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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下唯剑     神亡禁曲txt下载     神亡禁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五章 老奸巨猾

    发现完全无法说服楚向,甚至想让他改变一下主意都不能,刘伯庸脸上的忧愁又浮了上来,眉头皱了起来。

    看到刘伯庸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刚才的笑容一丝痕迹都没有剩下,楚向忽而又笑了起来,道:“和你这种死古板说话真没意思,想做点有趣的事情都不行。”

    刘伯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片刻后,道:“你不是喜欢当和尚吗,去和佛门高僧聊天不是更有意思。”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让人有点期待。”楚向道。

    外国的和尚真的更会念经吗,楚向有点期待即将开始的异国之旅了,那是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完全陌生的国度,只在书本中认识的文明,在这末世催发之下,到底会发生何种变化,只是一群盲目发动圣战的狂热信徒吗。

    “催催许文超,让他赶紧把人给我带过来。”楚向对正在营帐外的坡地上准备茶水的上校文书道。

    “敌国境内,凶险难测,不宜急躁。”刘伯庸道,他知道楚向心里不爽快,不想在这里耗时间。

    感觉到长官的不耐语气,上校文书赶紧联系许文超去。

    “地图拿来。”刘伯庸道,他知道必须找点东西引开楚向的注意力,不然人一到楚向就会往对面去。

    军帐里的副官赶紧把地图拿出来,刘伯庸手一挥,地图铺开在米许高的空中。

    “不要给我看,我看不懂。”楚向没好气的道。

    “我们在这里,雷山。”刘伯庸指向地图中的点,他知道楚向当然看得懂,接着道:“敌人在对面的秀山到洋色国道一线布置了重兵,故意露出湄河和垒河两处缺口,湄河两岸肯定有伏兵,右侧垒河对面可能有超能力者布下的陷阱,寻常方式想要越过敌人防线很难。”

    看了一眼地图,照刘伯庸说的情况,想要越过边界确实不容易,敌方的高手必定扼守各处高点,加上敌人熟悉山区环境,贸然越界很容易被发现。

    “你们负责的战线范围到哪里?”楚向问道。

    “从达达国道到湄河这段区域是我们负责的战线,越过垒河我们付出了不少代价,将军本想沿垒河逆流而上,突破垒河防线,不过几次试探都遭遇重挫,只能固守雷山,让敌人不敢轻易越境。”刘伯庸的副官指点着地图上的位置道。

    “对方没有截断过浮桥吗?”楚向问道。

    “有被毁过两次,现在我们在上下游布下大量水雷,几次吃瘪之后,他们没有再来打浮桥的主意。”副官道。

    浮桥在雷山后面,敌人想毁桥要么正面击败雷山的驻军,要么从两侧绕路,从两侧绕路深入,现在雷山驻军已有防备,想要成功很难,故而敌人放弃了截断浮桥。

    “为什么不以洋色国道或者达达国道为主要进攻方向?”楚向问道。

    “这两处方向敌人布满了地雷陷阱,加上有些路段道路狭窄,对方重兵扼险而守,突袭的难度比这片山区更大。将军打算在恰当时机从这里突破敌人防线,绕至洋色国道关卡后方,前后夹击。”副官道。

    “他们的战略支点在孟亚和栋景,距

    离很近,支援速度肯定不慢,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对面的防线并不容易,如果是孤军深入,很可能会陷入困境,想要获得胜机,必须多头并进,搅乱对方的防线,寻找薄弱点突破迂回夹击,重点在掌握敌人的动向,把握战机,做出正确有效的应变。”楚向道。

    刘伯庸点头道:“想要突破防线,只能是全线出击。”

    “不成功便成仁吗。”楚向道。

    当然不能不成功便成仁,所以刘伯庸不能打,只能维持现状,静待时机。

    全线出击就是背水一战,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沉默了下,刘伯庸道:“现在对峙局势最适合轮战。”

    “那是因为你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功成身退。”楚向冷哼道。

    刘伯庸叹了口气,道:“这里是李帅最后的家底了。”

    “你是个不称职的属下,是我就拉你去枪毙了。”楚向道。

    守不住家底,自然是要枪毙,以刘伯庸如今情况,已经完全没有守住家底的机会,就像锅里的青蛙,慢慢被煮熟,他现在的只是在挣扎,想要苟延残喘。

    听闻楚向此言,副官脸色微变,刘伯庸知道楚向肯定是有什么想法,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想笑却笑不出来,道:“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就是功成身退,退位让贤。”

    副官脸色又变了变。

    “他们会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刘伯庸道。

    “军人马革裹尸,不是理所当然吗。”楚向冷冷道。

    “你一直这么冷血吗?”刘伯庸有些不高兴的道。

    “不冷血你就要低头。”楚向冷笑。

    刘伯庸看着地图沉默了,过了会,叹了口气道:“低头也不行呢?”

    “那就挺着腰把事情办了。”

    “怎么办?”刘伯庸问道。

    “那就要看我办还是你办了。”楚向的语气缓和了些。

    “我办。”刘伯庸道。

    “谈判,磋商。”楚向道。

    “你办呢?”刘伯庸问道。

    “掀桌子。”楚向道。

    思虑片刻,刘伯庸道:“还是我去办吧。”

    看来刘伯庸早有想法,想退出这摊浑水,不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被说服,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你想清楚了,你不可能撤走所有人,而且要找好安置的部门。”楚向道。

    李天星部下只剩下这一支的话,想要去投靠其他同为李天星麾下的同僚就不可能,只能挂靠到他人帐下,能够接收这么多兵马,又愿意接收并且承担这个干系的恐怕不多。

    其实从格萨尔宫一战到现在,李天星的位置都很尴尬,他只是一个救火员,完全没有固定的职务,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完全没办法培养自己的力量,建立稳固的官场关系。

    思索一会,刘伯庸道:“我先联系李帅看。”

    楚向研究了会地图,很快刘伯庸就联系李天星报告完情况,得到李天星的明确回复。

    “李帅同意了,但是需要我们去和他们磋商,达成协议。”刘伯庸对楚

    向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要和我说。”楚向头也不抬的道。

    楚向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不能由李天星那边发起的,只能是由刘伯庸这个前线主将提出,上报上一级将领,也就是普尔城的南线指挥部,在南线指挥部同意之后,他们自会和李天星打招呼,刘伯庸再向他们表明自己的要求,想要怎么安排部下,对方同意之后,刘伯庸就可以和要战功的人协商,着手撤出战线了。

    “现在南线指挥部有几个派系?”楚向忽而又抬头问道。

    “家传四代,新兴一代,这两派力量差不多,还有个南方派系,不过相对那两派来说力量太小,不足鼎立。”刘伯庸道。

    “你打算找哪一系的?”楚向问道。

    “李帅也是家四代,家四代那些和李帅多少有些情分,应该会比较好协商。”刘伯庸道。

    “只要你回普尔,三派很快都会知道。”楚向道。

    “那并不是坏事,不是吗。”刘伯庸道。三派都知道,都想要这个战功,才能增大他开价的筹码。

    “你明白就好。”楚向道,低头研究地图去了。

    楚向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武城,李天星在将鸭集山之事上报之后,随后就发了申请上去,请求派兵增援武城,压制武城蠢蠢欲动的各方力量。

    刘伯庸的副官很快起草好报告,刘伯庸过目之后,随后发往普尔的南线指挥部。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封出人预料的报告惊动了整个南线指挥部,连春城总部都收到了消息,要知道这个关系到南线战局六分之一的战线,这样的战功足以让一名没有任何资历的少将晋升中将,成为南线战局的掌控者之一。

    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而不是武道大会奖励的有名无实的中将军衔,在这场大战中获得显著战功,对以后的晋升有极大的好处,日后极有可能晋升为上将。

    刘伯庸的报告发上去不到五分钟,便有数人来电联系他,刘伯庸一一婉拒,并没有和对方商谈相关事宜。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一辆战斗直升机轰鸣而来,悬停在半山大营旁边,一名肩扛将星的少将从直升机跳下,没多久,人就来到了山顶刘伯庸的营帐处。

    来人脚步沉稳,并无丝毫急躁,走到刘伯庸面前,敬礼,微微躬身伸手道:“刘将军好,鄙人周佳明。”

    “周将军好。”刘伯庸微微点头没有回礼,和周佳明握了下手。

    看了一眼楚向,周佳明道:“刘将军,借一步说话?”

    “这边请。”刘伯庸延手道,往山顶去。

    刘伯庸隔绝了外界,没人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十几分钟后,两人从山顶下来,周佳明脸上压抑不住的笑容显露。

    周佳明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直升机轰鸣声响起,越过河谷往北而去,消失在山的那边。

    “李帅早上发了报告到中央,申请增加人手弹压武城可能出现的动 乱,只要申请报告批下,我们就可以撤走了。”刘伯庸传音给楚向。

    “好个老狐狸。”正在研究地图的楚向忽然怒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 退位

    刘伯庸这句话说出,楚向哪还不知道李天星早就算准了他的动作,正好借他的手将南部战线的水搅浑,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刘伯庸部调到武城。

    现今中央以家三代为主要力量,李天星是家四代,上面的人多少会卖他一点面子,这样的条件对南线指挥部的家四代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他们才不会去武城搅江湖那滩浑水,再说了,怎么搅也不可能有这前线战功这么大的功劳,也不怕李天星在武城坐大,顺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刘伯庸露出笑意,道:“不是你想去掀桌子,李帅也不会这么快同意。”

    南方战区高级参谋来到南线,又是李天星的麾下,楚向其实低估了自己来到造成的影响,他的到来在别人看来,已经预示李天星的态度,已经预示南线局势会有一番变化。

    魔君楚向,流里流气的江湖泥腿子,做事往往不守规矩,是一个掀桌子狂人,李天星让他来,如果不是掀桌子,那自然就是想要在战局上有所突破了。整条战线的人都知道,魔君楚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行事难以预料,又是南线战事早期的奠基者,对战事有着另类的理解,是和刘伯庸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不知道会对战局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楚向不但没有去掀桌子,也没有着手战局,而是刘伯庸选择退位让贤。该来的风雨不但没来,天上还掉下一个大馅饼,这简直做梦都会笑醒。

    “他是拿我当枪使,让谁都以为我会去掀桌子,吓了那些人一跳,然后再让你出头,事情自然好办。”楚向冷冷的道。

    南线不怕魔君发疯掀桌子的人绝对不多,国母会见魔君的事早已传遍军政两界,据传国母对魔君态度温和,加上国师秦三同的关系,万一让魔君在国母面前打个小报告,那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现在李天星这么低姿态的协商,并且只提出了一些不是条件的条件,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刘伯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批文不会这么快下来,正常流程也要三四天,这几天你就先了解下对面的情况,做好功课再过去吧。”

    楚向冷哼了声。

    李天星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奸巨猾的家伙,现在竟然给他下了个量身打造的套,楚向发现自己有点小看李天星了。能做到上将,那是真正的亿里挑一,绝非普通人,李天星竟然能算准这一切,那他肯定已经想好自己要走的路,龟缩在武城绝对不是不思进取。

    天快黑的时候,许文超终于把人带来了,一男一女,男的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看就是南亚人的样子,满脸风霜,腰上插着一柄傣刀,一副傣国武士装扮,齐膝短裤,宽松的上衣,脏污的布鞋,带着一顶饱经风吹日晒的草帽。女子的打扮较为现代化,也年轻一些,模样还挺好看的,一身略显破旧的休闲运动装,盘着头发,披着同样破旧的土黄色披肩,兵器是两把傣式双刀,斜跨着个挎包。

    “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你听说过吗?”楚向对许文超道。

    没想到楚向开口是这样

    的话,许文超有些尴尬的看向女子,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

    “女人是战争中最好的伪装。”女子看着楚向道,眼神锐利,并没有因为身处雷山指挥部,面对的是身居高位的将官而紧张踌躇,声音略显低沉,有种男中音的感觉,如果去当歌手应该会有点潜力。

    楚向看向女子,女子垂下眼皮,再抬起眼皮时眼神已经和普通人一样。

    转头看向男子,楚向道:“我只会汉语和一点蹩脚的英文,你觉得我该用什么样的身份?”

    “僧人。”男子毫不思索的道,显然心中早已有计划。

    “理由?”楚向道。

    “南亚诸国和尚很多,地位较高,很多苦行僧都会保持一些独特的行为作为修行,闭口禅是比较常见的一种。”男子道。

    修闭口禅,自然不能开口说话,会不会说就不重要了。

    “那你们以什么身份和我走在一起?”楚向道。

    “护卫。”男子道。

    “女人可以当和尚的护卫?”楚向问道。

    “这并不少见,有很多女人专门服侍僧人。”男子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楚向点头道。

    女子从挎包中拿出一袋衣物递给楚向。

    楚向打开看了下,是一套傣式僧人衣服,显然两人早已经有计划让楚向扮和尚,连衣物都准备好了,但是其中并没有鞋袜之类,楚向将衣物放回袋中,道:“鞋袜这些呢?”

    “光脚。”女子道。

    “要不要光头?”楚向问道。

    “那边的僧人不讲究这些,可剃可不剃,最重要的是神态,神态一定要像。”男子强调道。

    楚向点头,道:“找下相关资料给我。”

    男子递给楚向一个u盘,已经早有准备,还算准了楚向一定会听他,显然有十分的自信。

    “过几天才出发,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准备好到山腰的大营等我。”楚向道。

    “是。首长”许文超敬礼道,他总算有机会说上一个字。

    “将他们两个的详细资料发给我。”楚向传音给许文超道。

    打发三人走,楚向收起地图,在军帐里拿了部闲置的手提电脑,插上u盘,进行行动前的相关信息学习。

    这是楚向第一次认真的去了解另一个国家的文化,一个另类的现代和传统交杂的文明,只有明白他的文化取向,才能真正抓住其中的精髓,让自己成为那种文化的一部分。

    用了一天的时间熟记异国信息,楚向又静坐一天,练习佛门手印和观想僧人姿态,然后又用一天时间背下梵语心经、金刚经和楞严经。

    楚向准备好异国之行的基本功课之后,中央军部的批文也下来了,同意李天星的申请,调派刘伯庸部三分之二人手前往武城驻扎,由南线参谋部周佳明少将顶替刘伯庸位置,成为南线战局前线指挥之一。

    两部交接,在这剑拔弩张的前线,一有不慎就可能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刘伯庸明白,周佳明也明白,

    这个交接急不得,必须一步步来,逐渐用轮战的兵马将刘伯庸的人手替换下去,而不是一股脑全都换防。

    协议达成之后,周佳明直接带着三个参谋来了刘伯庸的大营,进行轮换的事务协调。很快轮换的人马开始在河对面的山后集结,半天时间后,人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首先入场的是狙击小组,每个狙击小组三人,一名狙击手,一名副射手观察员,一名冷兵器近战战士。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超过一百个狙击小组静悄悄的越过浮桥,潜入雷山,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占据各处制高点,进行布控。

    大半天时间,天快亮的时候狙击小组才全部到位,顶替下原本的火力点人马,原本的兵力留下三分之一协同作战,另外三分之二撤出前线,到浮桥左近隐藏待命。

    周佳明部同样有变异人战士和僵尸化战士,狙击小组过桥之后,五百变异人战士和五百僵尸化战士迅速通过浮桥,进入雷山,按计划散入各处节点,将三分之二的驻防战士替换下来。

    最后 进驻的是三千精锐士兵,在天亮之前全部通过浮桥,分散成小队,沿着密林之中的暗道前往各处驻防点。

    雷山换防之时,右侧沿垒河布置的防线也开始全面换防,每处留下三分之一人马协助新来的队伍熟悉状况,其余全部后撤三公里,退出防线范围,同时严阵以待,随时支援前方,严防敌人趁机袭击。

    湄河和洋色公路沿线的换防是在白天进行,此时雷山撤下的兵马已经全部来到洋色公路后方,替换的部队逐一进驻防线,前沿阵地的兵马有条不紊的后撤。

    敌人很谨慎,没有贸然出击,半天换防功夫,敌人一直在观望,直到替换人员全部入驻都没有动手。撤到洋色公路后方的雷山兵马没有马上撤走,在换防部队进驻半天之后,才慢慢退回国界线内。

    这么大规模的换防敌人不可能不察觉,湄河和洋色公路沿线的换防选择在白天,就是想引诱敌人来攻,正好利用雷山撤下的兵力给敌人重重一击,让敌人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可惜敌人没有上当。

    全线换防结束,刘伯庸和周佳明交接了所有事务,留下两名参谋协助周佳明掌控局势,撤出了山顶的营帐。

    交接完成,楚向回到半山腰的大营,整天无所事事等待,许文超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楚向一进营门就带着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出来了。

    “你们有什么计划?”楚向问道。

    两部换防,现在两边交界处就是天罗地网,想要越界不是一般的难,楚向不了解这边的情况,自然不能贸然行事。

    “部队换防,现在边界肯定围得和铁桶一样,想要越界很难,最好绕道东线。”陈化明道。

    “太远了。”楚向道。

    如果绕道东线,起码要多走五六天的路,去到泥国再回来的时候武道大会早就结束了。楚向只是出来避避风头,可不想错过武道大会的热闹,道俗相争,武道大会期间肯定有大戏上演,很可能影响今后局面,他不能不关注。

第三百七十七章 越界

    没想到楚向毫不考虑的就否决了这个建议,陈化明和许文超对视一眼,陈化明道:“达达国道两侧,周将军和朱将军的防线交错处敌人的布防没那么严密,可以一试。”

    “那就这里。”楚向道。

    下了山,许文超驾车将三人带往洛达,楚向换上准备好的和尚衣装,闭目调整一番状态,再睁眼之时,已经是一个脸带慈悲,神情平和的高僧。

    袒肩僧袍,赤脚带发,右手持无畏印,左手拿一根古拙木棍,这就是楚向现在的形象。

    本来还担心楚向的模样不像僧人,现在这么一看,楚向剃个光头在国内都能当高僧了,更别说在缅国那种教义不同,僧人的约束更少的地方,陈化明对此行的成功多了几分信心。

    “许队长,麻烦你带我们到没人的地方。”陈化明对许文超道。

    “你们是打算从这里开始潜行通过防线?”许文超道。

    “是的,避不开你们的巡守,想要避开对面的就更难了。”陈化明点头道。

    “有道理。”许文超点头道。

    楚向没有出声,他从这一刻开始,就是一名持闭口禅的僧人。

    天下起了雨,吉普车在满地的泥水中颠婆,许文超忽然道:“如果你们被当成了奸细,那要怎么办?”

    三人现在的装扮妥妥的就是敌国人,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没有了许文超的佐证就是对面派来的奸细,如果被守军发现,被擒捉击毙都有可能。

    “我们就是敌人。”陈化明淡定的道。

    许文超明白了,从现在开始,陈化明已经将他们三人完全当成敌国的人,无论遇上什么样的阻碍,被友军追杀还是杀死友军都有可能。

    前面有关卡,许文超出示了刘伯庸批准的手续,关卡官兵请示了上级之后才给三人放行。

    在一个前后无人的路段,许文超停下吉普车,三人下车,杜翠娘扫了一眼周围,往右侧的树林中去。

    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许文超忽然有点感慨,堂堂南方战区参谋,竟然以身犯险,亲入敌境,如何不让人敬佩,而那两人竟然敢就这么随着去,难道这就是顶级特务员的自信吗,不知道说他们胆大包天好,还是敢于冒险。

    “沿边山林之中毒虫猛兽众多,还有很多敌人潜伏的暗哨,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绝对不能显露自身气息,否则一旦引来对方的高手,我们会非常危险。”陈化明提醒道。

    这句话自然是对楚向说的。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在这茂密的山林中,楚向完全看不到哪里有路,但是杜翠娘总是能够在没有路的地方找到路,这些路不像是人走出来的路,更像是野兽走出来的。

    进入山林之后,陈化明和杜翠娘将衣角裤脚扎好束紧,知道这样是防止在林中穿行的时候衣服挂到树枝,楚向也将身上的僧袍扎紧。

    见楚向明白,陈化明放心不少,对杜翠娘点点头,杜翠娘带路往丛林中

    穿行。陈化明在后面押后,仔细观察楚向的走过的地方,发现楚向丝毫没有留下脚印,也没有损坏周围的枝叶,根本不用他提醒,对这个陌生的上官顿时有了几分好感。

    杜翠娘和陈化明就像一只灵巧的猫一样,走过的地方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只有蹲在地上仔细查看,才能看到有人走过的痕迹。

    断断续续的细雨之中,三人走走停停,在密林之中绕来绕去,不断躲避潜伏的暗哨,走了半天时间,直线距离才前进了不到三公里。

    这是个适合潜行的好天气,下了半天的雨,野兽全都缩在窝里避雨,不过这也有点不好,那就是傍晚的时候饥饿的野兽会集体出来觅食。

    快到傍晚的时候,杜翠娘停下脚步,周围找了下,跃上一颗扭扭曲曲的树上,招呼楚向上去,待楚向跃上去之后陈化明也跃了上去。

    三人在树梢叶子茂密的地方藏好,陈化明往楚向的僧袍上挤了一些某种树叶的汁,汁液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味道。

    上了树没多久,山林中就响起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时,各种飞禽走兽也开始嘶鸣吼叫,整片山林逐渐热闹起来。

    数不胜数的蛇虫鼠蚁从各处钻出来,在地面穿行,猿猴猫狗不时忽然出现,将眼中的猎物降服,又有更凶猛的虎豹豺狼从蛰伏处出击,山林中万物齐动,上演一起弱肉强食的生存大戏。

    山林中的猛兽追逐捕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动静才逐渐消退,蛇虫鼠蚁开始窜回自己的老窝,等待下一次天亮。

    不等林中各种动物归巢,陈化明示意楚向准备出发,杜翠娘轻灵的攀下大树,再次沿着林中的各种蛇鼠小道穿行。

    天色已经暗下来,杜翠娘和陈化明显然都有微光视物的能力,藤蔓纠结纷乱的丛林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行进,借着林中猿猴蛇鼠的动静掩盖,杜翠娘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选择的路更难走,很多路段都是在灌木丛中穿行,必须低着头四脚着地爬才行,否则根本钻不过去各种藤蔓纠结的地方。

    杜翠娘和陈化明两人的配合极其默契,一路都没有出声沟通,一个简单的手势,一个隐蔽的动作,就能达成沟通的效果。

    疾行十几分钟之后,杜翠娘的速度慢了下来,谨慎的四周观察一番之后,杜翠娘在一处灌木丛中停了下来,前方的区域到处都是暗哨,几乎没有死角的监控着周围的所有位置。

    陈化明摘了片树叶,依次在树叶上戳了十几个洞,杜翠娘闭目一会之后,又在上面戳了三个洞,两人在树叶上戳的洞对应的位置正是前方暗哨的位置,十七个暗哨全部逃不过两人的耳目。

    杜翠娘在树叶上比划出一条路线,两人用手势商量一番之后,陈化明直接将树叶吃了下去。

    调息片刻,杜翠娘示意准备出发,陈化明示意楚向跟紧杜翠娘,准备妥当之后,杜翠娘带路沿着预定路线穿行,陈化明押后,三人紧紧相随。

    三人走走停停,时而隐蔽,时而缓行,时而快速通过,就像灵

    活的狸猫一样,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大半个小时之后,三人有惊无险的通过五六百米的严密监控区域,来到双方防线的中间位置。

    此处双方防线以山谷为中线,双方都是在山坡上布防,直线距离一公里左右,相对暗哨遍布的地方安全很多。

    在一处林木茂密的灌木丛中停下,杜翠娘检查一番周围的情况,轻声道:“我们的防线上半夜比较松,对面的防线下半夜松懈一些,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下半夜再过去。”

    陈化明在周围搜寻一番之后,摘了些树叶回来,将树叶揉碎挤出汁液,滴在三人身上:“这地方的蚊虫很难缠,如果不包得严严实实的,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搞。”

    三人在灌木丛中坐下,陈化明和杜翠娘发现楚向的赤脚光洁如初,心中不由得有些骇然,下雨的丛林中到处都是烂泥,到处都是青苔腐烂的枝叶,还一直下着小雨,这半天穿行,走了怎么也有十几公里路了,楚向双脚竟然无任何脏污,如此修为怎不骇人听闻。

    先前两人见楚向一副文官打扮,斯斯文文的,以为不过是一般军官,实力再高也有限,对他想要越境去孟国不免有几分敬佩,没想到这个不知道身份的将官竟然是虚境高手。

    陈化明和杜翠娘对视一眼,转头看向楚向,发现眼前的闭目养神的僧人真的有几分高僧气度,神情无悲无喜,身上不着污垢,沉静中自有一股祥和气度,坐在那里仿佛融入了丛林中一样,若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傣国或者孟国,两人都觉得眼前真的是一名修为精深的高僧了。

    在灌木丛中休息至下半夜两点,陈化明将采摘的树叶揉碎,用沾着汁液的手在三人的衣物上擦了几下。这些汁液的味道不大,刚刚好能掩盖三人身上的气味,又不会在山林中显得突兀,让人容易察觉风中飘散的味道的不同。

    一切准备妥当,杜翠娘带路,三人继续往对面而去,准备越过最危险的敌方防线。

    心知接下来的几百米是最危险的路,杜翠娘压着速度,丝毫不敢放快,一步一步都要注意脚下观察四周,防止误触敌人的陷阱,每走十几步就停下屏气倾听周围动静,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三人已经接近敌方防线,陈化明和杜翠娘都发现了近处的暗哨。

    示意楚向和陈化明停下,杜翠娘独自往前,小心翼翼的抵近敌人防线,观察三个方向的暗哨位置,然后再退回来。

    杜翠娘退回来,摘了片快枯落的树叶,在树叶上戳了二十几个洞,标示前方敌人暗哨的位置,楚向看了一眼杜翠娘在树叶上戳的洞,捡起一根小树枝在上面戳了一下。

    楚向戳的那处有一个潜伏的暗哨,若不是楚向通晓自然神意,在这山林中可以敏锐的分辨出不属于自然的气息,都发现不了那名暗哨的存在。

    心知楚向的修为远超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说那里有暗哨,杜翠娘和陈化明用手势交流一会之后,在树叶上面标出一条穿越敌人防线的路线,避开楚向标示出的暗哨所在的位置。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将军探路 魔君说法

    杜翠娘带路,陈化明随后观察周围情况,在他们这种顶尖潜行高手眼中,没有任何异常能够逃过他们的双眼,就算是精通植物操控的异能者,也没法在不影响周围环境的情况下做出预警装置,任何人为的痕迹都会原形毕露。

    步步为营,三人谨慎穿行于丛林中,每一步踩下都确保不会出现失误,就像灵巧的狸猫一样,不发出任何一丝声音,在森林的原始噪音背景下,没有任何人能通过声音知道他们的存在。

    穿过敌人观察点的前沿区域之后,三人沿着野兽走出的路在敌人的暗哨观察区域盲点穿行,避开每一个暗哨的耳目,不得不说,敌人的暗哨太不敬业了,有两个暗哨竟然已经睡着,轻微的呼吸声在三人耳中就像敲锣打鼓那么清楚。

    处于敌人暗哨遍布的位置,三人更加不敢大意,杜翠娘对路线的选择越来越慢,不时在纵横交错的兽道处停下,观察推测路线的走向,然而才再次行进。

    敌人的防线比预想的松懈很多,除了第一道暗哨的防线紧密一些,后面的暗哨距离上百米才有一个,不过他们的驻军点很多,每隔五百米左右就有一个驻点,驻扎三十人的兵力,占据有利位置,互相呼应,形成一道易守难攻的防线。

    知道敌人在关键制高点可能布置有高手,三人越过暗哨密集的防线之后,丝毫不敢大意,小心行进,确保不发出一丝声音。

    相对来说,敌人对这片热带雨林更了解,更适应,在这片山林中作战,敌人占有地利优势,面对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三人自然不敢轻忽,时刻保持谨慎,只有完全越过边界才算是有一些安全保证。

    三人没有出现失误,顺利越过敌人边界防线之后天已经快亮了,下了一夜的雨也渐渐停了,三人上树休息躲避早晨出来觅食的野兽,待野兽活跃时段过去之后,三人继续往南穿行,直到远离两军边界,靠近邦达城之后,才敢从丛林的兽道中出来。

    在丛林中走了一天,陈化明和杜翠娘已经浑身脏污,洗了下脸和手,陈化明低声道:“我们先去清迈,获得清曼寺的身份证明之后,再启程去孟国。”

    清曼寺是傣国的大寺庙,楚向现在的身份是隐居修行的森林系苦修士,没有正经的身份,这一路去孟国和泥国困难绝对不少,有个身份会方便许多,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在边界丛林和邦达城之间有一条明显的界线,在边界这边,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过了这条线之后,情况就大不相同,到处都是游荡觅食的人,大多衣衫褴褛,很多都和楚向一样光着脚,不过他们的脚很脏,都是泥污。

    远眺一番外面,界线外面的人太多,很难避开这些人的耳目,杜翠娘不得不另找出路,绕了好几公里路之后,总算找到人迹稀少的地方。

    陡峭的山势,复杂的丛林,这些都难不倒杜翠娘,只有这些险恶的地方才能阻挡普通人,才能让三人不为人知的越过界线,免得留下能够追查的痕迹。

    出了界线之后,杜翠娘没有贸然往人多的地方走,仍然选择在人少的地方穿行,直到越过邦达城之后才从山林中出来,循着小路往西走。

    陈化明的计划是先往西,然后在萨温江的支流乘船,一路顺流直下

    ,到乃云之后再步行进入傣国,然后从傣国滨河顺流直下,抵达清迈。

    山间小路行人也不少,看起来都和陈化明杜翠娘两人差不多,衣衫褴褛,浑身脏污,多数消瘦无神,瘦得连肋骨都凸了出来,偶尔可见一些茅草树叶搭建的木屋在路边。

    饿殍遍野,和国内完全不同的情况,国内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能自己获得充足食物的基本已经在剧变后的三年中凋亡殆尽,已经不存在剧变之前的那种平民,而缅国显然不同,这边有着大批的难民,大批流离失所的平民。

    楚向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毕竟这是一个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过去的数十年间都是由军人主政,经济极其落后,政府连民众的死活都不顾,也有心无力。

    虽然这些人和自己不是同一个祖国,但是同为人类,同为这乱世之中挣扎的一员,又是人类中的弱者,看见了如何能没有恻隐之心。

    然而就算有恻隐之心又如何,楚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就算他帮得了一个,但是帮不了千万人,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他们一世。

    佛讲慈悲,然而慈悲并不能救世,此时楚向唯一能做,就是为他们合十祈愿。

    见到楚向,很多路人都合十礼敬,有些甚至伏地跪下,磕头祈愿,祈求佛祖护佑。

    有这样的民众,缅国的军力绝对无法和滇省大军相抗衡,若不是西方国家在后面推动,春城司令部只需派出一支强军,从丽瑞或者源沧沿大路直捣黄龙,就能直下三千里,击破缅国都城。

    缅国区区数千万人口,在剧变之后,所剩战斗力量屈指可数,只滇省一部大军就能碾压,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此时在缅国的地方战斗主力其实并不是缅**队,而是以傣国和阿三国的兵力为主,孟国和缅国协助。

    阿三国有现今力量在于人口众多,剧变之后就算剩下十分之一也是过亿的人口量,而傣国则是因为尚武好战,故而在剧变之后存活人口远比旁边几国多,战斗力也是几国中最强的。

    缅国人模样不太凶恶,样子看起来都很和善,完全没有与天斗,与地斗的韧劲,给人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只能勉强活着,所以连坏心思都没力气去想。

    陈化明偶尔会用娴熟的缅语和礼敬楚向的路人聊两句,沿路所见缅国人全都是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勉强憋出来的,声音大抵虚弱无力。

    看到这样的情况,楚向对缅国的统治层不由得有些佩服,一国这么佛系的民众,竟然能顶住南线和西线这漫长战线的冲击,虽说这其中傣国和阿三国起了很大作用,但是物资运输,粮食供给这些很大一部分是要靠缅国的。

    恶劣的天气形成各种大范围的自然灾害,海平面的上升淹没沿海平原,加上国家失控之后的混乱,缅国这个本来的农业大国也很难保证粮食的供给,加上前线旷日持久的苦战,需要大量粮食供给,普通民众根本没有东西吃,只能勉强活着。

    这里是缅国东部高原山区,适合耕种的土地很少,何况如今的气候也无法进行正常的农作物生产,从这些人的境况看,粮食肯定非常紧缺,楚向有点想不明白他们

    是如何维持漫长战线的供给的。

    山路九转十八弯,兜兜转转的往山谷下去,相对山腰位置的丛林来说,接近山谷位置的林地更平坦一些,也更适合居住。

    沿着弯弯绕绕的山路下到比较平坦的山谷,照眼所见,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茅屋,住在山谷的人明显比山腰的有活力一些,也强壮一些,不像山腰的那些一样精神萎靡,偶尔可见一些比较健壮的汉子。

    发现有僧人经过,两边的人纷纷看过来,眼尖的人看到楚向浑身僧袍没有一点脏污,连光着的脚上都没有污垢,这如何不让人惊疑。

    忽然,有看着楚向的人说了句什么,顿时周围的人全都看向楚向三人,有人欣喜的跑到路边,激动的匍匐在地,对楚向虔诚礼敬。

    随着第一个人在路边虔诚跪下,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在小路两边虔诚趴下,口中念念有词,虔诚祷告。

    很快这条林中小道被虔诚的信众围了起来,只留下仅容一人走过的宽度,密密麻麻的人群趴满了整条路两边。

    楚向知道他被当成了真正的高僧,陈化明和杜翠娘被忽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跟着楚向,看着跪了一路的人,就觉得他们好像跪拜的是自己一样,感觉跟在楚向身后好像不太好,略微放慢脚步,拉开和楚向的距离。

    满地匍匐的信众,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对楚向虔诚礼敬,口中念念有词,就像楚向是他们的救世主一样。

    这是一个让楚向心中波澜难以抑制的场面,经历过无数次九死一生困局,经历过各种各样考验人心的人性恶相,楚向一颗心早已坚忍不移,然而面对这些虔诚的信众,楚向感觉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心灵刺激,好像有信仰的力量渗透了他的身体。

    人皆有恻隐之心,修行者见惯生死离别,不为外物所动,只是因为外部情景对心灵的刺激达不到临界点,其实无论修为多高深的修者,都有凡心尘念。斩断尘缘,也就意味着和外界再无关系,达到了内心的大圆满,心如死灰,如此,也就是死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楚向非天地,亦非圣人,无法以万物为刍狗而视之。

    知道楚向听不懂缅语,陈化明和杜翠娘正踌躇,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有信众瞥见楚向动作,扬声说了句什么,匍匐在地的信众全都坐了起来,坐在满地的泥泞中,虔诚合十静坐。

    两人在楚向身后,看不见楚向有什么动作,不过听到有信众扬声说话,知道楚向准备做什么,陈化明反应极快,立即双手合十,敛容俯首,缓缓跟着楚向前行。

    没想到楚向打算在这里说法,本来的计划是以楚向修闭口禅为由,一路都不出声,免得语言和口音泄露身份。担心情况无法控制,杜翠娘心中顿时紧张,瞥了一眼陈化明,发现陈化明神情肃穆,丝毫没有担心露馅的样子,想到楚向是虚境修为的将官,是南部战区的高级参谋,应该不会贸然做出危及计划的事情,便也垂眉合十,跟随楚向缓步向前。

    楚向手持说法印,缓步前行,有声音自众人心底响起:阿利亚哇罗吉帖梭啦,菩提萨埵哇甘比然伯拉芝泥亚巴拉密打查哩庵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善恶到头皆是道

    明明耳中不闻声响,却有梵音自心底生出,如同有人在脑海中轻声细语,杜翠娘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梵语心经经文。

    看着眼前的背影,杜翠娘心中的惊骇已经无法以言语形容,她相信这里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这个声音就像是从心中自生的一样。

    杜翠娘并不知道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可以用精神映射之法,以心灵为沟通的桥梁传递意识,这在她看来就是神迹。

    经文在心底响起,信众纷纷跟随默念经文,随着附和默念的人越来越多,楚向的心灵传音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不多时,整个山谷的人都听到了从心底响起的梵音,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务,静坐聆听佛言。

    是日,传言邦达城西南三十里的卡布山谷,有赤脚圣僧现世说法,听法者不食而饱,久病自愈,山谷枯木回春,溪流起舞,圣僧行于泥泞中不着污垢,脚下步步生莲。

    一步一字,两百六十步落下,两百六十字梵音印在众人脑海,静坐聆听佛音的众人回过神来之时,说法高僧早已远去。

    楚向说法,其实也是在修法,熟记诵读心经多次之后,楚向发现心经蕴含一种特殊的力量,能让人在诵读的过程中产生共鸣,在潜移默化中让人产生细微的变化。

    看着眼前信步缓行的背影,陈化明和杜翠娘已经迷糊,分辨不出眼前之人究竟是军中上官,还是真正的佛门高僧,心中有千言万语,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但是楚向现在持闭口禅,回答不了他们任何问题,他们只能将疑问憋在心中。

    陈化明和杜翠娘不知道的是,楚向并不是在假装持闭口禅,而是真正的持闭口禅,对于这种长时间压制内心**,借以不断积聚力量的修炼方式楚向已经有过经验,再次如此修行已经不存在桎梏。

    知道楚向不会回答他们任何问题,沉静了许久之后,杜翠娘终于忍不住用缅语和陈化明聊起来,研究探讨方才产生的疑问。

    这里已经是缅国腹地,如果两人用中文交谈会很容易被识穿身份,所以他们谨慎的选择用缅语,反正楚向不会出声,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听不听得懂都无所谓。

    缅国人对僧人的敬重有些出乎楚向的预料,他以为在剧变之后,僧人的地位不会再有剧变前那么高,毕竟如今生存成为了一件很困难的事,很多人都需要为活着而竭尽全力,而僧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变化,只会因为供奉而更加艰难。

    穿过山谷,按杜翠娘指引的路线前行,山上的天空黑沉沉的,可以见到雨丝在天空飘落的痕迹,到了半山腰,山上果然是下着雨,冒雨沿着陡峭的山间小路翻过一座山,已经可以望见前方山谷中的河流。

    “我们沿那条河顺流而下。”杜翠娘指着山下的河流,压低声音用汉语道。

    虽然附近没有什么人烟,也不见有人影,下着雨,杜翠娘还是很谨慎的压低声音,避免被其他人听到。

    “天快黑了,河边人多,我们在山腰找个地方落脚,明天再造船顺流而下。”陈化明用汉语低声道。

    杜翠娘点头,带路往山下而去,到了半山腰雨就没了,只有山头上面下雨,下面晴天,界限分明。在半山腰没人地方找了个适合落脚的位置,陈化明和杜翠娘收拾来一些树叶柴草,砍了几棵小树搭了个遮风挡雨的棚子。

    陈化明在附近找了些吃的回来,杜翠娘生起火,做起三人的晚饭。

    囫囵吃饱,在丛林中穿行了一天,加上越过边界之时精神高度紧张,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都挺累的,两人本来打算轮流守夜休息,见楚向没有睡的意思,盘腿坐在一边,陈化明正想和楚向说话,楚向指了指杜翠娘躺的位置的旁边。

    明白楚向是叫他也休息,不用守夜,心知这个神秘的首长有莫测的能为,可能睡不睡觉都没影响,陈化明便也躺下休息。

    越过边界不过半天,楚向已经看到了很多和国内不同的东西,这里虽然饿殍遍野,却没有多少人杀人,人抢人的互相残害,没有人吃人的堕落。国内在剧变之后是人性的恶不断增长,但是在这里,却看不到多少这种恶,或许是因为他们深信佛教,心中的底线更加坚固吧。

    这种人性的善的坚持,和国内人性恶的生发,可以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但是这种坚持的善是不是就比放纵的恶更好呢,楚向无法定义。

    坚守善心,然而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最后终归是死。恶念横行,纵恶行凶,不知多少无辜人命在互相残杀中逝去,但活下来的人变强了,有了生存下去的能力,不止于勉强坚持等死。

    孰好孰坏,这个问题恐怕无人能够下定义,从人性来说,当然是缅国的善值得肯定,但从生存来说,国内的纵恶却是最好的方式。

    内心坚持的善已经快走到尽头,然而缅国还是不见曙光,如果终将无用,这种坚持又有什么意义。而国内的恶却已经逐渐得到抑制,在强大了基层之时,让幸存的人都有了生存的能力,开始走回正轨。

    这或许便是文化的不同,在经历剧变的时候选择了不同的路,只不过这条路国内走得更稳,更可控,而缅国在剧变之后已经彻底失去控制,只能任由社会野蛮发展,自行选择发展的方向。

    或许这就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个合与分,并不是说土地,而是说人心,是人心的分合决定了土地的分合。

    一夜的时间楚向都是在思考中渡过,内外两相比较之下,对很多事情都有了清晰的认知,对李天星为什么选择江湖为立足之所也有了一些答案。

    国内政策已经渡过了放纵的阶段,接下来肯定是收紧控制,逐渐将脱离正常轨道的社会拉回正轨,这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需要非常完善的布局,只要李天星在武城有了稳固的根基,他就会成为这力挽狂澜的人之一。

    天又亮

    了,一天过去,这个世界还是和前一天一样,并没有多大变化。

    一天又一天,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又有多少人会去思考,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大多数人活着不过只是活着,就像花草树木,它在那里就在那里,风来,雨来,任由摧残。

    缅国的人民就像那些花草树木,任由风雨摧折,自生自灭。

    趁着天亮野兽活跃的时间,陈化明抓了些野兽回来,三人饱食一顿,往山谷下的河流而去。

    河流两边不是很平坦,都是乱石斜坡,虽然地势杂乱,还是有些人选择在河边落脚,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山面水,自然容易温饱一些,而且河堤高,还不怕洪水暴涨。

    三人到河边看了下水流情况,水流虽然很快,不过河面宽广,河里也没什么暗礁枯树,坐船顺流而下的方案问题不大。

    陈化明四处找了下,没找到能做独木舟的大树,却是看到了一丛竹林,杜翠娘和陈化明两人分工合作,砍下一堆竹子,用破开的竹篾将竹子扎起来,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已经扎好了一个足够三人乘坐的竹排。

    两人将竹排放入河中,一人一条老竹竿在头尾控制方向,楚向上了竹排后,陈化明竹竿一点岸边,竹排顺流而下,逐水狂奔。

    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功力不差,一条长竹竿左右支点,竹排在水流中左右穿插,就像灵活的游鱼一样,避开激起水浪的地方,防止竹排被暗礁撞到散架。

    虽然河面没什么落差,但是水流湍急,船在河中不容易控制,一路三人都没有看到其他船只。让楚向奇怪的是,现在正是雨季,这条河发源于上头的群山中,按道理现在河水应该暴涨,爆发山洪才对。

    这条河是萨温江的支流,两边不断有小河小溪汇入,河面越来越宽阔,水势却是丝毫没有衰减,奔腾汹涌之势一如既往。

    乘竹排顺流而下可比靠两脚穿山越岭快多了,而且不会与路人接触,减少了暴露身份的风险。

    顺流而下没多久,有一座钢铁大桥横跨两边,桥上车辆往来繁忙,看情况是在运输前线战备物资。

    待过了铁路大桥之后,陈化明低声用汉语道:“刚才那条是孟景公路,是缅国支撑南线战局的主要交通道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今晚就能进入萨温江了。”

    “看现在这天气,中午可能有大雨。”杜翠娘用汉语低声道,虽然处于河中间,水流奔腾喧哗,两人还是很谨慎,不敢大声说话。

    “看情况吧,如果山爆发就只能弃船上岸了。”陈化明道。

    一路无事,到了中午时候,果然如杜翠娘所言,天空雨云汇聚,不多时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下了没多久,河水就开始上涨,随着两岸山上奔流而下汇入的雨水越来越多,竹排在水浪的冲击下很快有散架的趋势,陈化明和杜翠娘开始难以操控竹排的方向。

第三百八十章 洪流下的脆弱生命

    水流汹涌,已经无法继续撑船往下游去,两人将竹排撑到岸边,三人上了岸之后竹排立即被激流卷走,被水浪拍碎。

    雨很大,河水不断上涨,淹没河滩往树林里蔓延。河滩和树林中有不少网兜,看样子是附近的居民布下的,想趁水位上涨之时捕些鱼虾之类的东西。

    穿过河滩边的树林之后是一条水泥大路,路两边搭了很多草棚木屋,这些茅屋都是悬空搭建,离地一米左右,每个茅屋里面都有人,在屋里躲雨的人见到三人纷纷探头打量,不过雨太大,他们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是什么人。

    这里每一个能够躲雨的地方都有人,想要避雨只能借助别人的窝,陈化明很犹豫,和杜翠娘交流了下眼神,发现楚向没有停步的意思,一直沿着大路往前走,心知楚向可能不打算停下避雨,便只好淋着大雨跟着楚向走。

    大路沿着山脚循河而走,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对陈化明和杜翠娘的视线影响很大,倾盆大雨打在脸上连路都看不清,五米之外就只能看到一个人影。

    陈化明和杜翠娘都不明白楚向为什么选择冒着大雨赶路,这种天气赶路实在太遭罪,就是他们这种过惯苦日子的人都有点难受。

    倾盆大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平地积水都有一尺,左侧山上流下来的水漫过公路,全部涌入右侧的河中,河水已经淹没了岸边的大片树林,只差半米就淹过路面了,茅屋中的人全都心惊胆战的看着外面的水流,要是大雨再下多半个小时,他们就要全部被冲到河里去了。

    雨小了,浑身湿透的陈化明和杜翠娘看着同样湿透的楚向,那稳步前行的身影多了几分庄重,几分悲天悯人的慈悲。

    莫不成这个首长真的是个和尚,还是说是军方邀请加入的佛门高僧,陈化明很怀疑。

    就在杜翠娘和陈化明猜想楚向的心思之时,前面的人脚步忽然快了起来,转眼间已经是迈步如飞,陈化明和杜翠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跟上。

    陈化明和杜翠娘虽然没有凌空而行的能力,但是凌波飞度问题不大,眼见楚向速度越来越快,两人只能提气纵跃,踏水狂奔,奋力追赶。

    就在两人奋力追赶之时,远处山里隐隐有闷雷之声传来,好似万马奔腾,轰隆回响,听到声音陈化明神情大变,用缅语对杜翠娘喊道:“山洪。”

    山洪两字出口,陈化明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闷雷一样在耳边回荡,传遍四野。

    杜翠娘明白了楚向为什么忽然加速赶过来,用缅语喊道:“他想救人。”

    “怎么救,山洪最多几分钟就到,我们只能叫他们快跑。”陈化明用缅语道。

    “你去通知左边,我去右边,叫他们往后跑。”杜翠娘用缅语道,三人来的方向相对地势高一些。

    “好。”陈化明道,纵身往公路左边而去,杜翠娘随之也纵身往右边去。

    “山洪,

    快跑,山洪,快跑,往北跑......”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不断用缅语大喊。

    公路左边有一块比较平坦的位置,正是两条山脊相夹的山口,密密麻麻的聚居了几百上千人,右侧沿公路地势较高的地方也全都是茅屋,从山谷中回荡的声音看,山洪即将路过的位置正是这两山中间的位置。

    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分头去通知两侧的人之时,楚向已经掠过左侧的聚居地,来到两山中间的出口处。

    山口中间有一条流水冲刷出来的溪涧,从公路下面的桥洞流入河中,此时奔腾的流水已经溢出溪涧,小小的溪涧根本无法容纳这大雨带来的大量流水,更加不可能泄洪,山洪一到,整个山口都会成为一片废墟,公路也会被冲毁,方圆几公里的地方都会被洪水摧毁。

    楚向看了下周围地势,山口呈喇叭形,最窄处只有二十米左右宽,听远处的轰隆声,山洪势头极大,到这里的时候水位恐怕有十来米高。

    估算了下山洪抵达此处的时间,周围的人只剩下两分钟左右的时间撤离,而此时很多人刚听到陈化明的喊叫声,正跌跌撞撞的从茅屋里跑出来,跑到公路那边至少要一分钟,跑到北面的地势较高的地方至少要四五十秒。

    如果只是这样,大部分人都会脱离危险,然而有些从茅屋里钻出来的人舍不得自己的锅碗瓢盆,手忙脚乱的收拾上自己的全部家当,才跌跌撞撞的跑,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往楚向这边跑。

    人群争先恐后的涌上公路,惊慌失措的往北跑,有人跌倒被混乱的人流踩到地上,有人太过慌乱被漫过路面的流水冲倒,还有人给自己的锅碗瓢盆绊倒,整条路上乱糟糟的,山洪还没来,就已经有人死在混乱的人群中。

    如此情况,肯定有不少人逃不过山洪的到来,当生死劫难降临,又有几人能保持镇定平稳,何况他们只是普通人,连奔腾纵跃的能力都没有。

    不经历生死,便不知生死之间的恐怖。

    一分钟已经过去,山洪冲突的轰隆声越来越大,不断回响在耳边,奔逃的人群越发惊慌混乱,还有一部分人在树林里跌跌撞撞的逃命,连一半的撤退路程都没跑完。

    山洪汹涌奔腾,转眼已经出现在楚向视线内,沿途所有山石树木都被席卷进去,以无可抵御的态势冲向山口。

    山洪冲突之势已经无法避免,撤离的众人绝对无法在山洪到来之前去到安全位置,脑中闪过山口到河边的地势情况,楚向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真元猛催,随着楚向一脚踏落地面,无坚不摧的罡气摧开地面,地动山摇之中,一道深达十几米的裂缝出现在地面,沿着溪涧往山口外去的公路边延伸,在激烈的震动中不断倒塌崩裂,形成一道深深的鸿沟。

    山洪的水头速度不快,但是杀伤力是最大的,因为夹杂了石头树木等东西,就像泥石流一样,任何人被卷进去都没有幸

    存的可能。

    看着慌乱的人群,陈化明和杜翠娘没有任何办法,这种情况之下两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这已经不是身手高强就能处理得了的事,除非有一支训练有素的人马,能够维持秩序,能够疏导人群,否则绝对不可能让这些人快速撤离危险区域。

    地面被楚向开出一条深沟,周围的雨水开始往沟里流去,路面上的流水少了很多,没有了漫过脚踝的流水冲刷,慌乱的人群逃命的速度快了很多。

    “快,往这边走,前面的走快点。”杜翠娘用纯正的缅语不断大喊。

    公路上太拥挤,很多人在树林中飞奔,但是树林中地形复杂又到处都是流水,很容易绊倒,不时有人摔倒在树丛里。

    山洪奔腾的轰隆声已经近在咫尺,陈化明转头往山口那边看去,树林遮挡下,他看不到楚向,看不到轰隆的山洪,但是他知道山洪快到了。

    山洪已到眼前,奔腾咆哮汹涌,就像要吃人的恶魔一样,楚向早有准备,无形罡气催发,将二十多米的山口全部遮挡,两米多高的山洪杂流撞在罡气墙上,轰隆声不绝于耳,地动山摇。

    承受山洪巨力撞击,楚向脸色微变,脚下地面像蜘蛛网一样崩裂下沉。山洪流量虽然不大,但是头浪撞击的力度远超估计,一撞之下楚向气息为之一滞。第二道山洪浪头撞上来之后,楚向脚下的地面已经沉下去半米,此时被罡气阻挡的山洪水流已经高达四米有余。

    听到山洪撞在罡气上的轰隆声,陈化明大致能推想到是楚向硬扛住了山洪,一旦楚向扛不住,山洪突破山口的话,到时山洪倾泻的威力更大,造成的破坏更大,没有离开危险区域的人将没有任何幸存的可能。

    看着眼前慌乱的人群,陈化明心中感慨难言,如果这些人稍微有点武功功底,也不会让他如此束手无策。这些没有生存能力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今天救了他们,明天山洪又来呢,到时谁来救他们。

    陈化明心情复杂,若不是楚向,楚向正在阻挡山洪,他早已经远离这里,任由这些人自生自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不知道如何帮助他们,也不能离开,只能看着他们在逃生的路上挣扎。

    不见自然心不烦,而此时,陈化明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却不着于心,人非木石,孰能无感。

    矗立片刻,叹了口气,陈化明跃下树梢,拉起一个跌倒在树丛中的妇女,双手一推,将人平稳送上公路。

    竟然做不到见死不救,也无法救下所有人,那就尽力而为,能帮一个是一个吧,这些人虽然是敌国之人,但只是普通人,不会对祖国的防线造成威胁。

    杜翠娘不断大喊指挥人流,陈化明竭尽所能将落后摔倒的人送上公路,很快陈化明就融入了对逃难人群的帮助中,心思不再去想其他事情,甚至连楚向正在阻挡洪水都忘了,一心只想帮助更多的人逃离这片危险区域。

第三百八十一章 圣僧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就在陈化明和杜翠娘竭尽全力帮助逃难人群,堪堪将所有人带上公路往来的方向逃跑之时,山口那边传来轰隆巨响,好似天崩地裂一般,连地面都在颤抖,众人惊骇之极,赶紧狂奔逃命。

    腾身后退,沿着身后开出的深沟向河边猛冲,楚向身形所过之处,水沟如同被推土机推过一般,被硬生生的扩到二十几米宽。冲至公路溪涧经过的桥洞处,此处人群已经撤离,周遭无人,楚向一脚凌空向前踏落,一道冲击波从脚底生出,贯向公路,公路桥洞轰然倒塌,流水飞溅,桥洞被炸出十几米宽的缺口。

    狭小的公路桥洞被破开,流水不再受阻,公路右侧水流顿时全部从缺口处往河边涌去。

    流水还未穿过公路,楚向第二脚已经踏落地面,地面再次开始颤抖着裂开,裂缝笔直向河里延伸,随后向里倒塌。楚向顿足猛踢,无坚不摧的罡气卷走土石,沿着裂缝笔直贯向河里,形成一道十几米的深沟。

    劈开深沟之后,楚向再次往前奔行,用罡气将开辟出的鸿沟再次扩大,形成一道二十几米宽的鸿沟。

    开辟出泄洪的鸿沟,楚向纵上旁边树上,观看山洪流向。

    山洪从山口涌出来后,直接冲入了楚向开出的鸿沟中,汹涌咆哮着涌向河里。

    一番力气没有白费,大部分山洪都被纳入了鸿沟中,少部分在树林中肆虐一番,不过并不能造成很大的破坏,逃出生天的人群听着山洪汹涌咆哮的声音,心中犹然惊悸不休。

    在地势较高处等了一会,见山洪没有到处肆虐,知道楚向控制了山洪的流向,陈化明小心的往楚向那边去,远远见到楚向站在树上,靠近一看,山洪全被一道大沟收纳,只有少部分溢出,这才放下心来。

    山洪已被驯服,以之前大雨的雨量,没有半天时间这山洪绝对不会停止,三人自然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楚向也没有让陈化明和杜翠娘在这里驻留的意思,越过自己开出的鸿沟,往南而行。

    见楚向没有继续停留,陈化明赶紧招呼杜翠娘,杜翠娘来到鸿沟边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道:“我们就这么离开吗?”

    “不然呢。”陈化明道,说着纵身一跃,越过鸿沟,跟上楚向。

    对化劲级别的高手来说,越过二十几米的河自然不在话下,杜翠娘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向前猛跑几步,纵身跃起,在密集的水雾中越过山洪,快步跟上陈化明。

    数天之后,整个东史河流域都在传说,有神秘高手在波旁河谷硬生生开出一条巨大的深沟,将爆发的山洪驯服,救下整个波旁河谷上千人。

    听闻波旁河谷的传说,有高手前来查看,发现果然是虚境高手才能造成的变化,打探一番传说之人离开的方向,纵身越过鸿沟追去,让正在搭建桥梁的普通人羡慕不已。

    楚向开出的鸿沟太大,截断了沿河谷的这条交通干道,想要恢复通行只能重新搭建桥梁,以缅国现在的条件

    ,只能是搭建一条简易的便桥,这项工程对失去政府的缅国人来说不是件简单的事。

    楚向当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的情况,这是对缅国政府的一个考验,也是对缅国人的一个测试,缅国是否真的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剧变之后,夏季雨水极多,缅国人通常都不会选择在可能爆发山洪的位置聚居,不过一路上三人还是碰到了三起山洪爆发,和楚向阻挡山洪那次不同,这两次三人到的时候山洪已经纵情肆虐,三人只能竭尽所能救人。

    三人快到傣国边境的时候,从卡布山谷到傣国边界,整个缅国东北部都在传唱一名高僧的故事,佛祖亲传弟子九指圣僧带着两个侍从降临缅国,普度众生,救苦救难。

    一路所为,自然不可能没有人关注,楚向并不理会后面尾随的人,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见楚向不理会,心中虽然忐忑,却是不敢轻举妄动,言行举止更加谨慎,避免一切可能会暴露身份的举动。

    三人到了缅国和傣国的交界处的时候,后面尾随的人已经不下十人,傣国这边似乎也有人收到风声,傣国境内远处高峰之上有人远远观望,似在关注三人的动向。

    前有狼,后有虎,陈化明和杜翠娘虽然久经风浪,多年潜伏于南亚几国,应付过无数生死交关的险情,但是面对这种阵仗,心里还是有点虚。

    要知道后面尾随的最少都是丹劲级别的高手,前方远处隐隐投射来的数处压力毫无疑问是虚境级别的强者,身处敌国,两人何曾面临过这么强大的力量窥视,哪能不紧张。

    楚向不知道自己已经声名鹊起,成为圣僧,自然不知道这些窥视之人想干什么,无论他们想干什么,这种情况之下,除非所有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否则没有哪个敢轻举妄动,如果说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那缅国的高手应该早就动手了,不会让他顺利到达两国边界。

    周围蛰伏众人中,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尾随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也想对这个传言中的圣僧动手,万一是来保护圣僧呢,又或是想要阻拦去他国,或是护持圣僧入境,若是对圣僧动手,恐怕形势难以预料。

    周围窥探之人气息各异,难以分辨来意,楚向脑中思绪急转,脚步不停,跟着杜翠娘和陈化明两人前行,往傣国国境而去。

    随着三人越来越接近两国交界线,各处投射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随时有爆发冲突的可能。陈化明和杜翠娘哪想过会陷入这样的困境,想要询问楚向的意见,又不能说中文,而楚向又听不懂缅语,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无法进行沟通,这让两人更加紧张不安。

    走着走着,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有意识的让楚向走在前面,他们实在无法在周围投射来的压力之下保持镇定,只能躲到楚向身后寻求心里的安定。

    各方注视之下,赤脚僧人缓步而行,不疾不徐,眉目低垂,不着眼于外界,

    神情平和。

    两国边界并无军人驻守,就在楚向即将越过两国界碑之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语气凌厉,说话的人在三人后面,说的是缅语,楚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脚步丝毫不变,不做理会。

    陈化明和杜翠娘都会缅语,自然知道后面的人说的是什么。

    “你是谁?”凌厉的声音喊出的是这三个字。

    出声之人问的当然不是陈化明,也不是杜翠娘,而是楚向。

    陈化明脚步缓了缓,犹豫了下,用纯正的缅国东北口音道:“鲁士德大师师从鲁士安晓大师,已经在危石山闭关十六年,这是第一次出山,前往清曼寺拜会龙婆普定。”

    鲁士安晓并不是虚构的人物,而是鲁士系僧人中真实存在的高僧,不过露面很少,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十几年前就已经坐化,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徒弟传人。

    “我问的是他不是你。”出声之人声音更显凌厉,虚境层次的强大气息压迫而来,陈化明顿时心惊肉跳,冷汗直冒,两股战战。

    “鲁士德大师三年前感应到剧变,立下誓言修持闭口禅,天下不平不出声,身不死不言,神不灭不语。”陈化明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的道。

    楚向当然没说过这样的话,这些话是陈化明自己编的,为了更能取信他人。陈化明这翻话编得很好,很符合楚向现在的形象,也符合楚向一路来的作为。

    喝问之人想再出声之时,瞥见楚向左手结无畏印,右手结触地印,随时一股安和平缓的自然气息扩散而来,不知不觉间已被浸润心海。

    扩散的自然神意驱散了所有的躁动疑虑和紧张惊慌,饱受风雨侵袭的枝叶仿佛忽然间焕发了新生,一片苍翠生机勃勃。

    感受到无声中的变化,出声之人神色变了变,不敢再言语,微微躬身示意,后退三步,转身离去。

    自然之力,正宗的鲁士系僧人修行的力量,能够操控自然神意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此能为必定是鲁士系高僧无疑了。

    陈化明和杜翠娘都感觉到了扩散的自然气息,没想到楚向竟然会鲁士系僧人的自然之力,在这之前两人并不知道楚向擅长的力量,让楚向以僧人身份行事不过是为了方便,因为鲁士系僧人是最难以查探清楚来历的一类僧人,而不是知道楚向会自然之力。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急速扩散却又显得和缓自然的气息,也看到了出声的虚境高手退去,便是心中还有疑问也不敢再阻挠。

    周围之人陆续离去,也有不少人留下继续观望,楚向踏上山脊,越过界碑的时候,一名僧人出现在视线中。这是一名青年僧人,面目黝黑削瘦,褐红色的僧袍显得有些破烂,僧袍腹部画着一只小象,光着的脚上满是泥污,站在离界碑十米左右的树下,浑身已经湿透,看来已经站在那里挺久了。

    这个僧人是在等他。

    看见青年僧人的第一眼,楚向心中就生起这种感觉。

第三百八十二章 邀请

    瘦削黝黑的青年僧人上前几步,直接跪倒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对楚向顶礼膜拜,口中说着楚向听不懂的语言。

    奇怪的僧人,奇怪的举动,楚向看着眼前跪在泥地上的青年僧人,心中有万般不解,脸色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楚向听不懂青年僧人的话,陈化明和杜翠娘却是听得懂,青年僧人说的是傣语,口中说的是:“拜见圣僧。”

    青年僧人的声音不大,但已经足够周围所有的高手听到,正在离开,准备离开的高手听到这四个字,纷纷又停下脚步。

    青年僧人在界碑旁已经站了很久,几乎周围所有高手都知道这名瘦削落魄的青年僧人的来处,此时青年僧人竟然对这名传言中的九指僧人顶礼膜拜,并且口称圣僧。

    以青年僧人的实力还不足以知道这名九指僧人的力量,第一句话就是拜见圣僧,显然他来的地方早有人知道这名九指僧人的身份,这么看来,这名九指僧人的身份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肯定是鲁士系的高僧。

    陈化明和杜翠娘愣住了,陈化明计划先去清迈,就是想去青曼寺落实楚向鲁士系僧人的身份,好以此身份去泥国,这名顶礼膜拜的青年僧人僧袍腹部有小象图案,十之**就是清曼寺的僧人。

    楚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肯定有人在算计他,将他纳入了谋划之中,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

    三人尚未到达清曼寺,陈化明还没安排落实楚向的身份,清曼寺的僧人竟然主动来迎接,这让陈化明和杜翠娘百思不得其解。

    心念一转,陈化明定下心来,待青年僧人起身之后,合十为礼道:“龙披,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鲁士德大师并没有通知青曼寺的龙婆大师,只是打算去拜访普定大师。”

    青年僧人合十回礼道:“九天前龙婆普定大师叫我来这里,告诉我今天这个时候见到的大师就是龙婆要见的人,然后请大师回清曼寺。”

    “龙婆普定大师有没有说原因呢?”陈化明问道。

    “没有。”青年僧人摇头道。

    思索片刻,陈化明道:“鲁士德大师听不懂傣语,我们不能代他决定,需要问过他的意见。”

    “那是当然。”青年僧人合十道。

    楚向不但听不懂傣语,也不懂缅语,这下要如何是好,陈化明走到楚向面前的几秒中,脑中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然而没有一个方法能保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告知楚向情况。

    没有办法,陈化明只能硬着头皮打算用缅语和楚向说,然而他正要说话之时,楚向的手势有了变化,手势所结,是与愿印。

    与愿印,那就是随青年僧人之愿的意思,陈化明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对青年僧人道:“鲁士德大师已经同意前往清曼寺。”

    楚向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他可以猜测出一二,这名青年僧人一见到他就有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人指使,指使之人对他的情况肯定有所了解,并且不大可能是敌意,如果有敌

    意,这名僧人就不会顶礼膜拜,当然也可能是给他下了个套,要他命那种。

    听完两人的对话,周围关注的高手纷纷远远礼敬示意,为自己方才的冒失致歉。还没入境就惊动清迈最古老的寺庙清曼寺的大师,并测算出入境位置,专门派人到两百公里外的国界迎接的圣僧,绝对不是一般人,身份更加无可置疑。

    有清曼寺的僧人带路,四人一路再无阻挡,楚向不知道,他入境傣国对傣国和缅国造成多大的影响,不到半天时间,两国就有很多高手知道,清曼寺派人到国界线处迎接鲁士系圣僧鲁士德,甚至军政两界都有传闻,先前楚向沿路所施所为在缅国更是传得举国皆知,许多民众纷纷焚香膜拜,说是佛祖下凡,拯救苍生于苦难之中。

    在楚向下山之后,周围的高手纷纷离去,走了小半个小时之后,陈化明和青年僧人伽师聊了起来,根本不用陈化明引导话题,随口一问,伽师就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没多久陈化明就对傣国的局势有了大致的了解。

    傣国局势不同缅国,傣国尚武,剧变之后这样的风尚更加盛行,人人好勇斗狠,活下来的都是强手,高手遍地走,不过这也导致一个问题,民强则政令不行,何况傣国本来政权就很混乱,剧变没多久,国家就分裂成几个地区混战,在西方力量的撮合之下,勉强还算是一个完整的国家,但是已经难以控制国内民众。

    总的来说,傣国现在就是一个混乱无序的国家,各立山头为王,争斗不休,连军队都会时常出来劫掠。

    下了山,伽师带着三人沿大路往清迈去,傣国境内和缅国气象完全不同,路上行人不多,所见之人皆身形健壮,有一股彪悍气息,开阔处聚居的人很少,群落也不像缅国那么大,一般都是几十人一群,在易守难攻处聚居。

    傣国敬重僧人,但是现在看来,僧人的身份并不能让两人畅行无阻,路人目光之中并无崇敬之感,甚至隐隐有审视之意,瞟到伽师僧袍上脏污隐约可见的小象图案,才会收回冒犯的眼神。

    杜翠娘捕捉到路人的眼神变化,对伽师道:“龙披,以前清曼寺的僧衣都没有图案,现在为什么有个小象在上面啊?”

    上一次杜翠娘来傣国的时候,清曼寺的僧袍还没有小象图案,而且看伽师僧袍上的图案,并不是统一印制那种,像是直接画上去的。

    楚向不知道伽师是哪座寺庙来的和尚,但是从界碑处周围众人的反应来看,伽师的来处不是一般地方,僧袍上的小象图案隐隐残留强大气息,更不是一般人画上去的,这只小象标示应该就是伽师的来处。

    伽师叹了口气,道:“核大战之后,国家混乱,佛祖的力量不能导人向善,因此被抛弃,清曼寺被一把火烧掉了大半,几位龙婆大师也无法劝导众人回归善心,寺里师兄弟散去大部份,现在只剩下三十二人,后来在几位龙婆大师的努力下,总算重新将清曼寺的声望树立起来,为防止寺里师兄弟在外面被袭击,龙婆普定大师在我们的僧衣上画了个小象

    的图案,标示我们是清曼寺的僧人。”

    原来是这样,陈化明一直觉得有点奇怪,伽师僧袍上的小象图案总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就像楚向给他的感觉一样,原来清曼寺主持亲自画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别人想要仿制都仿不了。

    路人不乏有认识伽师来处的,见到四人前后方位,好奇的停下看着四人,目光在楚向身上来回琢磨。从四人的走位来看,清曼寺的僧人竟然是带路的,走在中间的僧人的身份便十分让人好奇了。

    并不是所有傣国人都对僧人抱着审视的态度,有不少人见到伽师和楚向还是会礼敬有加,伽师会认真的对每一个施礼的人回礼,这让施礼的人十分感动。

    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楚向只能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去推测他们表达的意思,这对楚向来说并不难,因为这些话语大部分都只是表面的礼敬问候,并不涉及深层次的交谈。

    有清曼寺的僧人带路,一路也不是风平浪静,四人经过一处山谷聚居之处时,有山匪劫掠而来,恣意呼啸肆虐,山谷中聚居的百几十人顿时紧张非常。

    看样子伽师并没有遇到过这种阵仗,更加没有应付的经验,听到远处传来的怪叫呼啸声,有些紧张的回头看向楚向。

    楚向垂手指地,伽师脸色紧张神色稍退,转身踏步向前,快步往山匪肆虐之处而去。

    降魔印,陈化明和杜翠娘自然明白楚向的意思,伽师是清曼寺派来,清曼寺又关系着楚向的身份能不能真正得到认可,他们不能让伽师出事,见楚向没有赶上去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伽师,随后保护。

    三人赶到的时候,山匪正在围攻聚居处的人,和缅国不同,傣国这些普通民众并非没有缚鸡之力的瘦弱之人,相反个个都有一些搏斗的能力,三五成群作战,山匪虽然凶猛,一时也无法完全冲散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山匪的力量不容小觑,其中有三名没有出手在一旁观看的首领气息深沉,太阳穴高高隆起,陈化明看到心中都打了个突。

    伽师修为还不如杜翠娘,连三名观战的山匪首领的实力都感觉不出,见众多山匪纵横肆虐,不时有民众倒在血泊中,虽然想劝架,但心中害怕,也不敢过去,完全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大声喊道:“住手,住手。”

    三人赶到之时山匪首领就已经注意到三人,瞟了一眼,没有什么针对动作,抱着胳膊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下攻杀聚居点的人,根本没把三人放在眼里。

    听到伽师大喊,观战的其中一名山匪首领喊道:“不用管他,继续给我杀。”

    感觉到三名山匪首领的深沉气息,陈化明虽然知道应该远远达不到楚向的程度,心中仍是踌躇,不敢出手,杜翠娘虽然很想出手帮聚居点的人,但她知道自己实力不行,出手的作用极其有限,何况三名山匪首领在旁虎视眈眈,也不敢轻身冒险。

    如此一来,三人来了也等于没来,山匪不管他们,他们也不敢贸然杀过去,只能在一旁看着。

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言雷音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并不是一种错误,每个人生下来都很弱小,但是一直弱小就不止是一种错误了,而是一场灾难,只有在逆境中不断成长变强,才有生存的资本。

    无论是剧变前的世界,还是剧变后的世界,弱肉强食从未改变,只不过大多数人活着只是活着,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去看明白身边的世界,他们只是一茬韭菜,被一次一次的收割,在各种纷乱复杂隐秘的阴谋中被牵扯得团团转,茫茫然不知身处何方,被人卖来卖去还要唱赞歌。

    楚向要阻止这场屠杀很简单,但是他的想法变了,他只是一个人,而在这个世界上,这一刻,有千千万万这样的事正在发生。

    人类本来就是在莽莽丛林中崛起的,在人类统治这个世界之前,每时每刻都要和其他野兽搏杀,在攻伐中强大,在杀戮中成长,而今这个世界,适当的掠夺杀伐未尝不是好事,只有杀戮才能激发人身体潜藏最深的潜能,才是驱使人变强的最直接有效方式。

    这个世界需要强者,需要诞生强者的环境,不过此时两方的力量对比差距太大,这种不对称的力量对比只会形成一面倒的杀戮。

    就在伽师踌躇不知所措之时,楚向已经越过他,笔直往三名山匪首领处去,陈化明和杜翠娘见状快步跟上楚向,抽刀在手,左右随行。

    感觉到忽然出现的气息,三名山匪首领转头看过来,手下意识的已经按住刀柄,发现笔直而来的僧人带着无法阻挡的威势,三名匪首脚步一错,三人已经形成最佳防御站位。

    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随着楚向飞奔,眼看就要撞上正在厮杀的一群人,不及刹眼间,陈化明发现楚向已经笔直穿过厮杀的人群。在一条直线上,只是用快慢的节奏变化就避过了所有人和兵刃,正在搏杀的人群只感觉一道虚影晃过,根本不知道有人经过。

    发现厮杀的人群丝毫无法阻挡楚向的脚步,三名匪首神色大变,紧紧盯着楚向的身影,提起全身气力,握紧兵刃,全神戒备,准备发出最强一击。

    被厮杀的人群阻隔,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合并为一处,杀入人群中,协助被攻杀的人群剪除山匪。

    转眼间赤脚僧人已经到眼前,三名匪首收缩成一条细缝的双眼中凶光逼人,手中的利刃寒光吞吐,冷厉慑人。

    就在三名匪首挥刀,想要一刀砍下赤脚僧人的头颅之时,忽然有威严佛音如雷霆降下:嗡、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响彻心海,贯穿意识,击散精气神。

    瞬息之间,挥起的利刃还没来得及落下,三名匪首的眼中的凶光就消散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被抽光了,成了一根木头,肌肉虬结的手臂颓然落下,寒光闪闪的长刀掉落。

    正在攻杀山匪的陈化明一直注意着楚向那边,发现楚向已经制服匪首,立即用缅语大声喊道:“你们的老大已经投降了。”

    聚居点的老大听到陈化明的喊声,转头看了一眼三名匪首的方向,瞥到三名匪首完全没了精气神,像一根木头一样失魂落魄的站在一个陌生的僧人面前,顿时激动的大喊:“杀,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形势忽变,两声大喊激起聚居点民众无限斗志,纷纷大吼反攻,全力拼杀。山匪发现自己的三位老大像丢了灵魂一样站在一名赤脚僧人面前,对周围的情况完全没有反应,不知道给那个妖僧施了什么妖法,顿时心中忐忑,萌生退意。

    退意一生,斗志不再,山匪的战斗力顿时去了五成,在居民的搏命反攻之下,形势顿时反转。

    眼见形势不妙,三名老大一点反应都没有,滑头的山匪已经开始退出战局,一名队长见局势已经无力回天,大声喊道:“退。”

    一声退,局势顿时雪崩,山匪纷纷夺路逃窜,丝毫不管被缠住不能脱身的兄弟,先逃了自己性命再说。

    山匪的逃脱速度极快,脱离战圈之后就像猿猴一样在树林中飞窜,四面八方散去,根本追不上,聚居点的首领也没有让众人追击,击退山匪之后就收拢人马。

    协助居民将无法逃脱的山匪击杀,陈化明招呼一直在旁观战的伽师,与杜翠娘跟上楚向。

    三名匪首好像丢了灵魂,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摇摇晃晃亦步亦趋的跟着楚向,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不明情况,不敢大意,紧紧握着刀,和三名匪首保持适当距离。

    伽师追上三人的时候,聚居点的首领也追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看三名匪首的样子,大概是这名赤脚的僧人降服了三名匪首。要不是这名赤脚的僧人帮助,今天局势绝对无法善了,聚居点起码要死大半人,这个聚居点从此也不会再存在,怎能不来表达感激之意。

    见三名匪首像喝醉酒一样失魂落魄的,陈化明和杜翠娘都不敢靠近,伽师更加不敢靠近,有些紧张的跟在陈化明身后,问道:“陈大哥,他们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陈化明答道。

    聚居点的首领有些奇怪,这三人和那赤脚僧人明显是一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去问,看那名赤脚僧人的样子,好像没有解释的意思,脚步不曾迟滞一分,解决三名匪首对他而言就像顺手摘下一朵花,取下一片树叶,丝毫不值得停步。

    犹豫了下,聚居点的首领绕过三名匪首,跑到楚向前面,不敢挡路在侧边躬身致意道:“多谢大师帮助,尼布代聚居点所有人感谢大师,要不是有几位大师的帮助,今天我们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楚向并没有援助他们的意思,他只是想将山匪最强的三名匪首带走,让山匪和聚居点的人力量相对均衡,在这均衡的斗争中突破自己的极限,不过山匪实在是胆子太小,首领一被控制就四散逃窜了。

    楚向持闭口禅,自然是不能说话,就算没有闭口禅也不能说话,否则就泄露

    身份了,只能用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

    见眼前的大师不说话,只是结印,一手无畏印,一手与愿印,聚居点的首领看向陈化明,陈化明解释道:“鲁士德大师持闭口禅,他的意思是一切都无须畏惧,众人所求都能如愿。”

    “多谢大师和两位居士。”聚居点的首领合十深深躬身施礼。

    “举手之劳,不必在意。”陈化明回礼道。

    伽师也合十回礼,他根本没出力,没起到什么作用,可不敢居功。

    见楚向没什么反应,聚居点的首领不再多话,在旁躬身相送,待楚向七人走远之后才回去指挥众人进行战后的善后工作。

    见三名匪首一直摇摇晃晃的跟着,看来没有忽然失控的风险,陈化明和杜翠娘先后收起了兵器,两人有些好奇的左右观察三名匪首,发现三名匪首状况一直没什么变化,失魂落魄的,虽然摇摇晃晃,却又能一直跟着楚向,没有被树木石头绊到,没有摔倒过,让人十分好奇。

    “鲁士德大师对他们做了什么啊,他们的样子好奇怪。”杜翠娘好奇的道。

    “应该是对他们的心神造成了一些影响,导致他们的意识陷入昏沉,只留下基本的自控能力,所以才能够走路,又不会摔倒。”陈化明道。

    “我们佛教有很多种雷音秘法,可以直接影响人的深沉意识,大师用的可能是这种类型的秘法,从意识层面对他们造成震慑。”伽师道。

    这个伽师倒是对佛门的法门挺清楚的,就是实力实在太差,身为清曼寺仅存的三十多个僧人之一,竟然只有这等实力,若是放在剧变以前,自然算是高手了,但是放在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差不多。

    心中虽然腹诽伽师的实力,口上陈化明还是很尊敬伽师的:“龙披,你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啊?”

    伽师有些惭愧的道:“在清曼寺大变之后,龙婆普定大师给我们传下了各种各样的法门,只是我比较笨,一直学不会。”

    听伽师这么一说,陈化明可不敢再小看伽师,笑着道:“龙披太着急了,知道这么多法门,总有练会的一天的。”

    佛门讲因缘,讲开悟,恰好留在清曼寺,又能得到龙婆普定的传法,说明伽师有因缘,伽师就是再笨也有因缘际会开悟的时候,现在还没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朝悟道,诸法皆通,一举成为高手。

    “谁知道那天是哪天呢。”伽师叹气道。

    看来伽师也是挺急的,无奈自己悟性不行,一直不得其门。

    几人走出好远都不见人影,看来是都被山匪吓跑了,翻过一个山头之后,周围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

    一行人走在路上十分扎眼,一个浑身脏污的僧人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赤脚却一尘不染的僧人,三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家伙摇摇晃晃的像喝醉酒一样跟着赤脚僧人,后面一男一女带刀跟随,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奇怪无比。

第三百八十四章 暗夜杀机

    虽然引起诸多关注,一路倒也稳当,没有发生什么事,走了大半天,快天黑的时候陈化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在路边地势较高的地方搭了个草棚,用来遮蔽不曾停歇的风雨。

    草棚搭好之后,三名匪首很自觉的一屁股坐下,不一会就闭上了眼睛躺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迷了过去,这让陈化明、杜翠娘和伽师三人感觉很有意思。

    附近有聚居点,能找得到的食物十分有限,还好陈化明和杜翠娘对当地植物都有很深的了解,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很清楚,挖了些根茎树根类的东西,在楚向不吃的情况下,勉强够他们三人果腹。

    吃饱困意上涌,伽师躺在铺着树叶的地上很快睡着卷缩成一团,陈华明和杜翠娘商量了下接下来的事情,正打算轮流休息,两人发现楚向的右手已经结成触地印。

    杜翠娘心中一紧,转头看向陈化明,道:“大师是不是说今晚会有事情发生?”

    “没有魔鬼需要降服,自然不需要降魔印,竟然大师结降魔印示警,说明今晚肯定有事情发生,大师竟然预知即来之事,我们只需做好该做的事情就行。”陈化明道。

    杜翠娘点头。

    两人以缅语交谈,楚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神色可以推断,两人明白他的意思。

    陈化明在草棚外十米左右的地方设下一些预警的简单陷阱,杜翠娘在伽师周围摆下一些石头,错落分布的石头隐约透出一些玄奥,不知道是依旧什么阵法而摆设。

    两人设置一番,知道会有敌人夜袭,两人不敢深睡,陈化明靠着树坐下闭目调息恢复精神,杜翠娘坐在一边守夜。

    夜已黑,伸手不见五指,雨时大时小,打在树叶上滴答不停,就像在演奏一曲荒野狂想曲。

    杜翠娘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不时转头打量睡倒在地上的三名匪首,三名匪首自从躺下去之后就没有醒来过,睡得格外深沉,看样子不用担心他们造反。

    黑夜中不知时间,风雨打在遮挡的树叶上,噼啪不断,每一声都清晰传入耳中,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拉长为一声声的雨打芭蕉声音。

    杜翠娘是老江湖,自然不会被环境造成的错觉欺骗,时间的流逝速度在她脑海中未曾出现过变化,就算曾经十面埋伏,她卷缩在腐烂的树叶下,直到三天后敌人退走,离开她暂居的木屋。

    午夜时候,陈化明准时醒来,时间对他们这些行走在钢丝上的渗透者来说,秒针就像刻在脑中一样,打算十一点起来,绝对不会在十一点零一分才醒来,迟一分觉醒,可能就是致命的一分钟。

    杜翠娘和陈化明交流下手势,躺下休息,开始由陈化明守夜。

    夜漫漫,四周一片漆黑,虽然有一定微光视物能力,但超过三米陈化明就看不见人了,周围有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只能凭听觉去辨别

    除了淅沥沥的雨声,周围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连蚊虫的鸣叫声都没有,越是安静,陈化明心中越是难以平静,黑暗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扯着他的心弦,越拉越紧。

    行走江湖这么久,经历无数次生死险关,陈化明知道,这是危险逼近的气息,黑暗不可见的地方,正有杀机降临。

    敌人是在黎明之前发动袭击呢,还是会在午夜三点他的注意力下降最大的时候呢,陈化明无法推测出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敌人无论在什么时候袭来,对他而言都是十分危险难以防范的情况。

    最让陈化明紧张的是,敌人会用何种方式突袭,对于一伙强大到足以在周围纵横肆虐的山匪而言,他们有很多种方式,很多种武器可以对几个在路边落脚,并且没有任何坚固防御设施的人发动袭击。

    这是一场决定他们的生存条件的战争,对山匪而言,失去三名首领不但是力量的极大损失,还会导致群体地位的极大衰落,就算救不回三名首领也要进行一番尝试,若是任由首领被擒,他们在江湖上的地位再也无法保证,周围的其他势力极有可能群起分食他们这个群体的一切。

    夜越发深沉,风大了起来,雨也大了起来,瓢泼的大雨遮盖了周围的一切声响,陈化明的神经也随之紧张起来,这样的环境,以他的修为,就算全神贯注也无法听到三十米外的声响。

    就在陈化明精神紧张起来之时,陡然有数十道黯淡火光如流星闪现,看到火光的一瞬间,陈化明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未及眨眼,黯淡的火光瞬间已经变得刺眼,如同烧得通红的铁块,四面八方来到草棚周围。

    奋力扭腰,扑向侧边较为低洼处,然而动作还没做出,烧得通红的铁珠已经快到眼前,这一瞬间,陈化明竟然清晰见到数十道刺眼的火光中间是一颗颗烧得通红的弹头。

    数颗弹头所来的位置正是自己,死亡阴影笼罩下正是自己的脑袋,陈化明脑中一阵颤栗,狂提真气,奋力嘶吼着往地上卧倒,周围的一切在陈化明眼中好像变得缓慢,连穿透雨幕的子弹都慢了下来,可以清晰见到弹头带出的尾流。

    啪,陈化明卧倒在水洼里,紧紧贴着地面,没有再做其他躲避动作,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躲避动作都没用,只能看运气,敌人的射击方位已经将他们周围的空间全部笼罩,只有等第一波敌人的精确射击过后,才有半秒左右的应对时间。

    子弹带起的空气呼啸声炸开,陈化明知道第一波精确射击已经过去了,能听到呼啸声说明自己没有死,侧头看向杜翠娘和楚向的位置,杜翠娘已经醒来,和他一样趴在地上,楚向还是盘腿坐在那里,让他吃惊的是,赤红的弹头并没有四面八方掠过去,而是像陷入泥潭中一样,在巨大的无形阻力中缓缓前进,赤红的火光在激烈的摩擦中越来越亮,仿佛要迸出火星。

    就在

    第一波弹头在无形泥潭中艰难前进之时,第二波火光再次闪现,并且有八道粗大的火焰在雨幕中迸射而来。

    敌人的攻击很精准,肯定有夜视仪之类的装备,否则不可能准确看到几人的位置。

    第二波远程精确射击,加轻型火炮覆盖,心念一动,陈化明已经算出,在第二波射击到达至火炮攻击到达中间,有零点七八秒的间隙。

    怎么办?陈化明看向杜翠娘,面对这样的火力覆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躲避,也不敢逆火而上去攻击黑暗中的敌人,因为他根本无法知道黑暗中究竟有多少敌人在埋伏,从先前见到的山匪的实力来看,他的修为并不能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伽师的反应很慢,第一波子弹带来的空气呼啸声炸开之后,才懵懂的醒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坐了起来。

    刺耳的空间撕裂声再次响起,第二波弹头撞入无形的泥潭中,面对这样的包围,陈化明和杜翠娘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尽量趴在地上,由楚向抵御。

    八道粗大的火光随之来到,然而火光还未靠近无形的泥潭就在空中轰然炸开,剧烈的冲击波爆发,地动山摇,周围的树木尽皆被摧毁,然而无形的泥潭并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多了许多破碎的弹片在里面挣扎。

    这么下去只能被动挨打,绝对不行,必须要有突围的办法,陈化明正想用汉语对楚向大喊,心念一转,话未出口,赶紧改为缅语:“大师,怎么办?”

    楚向当然听不懂陈化明在说什么,但是他可以猜到陈化明在说什么,指了指东南方向。

    就在楚向指向东南之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三名匪首站了起来,凶悍的目光扫视四方,看模样竟然是已经恢复正常。

    接触到三名匪首的目光,陈化明心中一惊,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下,外面远程火力轰击,这里三名匪首又苏醒,内外夹击,如何应对。

    “翠娘,你带龙披往那边走。”陈化明指向东南用缅语喊道,拔刀挡在三名匪首面前。

    三名匪首起来短短两秒之间,无形泥潭中又添加了十几倍的弹头,敌人正在用无差别的火力进行覆盖攻击,看样子不但想杀他们,连自己的三个老大也想一并杀掉。

    陈化明心中一动,冲着三名匪首用傣语大喊道:“你们的小弟想把你们一起干掉。”

    话音落下,三名匪首转头看向周围,凶悍的目光渐渐变得愤怒,周围密密麻麻的灼热弹头就是无法质疑的铁证,他们的小弟并不想救他们,而是趁机将他们一并干掉,好自己上位。

    外围爆炸不断,不时有火焰腾起,陷身密密麻麻的灼热弹头的包围中,饶是陈化明和杜翠娘经历过无数生死,也被这种未曾见过的惊险形势吓到,要知道周围每一颗灼热的弹头都蕴含着足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生命的能量,一旦无形的泥潭消失,他们必死无疑。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夜战八方

    “跟着我。”杜翠娘用傣语对伽师喊道,离地不到一米的高度以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灼热弹头,杜翠娘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匍匐前行,伽师学者杜翠娘的样子,跟着匍匐往东南爬行。

    陈华明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三名匪首,随后也趴下,跟着伽师的脚往东南方向爬行,穿过密密麻麻的灼热弹头包围网。

    三名匪首转头狠狠看向楚向,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趴下,跟上陈化明。

    东南方向地势稍低,爬出弹头包围网之后,杜翠娘不敢大意,仍然紧贴着地面爬行。果然,致命危机并没有被摆脱,杜翠娘刚爬出弹头包围网,敌人的火力随之跟着几人扫射而来,显然敌人在这漆黑的夜中能够看到几人的所在。

    “不要起来,他们能够看到我们。”杜翠娘用傣语喊道,正想起来的伽师赶紧趴下,还好他运气好,一串子弹掠过都没有击中他。

    狂风暴雨一样的火力将爬出弹头包围圈的六人压得抬不起头,只能不断贴着地面爬行,用手脚、身体不断在身下挖掘加深水道,还好所有袭来的炮火全都半路爆炸,没有威胁到六人,否则六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直被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半分钟三名匪首才爬出二十米不到,这让本来就凶悍的三名匪首怒不可遏,这些前日的小弟竟然敢这么对他们,还想杀了他们,让他们像条蛇一样在泥泞的烂泥里爬行,这如何能忍受得了。

    “我要杀光他们,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两条手臂都是刺青的匪首怒不可遏。

    东南方向敌人没有火力点,否则六人就算在沟里爬也躲不过迎面而来的火力,转头看了一眼后面,陈化明发现楚向还留在原地,周围密密麻麻的弹头已经形成一面灼热的珠帘。

    鲁士德大师自顾不暇,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突围了,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尽快脱离敌人的射界,然后解决最近的东面的火力点,才能逃出生天,但是只凭他和杜翠娘两人,绝对是做不到的。

    视线停留在三名匪首身上,陈化明用傣语喊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然后解决东面的人,才能突破包围。”

    “老子他妈的不用你指挥。”三角眼的匪首用凶狠暴戾充满怒火的眼神瞥了陈化明一眼,恶狠狠的喊道。

    三名匪首身经百战,自然能够看出局势的突破点,否则他们三人也不会跟着陈化明往这边爬。

    光头的匪首粗暴的抓住伽师的脚,粗暴的将他扯到一边,丝毫不管伽师会因此受伤甚至被火力击中挂掉。

    这块洼地是流水冲出来的,水道只有不到半米宽,刚好能够让一个人爬过去,伽师在前面挡住,三人过不去。

    忽然被甩开,伽师有点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化明赶紧抓住伽师的脚,将他拉回洼地中。

    三名匪首沿着流水爬行,半边身体都泡在水中,手脚并用,就像一条四脚蛇一样,同

    时不断将水道挖深躲避倾泻的火力。陈化明选择的露营地周围都比较平坦,本来是方便观察四周,防止敌人靠近,此时却成了最大的问题,周围根本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

    两侧的火力虽然凶猛无比,但是三名匪首不断挖深水道,身体完全在地平面之下,倾泻的火力很难威胁到他们。

    在水流中爬出二十几米之后,地势总算不再那么平坦,有了可以遮蔽的石头树木和土包,三名匪首借助周围突出物的掩护,抓住火力网的漏洞,飞窜进地形复杂的山林中,将几个火力点的火力扯散。

    三名匪首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在枪林弹雨中前后左右迂回,看似方向不定,十分被动,实则不断逼近东向的火力点。

    有三名匪首牵扯敌人的火力,陈化明三人顿时轻松不少,爬到比较安全的位置,让杜翠娘留下照看伽师,陈化明窜入黑暗中,往东向的火力点而去,他不是去杀人,而是去关注三名匪首的动向,防止三名匪首反戈一击。

    三名匪首突围之后,以楚向为目标的火力顿时大减,半数火力全都围剿三名匪首去了,楚向吸引火力的作用大降。

    其实楚向完全可以凭一人之力将周围敌人全部击杀,但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这趟行程还有很远,如果陈化明和杜翠娘只有这样的力量,恐怕想要去到泥国的目标很难达成。

    枪林弹雨泼洒,却完全无法阻挡三名匪首的突击,敌人选择的围攻点并不远,不过一百五十米左右,毕竟是雨夜,太远的位置影响火力的精准度,也不利于击中火力。

    不过三分钟时间,东向的火力点就被三名匪首击破,杀光东向火力点的所有人,三名匪首正打算往南面杀过去,其他几个火力不断的火力点忽然熄了火,没了动静。

    忽然的安静,诡异之极的变化,最近的南面火力点在两百米外,风雨嘈杂,三名匪首无法感应到那边的情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围攻之人如此诡异的举动,很有可能是计。

    生怕有埋伏,三名匪首分开,从不同方向潜行过去。久经江湖,三名匪首明白,越是古怪的情况越是危险,若不是小心谨慎,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几分钟后,当三名匪首潜行至南面的火力点时,发现此处的人早已撤走,连一些重火力都丢下不要了,周围早就没了他们的动静。

    百般小心的钻过来竟然被耍了,人全都退走了,三名匪首大怒,对着黑暗的山林大吼大叫,发泄心中的怒气。

    围攻之势被突破,目标无法达成,丝毫不恋战马上撤走,如此果断的决策,如此高效的执行,让久经江湖的陈化明都不由得心惊。

    发泄一番愤怒,三名匪首正打算循着退走的痕迹追杀过去,将那些昔日自己的小弟全部杀个干净,陡然有威严佛音降下,脑海顿时如受雷击,六字真言不断在心海回荡,三名匪首又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模样。

    冥冥

    中似有牵引,三名匪首在黑暗的山林摇摇晃晃的穿行,没多时回到了楚向身边,陈化明、杜翠娘和伽师三人回头找到楚向,见楚向安然无恙,伽师喜上眉梢。

    经历这么猛烈的火力袭击,三人都完好无损,伽师早已不知道暗念了多少次阿弥陀佛,他不知道楚向的能为,原地承受了那么猛烈的攻击,伽师以为楚向就算不死也重伤了,此时见楚向无事,怎能不高兴。

    几人都是一身狼狈,浑身湿透满是污泥,草棚也已经被冲击波摧毁,想要继续休息也是个难题。和杜翠娘商量了下,陈化明决定连夜赶路,到天亮后再休息,否则若是敌人杀个回马枪,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了。

    回到大路上,虽然下着雨视线很差,只能看到三五米的距离,伽师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陈化明,不过走路不成问题。

    冒雨连夜赶路,瓢泼大雨打得脸颊生疼,这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再遇上偷袭,天亮之后在一处地势较高处落脚,陈化明和杜翠娘快速搭建了个草棚遮挡风雨,三人在路边的积水中洗下身上的泥污,不至于那么脏。

    南亚地区在这种雨季,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三小时都在下雨,只看雨大雨小而已,其实找个地方借宿避雨方便很多,但是带着三名匪首,陈化明可不敢去借地避雨,连有人的地方都不敢停留,只能费点功夫搭个雨棚。

    搭好雨棚,陈化明冒雨出去找了些吃的回来,回来的时候杜翠娘已经成功燃起火堆,凿个石锅,将采摘回来的野菜根茎随便煮煮熟,准备开吃。

    “鲁士德大师不用吃东西吗?”伽师问道,一路来他都没见楚向吃过东西,有点担心楚向饿着。

    “大师修为高深,几天不吃东西都行。”杜翠娘解释道。

    “那他们呢?”伽师指着三个匪首道。

    “鲁士德大师可能是想俄一下他们,不让他们有太多精力,不然万一发疯起来我们可制不住他们。”陈化明道。

    “那也是,这三个人这么凶,要是让他们吃饱了,我们就危险了。”伽师深以为然的道。

    三人将锅里的食物分食干净,陈化明对伽师道:“龙披,我们休息半天,中午再出发。”

    “好的。”伽师点头道。

    “你睡会吧,我看着就行。”杜翠娘对陈化明道,上半夜她睡了半夜,精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下半夜陈化明才睡了两个多小时,接下来的路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保证充足的精力十分必要。

    “行,那我睡一下。”陈化明点头道。

    楚向盘腿闭目端坐,看起来好像睡着了,其实楚向一直在思考,思考怎么在六字真言搅乱心神的情况下,进而控制被震慑者的行为。三名匪首虽然被他的六字真言摄住了心神,但是他并不能控制他们的行为,也无法在不影响他们行动的状况下让他们不去攻击指定的对象。

第三百八十六章 收服

    在楚向的感觉中,六字真言并不止有威慑心神的作用,这六个音符似乎隐藏着莫大威能,如同岐山之战时,姬家的姬继绝言出法随的真言一样,每个音符都有特定的作用,或者顺序不同,甚至只用一个音符或者两个三个音符之时,都有不同的效用。

    佛法深远,其真正起源遥远不可知,难以考据,释迦牟尼应该只是其中之一的参悟者,对佛教的传播做出最大的贡献,若是全由释迦牟尼悟出,恐怕这个释迦牟尼的身份有待商榷。

    六字真言应该是佛法流传演化时,其中的高深者参悟出的简单而又有效的手段,可以在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达到御敌的效果。

    楚向不断暗念六字真言,琢磨其中威能,他相信只要次数够多,肯定能找到其中的奥妙所在,就像看书一样,读书百遍,其义自现。

    半天时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连靠近的路人都没有,偶尔有寻找食物靠近的山民也都很快离开。

    山匪不蠢,否则也不会在一个火力点被剿灭之后马上撤退。相对白天来说,晚上视线听觉都受到很大影响,在动用大量热武器设置阵地围攻的情况下尚且不能将几人绞杀,白天更加不可能有机会,聪明的山匪现任首领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

    陈化明没有睡很久,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暗探,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体力是必修课。恢复精力之后陈化明就起来了,周围寻找一番,竟然让他找到一条手臂粗的蛇,一刀削掉蛇头,高兴的回到草棚。

    没想到陈化明能打到这么大一条蛇,两天没闻过腥味,五脏庙早就造反了,杜翠娘和伽师马上生火,准备烹煮蛇肉,趁着两人准备的时间,陈化明找了些可以当调味剂的藤蔓枝叶回来。

    “都拿来烤有点浪费,你看看周围有没有竹子,砍两根回来,做个竹筒肉。”杜翠娘对陈化明道。

    南亚盛产竹子,很容易就找到竹子,竹筒肉,石锅蛇羹,烤蛇肉,一条蛇弄了好几种吃法,一番烹制下来,香味四溢,还没熟三人都流口水了。

    烹制好蛇肉,杜翠娘先用竹筒盛了些给楚向,这条蛇起码有十几斤肉,够陈化明、杜翠娘和伽师补充体力了,楚向没有推辞,品尝一番美味的蛇肉。

    饱餐一顿,杜翠娘和陈化明用竹篾和树叶编了四顶宽大的草帽,一人一顶戴上,风不大的话能够将雨水全部挡住,一点都淋不到身上,十分好用。

    傣国的混乱让楚向有些吃惊,各个聚落不但要和山匪强盗搏命,互相之间还会火拼,掠夺抢占各处资源,一些大的聚落下面还会有很多小的聚落依附,部落之间争战不休,到处可见战伐,到处可见尸骨。

    相比起缅国,傣国民众的平均战斗力水平起码高出三个等级,几乎人人都有**级的战斗力,相对于现今国内的平均水平来说毫不逊色。国内可是在大规模的讲武风潮爆发之后才

    达到这个水平,而傣国只是自然发展就达到了这个层级,形势之混乱可想而知,潜力之大让人心惊。

    不到天黑,几人已经遇上三起聚落之间的攻伐,林间鼓角声悲壮,渔樵处处闻战伐,烽火连天。

    而傣国的险恶并不止这些聚落之间的争斗,沿途路上更有山匪强盗无数,伽师带路走的是大路,就这阳光大道,朗朗乾坤之下,一行人也被劫了道。

    这伙劫道的眼色不太行,前面遇到过两起劫道的,不过两伙人最后都没有动手,大发慈悲放一行人过去,没有提刀杀出来。

    又发现劫匪,陈化明对杜翠娘打了个眼色,两人脚步微变,左右护住伽师。两人知道,先前的枪林弹雨都伤不了楚向分毫,这些劫匪绝对不可能威胁得到楚向,三名匪首死就死了,最重要的是保证伽师的安全。

    一行人走进包围圈中,路边一声呼啸,二十几个劫匪从路边跳出来,前后左右将一行人围住,明晃晃的刀剑在雨中显得分外冰冷。

    虽然是不入流的路匪,但是个个实力都不差,陈化明自忖三个他还能应付得了,要是对上四个,他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了,杜翠娘实力更差,能应付两个就不错了。

    陈化明不动声色,打算看看这些路匪怎么劫法,一名劫匪刚说话,陈化明感觉身边起了变化,三股凶悍气息腾起,转头一瞥,三名匪首眼露凶光,怒气勃发,又清醒了过来。

    打个眼色给杜翠娘,陈化明拉着伽师退开两步,退到楚向身后,避免忽然发疯的三名匪首攻击他们。

    三名匪首苏醒之后,第一时间并不是攻击周围的人,而是狠狠的盯着楚向,楚向转过身来,指了指周围的路匪。

    这样的指使,三名匪首哪会不明白楚向的意思,恨极怒极,凶悍暴戾的目光直直盯着楚向,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却又不敢对楚向动手。片刻之后,暴怒的光头匪首一声厉啸,扑向左侧的路匪,将路匪当成了发泄怒火的对象。

    路匪发现三个喝醉酒一样的家伙忽然变了模样,变成了三头凶残的饿狼,而自己就像绵羊一样,再听到光头匪首一声厉啸,胆气已经跑了大半。不知道哪个喊了声快跑,一群路匪顿时慌了神,呼喊着四散奔逃,直接放弃了打劫,狼奔彘突,窜入山林中。

    三名匪首左右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大肆发泄怒火,来不及逃跑的全都成了三人掌下亡魂,尸体都被打得稀烂,红白相间的脑浆喷洒,内脏肠子流了一地。

    楚向知道三名匪首是故意这样做,想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激怒他,然而楚向自己都不知道做过多少这样的事,又怎会为之所动。

    遍地的鲜血和飞溅的脑浆、内脏、肠子没有激怒楚向,却是让伽师难以忍受,闭眼不断念阿弥陀佛,念了十几遍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中午吃下去的蛇肉蛇羹全都吐了出来。

    见楚向不为所

    动,本来想往林中追杀路匪而去的三名匪首犹豫了一瞬,互相打了个颜色,没有追杀进去,提着捡来的刀剑转头逼向楚向。

    楚向看着凶光毕露的三人,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像向着他的不是刀剑,而是鸡腿羊排,丝毫威胁不了他,还能让他吃饱。

    陈化明大概知道楚向要干什么,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路匪他们两人都对付不了,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他们两人的能力太差,也就能打打下手,当个翻译,这一路上肯定会遇上不少危险的事情,他们需要三个保镖,三个言听计从的护卫。

    “鲁士德大师的能力你们都见识过,就算他站在那里让你们砍你们都砍不死他,大师是想将你们收入门下,只要你们表现好,待下个月大师回山里修行之时自然会放你们走,只要你们愿意,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不必像现在这样毫无尊严浑浑噩噩。”陈化明用傣语对三名匪首道。

    三名匪首转头狠狠盯着陈化明,直接迎着三名匪首凶悍冷厉的目光,陈化明不由得有些紧张。

    “鲁士德大师是当世圣僧,只要你们一心追随大师,以后成就绝对不是现在能比的,多少人想要追随大师大师都不肯呢。”伽师忽然插嘴道,他虽然实力不济,却是不惧怕三名匪首凶厉的目光。

    三名匪首目光有些游移,显然有些心动,两臂都是纹身的匪首盯着伽师道:“你是清曼寺的和尚?”

    “是的。”伽师合十道。

    “叫什么?”两臂都是纹身的匪首冷冷的道。

    “伽师。”伽师道。

    “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跟着他?”三角眼的匪首恶狠狠的盯着伽师道。

    “龙婆普定派我来边界接鲁士德大师。”伽师合十道,并没有被吓到。

    清曼寺龙婆普定,只要是傣国人,基本都听说过这个名字,三名匪首交换了下眼色,光头的匪首道:“龙婆普定为什么叫你来?”

    伽师摇头,道:“普定大师没有说,只说在某时某处,我见到的大师就是要接的圣僧,然而带圣僧回清曼寺。”

    非常不靠谱的答案,如果是其他人派伽师来,自然是不可信,但是下指令的是清曼寺的龙婆普定,这就不同了。

    三名匪首面面相觑。

    “伽师龙披说的话绝对不会假,再有两天就到清曼寺了,到时你们是去是留,鲁士德大师不会为难你们。”陈化明适时插口道。

    三名匪首看向楚向,陈化明知道他们是想得到楚向的亲口确认,解释道:“鲁士德大师持闭口禅,但是能听到我们说的,你们问他就知道了。”

    楚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三名匪首的神色变化和陈化明伽师两人的举止可以猜测出,两人是在说服三名匪首跟随他,手势一变,结与愿印再结无畏印。

    “大师同意了。”陈化明对三名匪首道。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外来人

    傣国人几乎都当过和尚,就算没当过和尚也知道佛教基本的手印表示的意思,三名匪首商量了一会,光头的匪首转头盯着陈化明道:“好,我们就暂且跟着他,要是敢骗我们,老子就将你们三个抽筋剥皮。”

    “阿弥陀佛!”伽师低诵佛号。

    搞定三名匪首,陈化明和杜翠娘都很高兴,陈化明道:“我叫杜旺,她叫林丽娟,三位怎么称呼?”

    “信。”光头匪首道。

    “安班吉。”两臂都是刺青的匪首冷冷的道。

    “英京。”三角眼的匪首吐出两字。

    决定跟随圣僧鲁士德,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不再用凶厉的目光恫吓陈化明三人,自觉跟在楚向身后,三人不时用陈化明听不懂的傣国方言交谈,不知道谈论什么。

    虽然三人已经表示顺服,但保不准忽然发难,为保安全,陈化明和杜翠娘都不敢靠近三人,和三人保持一定距离,伽师在前面带路,自然不需要和三个凶人走在一起。

    归顺的三人提着明晃晃的刀剑,浑身的凶厉之气,一看样子就不是好惹的主,一行人路上遇到好几拨劫道的都没敢动手,省了不少麻烦。

    晚上落脚的时候,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虽然没有帮手搭建草棚,不过也没闲着,信叫安班吉和英京两人出去找吃的,两人只好趁着天还没黑去捕猎。

    信显然是个聪明人,他是三人的老大,自己留下让两名小弟去找吃的,相当于自己留下当人质,让楚向他们放心。

    “草帽是谁编的,帮我们也编一个。”信对杜翠娘道。女人手巧,几人当中最有可能会编草帽自然是杜翠娘。

    “好。”杜翠娘点头。

    陈化明、杜翠娘和伽师搭建好吊脚草棚,杜翠娘找竹子树叶给信三人编织草帽去,陈化明去找能烧的柴火,伽师在草棚下生起火堆。

    几人分工合作,很快陈化明和杜翠娘都带着材料回来,天快要暗下来的时候,安班吉和英京也回来了,两人并没有抛弃信逃走,当然也可能是两人不敢逃走。

    三人虽然不是和尚,但是对神秘的鲁士系僧人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们精通自然之力,在这山林之中能力倍增。三人体验过楚向冰山一角的威能,对楚向的能力多少有些估计,知道楚向要是想杀他们,手指都不用抬,四五公里内他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楚向的观感之内。

    安班吉和英京带回来的食物非常多,两人是土著,又是流窜山间的山匪,自然对山林中能吃的东西比较了解,能找到的食物也多。

    英京和陈化明动手烹制食物,杜翠娘将采摘回来的驱蚊虫药草碾碎洒在周围,趁着空闲编起草帽,待两人将食物准备好的时候,三顶草帽也编好了。

    杜翠娘将草帽递给信,信接过草帽有些别扭的说了声谢。

    安班吉和英京并不知道是信叫杜翠娘帮忙编的草帽,有些惊讶的看了杜翠

    娘一眼,眼神柔和很多,食物烹制好之后,英京将自己的份分出一点,递给杜翠娘。

    杜翠娘露出一丝笑容,接过食物道:“谢谢。”

    英京有些别扭的点点头,看样子是不太习惯别人对他说谢,想必也和信一样很久没听到过别人和他道谢。

    三顶草帽拉近了几人的距离,信三人的眼神不再和之前一样带着明显的敌意,让人总是提心吊胆,有意识的收敛眼神中的戾气。发现三人的改变,杜翠娘和陈化明不再像先前一样小心翼翼,带着戒备的心里,气氛显得融洽不少。

    食物足够,楚向也吃了些,几人吃饱喝足之后,陈化明提议他和杜翠娘上半夜放哨,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负责下半夜,信三人没有意见,同意陈化明的建议。

    连绵的雨水虽然让人心烦,不过是夏季,气温几乎都在三十度以上,半夜的最低温度都有三十度,并不会觉得冷,反而是会热得难受,又闷又湿。

    一夜无事,信三人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看来三人的心思安定了不少,启程之后伽师问了下附近的居民,才知道离清曼寺已经不远了,走快一点的话傍晚就能到清曼寺了。

    为避免夜长梦多,陈化明决定赶路,五六十公里的路程,要不是怕伽师跟不上,几人小半天就能赶到。

    信几人找了些东西将明晃晃的刀剑包住,免得自己一看就是坏人的样子,这里离清曼寺不远,周围势力林立,可不再是能任由他们为非作歹的地方。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几人出发之后天气难得转晴,连心情都好很多,走路的脚步也变得轻快,速度自然快了起来。

    转入通往清曼寺的大路之后,周围的人口密度明显大起来,秩序也比几人之前经过的山区好很多,虽然人口密度很大,但都相安无事,来往的人也显得更为和善。

    这里的情况和路人见到的有很大不同,各个定居的聚落之间有明显的区域划分,并且有划定的市集区域,还有人管理市集,出现争执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七人戴着大草帽走在路上十分显眼,不过这边喜欢惹是生非的看来不多,只是好奇的多打量一番几人,看到伽师和楚向两人都是和尚有的人还合十致意。

    陈化明一直不断打量周围的路人,观察周围居民的神情状态,从当地人的状态往往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如果这个地区不平静,秩序混乱,那么这里的居民绝对不会看起来友善平和,也不会轻易靠近他人,而是总会用警惕的目光看人。

    从当地居民的神态来看,这是一片安稳的区域,大概是因为离清曼寺比较近,在清曼寺的影响范围之内。

    一路很顺利,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看样子天黑之前赶到清曼寺没有什么问题,陈化明一直悬着的心稍微轻松不少。

    大大的草帽遮挡住脸面,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看起来除了显得神秘一点,并没有什么让人凶悍的

    感觉,三人知道自己的形象是什么样,一路上都没有露脸。

    伽师不时向几人介绍周围的情况,清曼寺北部三十公里范围内基本是安全区,一些区域还自己成立了管理机构,就像政府的基层单位一样,不过这里的人可不听政府的话,最有效的指令都是来自清曼寺。

    调解纠纷,裁决争端,撮合各势力之间的合作,各种各样的事务都有清曼寺的积极斡旋,出现一些较大的问题无法解决的时候,各势力往往会去请清曼寺的大师主持公道,在这片区域,清曼寺是最有威信的地方。

    傣国政府早已经崩盘,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军方各个山头的大佬纷纷打起自己的名号,对中央军委的号令爱理不理,各自为战,清曼寺附近就有一个军阀,不过由于清曼寺的存在,军阀的势力范围大多在清迈西南,和清曼寺拉开距离。

    傣国的僧人和国内明显不同,国内的和尚除了敛财恐怕没什么其他作用,清曼寺的僧人却是担起了很多本不属于他们的工作,积极入世,做他们力所能及的事。

    大概是由于伽师的原因,一行人这么显眼的装扮都没有引起什么关注,毕竟清曼寺在这个范围内的影响力很大。

    走了十几公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信忽然道:“情况不对。”

    “怎么不对?”陈化明立即问道。

    “我们是外来人。”信道。

    外来人,三个字让陈化明心中一凛,对啊,他们是外来人,不应该这么顺利,连来打探情况的人都没有,就算伽师是清曼寺的人,附近的势力应该也会派人来打探一下几人的来历,过来问候攀谈,近距离观察几人的情况。

    “有什么问题吗?”伽师疑惑的问。

    伽师没有意识到外来人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不是外来人,因为他是僧人,是清曼寺的僧人,在这里拥有特殊的地位,本来就是相对特殊的存在,感觉不到这种差别很正常。

    杜翠娘同样感觉不到这种差别,大概是因为女人总是在弱势的一方,习惯了男人主宰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竭尽全力才能和男人相当,神经一直绷着。

    “越是没人理我们,到了有人来的时候事情就会越大。”陈化明道。

    没人搭理他们,说明周围的势力没人有压制他们的自信,那么这个信息就会不断往更强大的势力处传递,直到有一个觉得可以完全压制他们的势力出现,派人出面打探他们的情况,对他们进行弹压,进行教育,提点他们要遵守的守则。

    越大的势力,自然越不允许自己的权威被挑战,那么在面对几人的时候越有可能使用过激的手段,形成冲突的几率也就越大。

    经济落后地区通常有比较明显的排外,剧变之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因为陌生外地人的出现往往意味着不可预知的变化,经济落后地区的人通常接受改变的能力较差,受到冲击发生的变化也越大。

第三百八十八章 留下买路财

    越发达的国家,社会越稳定,越不容易被他国来的人影响,越落后的国家,越容易被影响,就像非洲,一个公司一个商人就能对全国的态势造成影响,甚至左右这个国家的政治。

    “放心吧,这里离寺里已经不远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伽师道。

    信三人对伽师的话嗤之以鼻,陈化明同样不赞同。

    对这个江湖来说,伽师只是一个菜鸟,菜鸟看问题总是会简单话,理想化,而老江湖看问题,只会怕自己将人性的险恶揣测得不够深。

    清曼寺虽然影响力巨大,但是对陌生的外地人来说,能不能抵达清曼寺是个问题,不抵达清曼寺就无法获得庇护,不是在到达清曼寺之前就能够获得庇护,这个路程需要通过清曼寺周围大大小小的势力范围。

    这个地区很稳定,但对他们来说并不意味着安全,越是稳定的地区,暗中维持稳定的力量就越强大。稳定通常是通过限制人的流动来维持的,陌生外地人当然是最主要的限制对象,肯定会引起维持稳定的潜藏力量的关注,并由之产生排斥和冲突。

    这种对外地人的敌对性排斥来得很适时,一点都不突兀,甚至没有引起当地人的关注。

    出面的看来确实是个大势力,一群十几个模样彪悍的汉子懒懒散散的站在路边,从他们的气息来看,个个都有不逊色于陈化明的力量,带头的那个信三人都不敢保证能必胜,而他们只是一群在路边收过路费的小喽啰。

    收过路费,这是最简单也是最顺理成章的一种方式,看来这片区域确实秩序不错,否则他们就不是在这里收过路费了,而是盘查审问,逼迫围攻。

    作为一个守秩序的地方,过路费自然不是谁的都收,周边地区的常住人口当然不在此例,收的是过路人、陌生人的路费。

    伽师对前面的一群人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并不理会他们,带着几人就想过去,他当然能过去,因为附近的人没有人不认得他僧袍上的小象图案,但是楚向他们就不行。

    伽师刚走过去,一群本来懒懒散散的汉子脚步略动,就将伽师和楚向几人隔了开来,三面围住楚向几人,动作十分迅速默契。

    为首的汉子满脸疙瘩,上下打量一番几人,背着一只手踱了几步,说了句什么,楚向不懂傣语,自然听不懂,想来不外乎是要钱之类,先出个小难题,如果几人给了钱,自然还有其他难题出现,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轻易放几人过去的。

    和楚向猜测的一样,一群人拦路确实是要钱,过路费和保护费,不过数目有点大。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都是山匪,还是头头,身上哪里有钱,平时也不需要他们带钱,楚向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只有陈化明和杜翠娘两人身上带了一点前,但是这点钱完全不可能够。

    伽师的反应有点慢,被隔开来

    之后才反应过来,想要过去却是被两名收费人员客气的拦住,不让他接近楚向几人。

    伽师本来就性子和善,不习惯和人争执,连道理都不会讲,没几句话竟然被两个收费员劝开去,离楚向几人越来越远。

    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对方兵强马壮,三人可不敢乱来,能做到一群山匪的首领,自然不是没计较的人,什么时候该发威,什么时候该缩头,早已娴熟无比。

    陈化明知道收费只是个名目,这些人的目的是搞清楚他们的来历,敲打一番几人,当然也可能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心中盘算一番,陈化明已经有了计较,上前两步,对满脸疙瘩的汉子道:“各位大哥,我们从缅国来,这位是鲁士德大师,受清曼寺龙婆普定大师的邀请去清曼寺做客,路过贵地,不知道你们的规矩,身上没带什么钱,还请高抬贵手,待我们拜见过普定大师,定当回来赔罪。”

    陈化明一翻话说得不卑不吭,软硬兼有,对方肯定认得伽师的来历,能够分辨出他的话是真还是假,敢拦截清曼寺龙婆普定大师专门派人带路的客人,可不是他们一些小喽啰能够担得起这个罪过的。

    “鲁士德大师?哪里来的鲁士德大师,我有这么好糊弄吗,随便来个人都说大师,万一你们是去清曼寺捣乱的,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满脸疙瘩的汉子瞥了一眼楚向,阴阳怪气的道。

    这个疙瘩汉子显然也是老江湖了,两句话就撇清了关系,还反将了一军。

    看了一眼被劝开的伽师,陈化明知道这时是指望不上伽师了,正视满脸疙瘩的汉子道:“兄弟说笑了,鲁士德大师贵为缅国圣僧,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可不是能随便污蔑中伤的,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我建议你找你们帮会里的高层来处理,否则日后恐怕没你什么好处。”

    陈化明这番话听起来客客气气,但是身为老江湖,满脸疙瘩的汉子很明白陈化明话中的意味,对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客气只是礼貌,实际上有恃无恐。

    满脸疙瘩的汉子给旁边的手下打了个眼色,收起轻视的神色,道:“我不认识缅国圣僧,更不知道鲁士德大师是谁,想过去很简单,拿出证明,证明你们的身份和受到的邀请,否则请恕在下无礼,我不能让这些亡命之徒过去。”满脸疙瘩的汉子指向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

    这一下被点到了死穴,普定的邀请只是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人,而楚向刚好出现在那里,这根本无法用来证明是他们受到邀请,而楚向的身份是编造的,更加无法证明,唯一能证明的是楚向是缅国口口相传的圣僧。

    “鲁士德大师的身份自有万千缅国人可以证明,不需要证明给你看,你也没资格让大师证明给你看。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本是山匪,被鲁士

    德大师感化,放下屠刀追随大师。龙婆普定大师的邀请有伽师龙披能证明,你让伽师龙披过来一问就知,用卑劣手段哄骗没有经验的清曼寺龙披未免让人不齿。”陈化明面无表情的道,心中虽然打鼓,表面上声色却是更加严厉。

    陈化明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满脸疙瘩的汉子无法再辩驳,而此时被劝开的伽师好像忽然开悟了,摆脱两名收费员的纠缠,跑到满脸疙瘩的汉子旁边道:“鲁士德大师受普定龙婆邀请而来,师兄不要再为难我们,不然我回去不好交差。”

    “伽师师傅误会了,我不是为难你们,而是这个鲁士德大师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我哪知道他来干什么的,万一上面怪罪下来,我也不好办啊。”满脸疙瘩的汉子一脸为难的道,又找到一行的一个突破口。

    “鲁士德大师持闭口禅,不能开口说话,一切问题自有普定龙婆决断,要是误了日子,我们都担当不起。”伽师郑重的道。

    一番话说得恰到好处,这个伽师忽然冒灵光,难道真的是开悟了,陈化明心头疑惑。

    疙瘩汉子忙不迭点头,此时一边的手下已经联系上帮会里的大佬,满脸疙瘩的汉子道:“师兄你们先等下,我请示下帮主。”

    满脸疙瘩的汉子用陈化明和伽师都听不明白的偏僻方言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恭敬的合十对楚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莽撞无礼,万望大师恕罪。”

    楚向虽然听不懂傣语,不过满脸疙瘩的汉子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足够他猜测到其中的意思。

    见楚向不理会疙瘩汉子,径直往前走,陈化明道:“鲁士德大师不在意小事,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备上厚礼,去清曼寺赔礼最好。”

    一群收费员不敢阻拦,让开一条路,目送几人离开。

    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没想到只是一番口舌便过了关,这反而让陈化明觉得有点不太正常,清曼寺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吗,或者说这群人是欲擒故纵。

    远离收费的一群人之后,陈化明看向信,感觉到陈化明驻留在身上的目光,信转头看去,接触到陈化明的目光,心中已经明白陈化明的意思。

    思索片刻之后,信对陈化明摇了摇头。

    自己想不出其中有什么诡计,信这样的老江湖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异常,难道那些人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们,不再找他们的麻烦,陈化明有些怀疑。

    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阴谋,反而更加让人不敢掉以轻心,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不但没有放松,神情反而更加谨慎了。

    这片地区确实很平稳,和其他地方的混乱完全不同,一切都显得很有秩序,就如同剧变之前一样。

    让陈化明和信想不通的是,直到众人看到清曼寺的大门,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傍晚众人安稳抵达清曼寺。

第三百八十九章 西行计划

    出乎预料的顺利,顺利到让陈化明和信几人不敢相信,四人已经做好一场血战突围的准备,没想到竟然顺利过五关,不用斩六将。

    “圣僧,前面就是清曼寺了。”伽师指着前面树木郁郁葱葱,隐约可见建筑的棱角透出树荫的地方,数座高塔矗立在其间。

    远远看去,烟雨朦胧中几座高塔尽显苍凉古朴,似是亘古存在于此一般,给人一种神秘强大不可动摇的感觉,让人有种一探究竟的好奇。

    从几处高塔的位置来看,寺庙的范围极大,显然曾经是个香火旺盛的大寺庙,不过此时已经不复辉煌,视线之内的建筑物几乎都有被摧残过的痕迹,虽然收拾过,不过剩下的断壁残垣仍然很明显。

    楚向不知道这个寺庙以前是怎样,现在这个寺庙的大门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简单,简单到简陋那种,一块四五米长,一米来宽的木板立在一只石像边,上面三个大字,楚向不认识,应该是什么寺的意思。

    木匾边,一名干枯瘦小的僧人站在那里,发白的须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僧衣,就像一名普通的老和尚。

    “普定龙婆已经在等我们了。”伽师高兴的道,快步跑向木匾边的老僧人。

    楚向听不懂伽师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牌匾边的老年僧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看伽师的神情举止,恐怕就是这寺庙的主持了。

    没想到堂堂清曼寺龙婆竟然在门口迎接,陈化明和杜翠娘都有些吃惊,要知道楚向可不是真的鲁士德大师,而是假冒的,来清曼寺不过想通过一些特别的手段获取一些和身份有关的证明。

    弄假成真,情况完全失去了控制,这样的阵势让陈化明和杜翠娘有些紧张,万一露馅,三人可能就走不出清曼寺了。

    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同样紧张,他们本来是山匪,杀人无数,面对清曼寺的大师怎能不紧张,在这里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有造次的能力。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楚向当然感觉到陈化明几人的紧张,这是好事,说明他们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这样的历练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难得的机会。

    修为到了楚向的境界,明心见性,有一丝先知先觉的本能,若是对面的僧人想对他不利,楚向自然能感觉到,所以就算他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面对的是修为高深莫测的高僧他也不担心,因为他感觉得到眼前的老僧人对他没有杀意,当然,更多的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楚向看着牌匾边的老僧人,老僧人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接,没有波澜壮阔的火花迸发,没有暗潮汹涌的算计,温和的目光中都是人间的烟火,都是通透的世情。

    一眼,楚向就知道,这趟来对了。

    一眼,楚向就知道,他确实是眼前的人邀请的人。

    老僧人合十为礼,楚向单掌回礼。

    这一刻,陈化明忽然觉得,这将是历史性的一刻,两人的这一次会面将会造就历史。

    陈化明拉了下杜翠娘的衣

    角,两人退到一边去,信、安班吉和英京三人也机灵的退开,伽师见状,也退开一边。

    “请。”老僧人延手示意。

    老僧人说的是中文,并且隔绝了外界。

    “大师有一双慧眼。”楚向道,对老僧人一个字道破他的来处并不惊讶。

    “世间之事本就不复杂。”老僧人道,一口中文十分地道。

    世间之事确实不复杂,复杂的是人心。

    “看来我是身在险境自己却不知道了。”楚向道。

    “那也未必,人事虽然不复杂,人心却是不单纯。”老僧人道。

    人心险恶,想的太多,自然容易忽略本源,能够透过事物看到本质的人本来就不多,能超脱表面看到根源的慧眼又岂是人人都有的,单纯很简单,单纯却也很难。

    “有大师的保证我就放心了。”楚向道。

    “清曼寺内无需挂心。”老僧人道。

    原来这里就是清曼寺,就是陈化明计划要来的地方,眼前的僧人想必就是清曼寺的主持普定,看来普定早已算到他会来,不知道是陈化明两人走漏了消息,还是这个和尚有不为人知的能力。

    这个老和尚也是狡猾的家伙,楚向本来想套他的话,底定他的安全保证,老僧人简单一句话就化解了圈套,将范围缩小到清曼寺的范围。

    “我听说佛法高深的大师可以前知,大师竟然能算准我的行程,不如再给我算算这趟旅程。”楚向道。

    “彼时我是旁观者,现在我是局中人,算不准了。”老僧人道。

    “大师什么时候入的局,我怎么不知道?”楚向问道。

    “佛曰不可说。”老僧人道。

    “算我行程之前,大师没有入局,算我行程之后,大师就入了局,这么想来,大师莫不是有事相商。”楚向道。

    “施主着相了。”老僧人道。

    “听口音大师的中文是在魔都学的?”楚向道,转移开话题,此时还不到谈论正事的时候,言语稍微占点上风就好了。

    “自学。”老僧人道。

    “听闻贵国的高僧个个学识渊博,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楚向道。

    “都是被逼的,谁不想偷懒啊。”老僧人道。

    哪有被逼出来的龙婆,这样的话自然信不得,修行者内心坚定,只有自己能逼自己。

    “大师为什么学中文?”

    “这说来就话长了,其实我也不想学,太浪费时间了,不过不学的话就不知道别派的精义到底是怎样,别人翻译过来的多少有些差池,还是自己去看原本好点。”老僧人道。

    对于有追求有目标的人来说,时间自然是极其宝贵的,不过大多数人活着就只是活着,时间怎么浪费也就无所谓了。

    当今世上流传的佛教派门极多,经过两千年的演化,分别已经比较明显,汉传佛教是其中的主要分支之一,南亚诸国的小乘教义经过千年变化,已经变化良多,要想真正在佛法上有所成就,汉传佛教是不可

    不钻研的一派。

    “幸好我不学佛法,不然就麻烦了。”楚向道。

    “佛法虽然广博,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简单几个字,我佛慈悲,渡人渡己罢了,施主慈悲为怀,渡人渡己,已得其中真味。”老僧人道。

    佛法当然不止慈悲渡人。

    “我可渡不了人,更渡不了自己。”楚向摇头,接着道:“你们这边的大师都这么不讲究的吗,给我戴这么大一顶高帽,万一压断我脖子怎么办。”

    “施主执迷了,诸法空相,心无挂碍。”老僧人道。

    “我可不懂你们这些法那些法的。”楚向道。

    “施主太谦虚了。”老僧人道。

    “我本来就是没文化的人,可不知道什么谦虚不谦虚的。”楚向道。

    “没文化的人可做不了圣僧。”老僧人道。

    圣僧!难道先前越过国境之时那么多高手出现就是因为这个称号,他成了别国圣僧,在缅国人的口口相传之下。

    “我可不想做什么圣僧。”楚向道。

    “难道不能看在老衲的面子上做一回吗?”老僧人道。

    “大师的面子自然是够大的,但可惜我没有那个能力。”楚向道,这个老和尚面皮够厚的。

    “施主小看自己了,老和尚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算是金口玉言,说你是圣僧你自然就是圣僧。”老僧人道。

    老和尚这话听起来虽然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确实是一句实话,因为他是清曼寺龙婆,只要他一句话传出去,楚向是圣僧,那楚向的圣僧身份就会坐实,没有人会再怀疑他的身份。

    陈化明策划这趟行程的目的就是落实楚向的身份,此时,这个目标唾手可成,但是老和尚的目的显然不简单,在楚向成为圣僧之后让楚向去做的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否则又岂会派人去边境迎接。

    想用一把口就将楚向骗上车,楚向又怎会这么容易上当。

    “我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圣僧。”楚向道。

    “做圣僧不好吗?”老和尚道。

    “大师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楚向道。

    “老衲是想走也走不了。”老和尚道。

    “那不如我在这里接你的位。”楚向道。

    “施主不怕露馅吗?”老和尚道。

    “我在修闭口禅。”楚向道。

    楚向确实在修闭口禅,不过老和尚一个中文的请字就破了他的闭口禅。

    “一直修闭口禅的话施主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老和尚道。

    老和尚的话很直接,但是事实,楚向留在这里的话,自然是为了这里的佛家法门,如果他一直持闭口禅,那他就不可能获得这些,也无法和其他佛法高深的僧人交流,留在这里自然是没有意义。

    “没用就走。”楚向道。

    “就这样回去吗?”老和尚道,显然多少有些猜到楚向的目的,否则也不会早就给楚向做好套。

    “那又何妨。”楚向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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