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管这叫门？
不夜城。
苏明抬头看了眼黑色空无一物的天空。
也不知道是反讽，还是希翼……
“你看，往这边就是城主大妖怪的住处呐，你可以看到那最高的屋子，就是他住的地方。”
秦小喵在旁边倒是一蹦一跳的，木屐敲打在青石之上，小鼓晃悠着，又鼻子微微的抽动，眨眼间就跑到了旁边的小摊，兴冲冲的开口道：“宫大叔，给我来个豆沙饭团喵？”
“是小猫啊！”
摊主是个稍显魁梧的汉子，他对着秦小喵打了声招呼，又往着苏明这看了一眼，这才乐呵呵的问道：“小猫要几个？”
“一……”秦小喵伸出一根手指，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的向着苏明看了眼，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我要两个！”
汉子收过小猫随之递过来的钱，然后用竹叶包好饭团，秦小喵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直到汉子将饭团递了过来，这才喜笑颜开的回到了苏明身旁。
“苏明你也吃。”
点点头，苏明举起手里的饭团塞进了嘴里，轻轻地咬开外面包裹着的糯米，然后味蕾便充斥了一股甜甜糯糯到过分的感觉。
转头往着身旁看去，小喵娘的眼角以及眯了起来，嫩白的小脸上洋溢起享受的暖暖的笑……
要是我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该多好……
苏明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远在天京的妹妹，嘴里那甜甜的感觉瞬间就没了，像是干砂一样，让他感觉像是嚼蜡，没两口便将手上的饭团给吞了下去。
仔细想想，这个时候她的大学通知书已经到了吧，当时她填的第一志愿记得是天京大学来着……
反正别来渝州。
苏明撇了撇嘴，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拉了拉，转头一看，就看到秦小喵指向了前方，用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解说道：“苏明，你看，那是古树哦。”
顺着秦小喵指着的地方，苏明抬眼望去，映入眼眸的是那一片的火红之色。
“叮~铃~叮~铛~”
微风拂过，带动着那树枝上无数的木牌微微晃动，也带动着那随之系上的铃铛与风铃，发出一阵轻灵的声响。
“他们都说这是以前有个树妖老爷爷在等另一个树妖，然后一直等，等了好久好久好久……”秦小喵一连说了好多个‘好久’，似乎觉得这个久的时间够了，才歪着小脑袋，继续说道：“不过还没等到呢，就在这里变成现在的古树喵！”
秦小喵说完，将手上的饭团又轻轻咬了一口，小脸上顿时又洋溢起了幸福的味道。
“那上面的木牌又是什么呢？”苏明看着上方的木牌问道，而随着木牌绑在一起的，还有那红色的丝带。
“苏己大人说要等我长大了才会知道呢！”
秦小喵将饭团吃完，拍拍小手，又一蹦一跳的向着前方走去，恰似在人群中翩然起舞的小精灵……
慢慢的也跟着向前，穿梭在妖来妖往之中，苏明抬头看了眼那茂密如伞的火红树冠，却又恰好看到了之前的那只松鼠。两者都在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愣了下，然后苏明回过神来，伸手抬了抬算是打了个招呼。
“苏明，快跟过来啦。”
前面的秦小喵招了招手，苏明回过头，三步并做两步的跟了上去，重新走到了她的身旁，顺着街道缓缓地往着指引光柱的那个走去……
“过来过来，这里的东西很好吃的喵，甜甜的，我最喜欢甜的东西喵，苏明你也吃……”
“你知道喵，我的家就在那边，很远很远的那边，我每次回去都要走好久的说……”
“在往前面走是一条小河哦，苏明你看，那也是一只猫妖哦……”
苏明转眼望去，由于这段路灯光少了些许，所以看不太真切，但就看到的这部分……
你告诉我这浓眉大眼，手膀子能当我大腿的汉子也是猫妖？
不是说猫男都是可爱的男孩子么？
这……长残了吧……
苏明收回目光，又转头看了眼东张西望的小猫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回来了。然后抬头看了眼指引光柱，估摸着距离，然后缓缓地松了口气。
“过了桥就是港口了喵！”
小猫娘很高兴，带着苏明过了桥，继续往着前面走去，原本已经有些渐息的灯光又重新亮起，将整个港口照得灯火通明。
平静的河面上，些许小舟荡在上面，船舱里透出些许烛光，在这黑色的夜空之下将河面映射得波光粼粼的，恰像是黑色宝石上亮起的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随着脚步的迈动，人声也慢慢的鼎沸起来，如果说前面路过的街道给人的感觉是江南小镇的惬意，那么这里便是菜市场的吵闹。
抬头看了眼自己才能看见的指引光柱，苏明愣了愣，定睛一看，才发现指引光柱在河面之上，距离不远，但是也不近。
而在指引光柱的周围，没有任何的烛光，也就证明着，没有任何小舟游荡在那里。
苏明略微的思索了下，问向了旁边的秦小喵：“小猫，河的另一头是什么？”
“没有河的另一头啊！”秦小喵急促的回道，看向四周的眼神中带着莫名的亮光，就连呼吸也急促了些，像是渴望，又像是见着喜爱之舞的欣喜。
“没有是什么意思？”苏明将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同时秦小喵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恍然大悟。
猫还是喜欢鱼的啊……
“苏己大人说，我们这里是被隔离的世界，被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结界笼罩着，所以我们出不去的，这里的河也只有半条喵。”
结界？
笼罩一个世界？
苏明抬头看向指引光柱的方向，想着自己预览过的东西，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一时间，这码头的灯火通明竟让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迷迷糊糊中，脑子里似乎只残留下了秦小喵正比着小手画着圈，板着小脸，不断地魔性说道：“很大很大很大很大很大很大……”
一屁股坐在了路沿上，苏明表示我想静静。
他很惆怅，想要点支烟，可惜却没有。
他想起了自己逝去的青春，想起了看过的番剧，想起了昨天讲的故事，里面也有个结界……
但……
你管这叫门？
第十七章 近在咫尺的死亡
气！
很气！
真的非常气！
内心极度不平衡！
这就跟你打网游，新手出门正准备剑指史莱姆，却发现它头顶“利姆路”三个大字。
苏明甚至有了在异界度过余生的想法。
但这想想就罢了，晃晃脑袋也就从耳朵里出去了。
要真说起来，先不提能不能在这里安稳存活，光是这里的生活方式，呆久了估计也不习惯。
更别说那没有白天的黑暗……
苏明也发现了，这里的很多妖，眼睛都带着一种淡淡的白，估计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的缘故。
于是他站起身，默默地对着光柱的方向竖了根中指。
这充满异界独特风格的传送门，恕在下欣赏不来！
环顾四周，人来人往，起身的苏明一愣，然后蓦地发现，自家的小猫娘……
不，
自家的猫主子（真）好像不见了？
“小猫？”
连忙往着四周寻找，终于是在人来人往之中见着了那淡黄色的衣裳，正用小手抓着一条鱼，不亦乐乎的玩着。
苏明也在霎时松了口气，顶着秦小喵走后那周围迅速升起的怪异目光匆匆靠了过去。
“小猫。”苏明叫了声，看着在秦小喵手上扭来扭曲的那条奇形怪状的鱼，有些不忍直视……
回过头来的秦小喵眼神有些懵懂，下意识的回道：“怎么？”
“你能跟我说说结界的事情么？”
“这个啊，我知道一点。”秦小喵点了点头，沉吟了下，将鱼放下，站起小身子慢慢回走，同时说道：“原本的结界听说是城主大人设立的。”
“现在的那位城主大人？”
“对的。”
秦小喵点了点头，带着苏明熟练地穿梭在人群之中，“100多年前，人类的修士为了防止不夜城的势力壮大，然后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结界变成了这样。”
路越走越偏，似乎也越走越窄。
苏明听着，转头环顾四周，脚步放缓：“结界是100多年前就变成这样的？”
“对的。”
秦小喵答道，抬脚转进一处巷陌……
苏明看着，却是微微后退些许，眼里充满戒备。
“苏明，怎么不进来？”
大眼睛里带着疑惑，苏明对视着却再次后退些许，看着四周明显僻静些许的环境，身体不自觉的开始紧绷，戒备道：“我对阴暗的地方有阴影。”
她不是秦小喵！
秦小喵有口癖，没有对于时间的衡量感，对于她的一百年，只会用很多个‘很久’来代替，最重要的是，那只红色的拨浪鼓没有了。
刚才自己没注意，但回过神来……
“有我在，你怕什么？”
‘秦小喵’带着甜甜的笑容回道，慢慢的向着苏明走了过来，但此刻的苏明却只感觉到了一片寒意。
跑！
苏明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但就在双腿准备发力的一瞬间，一只手突兀的压在了他的肩上。
“你发现了呢。”
一声轻呢，在苏明被压住的一瞬间同时响起，伴随着一条舌头舔舐过脖颈的滑腻之感，是充满玩味的语调，“大人虽然让我把你活着带回去，但我吃两口，你应该不介意～吧？”
双肩都被擒住了，犹如铁钳一般，苏明忍不住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尽管感受着身体的活力，却动不了丝毫。
“人类，也真是稀奇呢～”
“你是谁？”
“你看见过我的哟，小弟弟，记得刚才你与我那深情的对视吗？”
原来是她！
苏明记起了之前在第一条街道上对视过的那个女人，还有那充满旖旎色彩的两次幻境。
“难道你不记得我了么？”
似乎是伤到了她的心，擒住双肩的手松开了，苏明急忙回头，却看见一张如脸大的血盆大口在眼中急速放大。
“啊！”
一声痛叫，苏明只来得及将右手挡在脸前，然后便被一口咬了下去，一刹间痛彻心扉。
血肉连带着血液的飞溅被大嘴一口咬下，苏明面部扭曲成一块，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这才在月光下看清了面前的这个怪物。
蛇尾，外露出来的手臂上满是细小的鳞片，阴暗惨白的面孔上带着一丝贪婪和兴奋的癫狂，竖起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苏明，口中伸出的蛇信不断地舔着面上的血液……
这是蛇妖！
冷的！
“小弟弟，做负心人是不好的哦，乖乖的，让我一口一口的吃掉~你！。”
蛇尾左右一摆，苏明再度支起右手一挡，伴随着一阵咔嚓声落下，整条手臂便只剩下皮肉的连接。
要死，要死，要死……
蛇妖一触即分，面孔兴奋到开始扭曲，外露的两只毒牙上泛起些许血红的液体，她看着前面的苏明，妖艳的脸上带上一抹分红，身躯微微颤抖，又情不自禁的发出“嗯”的一声，尤像是到达了云端的样子。
“真舒服~”
蛇妖轻叹道，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看向了撑起身子夺路而逃的苏明。
咬紧牙关，面部呈现不自然的涨红，又在血液的流失下瞬间惨白，苏明不断的大口呼气，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忍着剧痛一刻不停的向来时的路跑去。
他不想死。
疼痛异常的增大，但对于身子的控制权却渐渐的消失。
苏明用尽全力，脑子里依旧不断地重复着“我不能死！”这四个字，咬牙切齿的蹬起脚步，捂住右肩疯狂逃命。
眼泪，却在同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恐惧，真让人流连忘返……”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低语，右肩又重新传来一阵剧痛，身子更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苏明一个踉跄，血红的眼珠子瞬间凸起，瞪着不远处的灯火……
他感受到了疼痛，
也感受到了死亡，
亦感受到了绝望……
但他依旧在跑，即便身子已经失去了控制，也在玩命的挣扎……
他想呼救，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
而与此同时，
在港口的另一边，
兴奋的秦小喵正在戏弄小鱼，
看着手心里死命挣扎的鱼，她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但她的小鼻子突然微微一翘。
她有些疑惑，
她的头转过去了。
眼中瞳孔瞬间凝聚，秦小喵看向那股血腥气息传来的方向。
手中的鱼儿径直掉下。
她站起身子，环顾四周，面无表情。
苏己大人说过：自己的东西，除非是给出去的，不然即便是不想要了，别人也不能抢。
而苏明，是自己的东西。
第十八章 生而为人的骄傲
意识极端的清醒。
苏明躺在巷口，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身上极端的疼痛感已经在蛇毒的作用下渐渐麻痹，不过那种血液的淡淡流逝之感依旧十分清晰，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是一片浆糊。
“百年来的第一个人类呢，可惜了。”
面前的蛇妖又变回了当初的样子，那抹妖颜，带着一种罂粟花的味道，她倾下身子，在苏明的耳中轻语：“不属于我。”
舌头从苏明的脸颊上扫过，带着一股滑腻，让苏明浑身忍不住的颤栗。
但他却只能眼睛瞪圆，无能为力。
“还真想多玩一会，不过大人让我尽快带你回去。”
“去哪？”
一道不速而来的问话，伴随着一道小小影子的不断靠近，带着木屐击打地面的清脆之感，在这寂静的小巷里，此时此景下，像是敲打在心头。
“唔！唔！”
苏明止不住的挣扎，身子微微的扭动。
“还是被发现了啊。”
蛇妖的面上带着一种无奈，又像是兴奋，她向着苏明挑逗的看了一眼，这才起身抬头：“这是城主要的东西。”
“但这是我的东西。”小小的人儿走到了苏明的身旁淡淡道，还是那抹淡黄色的衣裳，红色的拨浪鼓别在腰间，她扬起脑袋，看着妖媚的蛇妖，针锋相对。
“谁都不能抢！”
恰似大雪中的凌冽寒风，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冰冷刺骨。
血液仍在不断地流逝，两人站在苏明的两侧对视，最后却是蛇妖一拂衣袖，掩面轻笑：“我这可不是抢，明明是偷呢~”
秦小喵无动于衷，只是看着蛇妖，竖起的瞳孔缩成一线。
“无趣，不过秦小喵，你可得把他看好了哦。”言语中带着些许轻笑，蛇妖继续道，“毕竟，不夜城，可是在盯着他。”
“唔……”
苏明想开口，但却只能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死里逃生的结局让他松了口气，但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内心一片冰寒。
蛇妖的身影转瞬消失在阴暗之中，秦小喵沉默些许，然后转身，用那双竖起的瞳孔盯着苏明。
“回去记得给我讲故事喵！”
还是那熟悉的软软萌萌的声音，伴随着瞳孔变回原样，秦小喵倾下身子，看着像是木头人一样的苏明，用手指戳了两下，歪歪头，眉宇间微微蹙起，“但是这毒我不会解的喵。”
“唔……”
你先给我止血，不止血我要死了……
苏明的眼睛不住地往右手方向瞟，但面前的小猫娘却一拍手掌，“还是先带回去给苏己大人看看吧！”
说着，又嘟了嘟嘴：“可惜鱼还没玩够，你的东西也没买……”
秦小喵不满的戳了戳苏明的脸，然后直接拉起苏明没受伤的左手，径直把苏明往着巷外拖去，只留下一道鲜艳的血迹。
“唔！唔！唔！”
嘴里不知道在支吾着什么，想要挣扎却有心无力。
渐渐的，苏明的眼睛有些泛白，那种生命力的流逝，让他在这一刻似乎触及到了死亡的真义。
没有疼痛，没有感觉，大脑在这个时候彻底的放空。
他看着自己留下的血迹，看着自己的身子随着路面的坑洼而颠簸，苏明也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明明就快死了。
但自己却像是一个旁观者。
好像说起来，自己本就是异世界的灵魂。
自己的一切都在另一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如何，又如何？
灯光又重新笼罩了他的世界，身体的被拖拽感依旧，右手的感觉终于是恢复了一点点，那些许的疼痛在一瞬间猛地将他带了回来。
他看着一路的血迹，从街的这头延伸到另一头，然后突兀的对上了一双眼睛，像是狼一般的青色。
“让开！”
身后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被拖动的身子瞬间停下，苏明一愣，然后便看到了周围挤挤攘攘的人群。
“人血的味道……”
“话说，人我一百多年前吃过不少呢。”
“城主只要活的，我割两块晾起来闻闻味道总可以吧？”
声音开始嘈杂，停下的身子又开始重新被拖动，苏明大口的呼着气，对视着那一双双看待猎物的眼神……
这方世界的真实终于在他的眼前展开。
不再是慵懒，不是古色古香的繁荣小城，更没有什么淳朴之风。
魑魅魍魉，百妖夜行，青面獠牙，蛇身人首……
妖颜之下乃是毒心，清秀之中即为凶残。
垂涎，贪婪，血腥……
在身为人的身份被证实之后，于这方灯火通明的世界之下，苏明看到了那双对视着自己的眼睛不夜城。
身边的人缓缓围上，又缓缓散开，遗留在地上的血迹有妖去舔食，有妖碍于矜持，身后亦遥遥的坠着些妖怪。
苏明睁着眼睛，不敢闭上。
血液流逝的感觉微微减弱，从那种大动脉的狂飙变成了割腕的慢性死亡，但生命依旧在慢慢的逝去。
隐隐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现在不想死了。
但命运却没有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他只能祈祷秦小喵快一点，再快一点……
“苏己大人，他快死了喵！”
伴随着小猫的惊呼，苏明的身子磕在了门框之上，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让他瞬间双眼瞪起，模糊的视线又陡然的变得清晰……
正坐在院子石桌旁的苏己收回了望向远处的目光，转过头来，淡淡的瞥了眼不停抽搐的苏明，又看向了秦小喵，轻言道：“小猫，你先回去吧。”
“啊？”
秦小喵有些惊讶，歪了歪头，大眼睛里充满疑惑，看着一袭素白衣裳的苏己，忍不住继续问道：“可是小猫不想回去啊。”
“今天就先回去吧，明天再来便是。”苏己轻柔道，“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哦！”
秦小喵乖巧的点了点头，也没再看苏明，而是带着沮丧，依依不舍的往外走了出去，拨浪鼓就这样别在腰间，也没有拿出来。
疼痛慢慢的缓了过来，苏明回过神来。
他看着离去的秦小喵，狠狠的眨了眨眼，转头看着那石桌前的苏己，尝试着动了动舌头：“救……”
“人为什么要妖救？”
苏己侧头漠然一瞥，又收回目光，用那纤细的手指捻起青色晕染的茶杯，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切宛若平常。
“我……”
“我不会救你”苏己淡淡的叙述道，抬手轻拿茶壶，带起素白的衣襟，“能救你的只有自己。”
苏明沉默。
他看着身前不远的白色人影，那素白色的衣裳和那绝美的面庞，以及那面容上的波澜不惊。
默默收回目光，尝试性的撑住左手，却又一软趴了下去。
“哼！”
蛇毒的消退开始让痛觉又重新反馈到了大脑之中，眼前的世界变得昏暗模糊，苏明咬紧牙齿，再度的撑手，然后晃晃悠悠的靠上了墙壁。
“别弄脏了我的院子。”苏己轻语道，不在去看苏明，又重新的将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会！”
一字一咬的吐出两个字，苏明死咬着牙，苍白的面孔上带着丝丝微红，一步一晃的向着柴房走去。
倒了，站起来，再倒，依旧站起。
人不自救，无人能救。
现在，苏明知道了一件事情，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东西。
生而为人的骄傲。
第十九章 我太难了……
苏己不做言语，默默地看着苏明的身影。
不断跌倒又不断站起来。
她的嘴角挂起了一抹浅浅的笑，然后摇摇头，将目光递向门口，默默的拿起另一个茶杯，斟满茶水，放到了石桌的另一头。
苏明走进了厨房。
石桌的另一头也坐下了一个男人。
“喝茶。”
男人摇摇头，将目光递向苏明走进的屋子，回头盯着苏己的眼睛，不容置喙：“我要他。”
“他是小喵的东西。”苏己淡淡道，不轻不缓。
微风掠过旁边古树的枝丫，带起一阵簌簌之音，一枚叶片于其中缓缓落下，恰巧定在了石桌中间。
“我是为了不夜城。”男子的言语里带上了一丝无奈，一丝急躁，“将近百年，没有白天，出不去，也没人进来，你说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院子里好不容易多了点人气，你想拿去？”
苏己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她看着对面的男子，这个不夜城的城主居无。
一只得了势的鹰。
“你不给？”
“小猫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苏己轻启粉唇，“就和我教小猫的一样，我不给的东西，谁能来拿。你？还是不夜城那二十余万？”
只是普通的疑问，似乎没有任何的锋芒，但含着一丝轻笑，一丝不屑。
居无的眼中瞬间带上了寒芒，他看着苏己，低沉道，“你别忘了，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你想让我走出去？”
言语里的轻蔑声更甚，苏己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不再看面前的居无，转而将目光重新递向远方，看着那远处的灯火通明。
一只才不到三百的年的鹰罢了。
“那你最好把他给看住了！”
居无阴寒的扫了苏己一眼，放了句狠话，最后望了眼苏明的方向，随即便起身离去。
半晌，
苏己回首，看着石桌上两杯未动已凉的茶水，轻轻拿起，尝着那苦涩的味道，然后看向厨房，“也只是些小手段，如果中了，那也是你的命。”
重新添上茶水，坐在石桌旁，苏己静静的，恰若一泓秋水……
波澜不惊。
……
厨房里的苏明并不知晓两人的对话。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应该可以活到第二天的零时。
右手断开处和右肩上的伤口被柴灰所覆盖，那一阵又一阵钻心眼的痛从全身上下不断传来，让已经脱力的他只能靠着墙不断地哼哼。
也幸好的是，大动脉还残留在那皮肉相连的地方。
“妖怪啊……”
苏明想着，一阵龇牙歪嘴之后，苦笑一声。
算是把我的妄想给毁得一干二净吧，毕竟，任谁在这没有白天的破地方住上快百年，不是精神病也被逼出精神病了吧……
而且，似乎还是人类给弄的。
这就让我很糟心了啊！
所以说，
为啥穿越的时候没给我换个品种呢？
你这金手指的难度递增指数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设计金手指系统程序的妹子你是忘记调整数值系统了么？
瞎几把乱想，瞎几把吐槽，还真别说，苏明还是感觉到了疼痛感的减轻，虽然依旧是心理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但事实证明它有效啊！
漆黑的厨房只有窗外的一抹明光，那是远方的灯火通明，苏明看着，有些入神。
屋内孤寂无他人。
最后苏明慢慢的昏睡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并不知晓时间。
身上的伤已消失不见，但那彻骨的疼，似乎还隐隐的缠绕在上面，让苏明不住地抱了抱手。
黑暗的视线让他并不适应，身子骤得绷起，又缓缓的落下，松了口气。
良久无言，苏明坐起身子，对着这孤寂的黑暗。
半晌，
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些什么，苏明起身向着屋外走去。看着小楼里微微的烛光和那半掩的门，默默想了想，然后先拿着清理工具将自己之前弄出的脏乱给清扫干净，这才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
依旧是那轻柔婉转，平古无波。苏明推门走了进去，就这样坐在了门口，因为全身上下着实太脏。
“好了？”
似乎是早就知晓了其特殊的体质，苏己在苏明的身上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倚在桌上，让人根本看不透她。
淡红色的烛光将她的身子染上胭脂粉红，带着面容的朦胧，晕染出了一种妩媚之感。
“嗯。”
应了一声，沉默些许，苏明摸了摸头：“苏己大人，那个你这里有没有教人类怎么修行的方法啊？”
苏己侧过身子：“有，但为什么要给你？”
“我想自保。”
“没有意义。”苏己摇了摇头，眨眼间，瞳孔瞬间竖起，直视着苏明的眼睛，死亡的味道便随之扑面而来。
身子彻底的僵住，没有任何的动弹空间，冷汗随之冒出，打湿了衣衫。
“呼……”
竖起的瞳孔又变回原样，苏己又重新变回清冷慵懒的模样。苏明也在同时猛地呼出一口大气，捂住胸口，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她。
“这样的，不夜城有数万，人类再天才，也要苦修近百载，如何？”
苏明垂头，又瞬间抬起，喘着气，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即便不行，那我给自己找个死法总行吧……”
话还没说到一半，气倒是先泄了。
“体面点的……”
有些窘迫，但还是坚持的对视向了苏己那审视的眸子
他太难了……
“呵~”
苏己蓦地掩面轻笑了一声，那刹那间露出的笑颜，让苏明只觉得很美，闭月羞花，又或者是沉鱼落雁，一笑可倾人城。
“也行。倒是有点意思”
伴随着那不自觉勾起的弧度，苏己微微颔首，然后起身走向里屋，不多时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三本书，放在了苏明的面前。
“这三本，便是你要的。”
轻柔的话语在面前响起，伴随着苏己倾身时露出的一抹清香，那姣好的身段和柔嫩的肌肤，再加上那双如水的眸子，让苏明全身都僵住了。
泥里打滚的癞疙宝遇上了白雪公主……
不是青蛙王子，也不是小矮人……
僵硬的把书拿了过来，僵硬的低头一扫，僵硬的……
苏明：？？？
抬头看着不知何时重新坐到桌后倚着的苏己，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出了一句话：
“这个，这个字，怎么读？”
第二十章 小猫学堂
平心而论。
当你不在抱怨生活的所带来的一切压迫，转而想要去努力的时候。
青春便结束了……
于是苏明腆着脸找苏己要了点茶水和点心，便不做打扰的再度回到小院，坐在石桌旁，对着这月黑风高……
不胜唏嘘。
经历多了，想明白了，也就明白了，大彻大悟之后，人终归还是要强的。
也不怪苏明会有这些想法，毕竟前22年太过顺风顺水，没经历什么太大的挫折，也没有什么刻苦铭心的回忆，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也没做错过什么。
唯一错的，或许就是用自己的幻想去衡量了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事实证明他被坑得很惨。
妖风淳朴？
在这里加个双引号还差不多。
也得亏是自己这只小蚂蚁运气好找了颗参天大树，虽然性子有些难猜，但目前并不妨碍自己能够在下面乘凉……
想着，将视线转向那三本一个字都不认识的书籍，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苏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本来还以为全多元都说华语来着……
有些脑壳疼，特别是想到明天还要找秦小喵补课，然后从零开始学习一门崭新的文字，就更疼了。
拿着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软软沙沙的，带着一股像是绿豆又像是红豆的味道，苏明歪了歪头，打开了传送门的面板，又点进了留言系统。
“客服：亲，今天也要给我加油哟！”
每天早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也没期待回复，看着那黑黑的头像，苏明便直接关掉了这个留言系统。
他其实就一个想法。
皮一皮，很开心……
……
此方大世界。
未知名空间之中。
“叮，客户留言……啪！”
“快团，守护雅典娜，小心蛮子偷家！不行，死亡如风……我先上了！”
“灵姐，我来保护你！1！2！3！4！”
“叮！叮！叮！”
“default！”
基地外围那个如风的男子和那小巧的萌物定住了，只留下周围密密麻麻的问号还在不断地闪现……
问题来了，是谁把快乐给了亚索？
“舒坦……”
一放松，就自然而然的靠上了背后的椅垫，又拿起旁边的快乐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感觉瞬间就像是到达了天堂。
“灵姐，再来一把？”
旁边的小妹砸偏过了小脑袋，两眼放光，“我要玩刚才你玩的那个英雄，哈撒，索尼娅该哆！”
“不急，我先看看下面那小子过得咋样了。”客服摆摆手，躺了好一阵子，还是想起了底下还有个自己人，“刚才好像还给我弹了个信息来着？”
说着，客服转头看向小妹砸：“投个影像给我，还有，你设计的主线支线没问题吧？”
“哪能有问题。”小妹砸一拍平平的胸膛，投了个影像，说道：“我这是严格参照了你给出的：《任务设计的注意事项》、《任务难易程度的划分》、《数值设计理论》等等书籍。”
“我一共设定了三条主线，n条支线，自由度极广，理论上来说，能够让他在充分领略异界风情的同时，注重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争取成为单体宇宙沟通……”
客服：“……”
她看着影像里的苏明，又回头看了眼不断夸夸其谈的小妹砸，有些心慌当初给这妹砸的到底是新手任务设计，还是最终boss任务设计？
这厮不会被打击的已经怀疑人生了吧？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态，客服打开了留言框……
“客服：亲，今天也要给我加油哟！”
这心态，了不得！
松了一口大气，转头看了眼旁边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集体意识’，‘概念升格’的小妹砸，客服想了想，给苏明回了句话：
“亲，我就喜欢看你受尽折磨还笑得出来的模样呢！”
一键发送，瞬间切屏，立起身子，转头，竖起大拇指：
“妹，你这任务设计得完美！来，我们继续搞起来！”
“好勒！不过灵姐，你还能待多久啊？”
“看那小子的进度，但你也别慌，等这趟回去了，我们的进度也就一半多了，到时候连根网线……”
……
“注意，这个字，念灵，好像类似于我们妖的本元喵。”秦小喵趴在石桌，葱嫩的小手指在书籍上一点，软萌软萌的给苏明解释着上面的含义。
小尾巴甩得一摇一晃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很是开心。
“嗯！”
苏明点点头，穿着小猫买回来的新衣，很认真的用炭笔在旁边的空白纸上写了下去，用自己熟悉的语言。
“这句话呢，念‘纳天地之灵，补人之身，藏于丹田，运于经脉，孕于人魂……’”小猫慢慢的念着，似乎也注意到了苏明的书写速度，隐隐的也放慢了语速。
远方的灯火依旧璀璨，小院之中却只有两盏烛灯，一盏在屋内，一盏在桌旁。院外的虫鸣声起起伏伏，微风带动林木，勾起几片叶子，落在湖水之中荡起丝丝的涟漪……
阁楼的小窗不知何时打开，一道倩影坐在其中，微微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却又意外的充满诗意。
“叮！”
“客服给您发来了一条讯息，请注意查收哦！”
愣了愣，然后点击接受，不出意外的是那记忆深刻的声音，不过这次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亲，我就喜欢看你受尽折磨还笑得出来的模样呢！”
嘶……
不行，牙疼。
“啪！”
一只小手拍在了苏明脑袋顶上，让他吃痛的回过了神，对着秦小喵那嗔怒的大眼睛，悻悻的笑了笑，“小猫，继续，继续。”
没好气的嘟了嘟嘴，秦小喵小手又重新指向了书籍，一字一句慢慢的念着，即便是对着苏明的反复核实，也没有丝毫的不耐。
茶水渐凉，不落的月从这一头滑向了另一头……
桌上摆着的点心盘子空了，手中写下的字数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本写完，一大一小的一人一妖不约而同的伸展了下身子。
“谢谢你啊，小猫。”
“不用啦，但是苏明，你要注意哦，一个人千万千万千万别乱跑！”秦小喵故意夸张的说道，然后歪了歪头，看向阁楼，又看向苏明，“明天还学喵？”
“明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蓝天白云的，有妖有人的。”
苏明想要伸手去摸小猫娘的头，却又停在了半空中，然后默不作声的收了回来，同样故作夸张的道：“很好很好很好听的哦！”
“好的喵！”
秦小喵高兴的鼓了鼓自己的小手掌，眯着眼睛看着苏明，微微的晃动可爱猫耳，然后转身对着阁楼挥了挥手，“苏己大人，我先走了喵！再见！”
蹦蹦跳跳的往着门外走去，像是永远没有烦恼，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转过了身子，微微侧身挥手，同时绽放出一个无比暖心的笑颜：“苏明，明天再见的喵！”
半空中僵住的手又重新伸了上去，苏明对着秦小喵一笑，大叫道：“记得明天我给你讲故事！真的很好听的！”
“好啦！”
秦小喵转身，一蹦一跳的走向远方，些许之后就不见了身影。
面上徜徉起一抹微笑，苏明抬头看着天空，似乎看见了那个结界，又低头，看向了桌上被茶杯压住的纸张。
这是他最后的保障。
第二十一章 以人之躯
踏入屋内。
径直向着木桌一侧坐下，环顾四周，除了些许书籍之外，便只剩一些字画，像是古时文豪世家，但对于住的屋子却清淡了些。
将茶壶拿起，感觉着还带有余温，苏明取出两个杯子，缓缓倒上，然后慢慢的等待。
许久，苏己才从上面下来。
还是那身素白色的衣裳，袖间勾勒着精美的金色花纹，靓丽的秀发被一支青簪髻起，又垂至腰间。在这淡黄烛光下，步伐微动间带动着衣裳，带着一股清香，坐在了苏明的对面。
像是灯火微微中的一首诗。
“有什么事情？”苏己轻柔的问道，秀手微移拿起倒好的茶水，微微一抿之后轻轻落下。
苏明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我想问问有关于结界的事情。”
苏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坐在另一侧，注视着苏明的脸好一阵子，这才轻轻的道：“你想知道哪些方面？”
松了口气，苏明沉静的道：“说些我能够知道的。”
“这些不是秘密。”苏己摇了摇头，为自己重新添上茶水，茶香晕散之下，轻启粉唇：“结界是在三百多年前立下的，本意是为妖在世界寻一处平和之所，不过在百年前，发生了些许变故。”
“人类做了些改动，也就从那时开始，不夜城便没有了白天，也没了人类。”
说着，苏己看了苏明一眼，又侧身倚在了桌上，带着迷离，看向了屋内的一幅画有山有水有人家，有白日高阳彩霞……
“妖，出不去，外界也进不来。此方世界便与外界相隔开，而这，便是现在这结界的由来。”苏己回首，看着苏明，问道：“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
苏明沉默，然后答道：“我想出去。”
“百年以来，没有任何妖出去。”苏己淡淡道，言语间没有任何波动，就像自己并不是局中人一般，“当初人类改这结界，城里城外死了十余万修士，就为了一句非我族类。”
“……”
苏明不知如何去接这句话。
苏己微微摇头：“我可以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你。”
“谢谢。”苏明点头，耐心的等待着苏己的解释。
“这方结界，对妖而言，无解，但对你来说不难，却又很难。因为这方世界没有灵，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方结界便是灵与元之间的对抗，人与妖之间的隔离。”
苏己说着一顿：“这方世界会排斥你，但外面的世界会接纳你，找到结界的缝隙，你便能出去。”
些许无言。
苏明静静思索，又皱起了眉头，抬起头：“若是，我要破了这结界，该怎么做？”
“你见过一只蚂蚁和风暴相搏斗么？”苏己没有直言。
“只要能找到结界上的能量流转方式、脉络，了解两种能量的运作和本质，知晓其工作状态这些东西，然后建立一个数学模型，从最薄弱的地方进行突破，让两种能量融合，又或者加剧其的排斥力……”
“你说的，我不懂，如果你认为你对，为何不去做？”
苏己摇头，觉得有些无趣，起身向着楼上走去。
苏明张着嘴，有些恍然，半晌才闭上，然后拿起茶杯将其中的茶水喝尽，下一秒便同样起身向着屋外走去，手里紧紧的抓着那书写的纸张。
……
院旁的小屋里，多了一盏烛光。
苏明看着自己记下的东西，皱眉。
人类有灵，妖类有元，人拥经脉丹田，妖身亦具心丹，两种能量的运行方式有相近之处，但其本质并不一致。
在这个大世界里，按照苏己刚才的描述，灵与元是相互对立的，结界的本质便是两种能量形态的对斥。
大手笔啊！
苏明惊叹，看向窗外，那指引光柱的方向，一道道的涟漪从中散开，带着光晕，呈现一个球状的往外扩散，隐隐的能够看到那结界的一角。
这便是门禁。
若是按照苏己的说法，只要能寻得一丝间隙，人类就能出去，因为人生而有灵。
不用问客服，苏明也清楚自己肯定能回归。
但他却犹豫了。
不为谁，他目前仅仅只认为自己是一名过客。
只是心里有一种躁动，那种根本让他静不下心来的躁动之感，像是胎儿在腹中成型之后，心脏的第一次跳动。
那种力量感。
他的脑子里现在只充满了一个想法，若是自己将其破碎，如何？
不论后果，不谈后事，随性而为，随心所想……既然传送门给了自己这么大的自由，那么……
苏明一咬牙齿，一口鸡血猛地打上心头。
干了！
为了生而为人的骄傲，为了人不中二枉少年，为了你们眼中的贪婪、垂涎、渴望、鄙夷、仇恨……
以人之躯，凌驾于妖！
一座山峰陡然的在眼前成型，苏明落在山脚，仰望抬头，又提起脚步，带着一种兴奋之感，那是为即将登顶的兴奋。
难？
1:1000的比例，时间，我并不缺！
苏明深吸一口，将自己略微颤抖的手压下，然后收回目光，关闭传送门指引光柱的特效，随之把内心的兴奋之感强压下来。
低头继续钻研手中的笔记，然后拿起炭笔，将自己的疑问，需要做的事情一项又一项的列在上面。
【其一，不夜城这个妖界之中没有灵，只有元，那么自己修行所需要的灵从何而来。】
这一点，苏明倒是有点头绪，不过是否可行，就要等明天再向苏己大人进行询问，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忙。
【其二，经脉的问题。】
这个需要从头学起，虽然主世界有说，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况且异世界的人体构造和主世界的一不一样都不清楚。
【其三，结界的运作方式究竟如何，自己所不知道还有多少。】
【其四，外界的态度。】
冷静下来，苏明发现，即便不夜城再怎么对自己不友好，其深处还是有着克制，毕竟自己目前是这方世界的希望。
不过这也太麻烦了吧……
摇摇头，苏明再度滑动笔尖。
【其五，……】
写写停停，烛光渐息，又换上一支……
苏明趁着这个空档，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起身走到那扇小窗之前，看着天空的那轮明月，看着远方的点点灯火……
回顾刚才所思所想，苏明侧了侧头，蓦地乐得一笑。
这样看起来，劳资苏日月还是有点脾气的嘛……
很倔强。
不是么？
第二十二章 你听说过幂数的神奇效应吗？
内心澎湃的苏明一夜未睡。
偶尔还会笑出几声。
笑着笑着，心情就好起来了。
然后就饿了……
所以当一丝香气飘来的时候，苏明揉了揉肚子，便直接走了出去。
还是黑夜。
模模糊糊的，只能借着烛光看世界，如果没了钟表，你根本连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厨房的门是半掩着的，火光从中透出，连带着一股香味，苏明快步上前推开屋门，随即便看到在火光中蜷缩着的小小身影。
“苏明，你醒了啊。”
有些惊讶，带着迷糊，秦小喵嘟嚷着打了声招呼，火光映照的小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暖暖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苏明笑着问道，走上前去，坐在了秦小喵的身旁，同样的抱着膝盖，看着灶内那汹涌的烈火，夜里的一丝微凉也在这一刻被驱散。
“糕点的喵。”
秦小喵侧过头，柔嫩的脸蛋上沾着些许灰烬，她眨了眨眼睛，“我们不用吃饭的，但偶尔吃吃糕点也很舒服的喵，苏己大人和我都喜欢甜的东西。”
似乎只要身旁有秦小喵带着，那些烦恼与紧迫之感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明露出轻松的笑，侧过了头：“有你在，苏己大人也很开心吧。”
“苏己大人很久没有开心过了。”小猫摇摇头，认真道，“从我遇见她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没有看到她很开心过。”
“可能吧。”
苏明有些恍然，想起了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那面上的轻笑，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表情。
“其实苏己大人很好的。”秦小喵嘟囔着，小手又放了些柴火进去，再度侧过头，“苏明你觉得呢？”
苏明有些迟疑：“应该很好吧……”
他着实看不透那个像是一团迷雾般的女人，清冷，淡漠，但相处起来又不会给人难处，让人捉摸不透……
“什么叫应该！”秦小喵嘟起嘴，不服气的说道。
苏明连忙转移话题：“我觉得小猫你很好啊，可爱，大方，相处起来会让人觉得暖暖的。”
秦小喵转瞬便挂起了笑脸，像是吃了蜂蜜一样，小脑袋搁在膝盖上，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亮闪闪的：“真的么？”
“真的。”
苏明点了点头，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呐，别夸我啦，苏明你是想要吃饭菜喵？”秦小喵摇了摇小手，但那欣喜的模样，还是透露着内心的快乐。
苏明摇了摇头：“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倒是不在意吃不吃饭，反正平时只要有点东西垫肚子，每天零时一过，肚子自然而然就饱了。
“那好的，今天正好做的三份。”
秦小喵的脸蛋被映得通红，似乎有个人陪伴着格外开心，苏明看着，不时应和着她的唠叨，在这暖暖的灶前，很是舒心。
“话说，小猫，你想看蓝天白云是什么样的吗？”
“看不到的啦，你讲给我听就好了。”小猫摇摇头，也没有任何的沮丧，反倒是转过头故作大人状的安慰苏明：“没有白天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有时候看不清楚，其他都一样的……快来帮忙，糕点好了喵！”
苏明笑了笑，也没多说，他其实已经有了底气，但还是等等比较好，惊喜只有在最后揭开的那一刻才叫做惊喜不是吗？
起身走到秦小喵旁边，拿着布巾将蒸笼给端了出来，然后随着秦小喵洗手，将里面的糕点一块一块的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小盘中。
忙活一阵，中间两人不时偷吃一块，倒是欢笑声不断。
待着一切都收拾干净，秦小喵又开始缠着苏明讲故事，于是便坐在石桌旁，想着，就讲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番剧狐妖小红娘。
人与妖，今生来世，一根红线续前缘……
不过小猫娘的问题总是很多，也总会露出不觉明历的表情，但听到精彩的时候，同样会惊呼，情节悲伤的时候，也会撅起小嘴闷闷不乐……
就像是一个表情包一样。
让苏明恨不得手里有个单反，然后一阵抓拍。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
小楼的灯光终于是亮了起来，让苏明不禁暗自揣测：苏己大人也会赖床？
“苏己大人醒了，我也有点事情，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苏明开口说道，拿起水杯润了润自己的嗓子，看着天上飘到南方的月亮，“明天再讲剩下的。”
“嗯。”秦小喵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缠着苏明，而是看着小楼亮起的灯光，甜甜的叫道：“苏己大人午安喵！”
原来已经到中午了啊……
苏明算了算时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算不清楚，也就只知道每天的零时是在什么时候。
小楼的木门在一会之后打开，苏己从里面走了出来，依旧是素白色的衣裳，在这月光之下倒是看得十分真切。
“苏己大人。”
苏明起身叫了一声，苏己微微点头，然后挪动脚步坐到了石桌的另一头，对着小猫说道：“先去玩吧。”
“嗯，苏己大人，点心在这里喵。”秦小喵点了点头，然后将石桌下的餐盒拿了上来，从里面拿出两盘点心摆好，这才看向苏明：“苏明要和我一起吗？我们去旁边的小湖钓鱼。”
“我要问苏己大人一些事情，等会再过来。”苏明摇了摇头。
“嗯！”
秦小喵点点头，从厨房的一角拿出自己的鱼竿，便一蹦一跳的就往外面去了。
苏明看着，等小猫娘走远之后，他这才回过头，说道：“我有些事情……”
“直接问吧，我能解答的，会和你说。”苏己回头轻柔道，同时伸手拿起一块点心，然后轻轻地咬了一口，些许碎屑粘在唇上，又被小巧的粉舌轻轻舔回。
苏明摸了摸头：“那个，能让我见见灵的样子吗？”
苏己淡淡道：“这方世界没有灵。”
“有！人类生而有灵。”
苏明的脸色很是认真。
“人没了灵，那么魂和躯便不能相容，不用外人出手，你便会死。”苏己将手中的点心放下，看着苏明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的眼眸：“现在你还要给小猫讲故事。”
苏明没有慌张，亦没有退缩，琢磨了下，问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问苏己大人你能不能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灵给取出来，然后放在一旁？”
苏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三天前神秘出现在不夜城的人类。
“你想做什么？”
言语之间多了几分严肃。
她有了一种隐隐的感觉，似乎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会做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
一旁的苏明在听到这话，脸上就笑得就和开了花一样。好一会才强行冷静下来，想了想，故作神秘的问道：“苏己大人，你听说过幂数的神奇效应吗？”
第二十三章 异界BUFF的正确使用方式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夜的苏明将自己可能遇见的困难，会发生碰撞的人和事，这些东西全都拿着笔写了下来。
写了半宿，他模拟出了一个方案，源自于连锁反应和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一只蝴蝶翅膀扇动引起风暴。
而连锁反应，苏明倒是记起了阿波罗号航天飞行器，在起飞之后因为一根导线短路从而失火坠落。
没错！
他就想去当那根导线。
通过灵与元之间产生的反应，利用微量的灵打破结界某一节点的稳定性，从而破坏能量传递速率，然后引起连锁反应……
但想法是美好的，随之而来的诸多问题却一个比一个麻烦。
于是他想给客服留言问问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如何。
但是！
他在打开面板的时候，突兀的发现了另一个华点。
【异界赞助：零时躯壳（每日零时，自动将躯体恢复至完美状态；注：死亡时无法回复。）】
手撑下巴，皱起眉头。
苏明开始微微思索。
然后恍若一道光，从m78照射到了异世界的现实……
他突然意识到了。
主世界的自己是充话费送的没错，但这buff，绝对的异世界亲儿子啊！
于是乎，一个绝佳的解决方式便崭新出炉。
很简单。
既然人类生而有灵，那么自己这个身体也是存在灵的。
如果自己能够在维持生命最低保障的情况下，将身体的灵给抽出去储存起来，然后等第二天零时恢复到最佳形态后，再放进去。
这样就能将其归纳成了一个经典的幂函数问题：
……
假设：身体中灵总量为2，维持生命最低保障为一，求解：在100天后，苏明身体内部的灵总量为几？
解：
第一天总量为2，抽取1。
第二天恢复总量为2，添加1为3，抽取2。
第三天恢复成3，添加2为5，抽取4。
第四天……
n（100）=1+2^（99）
……
没有计算器，苏明自个也算不出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膨胀。
他当时抬头看了眼天空，伸出中指高高举起，然后一笑。
问：门，你怕不怕？
……………………
回到现在。
苏明详细将自己的想法和方案告诉了苏己，其中对于自己的身体特殊性也并没有做隐藏，不过传送门的事情倒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身体的事情，即便不说，苏己估计也猜到了一些，而接下来又有求于她，那么坦白对自己并没有坏处。
“我的想法差不多就是这样。”
将自己的意思通俗易懂的讲了出来，苏明看着苏己，看着她那一向清冷的眸子，终于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波动，名为惊讶。
“你这……”
一向冷静的苏己也不由被这个异想天开，又或者是精妙绝伦的想法给惊到了，她的双眸绽放出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光彩，但随之又隐了下去。
在苏明没看到的地方，她摇了摇头。
“很让人惊讶的思路。”苏己为自己的杯中添上茶水，又看向苏明，勾起一抹浅笑：“幂指数对吧？”
“嗯！”
苏明重重的点头。
“你想得太过简单。”苏己淡淡道，“你目前的身体是有极限的，我即便帮你，也是存在极限的。”
苏明摇头：“细节可以慢慢解决，身体的问题可以慢慢来，即便后面幂数效应转变为叠加效应，一年365天，再不济来十年，叠加的量也足够了。”
苏己默不作声，似乎在静静的思索，待着茶水重新添了三次，才抬头轻语：“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谁怂谁是小狗！”苏明直接回道，斩钉截铁，然后又腆着笑：“不过这经脉的问题，我实在有些不懂，您看……”
苏己看着面前的这个带点孩子气的男人，微微颔首：“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你要将小猫带出去。”
“没问题。”
苏明对此表示赞同，但旋即一想，“要不我直接把结界破了吧？”
“随你。”苏己也不发表意见，然后起身，秀手拾起桌上的食盒，慢慢的向着小楼走去：“小湖周边，我还是看得住。平时若是无事，就陪小猫多玩玩，小猫走了，再来找我。”
苏明点头，看着那消失的倩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将自己内心的急躁给压了下去，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往着院外走去。
没多久，便在湖边看见了秦小喵。
她正提着自己的衣裙，垫着脚，身子往着湖里探去，不时伸出挽起袖子的小手往下猛地一抓，又沮丧的拿了上来。
“小猫，我来啦！”
苏明遥遥的打了声招呼，秦小喵也同样的回了一声，然后便继续自己的捕鱼大业，却是快乐了许多。
月色在今天并不明亮，苏明也尽量的眯着眼睛，然后小心翼翼的在湖边找到了被秦小喵所遗弃的鱼竿。
这是一根细长的竹枝，但尝试着用手掰了掰，却发现十分坚韧。
再度往着秦小喵那边看了一眼，探手尝试了下湖水的温度，那瞬间的寒冷让苏明彻底放弃了下水捕鱼的想法。
转而从旁边的土里挖了条不知道是什么的肉虫，苏明将其挂在钩上，调整好浮漂之后，便向着远处扔了过去，然后静静的坐在了一旁。
时间慢慢流逝。
秦小喵不时过来看一眼，有时候又炸呼呼的将鱼竿拉起，没见着鱼之后，又噘着嘴说苏明没用心，然后数落几句之后，又蹦蹦跳跳的到另一个方向伸手抓鱼去了。
倒是过得宁静且有趣。
不过直到最后结束，鱼篓都还是空空如也。
导致小猫娘有些闷闷不乐的，猫耳朵耷拉着，尾巴也不晃了。
这让苏明不禁暗自猜想，如果用自己的肉作饵……
这鱼……
“苏己大人，苏明，我回去啦！”
思绪被小猫娘的声音给拉了回来，苏明回过神，照常和秦小喵笑着道了声再见之后，对着小小身影的远去，这处小院也便安静下来。
他站在院中央，蓦地看向那院南的小楼，心脏在这一刻突兀的猛烈跳动。
但又在下一秒按住，苏明深吸了两口气，看着那半掩的门，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敲了两下，然后便迈了进去。
灯火之下，伊人仍在。
他看着那双对视过来的清冷眸子，抬手僵硬的指了指自己。
“那个……苏己大人，我们开始？”
第二十四章 32倍速慢放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陪着小猫娘在湖边待了一个下午。
其实就是拿着鱼竿在一边呆着，然后看着小喵娘提着自己的衣裙，垫着脚，身子往着湖里探去，不时伸出挽起袖子的小手往下猛地一抓，又沮丧的拿了上来。
往返重复……
不时还到发呆的苏明这拉起鱼竿，咋咋呼呼的，没见着鱼之后，又噘着嘴说苏明根本不会钓鱼……
结果到最后两个人还是一条鱼没捞着。
但过程倒是挺开心的，小猫娘的小尾巴晃啊晃，脸上的笑就没挺过。
这让苏明不禁暗想。
如果明天钓上来鱼了，能不能窝窝小猫娘那可爱的小脑袋？
假如用自己的肉作饵的话……
这鱼……
“苏己大人，苏明，我回去啦！”
思绪被小猫娘的声音给拉了回来，苏明回过神，有些遗憾又有些期待，和着秦小喵笑着道了声再见之后，对着小小身影的远去，这处小院也便安静下来。
只剩下他站在院子中央，感受着凉风一直吹啊吹……
转头，看向小楼的方向。
那黑暗中的微微灯光让他的心脏开始猛烈地加速跳动。
手都有些微颤，连带着轻敲木门的时候都听不见什么声音，苏明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带着好奇，中间又夹着些不安，苏明不自在的捏了捏手，这才对上了那双清亮的眸子，拘谨的味道：“那个……苏己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伏在桌前的苏己点点头，然后伸手指向对面的垫子，淡淡道：“先坐。”
苏明听话的坐了下去。
像个乖宝宝一样。
“准备好了？”
“时刻准备着！”
苏明面色一紧，身板不由自主的挺直，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句至理名言。
随后，
一根手指，在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之下，点上了他的眉心。
很漂亮，纤细，柔嫩，让人……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一丝微光在苏己的手指上缓缓凝聚，黯淡，但却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苏明的眼睛开始失去神采，他张了张嘴，脸上还未聚起疑惑，苏己便再度的将手指收了回去。
“好……了……”
就像是b站鬼畜视频在剪辑软件里突然0.03125倍速慢放，苏明的脸瞬间ps上了颜艺特效，嘴巴缓慢的长大……
“……吗……？”
下一秒，苏己那绝美的模样便从眼前消失，伴随着轻轻‘噗’的一声响，他僵硬的往后倒在了坐垫之上。
随后，那僵硬的四肢才慢慢松展开来。
“苏……己……大……”
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苏明缓慢的张大嘴巴，缓慢的抬动舌头，缓慢的震颤声带，就连脑子的运行速度，也一下子变成了64kb微处理器……
“我……这……是……”
“无事。”
苏己开口道，将视线从苏明的身上收回，看着指尖上不断旋转的微微光芒，“你身上的灵，我取了一半，这只会让你的魂与**有种疏离之感，并不会影响到你的性命。”
“是……吗……？”
“若是你的体质真有你所说的那么特殊的话。”苏己淡淡道，将微光放进了一个茶杯之中，然后提起茶壶浇上热茶，放在对桌。
“我……”
嘴巴张到极限，发出一个音节之后又缓缓地合上，苏明也明白了，不开口说话了，说一句自己难受，让别人看着也难受。
话说吸取精气不是自带粉色的吗？
宁小哥和聂妹子在电影里还有3分多钟呢……
苏明确实有过幻想，比如妖吸取人精气什么的，电影里那些狐妖……
想想就令人兴奋。
但现在，大错特错！
这和之前中了蛇毒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同样是倒地不能，但前者脑子转得快，现在却感觉随时随地要升仙，羽化飞升了一样……
难受。
只有两个字。
“距离零时还有3小时47分，若是你能动了，便把桌上的这杯茶水喝下去。”苏己说道，用在在杯面上凌空一抹。
“我……知……”
“不用说话。”
被嫌弃了啊……
苏明的嘴闭上了，放慢了32倍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使劲的将嘴里的口腔分泌物给咽了下去。
“刚才我读了读人类的修行法门，倒是了解了一些。你便呆在这里，我会在零时的时候再下来，到时候再教你修行的事情。”
耳旁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比往多了几分味道，随之而来的是苏己起身时衣物摩擦的声响。
苏明缓慢的侧过头，却只看到了一丝裙摆，伴随着一只小巧的白色绣鞋，在下一秒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然后，除了虫吟风声之外，别无它响。
沉闷，寂静。
苏明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血液循环的速度，唾液分泌的速度都往常一样。
不，现在快了一些。
可能是大脑分泌了什么东西吧。
苏明想着，尝试着抬动手指，还是那缓慢的32倍速。
利用那64kb的微处理大脑细细思索……
苏明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问题。
躯干，灵魂……
灵在这两者之间到底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同比可得，在主世界之内，肖战口中的第三元素源，和灵又有什么差别？
另外，主世界会有妖怪么？
狐狸，猫，蝴蝶，哈……
怎么想到了哈士奇？
口水又不自觉的流出来了，苏明赶紧的又咽了下去。
别乱想，这根本不是他现在能控制的。
于是苏明也不想了，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之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开始努力的和自己调皮的分泌物做起了斗争，
也幸好的是，他感觉能憋住。
……
苏明从来没觉得时间有这么慢过……
也恰似应了一日三秋的比喻。
不过再难受，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逗号。
伴随着零点时刻的到来，夜空中的月转到了正南的方向，苏明突然猛地吸了口气，原本想要咽唾沫，结果呛到了气管里，整个人瞬间就蹦起来了。
“咳！咳！”
使劲的咳嗽两声，苏明握拳锤了锤胸，虽然还是难受，但气好歹顺下去了。
遵从着苏己的吩咐，苏明将目光看向了桌上的茶杯，然后便在其中看见了一团微微的光芒，很暗淡，但在他的眼中却和太阳一样。
他喝了下去。
砸吧了两下嘴。
有点苦涩，但是没有其他的味道，同样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苏明有些想不懂，而在此时，一道轻轻地脚步声亦从一旁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那轻柔婉转的声音：“喝下去了？”
苏明转身，倒转茶杯示意。
苏己点点头，迈动脚步走到往常坐的地方，清凉的眸子里带着一种莫名的目光，说道：“那现在就开始下一步……”
第二十五章 苏明的一小步
“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感觉？”
苏明开口问道，重新坐在了坐垫上，有些疑惑。
“太少了，并没有到达能让你的身体出现异样感的地步。”苏己说道，坐下之后，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伸出右手。”
苏明乖乖的将手伸了出去，也知道现在马虎不得。
“我研究了下人类修炼的典籍，接下来我会用妖元探入你的身体，将你体内的灵逼迫着顺着经脉行走。”
苏己淡淡道，紧接着，她将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苏明的手腕中央。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刺痛之感，像是用针慢慢的扎，中间还不时的研磨几下。
“嘶……”
手腕不自觉的想要回缩，却被苏己迅速的抓住。
“忍住。”
很平淡，中间夹杂着一丝不容拒绝。
苏明握起了拳头，一言不坑，只有身体的微颤证明着他在忍受着更大的痛楚。
但绝对不怂！
“人体与妖的元并不相容，会痛很正常，第一次之后，当你自己运行时，便不会再有这种痛楚。”
在苏己说话的同时，苏明的额头也开始冒出汗珠，那一股针扎的感觉在此刻变成了撕裂，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炽热，像是被火焰烧红的针正在体内穿行。
“灵在体内运行，和元一样，其实是一种另类的呼吸方式……”
“哼！”
咬着牙齿，脖子上的青筋乍起，苏明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发出一道声响示意。
撕裂的痛楚从右手传到全身，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一种独特的东西，像是血液一般，却并不温顺。
它只会在身体内横冲乱撞，不留一丝情面。
“沉下心来，感受这股疼痛，感受它流动的线路。”
苏己的面容亦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但她的表情却依旧如常，平静且清冷。
“呼……呼……”
苏明大口的呼着气，但慢慢的，气息又变得异常的平稳起来，恍如当时灵魂与身体疏离之时。
感官又变慢了，连疼痛也少了几分，但世界的运转依旧如常，他的大脑忽如其来的感受到了许多的东西。
像是洪流一般，在后面紧紧地逼迫着那方小舟。
沿途的一切在瞬间被摧毁，又在下一刻被粗暴的缝合，就像是乞丐的衣物，缝缝补补，十分破烂。
疼痛源于右手，又穿过脑袋，开始向着四肢传递……
直到最后，像是突然的被拉了闸，那方扁舟陡然的掉落到了一泊平静的湖面，那汹涌的洪水则慢慢退去。
苏己松开了自己抓着苏明的手。
一切瞬间回到现实……
“哼……呼……呼……”
满身的疼痛瞬间充斥了苏明的世界。
身子再度不听使唤的向着后面倒去，苏明蜷缩起来，感觉着那从身体内部传来的灼烧感，犹如火刑……
但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好了。”苏己轻声道，站起身子：“现在你就待在这里，等你缓过来了，再回去休息。等你记住了，学会了，再说其他。”
“嗯！”
苏明强忍着，偏过头，对着苏己点了点头。
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些许之后便消失不见……
许久……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
苏明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躺回了自己的床上，感受着那疼痛之感，回想着路线，又慢慢的昏睡过去……
……
醒来的时候，没有见着小猫娘。
身体的疼痛依旧，苏明踉踉跄跄的走出屋子，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不时还要搀着树、门、桌休息一会。
天上月亮的方向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天。
但心情却是极好的。
即便是不时龇牙咧嘴抽下筋，但还是能够看出其中的喜意。
毕竟，昨夜零时已经证明了这个方式的可行性。
那么接下来只要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认怂，苟到一百天之后……
多少来着？
要死要死的挣扎到了院南的小楼，苏明也没力气敲门了，就这样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一边半死不活的打了声招呼：“苏己大人，早上……晚上好啊！”
“嗯。”
苏己在木桌前坐着，像是等待了许久，她看着苏明：“过来躺着吧。”
“哎！”
屁颠屁颠的慢慢晃了过去，苏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垫子上，又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痛一下子涌上脑门，嘴又咧起来了。
一道倩影走到了他的身前，然后微微倾下身子，和昨晚一样，还是那纤柔的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苏明眨巴了下眼睛。
在这昏黄灯光之下，他看着苏己，伴随着依旧存在的疼痛，倒是看得更加的清晰，但又止步于欣赏，眼里十分清明。
然后，他便感觉到了，那昨晚停泊好的扁舟又重新的逆流而上，穿过那修补之后的通道来到那与手指相接之处。
带着疼痛的远去，那种与**的疏离的感觉在刹那间涌了上来。
苏明看着苏己，然后将目光缓慢的移到了那收回的纤细手指。
或许亮了一些，或许又没有。
“歇着吧。”
苏己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轻轻地说了句话，甚至还将手指放下了一些，让苏明看得更加的清楚。
看了一会之后，苏明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苏己霎时起身，然后坐在了木桌之后，从苏明侧头的视线望过去，刚好能够看到那张被烛光映照着的脸庞。
她在看书。
看的是那天她拿给苏明的那三本修行典籍，不时还抬起眼眸，往着苏明这看一眼。
静静的。
却忽然有了一种相敬如宾的味道。
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去体味……
……
时间在似乎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的，便过了零时。
躯体又自动的恢复如初，苏明立起身子，便看到了那依旧缠绕在苏己纤细手指上的‘灵’。
“手。”
苏己的话依旧言简意赅，苏明晃了晃头，将手又伸了出去。
感觉着那一点冰凉的接触，随机便感应到了一股细小的饱胀感进入。
苏明立即调整了下坐姿，改为盘坐，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到了那股暖流之上，然后尝试着控制，玩弄。
拐个弯，再拐个弯……
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孩子，特别开心。
今天有了5份，明天就会有9份，后天就有17份，8天之后就有1025份……
我苏日月的崛起指日可待（仅限本世界）！
括弧被苏明下意识的给忽略了过去。
“还没玩够么？”苏己不由得开口打断。
“玩够了玩够了！”苏明连忙点头，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意，问道：“苏己大人，我想问下，我这样下去多久能够到达城主的实力啊？”
“以量，半月余。”苏己开口道，但又话音一转：“若你想死战的话，不用十秒。”
“他死？”
“你。”
苏己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苏明的幻想。
“哦。”
苏明倒是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反正都已经记在小本本上了，早点晚点也无所谓，反正一个都逃不了。
多提一句，小本本是在前天夜里写的。
“你大概有两天，便会到达你身体的极限，我的极限，大概只在十天之后。”苏己说道，“运行灵的线路，书上有，我便不多提。你尽量熟悉，虽然在这方世界并没有用，但这是唯一能够动用和放出灵的机会。”
点点头，修行典籍上的内容其实并不难，大致说的便是如何运行灵，然后通过这运行的线路，让灵‘呼吸’起来。
这和苏明以往的幻想根本不一样。
丹田只是一个存放的地方，不是一个空间，里面也没有旋涡，聚成的丹也不叫金丹，叫做结石。
而灵就像是有量子效应一般，不管多少，看起来也就那么多。
“那没有如何运用灵的秘籍吗？”
有些期盼，却看着苏己摇了摇头：“妖对于这些东西，并不热衷。”
听到这话，苏明苦恼的摸了摸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他确实可以自创，但灵在这里却是用一点少一点。
一不小心多用了，就会嗝屁……
左思右想，又蹭了两杯茶，看着对面不作言谈的苏己，他便知趣的走出了屋子。
然后往外踏出了第一步。
一小步。
第二十六章 居无
一百天过去了……
苏明吃着瓜，站在结界的前面，顶着众妖的视线，挥挥手，结界便灰飞烟灭。
光明在一瞬间普照在这片大地之上。
“苏明大人万岁！”
“苏明大人万岁！”
万妖臣服，跪倒高呼苏明的名字。
他就站在河面之上，负手看着对岸的荒凉景色，一副高人风范。
然后他打了个喷嚏。
梦醒了！
“苏明，你怎么笑得这么这么这么……”
小猫娘形容不出来，但这并不妨碍她将草戳进苏明咧开的嘴。然后嫌弃的往旁边一躲。
苏明跟着一呆，然后下意识的咀嚼了两下，然后拿出来，不自觉的摸头又咧嘴笑了两下……
嘿嘿。
“你还笑！”秦小喵没好气的说道，然后眼珠子一转：“你到底在笑什么喵？”
“没什么！没什么！”
苏明连忙摆手，起身下床，跟随着往日的节奏洗漱，然后走到院子里，看着小楼未亮的灯光，有些纳闷。
“小猫，苏己大人平日都是这么晚起吗？”
“对啊！苏明，你不知道，苏己大人比我还贪睡呢！”秦小喵故作神秘的说道，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那她平日里有出去过吗？”
“反正从我遇见苏己大人开始，就没有见她出去过的喵。”秦小喵摇了摇头，将几个烧饼拿了出来：“给，这是我给你买的哦！”
“谢谢小猫。”
笑着接了过来，苏明往着小楼再度看了一眼，将心底的疑惑压在心底，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有点干，中间喝了不少水。
然后又接着讲之前还没讲完的故事，等着到了下午，小楼灯光亮起之后，两人相继打了声招呼，又被秦小喵拉到了外面到处闲玩。
到了晚上，又是列行公事的取灵，补灵两件套。
于是乎，摇摇晃晃的，时间便过去了。
直到五天之后，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这平静且充实的生活，亦打断了苏明想要继续苟下去的想法。
“苏明大人，城主大人有请。”
“我不去。”
苏明看着门口恭恭敬敬的人，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开玩笑，不到一百天就想我出去？
“就在门外，湖边，城主大人已经备好宴席。”门口的妖躬下了身子，腰弯成了九十度，无比诚恳。
“我说了，我不会去的！你就是把不夜城送我，我都……”
“苏明。去一趟吧。”小楼的灯光忽的亮起，阁楼的小窗打开，一道清亮的轻柔声传了出来：“别为难他，出去之后多看，多听，多想。”
门口的妖跪拜下来：“多谢苏己大人谅解。”
苏明有些犹豫。
“苏明，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的喵？”旁边的秦小喵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微微凝滞的气氛，开口询问道。
苏明回身看了小楼一眼，然后对着秦小喵摇了摇头：“小猫你就待在这里吧，我去说两句话就回来。”
往前走去，然后在小妖的带领之下，苏明提起警惕，走出不到百米，便看到了这不夜城的当事主居无。
“苏明小弟，来我们这不夜城游玩居然没找我们，居无身为城主实在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一声爽朗的笑，伴随着一道人影快步上前，苏明定睛一看，便看到了一位面如刀削，目似鹰隼的男人。
微微扭身，下意识的躲过了居无的拥抱，苏明摸了摸鼻子：“抱歉，有些不太习惯这种热情。”
居无一愣，然后对着苏明笑了两声，爽朗道：“没事，没事，我们也不在意这个，您这边请，我这已经备好了餐食。”
肉香混杂着其他不知名的芬芳香气，倒是勾起了苏明肚子里的馋虫，但紧接着便强压下来。
苏己说了多看，多听，多想，那么自己便只看，只听，不说，不做。
他也是如此打算。
落座入席，居无坐在对面，主动的为苏明斟酒，然后拿起酒杯，寒暄道：“苏明小弟，远来是客，这杯我便先干为敬！”
苏己冷脸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一口饮尽的居无，放下酒杯，继续招呼道：“苏明小弟今天你尽情的吃，喝，这可是平常吃不到的东西。”
说着，他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然后有方向筷子，看着不为所动的苏明，面色有些不好，但又瞬间恢复如常，笑道：“话说前几日我手下的人不懂事，冲撞了苏明小弟，不过在我了解之后，便已经做出了惩罚。”
说着，他转向一旁：“御峰，将我给苏明小弟准备的见面礼拿上来”
一个盒子被递到了居无的手里。
居无起身，走到苏明的身旁坐下，将盒子放在一旁，然后打开，一道微微的荧光从中透出。
苏明瞥眼一看，然后呼吸陡然的加重。
里面赫然是一条像是精美玉制品的青蛇，正被七颗浑圆的明珠包围。
那条蛇！
自己去查看门禁时所碰见的那条。
“放心，她已经死了，我令人制成了标本。”居无的声音宛若恶魔，然后又指向了桌上摆着的肉：“这是虎肉，之前有只不懂事的小妖……”
苏明已经听不见后面居无说了些什么。
他瞬间起身，后退一步，然后闭上眼睛，好一会，又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苏明看向居无，突然笑了，很开心的那种，紧接着便缓缓开口道，在这幽深的夜里十分响亮：
“城主大人不必心急，我正在和苏己大人讨论如何打破这个结界，您也知道，这个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我绝对绝对不会打破这结界！
“所以美意我心领了，但这些妖的事情，从今往后便算了吧。”
我记在了心里，不是本子上。
“月余之后，若是没有进展，倒时候还麻烦城主大人鼎力相助。”
月余之后，希望你能看到什么叫做绝望。
言罢，苏明深深地看了一眼居无，然后一拂手便向后走去，随口道：“今日我刚才吃了东西，现在吃不下，这几只妖，便埋了吧。时间宝贵，我也不耽搁城主的时间，希望城主也能静静让我和苏己大人思索如何打破结界。”
居无没做挽留，他看着苏明的背影，鹰隼般的眼眸里露出些许满意，夹杂着一丝惊讶，又或者是疑惑，然后笑道：“我将御峰留在这里，若是苏明小弟想要近距离观察结界，喊他一声便是。毕竟苏己大人不能走出这处院子，还是有些不便。”
苏明的身子一僵，然后恢复如常……
待着他走远之后，旁边的御峰走了上来，看着居无，附耳轻声道：“主人，需不需要？”
“不用强来。”
居无摇了摇头。
“苏己从来不会帮人做决定，这人既然应下了月余时间，到时候我去要人，苏己也不会阻拦，她现在只求一死。”
居无轻轻道，将视线转向那湖边的小筑：“时间我们等得起。但你得知道，这个死，不能包括我们。”
第二十七章 北方有佳人
回到小院。
那一瞬间的窒息感刹那的蓬勃而出。
苏明靠着院墙，不住地大口呼气。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情绪。
但这并不好受，像是一口郁气，凝结在了胸口。
“苏明，你怎么了喵？”
旁边的秦小喵走上前来，疑惑的看着苏明的脸，上面已经渗出了些许汗珠。
“没事。”苏明回头挤出一个笑脸，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小猫娘的头，感受着那发丝与手掌之间的摩挲之感……
像是小时候摸自家妹妹的头一样……
不对，我摸到了？
有些不敢置信的拿回手，然后看着手掌，又看向小猫娘，那微微眯起的眼神。
心里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被压了下去。
尽管还有些不通顺，苏明也缓缓地呼出口气来，对着秦小喵轻轻道：“小猫，我要去找苏己大人，你就先在院子里玩好不好？不许出去！”
“好！”秦小喵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抬动脚步向着小楼走去，苏明敲门之后，便走了进去。
“我不想破坏结界了。”
走上前坐下，然后将这句话作为了开头，苏明紧接着道：“但是我会把小猫带出去，还有你。”
苏己摇了摇头：“出不出去，又有什么，我不能出去。”
“你不应该拘泥在这个地方。”
苏明开口道，他着实不愿这样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留在这种地方。
“五百余年，该见过的，我都见过了，不应该看见的，我也都看见了。”苏己还是那不快不缓的清冷调子，“我懒得动了。”
“苏己大人您为何平日里不出去走走。”
苏明问道，目光炯炯的盯向苏己的双眼，那清冷的眸子在这一刻有了些许波动，然后又重新化为一潭死水：“不夜城就这么大，厌了。”
沉默。
苏明张嘴不知道问什么，因为他不知缘由，就没有资格。
所以转了个方向：“那小猫的父母怎么办？”
“小猫现在没有父母。”苏己淡淡道：“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她想要在院里做些糕点给我吃，便留下了。”
“……”
苏明望向门后，不时能够听到那拨浪鼓的声响。
良久无言……
淡淡轻风静静，微微烛光影影……
苏明回过了头，欲言又止，想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苏己大人，如果你不出去，小猫可能也不会出去。”
苏己抬首，轻启朱唇：“我让她出去，她便会出去。”
沉默……
“居无和我说，您不能走出这处院子。”
“你想知道原因？”
苏己看向苏明的眼，瞳孔瞬间缩成一线又恢复如常，“如果你想听，那我就讲，不夜城稍稍有点见识的，都知道。”
苏明猛地点了点头。
“百年前，人类改了这结界。”苏己说着，似在回忆，然后看向苏明：“而当时留在城内的修士，你知道如何了吗？”
苏明静静倾听。
“死了，但并不是我们之后泄愤的杀戮。战争之中，大部分人死战而亡，小部分胆怯的人死在了咒上。”苏己道，似在感叹：“以数万修士为引，以此方地界为基，以我为心，成一阵。”
言语如常。
苏明心神一颤。
“这方院子，便是阵眼，我往外一步，这方世界便会化为虚无。”苏己看着苏明，抿了一口茶：“包括这城内的二十余万。”
“我……”
苏明张口想要说出句话来，但话到嘴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着苏己，这个自遇见以来便主动保持着距离的女人。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可是百年！
整整的一百年！
一个小院，一壶茶水，些许书籍，便是她的所有。
通天的修为，又能如何？
“我能帮忙吗？”苏明想着，下意识的开口问出了这句话，他想起了那双平古无波的清亮眸子。
屋内的气氛又回到沉默无声。
苏己摇摇头，“且不说你能不能帮上，我又为什么需要你帮忙？”
“因为我想帮！”苏明没有丝毫犹豫的反驳道，感受着体内灵的流动，握了握拳头。
“妖为何要人救！”
苏己冷声喝道，瞳孔瞬间竖起！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了一股凌冽的寒气！
“人为什么不能救妖？”苏明咬着牙齿反驳道。
他犯倔了！
空气凝聚成一团，一人一妖，竖起的瞳孔紧盯着那双倔强的眼眸。
“那就随你。”
眼神有了波动，苏己的瞳孔慢慢恢复原状，她拿起茶杯，看着苏明：“既然你这么说，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么从今以后，你就自己做，月余。”
“好！”
苏明不服输的看着，然后起身认认真真鞠躬，这是对于之前的感谢。
而之后，只有他自己。
抬脚往着屋外走去，苏明看着仿佛不知道烦恼的小猫娘，面上带起了笑容。
“苏明，一起玩的喵？”
“好！”
苏明应和着，走上去，摸了摸小猫娘的头，看着她能让人心化的萌萌享受表情，那眯起的大眼睛和小小的虎牙。
他找出一条细绳，然后在两端打了个结，连成一个圆，抬头轻声道：“我们来玩翻花绳吧，我教你。”
“那一定要用心教的喵……”
月色之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一连串的欢声笑语……
……
小楼之内。
苏己看着外面的两人，举起茶杯喝至一半，那些许的茶水让粉唇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
她想着刚才那倔强的小男孩，那狂妄的话语。
“救我吗？”
嘴里喃喃的自问，苏己放下茶杯，然后刹那一笑……
……
门外的苏明挪了挪，将蹲着的身子盘坐下去，不经意间，目光从那小楼处扫过……
透过那扇木门，借着那微微的烛光，隐隐的，那袭素白的衣裳，那道倩影……
他想起了李延年的一首歌。
……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这是之前的她。
让人只敢远远的看着，稍微走近一些，就会感到彻骨的冰寒。
而诗歌的后两句。
一顾倾人城，在古情人谷；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是她笑了的模样。
真的很好看。
很漂亮，很美丽，像是那朵风雪中盛开的莲……
第二十八章 结界
夜里。
苏明盘坐在自己的小屋里。
此刻，他体内的灵，正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运转，犹如呼吸。
然后尝试性的往外界放出些许，却在这方世界的特性中瞬间消弭……
他皱起了眉头。
没了苏己的帮助，就意味着自己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对灵进行极限的抽取，但这并不存在太大的影响。
只要自己能够在感受到那种离体之感时停下输出，便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而问题真正存在的地方，是如何将灵在这方世界中保存下来。
苏己运用的方法是用强大的妖元进行包裹，从而利用其排斥性，来阻止灵在这方世界的逸散。
但苏明不行，因为他只有纯粹的灵。
他只能依靠自己对于灵的强制性约束，但又由于控制力的缘故，显得格外困难。
不过，也没办法了啊……
苏明看着手指上微微残留的一点灵，感受着那灵魂即将剥离的感觉……
笑了笑。
……
一夜无话。
……
往后的几日里，修炼的速度由航空发动机变成了人力，速度慢下来不少，但苏明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毕竟随着对于灵的掌控越发熟悉，每天增长的灵也越来越多。
这让他乐于接收。
不过十天都呆在小院里，倒是让他很是难受。
他还是想不出来苏己在这么小的地界里呆了100年，又是怎样的毅力，才能够坚持到现在。
于是在这一天，对着那天空的明月，苏明对着玩着陀螺的小猫开口道：“小猫，我们下午去结界那边吧？”
“好啊！”
看着小猫娘那兴奋的小脸，苏明也知道，这妮子这几天在院子里也闷得不轻。
于是和苏己说上一声，他便和秦小喵一起走出了房门。
往外走上几步，便看到城主留下的那只妖怪御峰，依旧待在那日的位置，像是一块石头。
但看着苏明的眼里，却像是看一只蝼蚁。
“我要去结界处。”
苏明开口道，没等着御峰回答，便抬脚继续往前。
他已经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在自己失去价值之前，是国宝。
你想吃我，你恨我，你都得忍住。
忍不住，城主居无会出手。
反过来，城主出手，也会顾及到苏己的想法。
这形成了一个脆弱却又诡异的交叉，不过时间，只有月余。
但苏己毕竟是妖。
她的想法，可能就是寻求一死。
如果居无能够让她不背负任何的死去，那么苏明，她只会袖手旁观，乃至于将苏明亲手送出去。
妖的思维，从来都不能以人来衡量。
苏明现在深知这一点，所以也在尽可能的提升属于自己的资本，那独一无二的体质所带来的神奇效果。
却是需要时间……
……
走在前面带着头，不时又被秦小喵给拉到旁边，买点东西，又这里玩玩那里看看……
小猫娘似乎对什么都能一直的抱有兴趣。
但大部分人都不是。
在不夜城呆得久了，经历了些事，他能够清楚地感受那慵懒宁静之下的暴虐狂躁。
而自己，就是那一根火柴。
却没有点燃。
苏明抬头对视着那一双双贪婪却又不得不克制的眼神，神情淡然，似乎与自己无关。
身后的御峰紧紧地跟着，一路上没说过话，却是拦下了不少。
如果不是那道如刀的视线，或许苏明会觉得这是一个上好的跟班。
嘴角徜徉起一抹笑意，陪着小猫娘到处乱转，倒是多了几分趣味。
于是就这样的，摇摇晃晃，苏明来到了自己曾经差点崩溃的地方，想起了那条蛇妖，又转瞬想到了盒子里的那条青色玉蛇。
还想到了第一日咬了自己一口的小脑虎。
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触。
“船已经准备好了，在这边。”
身后的御峰走上前开口说道，伸手指引，苏明虽然提高了警惕，但还是跟了过去，然后踏上了船首。
旁边的妖默不作声的开始摇动木浆，这艘小船便平平静静的往着结界边缘而去。
“苏明，你想出去吗？”
旁边的小猫娘睁着大眼睛，在这充满灯光的小船之上，倒是尤为的亮眼。
苏明笑着反问了一句：“小猫，你想出去吗？”
“想啊！”小猫娘眨眼间就回话道：“听说外面有太阳，暖暖的，有很漂亮很漂亮的彩虹，云彩，有很多糖……”
秦小喵掰着手指，一项一项的数着，但又一噘嘴：“可是我还想苏己大人也出去的喵……”
“会的。”
苏明认真的点了点头，想起了苏己那日的一笑。
尽管很淡。
但却令人记忆深刻，虽然在这几天中，又回到了往日的样子，不过在那双眸里，倒是多了些许微光。
“到了。”
伴随着御峰的声响，苏明转过头，才发现小船已经横停下来，前面的世界看不清，却又能隐隐的看到一些。
对岸……
苏明放下心思，想要走上前去，一只手却横挡在了他的身前。
“见谅，你需要套上这个。”旁边的御峰拿出一条金色的绳索，
皱起眉头，苏明看着御峰，紧盯着，默不作声。
旁边的秦小喵上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的喵？”
“不用多想，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御峰摇了摇头：“这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让你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拉你回来罢了。”
“呼……”
苏明呼出一口气，点点头，看似接受了，但这又何尝不是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所做出的东西。
不过他也没想一个人走。
这样一想，似乎也并不是不能强行接受。
御峰默不作声的走了上来，将绳索往苏明的手上一系，也没套死，但苏明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尝试着向手腕部分运转起灵，能够在与绳索接触的地方明显的感受到凝滞之感。
没有多说，苏明对着空出来的道路走到了船的边缘。
在指引光柱的特效之下，一道道微微的光芒从那结界之处散开，然后缓缓地扩散……
苏明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的伸手，立起一根手指，缓缓地触碰到那层隔离世界的结界。
一刹那！
世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