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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大明1617txt下载     大明161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十八章 海疆

    “茅大人放心好了。”徐小七微笑着道:“我们的人绝不会找任何麻烦,事实上我们的人也没有留在辽西,已经离开了。”

    “转向宽甸了?”茅元仪十分警惕的道:“你们在宽甸那边要有什么大动作?”

    “也没有。”徐小七正色道:“我们什么也不会做,请茅大人放心便是。”

    “不可能。”茅元仪断然道:“你们调走的应该全部是山里的精锐,费尽波折送到宽甸,就为了什么也不做?”

    “唉……”徐小七挠了挠头,说道:“就知道茅大人不会信。李先生说了,如果实在不信,只能告诉大人,我们的人到宽甸没有别的事,就是挑了一些擅长在深山里长期生活,擅长走山道,熟悉山林情况的以山民和猎户出身为主的人手前去。”

    茅元仪冷静的道:“宽甸那地方,挑的人正合用啊。”

    “不是为了打仗……”徐小七无奈的道:“我们去找木头。”

    “啥?”茅元仪先是疑惑,接着有些愤怒的道:“这般谎言,当我茅某人是三岁小儿耶?”

    “还真不是骗。”徐小七一本正经的道:“找寻木头已经是我们军司的第一要务,不仅在宽甸一带,整个辽东都在找,五人抱足尺足高的柞木,辽东虽广,柞木数量并不多,而所需要的木头数量极大,军司下了最大的决心,临时的拨款就是六十万两,所调的人手从草原到辽西,从辽西到辽东,再到辽南,总之只要有山林,河流和木头的地方,我们都会派人手去寻找,不仅是柞木,我们也需要大量的合格的木头,松木和榉木都行,天启五年这一年,估计我们和记就是要和木头耗上了。”

    徐小七说的这样详细,茅元仪终于是信了。

    怪不得十三山异动连连,而宽甸地方最近两三个月都没有象样的战报……茅元仪早就研究透了,和裕升总是会把战功让给别的势力,和记的人进驻皮岛和宽甸也不是什么秘密,自从他们进入之后,东江镇那边的战功就节节攀高,真夷首级比以前翻了几倍,要是与和记无关就真是活见鬼了。而近来这两三个月的战报几乎只有以前的三成不到,固然是和过年有关,但和记肯定没有继续出手,这些新的战报只是纯粹的东江战报,这也是毋庸置疑。

    茅元仪和孙承宗一直在怀疑和记在酝酿什么大动作,十三山的调度更是坐实了这种怀疑,结果居然就是这么荒唐的结果,做出这么大的动作,调动这么多人手,居然就是为了去深山老林子里找木头?

    “察哈尔人呢?”茅元仪失声道:“你们去年轻松就挡住了他们,今年如果稍微整军顿武,杀到察罕浩特不是难事吧?”

    “是不难。”徐小七笑道:“这是大事,原本我不该说的,不过既然大人见识这么深了,不妨就说一句,我们不打他们,并不是因为打不过,只是暂时放着不动,叫他们挡一挡女真人。现在高层还不觉得我们对女真人到真正大打出手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算到时候?”

    身为孙承宗的幕僚参赞,茅元仪对这个问题当然也是十分关注。

    今天也是机会相当难得,以往对和裕升是没有这种情报交流的渠道,大家都是靠各种分析和猜测,不过以茅元仪对和记的了解,恐怕自己这边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一样了。

    “这个,我不知道。”徐小七坦率的道:“当然,就算知道也不能说。”

    “你倒是坦诚。”茅元仪无奈笑道。

    茅元仪也是这个时代顶尖的聪明人,后来很多大事都与他息息相关,然而此时这位大明顶尖的聪明,兵学专家,碍于他的经历过往,完全对海洋上的争霸毫无概念,此时此刻,哪怕就是茅元仪想破脑袋,他也是完全想象不到,和裕升现在做的这一切是为什么。

    六十万两的投入只是紧急投入,为了购买大量的木材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还有运输费用,草原上很多项目都直接削减了,保险业等新开拓市场的收益也完全准备倾斜在台湾那边,因为去年台湾行军司控制了海洋之后的高额收益,青城的军司高层们对张瀚的决断也是十分的赞同,在这种和敌人争夺地盘的事情上,和记的高层们已经相当的熟练和思维清晰了,简单来说,如果台湾没有外敌,还得要大笔资金去发展,有不满的人肯定不少。不过台湾那边现在是被红毛夷欺负了,这件事就是有人想骑在和记的脖子上耀武扬威,这一点和记是忍不了的。

    说来也是好笑,这么一群原本在大明阶层里是最谨慎小心的商人,甚至可谨慎小心到胆小怕事的山西商人,现在被张瀚这么一带,思维气质已经成了最尚武好斗的一群人了。

    现在简单来说,就是看事情有没有好处,有好处要打仗,就是撸起袖子就上,没有什么可商量的,打了再说,打下来好处,大家都有份,就象和北虏,如果一直忍下来,不和当年的土默特部打这么一仗,现在草原上几百万亩地谁给你?独占对北虏贸易和对俄罗斯贸易的好处谁给你?

    台湾那边的情形也是一样,原本实力够了就能收平安状,半年收了六十万两以上的白银。现在实力不够,虽然还没有被荷兰人按在地上摩擦,但已经被人逼的放弃了大片海域的控制权,现在只能保障从闽海到日本的贸易航线,另外就是从澎湖到台湾的补给线路也是畅通的,如果这种情形在继续下去,整个台湾到日本和南海海域包括自己闽浙沿海的控制权都会慢慢消失……现在的情形和历史上不同了,历史上现在福建水师刚击败荷兰,荷兰人开始在台湾殖民,同时郑芝龙开始冒起,数年时间就继承了李旦和颜思齐所有的遗产,斗跨许心素和刘香等人之后,实力迅速膨胀,又击败福建水师,成为可以抗衡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强悍力量。

    而现在李旦已死,李国助选择了与和裕升全方面的合作,颜思齐的船队被和记接收,势力被一扫而空,许心素被郑国昌威胁之后也选择了与和记合作,最少是商业上的合作。郑芝龙在内的郑家兄弟,还有杨天生李德何斌与甘辉等人都已经投入和记,并且成为台湾行军司的中坚力量。

    这么发展的结果就是现在除了福建水师外,整个中国最有实力的水面力量就是台湾行军司控制的和记水师,如果和记败在荷兰水师之下,很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福建水师是肯定越来越衰弱,因为大明不复当年的国力了,越来越多的资源用在辽西和北部防线上,大明财政已经破产了,现在维持下来的只是一种历史的惯性,水师没有资金投入,将士星散船只报废只是时间问题,一旦朝廷经制水师完了,和记又败了,结果可能就是荷兰人的舰船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中国沿海活动。

    这个时代的白皮可不是后世没用的废物,这帮人嗅觉灵敏,野心勃勃,手段残忍而高效,一旦被他们发觉机会,荷兰人是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台湾殖民做买卖,他们的野心绝对会膨胀,并且会更进一步的威胁福建等沿海地带,不仅台湾没有办法收回,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沿海地盘被他们咬下来。

    若是这样的话,张瀚就感觉自己是民族罪人了,现在来说和记的实力应该能扛住明末满清入关的大变了,但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打包票,万一和记在北方没扛住,南方反而又引来了荷兰人,以满清的德性如果不是反清势力盘踞沿海,他们最多弄个禁海就眼不见心不烦,弄不好中国的沿海岛屿会丢个精光,这种结果是张瀚万万不能接受的。

    军司高层的大动作,也是在张瀚的这种极度担心下,迅速出、台,这阵子草原上就是以安静为主,对察哈尔人搞的一些边境摩擦就交给猎骑兵们去应对,如果没有大规模的入侵,和记这一年在草原上不会有任何动作了。

    想不明白,茅元仪也就不逼问了,但出了一件感觉在自己理解范畴之外的事他也有些郁闷,当下想了想,又道:“如果有可能,希望贵方对宽甸和皮岛一带的事情向我们这边做一些通报,否则的话,这一次十三山类似的事件总会引发误会,老是误会便不好了。”

    徐小七微微一笑,答应下来。

    “找木头……”看着这个仆役打扮的和记成员躬身离开,茅元仪自失一笑,饶是他见多识广,在大明最有权势的督师辅臣身边为幕僚,对眼下发生的这件事情,仍然是没有办法理解,他摇了摇头,心事重重的踱了回去,在督师衙门之内,还有相当多的事务等着他去操持,最少,眼前就有一份孙承宗向皇帝请辞辽东督师的奏疏,还需要茅元仪去润饰,检查,然后誊正拜发。

    和裕升的事,和眼下孙承宗还有幕僚们自身面临的麻烦相比,果然还是无足轻重,也怪不得孙承宗果断放弃了查察,毕竟查出来是管还是不管?茅元仪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幼稚可笑,只是内心深处,却是有一种强烈的**,恨不得跑到宽甸那边去,到底想亲眼瞧一瞧,和裕升那边到底在搞些什么,越是自己理解之外的东西就越感兴趣,可惜眼前的一切已经把他给束缚住了,就算心里的诱惑无比强烈,茅元仪也只能强行按捺住,他微微叹息一声,迈步往衙门之内而去,比起放弃建功立业,一心找木头的和裕升,辽东督师驻节之处,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打一场对上对下都能交代的胜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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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九章 道路

    “十三山前后调度了七百人,都是有经验的猎户与山民。”李慎明站在张瀚身边,沉声汇报道:“加上十二团动员的人手,还有台湾派过去的,最少有三千人在宽甸一带方圆过千里的地方四处搜寻。”

    孙敬亭皱眉道:“还是要保障人员安全,不能过份深入东虏境内。”

    李慎明道:“除了有经验的军情司人员,一般的山民和猎户组成的队伍是不准深入敌境的,就算去也是有资深的军情人员带队才可以。安全上来说,近月时间损失的人手不超过二十人,相对于去年我们主动对战东虏练兵时的死伤,还是轻微多了。”

    孙敬亭没有出声,只是看了看张瀚。

    张瀚也看了孙敬亭一眼,转头对李慎明道:“尽快把回复发回皮岛和宽甸,告之徐名、成方、杨义并温忠发、王彪、韩通等人,近来各种措施均好,继续施行即可。”

    李慎明答应一声,侍从司的人立刻将张瀚的口令用硬笔书写好了,侍从司直接用张瀚印,两骑塘马过来,立刻接令飞驰而去。

    这时张瀚才向孙敬亭道:“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的孝征兄……”

    孙敬亭道:“这个我也知道,只是感觉文宣上应该加大些力度,不然的话,战死将士怕还是不免被人议论,杀虏而死和因为寻找木头而死,我担心的是死去将士还会落个不好的名声。”

    “这个顾虑很是。”张瀚立刻道:“这事叫张永安和吴伯与他们去做,对台湾的重要性先和这些文宣人员沟通好了,然后令他们切实做一些宣传的文案,务必要将这件事宣传好。不能叫前方将士辛苦之余还不被理解。”

    李慎明也用欣赏的眼神看了孙敬亭一眼,他还以为孙敬亭迂腐不能理解,现在看来是自己想低了这位一直搭伙计的同伴。

    “到这里我就不送了。”李慎明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啊,此行文澜和孝征要辛苦了。”

    “我出门你看家,也是很辛苦的。”张瀚笑道:“又不是留下来当甩手掌柜,你也要小心节劳,别等我回来时遵路兄反而病倒了。”

    “我没那么娇贵。”李慎明没好气的说一声,接着便是和众人拱手告别。

    所有人拱手还礼,张瀚夹动马匹,人们开始跟随他一起向前飞驰而行。

    这一次出行之前,张瀚去了旧云内和铜矿,巡行了几处囤积棉花的大型仓储区,看了几处农田屯庄,然后多半时间都是呆在青城里头。

    杨柳终于又盼到了一个儿子,张瀚在二十来岁年纪时已经有了三个儿子,若在后世怕是要愁死人,在此时却是引发整个和记上下的欢喜狂潮,常氏也高兴的很,舅舅常进全买了一百多两银子的鞭炮,放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放完,整个青城都笼罩在一股呛鼻的硝烟硫磺味道之中。

    有了这三个儿子,什么继承问题都是迎刃而解了,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担心张瀚后继无人的问题,说来也真是叫张瀚哭笑不得。

    等给儿子办了满月酒,张瀚决心带着大量随员出发北上,目标就是库伦。

    此时草原上的天气也真正转为和暖,到处都是一片青绿,草已经长出来半掌高,到处都是赶着牧群转场的牧人们,张瀚在此时决定出行,因为从青城到安固里淖的道路在年后彻底修好贯通,然后从安固里淖穿越戈壁和草原区,直抵库伦的道路也几乎要合龙完成,夯土官道修筑起来技术难度并不大,难的就是道路实在太遥远,光是从安固里淖抵达库伦就是一千五百多里,到戈壁和草原地貌夹杂的赛音山达也是五百多里,一路上军司是采用大辆的车队携带工具和人员,还有大量的牛马充当畜力,沿途赶着北上,在每隔三十里到六十里的地方就设立补给点和兵站,沿途驻军驱赶消灭马贼和狼群,保障安全,然后是数万辎兵和民夫沿几百里的地方开始分段筑路,从去年春天开始的工程一直未停,哪怕是在与察哈尔人的战争期间,筑路修堡工程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军政与军需部门一直在通力合作,李东学和莫宗通等人一直主抓这个工程,战争和严冬都没有使工程完全中止,在最冷的大雪天,工人们除了过年期间休息外,其余时间还是力所能及的做一些杂活,包括修筑越冬房舍,烧制窑砖,修筑军堡兵站补给点,修补损坏车辆等等。

    这么浩大的跨度近两千里的工程,投入的资金超过二百万两白银,就算如此也是得益于和记逆天的运输能力,这可以说是一个跨时代的工程,最少是领先了近二百年的时间。

    甚至在修路之初,很多人都持悲观的态度,很多人认为要花费数百万的巨资加上十万以上的民夫和辎兵,再加上最少三四年的时间,这条通往北方的贸易道路才能畅通。

    而事实却是一年时间,道路就已经修好,并且可以来回通行了。

    随行人员主要是侍从和军令加军政军需等各司中层,高层人员只有孙敬亭一个跟随,有足足一个中队的塘马跟着队伍一起北上,随时可以传递军令,孙敬亭主要是协助张瀚把买卖城的规模和行军司架构固定起来,那边已经有莫宗通在主持,那是和李东学曾经是和记双壁的强悍人物,相信也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和不足叫张瀚跑过去挑毛病。

    春风和暖,太阳也并不很晒,远方的山峦已经从雪白又变回了绿色,到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天空一片纯净的蔚蓝色,几乎看不到一点云彩,一队队牧民从远方经过,骑马赶着马群或是羊群,也有少量的牛群被驱赶着往新的茂盛草场赶去,当看到张瀚和大队骑兵还有车队过来时,这些牧人也没有迅速逃走,只是骑马立在原地,取下头顶上的帽子,远远的向张瀚这边鞠躬行礼。

    张瀚身后是挚着丈六高红旗的旗手,其实按张瀚现在的地位,又是天高皇帝远,完全可以用更多的旗帜和仪卫来鄣显地位,不过对下头人的提议张瀚都是拒绝了,现在的和记还很需要质朴不文,就算以后张瀚拟定礼节的时候也是以朴实无华为主,不会把那些浮华无用的东西来凸显自己的地位。

    就算是这杆红旗也是最近刚加上的,面临与异族的会盟,这方面要加强一下,张瀚也是勉强同意。

    身边的特勤护卫们全部是外穿着军袍,内穿锁甲,衣袍鲜明,手中兵器闪亮,骑马的动作都是整齐划一,充满着协调感,有一种威武霸气的韵律感。

    然后是大量穿着官吏服饰的随员,随同北上的辎兵……千余人的队伍在草原上已经是大股的人流了,加上过百辆大型四轮马车,这支队伍想不引人注意也难。

    张瀚偶尔会把目光投注在自己身边或身后。

    身边是孙敬亭等高级和中层官吏,还有蒋义等中高层的将领,他们都是满脸的意气风发,脸庞上充满着自信。

    特勤护卫们也是一样,众人脸上都是有一股昂扬之气,没有那种明军特有的麻木,颓丧和常年被饥饿还有欺凌羞辱折磨的特有的麻木感。

    包括辎兵,车夫,文吏,几乎都是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这种气质很容易使和记的人走到哪里都引人瞩目,这也是孙承宗和毛文龙这些大佬都开始关注和记的原因所在。

    这么一支斗志昂扬,内部异常团体,又有丰厚财力和强悍武力的团体,未来发展谁敢预期?

    南方的俞咨皋等将领,还有福建的地方势力,也是很容易就选择了与和记合作,毕竟这些人都并不愚蠢,很多东西都会看在眼里。

    张瀚有一种自豪感,来到这个世界八年了,他从一个少年到青年,又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更有了自己一手创造的庞大势力,一切都在改变之中,并且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在改变着,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美妙。

    还有什么,比叫一个从蛮荒走向文明,又从昌盛繁华走向没落僵化的老大民族,重新焕发生机,重新强大起来的事情更叫人激动的呢?

    ……

    “张瀚五天前过了赛音山达?”

    马多夫匆匆走进房间,拿着一份书信,递给了佩特林。

    这两人因为在与明国建立贸易通道的事情上立了大功,所以买卖城的一切事宜都是由他们主持,莫斯科方面没有派过来新的总督,而是直接任命这两人为总督和贸易特使。

    这是沙皇给予的最高信任和无上荣光,两人都一心想着把事情做好。

    这是一座方圆七里左右的城池,一切规制和建筑风格算是中西参半,既有俄罗斯人的尖顶洋葱头式的建筑,也有西式棱堡式的小规模的内城,被俄罗斯人称为仓储区,其实地方很大,不仅储存货物,也供文职人员加军人还有商人们驻防和居住,占了整座城近半的地方。

    另一半就是纯粹的中式风格,居民区是以小型四合院为主建成了一条条街区,仓储区以石筑建筑为主,另外就是有针对居民的生活商业区,一应店铺和游乐设施走有,其实时间久了,只要有活力的城市会自发产生这些,和记的工作只是把这个过程给提前了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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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章 新城

    另外也是有军营医和小型的医院和学校,毕竟考虑驻军和商人可能会在这城市里一住好几年,如果带着家人一起前来,可能就面临医疗和教育的问题,这一点来说肯定比俄罗斯人强多了,俄国人就算有家人前来,多半也是来打下手或是最多接受家庭教育。

    双方的间隔就是用一条最宽阔的商业大街来隔开,三里长的长街宽可容八辆大车对面而行,位于正处于城池正中,也是大明城市中鼓楼街和衙前街的位置,原本是官府和学宫加上钟鼓楼的所在,现在则是被设计成中俄双方交易的贸易大道,宽阔的大道两边是无数家店铺商行,其中最大的就是和记与俄方的官方贸易店铺,不仅是针对两家的贸易,当然也接受中方和俄方的民间贸易参加进来。

    张瀚已经令人早早通知过俄罗斯一方,中国民间的大同和张家口一带的无数商人已经接到了通知,有些人怀疑和畏惧,直接就拒绝了,也有人感觉自身规模不够,对北上两千里做生意感觉成本负担太重,正在观望之中。有一些机灵的中小商户已经组成了一个个合作的大商行,甚至是向和记学学,也是成立了一个个公司来运作北上的事情。

    更多的中大型商户,特别是张家口和京师商人最为积极,他们本金够,嗅觉灵敏,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庞大的商机,他们的消息灵通,知道和记已经在修路,并且沿途有和记的大型马车负责运输,运输费用相当于从京师到南京,其实距离没那么远,但京师到南京有漕运,马车陆运只是配合,所以北上库伦这种纯粹的陆路线路,加上是在草原戈壁沙漠等不毛之地开出来的路线,收费高一些商人们当然也能够理解。

    另外就是要交纳一些税赋,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当然这税赋不是进入草原就征收,和记给所有商人一个相当长的缓冲期,头三个月不抽税,等三个月缓冲期过去,能立住脚留下来的就是按贸易额来抽取赋税,商税额度要比大明高的多,不过把大明钞关税,牙行税,门摊税,各种类似和买摊派一类的事都算上,还得加上贿赂地方官府,还有亲藩大户们私下设立的税卡,这一类的费用都加起来,其实是比和记要高的多,和记虽然说收税,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说多少就是多少,不需要贿赂任何人,另外保障沿途的安全,不管是货物还是人员都是能得到和记的保护,这一点也是至关重要,如果和记没有这种承诺,这些商人不管商机多大,也是不会轻易进入冒险的。

    从大同偏关到京师,这是一条曲折的从西往东的线路,长达千多里的地域和裕升最少通知道了五六千家够规模的中等以上规模的商家,说是够规模,就是最少有过万两的本钱,能够派出人员和携带大量货物到买卖城或是沿北上道路去贸易,那种全部身家千多两的商人,在内地也是有一个象样的店铺,雇着掌柜和好几个伙计,但这种规模是没有资格北上的,就算是有万两以上规模的商家,也是多半要与人合作,只有马超文和王达通那样身家几十万的巨商,才可以自己运作,并且早早就通过捐款的形式与和裕**成了更进一步合作的基础,在几个月前,这些大商人向和记捐赠的时候,有不少巨商和其家族都是在观望,到了这种时候,商道已经开通,陆续已经有商队北上试探风色,很多大商家开始后悔,他们也想用合作的方式进入草原,不过花费的代价就要比王达通等人大的多了。

    对和记内部的事情,俄罗斯人知道的并不多,但他们已经看到了陆续有中国商人前来,带来的货物真的没有一样是俄罗斯人不需要的,很多从莫斯科过来的俄国商人已经红了眼,他们现在过来也多半是观望风色,并没有指望在第一时间就能做成大买卖,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太保守了,然而从这里送信回莫斯科或是欧洲部份,所费时间最少要五个月,一来一回,今年就过去大半年了,很多人后悔不迭。

    倒是伊尔库茨克和其余的靠近中亚和欧亚分界线上的大型定居点中的商人,他们知道商机难得,加上距离要近的多,只要是赶到买卖城的商人就是带来了大量的货物和人员,俄罗斯人的半个城已经有相当多的人气和货物了。

    整个城市都散发着新鲜的味道,路面是砖砌的,整齐平滑,房舍都是新盖好不久,墙壁和屋内都是崭新而干净,家俱是没有的,和记的人当然不会替俄罗斯人打造家俱,想要家俱要么自己到城外几里外的林地里去砍伐,要么就是向和记的家俱商行购买或订做。

    俄国商人们此时都是一群有冒险精神的人,甚至很多人是集哥萨克和商人一体,他们对这座城池表达了相当程度的满意,地方足够宽敞,一边一半的建筑风格也表现出了明国人的尊重和对贸易的重视,住在这样的城池,各方面的居住条件也令人满意,城外是风光秀丽的草原和林地,不到十里就是面积两千多平方公里的湖泊,湛蓝如海,也怪不得蒙古人称为海子,湖中鱼类资源相当丰富,四周的野兽兽群也很多,在等待贸易的这段时间,俄罗斯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打猎捕鱼,在这个季节多囤积一些肉食也是好的。

    佩特林则是加强了和漠北蒙古诸部的接触,车臣汗部,扎萨克图汗部,土谢图汗部,另外还有西北部的赛音诺颜部,走这些地方用了佩特林近两个月时间,纵横数千里,也是相当的辛苦。

    可是所得有限,这些蒙古部落已经被和记展现出来的实力吓破了胆。

    去年猎骑兵营给蒙古各部带来的伤害,到现在这些蒙古高层也没有忘记。

    几个活佛也是一样的态度,既然已经选择臣服,在没有更强力的力量进入漠北之前,他们绝不会再改换门庭。

    如果这些蒙古人对俄罗斯人有信心的话,上一次也不会那么简单的就选择臣服和记了。

    而且从感情角度来说,蒙古人和汉人算是相爱相杀了三百年了,对彼此算是十分了解,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蒙古人也不会选择俄罗斯人这样纯粹的异族。

    当然,如果是东虏这样同文同种的渔猎民族杀上草原,可能他们的选择又会有所不同。

    “张瀚来的有点晚啊。”佩特林看完密件,这是一小撮不甘心臣服和记的蒙古人能做到的极限了,最多也就是放一些牧民在和记北上的道路上,假装放牧,其实打听情报,然后用佩特林教他们的密码文字写成密件送过来……这帮蒙古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不光是心理上的,也是能力上的,他们的智商,在佩特林看来实在也不比大猩猩强多少。

    “听说和记在草原上并没有与察哈尔人继续大战。”马多夫一脸惋惜的样子,说道。

    去年听说和记与蒙古人打起来了,一群俄罗斯人十分心动,虽然不是想着要和记惨败,但也是希望蒙古人给和记相当的压力,然后促使和记能让渡在漠北更多的权益……当时佩特林就叫马多夫以个人的名义写信过去,提起两层意思,一则是可以派一千人以上的哥萨克人去助战,二来是俄罗斯人愿意纠结漠北诸部,前去和察哈哈人谈和,俄罗斯人愿意当中间调停人。

    不得不说是这相当愚蠢的建议,张瀚的回信相当的冷漠,直接指出俄罗斯人既抽调不出一两千人的哥萨克,现在他们的哥萨克都陷在中亚地方,和中亚的几个蒙古人汗国打的相当激烈,一时根本抽不出身来,另外张瀚指出漠北已经是和记控制区域,就算需要和平调停也是和记的内部事务……这些回复等于是一巴掌接一巴掌重重扇在佩特林等人的脸上,丝毫不客气,也没有中国人特有的客气和转弯抹角,就是这么直接粗暴。

    俄罗斯人反而就是吃这套!

    在清楚明白了张瀚的底线后,又明白了自己这一方的实力已经不足染指蒙古和中国领土,佩特林等人反而老实了很多,心中遗憾当然难免,身为沙皇的臣子,向外扩张领土就是俄罗斯人的使命,不管是哥萨克还是商人,在扩张年代的俄罗斯人就是对领土有一种纯粹的迷恋,哪怕是不毛之地也是一样。

    俄罗斯人从未在领土的事情上吃过亏,唯一的一次就是把不易控制的阿拉斯加卖给了美国人,在当时是认为双方都吃亏的买卖,俄罗斯人失去了大片领土,美国人的决策者被国内骂成狗,买那么一大块不毛之地有屁用?

    当阿拉斯加发现大量资源,特别是黄金储备的时候,俄罗斯人痛苦的满地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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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一章 遗迹

    “他们想把力量用在哪儿呢?”佩特林面色微动,和马多夫一样沉吟着。

    和记的力量体系,经过多方探查,俄罗斯人已经明白这支明国商人武装有多可怕,和各蒙古汗国那些完全不是对手的牧人组成的军队不同,经过漠北的接触,俄罗斯人已经明白商团军的组织和纪律性还在俄军之上,枪骑兵和猎骑兵的凶悍和残暴也不比哥萨克差什么,关键是这支军队有强悍的后勤补给能力和更强的装备。

    三千哥萨克就能横扫一个蒙古汗国,可是三千哥萨克也不敢打包票能打赢三千商团骑兵。

    这就是正规军和民团的差距,俄罗斯人看蒙古人就是民团土匪,而在商团军眼里,恐怕这些跑出来殖民冒险的哥萨克组成的俄军,也不比蒙古人强出多少来。

    “我们暂时不必考虑太多。”佩特林说道:“现要要紧的是把贸易开展起来,我们这边已经有大量商人和货物过来了。相比之下,明国人的速度太慢了,听说他们的道路才开通半个月,不知道要多久才有大量的商人过来。”

    “蒙古人好象更有信心啊。”马多夫一脸郁闷的道:“我刚刚在过来的路上,又看到几队蒙古人赶着骆驼过来了。

    漠北草原上的势力当然不止外喀尔喀三部,还有西边的赛音诺颜部,也有其余几个小规模的汗部,因为离买卖城较远,他们还是在和林旧都的更西边,所以这两个月不断的有蒙古商队从西边赶过来,最远的一支还是年前就准备好动身了,他们是卫拉特蒙古人组成的商队,距离遥远,他们早早就出发了。

    如果有可能,俄罗斯人当然不愿卫拉特人也跑过来贸易,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徒有野心而没有实力,对这些情形只能选择忍耐。

    “还有几天张瀚就到了。”佩特林又深吸口气,情不自禁的站起来走了几步。

    对马多夫和本国的商人,还有那些哥萨克首领来说,佩特林的地位很高了,这人敢于冒险,典型的俄罗斯人,眼光很准,决断很快,要不是这个人力主与明国进行贸易,恐怕俄罗斯人与中国的贸易展开最少还得过百年。

    历史上也确实有买卖城,是俄罗斯人与蒙古人的边境贸易,也曾经相当的繁华,清末时甚至有汉商赶到买卖城参加贸易,不过历史上的买卖城绝不能与眼前这座城池相比,不论是从规模和规划上都差远了。

    在俄国人内部佩特林拥有崇高的地位,而佩特林一旦想起张瀚,心里就感觉是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这一次如果明国商人来的不多,货物不足,我们就应该争取更多的主动,比如和张瀚谈征税问题……”

    俄方的商税张瀚当然是不收的,不过在买卖城里就要收门摊税和房租,这是和裕升一方一手建立的城市,收税理所应当,马多夫等人向来不服,武力和阴谋都争不过,最少应该在商业上与和记争上一争。

    “到时看吧。”佩特林却没有太多信心。

    ……

    张瀚与随行已经过了赛音山达,沿着道路一直北上。

    从纯粹的草原区经过山地丘陵,放眼看去都是林地,再往前经过克鲁伦河与巴尔虎人的地盘,见过零星的到边缘地带放牧的巴尔虎人,在林地边缘则是打猎的鄂伦春人。

    这些人见到大股车队就躲远了,有时候他们过于接近会引起特勤护卫的警觉。

    对这些近似野人的土著,加以小心是正确的,他们虽然穿着毛皮衣袍和毛皮制成的靴子,住在地窝子里,冬天甚至住在雪洞里,但就是由于生存环境的恶劣,他们更具有野性,箭术也特别精准,百步之内,这些野人的步弓可以直中人的面门,沿路的驻军吃过几次亏,后来就选择把这些野人远远撵开。

    也有些开始逐渐靠近,拿着毛皮和野参来换粮食的鄂伦春人,驻军对他们很客气,一般换给他们的粮食都超出货物本身的价值。

    但还是有相当多不开化的野人,估计要数年时间才能慢慢使他们知道厉害,并且愿意参加到贸易体系里来。

    巴尔虎人则是和察哈尔人交好,另外他们有相当大的地盘,在买卖城里也没有巴尔虎人的踪迹,敌意相当的明显。

    在张瀚经过克鲁伦河时,一队数百人的巴尔虎牧人不远不近的跟随着,特勤人员放了几轮枪,把他们撵开了。

    蒋义感觉不太放心,这一次就是特勤的两个连当护卫,也没有重型火器,他派出几骑塘马,往附近的兵站调集护军,到赛音山达附近时,一个营多的龙骑兵赶过来护卫,随行有一个连的骑马炮兵,这一下护卫人员才彻底放下心来。

    经过沙漠戈壁边缘时,张瀚策马在戈壁中奔驰良久,这里的苍凉古朴打动了他。

    去年他来过漠北,当时是冬季,大地一片雪白,看不出什么特殊。

    今时今日正是暮春时节,与大河一边的茂密草地和林地不同,戈壁一边则是无比苍凉,大半地方都是枯寂的,走上几十步才会发现一些低矮的植物,为了适应在戈壁地域生长而植株紧密矮小。

    “孝征你看。”张瀚指指戈壁深处的一个锈烂的铁盔,说道:“瓣儿盔,应该是国初征讨残元时激战后留在此处的。”

    孙敬亭拿起铁盔看看,说道:“不知道是宋国公的麾下,或是凉国公部下所遗之物?”

    “当然是凉国公了。”张瀚道:“宋国公虽领主力,几次北征效果不大,真正毕其功于一役的是凉国公在翁牛特部的贝尔湖歼灭故元残部主力的那一战,不过当时脱古思贴木儿还是率太子天保奴等人往哈拉和林跑了,凉国公派精骑一路自贝尔湖一带往和林追赶,追至半途粮尽而返,这里估计就差不多是大军要返程的地界了。”

    “也有可能是成祖太宗皇帝啊。”孙敬亭道:“太宗皇帝曾经至狼居胥山,封狼居胥后乃返,大明武功之盛,还是数永乐年间数次北征。”

    张瀚摇头笑道:“数次无功而返,还弃守大宁等地,坐视朵颜三卫坐大,太宗皇帝的布置,比起太祖皇帝不知道差多远,讲武功,蓝玉一仗歼俘六万北虏,太宗皇帝哪有这战绩。不过是以极盛之时,以人力恐吓北虏,使之不敢合战罢了。”

    “这个话题我不同你争。”孙敬亭道:“不过看着这种古战场,还真是令人感慨。”

    “孝征兄又有想法了?”

    “是啊。”孙敬亭感叹道:“曾经不论是汉唐的霍去病还是李靖李卫公,还是我大明太宗皇帝和凉国公,都曾经封狼居胥,使草原异族或是望风而逃,或是选择臣服。现在我们又来了,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如设想的那样,这一次就留下来再也不走,将这些草原上的异族彻底纳入治下,使其同化,再也不复为华夏之忧。”

    张瀚一时没有回答,前方有一个小型的海子,大约是汉地一个大型池塘的大小,微风轻拂而过,水面波光潋滟,四下里很安静,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他自己,只有远方道路上偶尔传来的马的嘶鸣声才打破了这种心灵的沉静……此时此刻,张瀚突然有一种错觉,自己并没有两世为人,而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所有到目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直到张瀚走到海子边缘,从水面中看到了自己。

    哪怕已经留了胡须,哪怕跋涉千里风吹日晒,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还是一张年轻的脸。张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年纪不比当初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大多少,比起冯胜,蓝玉,乃至朱棣,自己此时的年纪仍然要小的多,他的时间还很多,还可以建立更大的功业,眼前这些叫他感觉虚幻的东西,可能只是成功路上的一道风景。

    想到这里,张瀚猛然兴奋起来,也有一种遏止不住的骄傲与自豪之感。

    不论如何,在这个年龄做出这样的大事,而且还要北上与强盗建立的强大异国展开影响两国至深的贸易,这都是叫张瀚感觉相当高兴的事情。

    张瀚不想在这里耽搁下去了,他对孙敬亭道:“走,我们抓紧赶路。”

    ……

    枪声响起的时候,陈壮和巴尔虎蒙古人一起策马逃跑,所有人都吓的够呛,人们放开马速,尽情驰骋,马蹄把草皮带飞了不少,泥土飞溅。

    跑出好几里地,看看没有汉人追上来,牧人们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这些蒙古人其实也没有别的用意,他们已经听说了这些汉人是来做生意的,普通的牧民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想把家中的皮毛特产拿出来变卖一些,换一些粮食和蔬菜囤积起来。

    相比粮食,这些蒙古人更看重的是蔬菜,特别是酸菜这一类易于保存,可以长时间食用,营养丰富,可以解腻的蔬菜最受欢迎。

    酸菜,酸莴笋,酸黄瓜,酸豆角,这些都很受蒙古人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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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二章 跟随

    在俺答汗开始互市之后,汉人的这些蔬菜也在蒙古各部中流行开来,并且和茶砖一样大受欢迎,相形之下,粮食也重要,不过并没有蔬菜和茶砖对蒙古人有必不可少的感觉。

    草原上有的是草,通过牧群也能获得肉食和奶茶,只要不是大雪灾年,牧民们获得的营养补给其实是比汉人强的,这也使牧人普遍身强体壮,个头不一定高,但身上肌肉盘结,相当的壮实。

    而茶和酸菜所能提供的维生素补充,恰恰也是蒙古人最需要的部份,酸菜等蔬菜制品,更是有着独特的口感,也是蒙古人生活中的必需品了。

    近年来马市停止,各部的蔬菜储量早就消耗干净了,看到汉人商队北上时,这些巴尔虎蒙古人其实相当的心动。

    陈壮其实也是想要找一些机会,他是大同边军,和人口角时没按住火气,一枪戳死了和他争吵的人,跑到草原上先是干了马贼,在前两年和记清剿马贼的行动中差点被火铳打死,一颗铅子从他的耳边飞掠而过,打下一片耳垂,差点就要了他的命。魂飞魄散的陈壮没敢在原地停留,和几个伙伴一路向北跑,后来莫名其妙到了巴尔虎部落,伙伴们死的死,病的病,最终只剩下他一个,穿着蒙古袍服,也有了自己的毡包居住,只是没有牧群,平时在各个牧人的牧场打零工换些吃食,勉强生存了下来。

    后来陈壮知道当年的伙伴有不少都被和记招纳去了,成了商团军的一份子,已经是威风凛凛的职业军人,横扫大漠无人能敌,这叫他感觉无比后悔……当初要不是拼命跑掉,选择投降,可能现在自己要过的强的多?

    当然陈壮也不知道,他当初的伙伴,相当多的人没有能活下来……多半是死在军法规矩之下,被周耀用马活活拖死的马贼就有过百人,他真的投降的,是不是能活下来,还真的是难说的很。

    几百蒙古人继续向北跑,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停了下来。

    他们就是跑过来找机会的,当然不肯轻易放弃。

    暮色之中在他们的西边有一条横亘南北的道路,每当看到这条道路时,陈壮和这些巴尔虎蒙古人就会感觉一阵心悸,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感立刻涌上心头。

    去年汉人在这里开始修路,好象是比此时还要早一些,大队大队的人马开进来,每隔几十里就是好几百上千人,从一片荒漠和草原之中,很快就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路面分为好几层,虽然是土路,但在短期内根本不惧马车碾压和雨水冰雪侵凌,加上每隔几十里就有一个养护站点,及时排水和修补,预料之中,这条道路将会使用相当长的时间。

    陈壮经常会在草原的边缘地带观察这边的情形,他发觉每天辰时初刻时,每天到这个时辰都会由相隔六十里的两个简单的围墙院落里出来一小队骑兵,然后出来几辆大车,可能装运状工具,然后是几十人沿着六十里的道路分别南北相向,巡行到午时前后,这两边会在中间碰面,然后在一起野炊吃饭,饭后各自折回,好象在中间地带时他们会交换一个簿子,十分重要,互相签字之后,就可以折返了。

    陈壮观察了好几十天,不管是刮风下雨都没有停过这种巡路工作,这帮人不仅是在路上走,会时刻发现路上的不对之处,垫平凹陷,疏浚排水沟,夯实有些虚浮的路面,有的地方还要加条石砖块来固定,有些地方种上柳条,防止浮沙的侵袭。

    这种工作,不管日晒雨淋都没有停止过,因为陈壮发觉了,必须是两支队伍在中间碰面,然后交换那个簿子,想必那就是凭证,如果没有每天交换的记录,可能在和记高层来巡查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交代了。

    陈壮特意走远了些,发觉三四百里的路程之内,这条沟通南北的道路到处都是一样的情形,早晨时不管是天亮了还是没亮,都会有人从院落里出来……后来陈壮才知道,那叫维修补给站,住着少量的士兵和大量的辎兵,也就是道路维护人员。

    除了维护补给站之外,隔着三十里左右会有一个小型的火路墩,墩堡不一定修在路上,可能是路边的草原上,也可能在近水的海子边上,也有一些修筑在山丘之上,居高临下,可以远远的看到敌情。

    每当哨探这些火路墩的时候,陈壮就会加着小心,有一次巴尔虎人聚集的多了,距离又近了一些,从一个墩台上方突然打响了火炮,炮声犹如雷鸣,火光如同电闪,这些巴尔虎人根本没有经历过火炮轰击,当场疯狂奔逃,有好几人都不慎掉落下马摔断了脖子,这对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几乎和战马融为一体的牧人来说,实在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

    在三百里的路程上,和裕升还修筑了两个里许周围的军堡,每个军堡都驻有数百军人,他们经常会深入草原巡逻,每当这个时候,不管是巴尔虎人还是鄂伦春人,索伦人,鄂温克人,都是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远远避开,能逃多远便是逃多远。

    每次陈壮都是混在人群中一起奔逃,他也害怕被那些凶悍的骑兵追上……从北边的喀尔喀人那里已经传来了很多混杂不清的消息,但有一点所有人都能确定,这些汉人骑兵特别的凶悍,而那些穿着红衣的骑兵就是不折不扣的恶魔,他们不停的杀戮,从一个牧场驻地到下一个,他们轻骑彪悍,行动无比快捷,比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还更擅长骑兵作战,他们勇武绝伦又心狠手辣,几乎突入一个牧场之后就是会将当地烧杀一空,在短短的时间内,这些红袍骑兵给土谢图汗部带来了相当大的损伤,估计要到十年之后,当初被几百个红袍骑兵毁掉的牧场才能慢慢恢复元气,这些杀戮叫人记忆犹新,喀尔喀人提起来都象是被噩梦附体了一样,那种恐怖的表情令人触目惊心,很久难以忘记。

    说来也怪,陈壮在逃亡时,心中竟是有隐隐的自豪感。

    在十来年前他逃入草原时还是一个盛气满怀易冲动的少年,犯罪之后的汉人有很多都逃入边境之外,北上草原博一条生路。很多人都是直接跑到土默川上的板升地去给蒙古人种地,在呆了几十年后的家族也有开始行商赚钱的,比如有名的赵家,也有人如陈壮一样,很不喜欢受到拘束的生活,加上少年盛气,他们宁愿选择一条相对自由的道路,结果就是在草原上加入了马贼队伍,过起了大块吃肉,大称分金的快意生活。

    但当了马贼也是被草原上的蒙古人四处追剿,并且汉人马贼被剿灭的更加严重,很多马贼都是和那些跑出来的蒙古人结伴,弄成蒙古人领头的假象,在队伍中,蒙古人的地位很高,远远高出陈壮这种汉人马贼,在草原上时间久了,陈壮都已经习惯了被歧视……汉人懦弱,不抱团,内斗,奸滑,这都是蒙古人对汉人的刻板印象。这也是没有办法,几十年前蒙古人隔几年就破口而入,掠走和杀害的汉人都在几万人之间,在蒙古人内部流传着汉人种种懦弱胆怯的故事,老少相传,一提起汉人就是那种鄙视的眼神……蒙古人就是这样,当一个人流落到某个牧人的毡包门口时,他可能会大方的给你一块羊肉,一碗羊奶,但他还会当面鄙视你的族群,藐视你的身份,这种鄙夷藐视也是**裸的,毫不掩饰,就象是蒙古人对力量的崇拜一样,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头。

    因为受到蒙古人的影响,草原上的其余种族提起汉人也是十分的藐视,好象汉人就是一群群无用的羊,如果他们愿意,随时都能去抢一把。

    当喀尔喀人,巴尔虎人,鄂温克人和鄂伦春人因为汉军的到来而四处奔逃,面无人色时,尽管陈壮也是奔逃人群中的一员,他心中竟也是有一种隐隐的自豪感。

    这种自豪感来自于血缘和文化传承,来自于文明的内核中的一点认同感,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这种认同感导致的骄傲也是很难遏制,很难消弥,越是压制,反而是反弹的越厉害……陈壮跑的越远,就越是想回来看一看,哪怕是再被撵兔子一样的远远撵开。

    在往东北方向跑了十几里后,所有骑队都停了下来。

    众多牧人都有率领者,他们多半是部落里的贵族,这一次过来就是想和汉人做些生意,但他们犹豫迟疑,没有办法靠近,最担心的就是害怕被汉人骑兵突袭,甚至引狼入室,如果汉军沿着克鲁伦河一直西向,巴尔虎蒙古人的老巢就保不住了。

    汉军曾经引过察哈尔人经过这些地方,那种强悍坚韧,誓死向前的精神,到现在还被巴尔虎人牢记在心……那支军队,实在是太强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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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三 路线

    “又有一个车队。”一个巴尔虎人叫起来。

    所有人都把关注的目光投过去,果然在东南方向不远,有一支庞大的车队缓慢向前行走着。

    车队极大,速度也不快,道路两边是少量的商团骑兵,人数不多,也有一些穿着各色袍服的人拿着弓箭和火铳在车阵旁边戒备着。

    更多的人步行着,一边走一边在说笑着,相隔好几里路,似乎都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

    还有牛和马的低鸣嘶吼声,这些汉人不仅赶着庞大的多达数百辆的车队,还有相当多的牧群,包括猪,牛,羊,鸡等常见的牧畜也跟随着车队在行进着。

    陈壮看的目瞪口呆:这哪是商队,这是一支标准的移民车队!

    “喂,那汉子,过来!”

    陈壮在不远处观察的时候,车队的人也在观察着这些散乱的蒙古人。

    在刚刚的惊吓中,大量的巴尔虎人都跑开了,没有胆量再靠近路边。

    只有少数人和陈壮一起又出现在道路边缘,有几个骑士策马迎过来,在相隔几百步时,对面的骑手开始向这边叫喊起来。

    陈壮一激灵,感觉是在叫自己。

    “能听到吗?”一个骑手叫道:“听倒便往这边来,我们没有敌意。”

    巴尔虎人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动,陈壮犹豫片刻,将心一横,策马向前赶过来。

    “啊哟,是个汉人啊?”

    策马到百步之内时,陈壮浑身都崩紧了。

    如果对方有敌意,打响火铳自己就多半完了,几支火铳一起打放,百步之内命中率还是很高的。如果只有一两人,陈壮倒并不太紧张。

    “老子是汉人!”听到对方略显轻佻的口气,陈壮有些怒了,大叫道:“不过老子手里的骑弓用的和蒙古人一样好,你们要不要试试?”

    “别误会!”对面的人一下子也有些紧张了,叫喊道:“我们的意思是有些高兴,是蒙古人行,汉人就更好了。”

    “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缺一些做杂活的,每天打打下手,做一些杂事,遇到马贼和狼群还能当护卫。”对方的人叫喊道:“只要愿意,我们每天包吃喝,还给六分银子一天!”

    说罢,几个商队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退,显然是担心陈壮会翻脸追击。

    这几人开口时是用的蒙语,后来用的汉语,一群巴尔虎蒙古人没听懂,这时围拢过来询问陈壮。

    待陈壮将商队的意思说了之后,过百蒙古人都是面面相觑,发起呆来。

    “六分银子,价值多少?”

    半天过后,一个巴尔虎贵人小心翼翼的询问起来。

    “嗯……”陈壮想了想,说道:“我是万历四十年跑过来的,此后就没怎么使过银子了。当年在汉人地界,六分银子够买十来斤粮食,两斤猪肉,三斤羊肉,运气好的话能买到一整只鸡。”

    “啥?”一个巴尔虎人惊道:“猪肉比羊肉贵?那猪肉一股腥骚气,有甚好吃的,居然还比羊肉要贵!”

    陈壮面露不屑之色,说道:“我们汉人最喜欢吃猪肉,羊肉有人不喜欢,所以价格卖不高。”

    其实真实原因倒不是如此,因为在唐宋之际汉人的主要肉食也是羊肉,当时人吃猪肉还不知道放血,所以猪肉腥*道很重,后来在北宋晚期到南宋期间,猪肉的烹调方法解决了,并且出现炒和烧等烹饪办法,到明初之后,猪肉就成了主要肉食来源。

    最关键的是猪好养啊,砌个圈养头猪,不需要放也不要吃什么好东西,剩饭剩菜加上打猪草就能养肥一头猪了,羊却是要放养,内地不比草原,哪来那么多草场放羊,除了少量养殖之外,多半的羊肉来源就是互市进来的,数量也有限。

    既然吃着不方便,吃的人就少了,价格反而不贵……

    “啊,原来是这样。”

    “居然有人不爱吃羊肉……”

    一群巴尔虎人发出惊叹声,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强烈的不满了。

    几个头人凑在一起,商量一会儿之后就都是两眼放光了。每人六分银子一天,就是每天能赚十几来斤粮食,一块茶砖便宜的就三四钱银,几天功夫也能赚一块茶砖,一坛子酸菜是最贵的,以往蒙古人换一坛酸菜要好几头羊,现在也得二两银子一坛,一坛子酸菜基本上要省着吃一冬天,如果能多赚银子,可能还可以多买些蔬菜和茶砖,用来度过漫长的寒冬。

    “和他们说,我们干了,问他们要多少人。”一个头人策马到陈壮身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态度和陈壮说话。

    “我这就去说。”陈壮感觉前所未有的机遇摆在眼前,他劝住要跟着一起去的蒙古人,说道:“谈好了再来叫你们。”

    ……

    王达通和马超文等人都坐在宽敞的四**车上,车中是两排对坐的舒服坐椅,在这新修的官道上走的相当平稳,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颠簸。

    车上备着一些小食点心一类的东西,还有消闲解闷的书籍,其实每个大东主都有自己的马车,和记对这些大东主的购买需求还是很照顾的,这些身家十万两以上的大东主也不差这一点儿银子。

    这个时代真是大明商业最辉煌的时代,也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的时代,换了几十年前的嘉靖年间身家过几万就算大富豪,身家十几二十万的富商绝无可能出现,那个时代的有钱人还是官绅,象徐阶徐阁老那样的拥有二十万亩松江府的土地,那才是有钱人,官僚把权力变成土地和现银,变成黄金古董珠宝,没有哪个商人能拥有这么大的财富,因为就算是阁老也未必守的住,就象松江徐家,徐阶还在世就被搞的狼狈无比,因为徐家坐拥的财富实在太惊人,已经超过了普通官僚能容忍的极限。

    象王达通这样,身家三四十万两白银,在嘉靖年间的松江也够买好几万亩地了,没有功名也不是官绅世家,这就是分分钟被人搞破家的节奏,更不要说还想着在商业上有更大的发展,积累更多的财富了。

    就算是清代的山西皇商,他们在残酷和压抑的政治环境下,用垄断的手法赚到了大笔财富,但这些山西皇商在清朝中前期也完全不敢拿财富来扩张,他们是把银子用来买地,挖地窖把银子化成银块藏在地窖里,中期之后,国门打开,外国人进来建立了新的商业秩序,政治高压渐渐解除,山西票号才开始出现,并且开始往全国发展,在此之前,山西商人哪怕是皇商也得谨慎小心,钱不是想赚就赚的。

    只有在隆万开海之后的大明,政治上无比宽松加上海外贸易的盛行,加上全球三分之一多的白银涌入,民间财富,特别是商人阶层的财富是爆炸式的增长。在这种增长幅度下,光是买地已经满足不了这些巨商了。在江南,用几百上千工人的工场开始出现,大量的官绅和商人投资海外贸易,造船出海。地方上相当的富裕,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因为财富的增加导致地方上相对团结,万历皇帝几次派出的矿使税监都是被类似的暴动给撵走,甚至是被打死。民间的财富没有被王朝所用是一个问题,但也说明了宽松条件下商业确实是在蓬勃发展着。

    北方的情形是民间因为天灾更加困窘了。从万历后期到天启,再到崇祯,一直处于温饱线都达不到的水平,而商业上由于京城的繁华加上马市,北方的商业贸易以京师和张家口为核心,相对于农业上的灾害来说,北方的沿京师到大同一线的对北虏的贸易城市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关闭马市的策略完全被和记北上草原的壮举给抵销了,在一阵迷茫期之后,所有的张家口到京师的大商人都敏锐的感觉到了商机,这一次北上之前,也就是在年前已经有一些大商人派出的试探性的队伍抵达了买卖城,由于俄罗斯商人的众多,加上沿途蒙古各部高涨的贸易热情,这使得王达通等人也是信心高涨,年后就开始筹备北上,货物,人员,车辆,还有与和记的沟通,包括安保和沿途的补给等等,到了三月下旬他们开始从张家口一带出发,进入草原区域不久就有了修的相当好的官道,车队就顺着官道一路北上,因为一路有补给点和维修站点,车队行进的速度相当的快,一直到进入漠北区域之后才渐渐慢下来。

    这个时候草原上的气候简直太好了,也是给这些汉地过来的人开了眼界,特别是进入漠北之后,一边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景色漂亮的令人心醉,也有山地丘陵区域和密集的林地,树木都是长的很高很密,微风吹拂过来,整个树林都在轻轻摆动,景色相当的漂亮。

    绵延不绝的丘陵和山地是一路向东方而去,西边则是开始夹杂着戈壁和沙漠。

    对大同和京师一带过来的商人来说,草原他们可能早就见识过,但这种沙漠和戈壁区域,有很多人是头一回看到。

    孤寂,壮观,令人震撼,这都是漠北的景色给这些商人的感觉。

    这一条线路,在后世其实是自驾游的线路,从中国境内可以抵达赛音山达,也就是草原和戈壁交杂的区域,但往乌兰巴托还有五六百里的路程就不是开放区域,自驾游只能抵达半途就中止了。

    就算这样,参加这种自驾游的人也很多,毕竟这种纯净的没有污染的,又是多种地形地貌的景色,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的。

    王达通和马超文等人,也是在欣赏着奇景和对北上贸易的期许之中,慢慢的接近着目的地。</div>

    

第一千五十四章 头人

    前几天在戈壁区时,众人在近外围露营,板结的沙地比草皮要易于扎营,挖灶搭帐篷,天黑之后所有人都休息时,有人听到有狼嚎声。

    几个大商人走出帐篷看时,都是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外围有商团军的护军跟随,一直在保障着商队的安全,可夜晚降临时军队并没有和他们驻扎在一起,当狼群过来时,这些内地过来的商人可是真的都吓了一大跳。

    狼群一般就是五六只一群,再大些就是十来只,最大的狼群也就是二三十只到顶了,但那晚的狼群估计有十几群,互相分开着,不停的嚎叫着,春天的时候野兽比冬天要好猎一些,但还是很瘦弱,狼从冬天熬过来,身上的油水都熬光了,对狼来说这段时间也很难熬,可能是闻到营地里煮肉吃的香味,这些狼群都是不请自来,把整个营地都给包围了。

    整夜的狼嚎吓的王达通几个神经衰弱,后来商人们好说歹说,请护卫的商团军派了一个中队的龙骑兵过来,打着火把在马上打响火铳,把狼群给撵走了。

    不过到下半夜时,狼群又回来了,这一次大伙不好意思再请军队,毕竟相对于大队人马的车队来说,狼群的威胁性很小,军队护卫他们的安全只是处置真正有威胁的情况,不好麻烦人家太多。

    白天时,商队请军队走远一些,试图在白天打一些狼,龙骑兵们往西边跑了十来里,打死了几头狼,中午烤了狼肉,结果到了晚上又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目光。

    王达通几个都受不了了,众人到一辆车上商议办法,决定从巴尔虎人中招一些护卫。

    “这对和记来说也是好事,张大人不会不高兴的。”王达通用毛巾使劲擦着脖子间的汗水,沉声道:“和记的方针就是使北虏被纳入和记的体系中来,不管是继续放牧还是给和记做事,种地,打杂,当矿工,学做买卖,反正是要与和记产生瓜葛……不怕北虏凶,就是怕北虏躲着不沾边,那么时间久了还是油不溶水,迟早还是会打起来。只要产生瓜葛就不怕了……茶,盐,布,菜,米,麦,哪一样他们不要?没有咱们,他们到哪儿去买这些东西?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超文大为赞同,说道:“商人有自保之力,这也是张大人向来强调的,我们找这些北虏做事,不光当护卫,还能叫他们打杂,到买卖城给咱们当伙计,这不是挺好?”

    “这样说来。”京城商人徐秀来打趣道:“最好把那些索伦人,鄂伦春人,鄂温克人都招一些,这样的话张大人会更高兴的。”

    “说的没错。”王达通斜眼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我们好歹都是荣誉理事,不能光要荣誉不理事嘛,大伙捐钱的时候确实就是想着有优待,事实上也有了,护卫和沿途的补给站维修站都对我们很配合,到买卖城也是最低等级交门摊银,不过如果能做的更多,那岂不也是好事?这个商道成或不成,关系我们山西商人未来几十年,就象当年开马市一样,多少人家因为马市发起来的?这个买卖城的生意,愚以为比当年的马市还要重要的多了。”

    徐秀来赞道:“王兄大事见得明白,果然为人中之杰。”

    王达通更得意了,瞪眼道:“我打算招五十人,一天六分银子不过一天三两,说句难听的,还不够在下一天的饭钱。”

    北上的商人多是大豪商,吃食均是从张家口和京师一带采买的最好的食材,有专门的厨子跟着一路做饭,费用开销当然极大,一顿中职还是军方都会对漆着这标识的马车退避三舍,这是一种对高层人员的尊敬……两颗星就是军司主官级别,比现在军方的师级还要高一些,毕竟师级军官调回中枢,一般也就只能任军司副职,很少有军方人员直接任军司主职的。

    其实孙敬亭如果愿意,完全可以漆上三颗金星,他是政事官级别,比军方现在最高级别的梁兴还要高半级,梁兴只是副政事官,行军司的政事官,和莫宗通,常威等人的级别一样。

    政事官,只有李慎明,孙敬亭,孔敏行三人,其余的都是副政事官,级别要低半级。

    当然在讨论军政事务的时候其实是不必分正副的,不管是梁兴还是莫宗通和李东学等人,还有远在台湾的常威等人,在军政大事上当然都是畅所欲言,当然也不会存在谁的地位高些,就是谁一个人说话。

    总体来说,和记现在还是保有着质朴尚武和敢做敢言的风气,这是和张瀚的鼓励和以身作则分不开的。

    前方就是库伦城,这座城池还是只建了一半的样子,估计要想建成预期的目标最少还得好几十年。

    道旁有相当多的人在等着迎接,大量的穿着蒙古袍服的各部的大汗和贵人们,穿着红色长袍的喇嘛们,还有沿途跟着过来的野人部落的头人们。

    张瀚很关注那些野人部落,他知道几百年后还有一些鄂伦春人在森林里居住和打猎,特别是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还有相当多的鄂温克部落在冰天雪地里过着相当原始的生活,他们一样以打鹿为生,生食鹿肉,穿着鹿皮,在文明世界看来就是猎奇,但这些生活于此的人们肯定不会有那么轻松的心态。

    这些人是相当的野蛮,很多东西在此时的大明人眼里都是不开化的落后象征,但并不代表他们愚蠢,这些部落对力量的感觉就相当的敏锐,在大明国初建立奴儿干都司的时候,明军沿着江河与辽金故道一路北推,一路修葺道路和建立驿站,然后收降这些野人部落,这些部落的头人都是选择了与大明合作,沿途的大量驿站,几百个卫所,都是当初大明存在的象征。就是现在,没准这些头人手中还有几百年前大明赐给的银印或是敕书,只是他们没有如建州卫那样利用这些大明给予的条件真正发展起来,把大好时机给浪费了。

    现在这些人又聚集在一起了……这一次他们不是敬畏和记的武力,而是被现实的条件给吸引过来了……一天六分银子当护卫和做一些杂役的事情,比起冰天雪地餐风卧雪的打猎,这种活计不要太轻松!

    这些护卫也是叫商人们满意,他们打狼的技巧比商团兵要强的多,跟随几天之后,半夜就再也没有狼群来骚扰了。

    大股的商队,各族的护卫,蒙古人,喇嘛,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服饰,站在碧绿如洗的草地之上,绿草茵茵,构成了一副极美的画面。

    在这些人的对面,俄罗斯人则是有意站在了稍远的地方,他们当然也是出来迎接张瀚和他的部下们,但就是要故意做出一副较为矜持的姿态。

    他们当然也有资格这么作,和蒙古人和这些野人比起来,俄罗斯人更为强大和文明,他们与和记是合作的关系,也勉强可以说是商业上的盟友,他们因为强大而更有自信,当然不会如这些蒙古人和野人那样,对着和记的武力就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会因为一丁点的好处,就举族归附,替那些明国商人效力。

    俄罗斯人在外喀尔喀蒙古人这里虽然还算弱势,但他们身后就是广袤的国土和凶悍的哥萨克……

    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和背景,佩特林等人内心不乏紧张,但外表上却满是矜持的笑容……</div>

    

第一千五十五章 迎接

    在车门打开,张瀚和孙敬亭等人站在车门边的时候,大股的人群迎了上来。

    “王达通他们还真是机灵。”张瀚看着那些野人部落的头人也涌过来,不觉赞道:“你看,我们军司没有解决的事情,人家过来就解决了。”

    “也是此前野人各部不敢和我们接触。”孙敬亭有些郁闷的道:“王达通他们一看就是普通的商人组成的车队,所以这些巴尔虎人和索伦人鄂伦春人都涌过来了……”

    “这样也好。”张瀚笑道:“这就是融合……有事给他们做,有银子给他们赚,然后我们有货卖给他们,他们也能把牛羊马匹卖给我们,往后去再对他们用法度管束,五年之后给他们强行调换牧场……权威和法度再建立起来,一切就水到渠成,没有什么波折了。”

    孙敬亭看了张瀚一眼,退后了两步,说道:“宗通他们过来了。”

    漠北行军司的人确实过来了,莫宗通在前,行军司的官吏和驻守将领们在后,然后是一些派驻漠北的军司人员,比如军需司的副司官刘鹏等人,张瀚站在蒋义搭起来的临时阶梯上,莫宗通上前拜揖,朗声道:“漠北行军司政事官莫宗通,拜见大人。”

    张瀚笑着道:“莫宗通免礼,漠北行军司的诸位,还有驻于此地的军司人员和驻军将士们,大伙儿都辛苦了。”

    众人都是心生感动,莫宗通大声道:“职下等不辛苦,多谢大人慰劳。”

    张瀚笑笑,走下阶梯,到莫宗通等人身边,一个个点着名字说上两句。他的记性很好,几乎能叫出每个中层人员的名字,在漠北这里,军司人员没有做别的事,就是筑成买卖城,完成主要工程和辅助设施,比如到杭爱山和库苏古尔湖的道路修筑了几个军台和火路墩,在图拉河和色椤格河的河口也都建有警戒的军台和墩堡……

    在漠北这里,到处都是风景如画的湖泊与河流,而沿着河流两侧多半都是绿草如茵的毯子般的大片的草地,库伦的北侧和东西都有绵延的群山,只有沿着两条大河的河口都是平坦的草地,如果有外敌入侵,当然不可能蠢到翻山越岭的过来,肯定只能沿着河流的走向过来,在几条河口,还有大湖之侧筑堡,都是买卖城的外环防御圈,特别是对哈拉和林方向,虽然和林早就废弃了,但毕竟曾经是蒙古国的中心,很多部落都会由那边聚集过来,好的情况是过来贸易,不好的情形就是过来试着打草谷,行军司方面当然也不会客气,迎接豺狼的当然就是猎枪。

    张瀚时不时的拍打这些部下一下,握一下手,表示对他们工作的肯定……漠北的环境很漂亮,几乎是让人如在画中,这个时代还没有高楼大厦,库伦的名字就是大寺庙的意思,但大寺庙还没有完全建起来,到处是平坦的草地,偶尔有笔挺如剑的大树,河流附近的风景更美,远处是如油画般的风景,山峦起伏成片……但这是春夏时的风景,到了汉地的秋天这里就是开始下雪,冬天到春天都是冰雪覆盖期,冷的邪乎,冰寒刺骨。

    在这里生活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蒙古人都是缩在毡包里不敢出来,白天都是零下二十度以下的天气,这还是大太阳天,稍微有点寒流过来,就立刻是北风凛洌,零下四十度的天气也很正常,真的是滴水成冰,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寒冬里工作,但漠北行军司的人还是在尽可能的条件下在冬季完善施工,有很多可以在室内做的事也没有停下来,对这些情形张瀚都很清楚,他夸赞的就是漠北这边的这种效率和精气神。

    包括莫宗通在内,所有漠北行军司的人都感觉脸上有光……

    刘鹏等北上人员当然也被夸赞了,都是满脸笑容。

    驻军则是调的任敬的第九步兵团,任敬带着部下们也是满脸笑容的上来行礼。

    这个团也要改为龙骑兵团,驻在漠北的步兵团在机动性上太差是不行的,一旦有警可能就是几百里外,步行过去连个屁味都闻不到了,机动性很重要,驻漠北行军司部队都已经要求必须会骑马,当然不要求有蒙古人那样的骑射水平,而是要达到最基本的骑马行军打仗的标准。

    漠北这里还未受战争骚扰,不象辽东的各部被女真人打的够呛,大量的牛羊战马被女真人弄去了,西部又是被和裕升按在地上摩擦了两年,牧群急剧减少,丁口数量都少了好几万人,元气大伤。漠北这里一切完好,原本外喀尔喀的实力要比内喀尔喀弱些,现在却是强的多了,最少牛羊战马在内的牧群都是有相当大的规模,和记想在这里扩充骑兵,实在是再方便也不过了。

    第九团也不全部驻在漠北,最南端甚至还在旧中都一带有一些人手,整条防线是去年防备察哈尔人时布下的,今天开春至如今察哈尔人也没有太大的动作,看来是要等夏秋的时候再考虑进一步的举措了。

    根据张瀚和军司高层的分析,林丹汗西迁躲避女真人是定下来好几年的总的大战略,为了和几股红教势力汇合,西迁是势在必行之事。去年商团军也没和察哈尔人真的狠打,一直是在战线上纠缠,只有几次小规模的反击,估计察哈尔人中聪明的肯定知道和记是啃不下来的硬骨头,而林丹汗和他的那些皇后未必有这样清楚的认识,没准会在今年调集更多的人马,比如把留守的鄂托克也全部带上,只留少数人看家,集中更多的兵马试图来与和记决战……商团军的总算一直是相当高的密级,在很多人刻板的印象里,商团军也就是几千人的团练规模,最多万把人出头,土默特打不过是因为几十年没打过仗废了,林丹汗肯定不会认为,自己凑上十万铁骑,仍然打不过那些只会玩火器的汉人?

    天启五年的秋季,估计仍然是多事之秋,但具体会向什么方向发展,现在就算是张瀚也说不清楚。

    而和裕升的高层却是已经把全部精力投向了台湾方向,军司的预算也是以台湾那边为主,对俄罗斯的贸易这么重视,当然也是想尽快回本来支持台湾那边,至于林丹汗,已经很可怜的被完全无视了……

    车臣汗硕垒和其长子巴布,土谢图汗衮布和其子多尔济,还有扎萨克图汗诺尔布等人也都在此时迎上来。

    还有诸多的台吉和各野人部落的头人,济济一堂,足有数百人之多,各人一起步行过来,向着张瀚躬身行礼,一个不知是哪个部落的大喇嘛走上前来,将一片洁白的哈达奉上,张瀚知道礼仪,头略低了低,任由这喇嘛将哈达搭在自己的脖间。

    众多蒙古人一阵欢腾,几个大汗脸上也露出笑意……蒙古人在此之前也在担心,张瀚如果不懂得蒙古人和喇嘛们商量出来的欢迎仪式,那到时候可就糗大了。

    现在沟通渠道也不畅,事前也没有沟通,还好没有出什么错漏。

    远处围观的蒙古人也是一阵欢呼,现在他们看的出来,这些凶恶的,和传说中怯懦汉人完全不同的和记的人,最少也是对喇嘛们还是尊重的,现在黄教在漠北已经传了近百年,要不然也不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来修库伦城,整个城其实就是少数的贵人府邸加上一座座寺庙构成的,名叫大寺庙十分贴切。

    库伦是土谢图汗的地盘,衮布上前一步,躬身对张瀚道:“尊敬的张大人,哲布尊丹巴呼布克图,张家呼图克图,丹津呼图克图都在库伦寺中等候大人,几位有福的圣人都说,没能出城迎接大人,实在是万分抱歉,请我代向大人请罪,还请大人宽恕。”

    衮布用的是蒙古语,咕噜咕噜的语气并不很清爽,显然也是有些紧张。

    张瀚用蒙语微笑着道:“圣人们毕竟是圣人,他们不参与世俗的事情很好,待我在这里事忙完了,我会去拜会他们的。”

    衮布一听也是如释重负,赶紧又说了几句致谢的话。

    张瀚笑眯眯的听着,知道衮布等人对这事确实相当着紧……喇嘛们的崇高地位是外人想象不到的,特别是在这种时代,几个喇嘛在蒙古各部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哲布尊丹在漠北已经是第二代了,第一代圆寂之后,转世灵童就是土谢图汗家族中人,所以活佛虽然地位崇高,也掌握世俗权力,土谢图汗等蒙古贵族也没有什么抵触,活佛的地位越崇高,对他们的帮助也就越大。

    丹津喇嘛则是赛音诺颜部过来的,也是那一部的掌事者。

    张家活佛的活动区域在青海套部一带,享有很高的地位,现在活动区也在土默特的鄂尔多斯,对土默特部也有相当的影响力,在康熙年间,张家呼图克图被康熙皇帝改称为章嘉呼图克图,并且替他修筑了大型的佛寺,后来被清朝皇帝封为国师……这当然是政治上的考量,是为了对抗漠北的哲布尊丹巴活佛,不过章嘉活佛原本也是在漠南有相当的影响力,不然也扶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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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六章 入城

    在几百年后,哲布尊丹巴还是蒙古国的国师,而章嘉活佛则因为清朝和国民政府的消亡而失了传承法统,国师当然当不成了,连转世也没有了。

    这些黄教的活佛被称为呼图克图,意思是蒙语中的有福者,圣人,后来在清朝时被清廷抬出来对抗**的两大活佛,被加了大喇嘛和国师的称号,成为藏传佛教的四大活佛。

    和裕升推进到漠北之后,这几个喇嘛审时度势,知道不可以力敌,但他们也不想就此放弃尊崇的地位,对和裕升是尽可能的做出合作和尊敬的态度,但也希望张瀚投桃报李……实权他们是不指望了,出风头的事也不出来掺合,但希望张瀚能承认他们相对超然的地位,不要搞的大家都下不来台……

    短短一瞬间,张瀚已经明白了这些喇嘛的心思和想法,也是明确的给了答复:只要这些喇嘛不给自己添乱生事,该给的尊荣体面,那是一定会给的……

    得到明确答案的衮布相当欣慰,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回自己的队伍里去了。

    所有人都往后站了站,三位大汗和相当多的台台贵人,各部的头人都躬着身,请张瀚继续向前方行进。

    右手边的是库伦,左手边更远隐约可见是规模更大的买卖城,笔直的道路仿佛通往天际,两座雄伟的城池就在官道的尽头两侧,道路仿佛是从人间通往天堂,北方是绵延不绝的山峦,树木摇摆生姿,城池伟岸阔大,而这一切均是不设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敞开着胸襟,仿佛是二,王达通,徐秀来等大商家。

    “见过张大人。”

    商人们还是有些紧张的,尽管他们都挂着理事的头衔,名义上来说也算是和裕升的一份子。

    “诸位免礼。”张瀚的语气相当温和,比他对自己部下说话时要相对口气更柔和一些。

    “多谢大人。”

    马超文和王达通就坐在张瀚的左右下手,这也是象征味道很明显的安排。

    这两人就是当初最早决定捐赠,并且带动了张家口一带相当多的商人一起出钱,去年和记财务最紧张的时候,这些人捐出来的几十万两也算是帮了大忙,所以对他们的照顾和礼遇都是一系列回报中的一部份。

    “王东主北上辛苦了。”张瀚道:“走了多少天?”

    王达通躬了躬身,答道:“从三月十九日出张家口,二十一日至口外,二十五日到尚义堡,然后二十九日到安固里淖,然后今天是四月十面露感动之色,说道:“我等都是常年累月在外奔走的人,今次不过是走的更远了些,实在不算什么,当不起大人挂念。”

    “这倒也是。”张瀚点了点头,又对众人道:“诸位这一次带的货物可足?酒宴上一群俄罗斯商人可是围着我好一通打听,他们害怕货物不足啊。”

    张瀚说这话还算是客气了……佩特林和马多夫都是俄罗斯的军役贵族,虽然是穷困的军役贵族,不然也不会跑出来当冒险家,佩特林还是一位俄蒙语的翻译,早期的沙皇使团他只是翻译人员,后来定下来的军役贵族被调到新的定居点当总督,佩特林又被任命为使团的正使。这个人有些文化,访蒙和访中之后回国就写了七千多字的记录,也是俄罗斯人对中国的最早的文献档案,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这个俄罗斯人好歹保留着矜持和体面,那群从各个定居点跑过来的俄罗斯商人就不同了。

    他们在多少年前就听过“蛮子”,也就是漠北蒙古人对南方汉人的称呼,早在几十年前,就会有汉商运送一些货物抵达漠北与喀尔喀人贸易,估计是一些走私商或是从板升地出发的蒙古汉商,不仅和喀尔喀人贸易,还会与沿着图尔河过来的萨彦岭那边的唐努乌梁海那边的蒙古人贸易,种种贸易传闻早就在俄罗斯的各个定居点中流传,而中国人的神奇货物,也早就令得俄罗斯人心动不已。

    俄语中的茶叶一词,也就是“恰伊”,相信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出现的,也就是在这个时期,茶叶开始传入俄罗斯,不过要大规模的传入,还得是几十年后俄罗斯人的正式使团进入中国,与当时的清朝统治者再接触,同时从欧洲部份购入时才大规模的流传开来了。</div>

    

第一千五十七章 货物

    “我们也听说了。”一群中国商人都笑起来,王达通大着胆子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途中就遇着好多股狼群,把我们吓的够呛,后来雇了一些巴尔虎人和鄂伦春人当护卫,这才平平安安到这边。没成想,到了买卖城,又是遇着一群人形的狼!”

    张瀚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自己雇人也很好,军司虽然派兵护卫你们的安全,但军人毕竟不是私人护卫,没有办法做到随时贴身的保护。诸位东主又是身份特殊,也不差那几个钱,雇佣这些北虏当护卫,也有益于叫他们融入进我们之中,这是件好事。”

    众商人一颗心落地,都是微笑起来。

    张瀚又笑道:“俄罗斯人最喜欢最想要的毫无疑问排第一的是绸缎,各种绸缎他们都喜欢,绢,布,绸缎,这是第一要紧的货物。”

    俄罗斯人当初知道中国商人,并且决定派出使团看看能不能打通对中国的商道,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一个布里亚特蒙古人的介绍。在当时的漠北应该是有土默川的汉商过来贸易,就在哈喇尔台河的下游有色楞格堡和恰克图堡,都是喀尔喀人修筑的小型砖砌建筑的城堡,在那河的对岸就是“蛮子”送来的各种汉人的货物,有绸缎,塔夫绸,丝绸,还有黑津登布等俄罗斯人和蒙古人都喜欢的货物。

    在当时,蒙古人因为坐拥直抵西域,东至辽东的广阔地盘,各部之间如果不打仗的话也会互通有无,在佩特林的记录中,蒙古人的货物已经很丰富了,包括各种主食,黑麦制的粗面包,白面包相当丰富,还有苹果,草莓,梨等各色水果也能贸易,不过俄罗斯人对这些货物兴趣不大,他们更想要的就是明国的货物。

    各种丝制品,瓷器,茶叶,这三样毫无疑问是最受欢迎的东西。

    然后是各种布制品,粗厚不等的布匹,包括呢绒。

    俄罗斯人御寒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们的定居点肯定不产布,如果能穿上保暖又舒服的棉布在身底,谁又喜欢把毛皮贴身穿着?

    而且布也能往欧洲部份贸易,关键就是价格而已,事实上后来在清朝的中俄贸易之中,棉布和茶叶是最大的大头。

    乾隆年间因为和俄罗斯产生冲突,中方的制约就是毛皮不得入,棉布和茶叶不得出,这种贸易制约手段使俄罗斯商人损失惨重。

    可以说,俄罗斯人在远东的扩张,对清朝的成功的大规模的贸易,一年卖出几百万张皮毛和进口大量棉布加茶叶是远东保持繁荣的最重要的因素。

    茶叶成了他们生活的必需品,也成了恰克图俄国商人财富的重要象征。苏联学者西林说:“每个商人都只用茶叶来炫耀,他们把来客没有见过的各种类的茶叶一种接一种地拿出来给他喝。”

    除了这些主打的商品,各种杂货都很受欢迎,包括蔬菜水果在内,当然酸菜一类的更受欢迎。和蒙古人一样,俄罗斯人可没有点亮种地种菜的技能天赋,他们也很缺蔬菜,更缺能长久食用的酸菜,俄罗斯人自己也能炮制腌菜,但在西伯利亚这边的定居点,能做的人少,条件也差,当然就十分匮乏。

    “在下是布商,”马超文先抢着道:“带了二十多车的棉布,还带了一些绸缎,不到五车,别的货物就没有带了。”

    王达通道:“在下带的多是各种杂货,茶叶知道他们喜欢,带了五六千箱。”

    另外的商人也是纷纷报数,这些大商人平均都是带了几千上万斤的茶叶和茶砖,另外就是带的瓷器和布匹,绸缎为多。

    这些货都是肯定能销的出去的硬通货,有一些商人则是带的各种水果和蔬菜了,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蔬菜大量下市的好时节,漠北这里除了极少数人会种地之后,大半的北虏补充蔬菜就是靠野韭菜等少数野菜,所以对蔬菜和水果都很欢迎,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各种酸制蔬菜,这是最宝贵的东西。

    张瀚沉吟道:“绸缎和瓷器还有布匹都很好出手,有一些东主带的杂货包括纸张和笔墨,这就是闹笑话了,不要说北虏没几个能用这些的,俄罗斯人也是有自己的书写习惯和特别的用具,不会用咱们的这些东西。折扇和鞋子一类,下次也不要带了,很难出脱的……有一些,就压根卖不掉,象锡器,玉制货物,头巾,纸扎,颜色,牙梳,北虏和俄罗斯人都不用这些,带过来,卖给鬼?就算是有人图新鲜,象咱们中国之人,买一些高丽折扇,日本倭刀,不过是有钱人图好玩,日常的民生,谁会用这些东西。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利大又好销的为第一,利薄但量大的为第二,利厚量少的可以少带,利薄又量少的,那就是白做了,跑几千里路过来,赚不到利,岂不冤枉!”

    如果说此前这些商人对张瀚的敬畏主要是因为他的成功和权力,还有那支赫赫有名威震草原的军队,到了此时此刻,他们对张瀚的敬畏就是纯粹的商人之间的欣赏和认同了。

    有几个大商人都是面色微红,将头低了下去。

    他们精明是肯定精明的,但商人之间的精明也分三六九等,他们最大的不足还是眼界有些浅,而且对此前张家口的马市贸易记忆太深,在张家口毕竟是开店等着生意上门,有一些冷门货物一样能卖出去,还能卖得高价。

    这一次却是北上几千里,不管货物在何时出脱,他们都不会在此逗留太久,毕竟这一次如果不是头一回贸易,这些大东主也不可能亲自前来,派个信的过的掌柜或是亲族中人过来掌管一切就可以了。

    有一些冷门货物估计要很久才出脱,利润当然就被分薄了,而且还得算上北上几千里的成本费用,这些商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把事情想左了,简直愚蠢。

    众人出于内心的奉承了几句后,马超文说道:“此番在下并没有带茶叶,王东主等各东主都带了不少,加起来怕有十万斤以上,都以茶砖为主,也有少量散茶茶叶,按大人所说,茶叶销量不愁,然而在下还是有些担心数量过多了。”

    “不必担心。”张瀚含笑道:“明日见俄罗斯人谈话,他们必定会要求多卖茶叶的。这东西只要传入他们俄罗斯就必定大受欢迎,没有人能拒绝。我估计,三年之内,我们的茶叶贸易会过五十万斤,十年之后应该能过百万斤,诸位大东主按这个份额来协调一下吧。”

    张瀚说罢起身,众商人也都赶紧站起来送他,所有人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如果真的如眼前这位大人所说的那样,每年光是茶叶就能到百万斤以上的规模,加上北虏的贸易份额,一年光是茶叶就要卖二百万斤,这已经远远超过马市极盛时张家口到新平堡和偏关一带的所有贸易额了。

    这些商人当然不知道茶叶在西方世界大受欢迎的程度……不仅是俄罗斯人,几乎每个欧洲人都喜欢茶叶,英国人还专门出现了下午茶文化,当然这些欧洲人喝茶的办法各有不同,很少有象中国人那样纯粹喝清茶的存在,总之整个欧洲都在引入中国茶之后开始了大规模的进口,一直到清朝中后期,由于茶和瓷器加丝绸这三样,哪怕是颟顸无能极端保守愚蠢的清政府,仍然可以用华夏这几千年下来发展的利器维持了相当长时间的贸易顺差,一直到*进入为止。

    俄罗斯人与清政府在恰克图的贸易口岸,一年的茶叶贸易额最低也是百万斤左右的规模,高一些的年头近三百万斤,这还只是一个口岸,而针对英国等海外诸国的贸易,茶叶一年的出口份额可想而知。

    台湾那边不仅在贸易茶叶,也开始大规模的选址种茶,黄玉安这样的农政司的专家人物派了不少到台湾,主要就是要种茶和另外一种作物。

    瓷器,丝绸,茶,这真是中国对外贸易的三大利器。

    ……

    晚间天黑之后,张瀚在口中含了香片,去除口中的酒气,然后走向库伦城那边,从杂乱的没完成的建筑中走向一片灯火辉煌处,那是库伦最大的佛寺所在,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张家呼图克图,还有丹津喇嘛等一众活佛均是在佛寺中等候。

    一路上有不少护军打着火把肃立着,也有不少蒙古人在暗影处躬身迎接。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张瀚也没有要随员跟随,孙敬亭和专业人员已经在巡看买卖城中各处的情形,预备这一两天内正式开市,各处都进入了紧张的准备环节,很多商行,店铺,已经在打扫准备上货,开市的时候要准备一些仪式,也是在紧张的筹备之中,这些事都是孙敬亭和莫宗通等人具体操持,张瀚就不必多过问了。</div>

    

第一千五十八章 条件

    来见这些喇嘛,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蒙古有点儿象中世纪的欧洲,贵族们掌管着世俗权力,然后向宗教首领输诚效忠,甚至可以说,蒙古人的这些宗教领袖,手伸的更长,权力更大,对大事的决断能力有更大的影响。

    对这些喇嘛,张瀚内心深处不喜,身为汉人,更笃信的还是自家千年的文明传承中的东西,对藏传佛教,很多形式和内核,张瀚都是不承认和不接受的。

    但个人的态度无关紧要,重要的就是这些喇嘛能配合张瀚统治草原,使政治上更加稳固……这才是最重要的。

    政治人物有时候就是这样,处置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从好恶来出发。

    一路上躬身迎接的人很多,相当多的蒙古人是佩带弓箭和箭筒的卫士,他们略显紧张,白天大汗和台吉们都已经恭谨的迎接过了眼前这位汉人的大人物,蒙古人上下也明白草原上已经进入了新的篇章,眼前这位汉人大官,有着普通蒙古人无法想象的权势和地位,他的财力可以通天,他的部下远比蒙古人要善战许多,漠北三部联合起来也不是和记商团兵的对手,然而不管怎样,这些持箭的卫士还是有着相当的警惕和小心……身后的大佛寺内就是几位尊崇的喇嘛活佛,在普通蒙古人的心里,他们远比那些台吉贵人要重要的多。

    “见过张大人。”

    十几个够资格的喇嘛都穿着红色的袍服,一起向张瀚躬身行礼。

    他们都是迎在佛寺正殿之前,并不是大门,保留了自己身份尊贵超然性,也是给了张瀚应有的面子。

    对这些小心机张瀚根本无所谓,要紧的就是他们在躬身行礼,而不是自己。

    “诸位请免礼,不要多礼。”张瀚径直走入大殿,看了看,在正中的一个草垫子上先坐下了。

    漠北这边还算质朴,**那边的喇嘛可是比普通的贵人更讲究享受,几个大活佛所居的宫殿式的佛寺中都是金碧辉煌,起居坐卧都相当的享受。

    这边的佛寺虽大,不过喇嘛们都盘腿坐在地上,装饰也还算普通,看来要么是风气还朴实,要么就是财富还没有聚敛起来。

    几个活佛都盘膝坐在张瀚的左右两侧,他们脸上有各种神色混杂的表情,有不甘,有隐隐的愤怒,也有惶恐,还有一点儿拘谨和受宠若惊……张瀚并没有给任何蒙古高层这种礼遇,包括三位大汗在内,也是当众接见并敬酒,其余的礼遇就没有了。

    当然这也是张瀚故意为之,他想叫那些大汗明白和自己身份上的差距离。

    臣服就是臣服,什么大汗台吉都是虚的,张瀚才是他们现在的主人,没有别的选择。

    张瀚开口就道:“今日来就是要重申一下几件事……第一,日后黄教在蒙古各部的传教我们不会干涉,但诸位喇嘛不能过多干涉各部的事务,特别是不能和我们和记的大政方针相抵触。”

    张瀚沉吟道:“简单来说,就是诸位要尽量配合我们的政令,哪怕不合蒙古人的传统,诸位也要宣讲配合,使我们的政令更容易贯彻畅通。”

    众喇嘛都是沉默不语,他们都是聪明人,能在这个时代把一个宗教拱起来,并且从**到西域到青海再到整个草原,再到辽东,把原始的萨满教打的溃不成兵,虽然这是整体宗教上的先进性加成,但这些活在时代浪尖上的人物毫无疑问都没有善茬,都是智商高绝,最少也是擅长忽悠的心理学上的大师。

    他们并没有急着表态,只是等着张瀚说下去。

    “第二,我们会给你们相应的地位和尊崇礼遇,你们可以继续传教,发展更多的信众,我们可以帮你们打击红教,不管是政治上的还是宗教,或是用战争来解决。第三,我知道你们现在的财富来自供奉,但供奉多少不均,视各地各部落的财力而定,从现在开始,除了供奉之外,我们和记可以额外给你们提供金钱上的帮助,各位都是圣人,不该为钱财来劳心,我可以保证,我们和记的拨款,一定比供奉要正常和丰厚许多。”

    听到第三点时,除了哲布尊丹巴之外,所有在场的喇嘛们都是眼神一亮。

    确实是这样,象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是漠北最大部落供奉的活佛,又是黄金家族内转生灵童,他的供奉不仅远超普通的活佛,甚至不在藏区的两大活佛之下,整个漠北都等于是他的地盘,几位大汗和众多的牧民替他修筑了一个城市当成寺庙,这样的供奉当然是最优等的,但除了哲布尊丹巴之外,其余的活佛毫无例外都在颠沛流离之中,张家活佛就在青海的张家村接受供奉,张家活佛这名字就能看出来有多窘迫了,在清朝这位活佛因为在漠南的影响力被清廷看中,然后被尊为章嘉活佛和国师,为他也专门修了一座佛城来供奉,在这个时候,这位大活佛可是没有这种待遇,差的太远了。

    其余的活佛们都各有苦衷,他们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众多的追随者考虑……张家活佛一个人就有过千僧侣跟随,在青海一带,随便一个活佛都是如此,可能活佛本身并不贪婪,但如果没有大量钱财供奉,他们不仅自己会限入窘迫无法大规模传教下去,也根本负担不起随从和来学佛的民众的各种开销费用。

    供奉有多有少,多寡不均,就算是哲布尊丹巴这样的富裕大活佛也会有窘迫的时候,就象眼下的库伦城,这座大寺庙,因为各部供奉而修筑,但又因为各部财力不足而停滞了……

    张瀚适时向哲布尊丹巴道:“圣人每日住在这样修筑了一半的城里,也很闹心吧?如果我们双方达成共识,底下的修筑费用,我们和记就先负责下来了。”

    哲布尊丹巴躬身道:“多谢大人的好意,此事我还有些疑惑,还要向大人请教。”

    张瀚沉稳的道:“圣人请说。”

    这些人尖子活佛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摆平,张瀚对此也是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适才所说第二条,是不是包括我们蒙古的共主林丹汗?”

    张瀚略一沉吟,笑道:“林丹汗如果不主动来攻我们,我们就不会打过去……”

    几个正经蒙古人出身的活佛,都是有些松口气感觉。

    不管怎样,林丹汗都是蒙古人的共主,在场的没有哪一个愿意跟着和记去跟林丹汗死拼,蒙古人之间的内战已经太多,流的血也是太多了。

    漠北这边,土谢图汗在土默特部最危险的时候也只是做出了出兵的姿态而已。他们已经和平太久,并且喀尔喀人和土默特人还有内喀尔喀,还有察哈尔人,虽然份属达延汗所分的六万户之一,但其实已经分离很久,双方的牧场相隔千里,情份上已经淡漠了很多,就象历史上内喀尔喀五部被女真人消灭,外喀尔喀七部毫无感觉,林丹汗西迁,漠北诸部摆出不关我事的态度,倒是皇太极一路穷追猛打,逼死林丹汗之后,漠北各部倒是和其余几十个小部落一起跑了出来,对女真人行九白之贡,立刻匍匐臣服于皇太极的战靴之下,其实说白了就是杜绝对自己部落的危害,不想打仗而已。

    就算是清军入关之后,几十个蒙古部落派兵跟随,后来入关之战,外藩蒙古出力也不小,但拖沓延误,不把入关抢东西打草谷当回事的,也是漠北诸部。

    其实要说真正臣服,还是康熙年间葛尔丹成为卫拉特四部之主,成立葛尔丹汗国的时候,漠北面临覆灭危机,那时候漠北诸部才真正归顺到清朝旗下,大汗改为亲王,台吉改为郡王或贝勒,诸部分旗,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哲布尊丹巴又道:“如果打仗,大人是不是会征调我们漠北人马出战?”

    “不会!”张瀚斩钉截铁的道:“漠北诸汗,刑白马与我和记会盟,我当日有言在先,不会视诸大汗为属下,诸部为我部属。各部可以与我们和记贸易,要尊重我们的官员和遵守法度,这是为了大家好。不过我们并不要求各部改从汉制,更不会视各部为部属,一旦开战,还是我们和记自己的事情。”

    “如此甚好。”哲布尊丹巴很欣慰的道:“我们也不愿蒙古人的内部再流血了。”

    丹津喇嘛此时却道:“适才大人所说的第二条,愿意帮我们打击红教,哪怕是用战争的手段,不知道是否属实?”

    “这是当然。”

    张瀚面容温和,语气却是十分自信有力,透露出一种强烈的自信。

    丹津喇嘛喜道:“如此的话,却图汗就是漠北红教之首,如果可能,还要请张大人对他稍加限制,不使其过于嚣张。”

    张瀚敏锐的道:“却图汗很嚣张吗?”

    却图汗部也是喀尔喀诸部之一,原本是喀尔喀部的一个大台吉。其实力仅在漠北三汗部之下,其部在大漠西北部地方活动,近来有持续往南的态势,原本这个部落会一直南下到青海湖一带牧场,与土默特部相连,但现在土默特部已经被消灭了,却图部已经停止了南下的进程。

    哲布尊丹巴叹道:“却图汗这人,不似有归顺之心,向来与我们三部若即若离。又因为库伦是黄教中心,有我在此,屡次请他前来会商,皆是请不动他,今番我们与和裕升会盟成功,他定有猜忌怀疑之心,我看此人迟早必定生事,如果和裕升能剿灭于他,我部愿意为前驱,带兵趁势歼灭,将其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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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更三章来拉票,足见诚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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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九章 复杂

    看来黄教的大佬们对红教是相当的忌惮,不过也是看人,对林丹汗他们还是有几分香火情,不愿背上杀戮蒙古共主黄金家族当代家主的罪名,而对却图汗这种半吊子,又是红教中坚势力的存在,那就是欲杀之而后快了。

    这种杀气腾腾的模样,还愿出兵助战,一点儿也没有刚刚那种不愿沾染蒙古人鲜血的腔调了。说起来林丹汗是察哈尔人,也是正经的蒙古部族,喀尔喀人原本就是蒙古人的奴隶和林中百姓的后裔,和正经的蒙古人不是一路子,可是他们宁愿放过林丹汗,也是要对却图汗这个本族的人动手。

    张瀚倒并不意外,他知道向来如此,宗教冲突的残酷性原本就比军政冲突还要厉害的多,而且是对异族和异教宽容些,对本族和本教中的不同者就是视为异端,更要着力剿杀。

    丹津喇嘛也开口道:“却图汗此人,已经在今年屡次侵我部落草场,桀骜不驯,无法理谕,如果出兵的话,我部也愿为前驱。”

    其余的活佛们没有出声,他们没有自己的地盘,不象眼下说话的这两位底气足。

    张瀚若有所思,知道这就是这些活佛真正的试探和开出的价码了。

    对察哈尔人的西进他们没有看法,和记能挡住最好,挡不住他们也不会多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林丹汗志在西向,也不会向北方来,对这些喇嘛活佛的影响并不大。

    倒是却图汗从西北方向一直压过来,对赛音诺颜部和扎萨克图汗部的威胁都很大,一边是红教部落,一边是黄教,又挤在一个地盘上,战争阴云密布,形势相当不妙。

    事实上却图汗的种种行为,还有藏巴汗,还有林丹汗,这几位大汗包括五世*喇嘛的种种行为,也是明末清初新疆蒙古**青海局势变化的重要推手,也能和卫拉特人的变化相连,直接影响到其后一百五十年乃至两百年内半个中国大地盘的各种势力的错踪复杂的版图演变,其中有萨满教和红教,黄教等主要宗教的演化,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却图汗原本叫朝克图台吉,其人在喀尔喀部的一场动乱中被逐,为寻求立足与发展之地,他看中了势力渐衰的青海土默特部,遂率部南下青海,打败了土默特部的套部残余,统治了青海湖周围广大地区,自称为汗,史称“却图汗”。

    关于却图汗其人的宗教信仰,各类史料有不同的记载。以往的研究普遍认为却图汗在入驻青海前已经是噶玛噶居派的信徒,但又有相当可靠的证据证明,此人也曾信仰过格鲁教派,也就是黄教。

    可见此人在宗教信仰上并无定见,不过随政治需要的变化而改变。

    却图汗占据青海后,开始觊觎**。他邀在同皇太极的争斗中败北率残部西走的察哈尔部林丹汗来青海,共图**。林丹汗在前往青海的途中病卒,使却图汗争取同盟力量的图谋未果,但他仍没有放弃对**的野心,崇祯六年六、七月间,他的兵力已达到藏北边境,击败了霍尔上部等,对整个**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应当指出的是,此时的却图汗虽然在青海大肆迫害格鲁派,但还未与藏巴汗和噶玛噶居派结成同盟,而且以后的种种迹象表明,在**的格鲁派上层中的一些人,还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却图汗的兵锋所及,对藏巴汗和格鲁派双方都带来了危机。共同的利益使敌对的双方暂时联合起来,抵御外辱。藏巴汗在召集十三万户的军队,准备与之对抗的同时,派人指示四世班禅和强佐索南饶丹前往蒙古军驻地进行调解。这一危机最终在四世班禅和索南饶丹的出面调停下化解,喀尔喀蒙古人退回故地,后藏军队各自解散。

    其后却图汗之子阿尔斯兰率一万多精锐骑兵攻入藏北,左右了**大政,在当雄,他一举消灭了近百年前被鄂尔多斯吉囊追杀逃至藏北定居的原右翼蒙古永邵卜的后裔永邵卜四部。此举使藏巴汗惊恐万状,他当即改变了对蒙古人的态度,决定采取主动联合的策略,企图在保全自己实力的同时,借阿尔斯兰的兵力消灭格鲁派。噶玛噶举派红帽系活佛却吉旺秋作为藏巴汗一方的代表赶到当雄,与阿尔斯兰达成了一项协议,“决定由萨当巴占据拉萨、拔绒巴占据热振,彻底消灭格鲁派,做噶玛巴和主巴噶举派的施主”。

    与藏巴汗的反应截然不同,格鲁派一方对这一事件表现得极为冷静。当时,五世*喇嘛正在哲蚌寺附近的格培寺闭关修行,当达东仲尼向强佐索南热丹报告了这一“惊天动地的事件”后,五世*喇嘛冷静地分析了形势,认为“蒙古人不会很快来到拉萨”,仍然坚持闭关修行。事件的发展果然如五世*喇嘛所料,阿尔斯兰的军队直到崇祯十七年初才进驻拉萨,进入拉萨之后不久,此人反而被*的个人魅力征服,又信仰了黄教,其后又导致了一系列的变化,拉萨被固始汗占领,藏巴汗和他的红教政权灭亡。蒙古人和**人的争斗最终使卫拉特人趁虚而入,使**和大半个新疆包括青海一带,还有原本的卫拉特人占据的中亚地区都成为葛尔丹汗国的一部份,葛尔丹汗国极盛时有七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就是一个蒙古部落而已。

    从清初到乾隆年间,卫拉特人的葛尔丹汗国部一直与清朝厮杀不停,清政府是用了超过百年的时间来梳理青海到西域故地和**,从康熙初年漠北的争斗到乾隆年间争夺新疆和**,最终在青海把十万准部男丁全部杀戮干净,这一场大规模的,与宗教教派和国土有关的绵延百年以上的战争才终于结束了。

    张瀚对具体的过程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却图汗这颗钉子是始终要拔除的,不要说这人如果南下的话会对青海的局势包括整个套部和土默特西边的局面造成不好的影响,就是为了安定漠北,这一仗也是非打不可。

    没有考虑太久,张瀚就道:“请诸位放心,半个月之内,我们会出兵西向,解决却图汗部。”

    哲布尊丹巴有些不安的道:“是不是太急切了?”

    “既然要打,当然就要从速从快……”张瀚沉吟着道:“不过调兵要时日,出发向西也要时间,我们打宽点算,还是要半个月到二十天的时间才能解决这个麻烦。”

    众喇嘛没有出声,脸上都是有不以为然的神色。

    却图汗原本是喀尔喀的台吉,而且是实力相当强劲的台吉!

    和扎萨克图汗的争斗落败之后就率兵自立,他的部众有三万以上的丁口,披甲兵也有好几千人,这在蒙古各部中是相当强悍的实力了,要不然的话却图汗也不会被西边的活佛尊为大国师,赠给却图汗尊号,也俨然是一方大汗的格局了。

    哲布尊丹巴思忖再三,还是出声劝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漠北三部中却图汗部野性犹存,因为一直在西北方向,那边山脉众多,牧场崎岖,生活艰难,所以困苦之下,牧人野性犹存,论起实力,其实不在任何一个汗部之下,甚至犹在其上。”

    却图汗部能占据青海,又一直打到拉萨,虽然藏巴汗等部都是废材,不过也还是证明了这些漠西北的蒙古人还是比较凶悍的,也怪不得却图汗部能在青海占住脚,把土默特的套部打的灰头土脸,现在看来,漠北的这些鞑子可能保留着相当的野蛮血性,不是漠南的那些废物能比的。

    对哲布尊丹巴的话张瀚不置可否,只是微笑以应。

    见张瀚如此,众蒙古喇嘛不好说什么,只能将话题扯到别处。

    和记商团兵的驻防,日常补给,目前为止当然都依靠自己,不过蒙古高层也明白,既然臣服就得有个臣服的样子,这些议题自己不提,等和记提出来的时候,效果就不同了。

    另外就是日常的沟通,双方高层见面的礼仪等等,还有各部牧场的转换,是按以前的规矩由蒙古人自己决定,甚至用小规模的摩擦和战争来确定归属,还是由和记来决断,这些事情,也是由喇嘛们主动提了出来。

    “漠北这边,只要按市价卖给我们牛羊和马匹就可以。”张瀚沉吟着道:“我们和记要你们供应补给就算是抽税了,暂时还说不上这个。但我要有言在先,如果时间推移,局势到了可以抽税的地步时,那时可不要抱怨我们和记背信弃义,说话不算。”

    众喇嘛毫无表情,不过从呼吸来看,算是都松了口气。

    将来的事是将来再说,现在臣服是肯定臣服的,和记的人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漠北,一路把官道修到库伦和北侧的买卖城,这就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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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章 引导

    蒙古上下都约束着甲兵和牧民,严禁与和记的人发生任何摩擦,言之在前,如果哪个部落出了差错,部落首领不仅要负责交人或是剿灭,自己也得负起责任来,谁知道和记的张大人是不是一直能对各部保持现在这种温和的态度?

    和记与漠北打交道的过程,可不是和风细雨啊,在此之前,大棒子打的各部异常疼痛,那恐怖的红衣骑兵在各部烧杀抢掠的情形,谁还想再经历一回?

    漠北是没有经历大战,但光是那几百人的骑兵就已经给了各部噩梦般的回忆,盟约能轻易达成,也是因为各部深知和记兵马的恐怖……

    但臣服不代表愿意事事都配合,比如和记如果向各部征税,强征牛羊,又比如频繁调动各部的兵马,替和记南征北战的厮杀。

    简单来说,和记在草原上的威慑力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现在只有土默特十二部彻底被和记征服,漠北只是慑服,与女真人在东部那样动辄击跨各部,俘虏多部台吉的战力相比,和记表现出来的征服力还差着那么少许。

    女真人收服科尔沁,击跨内喀尔喀五部等诸多部落,追杀察哈尔,逼死林丹汗这个蒙古共主,到底才使漠北各部臣服,然而真正将漠北各部编旗还是康熙年间的事,此前漠北各部也不如左翼蒙古那样真正臣服效力,张瀚当然不会急功近利到现在就在漠北征粮征兵。

    “至于牧场等事,我建议你们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来办。”张瀚道:“一动不如一静,如果一定要我提供建议,我建议你们成立一个理事会,由几位有福的圣人来协调,各部台吉和大汗们参加会议来解决争端。”

    哲布尊丹巴细细沉思,感觉张瀚的建议并没有什么不妥,和记进入,等于一条大鳄进入池塘,一切都会发生变化,各部之间确实要加强联络和协调,以前漠北三部,车臣部和扎萨克图部走的近些,土谢图汗部实力最强,和土默特部是传统的盟友,要不然当初土谢图汗打跨了却图汗,却图汗就一心想南下打土默特,这里头有传统的矛盾根子在。

    各部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向来都会因为争牧场而产生矛盾,打起来也不是一回两回。漠北是苦寒之地,地盘比漠南大的多,但自然条件比漠南差很远,有大片的沙漠戈壁丘陵林地等不适合放牧的区域,所以人丁数目远不及漠南各部,而且也和漠南一样,经常因为牧场发生争执和战事。

    和记一进来,事情定然更复杂,成立一个会议,倒似乎是正确的选择。

    张瀚又接着道:“至于日常沟通交流,我们最好也是和你们成立的会议来接洽和交流,所以我建议你们这个理事会有常务人员,每隔两三个月开一次大会,平时由常务理事和几位圣人负责,形成决议后通知给其余的理事成员,这样我们双方沟通,还有你们的内部事务都不会出现偏差。为了便于沟通,我们和记派一个人到这个理事会常驻,算是一个观察人员,诸位圣人以为如何?”

    观察在唐时就是巡视官员的别称,用在这个会议里头,相当的适合。

    哲布尊丹巴看向其余的几个喇嘛,这几人未来数年恐怕都会驻在库伦,同为活佛,他的话语权虽然最高,也要尊重一下其余几位的意见。

    众喇嘛都是低头沉思,张瀚的建议相当完美,既没有干涉各部内政,也解决了内政经济军事各方面的担忧,事情顺利的叫各人简直想跳起来,想了短短时间,几个喇嘛都用坚定的眼神回应过来。

    哲布尊丹巴也没有感觉不妥,起身合什,说道:“我等对张大人的决断没有异议。”

    张瀚也起身还礼,知道漠北的大局定下来了,这几个活佛的能量比三个大汗强的多了,有他们当家,大体上的和平过渡已经成了定局。

    漠北大局,猎骑兵的厮杀只是战事层面上的,所谓打天下,而达成共识,真正的和平与合作降临,还是此时的谈判。

    当然张瀚就算强势,喇嘛们从大局出发也会低头,毕竟形势比人强,和记的官道和买卖城都修过来了,几千大军驻在漠北,三个大汗衡量过实力牙都酸了……完全不是对手。从武力威慑上考虑,漠北一直风平浪静,三位大汗和诸多台吉出迎,摆足了臣属的姿态,不过如果想长治久安,眼前这一场会见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好在是谈妥了,各人都松了口气。

    谈到现在,已经快半夜,众喇嘛借着殿内油灯看着张瀚,长跪之时还是显得身长高大,腰身挺拔,身形沉稳有力,是相当健壮的汉子身形,然而又不是特别的粗壮,有些旧的灰色军袍之内还是透露出一些飘逸气息,至于脸庞,比一般的汉人要清秀一些,谈话时模样和语气都很温和,然而两眼转动之时,透露出标准的上位者的威严气息,令人感觉受到震慑。

    最关键的就是态度相当沉稳,有条不紊,对任何事情都能立刻给出回应,并且相当的精准巧妙,是那种引导人顺从和跟随的做法,并不是用强力压迫,在长时间的会议里,各人都从容提出意见,张瀚一一做出解答,都是即刻给出了解决的办法,每一项都是用建议的口吻提出来,而又契合各人心中的想法,最起码是远在底线之上……众喇嘛在参加会议之前,可是战战兢兢,唯恐无法达成协议,或是定下什么叫各部不满的约定,那时候责任可就大了,现在这样,众人无不满意,对眼前这位青年汉人的看法,也是无形之中推高了许多。

    仆役送上了上好的奶茶,用羊奶和茶砖熬制而成,因为是精心捶打过的上品,奶茶如白玉般温润暖白,有一股茶香气和淡淡的膻味,喝入口后感觉相当的润滑温暖,张瀚也有些饥饿了,喝着奶茶,令随员取来自己日常用的点心,请各位喇嘛一起用了。

    见各位喇嘛都爱用那些精巧的汉人点心,张瀚笑道:“过些日子,舍下的几位妻妾也赶来到买卖城居住一段日子,她们都会做一些点心,到时会叫家下人送过来给圣人们品尝。”

    众喇嘛当然道谢,这一下就不仅是会谈愉快,也有一些私人的交谊在里头了。

    各人又谈起察哈尔之事,哲布尊丹巴想了想,还是对张瀚道:“虽然大人说今年察哈尔部还会西迁,不过我又想起一事,不得不问询一声,察哈尔人顾虑女真人在其侧后,才有西迁的想法。若其西迁,女真人是否会击其侧后呢?毕竟去年动静颇大,我想女真人定然是知道西迁之事了。”

    林丹汗西迁动静真的极大,想想草原上平时最多是有少量的牧民转场,偶尔也会有整个小部落转场,那就有很大动静了,牛羊马匹最少都是以过十万来计算的,象察哈尔本部这样丁口近十万的大部落,牛羊马匹肯定是过百万的,去年西迁,除了留两个鄂托克驻守故地,其余全部人丁和牧群都是往西赶,结果被挡在旧中都一线不得前行,牧群消耗还不算太大,损失的几千丁口却是相当惨重的损失,有一些东部的小部落,整个部落的丁口不过几千,能拿的出手的战士也就一两千人而已。

    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有这么大的损失,察哈尔部纸老虎的真面目怕是难免要暴露出来了。张瀚是熟知历史的,当然知道察哈尔人不是女真人的对手,但对女真和大明一方,在历史的迷雾中还是看不清楚对手的,包括漠北这边也是一样,察哈尔人毕竟是蒙古共主,丁口兴旺,在嘉靖到万历年间,察哈尔人一次出动十几二十万丁攻伐大明的记录是厚厚的一本书,现在距离万历年才过去几年,难道就这么不堪?

    在女真人兴起的过程中,林丹汗完全不把这个小部落看在眼里,也是因为有辉煌的过往。结果沈阳一役损失万人,还把宰赛台吉陷在后金那边,林丹汗没有办法抢回,只能由内喀尔喀自己凑牛羊赎回,又有几次千人规模的战斗都是惨败,但那都是科尔沁人或是喀尔喀人,察哈尔本部并没有参战也没有损失,在内喀尔喀五部联军被女真人击败后,炒花逃窜时察哈尔人倒是悍然出兵,击败了喀尔喀人的残部,把这个部落剩下的战略资源都兼并过来。

    总体来说,在西迁之前的察哈尔人和林丹汗维持了相当高的传统地位和维持了原本的格局,不过这一切在西迁之战上被破坏了,察哈尔人在商团军的战线之前撞了个头破血流,牧群和丁口损失极大,虽然不曾伤筋动骨,但也是头破血流,这一败不仅是丁口上的损失,更要紧的是被人看出了虚实,哲布尊丹巴这个漠北的活佛都替察哈尔人感觉不妙,更不要提女真人了。

    “女真人今年和明年都会遭遇极为严重的灾荒。”张瀚想了想,决心给眼前这些喇嘛们透个底,他正色道:“女真人好比狼群,如果在饥饿的情况下又遇到没有自保之力的人,会发生什么,想来不必多言。今年和明年,不仅察哈尔人有危机,连我大明也恐怕会受到攻击。”

    哲布尊丹巴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中的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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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一章 夜候

    和记是汉人势力,现在看来和印象中的汉人一样,强势而又讲究法度和理性,女真人就不同了,说是同文同种,其实还是不同的文明体系,最重要的也是叫喇嘛们担心的就是蒙古人现在普遍信仰黄教或红教,只有少数的人还信原始的萨满教,而女真人现在几乎没有人信仰黄教,而多半还是信萨满教,也就是原始部落的巫术,这些人如果进入草原,攻灭察哈尔部,又兵至漠北,到时候大战爆发,他们将何去何从,又会遭遇什么样的待遇?

    “不过女真人的攻击,估计会在察哈尔人再次西迁之时。”张瀚道:“而且也不会很快,总得到秋后,他们也要顾忌马群养肥才能出征,这样的话,还有腾挪转圆之机,就看林丹汗自己怎么选择了。”

    这个话题相对比较沉重,而且也有较多的避讳,蒙古人当然希望林丹汗能获胜,就算有红黄教之争,还是一个宗族之内的事情,外敌纷纷前来,毕竟不是好事情。

    张瀚就此起身告辞,说道:“却图汗这头狼,我们会尽快打掉,请诸位放心。”

    众喇嘛也赶紧起身送行,待把张瀚送出殿门之外,丹津喇嘛忧心忡忡的道:“就怕和记的人以为却图汗部也很懦弱,有轻敌之念,万一起了反复失败,反把这头狼给激怒了就大事不好了。”

    赛音诺颜部也是在西北方向,和却图汗部在扎萨克图汗部北,唐努乌梁海之南,赛音诺颜部在其西部,辉特部在其西南,诸部连接,从地理环境来说那边河流湖泊众多,水草茂盛,在那里生活放牧的诸部实力都不弱,原本这一大片地方是卫拉特人的地盘,面积在二十万平方公里以上,在内地已经超过了江苏省和山西省的面积,在达延汗兴起之后把卫拉特人赶走,这一块地方才成为喀尔喀万户的地盘,近百年时光下来,诸部错踪复杂,已经把地盘瓜分干净了。

    却图汗就象是诸部中的孤狼,因为身边大片的台吉大汗都是信仰黄教,他这个红教首领当然是天生的异类,在争草场水源等诸多争端中,却图汗都是采取相当强势的立场,由于却部兵强马壮,野心勃勃,诸部反而都是怕了他,时间久了,忌惮之心越发强烈。

    “但愿张大人能把红袍兵派过去。”丹津喇嘛双掌合什,祝祷道:“所谓灭之,以红袍兵骚扰其部,效果最好啊。”

    ……

    张瀚半夜才回城,城门洞开,四周有不少特勤骑兵打着火把护卫着,城头上也有守兵持火把肃立,门楼上原本就有硕大的灯笼悬挂着,彻夜不熄,此时更是又加挂了好几个,将城门附近的街市都照的雪亮。

    天气和暖,不过夜里还是颇有寒意,张瀚进入门洞时,蒋义过来,亲自将一袭披风挂在张瀚身上,同时低声道:“几个俄罗斯人看样子是没有耐心,一直在大人的官邸里头等着呢。”

    “哦,既然这样。”张瀚想了想,说道:“把孙先生请上,还有莫先生,军政司贸易局的人,还有刘鹏,都叫上吧。”

    “是,属下即刻去办。”

    张瀚的意志是没有人会违拗的,哪怕此时已经二更多,快接近十一点的时间了。

    沿途进入城中心地堡,不少居民都被惊动了,现在城南住的人多半都是和记自己内部人员,然后就是远来贸易的商队成员,还有驻军人员,还有一些已经住进城里的家属,整个买卖城的规划当然是以商业贸易为主,城南各个街道都是四通八达,哪怕是巷子都与内地城市的街道宽度相当,沿着东西大街这个主贸易街道都是大型的门店商铺,除了和记自用之外,多半是租给了从内地过来的汉商,另外就是沿着街道修筑的那些大型仓库,这些仓库几乎要占到全城近半的建筑群,都是四丈多高甚至五丈高的纯砖石建筑,只留通风口,防火措施做的相当到位,不仅和记的货物在这些仓库里储存,就是北上的汉商货物,如果带的多了,也是租和记的这些仓库来存货。

    居民区现在住的人还很少,这座城池毕竟在内地已经等于是接近府城大小了,比一般的县城大的多,和州城相差不多,比府城要小些,一般来说能住五六万人的居民,甚至挤一点可以住十来万人,但这个城池有相当大的商业区和仓储区,住人的设计是不超过三万人,现在城中只住了三四千人,还是连那些俄罗斯人在内,所以各处都是相当的空旷,连那些酒楼杂货店一类的民生店铺也开的不多。

    人虽然少,但现在多半是以和记的人为主,看到是张瀚过来,虽然深更半夜,又在白天举行过一次迎接的大典,这些和记中人还是披衣起来,站在自己房门或是街道处等着,在火把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在松明火把氤氲的松油气息中,人们看到张瀚过来就深躬行礼,军人则是行着军礼,这样的情形在每一处都是一样,人们并没有太多激动,但也没有人马虎其事,这是对张瀚的毫无保留的尊敬。

    马多夫和佩特林等人也是把这个情形看了个满眼。

    俄罗斯人都有些震惊,他们俄罗斯人也有尊敬的人物,但绝不会是沙皇。

    事实上,上一任沙皇就是死于非命,而且现任的沙皇还把上任沙皇的儿子,年仅六岁的前皇太子吊死在大城的城门处,六岁孩童的尸体随风摆荡,这对俄罗斯人来说也是件相当缺德的一件事情,沙皇的形象大打折扣。此时俄罗斯的沙皇还算是有力者能居之,而且在法统上也没有中国那样的神圣性,真正能叫俄罗斯人如眼前这般尊敬的只有东正教的大牧首,那是宗教上的尊敬,说白了不是敬大牧首,而是尊敬大牧首代表的上帝。

    眼前的张瀚,获得的尊敬和爱戴可不是宗教性的,是实打实的世俗的尊敬,和权力有关,但绝不仅仅是权力,如果以权力来算,每个王朝的帝王都最有权力,但上断头台和留下骂名的帝王可并不少。

    “张大人真是拥有崇高的威望。”佩特林等人就等着官邸门房,听到动静后迎了出来,此时俄罗斯人在张瀚的马前都在鞠躬行礼,张瀚做了个谦虚的手式,然后跳下马来对佩特林道:“您客气了,他们是我的属下,端着我的饭碗,所以才这么有礼貌啊。”

    张瀚这是说笑话了,佩特林当然凑趣的笑起来,马多夫等人也在笑,不过笑声有若狼嚎,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张瀚也不想和这帮俄罗斯人多说,当下直接道:“诸位前来,恐怕还是想要说贸易上的事情吧?”

    “正是。”佩特林正色道:“虽然深夜打扰有些失礼,但白天我们一直是没有来的及细谈,我们俄罗斯的商人们都是如坐针毡啊,所以只能连夜打扰了。”

    张瀚也明白佩特林等人的苦衷,这一次俄罗斯商人来的不少,附近两千里内的定居点怕都是来了人,另外还有欧洲领土的几个商业重镇过来的商人,包括从莫斯科过来的。如果这个贸易线路建不起来,不能形成常态,或是没有足够的利益,这些人肯定就白跑了。此时俄罗斯的商人可不单纯是商人啊,就象佩特林,经商之余又是军事贵族,同时由于语言天赋出色被任命为翻译,现在又是买卖城的俄方总督,可见此时的商人身份可没有那么纯粹,最少也是冒险者加商人加军人的三重身份,得罪这帮子人,以现在俄罗斯人在远东的这种法纪废驰,很难说哪一天就给人暗杀了……这种事不仅有而且相当常见,除非是正经的贵族,位高权重,有专门的卫队,佩特林距离这种身份可是差的远了去了。

    总之如果贸易开展的不顺畅,或是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导致大量的商人亏本,佩特林的日子定然不好过,能活下来就算运气,更别说风风光光的回莫斯科接受封赏和晋爵了。

    压力之下,俄罗斯人的态度比此前要恭谨许多,到这时佩特林等人才若有所悟,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眼前这个高大的明国青年手中,那些矜持的态度相当的无味,所以他们不仅晚上来了,还一直等到半夜,态度也转变的十分恭谨有礼。

    张瀚暗暗一笑,他知道这些俄罗斯人会转过味来的,不过原本想着可能要再过几天,但佩特林没有叫他失望,连夜就跑过来了。

    当下叫人进门,到了大客厅点上灯火招待,灯火通明之处仆役往来,举手之间把整间房里都摆上了茶水点心,动作相当娴熟。

    张瀚见了微微点头,这仆役领头的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他在买卖城这里估计最少要住三个月,甚至要住半年左右,常宁和玉娘她们都要过来住,这些仆役是打头站的,把这里布置好了,家里那帮子才会跟着过来。

    说起来这边的官邸不比青城的大,但胜在不是佛寺改建,各种都设计的相当精致巧妙,花园什么的和南方没得比,但在北方士大夫的眼里看来也算是相当上乘。

    算来张瀚已经有好多个家了,新平堡旧宅和新宅就是两处,李庄又有一处,青城一处,加上买卖城这里一处,已经有五处正经的宅邸,而且是一处比一处好。

    这也算是与和记的发展息息相关,和记也毕竟是在节节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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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折翼猎鹰的支持,本书又多了一位盟主,十分感谢。为此今晚继续更三章,也希望有更多的朋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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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二章 备货

    眼前的情形对张瀚这样身份的贵人来说实在是平常不过,甚至是相当的节俭了,对俄罗斯人来说,佩特林和马多夫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所谓吃过见过,从边镇一路到大中国城,也就是大明京师,见了多少类似的场面,也算见多识广,其余一众十余名俄罗斯人多半是头一回和中国人打交道,眼前的这种灯火通明,几十个仆役蝴蝶般穿来行去,将厅内布置的花团锦簇,厅内几十盏官灯悬挂着,灯具都是打造的相当精致,用的都是丝绸料的灯面,上面还有刺绣的花鸟山水人物,光是这些灯具就叫俄罗斯人目瞪口呆,此时的俄罗斯刚摆脱蒙古人统治一百多年,文明层次还属于比较低端的档次,其物质文明要等百年之后才算发达,其科技,文化,军事,也是在百年后才赶上趟。此时的俄罗斯最多算是暴发户,抢夺着中亚到西伯利亚的大片土地,这也算是他们有独到的地利,另外有对土地的无比贪婪的心理,否则的话也不会成就一个横跨欧亚的超级大帝国。

    不仅是灯火,还有家俱用物因为是张瀚自己要用的,也是在青城搬来一些上品,都是上好的硬木打制,流线形状相当的漂亮,在后世一把明朝圈椅最少都是几十万过百万的价格了,在此时也是具有相当的美学象征,用料和木工都是相当的考究,线条简洁而流畅,充满了美感。另外多宝搁上的古董器物,哪一样都是精挑细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至于墙壁字画,那就怕是俄罗斯人看不懂了,但毫无疑问都是值钱的上品。

    眼前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无意摆出来的,但对这一群开化不久的半野蛮人来说,眼前的一切也算是相当震撼了,特别是以俄罗斯人的商人属性来说,眼前的一切更是叫他们相当的迷惑和敬服。

    “诸位请喝茶。”

    张瀚喝的是泡出来的绿茶,对俄罗斯人却是用银壶煮出来的红茶,并且加了一些糖块和羊奶,在银壶里煮沸出来,散发着一股奶茶的香味。

    在场的俄罗斯人都是相当的轰动。

    自从十年前有人从蒙古人手里弄了几普特也就是一百多斤红茶带回俄国之后,这种神奇的饮料迅速在莫斯科的上层流行开来,据说现任的沙皇陛下就相当喜欢饮茶,后来俄罗斯人从荷兰人手里开始购买红茶,这一次与中国人的贸易,主要的目标就是要买茶。

    俄国人买茶当然也不是要买绿茶,中国人喜欢品茗不仅是喝茶的味道,还有情境与氛围,从中得到哲学上的满足,绿茶微苦,但有回香,而且情趣上更加适合。红茶则相对要下等一些,而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欧洲人,或是被视为欧洲蛮人的俄罗斯人,相同的特点就是喜欢喝红茶,并且不是如中国人那样泡饮,而是用特有的茶具来煮茶。

    俄罗斯人的茶文化和英国人相同,都是煮红食配糖和奶,加上各种细巧的小点心,算是午餐和晚餐之间的一次补充,俄罗斯人只是不象英国人那样刻板,但喝茶的方法是大体相同,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张瀚也是叫人如法炮制,果然相当的得俄罗斯人的欢迎,在啧啧赞叹声中,整壶的红茶都迅速被消耗一空。

    “糖真是好东西。”马多夫笑嘻嘻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对张瀚笑着道:“如果有可能,我们也想大量的进口白糖。”

    “你们不是有很多蜂蜜吗?”张瀚奇道:“其实加上蜂蜜,效果也很不错啊。”

    “蜂蜜数量不足啊。”马多夫道:“比起糖来,蜂蜜到底有限。”

    “我大明的糖类出产也不够丰厚。”张瀚摇头道:“少量出口,一年几千担的规模可以,再多就不可能了。”

    白糖在此时也可以算是战略资源,虽然没有盐那样必不可少由官府来控制,但白糖数量相当稀少,后人可是想象不到明清之际的中国普通人是吃不起多少甜食的,毕竟盐是非吃不可,不吃糖又死不了人,价格一贵吃的人就少,价格就是居高不下。况且糖的生产也和盐不同,就算价格高也没有办法提高产量。

    看到一帮俄罗斯人相当失望的样子,张瀚心念一动,说道:“或许数年之后,我们可以把白糖供应提高到几万担一年,甚至更多。”

    普通的俄罗斯商人不知道,佩特林却是知道眼前这位是言出法随的主,当下用敲定的口吻立刻接话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拜托张大人了。”

    张瀚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众人又寒暄几句,俄罗斯人便提起正事。

    孙敬亭和刘鹏等人开始把这一次和记准备的货物,还有北上汉商的货物数字报出来。

    这一次和记准备的铁器数量繁多,光是种类就有近百种,数量则是近二十万件,俄罗斯人的远东相当的缺乏铁器,这是必然之事,那么多定居点,多则万人几千人,少则千多人几百人,在冰天雪地和密林草原上开辟定居点,这岂是容易的事情?最缺乏的除了生活用具外,开拓用的各种铁器肯定是相当的缺乏,斧锯铲刨一类,那是非用不可的。以前,这些器物当然是从欧洲部份带来,定居点开拓后也会有铁匠打造,可是打造铁器也得有生铁,总不能每个定居点都有铁矿开采,就算有矿,也未必有人手去采。归根结底,还是得从欧洲部份千里迢迢的运送过来。

    从和记的铁场运铁,距离当然也不算近,可是在草原上已经发现了两个小型铁矿,预备在草原也立起高炉来炼铁,这样的话,物流成本就省了一半,这个生意颇能做的过,利润不小,对俄罗斯人来说,这些精良的铁器也是求之不得,最少比他们从万里之外的欧洲带过来要合算的多了。

    和记的货物,除了铁器是大宗之外,还有相当多的布匹式样,现在存货不多,但可以接受提前的定货,额度则不能超过二十万匹。

    预计和记今年收成的籽棉有六百万斤左右,可以出一百八十万斤皮棉,以三斤皮棉出一匹布来算,可以出六十万匹棉花。

    这个数字已经相当庞大,但相对于大明北方庞大的市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光是松江一府,种植棉花的土地是一百四十万亩左右,田亩数量看似不及草原开辟的棉田,但松江的土地从肥力到日晒再到种植经验都远在和记草原棉田之上,孔敏行是专家但不是妖怪,他能做到的就是逐渐提升棉田的产量,但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现在和记开辟出来的荒地在此之前都是草地,从水利到肥力上都要有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棉田更是精细活,需要历史的传承,松江府的棉花产量,单产和总产量都远在草原之上,几年之内是不可能赶的上,只能利用人力和田亩不要钱的优势往数量上堆,就算这样,想威胁松江布和江南布业的地位,最少还得五年以上的时间才可以考虑。

    简单来说,质量上要比松江布更佳,数量上,年产皮棉过千万斤,纺布数百万匹,那时候才可以算是松江布的对手。

    和记布匹将来要抢国内的市场,注定不会在近期内大宗出口,不过二十万匹的份额也是具有相当的诚意,也是张瀚看重对俄罗斯的贸易,所以宁愿把开拓大明北方市场的步子调慢一些,做出了牺牲。

    铁器,布匹,这是和裕升的两样拳头产品,另外就是和别家商行一样,备有大量的瓷器,各种茶叶,种类近二十种的各类丝绸。

    另外就是药材,以大黄为主,俄罗斯人对大黄的需求量极大,大到超过了大明这边的想象。

    和记的商品就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因为是小规模会议,没有留文吏在室内,军需司的副司官刘鹏亲手把单子递给俄罗斯人看。

    佩特林和马多夫先凑在一起观看,两颗脑袋几乎要挤在一起,两人都是浅色金发,灯火之下,熠熠生辉。

    其余的俄罗斯商人急的要跳脚,有几个大胆的也凑了过来,观看着佩特林和马多夫手中的货品清单。

    张瀚待他们看了一会儿,向刘鹏略一示意,刘鹏便又将所有汉商的货品总录递了过去。

    和记的人开始悠闲喝茶,对和记来说,优先出脱自己的货品是题中应有之义,其次是汉商的货物,不存在只卖自己货的情形,不然贸易不兴,光凭和记一家撑不起这么大的盘子。

    从眼前俄罗斯人的反应来看,最少对和记所备货物还是相当的满意,尽管他们尽量在保持镇定,害怕被张瀚等人看穿底细,不过在巨量的货物面前,在两张货品清单面前,这些俄罗斯人早就被“砸”的晕晕乎乎,所谓的镇定,不过是勉强不使自己惊呼出声,从表情和各种细节来说,早就暴露了。

    孙敬亭脸上光彩明显,和张瀚不停对视着,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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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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