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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祚永延全文阅读

作者:馬猴烧酒     国祚永延txt下载     国祚永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一一章 前言

    光世殿,或者说曾经的金碧辉煌,此刻已是过眼云烟,无数残垣断壁横亘在破碎的台基之上,如果不是风雪卷走尘嚣,场面会更加凄惨。

    作为罪魁祸首的两名大宗师各自站在一节断柱上,手中佩剑微微轻颤,不知是其主人的手腕有些脱力,还是想为主人将敌首斩于剑下。

    莫问剑法与飞瀑太峰的首次交锋的结果除了两名当事人,想必天下无人知晓,瞧着两人的状态,应该是不分胜负,双方的身上都没出现明显的伤痕。

    “莫问剑法果然神鬼莫测,兰某今日受教良多。”兰暮月的笑容依旧和蔼,好似与老友拉着家常不似与人交手。

    “你自己算算从开打到现在,你说了多少废话,你还打不打?要是不打老夫还要去办正事。”

    “秦兄请便,兰某绝不会出手拦阻。”

    两个时辰之内将光世殿给拆个稀巴烂,两人都不想再打下去,秦穆也不多言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御花园中的战斗早已落下帷幕,兰暮月的两名高徒与秦秋水和上官白鹿已经不知踪影,只留下无数太监宫女收拾着残败不堪的御花园,想着如何将它恢复往日风采。

    当李颎得到消息之后,不过是会心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合着两个大宗师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最为吃亏还是我们咯?连带着光世殿和御花园搭进去,没有逮住一个人。”

    “当真不用我去追击赵青炎?”乙虒将这计划问了不下几十遍。

    “就算你现在领人出发,也是赶不上殿下的,现在算算时间,应该撞上洪追了吧。”李颎为对方斟满酒杯。

    乙虒已经从其口中知晓洪追秘密前来邺城之事,除了惊讶于他的睚眦必报,更震惊李颎的情报系统,就连八大高手之一的踪迹都探得一清二楚。

    “将期待归于外人身上,这不似你的作风,即使对方是八臂神猿。”

    “大将军勿忧,洪追这一道关卡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虽然我不知晓赵青炎究竟从哪个渡口南逃,但南岸已做好万全准备,即使赵璟孤注一掷。”李颎经过最初的轻微惊愕之后,已经恢复往日作风,

    乙虒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没底,“国师真的有把握?”

    “那怎么办?李某能做的都做了,怎料到林家洛和赵璟的动作,不然赵青炎最多逃出邺城百里就会被截住。”李颎略作叹息,“说来还是希望能生擒于他,现在咱们只能喝喝酒等待消息咯。”

    “报!禀报国师、大将军,赵青炎在邺城东南一百五十里处被洪追拦截,但不知从何地出现一名女子相助赵青炎,此时他们距离黄河只有不到一个时辰路程。”

    乙虒闻言雷霆大怒,“什么女人可以让洪追不敢妄动,是否探报有误?”

    “回禀大将军,小的不敢有丝毫欺瞒,确实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拦住了洪追,

    太子殿下正率领骑兵紧追不舍。”

    一个又一个的突发情况,让乙虒觉得胜利的天秤已不再倾斜于己方,他狠声道:“我看就是洪追根本就是做做样子,忌惮吴越剑池和南赵的报复。”

    “是摘星阁的阁主萧兮兮。”

    乙虒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八技之中可是有一名女子位列其中,但他不确定是否真的就是她,“国师怎能确定对方就是那位色绝?如果是其他女子有恩与洪追,也不无可能。”

    “洪追久居万兽宫,极少入世,并且不似寻常男子般见色思淫,能让他忌惮致使放过仇敌的女子,这天下绝无可能有第二人。”李颎的声音依旧平淡,只是举杯的频率略微加快。

    他十分清楚凌霄阁所在之地远在南赵巴州之中,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冀州,最少也需要七八日时间,能精准拦截住洪追,肯定是在得到赵青炎二闯万兽宫的时候,就已经前往北方。

    “国师,现在如何是好?”

    “啥如何是好?咱又没长翅膀马上飞到黄河南岸,只能多多祈祷咯。”李颎嘴上笑道,可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最初出现的是上官白鹿,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邺城,充分证明风满楼在灵帝驾崩之后,已经全心全意的辅佐未来君主,李颎不敢确定二十几年前赵玄策夫妇的事有没有风满楼的参与,若没有还好,要是有的话,更加体现出赵璟对赵青炎的重视。

    紧接着是林家洛,西川之事对于江湖人来说是个大热,但很少人知晓青城山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北燕的国师,李颎比很多人知道的多得多,他明白林家洛与赵青炎之间的情谊,用后者救了整个青竹帮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林家洛出现在邺城算是情有可原。

    至于突然出现的萧兮兮,着实让李颎意料不到,他想到会有湛露寺的插手,因距离太过遥远想要在短短几天到达邺城实乃痴心妄想,所以并未警惕高手的横插一脚,更别提此前根本没有情报显示的色绝。

    此时此刻,李颎终于真正重视这位年轻的并肩王。

    “看来苏师弟的弟子,真不可小觑啊,本以为足够重视,怎料他的圈子简直骇人听闻,八大神技中有过半的人与他交情匪浅,宁愿与北燕为敌也要淌这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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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天色已暗。

    晁安渡口是一个规模非常小的民间渡口,因这段水域南北皆为北燕国土,不似河套两岸禁止民船通行,再加上北燕唯一的水军驻守在青州军港,所以被青炎选做最佳渡河地点。

    来到晁安渡后,风满楼的谍探早已准备好一艘规模不小的民船,足以塞下十人十马。

    “禀报王爷,卑职已经探过沿途河岸,没有发现北燕水军巡视,可放心渡河,但半个多时辰前,南岸发现些许敌骑游荡。”

    “无妨

    ,咱们人数不多目标小,过河后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阴平郡即可。”

    过了黄河,踏上的是兖州土地,过了兖州还要经过光州,最后到达光州最南端的阴平郡,这才算是彻底安全。

    “终于出了冀州,即使北燕骑兵再精锐,也不可能骑马强渡,剩下的就是避开兖州和光州的守军即可。”青炎站在船头上不敢有丝毫放松,脑中反复推演撤退的路线。

    换好衣裳的赵灵儿走到自己哥哥身边,望着夜色下的涛涛河水,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有得救的也有自尽的,唯独不敢想自己的哥哥会亲自前来营救。

    “石人山之后,祖母和董昭非常挂念你,尤其是祖母,我走之前她老人家很少吃东西,休息也不好,无论怎么劝也无果,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好转。”

    “纵云侯能亲自前来邺城相助,定是受到赵璟的吩咐,不然风满楼的楼主不会擅自进入敌国,赵璟知晓我还没有死,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祖母的。”青炎心里明白赵灵儿做出远嫁北燕的痛苦,远离自己熟悉的家园和慈祥的祖母。

    上官飞燕这时也走出船舱,“话虽如此,可老太君如果知晓你尚在人世又来亲自解救灵儿,肯定会担忧不已,只希望王妃能在府中多多劝解。”

    听到自己妻子的名字,青炎不由得归心似箭,若说担忧的程度昭儿不会比祖母少,只不过作为并肩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必须要在危难关头扛起责任,决不能垮掉。

    “不说这些,你们可听说过光塞军?”青炎沉声问道。

    赵灵儿缓缓摇头,表示并不清楚,上官飞燕倒是若有所思的模样,至于几名风满楼谍探不会擅自插话。

    “我倒是听爹爹提起过,光塞军好像是在十多年前创建,具体时间不清楚,规模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专门对付北府煌骑的,军中皆为勇猛善战之士,以阵法为根本,由李颎亲自督办。”上官飞燕将知晓的所有讯息说出。

    “看来你我所掌握的一样,更多的也不知晓,经过一系列的事,我们都可以确定李颎在我到达北燕的时候就已经秘密做安排,虽然有林大哥和萧兮兮的神兵天降,但光州是必经之路,其王牌光塞军绝对收到了李颎的授意,若是被他们拦截住,可就万事皆休了。”青炎望着愈来愈近的南岸,双拳微微紧握。

    能让青炎如此忌惮的军队,二女心中都有些惊讶,试问南征北战威震天下的新任并肩王都感觉十分棘手,那这光塞军即便没有真正现世,也必定是天下强军。

    “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有速度,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阴平郡,如果顺利的话,十几个时辰便可到达,如果途中真的遭遇光塞军,纳我在此把话所在前面,你们不可以像之前那样任性,要知道我来殿后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有墨雪相助很少有人能追的上,所以到时候你们一定不要犹豫,尽力去阴平搬救兵,翟冶不会像娄瑾一样见死不救。”

第二一二章 同归

    踏上南岸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名谍探划船顺河而下,不想让追兵知晓究竟在何处登岸。

    兖州与光州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放开马速可以将速度提到极致,相对的也会被北燕方面轻易发现,只有借着夜色狂奔最大限度接近阴平郡,胜算才会更大。

    不知不觉,十几人已经赶了三个多时辰,接近丑时两刻左右,也算彻底进入光州地界。

    “咱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追兵和拦截,看来运气站在我们这边。”上官飞燕欣喜道。

    “不然,自从踏入南岸一个追兵都没有遇到,这简直匪夷所思,不说两州的府兵,单单以光州的十万守军,也不可能龟缩不出,这其中肯定不简单。”青炎心中对没有拦截的事实非常担忧,若是像巴州那样的地形也就罢了,可兖州与光州这种平原地带,不可能不遇到拦截。

    “你是说,他们会在前方以逸待劳?”赵灵儿脸色略显沉重。

    青炎缓缓点头,“希望是我多虑了,但最后这段路程不得不防,切莫阴沟里翻了船。”

    或许是回应他的话,南方与东方都出现了滚滚尘烟,幸亏谍探中有人目力极佳,不然在夜幕沉沉之中很难发现。

    半柱香之后,借着月色发现南方是过万人的一字长蛇阵,周围还有几千骑兵掠阵,观其甲胄正是北燕士卒。

    “怎么办?”上官飞燕和赵灵儿同时出声。

    “向西南方向,尽量绕过对方,若是现在还没有发现咱们,还有几分生机!”青炎调转马头率先奔向西南方,东方和南方都有敌军,向西南是唯一的办法。

    “王爷且慢!”一名谍探突然开口,“东方来的骑兵好像身穿南赵甲胄!”

    此言过后,所有人震惊不已。

    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南赵军队,难道是北燕那边耍的鬼把戏?

    “请君入瓮?”青炎不由放缓马术,他不敢赌东方到底是不是自己人,若是的话一切都好说,若不是,贸然前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就在犹豫的时候,南方显然发现了青炎一伙,长蛇阵的速度显著加快,骑兵们也纵马狂奔而来。

    “没法子了,只能赌赌看!”青炎再次调转马头向东方疾驰而去,心中祈祷千万是自己人。

    北燕紧追不舍,青炎转而向东,东方的骑兵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冲来。

    很快,真相就水落石出。

    东方骑兵为首一人正是董歃,青炎远远瞧见对方后是心花怒放。

    “真是柳暗花明,看来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在汇合之后,董歃与翟冶并无多言,与青炎同时转向南方,想以骑兵速度优势在北燕还没有形成包围圈之前冲出去。

    但能跑得过对方士卒,却跑不过敌骑,北燕的两千余骑兵放弃长蛇阵,孤注一掷奔来,想要争取时间。

    “王爷,敌骑兵不足为虑,最危险的是步兵,如果所料不

    差,他们就是北燕雪藏已久的光塞军,若是被他们缠住,咱们谁也跑不掉。”翟冶边说边对身旁副将打手势,“所以由卑职率人拦截敌骑,你们直接向阴平郡去,天亮之前定能到达。”

    “翟将军,光塞军是为克制北府煌骑而建的步卒,极善对付骑兵,你来殿后太过危险!”青炎怎能亲眼瞧着自己父亲的旧部落入包围之中。

    “王爷不必担忧,卑职只不过阻挡一阵罢了,只要你们冲出去,卑职保证带着弟兄随后赶到。”翟冶不由分说,率领大部分骑兵转而向西迎向敌军,看距离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接敌。

    青炎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可只能化作重重的叹息,随即带领余下人手一路向南,狂甩马鞭。

    身旁董歃解释道:“你不用自责,此次赵璟为了策应你回南赵,不止动用了淮南军团,襄樊军团此时已经对南阳发起攻击,为的就是让这里压力减少,再说翟冶为将多年,绝不是庸手,你就放心吧。”

    这才知晓淮南军团为何出现的这般及时,而青炎心中却是五味陈杂,灵帝对并肩王府的所作所为就是被斩首万次都不足惜,但他已经化为尘埃,再多的仇恨不可能落在好兄弟的头上。

    如果有命回到金陵,就如之前所说,回到桃花谷聊度余生绝不再涉足庙堂,可赵璟为了迎回好朋友,不惜动用两大军团北上,更不顾南赵已经元气大伤,这让青炎不知该如何抉择。

    如果赵璟知道自己弃他而去,会不会伤心难过?

    想到此处,青炎的脑海中又浮现法智的音容笑貌,当初绝不可涉足庙堂出将入相的告诫,可惜没有听从,不然也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话说咱们几个好久都没聚在一起了吧?这次回到金陵定是要一醉方休,尤其是赵璟即将登基,咱们做朋友做臣子的可是脸上有光啊。”董歃没有见到青炎脸上的苦笑,一如既往的憨憨德行。

    落后半个马身的上官飞燕却瞧得一清二楚,她知晓青炎心中的秘密并没有跟别人说起,就连他的妹妹都没有告诉,整个队伍中知晓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西凉那夜的篝火旁,青炎万念俱灰的痛苦表情历历在目,这让上官飞燕的心也越发沉重,友情与仇恨之间的抉择,肯定让此时的他不知所措。

    “这是好事,以赵璟的性情坐上九龙椅,是南赵之福。”青炎努力让心境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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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阴平郡的郡治万福城北门。

    一小队骑兵鱼贯而入,门侯根本没有做任何盘查,只因见到董歃本人。

    没有与赵灵儿和上官飞燕去歇息,青炎点齐城中剩余的八百骑兵折返回去,准备接应翟冶。

    这倒不是青炎做做样子来收获淮南军团的心,而是真真切切想要接应翟冶,他不想因为此事让这位在淮南军团赫赫业业十余年的将领身死。

    八百骑兵都知晓领兵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其中不乏有淮南老兵,他们紧紧盯着身先士卒的那位年轻人,双眼闪露炙热的光芒。

    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北府名存实亡,淮南军团再无赵家人统领征战,就像是失去了精神的躯壳,有形无实。

    不是说淮南军团在这些年中战力断崖式下滑,而是缺少魂,这个魂只有赵玄策能给,现在的青炎只能算半个。

    但能再次与赵家男儿出征,老兵们都仿佛沐浴在往日的荣光当中,回想起当年的纵马挥戟,马踏连城。

    “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你自从带领虎卫抵御西凉开始,没有好好歇息一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扯淡了嘛。”董歃扛着心爱的战戟语气十分轻松。

    “你了解我,若是翟冶因为救援死在北燕手中,我便是淮南军团的罪人,更无颜面见父王和母妃。”青炎手执天风姤笑着回答。

    “就是爱逞能,我可告诉你,我妹妹她这段时间来因为过于担忧,暴瘦了好多,你回到金陵可要给她补回来,不然让我那个老爹知晓,还不得把你揉巴碎咯。”

    “岳父大人的脾气还有多说?天下谁人不知啊。”青炎的心情显然不错,就像董歃说的,自从带领虎卫踏出金陵的第一步开始,就从未好好歇息一天,太多太多的阴谋诡计和伤害施加于身。

    这时董歃倾斜身子小声道:“你可不知晓,当初得到你生死未卜的消息后,我爹他可是要带人去活剐了娄瑾,要不是我拼命拦住,娄瑾的坟头草都一丈多高了。”

    闻听此言,青炎有些感慨,董破虏不愧为南赵唯一的异姓王,眼光着实毒辣的很,远在岭南只凭借少许的讯息就能窥探出娄瑾有问题。

    “你倒是办了个好事,要真让岳父北上,那南赵还不得翻了天了,岭南王活剐了襄樊军团的主将,那场面太美我不敢相信。”青炎笑道,心中更多的是感恩,感恩董破虏真的把自己当做自家人,只因心中的一个猜测就要义无反顾的去讨个说法,这绝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勇气。

    这时,晨光之下的平原远端,出现了淡淡尘嚣,这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众将士听令!随本王迎翟冶回家!”

    青炎缓缓提高马速,其余人尽皆效仿。

    一里距离,只见千多名南赵骑兵向南狂奔,身后除了有北燕敌骑之外,远远还吊着不少步卒,只不过毫无阵型可言,能追上来的也是气喘如牛。

    “张弓!”

    八百骑兵掏出弩箭,等待着号令。

    百丈。

    “目标敌军骑兵,半盏茶之内务必将所有箭矢射光,射!”

    “嗡”“嗡”“嗡”

    无数脱弦之声震得双耳有些失聪,可丝毫没有影响八百骑兵的速度。

    几吸之后,如蝗般的箭矢落入敌骑当中,顷刻间人仰马翻,队形大乱。

    青炎调转马头在翟冶所部前化作一道弧线,最后合兵一处向南疾驰。

第二一三章 箪食壶浆

    金陵,玄武湖畔。

    再次见到如画般的美景,青炎好似恍若隔世。

    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常人来说不过弹指一瞬,可对于青炎来讲,不弱于重新活了一遍。

    从率领虎卫踏上征程起,抗击百里疾、设伏石人山、逃亡西凉国、二闯万兽宫、东渡北燕国、营救赵灵儿,还有最后的千里大逃亡。或许寻常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以上一件事。

    这时,他的双手被温暖所包裹,赵灵儿与上官飞燕分别牵至左右,好似帮他分担心中的苦痛。

    “走吧,咱们该回家看看了。”

    青炎翻身上马,向着熟悉的道路前行,晨间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而下,一点一滴冲刷着青炎身上的阴霾。

    行过半柱香后,他缓缓降下马速,眺望着远方的眼神中透出莫名的神采。

    只见前方十里亭处,已经是人山人海,好像整个金陵城中的百姓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到此。

    除了万民之外,人潮的前方的几百人显得如沧海一粟,可身份却无与伦比。

    整个金陵中六品以上官员全部到此,无论手中有任何紧要处理,全部放下,自发的前来迎接为南赵出生入死的年轻王爷。

    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尤其是赵璟挺拔的身影,让青炎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哥哥,别让大伙等得久了,咱们去吧。”赵灵儿柔声提醒。

    “好,咱们走。”

    青炎轻夹马腹,墨雪踏着小碎步缓缓向前,其余十多人紧随其后。

    当踏出第一步后,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响彻天地,百姓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无数人载歌载舞,简直比大年三十还要热闹。

    待到十丈开外,青炎翻身下马牵着墨雪缓缓前行。

    赵璟也脱离开人群向着有些憔悴的好兄弟走去。

    他们两人的眼中都充满柔情,可深处也俱是隐藏着痛苦与无奈。

    彼此都知晓灵帝所为,两人心知肚明,作为最为要好的兄弟,只看眼神就能瞧得出对方所想。

    “你、受苦了....”

    赵璟此前对着铜镜准备了千言万语,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只化作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耳边嘈杂的欢呼声掩盖不了赵璟的声音,青炎能感受到这短短四个字中包含了多少道不明的情谊。

    “都过来了。”

    回答的也是四个字,青炎也不知晓自己能言善辩的口才丢到了哪里去,本来是要质问的,本来是要埋怨的,可望着好兄弟兴奋又带着丝丝尴尬与恐惧的眼神,他不忍再出言相激。

    “都知晓了?”

    “是啊,都知晓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说着众人都不清楚的话,只有站在青炎身后的上官飞燕明白两人的意思,此时的她双拳紧握,掌中早已布满汗水,她害怕青炎真的会当面告诉赵璟,不再踏足庙堂准备在吴越剑池聊度余生。

    赵璟闻言后,有些不敢看青炎的双眼,但在片刻之后,还是鼓足勇气正视对方,随即躬身行礼。

    “我代表南赵朝廷以及万民,恭迎并肩王凯旋回京!”

    深深的一礼,与使出浑身力气的狂吼,即使外围没有听清的百姓,也能从动作中猜出说的是什么。

    “并肩王!”

    “并肩王!”

    “.....”

    随着鼓乐与鞭炮声,无数百姓也将所有的情感化作那三个字,他们虽不知晓青炎在石人山后遭遇了什么,但只凭借荆北扬眉吐气的一战,就真正当得起并肩王的名号。

    以萧光和诸葛暮云为首的百官也走上前来,声声祝贺并没有让青炎感到虚伪,而是格外的真实,无论怎样,都是自己的同胞,比在北方胡人的笑脸舒服万倍。

    “走吧,董昭在王府中伺候老太君,此刻定然是等的急了。”赵璟说罢,本想如往常一般牵起青炎的手腕,但刚伸出手就已经后悔,他觉得作为青炎不共戴天仇人的儿子,并无任何资格。

    “走吧。”青炎在越过赵璟的时候,主动锤了对方一拳。

    感受到肩膀山的疼痛感,赵璟的双眼瞬间湿润,自从父亲死后,太多太多的重担落在身上,但都比不得知晓背后阴谋的痛苦,每日每夜的辗转反侧,他害怕,害怕青炎从此不会再认这个兄弟,从此变为仇敌。

    “咋了?就算青炎回来,你这个未来的皇帝也用不着哭鼻子吧?”董歃有些纳闷,伸出手在赵璟眼前晃了晃。

    “你他娘的才哭鼻子,我这是被沙子迷了眼。”

    做为南赵建国以来绝无仅有的迎接规格的主角,青炎每走一步都有些如履薄冰,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享受如此礼遇,虽说荆北之战将西凉打回武关,但根本谈不上胜利,踏上征程的两万虎卫基本上全军覆没,有命回家的只有十几个人。

    想到此处,青炎驻足不前,身后跟随的百官与赵璟等人有些讶异,不知为何。

    “诸位!请听我一言

    !”

    鼓足气力的吼声传出许远,就连最外围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

    金陵之北顷刻间落针可闻,等待着青炎接下来的话。

    “想必大伙都知道,我率领两万虎卫勇士前往荆州抵御西凉,幸得上天垂怜,并没有让胡人踏破荆州攻入南赵腹地,但归根结底,我作为王师主将,并没有做出显著的功绩,石人山之战,南赵的大好儿郎战死沙场,我没有实现诺言待他们回家,是我的过错。”

    本是迎接英雄的盛况,可英雄却在人前自承错误,着实让人始料未及。

    但片刻之后,无论年龄、无论出身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是沽名钓誉,而是发自肺腑。

    因为并肩王落下了眼泪。

    “出征之前,我答应过弟兄们,要打出南赵的天威让北燕闻风丧胆,再也不敢窥视南赵国土,到时候一齐凯旋回家。我没有做到,没有一点做到,他们就在我眼前一个个丢了性命,可即便如此,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没有任何人退缩,没有任何人投敌,无论前方是何荆棘险阻,一往无前从无惧怕。”

    “正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南赵的好儿郎,我才痛心疾首,若是与他们一齐享受箪食壶浆,那无可厚非,可只有我这个没有遵守诺言的将军独享,实在受之有愧,还望诸位不要再给予我齐天般的厚爱,回吧、回吧。”

    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青炎沉重的脚步,和强制忍耐的抽泣声。

    赵璟此刻才明白,除了老王爷夫妇的深仇大恨,让青炎更为伤痛的是虎卫营战死的袍泽,回想起当初与龙骧营校验时的场景,每一名士兵都用生命与灵魂来爱戴自己的主将,所有的一切如隔昨日,可此时此刻,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不止赵璟,每一个人到此才明白,那些出身低贱的士卒在并肩王心中是何等重要,就如真正的手足兄弟一般,他伤心、悔恨、自责,因为独自享受箪食壶浆而感到羞愧。

    “王爷!虎卫营并没有亡!”

    十几名身穿甲胄的士卒从人群中走出,他们来到青炎的身前双膝下跪。

    “王爷!您是我史战的将军,是我一辈子的将军,就算您让我去死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您今天的话,卑职绝不认同。”史战沉声道:“石人山之战,在敌我双方战力悬殊的时候,是王爷让我等率领最后的几百弟兄突围,您自己却只率领五十名弟兄向一万铁浮屠发起冲锋,试问!天下可有这样的主将!”

    说到最后,史战已经变成了嘶吼。

    “不错!那日王爷为了给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兄谋生路,自愿反方向往北燕杀去,如果您心中有愧,那我等只能以死谢天下!”叶天双目裂眦。

    ‘唰’

    道道抽出兵刃的声音,十几名幸存的虎卫将士将佩刀架在脖子上。

    “不要!”青炎下意识冲上前去,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十几把横刀已经被卸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演戏?我需要你们来解释?无论说什么,无论我做了什么,即便是冲向一百万人,可那两万名弟兄不可能再复生!说再多也无济于事!”青炎将兵刃狠狠摔在地上。

    史战不敢反驳,只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件东西,缓缓打开。

    “王爷,这时您在那夜交给卑职的,说如果您战死,卑职就要将这面战旗继承下去,作为最后一位北府儿郎。若是您没有战死,便将它还给您,王爷,卑职知晓您心中苦痛不已,想念去了的弟兄,但这面北府的战旗,还是要还给您!”

    青炎没有伸出手,更没有踏出半步,如果接过这面黑旗,就代表重新接过责任,再次为南赵守疆卫土,曾经做下的决定便会烟消云散。

    赵璟也知晓,可他不敢开口,他害怕会刺激到青炎,害怕他会越过史战越过战旗而去。

    赵灵儿与上官飞燕也不敢开口,前者虽不知晓二十年前的阴谋,可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哥哥偶尔间颓废的脸庞让她看的揪心不已,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全力支持自己的哥哥。而后者是在场第三个知晓内幕的人,西凉那夜的篝火旁,青炎的话还缭绕在她的心间。

    百官不知其中原因为何,却也不会在赵璟没有开口的前提下,擅自画蛇添足。

    身份卑微的百姓,他们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为何并肩王不接过战旗,他们唯一明白的是,如果不接旗,也就代表并肩王不会在跟他父亲一般,成为南赵的守护神。

    这个后果,谁也不愿意看到,更不敢去想。

    赵玄策失踪的这些年里,被两国轮番欺负,过着惶惶度日不知何时会灭国的生活,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赵玄策之子,并且他不弱于其父,这两年无论是在哪个战场皆是战功卓著,犹如冉冉升起的将星。

    “王...王爷,您怎么不接旗啊?”

    这一声询问虽然很轻,可在众人心中仿佛是一道惊雷!

    寻声望去,发现是一名手夸箩筐的少年,显然是个普通农户家的

    孩子。

    “你是...送我包子吃的少年?”青炎回想起对方的身份。

    在出征之前的朝会那天,这位少年被赵骧的侍卫统领大伤,最后在通济门外为了感谢青炎的出手相助,将自己的午饭赠与。

    “没、没想到,王爷还、还记得我。”少年显然承受不了成千上万的注视,除了话说不利索,脚步不受控制般向后退去。

    “你来。”青炎缓缓招手,脸上难得浮现出些许笑意。

    少年来到身前后,青炎与当初一般蹲下来问道:“你为何想让我接旗?”

    “因为王爷您说过的,让我努力进入岳棠书院,到时候每天都会见到您,我说想成为像王爷一般的英雄,可您不接旗的话,我不就失去目标了么?”

    众人闻言后,才知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然跟并肩王有这等渊源,并且还寄予厚望,许许多多心思活络的官员已经计划着该如何笼络对方。

    “我啊,累了,以前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拯救所有人,但到头来,我连自己的弟兄们都救不了,我不想在承受这样的痛苦,你能明白吗?”青炎没有把对方当成孩童,而是当作同龄人,平起平坐的人。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是不是领兵打仗太累了?正好我这还有几个包子,若是您不嫌弃,就都吃了吧,当初您可是十分中意的,想来吃完之后,王爷您就不累了,若以后再感觉累,我就再做包子送给您。”

    打开箩筐,发现几个包子已经凉个通透,少年脸上的表情极为尴尬,不知是否还要送出去。

    “你说的啊,咱们一言为定,要是我再觉得累,你就来请我吃包子。”青炎擦了擦眼角,一手一个抓起包子狼吞虎咽起来,可无论手背怎么擦,眼泪都止不住的留下来。

    “好吃,还是那个味道,果然吃完之后,我的心好受不少,真的谢谢你。”青炎拍了拍少年的头,站起身来道:“别忘了你我的约定,岳棠书院见。”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少年单纯的心并不知晓整个对话的含义,愣愣的望着。

    “你叫什么名字。”

    身旁突然传来询问声,少年回过头看去差点吓得把箩筐扔出去。

    “小小、小人叩见——”

    赵璟托起对方瘦小的身躯,与青炎一般蹲在地上含笑问道:“无需多礼,你还没有说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孟了,了却心思的了。”少年强制让自己不尿裤子。

    “孟了,我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手中的包子,咱们南赵最后的柱石便会崩塌不在,你是我的恩人,也是南赵的恩人,谢谢你。”赵璟发自肺腑的感谢,可因大庭广众之下若不控制情绪,很可能会给这位少年带来灭顶之灾。

    少年只觉得今日好多事情都不理解,“我脑子很笨,不知晓您的意思,但只要我没做错事就好、没做错事就好。”

    “你何止没做错事,你替我还了债,替一位老人还了债,你手中的几个包子在寻常人眼中不过几枚铜钱,可在我眼中,就是用太初宫来换都不会有丝毫犹豫,还有,再次谢谢你。”赵璟拍了拍对方瘦小的肩膀,跟随青炎的脚步走去。

    在此之后,董歃、赵灵儿、上官飞燕、诸葛暮云许许多多的人对少年表示感谢,尤其是两个女孩,就差没亲上几口了。

    最为夸张的是史战这些人,直接向少年单膝跪地低下头颅,致以皇帝与青炎外最高的礼遇。

    周围百姓不乏有精明之士,窥破了几分真相后将其告知给身边的人,无需片刻,前来迎接的无数百姓都知晓刚才究竟有多么凶险,若不是在最后关头出现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并肩王十有**会退出金陵,归隐乡野。

    ......

    就这样牵着墨雪走进金陵,走进熟悉的街道,身后跟随的百官与百姓没有任何人离去,就这么形成长长的队伍,想把并肩王送回府上。

    城中街道左右,许许多多没有赶出城围观的百姓自发站在两侧行注目礼,他们不清楚刚才城外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南赵的守护神终于回来了,以后的日子无需担惊受怕。

    当行到东坊外的广场时,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孤独的站在道路中间,静静注视着缓缓走来的年轻王爷。

    青炎骤然加快脚步,来到对方身前后双膝跪下,“学生驽钝,给先生丢脸了。”

    含笑的苏桔没有拉起青炎,语气一如既往的调侃:“你也知晓自己驽钝?当初那意气风发的劲头哪去了?”

    “此战过后,学生明白自己不过是肉胎凡身,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需要学,不然还会出现类似下场。”青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将身段放到最低。

    “还行,苏某身上知错就改的好品德你倒是学了去,只要知耻而后勇,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何况这一次并不是你的过错,就算是苏某摆在你的位置上,也绝没有你做的好!”苏桔大笑着拉起青炎,“涨脸啊!你小子不光仗打得好,就连苏某那个欠揍的师兄都被你玩的团团转,真是涨脸啊!”

第二一四章 祭天之所

    朱漆大门,威武石狮。

    仪门早已洞开,杨琼与阿威领着侍卫与小厮分列两侧,没有激昂的话语,也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朦胧的眼雾,发自肺腑的笑容。

    踏上台阶,杨琼本想率先下跪叩首,被青炎拦了下来。

    “这段时间,王府诸事辛苦你了。”

    “卑职的职责所在,当不得辛苦二字,只恨没有随王爷征战沙场砍几十颗胡狗头颅。”杨琼这般不言谈的冷面男子,此时此刻也潸然泪下。

    “有你们在,王府之幸。”

    青炎跨入高高的门槛,就如最初回到这里,熟悉的环境,同样的寒冷天气,还有眼前等待着的垂暮老人,只不过其身旁多了一位嫁做人妻的女子。

    “祖母,孙儿不孝,让您老担忧受惊了。”

    这一跪,青炎在心中幻想了无数遍,只因他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祖母,无法报答如山岳一般的恩情。

    太夫人同样回想起两年前的清晨,不同的是眼前双膝跪地的少年已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快起来,这地上太凉。”太夫人离开董昭的搀扶,亲自扶起青炎。

    “此战堕了父王威名,致使全军覆没,孙儿本已万念俱灰,不想再涉足庙堂半步、远离世俗,但方才在金陵的城门外,孙儿明白一个道理,父王的伟大并不是割下胡人多少头颅,而是在南赵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无论狂风骤雨艰难险阻,皆一往无前从不低眉,所以孙儿决定,不管以后再苦、再痛,只要一息尚存,必将继承父王志向,保南赵万里江山,国祚永延。”

    在青炎身后的赵璟等人,也将这句话尽收耳中,至此他们心中的大石算是真正落了地,有这一句话,也就代表青炎不会弃南赵而去。

    每个人心中想法皆不同,相同的是无尽的欣喜与感动。

    “祖母知晓你在这些日子里,饱尝太多的痛苦,但都比不上看着袍泽一一战死,其实当年策儿也是一般无二,最初领兵征伐凯旋后,抱着惜君流了整整一天的眼泪。”太夫人回想起往日时光,不由得老泪纵横。

    “祖母,外面寒凉,咱们陪你进去说话吧。”赵灵儿上前挽起太夫人的手臂,她这段时间来何尝不思念这般光景。

    .....

    除了几名关系亲近之人,其余大臣或是亲朋识趣的暂时打道回府,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亲近。

    正堂之中,太夫人坐在正首,拉着赵灵儿寒虚问暖,询问在这段时间有没有被乙伩欺负。

    “吴王殿下,青炎擅自行动营救灵儿,将刚刚签订的盟约撕毁,所有的后果由老身一力承担,切莫为难这对兄妹。”太夫人知晓事情的经过,当初接管阴平郡也就代表所有的事已经无力回天,没想到自己的孙儿非但没死,还营抢回自己的妹妹。

    可话说回来,国与国之间的盟约和信用,虽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可也会给隐于乡野的有志之才造成不小的冲击,试问谁敢轻易效忠一个毫无信誉的朝廷,最重要的是,嫁妆拿到手,新媳妇儿却被抢回了娘家,这在哪说都没有理。

    “老太君勿忧,当初是父皇下的决定,我身为人臣不能有丝毫反驳,但父皇去了,诸位大臣也推我主事,自然南赵的一切由我做主,我说青炎做的对,那就是对,我遗憾的是并没有与好兄弟同闯邺城杀他个人仰马翻,所以老太君千万别再说见外的话。”赵璟躬身行礼,他对这位老人一如既往的敬重。

    “老身知晓殿下为了青炎和灵儿,不惜动用两大军团北上策应,连风满楼的上官侯爷也亲自前去,种种恩情我并肩王府无以为报,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疏导青炎这孩子,不让他做些傻事。”太夫人望向青炎的眼神饱含慈爱。

    这时,一直乖巧不语的董昭走上前来。

    “噗通”

    董昭在上官飞燕座前跪了下去。

    这一跪让众人惊呼不已,就连反应如青炎这样的高手,在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上官飞燕最先清醒,她赶紧从座位上侧过身去,从旁边想搀扶起董昭,哪知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上官姑娘,我知晓在西凉如果没有你,我的夫君定然是尸骨无存的下场,从他出事后,你是第一个从金陵出发,孤身前往西凉的人,我也知道为了这件事,你不惜使毒迷倒自己的父亲动用烈阳令,这一路上千难万阻自不必多说,你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侧。你的父亲纵云侯爷,在邺城中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为青炎赢得时间,上官家的大恩大德,我董昭无以为报,若有任何差遣,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平静的语气,与董昭此时的心境截然相反。

    她真的感激上官父女对青炎所做的一切,当初为了照顾祖母,她心如刀绞忍耐着前往西凉的冲动,当从赵璟口中得知上官飞燕的所为后,她即欣喜又无奈,欣喜的是青炎在鬼门关前被上官飞燕给生生拉了回来,无奈的是这个人,不是她这个并肩王妃。

    骄傲如凰,

    是董昭的代名词,但爱憎分明,才是她骨子里的执着。

    为了自己的夫君,她可以毫不犹豫低下头颅,放弃尊严。

    青炎踏出去的脚步,也因这句话而停顿,但片刻之后,赶紧上前扶起自己的妻子。

    “上官家对我确实恩重如山,不能不报,可也不是昭儿你一人的事,咱们夫妻在日后好好计划一番,该怎么报答他们。”青炎时隔多日再次触摸到自己的妻子,脸上不由泛起温暖的笑意。

    “是啊,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而且我这么做是自愿的,当不起你这大礼。”上官飞燕见对方站起后,暗送一口气,即使想破头颅,她也想不到董昭会下跪,顶多料到说几句感激的话也就罢了。

    在此之前,对于这位正牌王妃,上官飞燕是心存丝丝妒忌的,她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也许是西川回来之后吧。每当想到几年前闯荡江湖的四人中没有自己,上官飞燕便无奈叹息,若是当初有五人的话,王妃的归宿还是未知数。

    “飞燕说的是,昭儿你刚才的做法,就是祖母也吓了一跳。”太夫人招过手,将董昭唤到身前。

    赵璟自从进入正堂之后,便一直观察着青炎,如果他跟太夫人说出二十多年前的阴谋和石人山之战的内幕,便要毫不犹豫的将所有责任揽在肩上。

    可等了许久,并没有发现青炎有任何谈及这方面的苗头,心中多少有些疑惑,按理说即便太夫人年事已高承受不住太大的打击,但这几件事太过重大,作为并肩王府的女主人,于情于理也应告知晓。

    青炎没有提及,赵璟自然不会画蛇添足,想着日后有机会要跟好兄弟坦诚相见的探一探。

    .....

    是夜,熟悉的寝院。

    董昭服侍着青炎宽衣,她的动作极慢,好似极其珍惜眼下的时光。

    “昭儿,都要像你这样,那还不得弄到鸡鸣啊?”青炎正想着自己动手,身后的董昭却不依,执意要由她来。

    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躺在牙床上时,两人望着头顶镂空的雕花,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你说,当初咱们的母亲,是否与刚才的我一样?”还是董昭率先打破沉默。

    其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双方的母亲,也都是王妃的身份。话中的含义也十分明了,意思是说出征在外的丈夫九死一生回到家中,妻子是否也跟方才一样,珍惜彼此相互依偎的时光。

    “也许是吧,但话说回来,岳父大人的性子,可着实忍受不了,还不得一把抱起岳母啊。”青炎枕着双臂,精神放松到极致。

    “别胡说,爹爹平日里不修边幅脾气火爆,在母妃身边却像个小绵羊,你说怪不怪?”董昭回忆起儿时的欢乐时光,觉得十分开心。

    两人对视后,青炎上前亲吻董昭的脸颊,感慨道:“当初,我真的以为回不来了,每踏出一步,身前都好似有万丈深渊。”

    董昭轻轻握住青炎的右掌,柔声道:“你还没有跟我好好说说,在出征之后都遇到了什么。”

    .....

    次日,例行朝会。

    本来赵璟已经吩咐青炎要好好休息,等待秦穆等人的消息即可,但他还是在鸡鸣时分穿戴整齐,在董昭的目送下向通济门行去。

    “老丈,来碗馄饨。”

    正在加着滚水的馄饨摊老板浑身一个激灵,他当然知道昨天万人空巷的盛况,可他没想到隔日便能再次见到那位笑容爽朗的并肩王。

    “好嘞王爷!您且稍等!”

    唱着无数遍的吆喝声,却只有这一次,最为开心。

    熟悉的座位,熟悉的味道,青炎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期间举目四顾,没有发现那位卖包子的少年。

    余光见到老丈站在身侧,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青炎笑道:“咱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是、是有一件事想恳求王爷,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老丈也不顾灶台上早已沸腾的开水,站在青炎身前有些扭捏。

    “这样,如果老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这碗馄饨就当请我的,如此一来你就能说出口了吧,常言道吃人嘴短哟。”青炎喝光碗中的浓汤,擦了擦嘴角。

    无论过去多久,王爷还是那个王爷。

    这是老丈心中最多的想法。

    “其实是这样,草民膝下有一子,从小便对打仗啊陷阵啊什么的痴迷不已,这么多年在家中一直鼓捣这些东西。”说到此处,老丈小心翼翼的观察青炎的表情。

    “哦?原来是有志青年,老丈可真幸福,有这般出息的儿子,可话说回来,既然喜欢军旅,为何不参军,难道是年纪尚小?”

    “王爷料事如神,草民是老来得子,那孩子今年也不过十七岁。”

    青炎疑惑道:“十七岁?已经到了参军的年龄了,可是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丈的双眼有些湿润,哽咽道:“那孩子命苦,未满月时

    害了一场大病,导致不能与人正常沟通,也就是哑巴。”

    听到这里,青炎终于明白对方为何会措辞良久,原来是孩子身患缺陷,如此一来也就谈不上参军的可能,试问不能开口说话的人,又如何能让袍泽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若有来敌,连示警都做不到。

    “老丈的意思是,想让我想想办法?”

    “如、如果王爷觉得为难,就当草民什么都没有说过,那孩子虽不能言语,但对王爷您一直当神仙看待,即使不能参军,下次带他来见见世面,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老丈连连摆手,暗骂自己今天怎么老糊涂了,金陵谁不知道虎卫营乃是一支铁军,怎会收纳自己先天残疾的孩子。

    青炎赶紧安慰道:“老丈,你别误会,其实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令公子的意思,只不过他这个条件确实有些让我为难,可就像刚才我说的,吃人嘴短,我做了这么久虎卫营主将,今日就任性一回。明日卯时,让他去三桥湖驻地找史战,只要能过了他那一关,令公子就是我的弟兄袍泽。”

    “王爷此话当真?”老丈颤抖的语气,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激动,想到自己苦命的孩子和执拗的性子,哽咽的更加剧烈。

    “我虽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真君子,可老丈你还是不会欺骗的,只要他得到史战的认可,也就代表我的认可,还请回去告诉令公子,机会只有一次,明日卯时之前可要好好准备,切莫错失良机。”说罢,青炎便向缓缓洞开的通济门走去。

    .....

    灵帝驾崩,国无君王。

    奢华依旧的金华殿,九龙椅上没有坐人,赵璟只是在九龙椅下的玉阶前摆放了一张木椅,脚下的锦鲤欢快游动,偶尔跃出水面调皮的紧。

    除了没有称呼真正的皇帝,九龙椅没有主人,其他跟灵帝在世时期的朝会一般无二,大臣们有奏上禀,平淡无奇。

    朝臣默契非常,无人上奏阴平郡与赵灵儿的事,好像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阴平郡自古以来就是南赵领土似的。

    “殿下,臣有事要奏。”

    “准。”

    诸葛平章上前一步,“殿下,所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初在先帝驾崩之后,殿下明言国殇时期不宜登基,其后又说并肩王爷陷于北地,必须要将他接回家,才可再议登基之事,臣斗胆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先帝驾崩已过三个月,即使殿下心中苦痛,也要为南赵子民所想,在此恳请陛下择日继承大宝,君临天下。”

    青炎这才知晓,赵璟迟迟没有继位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唉。

    现今的朝堂之上,早就没有什么党争,所有人都效忠于赵璟一人,所以在诸葛平章言罢,都跪倒在地,恳请赵璟择日登基。

    青炎见众人都跪了下来,自己孤零零站着也不好,便也想跪下去,反正日后都是皇帝,早跪晚跪都是跪,何况心中没有丝毫抵触。

    “准奏!”

    刚刚屈膝,身前便传来赵璟的声音,青炎的动作也停顿下来,不知该不该跪下去。

    抬首看去,发现赵璟的眼神饱含愧疚之情,青炎也就明白他是不想见到这一幕。

    “礼部尚书?礼部尚书?”

    “下官在!”

    “命你择良日筹备登基事宜,无需太过纠结,差不多便好,至于祭天之所,就定在铁梨山。”赵璟已初俱帝王之姿,这几道命令下去,颇有灵帝的风范。

    而听到铁梨山这个地方,青炎有些惊愕,按理说新帝登基祭天的地方,无一例外是名山大川,就说扬州和江州就有许多选择,可赵璟偏偏选择位置远在荆州名不见经传的铁梨山,这实在让人费解。

    “殿下,是否再三思些许?铁梨山路途遥远,车马劳顿必不可少,其名气也是个大问题,最重要的是,荆州刚刚饱经战争,还没有彻底走出阴霾,若是在此期间,北方二国率军南下突袭荆州,那就为时已晚了啊。”萧首辅赶紧出言相劝,希望赵璟能收回成命。

    “我意已决,就选铁梨山。”赵璟扫视群臣,“那个地方,是我今生最为重要的地方,在那里,我遇到一生的挚友,若是想让我继承大宝,非铁梨山不可。”

    萧首辅此时已经明白背后的用意,群臣也明白,他们都将目光停留在前端身穿白玉金蟒袍的并肩王的身上。

    青炎暗自苦笑,他哪能料到赵璟会选择最初相遇的地方,全然不顾离边境线只有几百里的距离,就像萧光说的,万一北方二国趁此良机突袭铁梨山,那南赵的皇室血脉就绝了后了,尤其是白嫖了阴平郡后,北燕肯定是憋着坏水准备给南赵来一招狠的以解心头之恨。

    “由白翳率领龙骧营一万将士率先前去荆州,特旨岭南王世子董歃、并肩王妃董昭、扶瑶郡主赵灵儿随驾同往,命诸葛幼麟组织水军战船,我等走水路前往荆州,至于沿途安全,由并肩王率领一万虎卫将士护卫。”

    青炎算是真正明白,赵璟为了这件事早就在心中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二一五章 伤疤

    朝会散去之后,赵璟没有留下青炎,在李翦的护卫下,向麒麟殿走去。

    青炎也没有找对方谈话的心思,想等外公几人平安归来之后,再考虑这些。

    岳棠书院,草堂。

    煮酒的热气飘荡在案台之上,苏桔端起酒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先生,听说在我出征之后,您一直被灵帝囚禁在太初宫,难道当时您就窥破了阴谋?”青炎利索的为对方斟酒。

    “在此之前,苏某不知告诫了你多少遍,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知会,你说夏侯晟单独找你谈话这么大的事,事后怎么也不说一声。”

    青炎脸上浮现悔意,“说来惭愧,当初想着来跟先生请教,可那几日一直忙着热气球的事,就给耽搁了,灵帝下达命令后,必须要第一时间整备虎卫,所以到头来弄出这么多曲折。”

    “如此看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苏桔难得叹息,“在得知你要领军前往荆州之后,苏某意识到这其中定有深意,不瞒你说,当初玄策出事后,就一直怀疑背后很可能是狗皇帝,但苦无证据,再加上你回到金陵后炙手可热,狗皇帝对你信任非常,导致苏某也麻痹大意。”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灵帝在苏某的心中嫌疑渐渐缩小,但并不代表没有,让你遇到任何看不懂的事要前来相告,也是下下之策,想着见招拆招,怎料天意难测啊,苏某当初非得让你讲什么课,如果没有授课也就没有热气球,没有热气球也就没有后续的事,唉,咱俩干一杯。”

    青炎举起酒杯恭敬一礼,便一饮而尽。

    “不知在太初宫中,灵帝可有难为先生?”

    “并没有,好吃好喝的供着,狗皇帝除了不想让苏某通知你外,还想让苏某成为南赵国师,作为你身死之后南赵可以抗击李颎的手段,你说世上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苏桔想起灵帝的音容笑貌,不由得冷哼。

    国师?

    青炎表情有些惊愕,就像苏桔说的,灵帝不可能不知晓苏桔和父母的关系、自己的老师,他亲手策划了二十多年前的惨剧,又想将唯一的香火掐灭,可谓是丧心病狂,但做下诸般恶事后,还想奉苏桔为国师,都不能说不要脸,而是毫无羞耻。

    相对的,也是看中苏桔的才学,认定只有他才能在并肩王府败落之后,唯一能抗衡李颎的人。

    “那先生有没有同意?”

    “我说青炎啊,咱们相处这么久,苏某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若不是当时有李翦护卫,老子早就活剐了狗皇帝,哪能让他舒舒服服的死。”苏桔吹胡子瞪眼,显然对青炎的话非常不满意。

    青炎赶紧赔罪道:“是学生口误、口误,先生闲云野鹤,怎愿意进入庙堂这个大染缸。”

    “苏某同意了。”

    青炎惊的差点滚下地去。

    “先生刚才的意思不是说宁死不愿遂灵帝之意么?怎的说同意了,学生越听越糊涂。”

    “没有答应狗皇帝,而是答应吴王。”苏桔有些感慨,“无论怎么说,吴王在苏某心中的形象不错,也相信他会成为一代明君,答应他入朝为官还是有个前提的,那就是你必须活着回到金陵,不然一切免谈。”

    青炎闻听此话,多少有些尴尬,他觉得回到金陵对于苏桔来说是好是坏。

    “那先生是否心甘情愿?如果不是,学生现在就找赵璟。”

    苏桔摆摆手笑道:“无妨,没有什么甘愿不甘愿的,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苏某看明白一个道理,时刻提防不如走到权利的中央,赵璟与你虽是好兄弟,但保不齐以后会起什么幺蛾子,苏某能在朝堂上时刻为你监视着,也算对得起玄策和惜君了。”

    二十多年前,青炎不知苏桔和父母亲究竟结成多么深厚的友谊,能让这位大才甘愿做个小小的书院院长,而且每逢危难时刻都会挺身而出,到今天为了以后虚无缥缈还不知会不会出现的危机,宁愿放弃闲散的生活入朝为官。

    若是苏桔在成名之后有一丝想要入仕的意思,早就

    会被灵帝乃至北方二国疯抢,哪还用等到今天。

    “你也不用把苏某想的多么高大,吴王可是答应了,只有朝会或者重大事件需要处理时上殿,其余时间还是该干嘛干嘛,来,再喝一口。”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意,七倒八歪的靠在榻上。

    “听闻吴王祭天的地方选在铁梨山,没记错的话是你们几个初遇的地方吧,想想真是血赚,不止结交个皇帝,还混个漂亮媳妇儿,这上哪说理去。”

    苏桔语气调侃,好似这天下的便宜都让青炎一个人占了。

    “当时哪里想到这些,能活着到湛露寺就烧高香了,娶媳妇儿什么的那都是奢望。”青炎笑道:“还有一事忘记跟先生说,昭儿她平日里都在王府中,着实有些枯燥,不知能否让她来听听课。”

    “哦?这是好事啊,当年惜君也是在这里求学,董昭来也算是一个传承,这事就这么定了。”苏桔直接拍板,不做任何犹豫。

    这件事倒是没有提前通知董昭,但青炎相信她会欣喜接受。

    “我说你小子,还不准备说?”

    苏桔的话让气氛有些凝重,青炎明白对方问的是什么,除了当年的阴谋不会有其他。可青炎实在不想将过多的压力施加给苏桔,除了灵帝和吕平岚,其余任何一人都棘手的很。

    “这些事还是由学生来处理吧,先生何必徒增烦恼。”青炎委婉拒绝。

    “知晓你是好心,若是寻常的仇家,你肯定不会左顾言它,要是猜的没错,其中有几名大宗师吧?”

    苏桔的猜想让青炎无奈摇头,只能将知晓的一切全盘托出。

    八大高手有四名参与其中,饶是苏桔这样波澜不惊的人,此刻是长大了嘴巴震惊不已。

    “看来你身上掌握的凌霄诀,才是天下第一神功,能让这些怪物放下身段做绑票的生意。”苏桔语气沉重道:“知道你身怀绝世武功的人有几个?”

    “除了先生,只有昭儿、外公和舅舅知晓,董歃和赵璟还有诸位师叔师伯等人只知道我有一门厉害功夫,并不知晓名字和具体。”

    青炎当然明白凌霄诀的重要,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半本凌霄诀就能让对方疯狂,何况完整版。

    “你之前说,当初在交接的时候,半本凌霄诀被神秘人劫走,想来这天下除了八大神技之外,还有高人,你小子不得不防。”

    这件事在青炎心中一直缭绕不散,就像苏桔所说,能在那几个怪物手中抢走秘籍,无异于虎口夺食,可偏偏神秘人还成功了,听万兽宫中洪追的话,这二十多年从未放弃寻找,奈何就是找不到。

    .....

    出了草堂,已经过了午时,青炎计划去龙骧营看望一下白翳。

    走大门前,发现熟悉的身影不知所踪,这让他有些纳闷,这两年里每次来到岳棠书院,看门的前辈从无缺席。

    也许是家中有事吧。

    来到终谭山大营,被警戒的哨兵拦住去路。

    “军营重地,说明来意,若有不轨之举,杀无赦。”

    青炎停住脚步暗自赞赏,看来白翳在这段时间已经让龙骧营焕然一新,叛逆的头衔应该被冲刷去不少。

    “这位小兄弟,还望禀告白将军,就说并肩王府来人探望。”

    “并肩王府?你说是王府的人就王府的人,我还说我是王爷拜把子的兄弟。速速报出身份,不然就将你拿下。”

    说话的哨兵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的年纪,按理说像这种新兵是不应该看守寨门的,但白翳向来有个传统,越是新兵他越想委以重任,可以从中快速筛选出类拔萃的人才。

    青炎莞尔一笑道:“拜把子?我可是听说并肩王并没有跟谁插香认兄弟,只要是军中的好汉,都是他的兄弟。”

    “呦呵?你倒是知道不少,我闻你身上散发酒气,想来是酒醉后无意之举,现在速速离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无奈,青炎只能掏出一块铁牌递到多方手中。

    “哎!

    你们几个别嚷嚷!”

    幸好提前出言提醒,不然这几名哨兵非得吵得满大营都知道。

    “其实我也不愿意声张,只是你们尽忠职守,这才无奈亮出令牌。”青炎苦笑连连。

    “王、王爷!小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无论何种惩罚绝不皱眉,只求王爷千万不要将小人逐出军队。”年轻哨兵本想跪地叩首,可瞧见对方的眼神后,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恳求。

    青炎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你做的没有错,身份不明的人没有说明来意,绝不可放进军营,若是图谋不轨之徒,还不知要生出多大的乱子。我的时间有些急,就不于你们多说了,日后有机会再聊。”

    还没等到达帅帐,半路就遇到白翳,他十分清楚青炎不喜声张的习惯,遂亲自将其领入帅帐。

    “卑职参见王爷,因龙骧营还没有完成整编,军务繁忙,所以昨日没有亲自迎接王爷凯旋,还望恕罪。”

    “咱们是一家人,白叔叔怎的还客气起来了,咱们坐下聊。”

    白翳还是那般稳重如山,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在龙骧营中还过得习惯?如果感觉心有不甘,我会请求赵璟把你调回虎卫,相信他不会拒绝。”青炎看着有些消瘦的刚毅脸庞,心中微叹。

    他能在危难中出任龙骧营主将,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不然定会第一时间率人北反。

    “王爷不必挂怀,卑职相信您定会转危为安回到金陵,若能将龙骧营掌握在手,一是能保护吴王安全,另一个是可以壮大并肩王府的力量,如今卑职可以担保龙骧营全体将士的忠诚。”

    白翳的话让青炎感动不已,不愧是守卫并肩王府的灵魂人物,这些年鞍前马后不辞辛苦,从来都是将王府的利益与安危放在首位。

    “战死弟兄们的后事,都安排好了么?”

    “照王爷吩咐,所有事宜在三四天之前已经办妥,虽然有些许家庭对虎卫营心存抱怨,但更多的人对这件事还是抱理解的态度。”

    青炎叹息道:“这也没法子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只能尽量去弥补,若家中有男丁有意参军,可袭父生前职位,若不想的话也无需强求。”

    .....

    之后又去虎卫营视察一番,便回到王府,此时的青炎十分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说不定哪天又起狼烟,还要再次出征。

    看着镜中的自己,青炎有些纳闷,当初在西凉时头发不知为何变为雪白,等到北燕时,又变成黑白相间,至回到金陵,却恢复正常无二。

    “怎么?瞧自己还能瞧入迷?”董昭从背后轻轻搂住青炎的脖子。

    “那是自然,你夫君可是金陵远近闻名的俏公子,哪家未出阁的闺女不惦记,就说一些风韵犹存的小媳妇儿俏寡妇也对我垂涎欲滴,所以你这个王妃可要看好咯,别等哪天自己的夫君被别的姑娘给拐跑。”

    董昭也不生气,嗤笑道:“德行,谁家姑娘能瞧上你,除了这张脸还算说得过去,浑身上下全是伤疤,要是脱了衣服还不得给人家吓得尿裤子。”

    “那可不叫伤疤,是荣耀,是军功章,你看哪个将军受这么多伤还能活蹦乱跳,就连岳父大人也不可能吧?”

    “真是笑话,父王他不像你,轻易不会被人近到身前,何况是身受刀剑了,你就美吧,被人捅了这么多次还没死。”

    青炎本想在逗一逗她,怎料耳边传来抽泣的声音。

    “你陷阵的时候,是否有想过我在府中提心吊胆,每一次见到你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这心中如千刀万剐,可你还在这嬉皮笑脸。”董昭的泪水渐渐浸湿了青炎的肩膀。

    “是我的不对,我这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嘛,你也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就是外公他老人家在万军中也不可能不挂彩,何况我这个毛头小子了。”

    感受到妻子的悲伤,青炎心疼的不行,这种滋味还不如被砍伤两刀来的痛快,自己最重要的人伤心难过,却不知如何劝解。

第二一六章 成精了

    清晨,来了一名贵客。

    上官飞燕。

    至于为什么说她是贵客,只因她带来的消息价值千金。

    纵云侯上官白鹿回来了。

    青炎马不停蹄与上官飞燕赶向纵云侯府,就见厨房里冒着熟悉的炊烟,上官白鹿竟亲自下厨。

    这搞什么飞机?

    赶紧来到厨房外恭敬行礼,“侯爷安全回到金陵怎么不去王府?青炎定扫榻相迎,以美酒佳肴奉之,怎么还在府中亲自下厨了?”

    上官白鹿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回来就去跟你邀功?最重要的是,今天是飞燕的生日,我这个当爹的紧赶慢赶还算赶上了,哪能不亲自做几个小菜。”

    生日?

    青炎看向身旁,见上官飞燕有些腼腆的点头。

    “没想到是上官小姐的大寿之日,没有备上厚礼,真是惭愧、惭愧。”

    “你就别装模作样了,要是觉得寒颤,就去给爹爹搭把手,他从金陵出发到邺城帮你打了一架,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肯定累坏了。”上官飞燕推着青炎走近厨房。

    “不用不用,都弄好了,直接端进去就行。”

    ....

    酒桌上,气氛十分融洽。

    两个男子频频举杯,唯一的少女就在旁边斟酒伺候。

    “侯爷,不知邺城那一战的经过如何?还有外公和舅舅为什么没有同您一起回来?你们有没有遇到林大哥?还有萧兮兮?”

    “你怎么跟初次来这里一样,这问题跟连珠炮似的。”上官白鹿莞尔笑道:“还有件事没有跟你说,你舅舅让我带话,说从此以后让你叫我叔父,不然就亲自来金陵收拾你。”

    青炎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舅舅怎么让自己叫上官白鹿叔父?

    “其中缘由我也不想多说,日后有机会你还是亲自问问他吧,现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邺城御花园那一战,是我和秦秋水合力,对付兰暮月的两名高徒,对方能耐着实不小,我二人只有毫无保留才能稳胜。”

    上官白鹿有些感慨,“也不怕你笑话,我自认为虽不比八大宗师,可也应该差不了太多,没想到对付其一个徒弟,就要拼尽全力,着实有些汗颜啊。”

    这话听到青炎耳中,有些不以为然,兰暮月能带在身边的徒弟,绝不能等闲视之,就好比自己的舅舅,虽说是外公的儿子,那也算是徒弟的另一种诠释,舅舅成名于江湖这么多年,不也是鲜有敌手。

    “侯爷——”

    刚刚开口,就感受到上官白鹿似笑非笑的目光,青炎有些腼腆的改口道:“叔、叔父,其实您也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天下除了八大高手外,就属您与舅舅时最强者,假以时日肯定会在武艺上突飞猛进。”

    “你这声叔父叫后,我也只能称呼你为贤侄了。”上官白鹿举杯致意,“话说回来,你舅舅的武功端的是恐怖如斯,就连我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待有时间定要与他切磋一番。”

    上官飞燕有些无奈,上前轻轻推了自己父亲一下道:“别说些其他的,赶紧回答青炎的话。”

    “你这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贤侄啊,你外公和舅舅虽与我同行南反,可在到达江州的时候,直接返回了桃花谷,说既然尘埃落定,不来也罢,让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就好。”

    回了

    桃花谷?

    也罢,像是他们的作风,只要安全回来就好。

    “我最好奇的是,林家洛与你有些渊源我倒是清楚,可你小子什么时候搭上的萧兮兮?天下人可能不知道摘星阁,却没人不晓得色绝的大名,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是吧飞燕?”

    上官飞燕对于这件事倒是有些眉目,之前听赵灵儿提起过在镇南关之战后,青炎神秘消失的一段时间里就在摘星阁,只不过没有与父亲说而已,现在瞧青炎尴尬的表情,不提也罢。

    “其实萧阁主与父王和母妃有些交情,此次仗义出手却也出乎我的意料,不然被洪追拦在路上,谁也跑不了。”青炎赶紧转移话题。

    “不错,那萧兮兮除了艳名在外,手上功夫着实恐怖,我们遇到她时,洪追就那般直愣愣站在官道上,连个屁都不敢放,可惜啊,她性子太冷,并没有跟我等一齐南下,自己走了。”上官白鹿表情十分惋惜,这让他身边的女儿一阵翻白眼。

    青炎知晓他是开玩笑,不然单单凭借帝国侯爵的身份,娶上百八十个美女不在话下。

    又想起上官白鹿的仗义相助,青炎离开座位后退三步,遂行礼道:“叔父,此次若没有您的帮助,小侄不会那般轻易脱险,舅舅独自对付兰暮月的两个高徒也会徒增变数,所谓大恩不言谢,若日后有什么用得上并肩王府,尽管开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之。”

    “你这话,我可记在心中了,若以后有事拜托你,还望贤侄不要推辞,不然的话,我这个做叔父的,会很生气、很生气。”上官白鹿似笑非笑望着青炎,看的后者有些瘆得慌。

    我不过是客气一番啊!

    难道真有事?

    上官飞燕也一脸疑惑,对于自己父亲的古怪说辞大是费解。

    ......

    回到王府,将好消息通知太夫人后,虽然往日里不喜秦穆父子,可在听到之后,还是泛出笑意,只不过口中的话依然不待见。

    还没等回到自己的寝院,就在一条回廊中被赵灵儿拦在。

    她抱着阿呆一脸神秘的表情,不知憋着什么坏主意。

    自从脱离苦海回到金陵后,赵灵儿好似忘掉曾经的阴霾,恢复往日里精灵古怪的个性,平日里又能听到王府中熟悉的笑声。

    “怎么了灵儿?你这么一直盯着我,怪吓人的,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对于这个妹妹,青炎心疼的紧,在父母不在,祖母年迈的日子里,他必须给予更对的关爱,就像这次大闹邺城,谁若是让唯一的妹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无论对方是何身份,定让他后悔终生。

    即使这一次没有击杀乙伩,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抢婚,不弱于给他百八十刀,像他这种万众瞩目的人物,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自己哥哥聊聊天,是吧阿呆?”

    “呃..呃..”

    阿呆一如既往那种憨憨模样,这么一看,倒是跟董歃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后有机会应该让他们拜个把子。

    “当然能聊啊,不过你不要紧紧盯着,咱们坐下来聊。”青炎坐在回廊旁边的木梁上,拍了拍身边。

    赵灵儿这才有些笑意,随即做到自己哥哥身侧,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都是大姑娘了,怎得还不知羞。”

    “你是我哥,我

    看谁敢笑话。”赵灵儿笑嘻嘻的搂着青炎的肩膀道,“你说,刚才是不是去飞燕他们府上了?”

    青炎有些惊讶,“你不会是跟踪我吧?没想到你都有自己的情报网络了,说说,跟踪你哥哥我干什么?是否要图谋不轨给昭儿通风报信?”

    “我可没有那么闲,只不过是好奇你去那里干什么了而已。对了哥,你还没有跟我细细说当初飞燕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望着赵灵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青炎有些无奈,暗想你跟上官飞燕那般要好,怎么不问她?何况当时自己晕死了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床上了。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只记得——”

    听完一路互相扶持到达邺城之后,剩下的事也就不用多说,都是一起经历过来的。

    赵灵儿微微叹息,“没想到飞燕她这般执着,当时在岐州的那条小河边,她见到你的时候肯定心都碎了。”

    “你又不是她,怎知道她心碎不碎,万一是惊喜呢?振奋呢?”青炎故意逗着对方。

    “还不碎?要我说哥哥你就是傻,当初她从西川回来后,看你的眼神那叫一个痴迷啊,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得知你被铁浮屠冲垮后,我感觉她当时比我都要伤心,你说这是为什么?”

    青炎瞧着她有些小邪恶的眼神,哪能不明白她打得什么主意,这话里话外全是陷阱等着自己迈进去,还是管杀不管埋的那种。

    “她可能伤心金陵城从此少了俊男担当了吧,要知道你哥哥我在金陵方圆百八十里那是赫赫有名啊,前几天那个谁的妹妹还哭着喊着要嫁给我来着。”青炎随意信口胡诌,管他谁的妹妹的,先应付再说。

    “你就吹吧,跟你近的那几个人我早就调查过,除了岭南王的闺女嫁给了你,其他你熟悉的人,根本没有姐妹没有女儿,还想蒙我?”赵灵儿十分得意,显然做了充足的准备。

    至于青炎只能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愕,他没想到这小魔女竟然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了。

    “那个,昭儿刚才找我好像有事要说,等寻了空隙咱们再聊。”

    怎知阿呆伸出爪子拽住了自己的主人,呆萌的小眼神泛出天真。

    “阿呆,干得不错。”赵灵儿回首笑道:“哥哥,不如你就娶了飞燕吧。”

    !!!

    青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他连滚带爬似的逃了出去,期间根本不敢回头。

    当狼狈的奔回自己的寝院,大口喘着粗气,贴身婢女纤儿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将推盘扔了出去,还以为是有刺客杀了进来。

    “王爷!您没事吧?需不需要叫杨统领?”

    “不用不用,我就是没怎么活动筋骨,随便运动一下,你忙吧,真的没事。”

    在纤儿疑惑的目光中,青炎赶紧进到了屋子中。

    “怎么被狼撵了?满头大汗的样子。”董昭放下刺绣,上前帮忙擦汗。

    “别提了,本来从纵云侯府回来,谁知被灵儿给戏耍一通,就连外公他们安全回到桃花谷都忘记告诉她,唉....”

    “纵云侯府?灵儿?戏耍?她不会是想让你娶上官飞燕吧?”

    咔嚓!

    青炎仿佛感受到脑子被一道闪电劈中。

    怎么王府中的女人都成精了?

第二一七章 山南

    三月初九,金陵北部皇家渡口,水军提督诸葛幼麟的战舰早已靠港。

    吴王赵璟携文武群臣登舰,能有幸登上旗舰的官员,身份绝不一般,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个。

    青炎作为并肩王自然在其中,而且还带着两名家眷。

    赵灵儿、董昭。

    除了诸葛父子,他是唯一携带家眷的人。

    这倒不是青炎仗势为所欲为,而是赵璟之前下达的旨意,并肩王妃必须陪同,扶瑶郡主可随心意前往。

    船首,两个青年扶杆望着江面,春风徐徐,让人为之惬意。

    “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坐朝廷的战舰,今日一瞧真的不得了啊,就说这旗舰,容纳个千八百人根本不费力,咱们诸葛提督可真幸福,有这样的战舰还不得横扫所有水域。”董歃这瞧一瞧那看一看,十分兴奋。

    “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船罢了,瞧给你乐的,这要是让岳父大人看见,还不给你踹下江去。”青炎无奈笑道。

    “那可不一样,当初你就是率领虎卫乘坐战舰前往荆州御敌,这意义可不同。”

    “是啊,时隔多日,虎卫营再次登上战舰前往荆州,不过已经物是人非,当初的两万虎卫不过剩下十几人。”

    董歃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赶紧转移话题。

    “无妨,又不是你的错,只是有些想念他们罢了。”青炎略微叹息。

    想当初昂扬出征,在战舰上的生活还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这时,诸葛幼麟走上前来,在两人身边站定。

    “刚刚听闻世子殿下对水军颇有赞誉,实在是欢喜不已。”

    “你当然欢喜啊,有这么个大家伙,在这么多年中,水上未尝一败,日后若有时机,定要率领水军封锁北燕,让他们连鱼都吃不上。”董歃振臂高呼。

    青炎鄙夷道:“你这可是难为幼麟大哥了,殊不知除了大海,还有江河湖溪,能挡得住北燕水师,又如何挡得住人家吃鱼?”

    “也、也是啊,那也无妨,到时候天天在海岸线上晃悠,吓死他们。”

    这句话给诸葛幼麟逗乐了,“殿下的话,我记住了,有机会肯定这样干。”

    “我说幼麟大哥啊,青炎是我兄弟,他管你叫大哥,那我也管你叫大哥,所以咱们别再殿下世子什么的,听着外道。”董歃自来熟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作为岭南王世子,其身份尊贵至极,虽然董歃的话看似落入下乘,可青炎知道他往日里的性子,看似大大咧咧,却不是谁都能入得了眼。

    当然,诸葛幼麟也是从不攀附权贵的性子,随了他老爹。

    “既然如此,你我就兄弟相称。”

    “我瞧你们两个一见如故的样子,真是不堪入目,我先回船舱睡一觉,你们继续腻歪吧。”青炎反身走进船舱。

    董昭作为并肩王妃,当然与自己的夫君住在一起,而且在规格上仅次于赵璟。

    从背后环腰抱起,董昭不由惊呼出声。

    “在船上你也闹,要是被外人听到可就糟了!”

    “笑话,我抱自己的婆娘,谁敢有闲言碎语,殊不知整个船队装的都是我的人,就是那些水兵也是幼麟大哥的部下,所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青炎嘿嘿一笑。

    “小点声,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还不得参你一本。”董昭有些埋怨,“既然你跟赵璟情同手足,就要多多为他着想,不能让他太过为难。”

    青炎不以为然,“参我好啊,还想着没有借口脱离朝堂,要是谁能帮了我这个大忙,我谢他八辈儿祖宗。”

    “你就吹吧,那天你刚回府说的话难道忘了?”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此等良辰美景,万里浪涛,不做些开心的事怎能对得起朗朗乾坤!”

    .....

    荆州,安路郡。

    一座庄园内。

    正值万物复苏之际,天气温暖宜人,可若是进入这里,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到阵阵阴冷,只因里面的人都散发出阴沉的气质。

    院中一个柳树下,站着位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

    宽大的衣袍让人瞧不清身材何许,只能大概判定是个普通男子身材。

    他就这般望着柳树,久久不语,期间无人敢上前打扰。

    这时,道道脚步声传来,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汉子拜倒在柳树旁,

    “属下参见纣绝天王。”

    “起来说话。”

    “是。”

    兜帽男子声音依旧很轻,“吴王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回禀天王,已到齐安郡,三日之内便可登岸。”

    “记住,切莫被寻到踪迹,此次行动关乎皇主大业,如果出了什么纰漏,你我都担待不起。”

    “卑职谨记!”

    .....

    天行渡,为齐安郡西部的军事港口。

    舰队在此靠港,从这里向北二百里左右便是铁梨山。

    白翳在一个多月前已经率领龙骧营前往山南驻扎,肃清周边的不确定因素,并且率领工部和礼部的先行官员登山选择祭天场所。

    一万虎卫、五百金吾卫、文武群臣拖着长长的队伍向北进发,其中有辆天子六架,准备在赵璟祭天之后所用,也代表他真正成为南赵国君。

    青炎作为虎卫主将担任护驾的职责,并不单单以并肩王的身份参与祭天,所以在登岸前换上铠甲,全权负责行军,董歃也喜欢凑热闹,全副武装跟在身侧。

    “要不你跟我爹说说,就说虎卫营里缺个校尉牙将什么的,想让我来顶一顶。”

    “亏你想得出来,堂堂世子来虎卫营做个小将军?到时候岳父大人还不扒了你的皮,再者说,你来了虎卫,岭南那边怎么办,那十万边军可需要你来接班。”

    青炎果断拒绝这个提议,就像所说的,到时候董破虏不光能收拾自己儿子,还会连带着女婿一起办了。

    “你倒是推得赶紧,南邑那边让你给打残了,十年之内都不会恢复元气,没有仗打,浑身还不得长毛了啊,我不管,这事你要是不办,我就赖在并肩王府不走了,每天吃你的喝你的还花你的银子去

    青楼。”

    董歃的威胁根本不痛不痒,青炎只需要一句话就给他打发了。

    “我无所谓,你只要不担心灵儿就行,别看她平日里花销大手大脚,对待别人嘛,那可是吝啬的很,到时候被她知晓你来打秋风,后果就不用多说了吧。”

    “不是吧?你来狠的?咱们兄弟之间的事,扯到你妹妹就有些过分了吧。”董歃的语气明显虚了不少。

    这倒也不能怪他,试问金陵中的青年才俊豪门千金,又有谁能不惧怕赫赫威名的扶瑶郡主。

    当年灵帝就极尽宠溺,如今即将登基的赵璟与并肩王府的关系更加紧密,再加上王府上下对她的宠爱,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件事以后再说,前面就要到山南大营了,你去后军看着点,别出什么纰漏。”

    董歃也明白这件事事关重要,所以也不多言,带着几十名岭南勇士向后行去。

    作为虎卫营的二把手,史战一直作为先锋探路,期间频频来往哨骑,昭示着一切平安。

    未时左右,队伍终于见到了山南大营。

    整个营盘在白翳的布置下毫无破绽,当瞧见先头骑兵后,便率领龙骧诸将出寨相迎。

    许多养尊处优的朝臣心中叫苦不已,暗自埋怨赵璟怎么偏偏选在这个地方,就算跟并肩王情同手足也没有必要跋山涉水吧。

    埋怨归埋怨,在士卒的带领下进入各自帐篷中后,怨气也就烟消云散。

    帐内布置在这荒山野岭中堪称良心,而且早已备好各色佳肴和还说得过去的软塌。

    “白叔叔,这段时间来辛苦你了。”青炎与白翳站在哨塔上眺望远方。

    “王爷言重了,这都是职责所在,祭天大典乃是重中之重,出不得半点纰漏,只希望所有的事都会顺利进行。”

    “谁说不是呢,选在这么远的地方,未知的变数太多,我们只有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了,在铁梨山何处祭天?”

    白翳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千霞峰。”

    青炎仔细回想一番,没有这个地方的任何信息。

    “能被礼部选中,风景和高度肯定不差,咱们就等那天再好好瞧一瞧。”

    “卑职要在山下把手各处要道,不能与王爷一同登山,实属遗憾。”白翳语气有些无奈。

    青炎这才想起来对方已经是龙骧营主将,很多时候还当他是虎卫营的人。

    “这么说来,是有点可惜,赵璟跟咱们关系极尽,能亲眼观礼,也算是人生幸事,但白叔叔也不用太过遗憾,你作为祭天的第一道防线,可谓是重担在肩,如果事成,功劳定然不小。”

    “卑职不求什么功劳,只希望这次都可以平安回到金陵。”

    这时,史战走上哨塔,对着青炎与白翳恭敬行礼。

    这小子念旧情的性子,让青炎十分欣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然以部下的身份在白翳身前自处。

    “王爷,吴王殿下传令,想让你陪同他去一个地方。”

    “是不是还有岭南王世子和王妃?”

    “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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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寰宇八绝旷耀古今。
然世人少闻亦有八大神技。
莫问幻冥荒飞瀑,八臂遨天玉截江!
半壁江山,破碎山河,英豪喋血,美人珠帘。纵揆览山海,亘古决鳌伦。
谁可入局?谁可执子?绘一副波澜壮阔的旷世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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