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然没错,这么久没有回去了,回王府看看母亲去。”
“啊……,真的不回曲水镇啦?”听到司徒昊竟然连曲水镇都不回了,段岩当即又吃了一大惊,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可……可是那客栈里……”
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怕司徒昊起疑心,遂又连忙改口道,“哦,小……小的意思是,我们那天住店的时候,悦来客栈老掌柜那里,我们可是押了不少银子呢,这要是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呀……”
不料,他这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司徒昊冷声打断了,“一点银子而已,不足挂齿!”
“可……可是我们下午刚刚制定的计划呢,难道明天也不实施了吗?”一条路被堵住了,段岩却并不死心,又开口问道。
“你觉得这林大小姐都已经这般飞奔而走了,去的还是邑城的方向,我们留在这里实施计划,还能见着当事人,有成功的可能性?”见段岩再三推托,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司徒昊冷笑一声,反问道。
“这……这个,没有女主解,好像确实有点难度呢!”在司徒昊的注视下,段岩明显有些心虚,挠了挠头,如实道。
可是说完,却又仍不甘心,终忍不住又建议道,“可是说不定,我们再等一天,那林大小姐明天自己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呢?只要她回来了,我们还可以继续实施呀……”
不料很显然,司徒昊心意已决,任由那段岩说再多的建议,其都坚决摇了摇头,坚持道,“不等了,我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策略,不准备在这曲水镇过多坚持了。
今晚先回王府,陪母亲说会话,明天我们就直接启程进京……”
“启……启程进京?不坚持了?
天哪,真是太好了……”
乍然听到司徒昊竟然准备放弃林飒这条策略,段岩当即高兴的是喜笑颜开。
不料这边他正高兴着,却见那马车里的司徒昊猛的一转头,冷不丁又盯过来。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像透着很多层含义。
直看得段岩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迅速将脸拉下来,再次结结巴巴、词不达意的解释道,“那……那个公子您别多想,属下的意思是,公子您终于想到了别的更好的策略,实在是太可喜可贺了……”
“喜不喜的无所谓,只希望你是真心祝贺,不只是为了其他人的利益考虑才对……”
面对着段岩的解释,司徒昊挑了挑眉,冷哼一声警告道,“其实段岩,有些话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时刻记着:撇开救你那层不提,现在你真正的主子,仍是我司徒昊没错吧?”
“没……没错,当然是您!并且永远是您!”面对着司徒昊的疑惑,段岩毫不犹豫答道。
“那,既然你还认我司徒昊这个主子,那就请你只忠于我这一个人,一人不事二主,这个道理,明白吗?”看段岩还挺上道,司徒昊再接再厉继续诱导道。
“这个小的当然明白,可……可是小的以为,公子您以后的良配,仍然也是属下的主子呀?”迎着司徒昊的目光,段岩依着心中所想,如实问道。
“我的良配?”听到段岩的回答,司徒昊咧嘴冷笑,反问道,
“段岩,你这就扯的有些远了吧?
今后谁是我的良配,我这自己还没有下定决心呢,你现在就替我选好啦?
还是说,我这终身大事的主,其实你已经给我做了?”
司徒昊这话出来,虽然语气不重,但是却份量十足,吓得那段岩再不敢多说,扑通一声跪下,颤声请罪道,“公子恕罪!小的不敢,小的就只是……”
“好了,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现在如此说,也就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你永远都要谨记一点,以后凡事,听我的就好。
至于别人,以后谁来当你的另一半主子,当不当得成,都要由我来决定,还请你不要本末倒置才好……”
话说了一半,却忽然打住,一转头,冲着马车右后方的那颗大榕树,很是看了几眼。
因为段岩刚才被司徒昊一通训,心里正紧张,后悔自己刚才话说的太突兀了,让司徒昊洞察出了机密,觉得别人托付自己的事情没办好,正觉得对不起人家,
所以此刻,对于司徒昊这波突然的操作,段岩一开始并没太明白是几个意思。
不过很快,伴着司徒昊这几眼望过去,就听那大榕树上,忽然“喵喵喵……”,竟传出几声突兀的猫叫。
听到这猫叫,段岩当即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吧,原来搞了半天,泄露机密的根本不是自己。
只是我的苍天大老爷呀,这两人,就算是掩饰,也好歹换换方法,不要用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方式好不好?就算稍微动动脑子,终也能想清楚,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稚嫩的小猫的叫声呀?
段岩这边正无地自容着,为自己这两个猪队友无奈,可是很显然,司徒昊的目标却终究并不是他。
只见他淡定的望着那猫叫的方向,认真盯着,一直看,
就在看的那猫叫的声音都变了,快要叫不下去的时候,
人这才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意有所指道,
“有些猫呀,放在家里很喜人,也很应景,
那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
如果整天在这荒山野岭里乱窜,自己有危险、遭人嫌不说,还容易让人误会,觉得这么不安份,又如此爱四处张牙舞爪的招事,是不是真的不太合适长久留着,没有留在身边的必要了……”
说完,甚至不再给段岩解释的机会,直接放下车帘,冷声命令道,“走吧,回静王府,除了母亲,今天晚上,我不想再见任何人……”
“是!”司徒昊都警告的如此清晰了,段岩自是再不敢做其他表示,只点了点头,一跃跳上车辕,
再扫了那颗大榕树一眼后,一鞭子狠甩下去,驾着马车,风驰电掣的跑了。
“小姐,幸亏看他们一直没有回来,咱们有提前躲到这里……”
359警告
“有些猫儿呀,放在家里很喜人,也很应景,
既如此,那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专心等主人回来,接着宠爱就好。
如果像只野猫一样,整天在这荒山野岭里乱窜,自己有危险、遭人嫌不说,还容易让人误会,觉得它本就是如此的不安份,又偏爱四处张牙舞爪的招事,甚至有时候会产生质疑,觉得这样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不太合适自己,还有没有长久留着的必要性……”
司徒昊说完,甚至不再给段岩接话辩解的机会,直接放下车帘,冷声命令道,“走吧,回静王府,除了母亲,今天晚上,我不想再见任何人……”
“是!”司徒昊都表达的如此清楚明白了,段岩自是再不敢做其他任何表示,只点了点头,一跃跳上车辕,
再扫了那颗大榕树一眼后,一鞭子狠甩下去,驾着马车,风驰电掣的跑了。
“小姐,看到了没,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走了……”
马车前脚刚启动,后脚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大榕树后一跃跳出来,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一脸侥幸道,
“这也得亏看他们一直没有回来,咱们提前躲到这里,守株待兔的侯着等人,
否则的话,怕您这次又要和上次一样,连面都罩不上一次,就又失了他的行踪了……”
前面女子话未说完,就见随后另一个窈窕的身姿也从树后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细看无疑,这两人定是姜蕊儿和她那丫环无双了。
不过此时这么看着,那姜蕊儿却好像没有无双表现的那么乐观,望着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黑夜里的马车背影,凝着眉头,怅然若失。
因为无双站在前面,所以自然没有看到姜蕊儿失落的表情,只沉学好在自己的小得意里,很为自己刚才的小聪明,继续自我感觉良好的道,
“像现在这样多好,咱们也算是知道了,那昊公子终究是放弃了林家那姑娘,不准备走利用林家势力这一条路了。
如此以来,小姐您就终于少了一个情敌,以后也能省去不少的烦恼。
再加上昊公子现在回了静王府,明天就要进京城,
想着以昊公子的能力,只要他肯进京,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后面自是有锦绣大好的前程等着他,而实现他自己的雄才伟略,想来也自是指日可待,
如此这么一想,小姐您今晚上这一趟等的,可真是太值了,
现在咱们对昊公子的行踪了如指掌不少,那以后您也再不用担心、害怕什么了,只需高枕无忧的做着美梦,等着昊少爷哪天功就成就,回来大张旗鼓的娶您就成了……”
无双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说自话,很是陶醉的憧憬着以后的美事,
可是事与愿违,她说的越多,只见那姜蕊儿眉头皱的越紧,
到了最后,所有惆怅,全都化作了一声长叹,“知道行踪又怎么样?知道他放弃了林家姑娘又怎么样?现在人不还是离我而去?我们不是照样日日见不着吗?”
“也是,听他们的意思,明天就要进京城,这一进京,不知道又要多长时间见不到呢,”受姜蕊儿的影响,无双也不由得跟着叹道。
叹完,再一想自己心心念念的段大哥,也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又要好久时间见不着,无双忽然眼珠滴溜溜一转,壮着胆子建议道,
“我说小姐,要不我们也别站在这看了,赶紧也想想办法,
依奴婢的意思,要不咱们明天也启程,干脆也进京追上去得了?
反正有段岩哥这个内应,这只要进了京,像现在这样前后左右的和他们相临住着,就算明面上不能见,您要是想人了,至少也能经常见到人,解解您的相思之苦不是?”
无双本以为自己这建议已经天衣无缝,两全其美,姜蕊儿听到定也会像前面一样,想也不想的就答应的。
不料她这话说完,人姜蕊儿竟半天没有反应。
最后在她的再三催促下,见实在逃避不过去,姜蕊儿这才苦笑一声,无奈道,“无双呀,咱就别自欺欺人了好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跟进京,前后左右的住着呢,阿昊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啊?
他那些数落猫儿、怪他认不清主子的话,哪里说给段岩听的呀,分明是在警告我们呢,
当然了,说到底主要还是怪我,怪我自己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还跑去找那林家姑娘,出来胡乱招惹事,
估计阿昊这次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出言警告,告诉我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如果不好好回府待着,再像只野猫一样乱窜,恐怕就真的要招他的烦,被他厌弃了……”
“驾……驾……”就在姜蕊儿一解惆怅的解读司徒昊话中意思的时候,只听伴着一阵阵催促声,忽然有一匹大黑马,从前面山路上呼啸着,狂奔而去。
而由于离的太近,当天的月光又出奇的好,所以马上的人儿,姜蕊儿主仆二人定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竟然还是那位十三四岁丫环打扮的女子。
看到此人,再一想刚才林飒临危的表现,姜蕊儿不由得又是一阵苦笑,指着那离去的人儿道,“看到了吗?人家也是女子,也是丫环出身,但是她这般和男子不相上下的功夫,你有吗?”
“啊,这……这功夫啊,奴婢还真没有。”迎着姜蕊儿询问的目光,无双轻摇了摇头,如实答道。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
当然了,我也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因为别说你,我这个小姐还不是一样,什么什么都不是,什么什么都不行。”
姜蕊儿说着,目光追随着那丫环远去的背影,又不由得心声羡慕道,
“而我们再看看那林家大小姐,人家刚才的表现,
那情景,换成咱们,眼看着要和马车相撞,顶多、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哭喊着跳下马,最好的结果,可能也就是保住命,摔断几根骨头小半年下不了床。
可是人家呢……”
360大祸临头
“可是人家呢,危急关头,愣是不怯不惧,一夹马腹,连人带马直接给飞过去了。
且不说刚才经过那架马车的车夫看着功夫不凡吧,现在就连她这贴身的小丫环也是,一柱香前从这里狂奔过去,现在又从这里狂奔过来,速度根本就是快的惊人。
短短功夫,前后跑了两趟,还是这样飞一般的速度,这要是也换成我们,别说这般生龙活虎了,估计骨头早就被颠散架了……”
“等等等等,小姐,奴婢觉得您这情况明显不对呀,怕不是下午见了一次面,对人家那林大小姐有什么误解吧,怎么就突然一点斗志都没有了呢?”
见姜蕊儿这话里话外的,一直在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两厢一比较,将自己弄的一无是处,甚至到了最后,竟连自己这个丫环也比的渣都不是了,
那无双登时就听不下去,打断姜蕊儿的话,点醒道,“是,就算您说的这些都对,刚才那驾林家马车的马夫和林大小姐的功夫都很不错,
林大小姐骑着马都能飞起来,那车夫更不用说了,一鞭子就抽死了刚才攻击我们的野猪,救了我们。
可是他们不是出自将军世家吗?会这些难道不是份内之事吗?
再者说了,他们功夫好又怎么样?您怎么就看出来,那林大小姐就处处都比你强了?
说不得除了功夫,那林大小姐在女红和厨艺方面,比着您不知道差几条街呢?
尤其是刚才那丫环,奴婢看着您说更牵强了。
虽然人骑术看着也好的很,但是她明明看着很普通,身上也没有任何标志啊,您怎能就能武断的判定,她就是那林家小姐的丫环呀?”
“怎么不是,你没看她来时骑的马吗?是匹白的,
现在呢,却又换成了黑的。
而刚才那林大小姐过去时,身下骑的,正是她那匹白马。
还有那林家老夫人的马车,她前脚刚过来,老夫人的马车就疾驰着过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刚才过去,定是去寻林大小姐,找她回府的呀。”
看无双到了现在还没有认请双方的差距,姜蕊儿只得苦笑着一点点分析道,
“这下你总该看明白了吧,什么是差距?这就是活脱脱的差距。
以前咱们还总不服气,觉得她们也就只不过是命好,投胎到了显赫的人家,其实平心而论与咱们相比,并没什么了不起,也不比咱们优秀,
而现在来看,怎么样,人家还真就是处处都很了不得,处处都比我们强。
除去身份贵重不说,关键但看人家这身手,这功夫,真真的是一个个全都帼国不让须眉,别说我们,就是换个两个壮汉送到她跟前,估计着几招之内,也能给全部解决了。
这能是不受一点苦,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吗?
既然最难的功夫她都练出来了,至于女红什么的,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了。
当然了,最最可笑的是,我昨天竟然还异想天开的,去和人家叫板,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和人叫板,
还得亏人活的通透,一眼就识破了我的意图,
否则的话,恐怕就要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呀,这一次,你小姐我是彻底的输了,并且还输的心服口服,
只万幸,阿昊不在继续打林家姑娘的主意,那林家姑娘也着实对阿昊无意,
若非不然,这一世,怕阿昊那边真真的没我丁点事了。
所以无双,我们也别再折腾了,还是识趣些,乖乖回去消消停停的呆着算了,
否则到头来,几番比较,丢脸的,吃亏的,终究都只会是我们自己……”
姜蕊儿说完,再不看一旁的无双一眼,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转身先走了。
“啊,小姐,您真……真的要回府,不进京城了呀?可……可是我都还没有和段大哥告别呢……”
眼见着姜蕊儿就这么走了,那无双自是不敢再多做停留,胡乱嘀咕了两句,也只得赶紧抬步追了上去。
这边司徒昊和姜蕊儿两队主仆,各怀心事,各有打算,悻悻的各自离开去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无独有偶,此时一路狂奔回到邑城将军府的林飒,心情自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此时经过一路奔波,风一样刮进将军府的大门,
林飒就吃惊的发现,将军府好像确实出事了。
陌生的人或许乍一看发现不了,但是林飒这个小主人自是一眼就看出,这府里怕是早已乱作了一团。
只见来来往往的丫环、小厮、婆子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却又走的跌跌撞撞,每个人看着都一脸的慌张,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再往里赶,来到父母住的的院子外。
还没进院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然后就见有丫环小心翼翼的出来,端着一盆满满的血水,小心泼到院外墙根处。
而林飒循着那墙根细看,就见哪只那墙根边,就见连这周边的花花草草,几乎都要被血水淹没了。
见此情景,林飒心里当即又是一沉,这么多的血水,看来母亲的情形确实不容乐观了。
这么想着,心急如焚的她也顾不得看满院子里站的都是什么人了,撒开腿,就开始拼命往母亲房间跑,想尽快看到母亲,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料,林飒这边绕过人群,一路狂奔还没冲到门口,就被人冷不丁从后面一把给死死抱住了。
林飒回头,就见抱她的不是别人,乃是魏嬷嬷。
“魏嬷嬷,您拉我做什么?”被拦,林飒来不及多想,一脸麻木的脱口问道。
“我的好姐儿,听嬷嬷的话,咱现在先不进去,乖乖在外面等着。”看林飒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魏嬷嬷红着眼睛劝道。
“嬷嬷您放开我,里面的是我母亲,我不能听您的在外面只等着,我得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林飒说着,就企图挣开魏嬷嬷继续往门里冲。
可是无奈,魏嬷嬷却抱着人死活不撒手,嘴里只念念有词道,“好孩子,听嬷嬷的,不急这一会,里面可是在生孩子过鬼门关呢……”
361生死攸关
“好孩子,听嬷嬷的,不急在这一会儿,毕竟里面可是在生孩子过鬼门关呢,
再者,您这又是姑娘家家的,可不能随便进去,生孩子这事本就污秽的很,您这年纪轻轻的撞上了,可是不好……”
其实林飒也知道,魏嬷嬷抱着自己不撒手,不让自己进门,肯定是为自己着想,为自己好,
可是此刻,可能是内心太过焦虑的原由吧,正在气头上的她,哪里又肯听得进魏嬷嬷的劝,
所以,莫名的,就见林飒突然发了很大的火,冲着魏嬷嬷歇斯底里的喊道,
“魏嬷嬷您这到底在干什么?您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做的什么事吗?
母亲如今生死关头,我身为她的亲生女儿,您却不让我进去看她的情况,只口口声声污秽污秽的,
您也是女人呀,女人生孩子是多么伟大、多么无私奉献的事,怎么到了您嘴里,就变得如此见不得人,如此不堪呢,
同样是女人,我们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
被林飒这一通大喝,显然也很是出乎魏嬷嬷的意料,
只见她突然一顿,怔怔的看着林飒,
“我……我……”嘴唇嚅动了半天,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此刻心急如焚的林飒却完全没有时间顾及魏嬷嬷的心情,见人这会发怔,放松了对自己的束缚,使命一挣,甩开魏嬷嬷,大步又开始往房间闯。
不料这边抬脚刚奔了两步,就听身后突然一声大喝,“你给我站住!”
这声音、这气势,林飒就是不用回头也知道,出自何人……
可是此时心系母亲,生死攸关,林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遂没做任何停留的,仍继续朝着门口冲去。
“拦住她!”接下来就听又是一声大喝。
话落,就见突然从天而降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拦在了门口,将林飒前进的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林飒一见,自是不肯轻易放弃,冲上去,就想和两个黑衣人硬碰硬,努力撕出一条口子让自己过去。
可是任凭她扑过去怎么推,怎么搡,那两个黑衣人均一动不动,如扎了根长在了门框里般,奈何林飒如何折腾,都动不了他们分毫。
就在林飒折腾半天,眼一红,拿出贴身的飞刀,准备下狠手时,只听身后忽然又是两声大喝,
“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告诉你丫头,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今天这个门,你是进不去的……”
看着面前誓死坚守岗位的两个人,再加上身后这怒气冲天的声音,听的林飒不由得一怔,默默住了手。
转头望过去,就见人群的正中央,那在藤椅里端坐着,腰背挺直,一脸凝重,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威风赫赫的,
不是自家祖母——大长公主,还能是谁。
而自己刚才进门,只看到这院子里围了一堆的人,却并没有看清楚,人群中的人正是祖母。
再一想,刚才自己回城,已然跑这么快、连命都顾不上了,可是祖母仍赶在自己前面回到了府里,
由此看来,只能说母亲的情况确实很不乐观了。。
林飒这么想着,不觉心里又是一紧,尤其是想到,此刻拦自己的竟是祖母,不由得心里更是格外心疼可怜母亲,
遂心一横,也抬头直视着大长公主,红着眼睛质问道,“祖母,母亲现在生死关头,难道您也相信那些迂腐的话,不想让孙女进去看一眼吗?
是,孙女知道您一直不喜母亲,对母亲有偏见,可是您再不喜,那也是父亲的妻子,是孙女的亲生母亲呀?
您难道就不能为了我们,对她多些宽容疼家,
就算不能把她当成您的孩子,至少也要当个家人一样看待呀?
试想一下,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是一直跟在您身边的槐花或者魏嬷嬷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您还会拦着门口不让这个进,不让那个进吗?”
林飒正在气头上,这冲动之下说出的话,自是格外不中听,
于是就见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大长公主脸就当即一沉,藤椅也不坐了,只拄着拐杖,费力的站起身,
然后拒绝所有的人的搀扶,慢慢的,一步一步踱到林飒跟前,冷声反问道,“难道在飒你的眼里,祖母就是这般迂腐、偏见、是非不分、不通情理的人吗?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祖母的?”
大长公主说这些话时,可谓是一字一顿,声音掩饰不住的颤抖,听得出,此刻的她很是伤心。
两方对峙,大长公主受伤,林飒又何曾不是很委屈,
嘴一撇,含泪看向大长公主,解释道,“孙女就是因为知道您不是这样冷心冷怀情的人,所以孙女才更不能理解,母亲现在都这般危急了,您为什么不让孙女去见母亲呀?
祖母,孙女并不是有意和您作对,孙女是真的害怕,
怕这次母亲会挺不过去,孙女就这样没了母亲,
自此以后,孙女也彻底变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见林飒此刻这般委屈,如孩童般无助,大长公主不由得心中又是一软,
遂轻叹一声,抬手一把把林飒搂进怀里,安抚道,
“傻孩子,你不是一直都有祖母吗?
祖母知道你担心母亲,怕她有事,
而你殊不知,祖母之所以这般拦着你,也是为你母亲着想,
祖母不是不想让你见她,是因为此刻你父亲和那些请来的大夫和稳婆都在里面,
大家齐心协力,正在想办法帮着你母亲,能尽快生下小弟弟,保他们母子平安,
你这个时候闯进去,不仅帮不了忙,还容易让你母亲分心,
你自己说,祖母分析的对不对?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呀大小姐,您真的误会老夫人了,
刚才因为担心夫人,能尽快赶回来,老夫人在马车里腰都颠伤了,仍咬牙让长升已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可能是怕祖孙俩因此再有了什么间隙,一旁反应过来的魏嬷嬷也赶紧凑上来,帮着劝说道,
“再者说了,老爷还在里面一刻不离的陪着夫人呢,有老爷在,一切自然都会没事的……”
362生死攸关(2)
“祖母,我知道您一切为我好,我也知道父亲自然能护得母亲无恙,”林飒趴在大长公主肩头,哽咽着道,“可……可是祖母,我也是母亲的亲人,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如果不能亲眼看到她,确保她平安无事,我这颗心真的是实难放下,
我真的很担心很担心,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
“飒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遇着事要学会沉着冷静,
乖,听祖母的,咱们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此刻如果能不进去裹乱,说不得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大长公主摩挲着林飒的背,轻声安慰道,“你要对你母亲有信心,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祖母相信你母亲,你也要对她有信心,
你想啊,我这样不通情理、古怪的婆婆她都能抗的住,坚持了下来,不就是生个孩子嘛,肯定也难不倒她的……”
大长公主这边正劝着,林飒情绪刚稍稍有些平复下来,
不料突然,就听房间里忽然一声哀嚎声传来,
“夫人……夫人……”
“夫人您别睡过去呀,求您千万别吓奴婢呀……”
是母亲的贴身丫环彩环的声音,紧张中带着哭意……
很快,就听另一个焦急、嘶哑的男声也传了出来,
“茜儿……茜儿……,”
“大夫,快救救我的茜儿,她又昏过去了……”
林飒知道,这个时候,能这么呼唤母亲的人,自然是父亲林海无异了。
而伴着房间里这一声声喊,刚才还抱着林飒,镇定自苦的大长公主,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扑通一声,松开林飒,自己倒回到了椅子里……
林飒就更不用说了,伴着这喊叫声,心倏的开始往下一沉,
来不及多想,林飒撒开腿,就开始扭头往房间里冲……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拦,林飒也成功进了门。
一口气冲进门帘,就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伴着躁热湿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味道如此之浓,直呛的林飒两眼一黑,差点提上不气来,连忙就近扶住一旁的架子,堪堪稳住身形。
当然了,其实林飒心里也明白,此时害的自己如此站立不稳的,自然不只是这些味道,太过紧张担心,才是占据最多的原因。
不过,不论是什么造成的吧,总之现在站在门口的林飒,很是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出乎她的想象,此刻进了门,第一眼,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
只见房间里和以往的布局大相径庭,很多家具摆设都被撤了出去,里面不知何时还多了一道帘子,将里外分成了两个部分,
因为拦着看不到,林飒一时间并不知道里面母亲是什么情况,
倒是帘子外面,此时正有五六个大夫模样的人或站、或坐的待在那里,
有位年纪大胡须皆白的,端坐在那里都显得有些费劲,估计站着就更加困难了,再往旁边也有一些稍显年轻,看着稳重踏实的,更有那须白斑白,看着仙风道骨的……
但无论他们是何长相,此刻所有人的脸上,却都不约而同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一个个均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所以,任由林飒冲进来在这门口站了半天,屋子里心事重重的众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林飒这个多余的存在。亦或者,就是发现了,他们也无暇关心罢了。
“大夫呢,你们都站在外面愣着干什么,快些过来,想办法救救我的茜儿啊……”
很快,伴着林海在房间内又一声吼,只见那些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见再拖不下去,一个个硬着头皮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也是随着这波人走进去的动静,伴着帘子掀动,林飒也终于看清了里面母亲的情况。
只见此刻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半散着,被汗水浸的透湿,一缕缕贴在脸上……,
整个看着了无生机,完全没有了平时风风火火、英姿飒爽的样子,
再往下,身上盖着的是床粉红绣着暗花的被子,床的两边,一边两个稳婆,帮着扯着被子的角,
或许是躺着的原因吧,平时看丰那斗大如箩的肚子,这会看着竟然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只不过那被子看着却很是让人触目惊心,因着染着斑斑鲜血的缘由,只那被子上的暗花,一个个竟被染成了红色,红的格外鲜艳、刺眼,直刺得林飒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着母亲此刻这种惨不忍睹的情况,林飒想扑上去,抱着母亲,大哭一场,可是莫名的,她双腿却如灌了沿般沉重,根本动弹不得,
一颗心更是,一点点的开始往下沉,如坠入万丈深渊般,沉的没着没落,越坠越疼,越疼越往下坠,一时间直疼的她,呼吸几乎都要忘了……
此刻破门而入的林飒像被点了穴般,定在了那里,但是那些大夫自然没有呀,只见他们这会儿一窝蜂涌到床边,将那原本守在床边的四个稳婆,狠狠的的挤在后面,
近前后,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有人把脉,有人伸手探看脸色,瞳孔,一个个装模作样的拿着银针东扎一下,西扎一下,嘴里念念有词道,
“情况好像越来越差了,夫人脉像也越来越弱了,”
“参汤呢,快端参汤来,给夫人吊着,”
“不要只局限于刚才那种,把府里上好的人参全都拿过来,给夫人提气用……”
一时间几个大夫七嘴八舌,将旁边的门口的小丫环支使的团团转……
“老爷,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呀,这些大夫一直只吩咐用参汤吊着,可是孩子胎位不顺,稳婆们却没有办法帮着夫人把孩子生不下来,这样一点点拖下去,夫人终究是熬不起的呀,”
一旁的彩环看着大夫们进来,又是这波操作,却根本没起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床上的霍茜人暂时是被救醒转过来了,可是却躺在那里,别说呻吟了,几乎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了……
363相互推诿
彩环心头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扑通向一旁的林海跪下,磕头求道,“奴婢求老爷,实在不行赶紧想想别的法子吧,这样任由他们拖下去,拖的哪是时间呀,分明就是夫人活生生的生命呀……”
彩环这一番话,自然是情真意切,一切为着床上的霍茜着想,
可是这些道理,连彩环这个丫环都看出来了,那林海又何尝会想不明白,
此刻被彩环这么逼着,尤其是一回头,见这帮大夫进来,又是刚才那波无用操作,根本没有一点改进,林海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心急如焚的他,实在找不到出气之处,一返手,唰一下抽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将身旁的一个架子拦脚砍断,然后指着那帮大夫骂道,
“你们这帮庸医,都折腾这么久了,就知道让人喝参茶,喝参茶,
你们倒是想办法让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呀,
连生孩子的事都搞不定,请你们来又有何用?
告诉你们,本夫人今天晚上没事便罢,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手里的这把剑,一个个的全要了你们的命……”
那些大夫们,一个个的本来还存着侥幸心理,想着做做样子,糊弄糊弄过去算了。
毕竟这个年代,因为生孩子死的人多了,说不得在别的府里,只恨不得夫人赶紧死了,自己好娶别的,更年轻、更漂亮的正房呢……
不料这会,见林海已然当了真,红了眼,发了狂,说了狠话,
自是登时吓的不轻,一个个全噤若寒蝉里定在了那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易再开口说话。
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的当口,只见有婆子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正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
林海一见,也懒得再理这几个人,接过碗,上前就端着来到床边,一口口小心往霍茜嘴里喂。
而他身后那几个刚被威胁过后的大夫,此时得了空,一个个的就开始互通眉眼,
最后实在推托不过,在大家的眼神恳求下,还是那个年纪最大,身体最差的大夫,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来,犹豫着走到林海身后,轻声解释道,
“将军息怒,请恕小的们无能。
今天这事,实在是尊夫人肚子里这孩子胎位不顺,我等也实在没有好的有用的办法呀?
再者说了,自古以来,妇孺皆知,生孩子本就是件闯鬼门关,生死有天的事,
更何况,我等虽然从医多年,多半从事的也全都是帮着病人救死扶伤,看个头疼脑势的事,
像这等生孩子接生之事,本来也都是一向由稳婆们亲自操作,
您自己说,我们这整日里替人把脉看病的,自是除了帮着照看大人,让她多撑些时辰外,其他的,也着实没有什么好的方法的呀。
至于这几个稳婆,她们早早被府上请过来,一直负责照看着夫人,自是对夫人和胎儿的情况,最是了解、知情的呀,
又是多年干的就是这接生的营生,想来想起办法来,自是也比我们有效得用不是……”
那老大夫喘着粗气,絮絮叨叨的还在说。
不难听得出,这老大夫,虽然字字句句说的客客气气,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总结下来,却是相当残酷的。
首先,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一句话就等于给基本上给林夫人判了死刑,
其实,也是最最关键的是,他们大夫向来负责诊病,帮着病人治个头疼脑热,而稳婆则不同了,专管接生,
简单一句话,就把事情盖章定论,成功把难产、孩子生不下来之事,推到了一旁的稳婆们身上……
所以他这话一出,林海和彩环还没发声,就见一旁的几个稳婆先沉不住气了,
“李老大夫,你这话说的,我等就有些不爱听了……”只见这老大夫话音还未落,其中一个圆脸黑胖,五十岁左右的婆子,就冷哼一声,上前也来到林海身后,直视着那李老大夫,冷笑着反问道,
“虽说夫人这些日子一直是我们照顾的,这话确是不假,
但是我们稳婆也向来,只是保夫人在正常分娩时,大人和孩子无恙。
眼下夫人这种情况,明明是跌倒所致早产,孩子胎位呢,也因为没到时候,没有最后顺过来,
我们又不是大夫,自然也是不晓得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呀?
倒是李老大夫你们几位,口口声声,你们大夫向来治病救人,
请问各位,难道说夫人眼下,除了是个待产的孕妇外,黄昏摔了那么狠一跤,在各位眼中还算不得是一个病人不成?”
面对着那婆子的质问,李老大夫犹豫着回答道,“这……这个,病人自然是病人了,只是……”
“这不就结了……”不等这李老大夫回答完,话只说了一半,只见那婆子又迫不及待打断她的话,挑了挑眉,提醒道,“所以呀,既然您也觉得夫人是病人,
那眼下人都病成这样了,你们就别藏着掖着了,倒是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给夫人好好治呀?
只要你们能把夫人治好,恢复的给摔倒前一个样,我们就有本事帮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各位说,这主意怎么样?”
“田婆子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人都已然被你们拖了这么长时间,成这副模样了,我们怎么可能可以把人医的像没摔倒前一样?
怎么着,夫人生不下来孩子,你还准备赖在我们几个身上不成?”
被这婆子一通绕,见那李老大夫成功被带进了沟里,答不出话来,旁边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夫看不下眼,当即冷哼一声不满道,
“夫人眼下是病人不假,但是刚才李老不是了已经说了嘛,
我们大夫只管治病救人,管不得生孩子,
夫人病了,昏过去了,我们自然可以帮着把人弄醒,帮着病人提气,
接下来倒是你们这些稳婆,倒是趁着现在夫人醒过来了,有力气的时候,赶紧帮着人把孩子生下来呀?”
“就是,平时一个个神气的不行,眼下胎位不顺,孩子生不下来了,你们倒开始在这推三阻四,相互推诿,将责任往我们身上甩了……”
364撕破脸
“怎么着,夫人生不下来孩子,你还准备赖在我们几个大夫身上不成?”
被这田婆子一通绕,见那李老大夫成功被带进了沟里,答不出话来,旁边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夫当即就看不下眼,冷哼一声不满道,
“夫人眼下是病人不假,但是刚才李老不是也已经说了嘛,
我们大夫只管治病救人,管不得妇人生孩子之事,
夫人病了,昏过去了,我们自然可以帮着把人弄醒,帮着病人提气,恢复气力
接下来倒是你们这些稳婆,赶紧趁着现在夫人醒过来了,有力气的时候,抓紧时间帮着人把孩子生下来呀?
自己没本事,还净往别人身上推……”
“就是,平时一个个神气的不行,眼下胎位不顺,孩子生不下来了,你们倒开始在这推三阻四,相互推诿,将责任往我们身上甩了……”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稳婆都是干什么的,又有什么作用,
难道都是心存侥幸,平时装腔作势的糊弄糊弄产妇和家属不成,具体生不生得下来,你们却根本不管……”
本来在这帮大夫们心里,稳婆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工作,平素就一贯的看不起,所以此时一位大夫开了口,其他大夫也开始纷纷从旁边帮腔搭话,
只见大家难得团结一心,一起数落起那几个稳婆,将责任全都推诿给了他们……
“我们推脱,你们倒是好意思说的出口,我田老婆子这些年好歹也是在这一行混了不少年头,多少有些见识的,
本来刚才没有说出来,可是给各位留着脸面的,既然现在脸都撕破了,那我田婆子就给各位也提个醒……”
见这些大夫们众口一词,全都将生孩子之事往自己这边推,只见那田婆子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别的我可能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本婆子可是多少知晓些的,
说那妇人生产之时,有些大夫,两针下去,孩子就能自动在大人肚子里转过来个儿,顺利生下来?
你们不也是大夫吗?你们倒是也赶紧针两扎,帮着把孩子顺过来呀……”
“天王老子,田婆子你这都是打哪听到的荒唐话?”见田婆子张嘴蹦出来个这,直吓得那李老都不由得浑身一颤,不可思议道,
“这种事,怕是宫里的太医们也没几个会的吧,更何在我们这偏僻之地,我等怎么可能会有这起死回生的本领……”
对着几位大夫大惊小怪的样子,那田婆子冷笑一声不屑道,“也不尽然吧,我倒是听说,咱们这以前就有人有这本领呢……”
不料这次不待田婆子对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忽然一声大喝传来,
“滚滚滚……,全都给本将军滚出去……”
原来竟是那林海听了半天,见两方人马,没有一个真正的帮着救人的,却只知道相互推诿,争吵,还越吵声越大,完全不顾及床上霍茜的感受,
林海终是怒了,回头忍不住又冲着那帮人骂道,“一帮庸医,救人的本事没有,就只会在在这里耍嘴皮子,胡乱吵吵,
全都给我滚出去,免得碍着了我夫人的清静……”
林海这几声骂,虽然乍一听格外刺耳难听,但是听到那几个大夫和稳婆耳里,细一品,众人却不由得心里一阵欢喜。
天爷呀,可真是上天开眼啊,将军这么骂的意思,这是终于放自己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于是接下来就见,刚才还斗的跟乌眼鸡似的两帮人,此刻对视一眼,全都心领神会、不约而同的闭了嘴,不动声色的开始迅速往门口撤去。
不料,众人刚走两步,还未来到门前,就见前面黑影一闪,
竟是彩环飞冲过来,伸开胳膊,一下拦在了众人前面。
就在众人心里一沉,觉得大祸临头,估摸着彩环拦住大家,定是后悔,不肯让他们离开时,
不料那彩环却一句话难听话没说,也没理旁边所有的人,只一把拉住那正拼命往前挤,准备第一个离开的田婆子,颤声问道,
“田婆婆你……你别走,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以前听说的,都是谁有本事,两针下去,将孩子的胎位转回来的……”
那田婆子本来都已到了门口,眼看就要走出门了,不料这会却被彩环突然拉住了,
不想再多生事端,再加上刚才那么说,也是为了气那几个大夫的成份居多,所以此刻被如此一问,田婆子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讪笑着道,
“有……有吗?好像也没有这事吧?我老婆子刚才那也就是话赶话说到那,一时气话,张口胡说的而已,彩环姑娘怎么就能当真了呢……”
不想田婆子推托的话还未说完,眼前黑影又是一闪,下一秒,就见林海不知何时也出现到了自己前面,
向来喜欢打打杀杀的林海出手,可没有彩环那般客气,只见他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逼问道,
“快说实话,你都知道多少?
你刚才明明有提及,说有人能把孩子顺过来,那这人到底是谁?究竟是谁有这通天的本事?
告诉你,最好说实话,休想再遮遮掩掩,
否则的话,你们所有人,今天一个人也别想好好的走出我这将军府……”
见林海已然急红了眼,那田婆子当即也没了刚才的从容,见自己一时嘴贱,一句话竟给自己惹出这么大大事,只恨不得当场就要抽自己的大嘴巴子,
不过此刻落到了别人嘴里,像小鸡仔似的被拎着,田婆子自然也晓得,逃避自是逃避不过去的,
眼神躲闪半天,终嚅嗫着交代道,“好……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吧,
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听别人提过一次,说……说的好像就是,以前在山下曲水镇义诊的那位道长……”
“对,这话不假,确是那叫白眉的道长没错……”田婆子十分没有底气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她身后另一位年龄比她稍长的容长脸的婆子,轻叹一声附和道,
“这事老妇也知晓一二……”
365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事老妇也知晓一二,逢着产妇难产时,那白眉道长两针下去,就能帮着将孩子生出来……”
这容长脸婆子发言,很显然是想帮着田婆子快些摆脱了林海,帮着过了眼下这难关,不料看到对面那帮大夫位眼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这长脸婆子此刻说这话,就是和田婆子刚才的目的一样,急于把自己人摘干净,把责任往他们身上甩。
只见那姓李的年纪最长的老大夫,当即就表示了异议,“孙婆子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能说瞎话张口就来呢,
就曲水镇义诊的那老道,说实话老夫以前已见过,看病是有两把刷子不假,
但是若说他一个老道,帮着产妇生孩子,这事就有些未免太迁强、令人难以信服了吗?”
说着,转头瞟了眼身边各位同僚,朗声道,
“这话说出来,不知道各位同仁怎么想,反正我老夫定是不会相信的……”
这边李老已开口,旁边那位头发斑白的当即又冷笑一声,附和道,
“当然不能信,这两位婆婆说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何方高人呢,闹了半天,原来是那装腔作势,没事义诊的老道长啊,
就他,途有虚名,也就会没事义个诊,连个挣钱的底气都没有的老道长,帮着看个小病还凑合,
若说帮着接生的话,
切……,怕是说破大天来,怕也没人会相信吧……”
这帮大夫这么说,本以为那孙婆子也会像田婆子一样,息事宁人,赶快糊弄两句服个软,大家好趁乱赶紧走人,
不料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孙婆子却是个倔脾气,此刻听到众人一通嘲讽,只见她脸一红,咬牙反唇相讥道,
“你们这帮大夫,一个个看病没有多大本事,嘲讽别人倒是一个个的好把势,
还说破大天来,也没人会相信?
告诉你们,这事明明就真有发生,信不信也由不得你们……”
“还真有发生?那你倒是说说,当事人是谁?又是谁亲眼所见?”见这田婆子一意非要争个高低上下,旁边当即就有大夫不服气的相激道,“你田婆子不要在这信口胡言,空口无凭,有本事倒是指出具体人物来,
这邑城本就这么大,看你指出哪家夫人还是小妾来,我们几位会不知晓……”
“哼,自己没有真材实学,倒还怀疑别人的真本事,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家轻轻动一根手指头,比你们一帮人加在一块都强。
其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曲水镇悦来客栈老掌柜家的小妾——春红,
并且说实话,这事还是老妇亲身经历,那天春红生孩子前后,我都一直前后亲自跟着,亲眼所见,
甚至直到现在,我仍记得格外清楚。
那是一年冬天,特别冷,呵口气都能迅速冻成冰,
当天见没有多少事,早早用过晚膳,天还没黑透,我就穿进了被窝,准备早早睡觉,
不料朦朦胧胧刚要睡着,就听有人使命的砸门,
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悦来李掌柜的,
大汗淋漓的,说是家里的小妾要临盆了,让我赶快过去一趟帮帮忙。
本来以前和李掌柜的就相熟,她那小妾我也见过,临产期还就在最近,所以我当时也就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普通的接生之事,
不料到了地方才知道,因着当天大房的人存心捣乱,拖着不肯请大夫,等李掌柜的回去得到信儿,再把我请过去,已经晚了个把时辰,
上前再一摸胎位,我心里登时又咯噔一下,竟不是头位。
再一看那小妾,因着长期在大房的打压下,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的也净是没有营养的东西,身体平素本就不太好,
所以当时那情况看着就格外的紧急,甚至比现在林夫人的还要差上好多倍,
没得办法,人都去了,肯定得尝试一下呀。
不出所料,折腾了一会,眼瞅着孩子实在生不下来,那小妾也快不行了,
李掌柜的无奈之下,只得着下人悄悄准备后事去了。
不料到了最后,临了临了,忽然那看门的婆子过来无意中提了句,说镇上那白眉道长正赶着今天义诊,这会慈善堂的灯还亮着,应该人还没有回去,
并且当时外面就有传,说那白眉道长有回天之术,能活死人、肉白骨,
大家就想着,既然都到了如此境地了,也就为了那肚子里的孩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权当一试吧,
不料把人抬到那,那老道长正准备收拾走人,听清楚来意,看了看,并未多言,
取来银针,两针下去,正扎在那小妾肚子上,
接下来伴着那小妾撕心见裂肺一阵喊,奇迹般的,那孩子竟生出来了……”
“竟还有这种事?
如果别人的话,老夫可能没有发话的权利,可是悦来客栈那李掌柜,老夫还是打过一些交道的。
如果老夫没有记错,那悦来客栈李掌柜的,这些年一直没有小妾,几年前虽然有取过一房,也是早早就得病死了,并没有听说留下一子半子的呀,”
田婆子说完,就听那李老大夫一掂胡子,立即质疑道,
“更何况那李掌柜膝下虽有一子,却是他那正房的婆娘所生,
所以,这么一思量,怎么会有你所说的小妾也有一子这档子事呢?
孙婆子,你确定,你这不是为了贬低我等,故意在瞎编?”
“这有什么好瞎编的,那李掌柜的就在悦来客栈,不信你们直接去问他呀,看他身边那一个儿子,到底是他正室所生,还是小妾春红所生。”眼瞅着被逼到了这个紧要关头,那田婆子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索性心一横,全盘交代道,
“至于这些年为什么老身没有说,外人全都蒙在鼓里,
还不是因为那李掌柜的婆娘善妒,自己明明不能生,却捂着盖着,从来不让任何人提及,
尤其是那小妾死后,她竟然厚着脸皮,装腔作势的挺着肚子装孕妇,拖了几个月后,就直接对人称,说那孩子就是她自己生的。
366另寻高人
“至于这些年为什么我老婆子没有说,外人全都蒙在鼓里,还不是因为那李掌柜的婆娘善妒,自己明明不能生,却捂着盖着,从来不让任何人提及,”
“尤其是那小妾死后,她竟然厚着脸皮,装腔作势的挺着肚子装孕妇,拖了几个月后,就直接对人称,说那孩子就是她自己早产生下的。”
“但是天地良心,只要和那孩子真正接触、照过面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她大肚子才几个月,而那孩子见人时又已有多大,明眼人自是一眼就看出,那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她所生的。”
“可是就算如此,大家慑于李掌柜的面子,不想让他太难堪,再加上也不想自己惹麻烦上身,招来那狠心的婆娘,所以也就统统装聋作哑,默认了此事。”
“至于那当年生下孩子的小妾春红,明明生孩子之后人还好好的,后来莫名的,月子里人就不明不白的突然死了,更是避讳莫深,没有一个人敢提及。”
“我若是再不识时务,没事敢张扬此事,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那婆娘知道了,还不得打到我家里来,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呀……”
“说实话,我老婆子就是这会说出实情来,也是被各位逼迫,冒着生命危险说出来的呢,若不是念着田婆子上次在李家也有出手帮我解围,今天这口我定是打死也不会开的……”
那孙婆子还在解释,试图说服大家,证明当年确有这回事,不料她这边话还未说完,就见林海已一转身,大步就开始往外走去,
边走,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彩环,你在这里照顾好夫人,我现在就去白云山找那白眉道长……”
“哎,将……将军,您倒是先别走呀,我老婆子话还未说完呢,”见林海话未听完,现在就急着要去找人,那孙婆子赶紧上前阻拦道,
“虽然白眉道长当年是有这本事,可是我老婆子最近可听说,这几年那白眉道长早就没了踪迹,不曾露面了,您这会去那白云山上,怕是根本找不到人的……”
众人眼睁睁的盼着盼着,见那林海终于就要走了,而只要林海一离开,他们大家也终于逃过一劫,可以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最不济,如果那林海找不来人,亦或者,找来的所谓神医也不管事,那他们就有话说了,至少也摆脱了无能的嫌疑呀,
不料关键时刻,那孙婆子却是个没有眼色的,偏要上前拦人,不让林海这会离开。
见此情景,把个众人急的呀,只恨不得上前自己动手,帮着把那碍事的孙婆子给扯开,
可是慑于林海的威严,一个个也不敢表示的太明显,怕凭白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思虑再三,一个个你来我往的,又眉目传起了话。
“孙婆婆这话就不对了,不找找怎么就知道找不到了,凡事不努力,怎么就能轻言放弃呢?”最后的最后,见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就见那年纪最大李老大夫,又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笑着从旁为林海支招道,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找不到白眉道长,老夫可是听说了,那白云山上其实还有一位姓张的神婆,法术也是厉害很,说不定请不来白眉道长,让她来,毕竟都是高人嘛,说不得也能想到稳妥的办法呢……”
李老大夫这样说,其实就是想给那孙婆子找台阶下,哄着诓着,让林海赶紧离开,
不料,那孙婆子却是个死心眼子,摆明了也是和李老他们扛上了,这边不待李老话落,就迫不及待的当场揭穿道,“李大夫你如此说,我老婆子就听不过去了,你们可是大夫呀,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把病人往外推,让他们去找什么神婆呢?平时你们不是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吗……”
“你是不是傻呀,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怎么还把你我分得这么清楚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吗?甭管用什么方法,帮着林夫人产下孩子才是正理呀……”见那孙婆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那傻傻的说实话,企图拦人,旁边田婆子反应过来,连忙从旁轻扯了她一下,轻声劝道。
不过他们吵他们的,另一边林海却不管这么多,听到白云山几个字后,就大步出了房门,急声在院子里喊道,“长升,快,备马,现在就去白云山!”
听得外面林海这声喊,屋子里众人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那个活阎王总算是出去了……
就在众人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想着一会找什么借口,好趁机逃走时,不料,突然帘子一闪,就见魏嬷嬷适时进来了。
进来后,也不多做介绍,扫了眼眼前众人,朗声道,“老夫人有令,你们这些个大夫、稳婆,在我们将军未回来前,无论是多大的事,任谁也不许离开,务必帮着照看好我们夫人,确保将军把神医搬回来前,夫人平安无恙,”
“否则的话,就算将军心软饶了你们,我们老夫人的脾气,想来各位应该也是有所耳闻的……”
“啊……,怎么会这样?”魏嬷嬷话还未说完,就听面前众人已哀嚎一片。
本来嘛,在邑城混的老人,大长公主的脾气禀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怕是只要惹急了她,今晚想要你死,无论如何你是吃不到明天的早膳的。
所以,在座所有人,任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前面哄走了一个黑脸的,不料后面,大长公主这个最不省心的,竟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回来了。
不是说从曲水镇到这,如果赶马车慢慢走的话,怎么着也得几个时辰赶吗?这大长公主到底是怎么飞回来的?
再者说了,不是传说,她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媳吗?那她为什么不趁此机会,眼不见为净,让人走了岂不干净利索,这么快回来又算是怎么回事?抽的哪门子的风……
对于大长公主的作派,那帮大夫和稳婆自是想破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清楚……
367自欺欺人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大长公主这个人,他们自是深识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所以揭下来就见,那帮大夫和稳婆长叹一声,又各自掉头回去,各司其职,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大夫们又自动退到帘外,一个个拿着笔,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好像在想药方的样子。
那几个稳婆呢,尤其是以田婆子为守的,又无事有一下没一下的,帮着霍茜装模作样揉起了肚子……
虽然大家已深知,此刻这样做的效果几乎是微乎其微。可是尽管如此,面上的功夫,总是要做到的吗?
而伴着这几下轻揉,就见另一边床上的霍茜,伴着半碗汤参下肚,好像也恢复了不少的气力,断断续续的,又呻吟声出了声……
这会再听到霍茜的呻吟声,那些手上做着些面上工作的众人,脸色比着刚才林飒进来时,当即又轻松了不少。
很显然嘛,眼下病人还能呻吟喊痛,那就说明他们并没出什么致命的错误,最起码眼下,产妇的问题并不大,
而反观林海,则自己出去寻起了旁人,
那就意味着,是他自己主动放弃了他们这些人,而无论接下来,他是寻来白眉道长,还是那传说手眼通天的神婆子,
总之来说,只要有人来,他们这帮人就总算摆脱了责任,亦或是他自己没本事,一个也没有找回来,那就更怪不得他们了……
如此这么一思虑,几人自然是,全都不约而同的均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是松气了,林飒这颗心却变的更沉了,仿佛从高高的云端,直接沉到了寒冬腊月天,那冰凉刺骨的湖底……
无独有偶,此刻林飒脑海里浮现的,一幅幅,一帧帧,全都是前面母亲即将离开自己时的画面,
那时的母亲也是如现在这般,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眼睛紧闭,
痛苦的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让站在一旁的林飒看的是那么的心痛……
而再一次,林飒身上又泛起了那种无力感,像前世一样,看着母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替不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会做……
一时间,林飒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在母亲最痛苦的时候,总是这样,一点都帮不了她……
所以从刚才那帮大夫往外冲,要离开之时,林飒早就两腿一软,瘫坐在了那花架后面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前世的一切还要重演不行?
不,眼前这些肯定都不是真的,肯定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做的一声恶梦,就像那天梦到屋子里那滩血,和林宗他们去世时的场景一样,只要一觉醒来,这一切自然就消失了……
危急关头,什么也做不了的林飒,自欺欺人的,将这些都武断的认定成了是一场梦,
她甚至傻傻的认为,只以为自己只要不上前,只要不和母亲说话,这一切就和现实没有关系,是前世的东西,不是这世真实发生的……
不料林飒这残存的微弱的希望,还是很快就被人打碎了。
只见魏嬷嬷叮嘱完那帮大夫,一转身,找到角落里的林飒,二话不说,心疼的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
“飒姐儿不怕,一切都会没事的,一切都有老夫人呢……”
“孩子乖,地上太凉,不如咱们起来去外面等?”
“您也看到了,这里面大家都这么忙,咱也实在插不上手不是……”
魏嬷嬷安抚着,轻哄着,慢慢的搀起如失了魂般的林飒,一点点的出了门口,就开始往那人群中的大长公主走去。
而就在林飒如形尸走肉般,机械的跟着魏嬷嬷往前的时候,就见突然,门帘一响,身后有人追了出来,
“大小姐……大小姐呢……”
“大小姐回来了吗?夫人要见小姐……”
听到这急促的呼唤,林飒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一回头,就见彩环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门槛边。
“彩环姐,我回来了,我在这里,可是母亲在唤我……”
“嗯,您请跟我来。”彩环奔过来,一把拉住林飒,就准备往房间里拖。
见自己好不容易哄出来的人,彩环一言不合就要拖走,魏嬷嬷赶紧上前,轻声劝道,“彩环姑娘,现在里面这情况,怕是大小姐进去不太合适吧,毕竟孩子还小,老夫人的意思是……”
听魏嬷嬷如此说,彩环看了看远处端坐在人群里的大长公主,恭敬的鞠了一恭,然后回头冲着魏嬷嬷不容置疑道,“魏嬷嬷,实在是对不起了,时间真的是来不及了,夫人现在阵痛刚过,想趁着这个间隙,请大小姐进去,有重要的话要和她讲,
至于老夫人那边,麻烦您先去帮着说合一声,等过了今天这关,回头奴婢亲自过去,给她老人家磕头赔罪……”
说着,不待魏嬷嬷再多做表示,直接拉着林飒就进了屋。
说实话,毕竟也活了大半辈子过来了,霍茜这个时候唤林飒进屋,魏嬷嬷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多半是想要安排后事,和自己的女儿说两句贴心话了。
念着其年纪轻轻的,就要经此大难,离开人事,就算是彩环不强行拉人,魏嬷嬷自是也不会上前硬拦着,不让人进去的。
果然,这厢她心里正这么想着,转头一看,就见椅子上的大长公主此时也正神色凝重的看着她,轻点了点头,基本上是认可了她刚才放人的举动。
而就在这边魏嬷嬷一转眼,和大长公主对视的功夫,就见那房门边,彩环拉着林飒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见那帮大夫和稳婆、丫环们,全都一色的也出了门。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老夫人可是一再叮嘱,夫人此刻情况最是紧急,半刻离不得人的,你们现在全都出来了,那房间里现在不就没人照看了吗?”见人竟然一脑恼的全都出来了,刚赶回来的花灵不明就里,自是赶紧上前问道。
368藏在心底的秘密(1)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老夫人可是一再叮嘱,夫人此刻情况最是紧急,半刻离不得人的,你们眼下全都出来了,那房间里现在不就没人照看了吗?”见人竟然一股脑的全都出来了,刚赶回来的花灵不明就里,自是赶紧上前质问,准备将人再给赶回去。
见此情况,那走在前面的李老大夫自是赶紧解释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并不是我们不肯在里面待着,实则是夫人坚决要求我们出来的,她称有重要的话要和大小姐讲,务必让我们暂时回避一下……”
“对,夫……夫人还说了,一会要是老夫人责问起来,让我们只管往她身上推就是……”怕花灵不相信,不待李老大夫话落,一旁的田婆子等人,也连忙附和道。
“可……可是你们都出来了,那夫人不是更没有看管了吗?不行不行,你们必须回去……”花灵那牛脾气一上来,可不管什么回避不回避的,强推着人,就要把人全给赶回去。
“孩子,还是算了吧,既然夫人都发话了,那就让他们全都在院子里先侯着吧……”魏嬷嬷见状,当即明白了**分,连忙拉住花灵轻声劝道。
“那……好吧……”看魏嬷嬷都发了话,花灵便没再一意坚持,只得默默住了手。
而伴着这边花灵不再闹腾,院子里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不过相较于外面的院子的安静,此时的房间里却更是静的可怕。
这已经是林飒第二次进门了,
不过,这次进去,却和她刚才前面看到的、想的有很大的差别。
只见母亲虽然仍如最初那般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微闭着双眼,
不过面色却很安详,眉目舒展,不知是不是颈下新换的那两个蜀绣的枕头,比较舒服,还是什么缘由,
甚至,就连身上盖的那床刺目的暗花被子,不知何时也重新换了,变成了一床大红色,带牡丹刺绣的。
伴着林飒和彩环进屋,侯命的小丫环们也全都一声不响出去了,屋子里没有一丝异响,只有母亲的呼吸声,时而轻缓,时而粗重,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响着。
此刻伴着林飒掀帘进来,听到动静,霍茜缓缓的醒开眼转过头来,
一看到当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进来了,罕见的,霍茜竟难得脸上献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缓缓伸出手来。
林飒见状,几乎是飞奔着扑到了床边,一把握住了母亲的手,哽咽道,“母亲,您还好吗?”
“孩子,手怎么这么凉?”霍茜看着林飒,并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话,只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林飒的脸,关切道,“可是这几天去山下帮着义诊过得不好?累着了?人怎么看着这么憔悴,脸色也差了不少?”
见母亲都这个时候还在心心念念的关心着自己,怕自己过的不好,完全不顾及自身的情况,林飒一时没忍住,眼泪瞬间像决堤的洪水般,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了下面的锦被上,嘴唇抖动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傻孩子,到底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你哥哥他们欺负你了?”见林飒只是哭,却并不言语,霍茜当即一惊,连忙追问道,“乖,不怕,有母亲呢,谁欺负你了,和母亲讲,母亲回头找他们理论、拼命去?”
见霍茜问着,真有要起身相问的意思,吓得林飒赶紧哭着道,“飒儿没事,谁也没有欺负飒儿,飒儿就只是太过担心母亲。”
“飒儿求母亲,您一定要赶紧好了,只要您好好的,飒儿就一切事都没有了……”
“傻孩子,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因为担心母亲呀。”见林飒说了半天,只因是担心自己,霍茜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放心的笑来。
只见她伸手慈爱的替林飒额头的刘海,颇有些自责道,“说来都是母亲的不好,瞧瞧,竟然吓着我的宝贝女儿了,我们家从来不知道哭的傻丫头,竟然也知道哭了。”
“好孩子别哭,母亲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人活一世嘛,生死有天,无论是生是死,咱们总要都坦然面对不是,”
“母亲这辈子呀,没有别的请求,只愿我的小飒儿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平平安安、一切顺顺利利的……”
“母亲,求您不要再说了,飒儿什么都不要,飒儿只求您如论如何要挺过这一关,一定要赶紧好起来,”不料,霍茜这不安抚还好,越安抚,林飒越哭的止不住,只抱着霍茜一再的求道,“飒儿不要平平安安,也不求凡事顺顺利利的,只要母亲能好,飒儿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帮母亲换……”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快敲敲床梆……”见林飒越说越没个遮拦,霍茜当即大惊,喝止住林飒,迫不及待的赶紧伸手,费力的去够下面的床梆,
边敲边嘴里念念有词道,“呸呸呸,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全都不作数,求老天爷千万别当真,一定要保我的飒儿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求完,自己觉得安心了,这才转目看着林飒,难得拉下脸训道,
“丫头,你给我记得,以后永远不许再说这种胡话,知道吗?”
“你还小,前面有大把的时光和日子要过,怎么可以张口拿自己的前程换母亲呢,这是母亲死都不允许发生的,明白吗?”
“可……可是在女儿心里,母亲您的安危真的比什么都至关重要呀……”林飒哽咽着,不肯轻易点头就范,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不料话未说完,就感觉头上被人砰的轻拍了一下。
再抬头,就见霍茜脸色已变的铁青,整个人都十分生气的样子,颤抖着嘴唇,怒视着林飒,冷声道,“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还要不要听母亲的话,是不是觉得自己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怕母亲的话当耳旁声,这个耳朵听,另一个耳朵扔了……”
369藏在心底的秘密(2)
“母亲息怒,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全都听您的话,再也不顶嘴了……”眼见着霍茜已然动了气,再加上又是这个特殊的时候,林飒心里一惊,赶紧扑通跪下,不住的向母亲认错道。
“好了,你也不用跪,赶紧起来吧,母亲并没有责罚你的意思。”见林飒仓促认错,诚惶诚恐的模样,霍茜不由得心又一软,伸手让林飒赶紧起来。
只不过心里却仍放心不下,拉着她的再三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虽然母亲不罚你,但是你仍要时刻铭记在心。你一定要答应母亲,任何时候都不要再有这种念头,说任何的傻话。”
“孩子,你要记着,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就算今天母亲没有挺过去,你就此没了母亲,可是你还有父兄,还有祖母呀。”
“以后,你不要有什么事自己闷着,有事要去找你祖母,她会帮你筹谋好一切的。其实母亲看的出来,祖母是真心喜欢你,对你好的。”
说着说着,提到大长公主对林飒的喜爱,霍茜脸色忽然一松,难免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这么看来,还是我的女儿比娘亲有福气,得人缘,竟然连大长公主这样的性格,都能如此看重你,看护你……”
“不过孩子,以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凡事不能太靠别人,长大了,要做就要做像你祖母那样的人,凡事拿得起放得下,千万不要学母亲,为了一个男人,几乎一度失了自我……”
“不,母亲,求您不要再说了,祖母是祖母,您是您,您在女儿心中的位置,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见霍茜说着说着,完全像在向自己交代后面,前世一幕幕浮上心头,林飒再也忍不住,扑到霍茜身上哭着阻止道。
“孩子,你先别哭,母亲之所以现在把你喊进来,并不是只和你说这些,其实母亲还有其他和重要的话,要和你说……”见林飒只顾着伤心痛苦,霍茜赶紧努力说服她道。
不料正说着,话刚开了个,就见她眉头忽然一拧,脸上立即献出痛苦的神情来,
林飒见状,也顾不得哭了,自是赶紧劝道,“母亲您现在身子不好,要不咱们暂时都先不说了,您好好的再歇一会儿……”
“父亲不是已经去请大夫了吗?您先攒些力气,一会大夫来了,小弟弟生出来,一切自然也就没事了……”
不料,林飒越劝,霍茜却执著,一意坚持要说,
“傻孩子,母亲的身体母亲自己知道,您就让母亲说吧,母亲这会再不说,怕后面就没有机会了,”
“其实有一件事,这些年,一直藏在母亲的心底……”
霍茜咬要坚持着,正说到要紧处,不料,忽然眉头又是一皱,
这一次,显然动静比前面还要大,虽然隔着被子,林飒都感觉到下面的肚子突然一鼓,肚皮紧的像既然吹爆的气球一样,
然后林飒就见霍茜脸色突然一变,不住的大声呻吟起来,“啊,痛……好痛……”
“夫人……夫人,您是不是又开始痛了……”
帘子外侯着的彩环听到动静,自是赶紧跑过来,帮着霍茜揉起了肚子。
不料彩环揉了几下,霍茜刚有所缓角,转眼再看,就见这眨眼的功夫,林飒已一转身,往门口冲去了,急得她赶紧轻拍彩环,示意她前去将人截住。
“飒……飒姐儿,别走……您先别走……夫人还有重要的话和您讲……”彩环反应过来,自是一个箭步冲上前,上前企图去拉林飒。
不料她伸手一拉,林飒不仅没有停,反倒一甩衣袖,躲开了她,“彩环姐,您先在这陪着母亲,让她再等等,再等一下下。我这突然想起来,或许有一个人兴许会用得上,我这就出去帮母亲找人,母亲她一定会没事……”
林飒嘴里解释着,不仅没有停,反倒往前跑的更快了。
其实林飒还真不是胡说,此刻,她脑海里真的闪现了一个人……
莫名的,她忽然觉得,或许对于母亲此刻的情景,他说不定会有办法。
不料林飒这一意出去找人的反应,看到霍茜和彩环眼里,却又变成了病急乱投医,觉得林飒这是被眼前的情景吓着了,又想瞎折腾着,跑出去找人……
“孩子,不要再折腾了,母亲真的不行了,您就再给母亲个机会,让母亲说完心底藏着的那个秘密好吗?”
眼下着林飒就要跑出去,而这一跑,不定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霍茜一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就准备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企图也上前去拦林飒。
她现在这身体,下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就见她这边刚要有所行动,双手费用支撑着,还没有坐起身,
突然,伴着肚子猛的一痛,人猛的搂着肚子往旁一倒,胳膊肘一下碰到床边的小几。
啪一声,就见那上面刚才盛参汤的小瓷碗,给不小心撞到地上,给摔了个粉碎。
而也正是这一声脆响,临出门的林飒一回头,正看到霍茜这会拼了命的,挣扎着要喊自己,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会闯了多大的祸。
直吓得林飒心里一紧,登时找人的想法,什么的全都没有了,立即一返身扑到床前,赶紧一把抱住霍茜,认错道,“母亲……母亲,女儿错了,是女儿鲁莽了。”
“求您别着急,飒儿现在哪儿也不去了,飒儿就在这里,母亲想说什么您尽管说,女儿只管认真的听,全都牢牢记在心底。”
“好孩子,也怪不得母亲太过着急,只因为此事真的对你太重要……太重要了,你如果现在不听,日后定会后悔,责怪母亲的……,”
见林飒终于回来了,霍茜这才长松一口气,忍着还算不上太剧烈的腹痛,咬着牙道,“而也就是因为这事情对于你太重要了,所以母亲才执意要亲口对你讲,免的日后假他人之口,让你会心有不安,所以,你一定要听母亲说完……”
370救星来了
“所以,你一定要听母亲说完,不要让母亲日后到了地下,也为此事担心,好吗?”
俨然已到了这个生死关头,而霍茜却非要拉着自己说话,林飒就算是再傻,自是也明白了这件事在霍茜心里的重要性,
所以此刻,她自是没有再犯倔的理由,为了怕霍茜太过激动,只得不住的点头道,“好……好好,母亲您别激动,女儿不走,女儿全听您的,”
“您慢慢说,慢慢说,女儿保证一字一句一定全都听进心里去……”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见林飒如此乖巧听话,霍茜脸上终于又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其实原来这件事,母亲是准备将她藏在心底,直到死,一直带到棺材里的,无奈如今事态有变,今天咱们母女或许就要分离了,而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了,那母亲现在就告诉你吧……”
说到这里,霍茜突然闭上了眼睛,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不知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又闹腾了,还是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太过沉重……
半晌,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方终于又缓缓睁开眼睛,颤抖着手紧拉住林飒,哽声道,
“孩子,你知道吗?其……其实……你……你根本不是……”
这厢霍茜正说到激动处,不料紧要关心,就听外面突然“砰”很大的一声巨响传来,
好像是什么东西,突然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么巨大的声音,惊的林飒都猛的一个激灵,差点弹跳起来,而霍茜就更不用说了,话说了一半,早就忘了下半句是什么,戛然而止,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接下来,在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突然又有一阵很大的嘈杂声传来,
听那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奔跑、呼喊的声音,
很快,伴着声音越来越大,呼喊声越来越近,林飒也终于听了个**不离十……
“有救了,有救了,神医请来了!”这一次林飒没有听错,人群中,这扯着嗓子喊的,鬼一样的声音,确是花灵的没错了。
“天哪,老天爷保佑,大少爷竟然带着神医回来了,真是苍天开眼呀……”还有这句,苍凉中透着希望的声音,是魏嬷嬷的无异……
只是神……神医来了,还救星?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魔力,值得大家如此欢呼雀跃?听着外面那一通乱,林飒不由得在心中疑惑道。
“夫人……夫人,大小姐,你们听到了吗?大少爷虽然跑死了一匹马,但是却神奇的带着神医回来了,”
“这下您二位再也不用担心了,夫人和小少爷准保都能安全无恙了……”
这厢林飒正听的稀里糊涂,就听帘外的彩环出门探看情况后,已激动的跑了回来,喜极而泣的向霍茜和林飒禀报道。
“竟是大哥带回来了,只是彩……彩环姐,您可有听说那神医到底是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听到彩环禀报的话,林飒不由得赶紧追问道。
不料这厢林飒话问出口,彩环正激动着,都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
就见门帘一响,那孙婆子和田婆子等人竟然也不管不顾的直冲了进来,
尤其是那前面带头的田婆子,边往床跟前跑,边欣喜若狂的喊道,“夫人……夫人,太好了,是白……白眉道长……”
“竟然是白眉道长来了!我的老天爷哟,这下您和孩子终于都不用再担心,全都可以化险为夷了……”
说着,不待林飒反应,竟直接挤开她,索性直接上手,又帮着霍茜揉起了肚子,“来来来夫人,我老婆子先帮您揉着肚子,顺顺气,咱们先做好产前的准备,等一会道长来了,想来小少爷很快就能出来了……”
两人一人一边,正激动揉肚子的间隙,一抬头,见彩环和林飒都还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那田婆子本就是个爱张罗事的,遂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扯着嗓子吩咐道,
“我说彩环姑娘,您此刻也别闲着了,快去把小少爷的衣服什么的都赶紧准备好呀,还有热水什么的,再端些过来,就放到床边上……”
“是的呢,是的呢……”这次田婆子话未说完,那一旁的孙婆子也接口道,“这道长一到,说不得两针下去,转眼孩子就生出来了呢,咱们可得提前把一切东西都重新准备好……”
见那孙婆子也如此说,并且现场所有人中,她还是惟一一个,以前曾和白眉道长打过交道,还亲眼见他帮着孕妇生孩子的人,
所以眼下对于孙婆子的话,彩环自是没有丝毫怀疑,反应过来,赶紧也欣喜若狂的出去端热水,蹄爪不停的张罗着准备东西去了,
甚至就连霍茜,也早就把刚才和林飒说了一半的话头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知是这会肚子里的孩子没再闹腾,安坐了不少,还是孙婆子她会这会揉肚子的方法得当,现在竟也眉目舒展,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蓄起了力。
所有人都自发自觉的进入了一个有条不紊的状态,好像白眉道长来了,一切就有了希望。
而这所有人中,惟有林飒却是个意外。
此刻的她站在原地,是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她没有记错,无论是那天去白云观,还是前面从那孙婆子、龚掌柜言外之意,众人好像都在说,白眉道长早就不在这邑城,好几年没有出现了,
这么神奇的一个人,这么久没有露过面,怎么会在这个突然关键的当口,人就会突然出现了呢?
最最关键的是,竟还是被大哥林宗神使鬼差带回来的,这可是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呢?
不对,肯定有什么问题?万事反常既为妖!
凭直觉,林飒第一感觉就觉得这个道长肯定有问题。
天,怕不是别的什么贪财的主,听到府上母亲难产,想过来蒙混过关,趁机讹银子什么的吧?
毕竟现在邑城内所有的大夫都对母亲的难产没了办法,也就只有那白眉道长还有一线希望……
371冒牌神医
如果那人假扮白云道长而来,看诊成功了,母亲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无事,那功劳自不必说,事后肯定能得到林府上打赏的一笔巨额赏金;
而就算失败了,大家肯定也只会说,是母亲和小弟弟命该如此,是他们没缘份再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甚至就连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白眉道长都救不了她。
大家事后,除了对逝去之人的惋惜多一些外,自是没有人会怀疑这白眉道长的来历和真假?更不会将责任算在这个冒充的人身上。
如此看来,这确实是一笔不错的生意呢,无论怎么算,这当事人都是只赚不赔的。
不行不行,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临危不乱,不能让一些身怀不轨的人混水摸鱼,在这里滥竽充数,尤其是这事还关系着母亲的生死大事。
这么想着,林飒就瞬间又来了精神,一把拉住那以前和白眉道长有接触的孙婆子,细细打听道,“那……那个孙婆婆,听说您以前不是和白眉道长有过接触吗?您确定,今天来的这位,确定就是白眉道长他本人吗?”
“哎哟,我的大小姐,白眉道长那个长相和打扮,和别人如此的不同,远远的略一打量,白发白眉,又是道长装扮的,自然就是他了啦,”听林飒如此问,那孙婆子起初并没有在意,呵呵一笑,没心没肺的回道,“除了他,在咱这邑城地界,难道还能有别的道长不成?”
“远远的打量……”见孙婆子说的如此蛮不在乎,林飒更不放心,忙又再接再厉追问道,“那个孙婆婆,您难道刚才没有仔细看看清楚吗?那五官什么的,您确定真的是白眉道长吗?这世上道长这么多,万一这位道长根本不是白眉道长,是偶尔路过的别的道长,被我们认错了呢?”
“大小姐啊,这事呀,如果您是这么以为的话,那么我老婆子只能说,是小姐您真的想多了不是,”
见林飒再三提出疑惑,孙婆子就多少有些不高兴了,撇了撇嘴,很是无奈的解释道,
“是,我老婆子承认,上次和那白眉道长短短一次接触,因为天色太晚,老婆子我确实没有看清楚白眉道长的长相,只看了个大致的外样儿……”
“可……可是,就算我老婆子眼不打实,那人可是少爷亲自带回来的呀,”
“刚才可是少爷亲口说的,在山上回来的那个岔路口,他正看到道长经过,声称要回白云观,少爷一见是这么位神人,当即毫不犹豫就把人给请回来了……”
“所以这认人的事,可都是府上大少爷口口声声自己个说的,人前人后的称人是白眉道长,难道这事还能再有假不成?”
“大哥在回来的半道上遇到的白眉道长,竟还有这事……”听到孙婆子的话,林飒不由得又是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脑海里画面一闪,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身影:天,难道会是他?是他和大哥联合回来冒充的某人?
不不不,肯定不会是他,现在母亲正在生死关头,大哥怎么可能会拿母亲的生命开玩笑呢?这个想法一闪,不待证实,林飒自己就连连摇头,赶紧给否认了。
不过否认归否认,林飒却心里仍慌慌的,
最后实在放心不下,她还是准备出去,自己先看上一眼,虽然,她事先对那白眉道长真的一无所知。
这么想着,林飒遂又赶紧冲着那孙婆子问道,“那个孙婆婆,我想知道,那白眉道长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有见他进来呀?”
“哦,道长现在跟着大少爷,就在西厢房那边呢,说是得先把趁手的银针和诊断的一应器具都准备好了,方才能过来看诊呢。”
提起这白眉道长救人之事,就见那孙婆子瞬间又来了兴致,兴奋的向林飒保证道,
“大小姐您是不知道,那白眉道长医术很是了得,待会人一进来,一看夫人情况,两针下去,咱们小少爷肯定就能平安无恙的出生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真是老天开眼,佛主保佑呢,现在这个生死的关口,大少爷竟然把白眉道长给请回来了,”
“别的不说,就连府上听说一向不信鬼神的老夫人,刚才喜的登时都不在院子里坐了,掉头跟着魏嬷嬷,回屋磕头拜佛烧香去了……”
孙婆子还在欣喜的说着,不料这边林飒听了两句,却早就一脸凝重的出了门,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如何保证,凭直觉,林飒就是觉得这个白眉道长,肯定有什么猫腻……
大步出了门,一转身,透过敞着的门口朝着西厢房看去,就见林宗正如柱子般一样紧张的杵在一张书案边,而他的旁边,那位须发皆白的一身道长打扮的人,正伏案趴在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
我去,这熟悉的写字的动作和神情,和下午透过那柜子上的洞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前天自己已经领教过的某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易容术,林飒双眼一眯,不由得又确信了**分:好吧,看来果然是他……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如此这身装扮,过来装腔作势的,到底是他自己临时起的意呢?还是大哥和他一样,也是同谋呢?
这两个人,可真是太过份了,现在母亲正处在这个生死关头,他们不帮着想办法,找神医也就算了,都这个时候,竟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思及此,林飒心里不由得便很有几分气,遂便没再有丝毫犹豫,大步走进西厢房,直愣愣的看着桌边一本正经写字的某人,直入主题,甚至很没有礼貌的问道,“喂,您到底是谁呀?这个时候,到我们府上干什么呢?”
“小妹,你这是高兴糊涂了不是,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白眉道长呢,有他在,定能保母亲和小弟弟一切平安无事的。”见林飒进来,没头没脑的和人来了句这,林宗赶紧向下面坐着的这位道歉道……
372独角戏
思及此,林飒心里不由得便很有几分生气,遂便没再有丝毫犹豫,大步走进西厢房,直接绕过林宗,单刀直入的走到了某人面前。
那书案前,“白眉道长”本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抬头扫了眼,见是林飒,便又迅速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写起了字……
看到某人这反应,一副心虚的模样,竟还企图将自己视若空气,逃过这一关,林飒心里的气儿不觉又多了几分,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耐性都已全部用完,没有丝毫客套的,直接切入主题的指着那“白眉道长”道,“喂,您这人到底是谁?这么个关键时候,突然跑到我们府上来,又准备干什么?”
“小妹,你这是高兴糊涂了不是,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白眉道长呢。有他在,定能保母亲和小弟弟一切平安无事的。”
见林飒进来,连句寒喧的话都不说,没头没脑的张嘴和人就来了句这,特别没礼貌的样子,林宗解释完,又赶紧向下面端坐着的那位道歉道,
“那个道长,不好意思哈,这位是舍妹,她年纪小,不太懂事,说话没轻没重的,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林宗诚惶诚恐一脸歉意的样子,林飒心里当即又明白了**分:好吧,看来这么一大出戏,林宗根本不知内情,果然是他自己一个人唱的独角戏。
只可怜自家那傻大哥,都到了这会了,还被人蒙在鼓里,都快被人家卖了,现在还正帮着人家说情呢。
思及此,林飒心里不由得就更气了,探身上前,伸手就欲直接去夺“白眉道长”手中的笔,准备将人直接给赶出去,“还白……白眉道长呢,我看你根本就是……”
林飒说着,不料手刚伸过去,就被某人轻飘飘往后一闪,给成功躲了过去。
并且好像,对于林飒突兀的行为,他也并不是太在意,丝毫没有要和林飒计较的意思,甚至从头至尾连再次转头,正眼看都没看林飒一眼,而是直接躲过她,起身将手中的纸交到了林宗手里,径直吩咐道,
“林大少爷,时间紧迫,其他无关紧要之事咱们都暂且放下,还请您按纸上所写,速先去准备这一应东西,毕竟为尊母看病才是眼前最重要之事……”
对于林飒如此粗鲁的举动,竟然直接上前夺人家手中的笔,林宗本来心中正有些不满,准备说她几句,
不料这会经这道长一提醒,也是登时意识到现在不是和林飒较真的时候,遂赶紧恭敬接过纸,连忙表态道,“对对对,道长所言极是,什么事都没有看病重要,您放心,我这就按照纸上的要求,亲自给您准备一应东西去……”
“对了,还请您都看仔细些,一定不要有丝毫偏差,”见林宗说完转身就要走,后面那白眉道长又赶紧补充道,“尤其是那银针,一定要找到我这纸上标明的这种型号。记着,人命关天,短一寸无效,长一寸则可能危及孕妇及腹中胎儿的生命……”
“是是是,道长放心,您叮嘱的,我都清楚,这上面的东西,我一定尽快如数按要求准备好,并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过来……”
对于“白眉道长”对银针等器具的吹毛求疵,林宗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倒很是感激,拍着胸脯再三保证着,尤其是细一打量“白眉道长”特意要求的银针,脸上登时一喜道,
“不过说起您提及的这套银针,还真是巧合的很。我这前几天刚打一套全新银针,本来是想着赶着我那挚友生辰的时候送给他呢,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就在我那房间放着呢,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林宗说完,警告的看了林飒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就跑去准备东西去了。
他跑他的,对于他的警告,林飒自然是根本不会放在心里,
这人,自己亲自上门请他过来,试试身手是一回事,而这个时候,本人还没出马去请,他却自己装神弄鬼扮成别人赶来,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此刻,林飒自是怎么看那端坐的“白眉道长”,是怎么不顺眼,
尤其是此刻离的近了,伴着一阵阵那特殊的药香味扑面而来,林飒已经将某人的身份板上钉钉确认了下来。
所以这厢林宗前脚刚离开,后脚林飒就砰一声关住了房门。
然后上前一步,直接逼近某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一会白眉道长一会司牧的,装神弄鬼的什么意思?前几天刚打劫了那姜蕊儿,今天你又扮成白眉道长过来骗银子?你最近这是到底有多缺银子?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
“如果你手头实在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拜托你给我明说,我回头借给你呀,你用得着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吗?”
“要知道,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可是直接关系到我母亲和我那未出世的弟弟两条人命,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闹着玩的……”
面对着林飒一连串的质问,那司牧很显然兴致不大,也丝毫没有要解惑的意思,只是对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林飒认出,颇感无奈,
抚了抚额,很是无语道,“天,在下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你怎么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认出我?要不要这么厉害?”
“少转移话题,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我之前不就告诉你了吗?我这鼻子,是被老天爷钦点的,有特异功能,所以无论你如何易容,都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司牧想插诨打科蒙混过头,林飒却显然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只一个劲的催促道,“识相的话,你就赶紧走,趁着这会院子里人不多,出了门,从左边院墙处赶紧翻出去,走的越远越好……”
“警告你,别在这里装腔作势的没事找事,否则的话,我母亲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永远都饶不了你……”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