,老师感觉肠子都已经打结了。”
“哈哈哈哈!”思念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突然,她和柔耳同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侧着耳朵静静地听。我本能地觉得有大事即将发生,而且,也不能是啥好事,就打开了窗子,看到结界之外,正有一股红色的雾气,由四面八方压了下来。
重明从楼下探上身来,“来了。”
接着他们几人都走到了房子的外面,围城了一个圆形,把我圈在了里面。
“柔耳,你去里面保护真魂。”听到了思念下达的命令,柔耳点了点头,转身来到了我的身边。
“谁来了?”我被这紧张的气氛哄染,竟然浑身发抖。其实我知道,我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柔耳拍了拍我的手,“红拂。一个既不属于少主属下,也不属于九婴统治的魔头。你不必这么害怕,有我们在,红拂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红拂?我的心里突然一紧,在狐飘飘为我制造的梦魇中,我见过这个女人。她夺走了我的母亲的生命,又杀了那个我并没有任何记忆的姐姐,黛黛。这么多年,她仍旧没有放弃夺取少主真魂?到底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才会让一个人,不,一个魔,这么多年来毫不死心!这就是万恶的**么?
柔耳悠闲的趴在窗台上,看着那些血红色的雾气,一点一点的落在思念所设置的结界之上。每一次接触,结界与红雾之间,就会形成类似于雷电活动的电流撞击声,震耳欲聋。
我有点担心,“这样,没关系吗?”
“嗯...怎么说呢,时间问题吧!”
“多久呢?”
“不好说。”
我看向窗外,院子里的那几个人正席地而坐,不过都已经进入了警戒的状态,似乎红拂时刻都会发起攻击。
我内心十分忐忑,也跟着细细在每一寸的结界中观察,希望自己可以第一个发现哪里有什么异常。可是满眼的红的白的雾气纠缠着,其中还夹杂着晃眼的闪电。看的我满眼的红色小光点。柔耳就笑着让我休息,她说这个红拂很注重仪式感,不会有那么普通的开场。正说着,我脚下突然一歪,似乎别墅被什么顶了一下。我和柔耳都愣了一下,柔耳马上一手拉着我的胳膊把我从窗口扔了出去,并大叫一声,“重明!”
接着,我还在半空中享受着失重的瞬间,就看到重明已经用一个巨大的泡泡把我包裹了起来。同时间,我见到我刚刚身处的别墅突然向上一飞,一条巨大的红色的巨蛇正从地下直窜上来。那巨蛇一摆身,别墅就像是一块豆腐一样,瞬间变成了无数块渣滓,掉落了下来。柔耳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猫,随着那些渣滓,轻飘飘的落在了思念的肩头,翻身落地,恢复了人形。
“我靠,她竟然从地下上来!”左良惊呼。
我看到,这红拂的真身,太大了!这完全就形容不出来,如果硬要形容,可能就是一栋3层大别墅的宽度。不过你若和我抬杠,说别墅款式还不同,这大小要怎样计算,我只能说,我也没有实际去量过,我只是目测。
这时,红拂直接就对着我一声怒吼,让我瞬间想到了一个词语,“恶龙咆哮”。我在泡泡里被吹的翻了好几个跟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从泡泡外渗透了进来。我忙用手扇了几下,心说这红拂口气好大,一定上火,就看到红拂一口就要把泡泡吞掉。可是她咬了一下,却被泡泡射出的金色火焰灼伤了嘴。她气急败坏的向着思念她们甩了一下尾巴。思念她们轻松躲过,倒是嘹唳的跟班,那个黑熊精壮汉躲闪不及,被甩出去好远,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结界上,马上接触到结界的地方就被灼伤了。
嘹唳对着他大叫了一声没事吧,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翻手亮出了一把细长的宝剑,重明一手挡住他,伸手取下了锁链戒指,他把戒指向着红拂一丢,就结结实实的把红拂拦腰扣住。我看到红拂的真身马上缩小的一些,嘹唳就大叫一声,直飞向红拂的头部,照着头部正中,就刺了下去。正当这时,红拂一声大叫,真真是地动山摇,扣住她腰部的锁链顿时一声碎裂的声音,然后七零八落的砸在了地上。红拂摆动巨大蛇头,一下就把嘹唳撞飞了出去。这嘹唳本就有伤在身,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这一撞,直接双眼一翻,没了知觉。也不知道死没死。
左良就现出了真身,在蛇头四周飞着,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红拂摆了摆蛇头,发觉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竟然深吸了一口气,重明见状,马上命令左良快跑,可是话音刚落,左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巨大蛇嘴里喷出来一道巨大的红色火焰。左良本能的闪躲,却仍烧到了些许羽毛。左良落在地上,现出人形。重明问他,怎么样,他细细查看了一下,竟然没什么事。就又想如法炮制。思念说了句,“我来。”接着把她们几个都用法术扔进了泡泡,泡泡里,顿时变的热闹起来。我们6个人挤在那里,很是局促。我却很好奇的费力的从所有可能的缝隙中,看传说中的大姐,是否会是那红拂的对手。
我看到思念顿时在结界之内又布下了一道更为浓密的白色的结界,包括地面,把红拂结结实实的困在了结界之中。红拂先是尾巴接触到地面上的结界之后,瞬间似乎被电流通过全身,她浑身痛苦的扭曲了一下,可是,她的体型太巨大了,每一次扭动,都会触及结界之上,而且困住她的结界,仍在不断缩小,不得已,她变成了人形,漂浮在半空之中。“佩服啊,”红拂开口了,“知道我的真身你们打不过,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法,逼我现出人形。”
思念也稚气的拍拍手,“论到卑鄙,我似乎还上不了排行榜,可是说到北鼻嘛,呵呵!”
这时,我听到柔耳不耐烦的说了句,“真是看不下去了!”接着变成了一只小猫,我抱起它。这里的空间因为少了一个人的体积,突然宽敞了不少。我们几个就坐了下来,一起看戏。
红拂无奈的摆摆手, “所以啊,我最讨厌小孩子,没话题,有代沟。”说着一摆手,从手心升起一股血红色的光柱,向着思念就射了过来。思念翻了个跟头,躲过了攻击,“见面不如闻名,大名鼎鼎的红拂,原来就这两下子啊!丢丢丢!”说这用可爱的小手指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画着。
红拂刚要发火,思念突然双眼变成了黑红色,直瞪着她,接着,她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年迈的妇人的声音,悠悠的唱着,“求不得,恨别离,彼岸花开,人鬼殊途。”声音极其哀伤,连我都莫名的流下了眼泪,顿时觉得胸内郁结,心里只想着死了算了!这所有的破事,只有死掉,才会永远结束。接着我的眼前开始模糊,在这一片模糊中,一个男人的身影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缓缓的回过头,竟然是重明。他穿着一身棉麻的古装,正伸出手对我微笑,可是,当我伸出手去牵他的手的时候,发觉竟然从我身后走上前一个女子,在我前一步,牵起了重明的手,她回过头来对我一笑,竟然正是狐飘飘。接着,我的心态马上崩溃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弥漫了全身。满脑子只是在想我什么都没有了,一种绝望促使我离开这个世界!
我怀里的柔耳先觉察出了我的异样,说了声不好,她没有免疫,接着,我就觉得我被谁吻住了双唇,一股热流顺着口腔流遍了全身。顿时,所有的痛苦与悲伤在瞬间消散了。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过了一会,我终于看清重明正扶着我的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我一巴掌甩过去,“你干嘛!”
重明无辜的看着我说,“救你命啊大姐!在这样的一种场合,你当我还会非礼你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不看他,也不接话。就看到此刻思念仍在唱着,红拂已经表情呆滞的跌坐在地,一股股结界传出来的电流和灼热通过她的全身,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生无可恋般,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说着一个什么名字。我问柔耳,这是怎么了。柔耳说道,“每个人不论善恶,内心里,总有那么几个,或者一个,放不下的人。大姐这招,就是会挖掘到对方内心里,最不可能触碰的那个求不得的人。这是诛心。很可怕。”
我不禁想起来刚刚我看到的,心里又是一酸。这时,重明也凑过来,贱兮兮的对我说,“诶,分享一下,你刚才中招的时候,想起来的那个求不得的人,是谁?”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滚。”
第二十章
怀里的柔耳就噗嗤一声笑了,“活该!”
重明就悻悻的不再多话,左良的脸色却不是很自然,若有所思的看着重明。我尴尬的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
突然,我脚下一空,和昏迷的嘹唳一起摔倒在地。我捂着屁股疼的呲牙咧嘴,起身就对着重明吼道,“重明你二大爷!”就看到重明他们几个虽然稳稳的落到地面,却也似乎很是意外。柔耳就指着头上的结界,喊了一句,“看!”
我们应声抬头,就看到结界正在被红雾腐蚀出了一个一人宽的洞,再看向四周,就发现其他地方出现了或是大小不一的洞,或是只剩下如蝉翼的一层趋于透明色的结界了。
“不好!”柔耳大失惊色,随即变成人形,施展法力,企图修复结界。可是红雾的腐蚀性极高,柔耳的法力不如思念,法力完全被红雾吞噬,毫无作用。
“大姐!”重明自知自己能力不及柔耳,只好大声求助于思念。思念本来已占上风,突然的变故,使得她心神不禁烦乱起来,眉头紧皱。
“咳咳”,我突然觉得嗓子一阵辛辣,一口黑血竟然从口里与鼻孔同时喷了出来,我虽然没感觉疼痛,可是却吓了一跳。重明和左良马上围到了我的身边,一前一后的把我护在了中心。重明企图重新制作泡泡来保护我,可是试了几次,泡泡都在还没等大到可以容下我的时候破掉了。重明只好对左良说道,“现真身,把她保护好。”左良点点头,抬头长鸣了一声,已经化身为一只巨大的金色双瞳鸟,他拍了拍翅膀,示意我到他的怀中去。我看到雾气越降越低,只好低着头,蜷缩在左良的羽翼之下。左良刚刚把翅膀闭合,我就听到似乎是虫吃树叶发出的喀哧喀哧的声音,应该就是红雾腐蚀羽毛的声音。
我在左良的羽翼之下,什么都看不到。周围的声音似乎离我很远,闷闷的,我只好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开始,只能听到左良强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左良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习惯而错觉的变的轻了,还是因为他刻意压住了。总之,我听到了,或者说,是感应到了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与重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灵力波动。我细细分辨这些灵力的主人属于什么样的妖兽类型,试了几次,没什么作用。
这时,我突然听到很多惨叫声与打斗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各种叫声中,努力分辨着我熟悉的这几个人的声音。突然,我的视线一亮,左良打开了他的翅膀,我顿时看到了一幅极度血腥的画面,有残破不堪的人形,有尸横遍野的妖兽,我努力寻找着重明,可是满眼的红色血雾刺的我睁不开眼睛。左良突然张开他的大嘴,把我含在口中,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可是我知道左良并不会伤害我。就看到他扇动翅膀,开始向天空飞去。我在空中向下望去,正看到有几只巨大的妖兽将重明他们困在正中,双方正在厮杀。红拂已经站起了身,一只手将昏迷的思念甩在一边,抬头看向我和左良。
这时,红拂现出了真身,巨大的蛇头一扭动,就撞飞了几只妖兽。她探下头去,对着重明他们,就吐出了一条红色的火焰。重明马上现出真身,用他的翅膀去保护其他人。我大叫,“重明!”却发现重明竟然毫发无伤,登时想到了刚刚左良似乎也抵挡住了红拂的火攻击。还没等我放下心来,红拂巨头一抖,竟然喷洒出一大团血红色的雾气来。雾气瞬间笼罩了重明全身,重明的翅膀瞬间就被腐蚀。甚至连飞在空中的左良,都因为雾气的原因开始发抖、抽搐起来。
红拂一跃,蛇头已与左良等高,接连对着我们射出了好几团雾气,左良因为吸入雾气过多,无力的扑腾了几下翅膀,一头栽到了地上。我从他的嘴里摔了出来,瞬间,一股辛辣由口鼻吸入,胸腔开始疼了起来。我觉得我的身体似乎是一张纸,前胸紧紧贴着后背,内脏都已经快从嘴里吐出来。在地上翻腾了几个跟斗之后,身体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红拂仰着头,大叫了一声,现出了人形。此时,重明他们都已经瘫倒在地。
“哎呀呀,要见你一面,还挺难得呢!”红拂冷笑着,一把拉着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此刻我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四肢,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床被子,可是随意折叠。
我动了动嘴唇,一张嘴,一股黑血就吐了出来。
“什么?你想说什么?”红拂把耳朵举到我的嘴边,我还没等再次张口,就听她一阵狞笑,“哈哈哈,知道你是什么么?你只是个装载少主真魂的容器而已!一个容器,根本不配说话!”
我心说,简直放屁!老子是个假的,你知道吗?然后突然在脑中想象出一会红拂一口把我吃了,然后发现是假的的时候,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一个在当时我觉得悲壮又讽刺的笑容。不过,红拂看来,这一定是个很丑的表情,甚至可能不是笑。
“嗨,丑女人!”突然,重明艰难的站起身,虽然已经恢复了人形,可是他的全身已经被腐蚀的没有一块好肉了。他仍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高傲的笑着。
红拂斜着眼睛看向他,“哼,我当是谁,这不是震冥么?怎么?走兽变飞禽了?”
重明艰难的一笑,“好记性啊!”
红拂嘴角抽动了一下,“不敢忘!你等我吃了少主真魂,下一个,就是你!一个,都跑不了!”
重明微微一笑,“蛇胆真好吃。”
红拂双眼一瞪,“找死!”突然把我扔在地上,举起右手,一道红色的血雾如一道利剑,对着重明就劈了下去。我大叫着重明快跑,可是话一出口,就像是从鼻子里发出了几声模糊的音调,我竟然已经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了!
重明因为已经身受重伤,只是下意识的摇晃了几下身体,血雾完完整整的浸透了他的皮肤。他猛的吐出了一大口血,跪了下来。马上,红拂的第二波攻击就到了!这次,重明已经趴在了地上,只是双眼还看着我。我绝望的大哭,可是张开嘴大喊,却没有一丁点声音。这时,我看到红拂已经预备第三波攻击。我心里知道,重明,马上就要死了!
正在这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之内嗖的一下,钻到了左良的身下。我把眼睛转到了最大的视觉范围,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柔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化作了小猫的样子,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伤。她先是对我做了个招财猫的手势,似乎是在我对打招呼,然后她就在左良的身上捣鼓着什么,突然,我看到左良的翅膀,动了一下,左良,醒了。接着,左良的翅膀上似乎布满了一些细微的,如蜘蛛网一样的细丝。分秒之间,已经恢复到了痊愈的状态。她附在左良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左良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左良突然对着红拂就飞了过去。红拂此前以为这几个人都已经被雾气腐蚀,伤重不治,自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早就沾沾自喜。也是,这几个人都是少主座下有名的战士,自己却能同时打败,是谁,谁都会骄傲。没想到突然一只重明鸟毫发无伤的向自己飞来,顿时心里一惊,这一剑,就砍的歪了,雾气从重明的左耳边直灌入地。
没想到,这重明鸟的目标,却并不是红拂,红拂向旁边扑倒后,就见这重明鸟,直接略过了自己,钻入了重明的身体里,瞬间,左良与重明,合二为一!
马上,一只巨大的重明鸟,扇着巨大的金色翅膀,站了起来!红拂马上现出真身,可是现在,重明鸟的体型,明显要大于红拂巨蛇。红拂想旧计重施,用毒雾腐蚀掉重明鸟。可是刚想张开巨大的嘴,就被重明鸟的翅膀一扇,原地打了好几个滚儿。
这时,思念抱着柔耳蹦蹦跳跳的来到我的身边。柔耳跳到我的身上,对着我的脸凑了过来,她的双眼离我越来越近,我有点眩晕,突然,我看到猫眼变成了一轮绿色的圆月,“呃!”我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吼,一歪身吐出了一大口黑血。与此同时,我终于感受到了身体与四肢的存在。思念问了我句感觉怎么样,我摇摇头表示没事。柔耳跳到了我的身上,指了个位置,让我快跑。我俩刚跑到那里,我们就被思念做的结界包裹了起来。在结界里,我还见到了嘹唳和黑熊精也躺在那里。
这时,思念又一次启动了她的“诛心决”,“求不得,恨别离,彼岸花开,人鬼殊途。”
第二十一章
红拂就惊恐的看向了思念的方向,“怎么会!你刚不是!?”就在她分神的一霎那,重明鸟猛的啄瞎了她的左眼,她同时对着思念就喷出了一大团火焰,重明鸟却已经先她一步,将思念护在了身下。火焰喷在重明鸟的身上,依旧完好无伤。这次攻击之后,红拂就恢复了人形,在地上木然的坐着。
柔耳钻出了结界,走到了思念的身边,“咋整?”
重明已经和左良分离了开来,重明的双眼仍旧是金色的双瞳状态,他的右手手心已经升腾出细细的金色火焰,“诛!”
思念却一把拦下他,“红拂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妖王,还是带回去让少主处置。”
重明想了想,“也好。”刚刚说完却突然双眼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我大叫重明,就想钻出结界,柔耳对我用猫爪子做个了叉的手势,示意我不要乱动,接着她爬到重明的脸上,用了和我同样的方法,重明的伤势瞬时痊愈了。重明站起身,将柔耳放到地上,深呼了一口气。
思念用法术瞬间恢复了被毁掉的别墅,又做了类似蛋壳的结界,有了红拂这次的经验,真的是连脚底下都不放过。
我问他们,“我们这次不搬家么?”
得到的回答是,这红拂本不属于九婴一脉。可是既然红拂已经发动了攻击,那么,九婴要么会在半路伏击已经成功的红拂,抢夺少主真魂,要么就会在我们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之前,对我们再下毒手。这正是一个引出九婴的好机会。
我心里一沉,心说你们还真是执着啊!大有不把我玩死不罢休的感觉!
接着,思念将红拂拖着去见少主,一是让少主处置她,二也是为了迎接九婴的攻击,再搬点救兵回 来。我也觉得这几个人虽然大部分都是重明所说的“名门之后”,可是似乎战斗力并没想象中的高啊!不过这话我是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的。
这次让我惊异的是,柔耳竟然是完全不会攻击技能的医生。这让我不禁想起来之前玩过的游戏,好像每次只要下副本打boss,每个队伍里,加血的牧师都是不可缺少的。我看了看还在晕倒状态的嘹唳和黑熊精,问柔耳为什么不救他俩。柔耳看了他俩一眼,竟然撇了撇嘴,“战斗力太低了,费蓝。”
我不禁诧异,“可以不救的么?”
柔耳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们是妖兽嘛,都有自我修复能力的。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致命伤,一时半会是不会把自己搞死的。”
“的确,”重明离我有了一定的距离,可是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万千世界,芸芸众生,只有你们人类,才是最脆弱的。”
我冷哼了一声不看他,“可是现在统治地球的,就是我们这些脆弱的人类!”
“呵呵,等到九婴那些强大的凶兽被释放出来,人界有没有,还不确定!”
我白了重明一眼,“有你们这些更强大的瑞兽保护我们,人类会灭绝么?”我说完就挑衅的看向重明,心里想着重明还会用什么话来反驳我,我要怎样还击。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重明竟然脸色暗淡了下去,不再理我。
左良这时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下巴指着重明,“受刺激了,心情不好。”
我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刺激?”
左良四处看了看满地的妖兽尸体,叹了口气,“他们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可是今天这么多人,差点折在一个红拂手里,这是对自己的人生,噢不,是妖生,动摇了。”
是么?我望着重明的背影,有点心疼。
思念走后的第二天,从天上飞落下来两个拥有白鹤元神的使者,他们接走了嘹唳与他的跟班。
“喵!”化为猫咪的柔耳举着毛茸茸的小爪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下好了,大姐还没有回来,这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了!一个法师,一个刺客,一个医生,外加一个什么也指望不上的人类!不靠谱啊!不靠谱!”
我也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不住地叹气。虽然说这嘹唳他们两个的战斗存在感可以忽略为零,可是至少外人不知道,作为“拥有高贵血统”的白鹤一族,也是可以唬唬人的吧!现在突然就剩下了我们四个,我这心里隐隐的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可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就是从认识凌霄开始吧,我这霉运就越积越多,甚至到了现在,马上就要发展成了好的不灵坏的特别灵的地步!这不,白天刚这样想过,晚上变故就来了!
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四个正在客厅里打麻将。其实这可真不是我心大,可能自从被少主陷害成引出九婴的诱饵开始,我每天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他们原定的什么对付九婴的阵法也白白打了个酱油,完全不能用了。如果这时候九婴来人攻击,我们真的只有等死的份。晚饭之后,我们四个就大眼瞪小眼的坐着,沉默了大约10分钟之后,重明率先打破了这种僵局。他走到我身边,用肩膀碰了下我的肩膀,“假如,假如啊,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你都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说,“干嘛呀?你要帮我实现还是咋的?”
重明指了一下呆呆看着柔耳滚线球的左良,“闲着也是闲着啊!”
我想了一下,“嗯...很多啊,要有钱,不用多,一千万!然后找个靠谱的男人结婚,生两个孩子!”
重明用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明天就世界末日,你怎么结婚生孩子?能靠谱点么?”
“那怎么样啊!”我发怒的看向他。
重明摸了摸下巴,“就说你现在最想干什么,现在可实现的!”
我其实想说,我什么都不想。可是看着重明竟然很期待的表情,我叹了口气,“打麻将可以么?”
然后,我们四个到现在为止,就已经打到了第三圈了。现在的战绩是,我和左良,重明三个人各输了14万,脸上贴满了纸条,三脸垂头丧气。柔耳则翘着她细长的手指,手指上夹着烟,悠闲的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催促着我们快点,俨然一副地主婆的姿态。因为现在我们根本没有钱,所以,我看到重明一直在给左良使眼色,可能是想赖账。自己也偶尔发出几声清咳,示意他俩可不能丢下我,要赖一起赖!
这局,正当重明的表情慢慢慢慢的从紧锁眉头变成了一张灿烂的笑脸,将手里的麻将拍在桌上,他大叫着,“七小对**!”的同时,一股强劲的掌风一把将麻将桌劈了个稀巴烂!柔耳大叫了一声,“我去!”接着一手拉起坐在她下家的我就窜上了二楼,左良也转身向后退了一大步,只有重明,手里还拿着一张九万,保持着一个出牌的姿势,愣愣的看着粉碎的桌子。
“哈哈哈哈!”接着,从门外传来了一阵尖利的笑声,“各位好兴致啊!没打扰你们吧!”
柔耳抱着我跳回一楼,左良就过来把我护在身后,“我当是谁,原来是勾魂使。”柔耳说道。我看向那个人,通体白色,没有真身,隐隐透着一股阴冷,那个人就又发出了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取下了重明手中的麻将牌,“输了?”
重明这才反应过来,我看到他竟然轻微的抖了一下,自言自语了一句,“不会吧,这么快阳寿就要尽了?”说着扭头看向我。
我被他看的毛毛的,也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重明一把搂过那个人的脖子,转过身,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过了一会,就听到重明突然超大声的说了句,“我靠,不会吧!”接着就向我们走过来,我早已经好奇的要死,马上问他那个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柔耳就淡淡说道,“白无常。”
我一惊,“白无常?就是那个,白无常?”
可能是我的声音大了点,那个人突然悄无声息的凑到了我的身边,幽幽的说,“对啊,就是那个,白无常啊!”我循声看向他,我去,差点把我自己吓死,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张脸已经和刚才看到脸不一样了!这应该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鬼这种东西了!他五官空洞,竟然好像一个骷髅架子,骷髅上破破烂烂的挂着几块腐烂的肉皮,没有下巴,一条黑红干瘪的巨长的舌头挂在外面。我条件反射的就想把它推开,就闭着眼睛,伸出手在他的脸上一通乱抓!重明和左良马上把我拉开,交给柔耳。
“哎呦,哎呦,现在的人都这么可怕么!”白无常唉唉叫痛。
重明一阵轻笑,“这女人,不是人,”接着压低了声音,“是老虎,可怕着呢!”
第二十二章
白无常也恢复了他之前来的时候的那张脸,“别废话了,该做点正经事了,这次,我们是一定要带思念回去的。本来,你们妖魔的事情,我们鬼域无权插手。可是思念是我们的人,让她留在你们这里,总不方便。这次,我奉了十殿阎王之命,是一定要带她回去的。”
重明耸耸肩,“道理我都懂,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思念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去了我们少主那里。如果你们一定要带她走,不好意思,看来只能麻烦你们去少主那里要人了。”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无常沉默了一下,双眼变成了白色,似乎在这里感应思念的灵力波动。后来,他的双眼恢复了正常,对着我们施了个礼,“告辞。”说着就往外退。重明和左良这时才松了口气,身体放弃了防御的姿态。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从门外刮了进来,这下子真是猝不及防。我就看到黑色的风里,伸出来两条细长的胳膊,一把把我拉了进去,同时,一个声音说道,“既然思念在你们少主那里,这个人类看起来对你们也很重要,那就用思念来换她吧!两天不来,她的命,我们就收走了!”
接着,黑色的风带着我轻轻松松的穿透结界,我看到重明和左良在身后追赶,重明已经向这边扔来了锁链戒指,可是突然之间,我们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再也不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重明!重明!”我大声喊叫,可是周围除了黑色的山石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阵阵阴冷的风似乎能吹透骨髓一样,我冷得上牙直打下牙,只好靠近一块山石蹲了下来,石头暂时的帮我抵挡了一些寒冷。那黑白无常却不知哪里去了,貌似他们把我只是随意的丢在这里。既不怕我逃走,也不怕我被救。我在心里不禁惨叫,“这是哪儿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又冷又饿中睡去了。嗯...也可能是昏迷了,反正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边竟然零零星星的和我一样蹲着十几个人。他们都藏在山石的后面,穿着厚重的麻布的斗篷,脸色发白,神情呆滞,似乎和我一样是刚睡醒的样子。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睛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一眨不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从天的远处响起了一声类似于敲击木头的声音,我细细分辨了一下,竟然有些像木鱼的声音。接着天色渐渐发白,直至透亮。我看到我身边的人陆陆续续的站起身来,谁都没有交谈,只是开始机械的向前走去。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也跟着站起身,却看到四周竟然不止我眼前的这十几个人。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竟然全是人!他们都在以一种机械的方式移动着,安静的移动着!
冲着他们走去的方向望去,那里似乎是一个渡口,好像还有一座桥。我在恍惚之中觉得这个场景好熟,不是眼熟,是说不出来的那种熟悉。这时,从桥上走过来一个挑着扁担的年迈的妇人,她走到桥的这边,找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了下来。她把挑着的一个坛子似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身前。我看到身边的人群马上有秩序的排起了队,一个接着一个的到老妇人的摊位门前,妇人就递过去一只碗,他们就把碗里的汤水喝掉,上桥。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这该不是孟婆与奈何桥吧!我的天!我竟然身处黄泉!难道,我已经死了?
我伸手捂向自己的心口,心脏正因为紧张恐惧而剧烈的跳动着。我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虽然被冻了一晚上凉冰冰的,可是明明是有温度的!还好还好,我还活着!正想着,我就看到孟婆正在向我这边招手。我回头看去,身后已经没有什么人。孟婆就咳了一声,用着一种慈祥柔和的声音说道,“别看啦,你快过来!”我转过身来看着她,这孟婆其实并没有什么鬼气,给我的感觉竟然只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不仅不恐惧,反而内心没有任何抵触,我向着她走去,边走边在心里对自己说,妖见得多了,今天也见见大名鼎鼎的孟婆。现在先混个脸熟,以后等自己死了的时候,这也是人脉啊!不愁找不到门路,投不到好胎!
我走到孟婆的身边,却有点不敢离她太近,她又抬头打量了我几眼,手里不停的继续给那些鬼分派汤水,“现在的年轻人啊!”她又开口说道,“不务正业,好好的连个黄泉也要下来看看!你一个丫头片子,胆子怎么就那么大!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下来溜达!”这几句话虽然是责备,可是我却感觉到好暖。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奶奶或者是姥姥,突然被孟婆这几句充满慈爱的责备触动了心灵,不禁心里一热,眼泪就流了出来。
孟婆见我哭了,用她的袖子擦了一把我脸上的泪水,“现在知道哭啦?你说你也不知道害怕,这里鬼鬼怪怪的,分分钟吃了你!”我无奈的叹口气,将黑白无常抓我回来,准备拿我换思念的事情简单的和孟婆说了一下,孟婆听了气愤地将手里的汤勺扔进了坛子,坛里的汤水就溅到了一个正在等着取汤的魂魄身上,那个鬼马上贪婪的伸出舌头去舔,孟婆就不耐烦的挥挥手,“打烊了,明天再来吧!”那些还没有领到汤,没有过奈何桥的鬼们,就一起发出了巨大的无奈的叹息声,又都回到了我之前藏身的山石周围,散去了。
孟婆就拍了拍她身边的一块石头,示意我坐下。我没有丝毫犹豫,靠着她坐了下来。她就伸出手将一件灰色的麻布斗篷递给我,“穿上吧,孩子。”待到我穿上,的确暖和了不少,孟婆就颤抖的声音说道,“作孽啊!”
我坐在她的身边,她看着我,继续说道,“你是思念的朋友吧!不然那两兄弟也不会用你来作为交换思念的人选了。”我心说,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可是她保护我,我们又在一起住了好几天,应该也算是朋友吧!
孟婆就又叹了口气,“可怜的一个好孩子,这些人怎么就不放过她!”
我听到了孟婆话里有话,就追问思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孟婆叹了口气,“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就不要再问了。走吧,你刚不是说两天期限吗,你在这儿没地方住,如果不嫌弃,就去我老婆子家凑合凑合吧!”
我一听这感情好,至少今天晚上不用和那么多鬼一起睡在荒郊野外了。就主动去帮孟婆收拾东西,孟婆却拍掉了我的手,说我阳气太盛,一旦混到汤里,就没用了。说着自己扛起扁担,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在她后面跟着,发现这奈何桥下居然没有一滴水,周围也很荒凉。我不知道黄泉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可是内心里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孟婆的家就在奈何桥的另一头,门口有一个十人环抱粗的石柱子,柱子上有很多文字,可是历经风沙洗礼,很多字都已经看不太清。再往后面看去,就能看到远处有一层很高的黑塔,隐隐约约的从塔里面传出极其凄惨的叫声。先前喝过汤的鬼,正被一些穿着黑白服饰的鬼差指引着进入塔内。不用问也知道,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了。我把我的猜测和孟婆说了,孟婆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望着那个地方点了点头。
“但凡是有生命的,死后终究逃不过轮回。”这句话让我不禁想到自己,我如果死了,来生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呢?或许我今生做恶多端,来生会变成个猪啊,狗啊什么的。
我问孟婆,“妖死后也会被轮回吗?”不料孟婆却反问我,“你知道妖与神的区别吗?”
“神?”我摇摇头,我在没见过凌霄他们之前,我只相信鬼的存在。因为现实有很多是科学解释不了的,这些我都归属于“鬼”所操控的现象。而神,迄今为止无论我如何虔诚的祷告或者祈求,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并没有帮助我或者理睬过我一次。所以,我坚定的说,“我觉得神是不存在的。”
孟婆笑了,“你见过了鬼,见过了妖,可是却不信有神?”我点了点头。
孟婆就拍了拍我的手,“姑娘啊,其实,妖与神,只一步之隔,可是就是这一步啊,却如天地之遥。”她看我没懂,就继续问我,“你知道女娲娘娘是什么样子的吗?”我点点头,最近几年的影视作品里不乏有对女娲的描绘,“人面蛇身吧!”
孟婆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我,我有点莫名其妙,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回问她,“婆婆的意思是,女娲本也只是妖?”
孟婆马上捂住我的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所谓神,只是做了有益于当时环境下的事情,所以就被扶上了神坛。神造福于人,妖是祸害。”
第二十三章
我点点头,这和我之前看过的一个善恶论很相似,世间本不分什么善恶,你认为的善,只是恰好保护了你利益的最大化。可是你认为的恶,也正是另一边的人所要的有益于自己的状态。也就是说,所谓神,妖,本质上来讲,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迎合大多数而存在的,就成为了正义,少部分的被叫成了邪恶。
这让我想起了少主的团队,重明的家族因为帮助人类抵抗凶兽,所以他们受到了人类的爱戴。但是本质上来讲他也只是妖兽。可是正因为它造福于人,所以它被归纳于瑞兽的范围,也就是说以后可能会成为神的存在。而九婴麾下的狐飘飘,虽然她本性善良,可是她却在帮助九婴屠杀人类,寻找少主真魂。假如有一天九婴得到真魂,必然会大肆屠杀人类,那么她就只是个助纣为虐的魔鬼!
“所以,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神?”我看向孟婆,孟婆却摇了摇头,再一次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着,“傻姑娘,神有什么好?神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已经超脱了。”这句话使我又陷入了沉思,神已经超脱了,这又是什么意思?本来刚才孟婆提到了神与妖没有区别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曾有希望。我想起了左良当初和我说过的,只有做妖才能摆脱作为诱饵的命运。做一个神自然要比做一个妖好听得多,可是孟婆为什么忽然要和我说这些?
孟婆眯着眼睛,笑着起了身,递给我一块毛巾,我接过来擦脸,就听到孟婆说道,“太早,你还不懂。”
我不知道孟婆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继续追问她一定不会说,只好转移话题,“婆婆,您在这儿很多年了吗?”我坐在门口,孟婆就在我的身后熬汤,“是啊!”她回答着。
“那您,有没有见过同一个人的多次轮回?”
孟婆开口笑了,“当然会啊,一辈子接着一辈子,只要活着总会轮回。不过,我每天见到那么多鬼,哪里会刻意记得他们的长相?”
我点点头,右手托着下巴,开始发呆。
“婆婆,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一个清朗的男声在院子里响起。
我抬头一看,两个少年已经走了进来。一人穿了一身黑,另一个穿了一身白。模样却很清秀,竟然还是双胞胎。他们看到我的时候,那个开口说话的白衣少年就指着我对那个黑衣服的少年说,“你看,我就说她会在孟婆这里。”那个黑衣服的撇了撇嘴,也不说话。我觉得他俩应该就是抓我过来的黑白无常,可是,如果早知道黑白无常这么帅...我用手拍了一下脑袋,自己是疯了吗!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孟婆就停下了手里的汤勺,不满的白了他俩一眼,“哼!”转身回到了屋里,接着叫我进去。我回身刚走进屋子,孟婆就大叫着让我关门。我哦了一声,伸手准备去关门板,就被一只手挡住了,那人一发力,门就被重重地打开,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直叫。
那人显然也吓了一跳,可能是没想到我会摔倒,马上伸手把我提了起来。婆婆一见,快步来到我的身边,拍掉还在提着我衣服的手,“粗粗鲁鲁!”那个黑衣服的就松开手,站在那里,仍旧不说话。白衣服的就打了个哈哈,“孟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孟婆就拉着我往屋里走,边说到,“你懂!你懂你抓人家小姑娘来黄泉!知道黄泉是什么地界吗!抓人过来!你们两个有多大的胆子!”
那个白衣服的就恭敬的在一边赔笑,“这不是上头催的太紧,一定要找回思念吗?我们这底下当差的,也是很难做的!”
孟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重重地叹了口气,“作孽啊!”
我其实很想知道思念在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思念是偷跑出去的。可是思念在我的印象中,虽然皮囊是个小女孩,可是法力高强,内心强大,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她出逃?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提问,他们也一定不会回答,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射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虽然光源很远,可是却异常刺眼。我们几个都用手遮住眼睛,就发现光慢慢黯淡,从光源的中心走出来了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少女,她斜挎着一个红色的书包,扎着马尾辫儿,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我等光线逐渐转为柔和,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儿我竟然还认识!“少,少主!”少主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摘下了她的书包,伸手递给了我。我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少主就伸了个懒腰,把棒棒糖拿在了手里,对着黑白无常挑衅似的甩了一下头,“我不常来这旅游,你们这儿谁是老大?”
黑白无常对看了一眼,很明显他们并不认识少主,只觉得一个小女孩孤身闯地狱,那是万万不能小觑的...所以每人各退一步,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少主就不耐烦的冷哼一声,可是她却一歪头,却正好看到了他们身后的孟婆。两个人对视后,孟婆竟然哆嗦了一下,她颤抖的走上前来,我心里一抖,心说难道马上就要上演什么母女相认的狗血戏码了?
一会儿孟婆会说“女儿啊!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母亲啊!”之类的话,然后拨开少主的衣服哭着说,“就是这块疤,是我亲手给你烙上去的啊!”接着少主大叫一声,“妈!”两个人相拥而泣!
我在这边浮想联翩,导演着一场大戏的时候,就听见孟婆冷冷冰冰的说道,“你这张脸,我见过!”
少主摇摇头,“可是,我并没有见过你。”
孟婆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再也没有说什么。
少主就又看向那对黑白兄弟,“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一会儿我还有个考试,带路!”
那兄弟俩虽然摸不清少主是什么路数,但是从少主独闯黄泉却毫无惧色来看,应该也是他们惹不起的人。所以一边做出防御的姿势,一边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我在少主身后看了半天,以为重明会在后面,可是看到最后却仍旧没有出现,就有点失望的收回眼神。
我并不知道少主和谁见了面,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从黑白无常回来看我的眼神中,我知道少主已经解决了一切问题。可是,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即使我现在发问也不会有人回答我,于是默默的跟在少主的身后准备离开。
“婆婆,我要走了。”我看着孟婆。
孟婆就也挥了挥手,“这地方,我希望你会晚点再来。去吧孩子!”
我笑了一下,晚点再来,人啊,终究跑不过死亡的命运!路过孟婆门口的那根柱子的时候,我无意的一瞥,竟然被我看到柱子的这边用我熟悉的简体字写着,“季允墨卒于2007年,时年十二岁。”我疑心自己看错了,再想仔细看时,已被少主突然带回了宿予阁。重明,柔耳正站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柔耳对我做了个招财猫的手势,而重明却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我。我本来还挺高兴的,因为终于又见到他了,可是他的冷漠让我顿时没有了兴致。
少主从我手里拿过书包,“重明,送她去逍遥城。”重明答了一声是,少主就急匆匆的走了。她前脚刚走,柔耳就又化身为一只小猫一跃到我的怀中,撒起娇来。我抱着她站着与重明对视,重明的表情突然有些难为情似的,“咳咳,我和柔耳本来...本来也想跟着少主去的...可是...”说着一把揽过我的脖子,“大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出生入死兄弟嘛,对不对?”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我听到怀里的柔耳轻轻地说了句,“傻瓜!”就扭过头不再看他。重明脸色略变了变,可是马上恢复正常,全当没听见,一把抱着我的腰,依旧没有走楼梯,顺着窗户就飞了下来。双脚刚刚落地,就听到身后宿予阁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少主此时刚刚走了出来,见到我们比她快,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在一眼看到重明竟然搂着我,就瞪了我们一眼。
重明这才想起他手上的动作,就推了我一下,少主转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从我和他之间的空隙挤了出去。柔耳就忍不住的憋笑,“死定了!”
在去逍遥城的马车上,我问他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刚离开两天就觉得大家都有些怪怪的。重明就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就知道黑白无常将我抓走之后,他们第一时间赶回来找少主办救兵。此时却发现好多大家族的族长正在与少主讨论着什么,最后好多家族将送来的战士各自领走。
我问重明,各自领走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各回各家?柔耳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你可以理解成大难临头各自飞。”
第二十四章
我不解,“为什么?原本这种体制不就是为了抵抗和消灭九婴而存在的吗?为什么突然间就瓦解了?”
重明脸色很不好看,“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测,是因为思念。思念是冥界的人,并不属于我们妖界,当年思念背离,少主收留。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就是打了冥界的脸。而且,民间向来不管妖与人之间的事,换句话说,就算九婴把人间闹得尸骨无存,冥界只是忙一点而已,与他们并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现在冥界发狠要少主还回思念,一定不止抓住你作为交换这一个方法。他们一定通过了其他渠道对那些大家族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施压,促使他们集体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少主交出思念。”
我心说,我靠,原来少主也不是这么好当的。这就好比一个公司,董事会与总经理的关系。总经理说我想做这个项目,董事会不同意,你总经理能力再怎么高,也是无计可施啊!可是又一想,思念能力高,我们都是有目共睹,可是少主为什么要如此保护她,不让她回到冥界?重明与柔耳就一起摇了摇头,说他们也不知道。我就又问,“那最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思念现在又在哪?”
“思念之前两天和少主密谈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不知道去了哪里。”柔耳担心的说道。
“那,那些大家族的子孙也没被送回?”
“嗯!”重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看他脸色不对,就悄悄温柔啊,“他的家人也来过了?”
柔耳就爬上了我的肩头,“来过了,可是他不肯走。”
“不肯走?”我看向重明的脸,重明却没有看向我,“我可不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本少爷是为了正义!”
柔耳就喵了一声,“放屁!”
重明突然脸红了,他一把拎起柔耳,“大姐,你不是也没走吗,你又是为了什么留下来?”
柔耳快速的抓了他一把,他的手臂上马上现出了三条细细的血痕,唉呀一声将她甩开,柔耳就稳稳的落在我的腿上。她优雅的舔了舔爪子,“第一,我没有家人。第二,我愿意。”
我看着重明看不上柔耳又打不过的样子,笑了起来。可是刚刚笑了几声,却又开始担忧,“现在少主身边战斗力缺少了这么多,如果这个时候九婴发动攻击,我们不就死定了?”
重明也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是的,我猜测,少主突然决定将诱饵撤回瞳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瞳镇是坚不可摧的吗?”
柔耳眯起眼睛,“坚不可摧?怎么可能!你知道相似相溶原理吗?”
我本来理科学得就不好,一听什么相似相溶的直接就懵了。柔耳就解释道,“比如说你用指甲油涂在一根橡皮筋上,橡皮筋会马上融化,很多人以为这是指甲油的腐蚀性太强,实则是因为橡皮筋与指甲油是同一种物质。因为它们性质相同,所以在接触之后融合了。”
我听完之后更懵了,脑袋上仿佛出现了无数个问号。重明就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解释的太有难度了,这女人白痴来的,哪里会听得懂!
柔耳就仰着头看了我一眼,“真的没有听懂吗?”我尴尬一笑,“呵呵,呵呵。”
柔耳就叹口气,“比如说结界这种东西。重明的结界,不算灵力比他高的等级压制的因素,就其他人而言,想要穿过是很难的。可是,左良与他的家族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穿过,虽然有的有一些难度,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本是同类。所以,思念布下的结界,他冥界的鬼差也可以有办法穿梭。少主与九婴本是亲姐妹,这种关系比同族更加亲密,她们连身上的血液都是相同的。同样的巫族后人,同样的灵力波动,甚至,可以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这下我真的听懂了,心里卧槽一声,“那我在这里,岂不是和在九婴她家里是一个概念?”
重明就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节哀顺变!”
可是我竟然没有丝毫恐惧,相反,还有些期待。我摇了摇脑袋,疯了疯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重明就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不怕了?”我不禁苦笑,一头被狮子追赶的野牛,当身心俱疲的时候,也会停下脚步将牛角对准狮子的。
马车在逍遥城的集市上停了车。我举目望去,这逍遥城竟然个人都没有,虽说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远没有华霓城热闹,可是却并没有现在这种凄清衰败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我不禁有些好奇。
重明淡淡的说道,“这里马上就是战场了。”柔耳则一跃身,现出了人形,“做人,就要及时行乐,方不负年华。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走,我们去换套衣服吧,正所谓入乡随俗。”
我们来到一家成衣店,里面除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安静的出奇。柔耳一套一套的将衣服套在她的身上,选择适合自己的。我随手翻翻,看看的,这样压抑的环境属实让我心生烦躁。这时,我的手突然触碰到了墙角上的一个机关,只见一整面墙壁突然翻转了过去,露出了一道一人宽的门来。
“这是什么?”柔耳也凑了过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传说中的密室吧!”
“里面会不会有宝藏?”柔耳发出一声轻轻的欢呼,然后拉起我的手就走了进去。
我开始还纠结了一下,后来发觉纠结啊,挣扎啊,都是没有用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柔耳的力气大,就只好随着她走了下去。下面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黑,墙壁上竟然还有几盏莹绿色的灯。过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阔大的房间里。墙壁上挂满了铠甲和兵器,一把巨大的弓挂在正中很是显眼。地上放着几个超级大的红木箱子,箱子上没有锁,可是却非常沉。
“这是一个兵器库吧!”我转了一圈,得出了结论,瞬间就觉得没什么新奇的了。
柔耳就发出了一声惊呼,“玉签!”箱子里竟然都是少主用过的玉签。
我凑过去看,就看到箱子里整齐的码着很多少主曾经让我抽取过的那种玉签,我之前一直好奇玉签上有什么。现在看来,竟然什么都没有。雪白冰冷的玉签散发着丝丝寒气。柔耳却抓起一块,上面似乎有什么的,发呆许久,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我刚要问她玉签上面的有字?就听到上面传来了重明的叫喊声,柔耳回过神来,一边拉着我一边往回走。还不忘轻轻告诫我不要和重明讲这里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重明知道,可是仍旧点点头。
重明穿了套简单的麻布衣裤,有些像是要去干农活的样子,裤腿非常短,就在他的膝盖下面,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因为那裤子穿在重明的身上真的是太短了,虽然是直筒裤的款式可是却很肥大。我和柔耳看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重明有点委屈的扯了一下裤子,“我又有什么办法?如果说腿长也是一种错误的话,那我宁可一错再错。”柔耳就问他,“这里这么多衣服,你干嘛偏选这一套?”重明回头看了看,挠挠头,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要你管!”接着一眼瞟向我,“你怎么还没换?”我心说这话题转移的好,刚要解释,重明就抢先一步的说,“我倒发现有一套特别适合你!”接着拉着我去看,柔耳刚看到那套衣服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那竟然有一套和重明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的,重明阴险的笑着说,“要不要情侣装啊!”
“情侣你大爷!”我顿时有点脸热,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套女装,“我,我觉得这套合适!”说完后才开始打量它,我的天哪!这竟然是一套唐朝低胸装,顿时觉得浑身一冷。重明鄙夷的看着我,又看看衣服,“有时候,还是量力而行比较好!”
当天晚上,我们住在逍遥城里最大的客栈里。各处寂静无声,我们面面相觑,又各自想着心事。
我想起了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我与凌霄就在城墙边,认识了白羽殊,又跟着白羽殊,进入了逍遥城。可是现在,凌霄早已不在了,白羽殊也不知道在哪里,唉!物是人非呀!
柔耳就伸了个懒腰,说好无聊啊,然后就起身往外走。重明问她要去哪,不怕九婴突然偷袭吗?柔耳就叹了口气,“你别忘了,我可是猫啊!猫是夜行动物啊!有危险的话,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也不想耽误你们两个二人世界!”
我脸一红,“什么,什,什么二人世界!”
重明也伸个懒腰,看也没有看我,“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吃的。”
一时间,就剩我自己孤零零的在大堂里面发呆。突然,我听到了一阵的声音。我马上提高了警惕,侧着耳朵去听,然后下意识的想回过头去叫重明。岂料刚一回头,就被一只手掩住了口鼻。我当时大惊失色刚要挣扎,就见那人用低沉慌张的声音轻声说,“季,季允墨!别吵,我是王茂齐!”
第二十五章
我一愣,王茂齐?他不是被少主转移走了吗!就见他把头上的斗笠拿开,我仔细分辨了他的脸,还真的是他!“班长,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撤出逍遥城了吗?”
他把一块布往我手里塞,小声说,“现在不方便和你解释,找个机会来这个地方,切记,不要让那只鸟知道!一个人来!”说着在我的诧异中,慌忙带好斗笠,偷偷摸摸的出去了。
这王茂齐前脚刚刚踏出客栈的门口,后脚重明就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哼着歌,应该收获很多。我不知道为啥,下意识的就把那块布偷偷的握在手里。
因为九婴随时会采取攻击,重明除了上厕所的时间必须要单独行动,其余时候都不会离开我超过200米。当我在房间里看到王茂齐给我的布片上写的,“春来酒家”的时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王茂齐不让我告诉重明,那也就是说我需要悄悄的出去。可是只要我一有所行动,现在在我隔壁房间的重明必然会发现。怎么办啊!突然,在我因为无计可施而在房间里扫视的范围内,我发现了一件东西,瞬间一个计划在我的脑中形成。
“重明,你在吗?”我从房间探出头去。
此刻他正坐在我门口的木头台阶上,听到我叫他,把头转了过来,“干嘛?”
“那个,”我装出害羞的样子,“你能给我变点儿热水么?”
“变热水?”重明不懂我要做什么。
“我,我想洗个澡,我都臭了!”说着我把胳膊伸了出去。
重明不耐烦的白了一眼,“你当我是什么?热水变不出来!你等会儿吧,我去烧水去。”接着站起身,边走边小声嘀咕,“女人就是麻烦,洗个澡还偏要什么热水!”
我甜甜的在大喊一声,“thank you!”然后探头目送重明已经转到厨房后面了,就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我记得白天的时候,曾见过春来酒家的牌匾,可是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仔细想来却又记不太清具体在哪条街。回头看了一眼客栈,重明仍旧在后面的厨房,没有注意到外出的我。我心里盘算,我快点儿去,快点儿回来,坚决不能让重明有理由骂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就对着一条略有印象的巷子拐了进去。
逍遥城里的月亮很大,虽然街道上没有烛火,却仍旧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我不知道这月亮是现实的月亮,还是少主制造出来的虚假的月亮。只是抬起头,仔细的去看路过的每一块牌匾。正觉得眼睛都花了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阴影里窜出来一个人,几步就来到了我的面前!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吓了一跳,那人却以极快的速度拉下了头巾,“班长?”王茂齐此刻正站在我的身边。他一把把我拉到旁边的阴影处,我却在左右看了一圈,这周围并没有一个叫做春来酒家的地方!可能是在我出了客栈之后,他一定就在我的身后跟着我来到这里。王茂齐把我拉进了一间店铺,很熟练的关好门板,似乎在躲避什么人。我隐约觉得气氛很古怪,就刻意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发生了什么事?”我开口问他。王茂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我,“还有,你为什么和那只鸟在一起?他应该是少主的亲信吧!”
“嗯...”我被他问得有点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他就又接着说道,“听说这里马上就要成战场了,因为少主真魂马上就要觉醒了!少主真魂啊!听说得到了,就可以统治整个妖界!你有没有听那只鸟说过!”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说,少主真魂啥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些都是少主放出去的假消息,这我可是知道的很。因为我就是那个引出九婴的诱饵啊!
“你又不是妖,你管什么妖族的事情干嘛?你怎么没有去安全的地方?”我试图转移话题。
“妖族的事情吗?”王茂齐突然有些悲伤的说。紧接着,他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移动到了我的面前,“你看,我还算是个人吗?”他痛苦的甩着头,一对锋利的獠牙露了出来。
卧槽!我心里大叫一声,后退了一大步。王茂齐却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他恨恨的说,“我从高中时就被他们骗到这里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老去!我本以为这是个长生不老的好地方,却不料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身上长满了坚硬的鳞片!慢慢的,我发现我对血液竟然开始有了深深的向往。直到最近,我突然想通了,这里,正慢慢的把我从人变成一个妖!他们在异化我们变成同类!”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却在快速的盘算,王茂齐从高中到现在也就不到10年的时间,可是我在华霓城的邻居很多都已经来这儿了几十年!他们为什么没有变妖!是他们集体在骗我!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简直是一头雾水,我摇了摇头不去想它。可是总觉得潜意识里有个什么理由一直想要冲破禁忌,浮到明面上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我内心里知道真实原因,可是自己却一再否认,否认它公诸于众。
王茂齐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之大,让我始料不及,“放手!”我本来还在思考那些有的没的,这突然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我的恐惧猛的冲到了头顶。王茂齐则没想到我会这么大反应,一脸疑惑的松开手,“你在怕我?”我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竟然会情绪失控,可是现在如何解释?“我...你...你突然抓过来,是人都会怕的好吧!”我找了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他的表情慢慢放松,可是又变的很奇怪,“你身边就有一只鸟兽和猫妖,你为什么还会怕我?”
“我,”我一时语塞,心说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少主真魂!”不然我岂不是命不久矣!看他那个架势,好像分分钟会把我吃掉!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调整了呼吸,“你本来认识的人突然告诉你他变成妖了,你会不怕吗?”说完仍旧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王茂齐低头思考了一下,“好吧,我们现在来说正经事!”
我心说你和我有什么正经事,一定是向我打听少主真魂的下落了。就听见王茂齐果然问我,“你在那只鸟身边有没有听说过少主真魂?”我心里冷冷一笑,果然如此,这就叫做原始的**。“班长,我只是被他们抓回来的,什么真魂听都没听过。我想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人类知道在哪里。”
王茂奇却并不相信,“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机的保护你?还是说,你就是少主真魂!”
我心里一抖,心说,果然这样粗劣的谎言骗不了别人。为了保命,就把少主如何把我装成诱饵的事情全盘托出,心里还在默念,少主你不要怪我,我这也是为了活命啊!
王茂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突然后退了两步大叫了一声糟了!就见到一个人影从门外闪了一下,瞬间门板就被撞得稀巴烂。我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看到一道金光直接绕上了我的腰,一把把我拉了出去。
王茂齐还伸手来抢,速度却没有金光快,只好扑了个空,只能笨拙的翻转身体,躲到一边。也就是一秒的时间差,他刚呆过的地方就被金光打烂了。
“重明,住手!”我伸手拉住了他。虽然我并没有看清男人是谁,可是这熟悉的灵力让我不知道是谁也难啊!
重明白了我一眼,周身的金光熄灭。他的一只手正被我的手抓着手腕,另一只手正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学会骗人了?乱跑?”他冷冷的对我说,并没有回头看我。
我歉意的低下头,可是仍旧没有放手,“他不是什么坏人!他是我高中的班长!”
“是吗!哼!”重明冷冷的笑,“见个班长用得着偷偷摸摸?而且,你的班长怎么会是妖!”
我和王茂齐都一愣,我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因为瞳镇会把人变成妖怪?”
重明甩开我的手,一拳头砸在我的头上,“你想象力能不能不这么丰富啊!把人变成妖?如果真有这种操作,左良何必骗走凌霄的魂丹?”
我瞬间被说服了,“可是,那他是怎么变成妖的?总得有个解释吧?”我仍旧不依不饶。重明就走到王茂齐身边,王茂齐开始还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可是重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把拉过他的脖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又去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鳞片,看着看着,他竟然有些兴奋的大笑起来。我和班长面面相觑,心说怎么这么快就疯了一个?接着重明抖了抖身子,恢复了重明鸟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后背示意我俩上去。
王茂齐对重明很是恐惧,手足无措的看向我。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要干嘛,可是从内心里却是对重明无条件的信任。“没事的,”我安慰着王茂齐,“我相信他不会害我们。”
重明一路驮着我和王茂齐横穿过逍遥城,直接在宿予阁的门口停住。就看到那个看门的女人正斜倚在门口,看到我们来了,稍微有点吃惊。
“哟,重明大人,这是干什么来的?”她还是扭动着自己的水蛇腰,慵懒的说。
第二十六章
“我要见少主,有重要的事!”重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小声对我说,“你还真是重!”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刚想分辩那是王茂齐的重量,就听到那个女人懒洋洋的说,“少主此刻正在招待贵宾,你们...”她突然一眼瞟向王茂齐,马上快速来到他的身边,她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然后惊异的看向重明。重明对她骄傲的一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看那女人马上伸头进屋里大喊了一声,“来!”不多时,就从阴影处闪出那个矮小的老人。女人低俯下身,在老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个老人依旧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唔嗉!”一声的走进了那扇小小的门里。
女人招呼我们进去等待,重明一摆手,“不必了。”揽着我的腰,提着王茂齐就已飞到少主的窗前。身后则传来了那个女人急迫的阻止声,只看见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室内直射出来,重明带着我俩直接翻身入窗。我其实还好,被重明护在身前,一点皮都没破。可是那王茂齐却是被重明拎着摔进来的,现在早已趴在地上苦不堪言。
“放肆!”一个浑厚的男声从我们身边响起。 我们站起身,发现少主房间里竟然坐着好多人!说话的那个人正坐在我左手边第二把椅子上,一脸正气,霸气侧漏。没想到重明见了那个人,竟然一改他玩世不恭的样子,马上收敛了双手垂立在那里,简直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羊羔。
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身上有一只超级大的重明鸟的真身,再看其他人,身上竟然都有各种各样的强壮的真身。心里就明白七八分了,这些人一定都是各大家族族长级别的了。这时,那个老人才刚刚走上楼来,看到我们竟然已经上来了,仍旧不慌不忙的对少主说了句,“唔嗉!”
少主摆摆手,示意我们先离开,重明就对少主行了个礼,“少主!”少主伸出手摆了摆,意思是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接着一阵风吹来,我们几个被裹在风里,被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一楼。
“哎呦!”那个女人抽了一口烟,“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然后妩媚的抿嘴笑起来。
重明往沙发上一靠,“你该早告诉我,我爹也在那里。”然后竟然垂头丧气起来。
“不瞒你说,那些族长们已经在这好几天了呢!”那个女人靠在重明身后的沙发上,压低了声音说。
“好几天?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重明过头看向她。
女人站起身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啊,反正啊,是大事儿!”
我发现重明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觉得不会是好事。”
“谁知道呢!”女人摆了摆手,很是无所谓的表情。又过了一会儿,依稀能听见楼上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很多人就从楼上走了下来。重明马上站起身,低着头站在角落。
“哼!”他爸爸路过他的时候,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可他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了,重明终于吁了口气,“得救了!”我凑到他身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那是你爸!你怎么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重明白了我一眼,“闭嘴!”我悻悻然的缩了下脖子,可是心里仍旧乐开了花!原来这重明也有怕的人!嘿嘿!
老者从柜台后面的那扇阴暗的小门里探出头,对着我们这边招了招手,仍旧发出“唔嗉!”的声音,重明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我们重新上了楼。
少主翘着脚,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张地图。见我们进来了,就示意我们坐下。她则放下地图径直来到王茂齐的面前,少主的眼球已经变成了无数的瞳孔组成的眼睛,隐隐发着七彩炫目的光。她贴近了王茂齐,看着他的眼睛,用手指按在了他的两眉之间。王茂齐突然全身痉挛了起来,浑身都在痛苦的颤抖着。我有些担心的想走近他,却被重明拦了下来。他轻轻对我说了一句,“别乱动!”我知道这里并不是可以让我随意的地方,只好站在原地。
也就在分秒之间,少主的双眼也恢复了原样,她的眉头微微一动,“奇怪!”
重明马上就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少主!”少主歪着头,又看了一眼王茂齐,“他,”少主指了下王茂齐,“身上的并不是少主真魂,也不是真魂碎片误进入到了他的体内。他体内的,是一种特别接近于我的,巫族的灵力。”
“巫族么!”重明也低下了头,“难道,是!”重明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的又抬起了头。岂料少主却摇摇头,“不是九婴,当年我那个姐姐巫清浅与九婴融合的时候,九婴便再也没有能力能够单独将灵力分离出去了。”少主说到这里,似乎欲言又止。我心里其实有个疑问,可是我没有提出来,我当时想到的是,既然融合之后无法分离出灵力,那么融合之前呢?可是转念又一想,少主的姐姐本就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才与九婴融合在一起,那么并没有任何理由在那之前舍弃掉自己的灵力,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少主又看了看王茂齐,微微一笑,“以不变应万变。”
重明明显没有明白少主话里的意思,但是也不好多问,就欠了欠身,打算和少主告别。岂料少主却伸手拦住了我,“她就不要与你同行了。”我一愣,听这话,我要与重明分开了?重明也不禁失落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犹豫了一下,“诱饵不用投入了吗?”
少主神秘一笑,“不是不用诱饵,是我们找到了更好的诱饵。”说着就看向王茂齐。王茂齐此刻害怕得浑身一抖,连续后退了两步,接着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着往外跑。重明快速移动到他的身边,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主拍拍我的肩膀,“你自由啦,从今开始,你就好好的享受你的人生吧!”
我还没有从这些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这一摔觉得我的肝都要摔碎了,心里一边咒骂着少主这种卸磨杀驴的作为,一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四周看去,竟然又开心又无奈的笑了,我,我这是回家了吗?
这是我的床,我的沙发,我的衣柜!我激动的抚摸着我家里的一切!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马上被我抛诸脑后,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大早,敷个面膜,打电话订了外卖。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我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我看着四周冷冷清清的样子,回想起来上次我回家的时候,重明就睡在这里。怎么突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呢?
电视里演着我最喜欢的韩剧,可是眼泪就莫名其妙的流下来。我用手指擦去了泪珠,心里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一直都想摆脱做诱饵,摆脱被利用的命运吗?现在我自由了,什么妖界,什么九婴,完完全全离我远去了。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也终于和我说再见了。我为什么会哭,心里好痛,觉得突然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终于,我的心态崩了,我大声的哭喊,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许久之后,我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起来上厕所,刚一睁开眼睛,就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我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哭肿了眼睛,用手揉了揉,还是一样。看东西仿佛透过夜视仪一般,到处泛着幽绿色的光,我疑心是自己哭多了,又刚睡醒的缘故,就用冷水洗了把脸。当我抬起头来看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那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眼睛上各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瞳孔,密密麻麻,灿若星海,恰如当初第一次去宿予阁见到的少主的瞳孔!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眼睛!我惊恐的捂住双眼,这一定是个噩梦!对,这是一个梦!我闭着眼睛摸索到了床边,翻身上床,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睡醒,睡醒就好了!可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耳边却传来了王茂齐的一句话,“少主真魂马上就要觉醒了!”
我一脚把被子踹下床,真魂马上就要觉醒了?难道这就是觉醒的样子?难道我不是什么诱饵?我真的就是所谓的少主真魂?!
我又快速跑到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的双眼还是有很多瞳孔组成的,我透过双眼看到的东西仍旧是幽绿色。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从我的内心升腾起来,恐惧,害怕,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人人都以为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诱饵,甚至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把我弃置不用,可是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是个真的!哈哈,我不禁冷笑,多么讽刺啊,我如果现在回到瞳镇,不得吓死少主和重明!
突然我又脊背发凉的惊异我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我用力的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没想到就这一拍,我的双眼突然上翻,竟然恢复了原来的正常人类的眼睛来。我一愣,又拍了脑门一下,只见眼球上翻,那无数瞳孔的眼睛竟然毫不意外的转了回来!厉害啦!我心里一喜,敢情这就是这双眼睛的开关啊!可是这真的是所谓的少主真魂的觉醒吗?我完全不能确认,如果我真的是少主真魂,那少主见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没有把我认出来?相反,最后关头还把我扔了?
第二十七章
我摇摇头,完全想不通啊!我又伸手拍了拍脑门儿,使自己恢复了原样。叹了口气,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就是真魂没跑了,不过既然是真的,万事一定要低调加低调了。一旦被九婴还是那个什么红拂吃了,那我岂不是很冤。就这样脑袋里一会儿一个想法,天马行空,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了。终于,我看见外面的天已经发白,天亮了。
我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突然想起既然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么...我突然用力瞪着沙发上的一件外套,幻想它可以嗖的一声自己飞到我的手里,可是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只好暗自嘲笑自己愚蠢,一边去摸自己的手机。手指刚接触到手机屏幕,手机就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抓过来一看,竟然是疗养院来了一条短信,“王玉琴女士,您的费用已不足一个月,请您及时续交。”
费用不足了吗?我顺手点开了手机里的在线银行功能,心说直接转钱过去吧,没想到页面一跳,在可用余额上竟然出现了300万人民币!我手一抖,疑心自己看错了,伸出手指去数了两遍,正好300万!我去,我变成有钱人啦?我激动的点开明细,发现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账户的转账,重明!这,难道是作为他私人助理的工资?我不禁激动起来,哼着小曲儿先给疗养院转去5万元作为我妈妈的治疗费用!看着剩下的钱,不禁自己盘算着应该去旅游还是应该去购物来缓解我最近这一段时间紧张的心情。
电话突然响了,我随意的拿起来一看,立马就愣住了,这是一串熟悉的号码,虽然很久没人用,我却仍旧没有把它注销,每年都会充好话费。可是我却没有幻想过这个号码还会拨打出电话。
我有些激动的按下了接听键,“喂?”电话那边却一阵沉默。“喂?”我又问了一遍,那边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墨墨?”这一刻,这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捂住嘴,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我颤抖的问道,“妈?”“嗯...”那边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却清晰的把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少主,少主真魂觉醒了...”
我心里一抖,突然想起来我的妈妈其实早已死去的事实,现在这个其实是一只青鸟假扮成妈妈的样子。她为了保护我,被红拂抽去了灵力,变成了植物人的样子。
“你...”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见我...”
我茫然若思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该不该去疗养院看我的那个名义上的母亲。我并不是个自私的人,我知道当年她的确是因为保护我,才会变得神智不清,以至于迷迷糊糊的过了这么多年。不论是之前的不知情,还是现在的我,我的内心里都是爱她、尊敬她的。现在她清醒了,我此刻却为什么犹豫了呢?
我预想了一下我俩如果见了面,她会和我说些什么,唉,毫无头绪!我用力的甩甩脑袋,心里暗说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没良心了?难道就因为我这个母亲是个妖,我就要躲,就要逃了么?不行!她全力护我,我怎样也要去见她!就算她要害我!我凄凉一笑,此刻的我,就算把命都给了她,又如何呢?我的命,本也就是她救下来的。
第二天一早,我开着租来的车行驶在这条人烟稀少的山路上。阳光很好,我把车窗摇下去,呼吸着这经久不见的,来自“人间”的新鲜空气。
疗养院就位于老郊区的一座半山腰上,当初选择这里,完全是因为它的便宜。自从母亲神智不清开始,我完全是靠亲友们的资助在生活和学习。那时候因为还没有经历现在的一切,自觉的那是比较黑暗的一段日子了。
先是舅舅以接我同住为由收走了我们的房子,不过还是很“善良”的供着妈妈的疗养费用和我的学费。不过,就在我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舅妈哄骗着让我签下了低价将房子卖给他们家的协议书。我当时并不傻,我很清楚自己如果签下了字,就意味着今后我将无处可去,可是我也清楚的知道,倘若我不签,妈妈将不会再有费用用于治疗,而我,也将辍学。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早早就学会了人与人,只不过是利益的关系。所以,当初凌霄说我是寡淡的性格,其实,是我不太会相信别人的好,更不敢对别人付出更多我的好。我甚至一度与所有的人保持着距离,直到我认识了凌霄,又爱上了左良。可是,讽刺的是,现在这两人,一个彻头彻闹的恨我,杀我!一个竟然是因为对我施了法,我才爱他!
突然一阵急促的钟鸣声把我从那些回忆里拉了出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处断崖!我一脚刹车踩下去,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把车倒回来一些,又顺了几口气,这才下车四望,不理解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的。而且更为诡异的是我的四周并没有第二辆车的踪迹。这条路虽然僻静,可是这也是山上唯一可以走车的途径了,我记得刚刚在我的后面明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卡车的!还有刚才的钟鸣声,那分明就是在寺院听过的,不可能是其他的声音,幻听么?我不禁怀疑自己起来。一阵暖暖的风轻轻拂过我的额间,让我紧绷的心情暖和了不少,我心说好久不来了,可能是修了新路,而我可能正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开进了岔路也说不定的吧。
我深呼一口气,使得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刚要伸手拉车门,突然感觉后背不远处的位置似乎有灵力的波动。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作死的用意念顺着灵力的来源追溯回去,却因为好久没有进行这个能力的练习而被迫中止。我回过头,希望能够通过双眼来观察到灵力主人的真身,无奈身后除了一片晃眼的绿色,什么都没有。
我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瞳镇呆的太久,精神太紧绷了。自嘲笑了笑,可是却在伸手拉开车门的同时,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丢了一下,不太痛,凭感觉应该是一颗小石头之类的东西。我马上转身心说这是谁的恶作剧,四目望去,却依旧一个人影也没有。
“谁?”我不禁出声,表面上装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实则我的双腿已在颤抖,“我看到你了!出来!”我继续诈“它”。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转动头部,可是,仍旧什么都没有。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心说见鬼了,伸手去拉车门。没想到一转身,我就看到在车窗的倒影上,一个小小的孩子正趴在我的后背上。我顿时头皮发麻,心说我勒个天啊,大白天的还真是见鬼了!不由的大叫一声,猛然剧烈的甩动身体。不料那个东西不仅没有掉下去,反而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顿时双眼一黑,心内的恐惧达到了极限,直接背着它就用后背去撞车门。连撞了十几下,那个东西凄厉的大叫一声,似乎是松了手,逃了。我最后一下重重的的撞在了车门上,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我跌跌撞撞的拉开车门去烘油门,可是踩了好几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低头一看,心马上就凉了半截!车钥匙竟然不见了!我的天!我一阵头皮发麻,心态立马就崩了,如果不是经历的多了,还有那么点仅存的意志支撑着自己,早就不省人事了!怎样也要找到车钥匙!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使自己镇静下来,内心对自己安慰着,“不怕,不怕,你是拥有少主真魂的人,你不能害怕,你不用害怕!”
有时候人一旦恐惧到最大,相反也就不那么怕了。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再次假装冷静的下了车,闭上双眼,仔细的感知周围的一切。突然,似乎有一只小手轻轻的放在了我手里。我一惊,看到了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正仰着头看着我。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天真,又很无害,可是我却发现她的另外的那只手里,正抓着一个比她还要大几岁的青紫色的孩子的尸体,正是刚刚趴在我背上的那个东西!我大叫一声,就想甩脱她的手,不料她却将一股深厚的灵力从她拉着我的那只手心注入到我的身体。这灵力似乎有安抚的作用,我只觉内心平和下来,整个世界似乎都美好了。
“姐姐。”那个孩子对我甜甜一笑,我有些动摇,她却丢掉手里抓的那具尸体,示意我去抱她。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没有拒绝。那个女孩子将手按在了我的额间,我却突然想起来少主曾经对我做过的这个动作,突然啊的一声将她甩开,却不想因为用力过大直接把她甩倒在地。她先是委屈的抽了一下鼻子,然后竟然哇哇大哭起来!我一脸尴尬的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习惯了对所有的新事物持有怀疑的态度,况且我刚刚清楚的感知到了她的灵力,她又替我解决了刚刚似乎要害我的一个怪物,这就已经不是怀疑她是不是人的问题了,因为明摆着,她不仅不会是个人,而且她应该是个更为强力难缠的角色。更何况,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太过冒失的行为都可能葬送掉我自己的小命。我暗暗对自己说,谨慎!谨慎!
第二十八章
“唉!”小女孩突然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脸上仍旧挂着泪珠,可是表情却明明是在笑,“你怎么还不来哄我呀!”
我心里也不禁苦笑,很想问她一句,那些哄过你的是不是都不在人世了?可是仍旧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使之看起来冷漠又淡定,“别装了好么,我早就看穿了一切。”
那个女孩一愣,似乎没有料想到我会这样说,眉头挑了一下,“咦,不好玩!哪个说你是傻白甜人设的,明明脑子很好嘛!根本就不上当嘛!哼!”说着接连蹦了三步,最后一下子直接窜上了我的车顶,盘腿坐了下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
我用手遮在眼睛上以阻挡这刺眼的阳光,“咱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到底是敌是友?”我个人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还是很有气势的,心里暗自佩服我自己这被环境磨练出来的性格。没曾想,那个女孩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她用手托着下巴,半趴在车顶,摇了摇头,“唉,真是愚蠢,看来不论再怎么伪装,傻白甜就是傻白甜!哈哈!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永恒的敌人与朋友呢?你问的有问题呢!你应该这样问嘛,你现在和我是敌是友才对。”
我送了她一个大白眼以回应那句傻白甜的人设,心里却也同意她后半句的观点,不由的叹了口气,有礼貌的问道,“那请问,你现在和我是敌是友呢?”那女孩却正经的皱了皱眉头,“说不好。”我心里陡然暗骂一声,心说之前说的那些废话难道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女孩却仔细的看着我的面目表情,一跃跳到引擎盖上半蹲下来,高深莫测的看着我,“我是被吸引过来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说完邪恶一笑。我看着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诡异的表情,瞬间汗毛直立。突然一眼瞥到车钥匙就在我脚前不远的地方,就悄悄的用脚踩住,伺机捡起来启动了车就跑路。
那小女孩却嘻嘻一笑,“在搞小动作呦!”说着还用眼神特别示意了一下我的脚。我顿时泄了气,“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女孩伸出小手挠了挠脸,“这么快就要进入正题了嘛?”我无奈的伸手捡起地上的钥匙,紧紧的攥在手里,看到身后有一块石头,吹掉了上面的灰尘就坐了下去。
“嗯,你到底要什么?”我的表情一定很淡定,其实我的内心仍旧慌到不行,一直用眼睛瞟着车门,寻找一切可以逃脱的时机。
女孩晃动着两条肉肉的小短腿,“你不要怕,我如果要杀你,你是没机会在我面前活这么久的。”她这话我是很信服的,可是既然不是我的命,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她呢?
“我是个先知。”女孩继续说,“昨天夜里,我突然预见到了你的未来。”女孩摆弄着手指,也并没有抬头。我完全无法从她的表情和语调来分辨真假。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都是那个什么鬼的少主真魂了,她是个先知又能怎样稀奇。所以我尽量轻呼一口气,“我的未来会怎么样?”女孩听到我问她,突然抬起了头,眼睛却异常朦胧的看着我,让我移不开视线。
女孩再次低下了头,从衣兜里取出来一颗糖,丢给我,“这个,可以压制住你的灵力波动。你不知道,这里整个山区,到处都是你的灵力的美味的香味呢!”说着,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享受般,“不然我睡的好好的,也不会突然被你吸引到这里了。”我看着那颗糖,长的并没有什么特别,黑乎乎的,与其说是糖,还不如说是一颗丹更能让我接受,也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保质期。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仍旧怀疑的看着她,她却满意的点点头,“戒备心很重!不过这也是好事,会活得比我预计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了一阵浑厚的钟鸣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丝毫分辨不出方位。而且这钟鸣声很耳熟,似乎刚听过不久。那女孩突然浑身一震,马上加快了说话的语速,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听着,我现在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着,也别问我原因,你只记得我不会害你,我们日后还会相见就好。”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下意识的被带动了气氛,点了点头。女孩久继续说道,“未来你会遇到一件让你痛不欲生的事情,那时候,来找我,我会帮助你渡过难关。当然我也不是无偿为你服务的,你要满足我一个愿望。自然,这个愿望现在是一点不能说的,不过你记得,”她又伸手递给我一个石头一样的小锁头,“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只要用手将这锁头掰开,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我看着手心里的这只小小的锁头,心说这东西虽然不大,可终究也是石头做的,我要如何用手掰断?这时,那钟声再一次传来,声音似乎比之前的那几声大了一些,不知道是加大了晃动的力度,还是这钟离我的距离缩短了。
女孩慌张了起来,“糖呢?”她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可是又怕谁听到似的,马上又降了下去。我把糖拿给她看,没成想她二话不说,直接撕开糖纸将糖强行喂入了我的嘴里。我还没来的及吐出来,那糖竟然如一股温热的水一样滑进了食道。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到自己的皮肤上开始长了一层薄薄的如蝉翼一样的东西,像是一层软甲。
女孩满意的笑了笑,“这是一件能保护灵力不外泄的锁魂甲,有了它,就算上古的凶兽都发现不了你的真身!这下我更放心了!记得,保护好自己,我的愿望,只能靠你了!”说完向前方跑了几步,一头扎进了结界,不见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刚刚一直都在结界里面!很快,结界散去,我看到我的车正停在马路的中间,刚才所见的一切,竟都是幻象。
我用手捏了捏手心里的石锁,把它拴在了我的项链上。
先知么?我一边开着车一边思索,突然又想起第一次去宿予阁的时候,少主的一句,前世、今生,我都知晓。心里不禁无所谓起来。既然这么多人都能看的见未来,看来这也并不是什么垄断行业啊!就是不知道,巫女与先知的区别是什么。假如少主与这先知女孩打架,不知道谁更厉害点呢?
突然,一团血红色的云状的东西包裹着一团巨大的邪魅的灵力从我的头上急促的飞往山顶,山顶处的疗养院里,一只青鸟的元神正被红色的枷锁牢牢禁锢。我心下一紧,妈妈,我来救你了!
斑驳不堪的土白色的四层小楼,围绕着建筑周围茂密的绿色的植物,半死不活的门卫甚至都没有让我登记就直接放行。这就是我母亲所在的疗养院了。
前台的护士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抬头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来询问我来这的目的,满脸的不耐烦。
“请问,王玉琴在哪个房间?”那个护士就继续耸拉着眼皮,挑起她的指甲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继续涂她的指甲油,并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2楼221。”我道了声谢,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阴暗的楼梯。零星的几个老人靠在走廊边聊天,一个更加年迈的老人则靠在窗边猛烈的咳。走廊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我不禁又皱了皱眉头。
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转动头部去确认门牌号码,终于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221房间。其中十位数的2已经脱落,只剩下了一个黄铜色的印记。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推开门。房间里有一种抹布受潮了的味道,很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妈妈正躺在紧靠在窗边的床上,其余三张床上空空如也。可以看得出来,这间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住。我坐在她的床前,看到她因为年迈虚弱而满是皱纹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啊,看着却像极了七八十岁的老人。
“妈。”我摸着她的头发,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妈妈眼神空洞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妈,”我又叫了一声,“你昨天不是让我来的么?你看看我呀!”妈妈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表情,似乎昨天的电话,只是我做的一个梦,现实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好转。我在门后找到了一个脸盆,又从包里取了一张湿纸巾,出门问了个老人水房在哪里,走了好远才打了热水回来。
我承认我并不常来,也并不算是个十全十美的孝顺的女儿,可是自从我大四开始,舅舅、舅妈就已经停止了对妈妈经济上的援助,我需要不停的工作用于缴纳疗养院高额的费用和养活我自己。
我给妈妈擦脸,擦身体的时候,她就一直是那一种表情,空洞的看着屋顶,我的心情很沉重,轻轻把她抱在轮椅上,推到窗边。刚想拉开窗帘,不料左手却突然被牢牢的抓住了!轮椅上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干瘪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人干!整个人都凹陷了下去,似乎像是里面的骨头脱下了人皮分离了出去!我立马腿软了!可是马上,我也看到了在人皮身后站着的一个拥有青鸟元神的人!我见过她,她竟然就是我的那个青鸟妈妈!她仍旧保持着出事前的妈妈的美丽慈爱的容貌!在我还在惊讶的时候,她已经飞扑到了我的怀里,给了我一个重重的拥抱!
第二十九章
“你,你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青鸟激动的说。
“妈...妈!”我有点懵,虽然一开始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因为她的突然清醒,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该说什么。
青鸟激动了一会儿,诧异了起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我?”我刚要解释其实我已经知道全部了,她就突然将鼻子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在沉睡中突然觉得从眉心涌进来一股霸道的灵力!原来,你竟然已经把真魂觉醒了!”
我么?我伸出双手仔细观察,发现虽然刚刚吃了那个先知给的一块据说可以压制灵力的糖果,可是保护膜太薄,在右手食指处还是有一处细小的破损,可能是在我刚才给她擦洗的时候不小心把灵力注入到了她的体内,完全的唤醒了她。
青鸟拉着我在床边坐下,跟我讲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让我制造一个结界出来。我一愣,心说这么高难度的吗?脸上就不禁苦笑,“我...我不会啊...”
青鸟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也愣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啥也不会?这么白白浪费这一身的灵力!”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了。青鸟就用手打了一个手印,一股白色的软绵绵的雾气瞬间在我们俩的周围包裹了起来。一瞬间觉得这景象貌似在哪里见过,一闪念间,就想起来了那张绝世美丽淡然厌世的狐飘飘的脸。
青鸟招呼我坐下,自己却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哎呀,这么多年了,我竟然还带着这张脸,是时候也该脱掉了。”说着,她伸出右手从脖子下方向上摸索着,然后用力一扯,整张面皮就像一张薄薄的面膜一样被她扯了下来。她把那张面皮与轮椅上的人皮放在一处,转过身来。我看到青鸟竟然有一张青春少女的脸颊,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妖的年岁本就很长,就这张脸,说不准也有个几百岁了呢!不过又有点尴尬,“这脸比我的年轻多了!我该叫你什么呢?”边说便不禁用手挠着额头。
青鸟却扑哧一笑,早已恢复到了少女稚嫩的声音,“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妈妈比较好!”
我瞪了她一眼,“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完全叫不出口啊!”
她就拍了拍我的头,“乖,我还可以变老,你想要多少岁的妈妈我都可以!”
我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理她,她就不怀好意的凑过来,“好嘛,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尽心尽力的照顾你那么久,后来又因为救你被红拂抽走了灵力,我这恩情你怎样也抵赖不了。”
我听完也点点头,“可是你现在太年轻了,妈这个称呼真的是叫不出口!”
青鸟就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心的说那你就叫我青青小姨吧!
我也比较同意,青青小姨这个称呼的确比较好接受一点,“青青小姨,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既然排好称呼,我也不想再纠结其他的话题来浪费时间,就开门见山的问她。
她只是细细的观察了我几圈,有点心疼的说道,“看来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啊!见过九婴与巫族少主了吗?”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见过少主,九婴还没见过,不过听说九婴残暴,也许真的见到了,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完好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呢!”
青青小姨表情又诧异了起来,“你见过了少主?”我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问她怎么了,青青自言自语似的说,“看来传言可能是对的。”我听她说的话里有话,就问她这到底有什么内情。青青抬起头,“我也是听说而已,不过也不敢肯定。其实这件事情也很奇怪,经不得推敲。”
我有些着急,催促她仔细的说,别说的这么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啊!
青青就示意我坐下,拉着我的手说,“你一直都没觉得奇怪吗?少主就算是为了阻止九婴夺走她的灵魂,而将真魂寄生在人类的身上,随着人类的轮回转世。九婴找不到,很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连少主也找不到?甚至在见过你之后,并没有感知到自己灵魂的波动?”
这下我算是懂了一些,“可能,少主因为与九婴本是亲姐妹,灵力相似,为了防止被九婴捷足先登,所以设置了连她自己也无法分辨的防盗机制?”
青青就笑,“你自己设置的防盗机制,自己会忘记吗?况且,在少主失去真魂的时候,巫族全族人都将法力都给了她,也就是说,就算少主现在不用吸收真魂归位,实力也应该与九婴差不多。所以,她为什么没有认出你?”
“嗯...,”我有点明白青青要说什么了,“也许,少主是觉得有没有真魂无所谓,所以才放我走呢?”
青青轻拍了下我的手背,“傻孩子啊!现在不论是谁,只要得到了你的力量,就意味着可以翻天覆地!谁会不想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呢?这是最原始的**!无论是人是妖,无一例外!”
我承认她说的是对的,正如再富有的人也不会拒绝别人的给予。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保护我呢?你怎么不吃了我,这样你不是就会变得强大了?不必再怕红拂了?”我又不禁想到青青为了保护我,被红拂抽走灵力的事情。
青青就笑了笑,“我吗,本身就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只喜欢落在我主人的肩头,和她一起入睡,每天唱歌给她听。其实吧,我原来并不知道你就是真正的少主真魂,我的主人在危难关头把你交给我,让我送你回家,好不容易送你回到人界了,又没有找到你的家人,只好把你托付给我在人间的好朋友,没想到才几年的时间,我的那个好朋友也被害死了,我看你和你姐姐还那样小,才穿上了她的人皮,就是为了照顾你们。只是没想到,你还真的是真魂!只可惜,红拂作为一方妖王,我的灵力的确太过卑微,这才丢了你姐姐的性命。”
“姐姐?”我心里猛的一惊,想起了幻象中见过的被红拂杀死的小女孩,她当时自称是我的姐姐,可惜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我知道,”青青抚了下我的头发,“你当时还小,那么可怕的遭遇那样沉重的打击,你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痛苦的摇了摇头,“青青小姨,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真的是有一个姐姐吗?”
青青点了点头,“她是你养母,也就是抚养你长大的王姐的亲生女儿,大你两岁,叫做墨墨。”
我一愣,“你记错了吧!我才是墨墨啊!”
她就用一种怜悯慈爱的眼神凝视着我,“你是黛黛,你的姐姐,叫做季允墨。可能是你亲眼目睹了墨墨被杀,受了刺激,当我伪装成王姐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你叫墨墨。而我,并没有纠正。因为我觉得既然红拂是按照名单抓人,那就让黛黛永远的死了吧!至少这样,你还能活。”
我听到这里,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双眼也已经是模糊的一片空白。身体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小小的老旧的房子里,我和另一个女孩穿着一样的衣服蹲在地上玩弹珠。妈妈在厨房忙活着,不时出来看看我俩,一脸慈爱。
突然,一只青色的小鸟一路跌跌撞撞的从窗口飞了进来,一头撞进了妈妈的怀里。妈妈似乎吃了一惊,我和姐姐也一起扭头转向她,“妈,怎么了?”姐姐站了起来。妈妈似乎有些惊慌,“没有,没有没什么。”接着转身回到房间里,把门给插上了。
我继续低头去玩我的弹珠,却发现姐姐已经起身,走到妈妈的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我叫,“姐姐...”姐姐却回过身,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招呼我过去。我虽然没兴趣,却仍旧走了过去,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去听。刚贴上去的时候,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可是慢慢的,就听到妈妈轻声的说,“什么名单?”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我的主人告诉我的,据说是洪红拂从九婴那里偷走的一张记有少主真魂可能存在记录着出生年月和名字的名单。”“啊!”青青发出一声惊惧的轻叹声,“所以,你们现在很危险!红拂一定会一个一个排查过去,而且她一定不会留下活口!所以,王姐!你们还是跟我走吧!我让我主人给你们建立一个结界!至少可以保护你们!”
“那,那我收拾一下!”屋里传来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咚咚!”我和姐姐一起回过头,那里正传来一阵缓慢而有力的敲门声,“有人敲门。”姐姐轻声对我说,并拉着我跑到隔壁的厨房里,藏在了门后。
“糟了!”一声惊叫突然从妈妈的房间里传来,接着妈妈和一位年轻的女人从里面慌张的跑了出来,不出所料,那个女人正是青青小姨。妈妈二话不说抱起我,青青小姨则抱起了姐姐,她们两个把我们关在厨房的柜子里。
第三十章
“不许出声,妈妈和你们做个游戏,先出声的不是好孩子哟!”妈妈的表情很难看,虽然笑着却很悲凉。
之后,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房门变成了无数细碎的灰尘,屋子里弥漫着一层猩红色的雾气,一个着红衣的妖艳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奇形怪状的妖怪。其中一个极尽谄媚的对红拂说,“大人,我就说这里准没错!这小青鸟没事就往这里跑,一定是她偷藏起了少主真魂!打算以后吃掉与您分庭抗礼!”
青青就争辩道,“红拂大人,这里的女主人是我的好朋友,什么少主真魂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请放过我们吧!”
红拂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聒噪!”直接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青青就一声闷哼直接撞在墙上,抽动了几下晕过去了。红拂挑起细长的指甲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一张老旧的羊皮来,伸展开,“听说你有个女儿?叫季允黛?”说着一只手擎起了妈妈的下巴,“带出来,给我看看!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呵呵!”
妈妈此刻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完全跪趴在地上,不能说话。红拂见她这个样子,顿时觉得烦躁起来,绕过她就往屋里走。姐姐连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巴,我有些呼吸困难,轻轻地挣扎了一下,不料柜子的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啦的声音。红拂冷笑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低头一看,妈妈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她的双腿。红拂眉头一皱,她身后的随从马上一边一个去拉扯她的身体,妈妈大声的哭喊起来,突然,两边的妖怪一发力,妈妈被扯碎成了两半!鲜血如泉涌般喷射出来。到处都是红色!
红拂低下头,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液在舌尖上一舔,“啧啧啧,血腥味儿就是鲜美啊!”那几个随从马上接话道,“的确,的确。”
红拂就敲了其中的一个妖怪的脑袋,“还不快去把小丫头给找出来!”众人应了一声,开始翻箱倒柜。
姐姐用手示意我往柜子的深处爬行,并用几卷手纸把我堵在里面,她用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用最后一卷手纸堵上了我与她中间的唯一的一点空隙。很快,我听到柜子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姐姐的惊呼声告诉我,她应该是被提了出去。我听到她凄惨的叫声,害怕得浑身发抖。可是自己却无能的缩在柜子的最里边,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季允黛。四岁...”旁边一个随从正念着有关我的一切信息,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有听到姐姐的声音。
“又是一个假的!”红拂气急败坏的怒吼。
“大人!您说,这名单该不会是个假的吧?”一个随从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可能,你要知道这名单可是从...”另一个随从想反驳他,却被红拂制止了。
“走,下一家!”
等了许久,柜子里阴冷潮湿,周围寂静的要死,四周只能听到我的喘息声和心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我轻轻的把手指一卷一卷的拿下来,看到柜子外面人影一晃,先是去看了看妈妈的遗体,又去看了看姐姐,那个人就悲伤的哭了起来。突然她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并冲过来拉开了柜子。这是我妈妈的脸。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此刻的妈妈是青青变的,可是在当时我却完全不知情,我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大声的哭着。
“黛黛,乖不哭!不哭!妈妈保护你!永远保护你!”我却惊恐的排斥着黛黛这个名字,我大声哭喊,“我不是黛黛,我不是黛黛!我是墨墨!”
青青就用力的抱紧了我,“好,你是墨墨,是墨墨!”我看到她用法术收拾了满屋子的血腥,又在我的眉间一点,当我再次醒来,已然忘记了那些痛苦可怕的记忆。
青青用力握紧了我的手,我从痛苦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实的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那时候,”青青接着说了下去,“我也并不知道你的体内就承载着少主的真魂,只是为了完成主人交给我的任务。只想你平安长大,既然红拂是按照名单抓人,那么就当墨墨代替了黛黛吧!红拂也会相信名单上的信息只不过是个假的而已,自然不会想到真的还活着,你就会更加安全。果然,虽然后来红拂不知道为什么又杀了个回马枪,但是却没有发现你,这也算是我圆满完成任务啦!”青青讲到这里,放松的伸直了双手。
“可是啊,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现在还沉浸在知道事实真相的打击中没有镇静下来,心里一直对我的王妈妈和姐姐墨墨又感激又惭愧,突然听到青青这样说,我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木然的看着她的脸,“为什么,为什么?”
青青就要拉着我的手,压低了声音,“因为你身上的真魂,已经醒了。封印松动,可是,只不过是一点点的灵力,也把我被红拂抽走的灵力空洞瞬间补满了。我还以为我要穿着人皮直至油尽灯枯,没成想我还有复活的一天呢,所以,我在内心是感激你的!”
我不由得苦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因为吃了先知的糖果,所以在我身上覆盖了一层保护甲来防止灵力外泄,来看青青的时候,那里原来有一处破洞,丝丝灵力就从洞口钻出来,可是现在一看,那个洞口竟然已经自己复原了,不仅自己复原了,连全身上下的保护甲的厚度也已经增加。原来只是薄薄的半透明的一层,现在已经变成了乳白色,青青也讶异于这种变化,在我身边啧啧称奇。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青青可以看到我身上的保护甲?难道别人也看得见?那这东西的存在就有些鸡肋了。“那个先知还真是一位奇人呢!”青青兴奋的说,“这样一来就不会有那些牛鬼蛇神来找你的麻烦了!”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你也看到我身上的保护甲呢?”青青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并不想害你,所以我可以看得到吧!”
这么一说,我也安心了许多,心说这么久了,终于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此刻我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年来就没有消停过,我也惊异于自己心脏的承受能力竟然也在逐渐递增,变得如此强大。
“青青小姨,既然你已经醒来了,那你就搬出这里和我一起走吧!”青青却立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侧耳听了一下,突然表情变得狰狞恐惧,她对我摇了摇头,以超快的速度穿上了刚刚脱下的人皮,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拉着我来到窗边,让我躲在窗帘后面的一个小小的过道里。她自己也已经收了结界,躺回到了床上。我心里知道一定是危险临近了,所以也刻意压制住了自己的呼吸声,试图用灵力来感知周遭其他的灵力波动,可是似乎先知的保护层不仅可以防止我的灵力外泄,甚至还束缚了我对灵力的使用。我试了几次,只觉得自己像是个便秘的人,其他毫无进展。突然,我发现在过道的墙上,有一个细小的空洞,我努力摆正身体贴上去,才勉强看到青青床铺的位置。我心里一喜,却马上听到了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努力的蹬起眼睛去看,好半天,不仅什么都没看到,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不禁有点泄气,正当这时候,有一只指甲很长的女人的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青青的额头上。
“切,”那个女人不屑的收回了手,“看来她是醒不过来了!”我心里盘算,这进来的一定不止一个人了,这分明是两个人的对话。只不过这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乎就在近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这样我们就无法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了!”一个干瘪的声音说道。
那个女人冷哼了一声,“早晚会知道,可是这样想找到少主真魂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两个人又沉默了几秒钟,那个干瘪的声音就开心的喊了一声,“大王,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引她出来!”
“哦?”那个女人明显兴奋了起来,“说说看,说的好了重重有赏!”那个干瘪的声音就谄媚的笑了起来,“谢大王赏赐,嘿嘿嘿!”
那个女人坐在青青的床边,拂下了衣袖,我看到了她红色的衣角,心里猛的咯噔一声,红拂!她的这身衣服,她的这个动作,太熟悉了!那个杀我母亲,杀我姐姐,又曾经闯入思念的结界差点把我们团灭的邪恶妖王!怪不得刚刚青青露出的是绝望的眼神,我不禁双腿发软。多亏自己狠狠的咬住了牙关,才没有就此泄气。我努力调整了呼吸,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此刻,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一个怎样的奸计来害我。
那个干瘪的声音就往下说道,“据说现在盛着少主真魂的那个孩子,可是孝顺的很呢!这个小贱人这些年来在这里的花费都是她独自支付的。”
红拂懒懒的嗯了一声,“所以?”
“正是了!想必大王也已猜出我要说什么了吧!”干瘪的声音继续嘿嘿的笑,“大王果然英明!大王不愧为大王!这么快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干瘪的妖怪继续拍她的马屁,只有我在一边恶心得都要吐了,心说英明个毛线啊!你说啥了,你家大王就英明了?她貌似什么都没猜出来吧!
可是红拂也很会装,用高傲的语气说了句,“当然,”不过又干咳了两声,“你还是详细的说一下你的计划,本王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
就听到干瘪声音恭敬的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杀掉青鸟!那个真魂并不知道她是个妖啊!一直以为这就是她的妈妈,这人类的规矩,没有说母亲死了,子女不来尽孝的道理吧!”
红拂突然满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青鸟的葬礼上,一举抓住真魂,到时候!”
“到时候,您就是这整个妖界的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