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抉择
实力上的强大落差，让海勒生出强烈的挫败感。
他终于看清楚了。
无论是面对圣灵还是黑石领，塞萨尔领的一切都时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关紧要。
然后，他就想明白了。
一味的颓废，绝望，对于现状没有丝毫的作用，丝毫的影响。或许，莉雅能够容忍到现在，的确是出于一片真心。
“伯父，你比我更加了解，你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莉雅确实很想争取伯父的支持，不仅仅是亲情，他们的领民同样宝贵。抛开受圣灵影响较大的骑士团，只是那些单纯无知的领民，就很容易取得信任，并且能够迅速的转化为生产力。
“我原本有更好的选择，换句话，更加符合黑石领利益的选择。前提是，我像那位公主殿下一样无情，利益为先。但我不是，我放弃了利益，选择了亲情。因为，我的内心告诉我，这种选择是正确的。无论，你们如何看待我们，异教徒，邪魔爪牙。其实，无所谓……”
海勒霍然抬起头来，身边的娜塔莉目露疑惑，父亲从来都没详细讲述过流放到黑石领的原因。
那些骑士们都望了过来。
他们同样不太清楚。
原因很简单，海勒在之前还对圣灵抱有一丝期望，或者说敬畏，不想引起内部的强烈质疑和反弹。总之，他的心情复杂，干扰了他的决断。
只是今天，莉雅把话题摆在了台面上。
海勒爵士理应做出回应。
“诸位……，”
海勒爵士转过身来，面对他的骑士们，深深的吸了口气。
“塞萨尔领勇敢的骑士们，我最亲爱的兄弟们。我很抱歉，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并没有告诉大家我们流放至此的真正原因。”
骑士们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唯有菲拉叔侄、哈德尔兄弟以及少数骑士们露出短暂的异样表情，他们掌握着更加隐秘的情报。
“如大家所见，圣灵骑士和圣堂武士在黑石领遭遇了一场惨败，被俘虏了数百人。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我曾作为使者，前来黑石领参加赎金谈判。但是很遗憾，谈判并不顺利，或者……”
海勒爵士犹豫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或者说，教会选择拖延。当我返回领地后，教会的消息传来。尊贵的……公主殿下，凡尼莎·莱因哈特，亲自做出回应。”
“那一天，相信多数人都见到了。公主殿下以及她的圣殿骑士出现在塞萨尔领，而我，再一次登上谈判桌。”
“只是，这一次谈判，令我感到震惊。”
骑士们隐隐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他们中的一大部分人，都亲眼见证了谈判。
“谈判的事实是，莉雅和她代表的黑石领，要求了合理的，至少在我看来是合理的赎金，其中包括健康的农奴、粮食、牛羊家禽，用来换取数百名圣灵骑士和圣堂武士的命。”
“然而，公主殿下选择拒绝。并开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提议。”
“老爷，是用我们作为赎金吧。”
一位长相粗豪的大胡子骑士脱口而出。
失望吗？
确实有些失望。
有一种被抛弃的颓败感。
而这，是在场大多数骑士的心里写照。
海勒满脸苦涩，艰难的点了点头，却有继续道：“你说的没错。但是……还有一点，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伯父，我来替你回答吧。”
莉雅拍了拍他的肩膀，昂然望着骑士们：“你们所效忠的教会，所为之浴血奋战的皇室，那位圣殿骑士公主殿下，不仅仅是把你们当做赎金。她的心如同冰冷的铁所铸造而成，一旦我选择拒绝这份赎金。你们猜猜看，她会做什么？”
“为了那些比你们更高贵，更有价值的俘虏们。她不惜胁迫我的伯父，一位忠诚的领主，离开他的家园，他的领地。而拒绝的代价是，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成为下一次进攻黑石领的排头兵。”
“看到这些盔甲，剑盾了吗？结局不用我多做解释。”
“换句话说，你们是筹码，也是炮灰。”
“所以，我别无选择，你们的领主别无选择。”
骑士不是傻瓜，事实上他们中相当一部分都十分优秀。老爷和莉雅的话，解开了流放的真相。
如莉雅所说，他们的结局早已被人安排好。
要么流放，要么成为炮灰。
总之，他们是可以随时牺牲的。
被信任的教会抛弃，即便是最忠诚的骑士，也无法掩饰那份强烈的心寒。
是啊，他们的命怎么会比圣灵骑士值钱呢？
可是，这难道就是他们可以随时牺牲的理由吗？
一时间，骑士们思绪纷乱，心情无比失落。
娜塔莉小心的拽了拽父亲的衣角，尚且带着一丝侥幸的表情：“爸爸，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海勒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神复杂的点点头。
娜塔莉的表情僵住了，最后一丝侥幸逐渐消失。她一直以来，都自我安慰，是邪神的蛊惑迫使莉雅姐妹，将塞萨尔领拉入泥潭。
现在，一切反转。
莉雅和爱丽丝并肩站在一起，都有些心疼的看着娜塔莉。这位单纯的丫头，对教会的信任，对圣灵的崇拜，一如她们未觉醒前。
“伯父，感谢你来参加这次仪式。”
莉雅没有逼迫他们立即宣誓站队，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久后，我们就会和教会和提亚王国正式开战。今天的邀请，我只想告诉你们，我们拥有抗争的自由，拥有保卫家园的权力。”
“至于你们作何选择，我可以给你们一段时间考虑。是留下和我们一起揭开圣灵的邪恶面目，还是其他，都由你来决定。”
“我和那位公主不一样，你们不是筹码，不是炮灰。你们是我们的家人。”
一番话完全发自真心，长久以来，莉雅对于塞萨尔领的未来，也曾有过纠结。他当然希望伯父一家能够留下，可是又对完全感化他们缺乏信心。
最终，秦颂给了她答案。
“尊重。”
是的，尊重。
亲人、朋友间的尊重，真正的信仰从来不是胁迫，不是欺骗，不是蛊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信服。
收容一群虚假的，有二心的信徒，有时候并不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那么，就选择尊重吧。
“我能够给予你们的，只有尊重。你们真正的命运和未来，永远握在你们的手心之中。我只有一点要求。”
海勒心情复杂：“你说吧。”
“战争期间，希望你们能够约束好自己的行为，骑士、领民都是如此。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有损黑石领的行为出现，也绝不姑息任何胆敢破坏我们抗争的卑劣活动。”
“至少等到深水城的战争结束，你们的命运就可以自由选择。”
“言尽于此，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我宣布，现在结束，你们可以回去了。”
……
在一队战士的护卫下，塞萨尔领的人群离开战争纪念馆，走出广场，踏上返回旧镇的道路。
海勒一家三口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情绪低落。
娜塔莉受到的心理冲击最为强烈，内心中极为矛盾，一方面不愿意相信今天见到、听到的一切，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圣灵教会，真的如此绝情吗？
她在心中问自己。
但，没有答案。
抬头看着父亲的侧脸，他似乎更加的憔悴了，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走着，仿佛一个沦落荒漠的旅者，看不到终点，看不到希望。
“叔叔……我不理解。”
骑士队伍之中，卡德斯和卢克、哈德尔兄弟走在一起，形成小圈子，互相低声交谈。年轻的卢克，带着满脸的不解。
“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不冒险行动？”
卢克点点头：“是的，当时在展馆中只有几个人，而没有那些战士。我觉得，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卡德斯却摇摇头：“你太年轻了，卢克。正是那几个人，才是最危险的。我感觉的出来，至少有三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们。”
“我们足有几十人……那房间里，还有圣堂武士使用的强大兵器。”
卢克在参观时，除了震撼之外，就只剩下贪婪了。圣堂武士的剑盾，不是一般剑盾，都是经过圣灵力量加持的圣器，对于普通骑士来说，可望而不可及。
他坚信，圣灵力量仍旧流淌其中。
而他只需要保持足够的虔诚，一定能够受到圣灵的庇佑。
“卢克，你想多了……”
卡德斯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那位女领主，她曾经和公主殿下对峙。这意味着什么？她至少拥有不逊色于圣殿骑士的力量，否则她早就死掉了，公主殿下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对方的领主，才是比我们更有价值的赎金啊。”
“所以，你觉得就算你身穿圣堂铠甲，手握圣堂武器，就能够对抗一位圣殿骑士吗？”
卢克瞬间愣住。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逻辑。
过了半晌，他才满脸失落：“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寻找机会，至少我们今天得到了很有价值的情报。”卡德斯抬起头来，仍旧没有放弃。
……
塞萨尔领的人离开后，庆祝仪式并没有结束，正式进入下一个环节的准备——篝火盛会。
【第649章】 演习
“伟大的神明，唯一真神。”
“雄伟之克雷姆。”
“带来群星的启示，神赐予世界以仁慈、疼爱、公正、富足，播撒无私的智慧。”
“真神将群星置于苍穹，让它们光耀万世。”
“真神将星宿阵列天际，让它们照耀于地。”
“于是，星辰流转，永不停歇。”
“我们歌颂真神的丰功伟绩，我们遵循真神的谆谆教诲。”
“啊，抬头仰望群星。”
“唯一的真神！”
“雄伟之雷姆！”
熊熊篝火，点亮了黑夜。欢声笑语的人们，在广场上倾听着孩童们稚嫩的唱诵关于群星之神的赞歌。
赞歌嘹亮，出自最纯洁的孩童口中。
其中许多孩童的父母都眼含热泪，他们的孩子摆脱了农奴的命运，掌握了知识，也掌握了未来。
来自群星的恩赐。
他们比谁都更加的虔诚，更加珍惜今天的来之不易。
空荡荡的观礼台上，莉雅和爱丽丝姐妹俩并肩坐在一起，享受着许久都不曾有的互相陪伴的时光。
望着赤红火热的篝火，那充满欢乐的人群，莉雅嘴角挂着微笑，眼底闪烁着亮光。
爱丽丝笑眯眯的眨着闪亮的眸子：“开心吗？我亲爱的姐姐大人？”
莉雅宠溺一笑：“这让我想起了你出生那天。那天是秋收后的节日，你的降生为大家带来了多年少有的大丰收。父亲高兴极了，喝的醉醺醺的，和他最在乎的领民们整整庆祝了一夜。”
“什么嘛。”爱丽丝撒娇的靠在姐姐肩头：“你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居然还会记得？”
“我比你大六岁好不好，那时候早就记得很多事情了。你在襁褓时，我就天天捏你的小鼻子玩儿。”
“我记得那时候，父亲说，你一定是桑德家族的守护女神，才给大家带来了安乐和富足。”
“然后呢？”
“唔，然后就是现在了。我相信了，你确实是我们桑德家族的守护女神，所以我才看到了今天的场景。”
“我第一次梦见神明的时候就告诉你了，可是你不相信我。”爱丽丝露出回忆的表情：“现在想想，还是会有梦幻的感觉。”
“你那时候说了我也不会相信的。”莉雅摇摇头：“我……我就想现在的娜塔莉一样，固执，痴迷，在圣灵的谎言，教会的蛊惑中不可自拔。”
“那倒也是。”爱丽丝认同的点点头，露出发愁的表情：“我有点儿担心伯父和娜塔莉。你呢？你觉得他们会留下吗？”
莉雅苦笑道：“我也不确定。但我愿意相信，伯父和娜塔莉会发现真相。还有，我最担心的不是伯父，而是他的那些骑士们。其中一定有公主安插的奸细存在。”
爱丽丝眨巴眨巴眼睛：“那位公主殿下那么厉害，安插奸细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明天的军事演习，我们会把场面做的轰轰烈烈，让那些奸细们好好的感受一下，然后偷偷告诉那位公主殿下，她即将面临多么强大的对手。”
莉雅笑了笑，没有回答。
战争的残酷，她比爱丽丝了解的更加清楚。即便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可教会的底蕴深厚，还藏有许多她都未曾知晓的秘密。
谁胜谁负，充满了不确定性。
而且战争对于后勤补给的消耗很大，变相加重了领民的负担。一个小小的黑石领，对抗根深叶茂的教会，本身就处于劣势。
只是，她并不想打击爱丽丝的自信。
“爱丽丝。”
“嗯？”
“姐姐请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啊？这个……我还不太会啊。”
“没关系，我来教你。”
月光之下，广场之上，姐姐身穿铠甲，妹妹身穿女巫裙，翩然起舞。
……
“叔叔，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旧镇的地下菜窖中，蜡烛几乎燃尽，烛泪堆叠在灯盏中。卡德斯、卢克、哈德尔兄弟，以及三位年轻骑士，正处于极度焦虑。
“灰鼠平托呢？有消息没有？”
罗博·哈德尔，哈德尔兄弟中的哥哥摇摇头：“没有发现回应的记号。”
“但我在今天的庆祝人群中见到了他。”坎特·哈德尔补充道：“他混在欢庆的人群之中，仿佛那些人的一员，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出卖了我们。”
“应该不会。”
卡德斯是众人的主心骨，沉吟一下摇头：“他已经贩卖给我们许多情报了，如果出卖的话，他的下场不会太美好。”
“只是应该吗？叔叔？”
卢克的性情有些暴躁，阅兵和战利品展示给了他太大的精神冲击。
“卢克，你该改改这毛躁的脾气。”卡德斯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来回踱了两步：“慌张会影响你的判断，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叔叔……”
卢克却不太服气，梗着脖子：“你知道今天这些事情，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多大影响了吗？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心生畏怯，我可以打赌，到时候他们不会追随我们！”
“一半的人？”
卡德斯顿住脚步，眉头紧皱，看向罗博·哈德尔。
罗博·哈德尔无奈的点点头：“虽然没有人公开表态。但我可以感觉的到，他们许多人退缩了。或者说，他们不肯冒险，更愿意继续目前的状况。”
“是的，叔叔，事情不能再拖了。时间越久，对于我们越不利。”
卡德斯一一打量过去，突然发现在场众人的看法，几乎和卢克都是一样，紧张的等待着他做决定。
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没有选择了。
“大家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准备行动。记住，我把老爷引出旅馆，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娜塔莉和夫人，马上转移到地窖中，通过地道出去。”
“一定要切记，不要伤害夫人和娜塔莉，他们就是我们的挡箭牌，通行证。”
卢克握紧拳头：“我明白。叔叔，那你呢？”
“那就要看坎特的了。”卡德斯阴测测一笑：“行动开始后，坎特负责放火，我会趁着混乱脱离。我们在既定地点会面。”
“放心吧，老大。”坎特挺了挺胸脯。
“夫人和娜塔莉，有很大概率对巡逻的哨兵、警戒哨塔产生震慑。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要我们逃到塞萨尔领，凭借我们的情报，公主殿下一定不会亏待我们。”
这就是他们酝酿许久的冒险行动，基于卡德斯的判断——莉雅和爱丽丝为了拉拢海勒爵士加入阵营，有很大可能对娜塔莉和夫人的安危十分在意。
投鼠忌器，绑架娜塔莉和夫人为筹码，是他们离开塞萨尔领的保证。
但他终归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底线，不许伤害夫人和娜塔莉的严令。
“就这么干！”
卢克摩拳擦掌，原因很简单，一旦他们能够带着情报死里逃生，那么他就有极大可能破格晋升为圣灵骑士。
对于一个饱受教会洗脑的骑士来说，成为圣灵骑士太有诱惑力了。
至于忠诚？
他们的确应该忠于领主，但更应该忠于教会。
更何况，教会能够决定他们的晋升。
但领主不能。
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护卫骑士就敲响了海勒爵士的门，神色显得十分的慌张。
一夜未眠，思绪纷乱的海勒爵士，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来。
“发生了什么？”
“开战了！”
“开战？”
海勒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这么快？
昨天宣战，今天就开战？
“别急，慢慢说。”
“老爷，今天一大早，执勤的骑士就注意到那座军营大门敞开，大批的士兵出动，方向直指通往塞萨尔领的山谷。”
海勒眉头紧皱：“太快了！去，通知卡德斯，带上一队骑士，我们过去看看。”
他有点不太相信，但又十分不放心。
“遵命。”
同样一夜未眠的卡德斯收到消息，就立即带了几名骑士赶来，随着海勒爵士一起来到旧镇外围的一座小山包上。
举目远眺，的确有大队的人马正在行军，前方打着的有三面旗帜，其中一面属于桑德家族。
海勒爵士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卡德斯的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他压根就没想到，开战会来的如此之快。
他的情报还没传递出去呢！
“去，牵马过来！”
海勒爵士脸色阴沉的吓人，开战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他觉得完全有必要去弄清楚。
带领着骑士们跨上战马，海勒爵士并没有受到镇外黑石哨兵的阻拦，一路放行，似乎早就受到了命令。
步兵的行军速度不算太快，很快他们就追赶上了队伍。
“莉雅，他们果然来了。”
队伍一侧停驻着几匹雄壮的战马，全副武装的莉雅是这次演习行动的总指挥，夏琪亚是她的副官。
“来或者不来，区别不大。”
莉雅微微一笑，策马驱驰迎上海勒爵士：“伯父，您怎么来了？”
“这个……”海勒爵士心惊的扫了眼整齐行军的战士们，咽了口唾沫：“莉雅，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指这些士兵们？”莉雅大大方方的一笑：“为了战争而做的准备，我们要进行一次战前演习。”
“演习？”
“没错。伯父，有兴趣来看看吗？”
【第650章】 大开眼界
战前演习？
演习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骑士团为了保持战斗力，也会举行演习，或者说演练，例如冲锋演习、挥砍演习等等。
海勒爵士的脸僵硬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眼浩荡的队伍，以及稀奇古怪的兵器。
好奇是必然的。
毕竟他只听过黑石军队的战绩，也见到了战利品，但他们真正的作战方式完全不了解。
暗自打量队伍，并在心里估算士兵人数的卡德斯，听到莉雅的邀请，神情一动，下意识的看向海勒爵士。
他同样好奇。
更让他心动的是，这有可能成为极为珍贵的近距离、第一手情报。
价值巨大。
看到海勒露出犹豫的表情，卡德斯忍不住低声道：“老爷，既然都来了……”
是啊，既然都来了。
要是不敢去看，那就有点儿丢脸了。
海勒沉默了一下，勉强点头道：“好吧。”
演习是很早就制定的计划之一，除了检验黑石战士的训练水平、射击水平之外，还有一个目标——战术威慑。
演习地点位于郊外的一座荒山，演习的第一个环节就是队形演练。海勒和他的骑士们，再一次见到了印象深刻的纪律性和协同性。
黑石战士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整齐有序的分散为数十个由三四个人组成的战斗小组，接着一声令下，迅速的完成集合归队。
就连海勒都不得不感叹，令行禁止，令人钦佩。
假如骑士们也有这么好的纪律性，战斗力必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第二个环节是挖掘壕沟。
海勒爵士见识到了一种设计精妙的工具——工兵铲，这种可以折叠的便携工兵铲，能够依据不同需求，实现铲、镐、锯、刀功能。
由于是演习的缘故，战壕的挖掘长度只有十米左右，数十名工兵联合协作，很快就挖掘完成。
身为骑士，海勒爵士一眼就看出了战壕对于骑兵的克制作用。士兵们不仅可以藏身其中，还能依靠壕沟的长度，进行快速的转移。
而骑在马上的骑士们，要想对战士们做近战攻击，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放弃战马，进入壕沟作战。用剑的骑士或许问题不大，但用骑枪、长枪的骑士们，在壕沟中根本就施展不开。
要是这些战壕形成层层递进的交叉网络，那么对于骑兵冲锋来说，就是噩梦。
海勒爵士越看越惊心，感受到对骑兵满满的恶意。
第三个环节就是射击训练。
为了节省弹药，参加射击演练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射击好手，靶标则是骑士的盔甲……
霰弹枪率先登场，在十几米的距离上，一枪打出去。
拎回来的铠甲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
接着是栓动步枪，兽人狙击者，他们的靶标是骑士头盔，射击距离足有五十米。
这些神枪手们展现出了高超的射术，一连串清脆的枪声过后，那些头盔上都留下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贯穿性弹孔。
尤其是卡德斯，看的浑身冒冷汗。他们都是普通骑士，防御能力主要来自于盔甲，进攻能力是近战武器。
可是对方依靠神秘的铁棍子，喷出一股火苗，就轻而易举的击穿了盔甲。另外还有他们的战马，防护能力更弱……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教会真的让他们来进攻黑石领，那么他们还真的是纯正的炮灰，连接近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但好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登场的就是轻型机枪，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哒哒哒的枪响、突突突的火苗，令人大开眼界。
作为靶标的骑士大盾上，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威力强大，射速快的不可思议。
海勒爵士彻底不淡定了，就这么一把武器，眨眼的时间，恐怕能够扫掉一片密集冲锋的骑兵。
枪族中最后登场的是口径惊人的重型机枪，靶标也换成了鲜血恐兽厚度惊人的骨甲。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射击声过后，骨甲被抬到众人面前，碗口大的溅射弹坑，一个又一个……
这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这种武器指需要普通士兵就可以操作。
卡德斯的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他们的冒险行动成功，公主履行约定，将他们晋升为圣灵骑士。
那么，他们一定有一天在战场上遭遇黑石士兵。
之前的那些小弹坑，凭借圣灵的力量，或许没有问题。但这种能把鲜血恐兽的强悍骨架，轰出大坑的武器呢？
恐怕连圣灵骑士都扛不住……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成为圣灵骑士，一旦登上战场，面对黑石军团，会有极大可能为国捐躯。
这种强度的攻击，或许只有圣堂武士、圣殿骑士级别的才能抗住。
而他们绝对没有机会成为圣堂武士，更没有机会成为圣殿骑士。
射击演习到此结束。
重头戏，炮击演习开始紧锣密鼓的做准备。
趁着这个间隙，莉雅来到海勒爵士的身边，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一边说道：“伯父，你见过这样的武器吗？”
海勒爵士诚实的摇头：“没有，简直闻所未闻。”
“是的，在半年之前，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会存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武器。他完完全全由金属制造而成，和你们的剑盾一样。然而，它们的威力却远超剑盾。如你所见，骑士盔甲在它的杀伤力面前，和枯树皮没有太大差别。”
“其强大的贯穿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撕碎人的肌肤和骨骼。我曾亲眼见过兽人身上的创伤，并不是你们所看到的小小孔洞。其强大的冲击能量，会在**上形成碗口那么大的创伤。甚至于，直接贯穿人的身体。”
海勒爵士再度陷入沉默。
曾经他引以为家族骄傲的塞萨尔骑士团，忽然间就变的一文不值。
“正是依靠这样的火力，我们数次击溃了兽人军团。以至于兽人丢下他们的孩童和营地，逃向森林深处。”
“正是依靠这样的火力，我们和圣灵骑士正面作战，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彻底的打散了由上百名骑士耗尽圣灵之力所组成的圣盾壁障，沦为了黑石领的俘虏。”
“正是依靠这样的火力，号称战无不胜的圣堂武士们，屈辱的倒在了防线的前方，他们甚至连剑都不曾挥出。”
莉雅的每一句都如惊雷闪电般，打击着海勒的心，颠覆着他的认知。
海勒叹了口气：“这样的武器，一定很珍贵吧？”
他其实想问的是，这样的武器，一定是邪魔的杰作吧。
“珍贵？谈不上。”
谁知莉雅摇摇头，微微一笑：“他最可怕的地方，除了火力之外，就是廉价。我们有一座工坊，二十多名娴熟的工人，每天都可以轻松的产出数十把这样的武器。”
海勒震惊而来：“什么？每天数十把？”
一个熟练的铁匠打造一柄质量尚可的骑士大剑，就需要数天或者十数天才能完成，还得有数名学徒帮工辅助。
“是的。”
其实莉雅的描述有些夸张，毕竟枪械部件的制造，主要依靠的是爱丽丝，工人们只是能够熟练的组装。
不过，爱丽丝现在要是每天不干别的，只是制造部件的话，全力开工，制造数十把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海勒愣了好半天，露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信，你们的确有和教会作战的实力。”
“伯父。”
莉雅神秘的眨眨眼睛：“如果我告诉你，我们还拥有比它们强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武器呢？”
世界观崩塌的海勒，都有些麻木了。
莉雅指了指远方，数只驮载着无后坐力炮的蛛魔闪亮登场。
海勒、卡德斯、以及一众骑士们的目光瞬间吸引过去，长相可怖的蛛魔，远比普通士兵更加令人震撼。
【第651章】 失踪
“预备！”
指令兵高高的举起旗子，炮手们动作整齐的装填炮弹。
“瞄准目标！”
参加炮兵演练的三位操炮手，个个经验丰富，迅速的摇动摇柄调整射角和射界。
“老爷，目标在哪儿？”
卡德斯环顾四方，却看不到靶标的踪影。海勒微微皱紧眉头，心里十分充满了困惑。
莉雅忽然一笑道：“它的威力实在太强大了，靶标设置的很远。就在那座荒山上，专门用木头搭建。”
顺着莉雅的指点，海勒远眺过去，只见两三百米外一座孤零零的荒山，约摸百米来高，临近山顶的地方，搭建着三座大窝棚一样的建筑物。
无后坐力炮的射程远比枪要远的多，不过为了保证射击精度，窝棚设置的也很显眼。
在两三百米外就能打击目标建筑物？
不止是海勒和卡德斯，随行的骑士们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们追随海勒多年，不可谓不忠诚，也算见过世面。
但是今天，他们的世界观和爵士样，被颠覆了。
“放！”
嘹亮的声音响起，旗子迅疾的放下。
炮手按下扳机。
嘭嘭嘭……
伴随着尾管喷出的炽烈火焰，三枚炮弹呼啸而出。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全部命中目标。
首先看到火光骤然爆发，窝棚轰的四分五裂。继而是滚滚的轰鸣声，席卷而来，振聋发聩。
这是什么魔法？
诸位骑士们面面相觑，这种打击模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从而更像是一种强大的法术效果。
然而，震撼远远没有结束。
第一波轰鸣还未结束，窝棚中再度爆发第二轮爆炸，火光更加炽烈，轰鸣更加震耳。
远远看去，光秃秃的荒山上仿佛同时升起了三个小太阳，炽烈的火光彻底的吞没了窝棚。
骑士们完全被吓到了，就算是法术，这效果也太可怕了！
但……爆炸仍旧没有结束。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一连串的爆炸火光接二连三的升起，摧枯拉朽，横扫荒山。
爆炸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莉雅扫了骑士们一眼，只见到了一张张煞白冒汗，惊恐万状的脸，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想笑。
无后坐力炮的威力实际上没有这么大，虽然经过爱丽丝的改装，弹头装药，击针触发，可以造成极佳的面毁伤打击。
但充其量也只能爆炸一次，至于后续的爆炸，完全就是军团长拉尔夫的主意。
由于制造子弹的铜有限，可蛛魔喷吐的爆裂魔粉却源源不断。儿魔粉由于易燃易爆，大量存储难度很大，扔掉又很可惜。
所以，为了这次演习。
拉尔夫特意派人在靶标上动了手脚，外观看起来是简易窝棚，实际上里面堆放着一桶桶的爆裂魔粉。除此之外，窝棚外也隐蔽的设置了一连串的爆裂魔粉。
从而形成眼前震撼人心的连锁爆炸效果。
就连莉雅都不得不承认，效果简直惊人，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上，都给人一种强烈的威慑感。
爆炸还在持续，火光还在席卷。
海勒和他的骑士们，大脑却都变成一片空白。
毫无疑问，对付他们根本不用那些枪支，一发炮弹足够。哪怕他们躲在坚固的城堡中，也会被炸的四分五裂，外焦里嫩。
反抗？
不存在的！
就目前看到的爆炸场面，别说一支势单力孤的塞萨尔骑士团，就算再来两支骑士团，也注定融化在烈焰中，变成灰烬。
当爆炸的余波散尽，火光收敛，那座孤零零的火山，仿佛被硬生生的截断了山头，肉眼可见的矮了数米。
骑士们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莉雅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们，缓缓道：“山峰尚且无法抵挡炮火的洗礼，又何况城堡呢？”
这句话是说给海勒爵士听的，因为那位公主殿下在前线的据点，就是塞萨尔家族城堡。
那座庇护了塞萨尔家族上百年的古老城堡，曾是海勒爵士的心目中牢不可破的堡垒，温暖幸福的家园。
现在，他明白了！
明白了这场演习的意义。
昨天的宣战只是开胃菜，今天的演习才是重头戏。
黑石领不仅要宣战，他们还拥有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力量，确实有可能通往胜利。
演习到此，告一段落。
黑石士兵们还将继续前进，在山林中进行一天一夜的山地拉练、扎营、建造等训练。
目送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带着各种装备进入深山之中。海勒和他的骑士们久久不发一言。
他们曾对黑石领的军队有过各种各样的揣测，可是当黑石领大大方方的向他们展示一切。
忽然间发现，根本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
“老爷……”
卡德斯的心情极度复杂，黑石领所展示的强大力量，让他对教会的力量，是否能够抵挡黑石军团的进攻产生了动摇。
“我们……”
海勒表情阑珊，跨上战马，嗓音干涩：“回去吧。我……想一个个安静一下。”
是的，他的确需要好好想想塞萨尔家族的未来了。
刻意落后一段路程的卡德斯，鬼使神差的看了眼旧镇的方向。他的大侄子卢克和哈德尔兄弟，极有可能正在找机会筹划他们的冒险行动。
卡德斯不是傻瓜，他太清楚冒险需要付出的代价了。
但他却有不得不冒险的理由。
他的儿子。
德林·菲拉，一位天赋出众的骑士，因缘际会受到教会高层的赏识，破格进入了深水城的骑士最高殿堂——荣耀堡，成为圣灵骑士的储备人才。
在此之前，要成为真正的骑士，需要捐赠一笔高昂的费用。这笔费用是他最为发愁，积攒了半辈子都没攒够。
好在海勒爵士慷慨解囊，答应界时提供一笔资助。毕竟塞萨尔领也希望能有一位嫡系熟人晋升圣灵骑士。
但黑石领横空出世，打乱了他的美好梦想。
现在不止是捐赠金的问题了，他和异教徒混在一起，儿子肯定不会受到教会的重用，晋升圣灵骑士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被开除都算是宽宏大量了。
公主的特使马塞勒斯正是敏锐的抓住这个痛点，让他心甘情愿的变成教会内应。
只要他能带着情报返回，他的儿子就能洗脱嫌疑，并且会免除捐赠金得到晋升。
不仅如此，他的侄子卢克以及哈德尔兄弟，都能受到教会的赏识重用。
风险和收益历来是成正比的。
从小就以儿子为骄傲的老父亲卡德斯，选择铤而走险。
现在他犹豫了。
因为风险实在太大了。
靠他们几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骑士，怎么可能走出黑石领？
心里这样想着，他开始祈祷卢克和哈德尔兄弟，暂时还没有动手，否则实在难以收场。
最终，他的祈祷落空。
骑士团刚刚回到旧镇，就有一名骑士急匆匆的来到队伍的面前，满脸的惊慌失措：“老爷，不好了！”
海勒心里一紧：“发生了什么？”
“夫人和小姐……不见了！”
“什么？”
海勒如遭雷击，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卡德斯顿时心乱如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卢克那小子本来就性格毛躁，看来是没沉住气。
“是侍女告诉我的。她正在工作时，突然被人给打昏了。醒来的时候，夫人和小姐都不见了。”
“快带我去看看。”
海勒爵士从马上翻下来，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慌忙抚了抚大剑，一路奔跑。
来到他们赞助的旅店，整个二楼都空荡荡的，但他和夫人起居室、娜塔莉的卧室里，看起来并没有发生打斗的痕迹。
“是谁干的？”
“是谁干的？”
家人是海勒的逆鳞，妻女失踪的瞬间，他心里升起强烈的怒意，一剑斩断了桌子，大喝道：“负责值守的骑士何在？”
骑士们面面相觑，过了一小会儿，一位骑士小声道：“老爷，今天应该是杰米和布莱恩值守。”
“他们人呢？”
海勒双目血红，杀气腾腾。
“老爷，我在这里。”一位年轻骑士畏畏缩缩的走出人群：“今天本来是我值守的，但我有些不舒服，里托主动和我换班了。”
“你是布莱恩！”
海勒一眼就认出了他，一双虎目在人群中寻找着：“杰米，里托，他们在哪儿？”
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布莱恩，通知所有的骑士在这里列队集合，清点人数！”
领主夫人和小姐失踪，立即轰动了整个旧镇。片刻后，骑士们都满心忐忑的在爵士面前集合完毕。
“卡德斯，清点一下，少了谁？”
海勒下意识的吩咐骑士队长卡德斯，可是半天却没有回应。
“嗯？卡德斯？”
他惊讶的一回头，发现向来追随在他左右的卡德斯，竟然在关键时刻不见了踪影。
一瞬间，他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海勒爵士双目充血，怒吼道：“布莱恩，索林，给我清点人数，看看少了谁！”
“报告老爷，卢克·菲拉，哈德尔兄弟、杰米、里托、奥里克斯、艾德，不见了。”
加上卡德斯，总共七名骑士失踪！
【第652章】 绑架
卡德斯！
海勒爵士猛然握紧拳头，他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卡德斯联合其他骑士，绑架了他的妻女。
自从来到黑石领，卡德斯就表现出了明显的情绪低落。
原本海勒爵士很理解他，毕竟卡德斯的儿子就在深水城，心中难免绝望。
想要回归教会，回到深水城的，并非卡德斯一人。
但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是卡德斯策划的。作为骑士队长，卡德斯和他的侄子、哈德尔兄弟向来关系密切。
没错了！
“所有人，出发，找到他们！”
旧镇！
密林！
“卢克，你是要背叛你的领主吗？这简直是骑士的耻辱！”塞萨尔夫人双手被反绑在背后，从密道中拉出来。
她的神情夷然不惧，瞪着凤眼怒斥着粗手粗脚的骑士。
站在一旁的卢克，表情明显不自然。面对向来对骑士们和颜悦色待他们不薄的主母，心中有愧，别过脸去。
“还有你，我认识你。杰米，杰米·海茵斯。你的父亲曾是高尚的骑士，而你做出这种行径，简直是海茵斯家族的耻辱，让你逝去的父亲蒙羞。”
杰米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嘴上却说道：“对不起，夫人。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塞萨尔夫人冷笑连连：“谁在逼迫你们？我的丈夫吗？”
“并不是。”杰米摇摇头，叹气道：“我们是骑士，效忠老爷的骑士。但我们还是教会的骑士，我们不能不知廉耻的投入异教徒的怀抱……我们，我们有权力捍卫圣灵的荣耀。”
“你们就是这样捍卫的吗？绑架领主的夫人和女儿？既然你们仇恨异教徒，那么为什么不勇敢的拿起武器去抗争呢？那才是一名骑士该有的品质。”
塞萨尔夫人平时温柔娴静，可是毕竟久居高位，和丈夫生活多年，脾气秉性，十分刚烈。
杰米犹豫了一下，卢克忽然拍了怕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纠缠下去，没有意义。
“卢克，你的叔叔可是我丈夫最信任的骑士。”
“妈妈~~”
一声哭喊从密道中传来，灰头土脸的娜塔莉被送了上来。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没有绑住双手。
随后上来的是身材魁梧的哈德尔兄弟，他们两人的脸上都有抓挠的痕迹，显得有些狼狈。
“娜塔莉！！你没事吧？”
“我没事！”娜塔莉紧紧的抱住妈妈，冲着那些骑士厉声质问：“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别害怕，娜塔莉。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母亲安慰着娜塔莉，随后高高的昂起头来：“娜塔莉还这么小，你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真的忍心这样对待她吗？”
六位全副武装的骑士，无一人回答，各自逃避眼神。
塞萨尔夫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我能够理解你们的苦衷，所以，我只有一个请求。放娜塔莉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作为你们的人质。”
“卢克……”
名叫里托的骑士年纪只有十九岁，心思比较单纯，犹豫着道：“你觉得……”
“闭嘴！”
卢克瞪了他一眼，从他们的冒险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有两个人质在手，胜算更大一些。
现在，他只能选择心狠手辣。
“我叔叔呢？”
卢克望向哈德尔兄弟，两兄弟对视一眼：“我们撤离的时候，没有见他回来。但我们留下了纸条……”
“那就再等等。”
卢克表面上显得震惊，实际上心里紧张的要命。这场冒险行动虽说是叔叔提议的，但却是他主动发起的。
因为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夜长梦多，黑石领展露出的实力，令他感到心惊。
只要能够顺利返回塞萨领城堡，面见公主殿下。
那么他多年以来的夙愿就成真了！
成为一名圣灵骑士。
“卡德斯？”
塞萨尔夫人越听越是心惊，这次行动居然有骑士队长卡德斯？那是丈夫最信任的人啊。
究竟是什么原因，刺激了他们的背叛？
过了一会儿，地窖口传来动静，卡德斯手脚麻利的从里面爬出来，用力的一挥手：“快走，别犹豫！”
他来不及解释太多了，海勒爵士一定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计划。
“快走！快走！”
“卡德斯叔叔，你要干什么！”
娜塔莉张开双臂护住母亲，面对着卡德斯——她敬爱有加的叔叔，充满愤怒的喊到哦。
“娜塔莉，对不起！”
卡德斯眼里闪过一丝歉疚，不过前途性命更加重要。他扫了眼哈德尔兄弟脸上的抓痕，猜出来是娜塔莉的杰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娜塔莉比她的母亲更有用。
“卢克，绑上娜塔莉的手，还有……堵住她们的嘴巴。扛起她们快走，没有时间了，快点儿行动。”
危急时刻，不能心慈手软。
黑石军团大部分都进山演练去了，如果说有逃出黑石领最好的机会，那么就是现在！
塞萨尔夫人厉声喝道：“卡德斯，你怎么干敢这样做！”
“夫人，我们只想活命！”
卡德斯深深一揖，随即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快！都还愣着干什么！”
“快，快！”
卢克跟着反应过来。
……
海勒心急如焚，他刚刚见识了黑石领强大的武器，干掉几个骑士轻而易举。
只是妻子和女儿，身体柔弱，手无缚鸡之力。一旦被他们用来当做挡箭牌，筹码，后果不堪设想。
海勒可以放弃一切，却无法放弃妻子和女儿。
其余的骑士们也都慌乱起来，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尊敬的卡德斯队长要做什么。
“快去，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地方！我要见到他们，见到他们每个人！”
海勒咆哮着发出命令。
就在这时！
旧镇外面，发出几声响亮的声音。
枪声！
那就是黑石武器发出的声音。
海勒心中一凛，立即翻身上马，循着声音飞奔而去。
剩下的骑士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追随领主大人，还是执行他刚才的命令。
“索林，你带一队人马搜查旧镇，寻找卡德斯他们的踪迹。我带其余人去保护领主大人。”
年轻的骑士布莱恩，头脑较为清晰，暂时充当起指挥官，把骑士团分为两队，行动起来。
【第653章】 追逐
“站住，什么人！”
旧镇外，警戒岗哨。
红砖水泥的高耸哨塔上，两名战士端起步枪，瞄准了远处骑马而来的不速之客。
卢克一手驾驭战马，一手握上骑士大剑：“叔叔，怎么办？”
“举盾，别用剑！大家先别急，等一下我说冲，大家不要犹豫，跟我冲过去。”
卡德斯解下盾牌握紧，遮挡住上半身。他亲眼目睹过枪的厉害，心里没什么底气。
为了这次冒险行动，他们筹谋已久。对于旧镇外的哨塔分布，心中早有准备。
突破这座哨塔，再疾驰一段路程，就是一座荒凉的山脉。山中有一条狭窄崎岖的山路，只要一夜之间，就能来到塞萨尔的猎场山谷。
但他们必须得放弃战马，徒步前进。
按照约定，公主在猎场山谷会安排接应。
啪啪~~
两声枪响，击中卡德斯前方的地面，弹起两团泥土。
卡德斯略微拉住缰绳，放缓速度，快速的向哈德尔兄弟使了个眼色。
娜塔莉母女被堵住嘴巴横放在战马上，徒劳的挣扎着。
“警告你们，立即停下！”
“立即停下！”
“否则我会射杀你们！”
哨兵们对这种普通骑士并不害怕，更何况身处坚硬的，不惧刀剑战马的水泥岗哨中。
强壮的哈德尔早就得到了交待，大手抓住瘦弱的娜塔莉，一把举起来，大声喊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两个哨兵有些发懵，面面相觑。
“她叫做娜塔莉·塞萨尔，你们领主的表妹！后面的是她的母亲，你们领主的伯母。”
“现在你们给我听着，立即收起你们的武器，放我们过去！否则的话，我们手里的剑可不懂得怜悯是什么！”
“伙计，这……怎么办？”
哨兵的任务是严防死守，禁止旧镇的人随意出入，违令者，他们有权就地击杀。
但军令归军令，哨兵可不是傻子，目标涉及到领主的亲人，那可就不是击杀那么简单了。
“快，用水晶通知总部，立即请示。”
每一座哨塔中都配备了共鸣水晶，用以预警。一位战士立即下到哨塔的二层，抄起挂在墙壁上的共鸣水晶。
卡德斯见到哨兵只剩下一个，瞳孔猛地一缩，突然喝道：“就是现在，跟我冲！”
战马立即狂奔起来，哨塔上的战士军令在身，不得不选择开枪。只是投鼠忌器，数枪都刻意打偏，试图威慑延缓。
“快，快！他们要冲过去了！”
啪啪啪……
数声枪响，卡德斯一回头，发现大家都完好无损，立即明白，他们这一次赌对了！
“冲！别犹豫，给我冲！”
共鸣水晶堪堪接通，哨兵简短的描述一番，警卫队长立即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马上联系市政厅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最新成立的指挥部。
在指挥部坐镇的就是黑石领的战力担当，最强坦克——琳达。
她一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命令警卫队长通知哨兵，不得随意开枪，不得伤害娜塔莉，哪怕是放他们离开。
然后，琳达就立即冲到了秦颂的办公室。
收到命令的哨兵，放弃了攻击行为，只能眼睁睁的目送着骑士们绝尘而去。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穿越岗哨，在卡德斯看来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只要离开那种武器的射程，以普通士兵的能力，无法追赶上他们。
可他还是不敢大意，呼喊道：“兄弟们，别松懈。全速前进，只要抵达猎场山谷，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横在马背上的娜塔莉，被颠的头昏眼花，眼前阵阵发黑。她可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罪，内心更是因为骑士们的背叛，充满了愤怒。
你们都是发誓效忠我父亲的骑士啊！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丑恶的事情？
可是她说不出来话，宛如无根浮萍一般，随着战马的颠簸，不断的摇曳着。
……
“卡德斯，你们这些混蛋！”
当海勒爵士率领骑士们冲出旧镇时，卡德斯七人早已消失在原野之中。
海勒的脸因为愤怒变的极度扭曲，妻子和女子是他的逆鳞，也是他最后的牵挂。
可是现在，全都落入了背叛的骑士手中。
“停下，我命令你们立即停下！”
远远的，黑石哨戒警卫队的战士们纵马赶来，各自端起手中的枪，拦在了海勒爵士的面前。
警卫队长马克森是黑石军队的老兵，为人沉稳机警，被提拔为哨卫部队的负责人。当他收到哨兵的消息，立即汇报上级后，就果断的率部前来阻拦。
他怀疑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叛逃！
海勒爵士满脸颓然，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停下！全都停下！”
“我以黑石哨卫部队指挥官的名义，要求你们立即下马，解除武装。否则我将按照对待敌军的方式，予以消灭！”
马克森面沉如水，他认识海勒爵士，进一步确定了那伙逃离的骑士，很可能真的绑架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但他不敢放松，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酝酿着某种阴谋。
“老爷……”
追随海勒的年轻骑士们，面色发苦。
“按他说的执行吧。”
海勒翻身下马，解下大剑丢在地上，他不愿意骑士们受到无谓的伤害。
叮叮当当，武器丢了满满一地。
马克森稍稍松了口气，纵马上前：“我认识你，爵士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海勒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我之前得到了哨兵的消息，您的妻子和女儿，被一帮骑士劫持，突破了岗哨。”
海勒爵士艰难点头：“是的，我正是为此事而来。但是，似乎已经晚了。”
马克森不敢怠慢这位领主的伯父，礼节性的下马：“爵士先生，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您的妻子和女儿还活着……至少在突破岗哨过程中，并没有受到伤害。”
海勒缓缓抬起头，他的确听到了清晰的枪声。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马克森同情的看着这位颓废失落的爵士：“爵士先生，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约束部下。我有军令在身，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我……”海勒爵士长叹一声，遥望远方：“明白。”
实际上他内心里是纠结的，卡德斯逃走的方向，他大致猜出来是猎场山谷，也肯定会和教会汇合。
抛开其他不谈，妻子和女儿到达教会的势力范围，本身就存在诸多的不确定性。
以那位公主冷酷的性格，妻子和女儿有极大可能沦为筹码。
海勒亲眼见识了黑石武器的强大，那足以夷平小山的炮火，给他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所以一旦正面开战，妻女生死难料。
马克森遥望天边，忽然笑道：“您也不要太失望，他们逃不出去的。”
海勒猛然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您看那边……”
马克森指了指天空，两只巨大的神鹰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来。眨眼间的时间，就从小变大，看的清清楚楚。
巨型神鹰在岗哨前缓缓落下，那些骑士们见到如此庞大的生物，神色变幻，十分忌惮。
“伯父！没有时间多说了，我们必须解救娜塔莉。”爱丽丝神色焦急的呼喊着：“快上来吧。”
“爱丽丝……”海勒爵士眼神复杂。
“爵士先生。”秦颂神色凝重：“相信我，娜塔莉和您的妻子一旦回到塞萨尔领，必定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如今唯一的机会，就是拦住他们。”
“是的，伯父！炮火无情，我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娜塔莉和伯母！就算您不愿意去面对背叛您的部下，我也会自己去把她们都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马克森劝解道：“爵士先生，别犹豫了！爱丽丝大人，有足够强大的能力，确保娜塔莉和夫人不受伤害。”
“好！”海勒爵士咬了咬牙：“我跟你们去！索林，你带大家返回旧镇，等我的消息。”
神鹰载着三人再度腾空而起，飞也似的划过天际。
战马奔驰的速度，在神鹰面前不值一提。
“在那里！丢弃的战马。”
一座荒山斜谷之中，几只受了惊吓的战马，无头苍蝇般乱窜着。
海勒从天空俯视下去，急切的寻找着目标。
“山路难行，他们不会走的太远。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躲起来的可能性很大。”
秦颂的推断没错，抛弃战马进入山谷中后。卡德斯就命令大家隐秘前进，并主动殿后。
这位骑士队长的观察能力很强，早早的就发现了天空中飞翔的巨型神鹰。
这种不寻常的生物，引起了他的警惕。立即果断命令所有人，在一处倾斜的岩石下进行隐蔽。
“叔叔，怎么办？那是什么鬼东西？”
卢克心惊胆战的探头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逐渐降低高度，开始盘旋的神鹰。
“是来找我们的。”卡德斯重重的叹了口气：“千算万算，我没想到他们还隐藏了更多的实力。”
“那怎么办？”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他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距离猎场山谷，最多还有半天的路程。
“等！”
“等？”
“是的！”
卡德斯重重的点点头：“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等待猎场山谷中教会的接应人，只有他们才有实力对抗黑石领。”
【第654章】 爱丽丝的蒲公英
山谷荒凉，丘壑相连，岩石嶙峋，杂草杂树丛生。一眼望去，茫茫一片。而且那些骑士并不愚蠢，在进山前就各自驱散战马，四散奔逃，无法确定何处进山。
即便是从天空俯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一窥究竟。
“以步行的速度，他们不会走的太远。爱丽丝，降低高度，我们分头寻找。”
两只巨鹰在天空分开，各自降低高度搜寻。
坐在秦颂身后的海勒，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所谓的‘智者’，他的心里很紧张。
但他更加惦念妻女。
这座荒山……以及远方的林地。
他的心里忽然跳出来一个想法，脱口道：“这里原来有一条通往猎场的山路。”
秦颂沉声问道：“在哪里？”
“这条山路因为十几年前的大雨，山体产生滑坡荒废了很久了，几乎没有人还记得原路。可以升高一下，或许更容易找到。”
“再高点！”
“我想想，那应该是在山体左侧。不对，这里看起来似乎早就被掩盖了，卡德斯他……”
海勒爵士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猎场山谷沟通塞萨尔领的这条山路，要比现存在山谷大道要近的多。而道谈镇作为南疆的重要港口，塞萨尔家族同样也有不少的商贸活动。
为了节省时间，小宗的商品会通过这条捷径运送到塞萨尔领。但山体发生滑坡后，卡德斯作为他的心腹，曾经带人前去查看情况。
得出的结论是，山路大部分都被堵塞，运输货物几乎不可能了。要想重新开通这条捷径，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根本不划算。
十几年时间，海勒爵士早就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很显然，负责勘察现场的卡德斯，并没有忘记。
“别急，耐心点儿，爵士先生。”
搜山寻人的确不太容易，不过秦颂脸上却没什么担忧：“他们就算暂时隐藏起来，也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刻。”
对于塞萨尔家族，当然是争取为主。但实在争取不到，也无所谓。
因为凡登公国才是最大，最可靠的盟友，塞萨尔家族以及他的领民，顶多算是锦上添花。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
那就是翻过这道道山岳，可以抵达塞萨尔领的猎场。从地形山来判断，大队人马是过不去的，更别提战车。可是别忘了，秦颂的军队拥有八条大长腿的越野神器——邪巢蛛魔。
也就是说，这里有可能成为一个奇兵突击点。
“秦！有情况！”
预警的声音响起，只见爱丽丝驾驭黑翼直线拉升起来，又画了个半圆向秦颂急速靠近。
海勒爵士心中一紧。
爱丽丝的声音随后传来：“是教会的人！”
神鹰汇合在一起，并排着拉起高度。秦颂目光一凛，看到了目标。
山丘和林地的交界处，几团金色的光芒闪烁起来，身穿金甲，头戴金盔，胯下更是驾驭着金光闪闪的军马。
那是……圣殿骑士？
接下来是令人惊讶的一幕。
荒凉崎岖，高低不平的山道，本来应该是战马最难前进的地形。然而，那一个个金闪闪骑士速度飞快，如履平地。
这是……
猛然间，秦颂注意到那些军马的异样。
它们和平常的军马截然不同，个体要更加的高大威武，全身都覆盖着金属铠甲，眼睛和鼻子的地方，喷射出道道金色幽光。
军马的四蹄似乎并不直接落地，踩着一团团金色的雾气，如同悬浮在地面上疾奔。
“那是圣殿军马！”海勒爵士惊呼出声：“传闻中由荣耀的军马圣魂所化。”
海勒爵士的描述，让秦颂联想起了莉雅的混沌军马，同样是六足神驹的战魂所化。
难道圣殿骑士的战魂军马，都能量产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很快，那一小队圣殿骑士登上一座山丘的顶端，共计五人，抬头挺胸，遥望着天空的巨鹰。
带队的赫然是公主殿下麾下有着纯金之面容称号的，教廷审判所审判官寇博朗科。
纯金面具下，他的双眼由金色光芒取代，不断的吞吐，死死的盯着天空盘旋的巨鹰。
自从拉拢了卡德斯之后，为了情报的传递，这条荒弃的山路就被重新利用起来。
秦颂能够联想到奇袭，那位公主自然也不例外。
能够翻越这片山岭的圣殿骑士，如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黑石领腹地，就算不能大获全胜，也能重创黑石领的经济。
只是很遗憾，凡尼莎贵为公主，终归不是最高指挥官。她的‘睿智’导师为了守卫深水城，调走了大半的圣殿骑士，留给她的不过区区十几位。
在万般无奈下，奇袭计划不得不搁置下来。
按照导师的说法，这叫做大局为重。
但这不代表公主会忽视这条山路，她甚至预判到黑石领有可能发现这条山路，对塞萨尔领发动偷袭。
寇博朗科就是她安排的门卫。
“公主殿下……可惜了。”寇博朗科的语气难掩惋惜，圣使在教廷安逸太久了，注意力也几乎都集中在教廷。公主殿下的谋略，显然更贴近实际。
“那一定是邪魔的耳目，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圣殿骑士铠甲都是全覆盖式的板条甲，连头盔都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的孔洞，造型协调一致。
“让我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
寇博朗科语气阴冷，伸手从军马一侧取出一把暗金色质地的长弓和三枚同样质地的箭矢。
值得注意的是，其余圣殿骑士的制式武器，除了装饰华美的狮口骑士大剑和巨型狮面塔盾外，军马一侧同样都挂着一把暗金长弓和数个箭壶。
张弓引箭！
一束束流淌的金芒从寇博朗科的金手套上剥离出来，弓箭和箭矢随即变的金光熠熠。
咻~
一抹金芒激射而出，冲入天际。
“叔叔，圣殿骑士！是圣殿骑士！他们来救我们了！”
在掩体下观察动静的卢克，发现了山顶山的圣殿骑士：“攻击，他们发出了攻击！”
骑士们立即骚动起来，个个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赞叹的欣赏着代表圣灵力量的箭矢直上云霄。
卡德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们选择对了！教会不会抛弃忠诚的骑士。”
“是的，叔叔！”
圣殿骑士的威名赫赫，早已深入人心。
“我们要得救了！”
全神贯注的爱丽丝，早就注意到了寇博朗科的动作，一瞬间就捕捉到了金芒的动向。
躲闪是第一个反应。
但是下一秒，她中止了闪避。
因为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就隐藏在金芒包裹之中。
金属！
这是爱丽丝长久以来锻炼出的直觉，她能清楚的判断周围的金属物体形状和动向。
既然是金属，那就好办了！
爱丽丝也想试一试圣殿骑士的威能，她不闪不避，单手伸出，体内的魔力涌动，迅速的捕捉到了箭矢的方位。
下一秒，魔力汹涌而出。
仿佛一把无形的巨手，精确的抓住了箭矢。
那一瞬间，她的手心感应到一丝灼热，箭矢的速度迅速减缓下来。
金色光焰随后消散，箭矢被牢牢的控在半空中。
咦？
爱丽丝有些惊奇，这和她的原意有所区别——箭矢应该更早的停下，却仍旧冲了一小段距离。
刚才的灼热感……莫非就是圣灵的力量？
那股力量抵抗部分魔力，削弱了她的操纵能力？
还没等她思索清楚，寇博朗科同样察觉到了箭矢失效，立即抬头就是三枚箭矢齐射。
爱丽丝另一只手伸出，魔力一化为三，再度控住箭矢。
灼热感一一传来。
不太强大，却真实存在。
弯弓搭箭的寇博朗科，眼睛里的金芒吞吐，声音惊讶：“她是怎么做到的？”
本来就是试探性攻击，寇博朗科早有预料，对方大概率不会被箭矢所伤。可是他清楚的看到，那四枚箭矢上的圣灵力量尽数湮灭，并且都被牢牢的控住，悬浮在空中。
掩体下准备欢呼的卢克，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哈德尔兄弟望一眼，都跟见了鬼一样。
那可是圣殿骑士的攻击啊。
怎么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看的真切的海勒爵士，更是大为震惊。
那可是圣殿骑士的攻击。
骑士的确更擅长冲锋和近战，但别忘了，骑士阶层几乎都擅长打猎，箭术高超。只是因为箭矢的远程能力，无法有效穿透护甲，也无法对拥有自愈能力的兽人造成有效杀伤，所以时间久了，战时才不会携带弓箭罢了。
可对方不是普通骑士，他的装束和军马，俨然是地位崇高的圣殿骑士。
圣殿骑士的神箭，远远超过普通骑士。
然而爱丽丝不仅挡下来了，还挡的轻描淡写。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几年前，她还会为了个玩具，和自家的女儿追的满城堡乱跑，嗷嗷叫唤呐！
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爱丽丝，我觉得你应该送给他们一些像样的回礼。”
“没问题，今天我正好带了一样小玩意。”
爱丽丝甜笑一声，随后单手轻轻一挥。黑翼胸口下方用来挂载炸弹的发射架上，立即有四枚粗如小树，带有稳定尾翼的圆柱体炮弹升起。
“去吧，蒲公英！”
四枚炮弹在爱丽丝的操纵下，瞄准了目标，发射出去。
爱丽丝的金属操纵能力，有范围和体积限制。所以，她只能施加前段的发射动力，到了中段和尾段，全靠尾翼稳定轨迹。
“大人！反击来了！”
圣殿骑士们训练有素的拿起剑盾，紧张的注视着天空。
四只箭矢，换来四颗炮弹。
寇博朗科不敢大意，可问题是，作为荣耀的圣殿骑士，他十分爱惜脸面。
对方没有做出闪避动作，那么他如果进行躲闪。
恐怕不止敌人会嘲笑他，其余圣殿骑士的士气也会削减。
寇博朗科，选择正面硬刚。
炮弹的初速本身就不逊于箭矢，再加上重力势能的不断累加，速度不断攀升。
硬刚不是硬抗。
狮面金盾已然握在手中。
其余的骑士也全都蓄势待发。
须臾之间，炮弹的轮廓就变的清晰可见。那是由黑色金属制成的古怪圆柱体，就连公主的【黑石情报】的手抄本上，都从来没出现过，甚至猜测过。
总之一句话。
没见过。
不知道。
寇博朗科相当谨慎，立即催动体内的圣灵之力，灌注到盾牌上，金色的光线呈辐射状扩散开来，最终组成一面直径约摸五米的巨型金色半圆形护盾。
其他骑士有样学样，整齐划一，召唤圣灵护盾。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力量逊色于寇博朗科，生成的护盾直径约三四米，明显要小上一些。
但已足够笼罩周身。
刹那间，五个金色护罩罗列在一起，把人和军马全部笼罩其中，密不透风。
就在五人全都聚精会神，等待撞击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那四根炮弹，还未击中护盾，就在半空中发生了解体，外壳化为数个碎片，向后抛飞。
？？？
寇博朗科瞳孔一缩，护盾的光芒更加炽烈起来。
炮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体，而是像一把伞一样张开，从内部各自分裂出数个小型个体。
转瞬之间，四枚炮弹化为二十多枚体积更加小巧的炮弹，犹如漫天花雨。
轰轰轰……
炮弹击中护盾，一连串炽烈的火光迸发，强烈且刺眼的光芒，穿透半透明的护盾聚焦起来。
那一瞬间，圣殿骑士们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纯白色。
“我的天！”
在天上看的清清楚楚的海勒，只觉得一朵朵烈焰之火，刹那间盛放在大地上。
掀起震波滚滚，飞沙走石。
圣殿骑士的身影完全被吞没。
视觉效果实在太震撼了。
就连秦颂都始料未及。
他以为是爱丽丝经过改进的对地炸弹。
却没想到，这特喵的居然是集束炸弹！
秦颂发誓，他没有给过爱丽丝任何的提示。
绝对是她自主研发。
蒲公英？
炸弹的名字是蒲公英！
或许，这就是爱丽丝的灵感来源。
剧烈的爆炸声，宛如天雷。
直接就吓傻了卡德斯等人。
爆炸声太熟悉了，熟悉的都有心理阴影了。
卢克心惊胆战的往外瞄了一眼，就看见远处的山头上，火焰滚滚，气浪翻涌。
他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武器？
圣殿骑士人呢？
【第655章】 以死谢罪
集束炸弹，炮火洗地。
确实有几分现代战争的味道了。
但掌握了圣灵力量的圣殿骑士终归不是凡夫俗子，不会轻易的狗带。
处于爆炸中心的审判官寇博朗科，以及他的圣殿骑士，感受尤为真切。
引以为傲的圣灵护盾，的确抗住了炮弹的轰炸。
但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每一次爆炸，都好像是一发强力到可怕的炎爆术；每一次震波冲击，都好像是一发刚猛肆虐的飓风术；每一次地动山摇，都好像是一发不可思议的地震术。
没办法，他只能用他能够理解的魔法，去形容这次攻击。
强效炎爆术加强效飓风术再加强效地震术，并且连续二十多次轰击在圣灵护盾上。
什么概念呢？
以寇博朗科曾经接触过的一位来自库尔明斯克的火系高阶魔法师为例子，他最擅长的炎爆术，在辅助法师的协助下，才能变成强效炎爆术，体内魔力最多能支持她一口气连发三次。
也就是说，他和圣殿骑士们刚才在短时间内，承受了至少六名在辅助法术加持下的火系高阶魔法师的炎爆术，毫无保留的饱和攻击。
期间，还要承受强效飓风术和强效地震术。
圣殿骑士很强，但还没强到太离谱。
他们能够撑住的唯一原因，就是由五个圣灵护盾，分散抵御了这些攻击。其中还不算一些偏离护盾范围的炮弹。
为此，他们消耗了体内巨量的圣灵力量。
圣殿骑士们身上的金色光芒暗淡了许多，寇博朗科眼中的金芒，收敛在眼窝中。
消耗实在太大了！
寇博朗科甚至有些后悔硬刚的决定。
他们应该利用军马的灵活性和高速度，躲避攻击。
硝烟滚滚，尘土飞扬中，五个金色的蛋壳明显变得稀薄很多，不过并没有被彻底击溃。
“这就是圣殿骑士的实力吗？”
秦颂和爱丽丝对视一眼。
有点儿意思。
从圣灵骑士、圣堂武士，再到圣殿骑士，至少从护盾强度上来看，实力的确是一阶高过一阶。
爱丽丝对蒲公英的威力稍稍有些失望：“他们还没有用处更强大的圣盾壁障。”
圣盾壁障相当于圣灵护盾的高阶形态，在圣堂武士集体冲锋时见识过一次，依靠机关炮和无后坐力炮的狂轰滥炸，才勉强击破。
秦颂微笑到：“不用太沮丧，圣盾壁障需要极高的协同性，消耗一定更大，并非无懈可击。而且，我觉得你的蒲公英还有改进的余地。”
秦颂和爱丽丝神态轻松的议论。
那感觉就像是在对武器对于靶标的毁伤效果，品头论足。
海勒爵士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们真的是魔鬼吗？
掩体内。
震骇到极点的叛逃骑士们，不断的在弥漫的硝烟中寻觅着圣殿骑士的踪影。
“叔叔！你快看！”
直到卢克捕捉到了金色的圣灵护盾依然坚挺，信心再度恢复：“圣殿骑士没有被摧毁！没有！”
卡德斯咽了口唾沫，总算找到了那几抹金色的闪光。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圣灵之力，无可匹敌。邪魔……邪魔注定是要失败的。圣……圣佑。”
“圣佑！”
骑士们明显底气不足，言不由衷。
“叔叔……叔叔……”卢克探头观望，忽然发现神鹰上的身影有些眼熟：“是……老爷，老爷他亲自追过来了。”
“什么？在哪里？”
骑士们全都凑了过去。
堵着嘴巴的娜塔莉和母亲，一直都缩在角落里。塞萨尔夫人听到丈夫追来，神色大动，随后察觉到骑士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外面所吸引，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只见她努力的撑住身体，一点点的把娜塔莉挤着靠墙站起来，然后冲着她努力地使着眼色。
爸爸！
娜塔莉心里涌上一股勇气，奋力的贴墙站起来，趁着骑士们松懈，趔趔趄趄的从掩体中冲了出去。
嘴里绑着布条，她无法呼救，只能跌跌撞撞的奔跑。
“不好！人跑了！”
卡德斯扭头一看，娜塔莉已经脱离了掩体，跑到了荒野上，他头皮瞬间炸开了。
“快追！”
卢克一马当先，从掩体里冲了出去。
“不要追！”
卡德斯气血上涌，对方从天空俯视，肯定一览无余。
但已经晚了！
“爱丽丝！那是……娜塔莉！”
荒凉的山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后面一位全身盔甲的骑士奋力追赶，没有逃过秦颂的眼睛。
“娜塔莉！”
爱丽丝没有丝毫的犹豫，座下神鹰俯冲下去。
“爱丽丝！”
娜塔莉见到神鹰出现，立即明白过来，眼眶中瞬间涌出委屈的泪水。
噗通一声。
娜塔莉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
追赶上来的卢克，也注意到了高速俯冲的神鹰，下意识的拔出了骑士大剑。
娜塔莉就是他活下来的筹码！
这是唯一的选择。
呼吸之间，神鹰飞掠到了娜塔莉的上空，卢克的骑士大剑，也顺势送到了娜塔莉的脖颈上。
“别过来……”
卢克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否则我……”
剩下的咆哮突然卡主，卢克惊恐的发现，手中的骑士大剑仿佛拥有了自主意识，挣脱了他的掌握，剑锋倒转。
卢克亡魂直冒，想要逃跑，却更加惊骇的发现，他全身的盔甲似乎都凝固住了，像一个牢笼般锁住了他。
下一秒，剑锋从他的脖颈上飞掠过去。
噗呲，一蓬鲜血喷溅而出。
卢克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恐惧，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身体剧烈抽搐，却仍旧困在盔甲中，保持着站立姿势。
痛苦、战栗、无法反抗。
恐怖的难以言喻。
生命中的最后一幕，是那只恐怖的巨鹰，缓缓降落。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孩，轻轻的挥了挥手。
噗通！
困住他的力量消散，失去生机的身体扑到在地，再无声息。
“娜塔莉！”
爱丽丝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卢克一眼，飞身落在地上，一把将娜塔莉搀扶起来，撕掉嘴上的布条。
“爱丽丝！”
眼泪夺眶而出，娜塔莉瘫倒在爱丽丝的怀中。这朵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终于体会到了狂风骤雨，究竟是什么感觉。
“大人！”
圣殿骑士们摆脱了滚滚硝烟，离开满是焦黑的山丘。
“那看起来是一位骑士。”
寇博朗科没有回答，采取了观望。
很快，天空的另一只巨鹰也落在地面。
海勒爵士看到了女儿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铠甲染满鲜血，扑到在地的卢克。
爱丽丝淡淡道：“伯父，我刚才见他……”
“爱丽丝，这不怪你！”
海勒爵士同样看到了卢克挥剑看向娜塔莉，换做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反击。
“妈妈……妈妈还在里面！”
所有人抬头看过去，只见卡德斯和仅剩的五名骑士，正缓缓的从掩体下走出来。
卡德斯知道躲不过去了。
希望只能寄托在圣殿骑士身上。
“卢克……”
见到卢克的尸体，卡德斯满面悲戚，可是他又无可奈何。
“夫人！”
海勒爵士看着反剪双手，鬓发凌乱的妻子，忍不住怒上心头，质问道：“卡德斯，你被背叛了你的誓言。”
卡德斯眼眉低垂，表情复杂：“老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不得不这样做。卢克，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我没有退路。”
“现在你还要继续着愚蠢的选择吗？”海勒爵士他有何尝不知道卡德斯是为了他的儿子，叹了口气：“即便你们伤害我的妻子，也不会成功的。”
哈德尔兄弟明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恶向胆边生，举起骑士大剑横在塞萨尔夫人的脖子上。
“老爷，我们追随你时从未后悔过的。但……我们是教会的骑士，卫教是我们的责任。我不能允许自己，堕入魔鬼的巢穴。”
哈德尔哥哥咬牙道：“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否则的话，我……不得不做出谁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没错，圣殿骑士在注视着你们，他们不会抛弃圣灵的信徒。只要放过我们，相信我们，不会伤害夫人的。”
海勒爵士没有回答，他没有决定权。
爱丽丝嘴角噙着冷笑，轻蔑的看着那些骑士，只要她愿意，这些骑士们都会变成无法行动的雕塑。
远远的山坡上，圣殿骑士们坐在军马上，寇博朗科始终保持着沉默。
事实上，他就是猎场山谷的接应者。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可能掌握着极为重要的情报。”
圣殿骑士们都在等待着他发号施令，寇博朗科表面上从容，实际上早就被因为刚才的攻击给镇住了。
或者说，他没什么信心。
因为对方，还有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出手。
“先等等！”寇博朗科打着手势：“如果他们要杀那些普通骑士，易如反掌。”
于是，圣殿骑士选择谨慎为上，继续围观。
不过秦颂实在没兴趣在这里耽搁时间，圣殿骑士并没有展现出其他力量，爱丽丝没带什么像样的装备，他也不能抽取爱丽丝的能力。
总之，双方都处于对峙观望状态。
谁也无法确定对方的真正实力。
娜塔莉和塞萨尔夫人是最重要的。
“爱丽丝，把决定权交给海勒爵士吧。”秦颂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我们只需要保证塞萨尔夫人的安全。”
爱丽丝点点头：“明白。伯父，他们是你的骑士，怎样决定，取决于你。无论你选择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海勒爵士感激的看了眼爱丽丝。
骑士们敏锐的察觉到一线生机，哈德尔哥哥迫不及待的说道：“老爷，我们追随你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人对我们更是仁爱有加……”
“哈德尔，不要再说了。”
卡德斯制止了他，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老爷，我不会为我的背叛辩解。既然到了今天，就没什么后悔的。我会履行我当初的誓言，但请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他猛地抽出骑士大剑，从脖子上横扫过去。
鲜血喷涌而出。
卡德斯嘴里喷着血沫，惨笑连连：“我，卡德斯·菲拉，此生为塞萨尔家族尽忠，直至死去……”
魁梧的身躯缓缓跪倒在地，最终失去了声息。
自杀！
对于骑士是极为残酷的，这意味着他们的灵魂，无法升入天国
“卡德斯！”
三十多年的主仆之情，海勒爵士没料到，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划上句号。
一时间，海勒老泪纵横，悲痛难当。
以死谢罪。
骑士们神色动容，陷入死寂。
“把我妻子留下。”海勒仿佛一瞬间成了暮年老人，一一扫过骑士们熟悉的脸，声音干涩：“你们……走吧，把卡德斯、卢克好好安葬了吧。”
骑士们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的看向爱丽丝和秦颂。
秦颂点点头：“如爵士先生所言，你们自由了。不过我有一个忠告，希望不会在战场上见到你们。”
“你们……是说真的？”
名叫杰米的年轻骑士有些忐忑，他是被卢克和哈德尔兄弟忽悠加入的，一直都认为黑石领的人都受到邪魔的控制，手段残忍，心肠恶毒。
爱丽丝冷笑一声：“你觉得呢？圣灵的荣耀，真是可笑。包括那些圣殿骑士们，你觉得他们会在乎你们的死活吗？”
“机会只有一次，留下我的伯母。否则的话，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
“放开夫人，我们……走！”
哈德尔兄弟对视一眼，他们别无选择。
骑士们在爵士面前行了最后的骑士礼，抬起卡德斯叔侄的尸体，转身离去。
“妈妈，爸爸……”
海勒爵士抱住妻女，望着骑士离去的身影。他明白，属于塞萨尔骑士团的荣耀，在今天彻底的消失了。
“爱丽丝。”海勒深吸一口气：“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和莉雅好好谈一谈。”
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塞萨尔领没有其他选择，海勒爵士没有其他选择，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原因，他们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第656章】 凡尼莎的软肋
塞萨尔城堡。
后庭空旷的校场上。
提亚王国的公主殿下，凡尼莎·莱因哈特，穿着一身轻便的束身皮甲衣裙，金色的波浪长发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她手握盖拉佐尔，冲击之枪，昂然卓立，如一棵傲骨青松。眼眸深处，金芒内敛，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冷峻和肃杀。
一点金芒在枪尖凝聚，吞吐不定。
只见她随手一抖，身姿随之而动，快如激光电影。长枪横扫，势如千钧，周身荡起层层金色涟漪，激起飞沙走石，足足覆盖周身一丈方圆。
金芒在枪尖吞吐，宛如毒蛇吐信，又如长箭突射。
浩浩茫茫的金色光晕，笼罩周身，那是属于圣灵的伟岸力量，拥有驱散一切邪异的圣洁力量。
蓦然间，她的额头亮起金色符印，刹那间又变成猩红圆环，自上而下，在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赤红符文。
然后，圣灵之力转变为猩红色，涟漪化为狂暴的闪电，在空气中不断的噼啪作响。
通体鎏金的盖拉佐尔，随之变为猩红色，枪身包裹着一道道猩红闪电，呈辐射状向远方扩散。
摆放在校场中的数十块巨型花岗岩，被蔓延的闪电击中，发出振聋发聩的爆鸣声，化为漫天飞溅的碎石。
碎石从四面八方迸射而来，在接触猩红光晕的刹那，尽数化为齑粉，纷纷扬扬的落下。
猩红圣印。
灭除一切邪祟。
盖拉佐尔赋予她的强横能量，圣灵赐予她最强悍的武器。
提枪而起，凡尼莎重新恢复卓然的姿态。
后庭甬道上，寇博朗科敬畏的看着公主殿下，身为教廷审判官，他对圣灵武器的威力，十分清楚。
这狭小的校场，根本无法发挥盖拉佐尔之力量的十分之一。它的主场，在真正的战场。
“殿下。”
一位年轻的侍女双手托着银盘，款款来到公主殿下面前，盘中放着一方绣着金线的手帕。
凡尼莎冲着她摆摆手，径直来到寇博朗科面前，高挑浮凸的身材，甚至比寇博朗科还要高出一线。
“什么事？”
“殿下，我们安插在黑石领的骑士们……回来了。”
寇博朗科如实回答，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五名骑士是黑石领主动放回来的，全程没圣殿骑士什么事情，跟没什么功劳。
凡尼莎淡淡的点点头：“让卡德斯在会客室等我。”
寇博朗科停顿了一会儿，微微垂头：“抱歉，殿下。卡德斯恐怕无法见到您了，他死了，自杀。”
“自杀？”凡尼莎微微皱眉，作为教会信徒，自杀太不寻常。
“是的。”
寇博朗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讲述起来。
凡尼莎全程保持平静，即便是提到爱丽丝强大的攻击能力，也仅仅是挑了挑眉毛而已。
她似乎对于黑石领有任何匪夷所思的力量，都做好了准备。
至少是心理准备。
“自杀谢罪。”凡尼莎喃喃说了一声，略一思索：“通知多灵大教堂，卡德斯的儿子可以晋升圣灵骑士。至于其他五人……似乎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关起来吧。”
“关起来？”寇博朗科微微一愣。
凡尼莎乜了他一眼：“我们要排除任何不稳定的因素。”
意思很明白，这五个人可能有问题，不能用。
“是，殿下！”
“还有一件事。”凡尼莎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了变化，秀眉微蹙，露出几分困惑：“早上从海滨城传来消息，凡登公国向提亚王国宣战了。”
“什么？”
寇博朗科大吃一惊，提亚王国和凡登公国隔海相望，虽然算不上盟国，但数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且贸易活动频繁，至少也算是友好国家。
“有两艘凡登公国的舰船在海滨城海域游曳，前去交涉的使者，得到了对方的答复……来自凡登公国的璀璨议会。”
寇博朗科更加惊愕：“璀璨议会？”
两国的高层常有外交来往，寇博朗科也曾亲自去过凡登公国，见过他们的最高统治阶层。
可那明明是三法议会。
什么时候冒出来个璀璨议会？
随即他反应过来，低声道：“政变？”
凡尼莎摇摇头：“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但我们目前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这对我们太不利了！”
寇博朗科摇摇头：“根据我们之前的情报，凡登公国遭遇了从海中出现的邪恶力量，商贸活动业已中止。甚至斯蒂亚城还发生了大规模的逃亡事件。”
“现在，黑石领同样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战前准备。我们必须要进行更深层次的考虑。”
所谓更深层次的考虑，就是撤离。
凡尼莎不置可否，挥了挥手：“下去吧，派人把黑石领最新的情报送到我的书房。”
“是，殿下。”
寇博朗科退下，凡尼莎回头望了眼无垠的天空，眼中流露出几分颓丧。
回到书房，换上一身贴身的束腰连衣裙。凡尼莎坐在书桌前，审视着刚刚送来的情报。
黑石领兵员超过500人，几乎全都配发了‘神秘武器’；恐怖而邪恶的蜘蛛恶魔至少30只，同样搭载神秘武器；还有一支30人左右的，操控着异种装甲的战士……
这些情报，就是哈德尔兄弟所带来的最新情报，全都基于阅兵当天的所见所闻。
除此之外，还提到了战利品陈列室。
数以百计的兽人铠甲和武器，7只鲜血恐兽的残骸，还有一只千面战兽的残骸……
凡尼莎想到了那次大战的夜里，她看到了无数闪烁的火光，听到了兽人嗜血的咆哮。
黑石领没有弄虚作假。
那些战利品都是真实的。
即便对于教会来说，那都是一场堪称辉煌的胜利。
然而，这些纸面上的情报，真的代表黑石领的全部实力吗？
公主殿下是不信的。
她坚定的认为，黑石领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那徘徊在梦境中的恶魔，始终保持着神秘，还有它所蛊惑的信徒使者，也不过是初露锋芒。
层层迷雾笼罩着黑石领，凡尼莎忽然发现，即便她身为尊贵的圣殿骑士，掌握着非凡力量，仍然难以保持应有的信心。
情报暂时放在一边，凡尼莎从书中取出一封密信——来自海滨城，她所安插的眼线。
大王子蒙特洛和二王子夏洛克的王位之战，正如火如荼。在教会中却突然传出一种流言——大王子蒙特洛以及支持他的圣使，都遭受了异神的腐化，成为了异神荼毒王国的先锋军。
海滨城的贵族大部分都倒向二王子夏洛克，教会派往南疆支援深水城的圣灵援军，一部分回师王都，增援夏洛克；另一部分则驻扎在海滨城内，时刻戒备着已经发出宣战声明的凡登公国海军。
这意味着——深水城变成弃子。
教会的援军是可不能抵达的。
面对兽人正在酝酿的下一次反扑，尚且没有胜算。更何况，还有更加神秘，能够击溃兽人主力的黑石领，在一旁虎视眈眈？
凡尼莎无力的闭上眼睛。
作为帝国公主，她向来高傲自信，从不低头。
可是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并非惧怕死亡。
也并非心忧深水城臣民的死活。
作为王室成员，圣使的徒弟，她完全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深水城。她不需要面对战争，但却要面对权力之争。
导师身为教廷圣使，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她呢？
夏洛克生性阴冷多疑，绝不会容忍她染指权力，她的弟弟斯特林处境会更加凶险。
或许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一个闲散的公主，听任新国王的摆布，最后变成拉拢贵族支持的筹码——政治联姻。
至于弟弟，她再也没有能力庇护。
毒死？
扼死？
囚禁而死？
意外而死？
皆有可能。
以己度人，假如凡尼莎掌握王国权柄，她也一定会铲除任何有可能威胁她的不稳定因素。
斩草除根，对于稳定王位太重要了。
斯特林是她的软肋。
没有之一。
一母同胞的亲情，深宫内院的依偎，永不言弃的信念，是凡尼莎能够活到现在，并努力为未来奋斗争取的动力所在。
这一次，她又该如何抉择？
……
沦洛迪尔，群星神殿。
饰以瑰丽星图，摆着水晶长桌的会议室中，埃斯蕾娜、哈迪莉丝、缇娜、维罗妮卡和乔，围桌而坐。
她们正在讨论营救计划——解救伊露丽。
剑刃要塞和阿拉贝的通路打开，双方成功完成合流。在双方的密切配合下，盘踞在阿拉贝城周围海滩上的海怪巢穴，几乎被消灭殆尽。
由乔所驾驭的神鹰小分队，对海怪浮岛数次进行深弹轰炸，虽然遇到了一些小小的危险，但战果非凡。
目前的阿拉贝城，彻底转危为安。
军团长哈拉尔德最近也遇到了一件大喜事，他父亲的船队终于找到了。落难的赫萨尔公爵，在见识到黑石军队的绝对实力后，对于这个私生子，有了巨大的改观。
志得意满的哈拉尔德，乘胜追击，提出了声援黑石领的建议——最终演变成，军舰在海滨城游曳示威，并正式向提亚王国宣战。
只是宣战而已，凭借海军的优势，完全可以牵制教会的一部分力量，缓解黑石领的压力。
在一切都步入正轨后，拯救伊露丽就顺理成章了。
实际上，本不用拖到现在的。
但这是伊露丽的决定，她依靠大剑掘通成功把菲奥娜从黑暗中拯救出来。依靠庇护所中的充足物资，她们的生活平静安稳。
嘴上是以大局为重，实际上伊露丽这个家伙，私心满满。
没办法，庇护所珍藏的狐人美酒实在太多了！
现在的伊露丽，每天的生活极为自在。吃饱喝好，还能听新收的狐人小迷妹一展歌喉。
简直乐不思蜀。
“蕾娜，我觉得你的作战计划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会通知哈拉尔德，为你们提供所需的炮火支援。”
维罗妮卡性格温婉，秉性稳重，和性格相仿的埃斯蕾娜相处的很融洽，短短时日，就建立了值得称道的友谊。
“那明天就照此执行。”
埃斯蕾娜信心满满：“等伊露丽回来，我们就会以璀璨议会的名义，正式开始战争动员，为黑石领的胜利，添上可靠的砝码！”
哈迪莉丝话不多说：“为了克雷姆！”
众人异口同声：“为了克雷姆！”
……
“伯父，这是关于土地分配方案的建议。”
黑石领，市政厅。
莉雅的办公室内，她给对面的海勒爵士递过去一份文件。
海勒拿起文件，仔细的阅读完毕，语气惊讶：“莉雅，你是说，原来旧镇的土地全都归为农奴私人所有？”
“准确的说，是土地使用权。”
莉雅微笑起来，叛逃发生过后，海勒爵士放弃了幻想，主动要求谈话，愿意听从黑石领的安排。
土地改革是第一项。
“是这样的。”莉雅耐心的解释道：“农奴，不，是公民，他们只拥有土地的使用权，他们有权决定土地如何使用。土地的所有权，始终属于群星神殿。至于税赋一项，原塞萨尔领的领民，可以免除一年的税赋，所得的粮食全部归他们自由支配。”
“这……可行吗？”海勒爵士满脸的匪夷所思。
“不可思议对吗？”莉雅掏出另一份文件，退到海勒爵士的面前：“这是我们这三个月以来的税粮。栽种新型庄稼的公民们，人数没变，却贡献了以往一年总收成的两倍。”
“怎么可能？”
海勒爵士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
“是新型庄稼，它的产量超出你的想象。伯父，请相信我，那绝不是什么邪恶的造物，而是来自于神明的恩赐。我特批了一批种子，将提供给你的领民试中，由卡瑞克带着经验丰富的农夫们手把手的教导。”
“到时候，您甚至可以亲自去田间地头上考察。”
“好吧。”
面对莉雅的坦诚，海勒爵士只能点头。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莉雅坦率一笑：“当丰收的时候，我们会以市政厅的名义，向你们购买粮食，价格绝对让你们满意。”
海勒愣了一会儿，苦笑道：“莉雅，这有何必呢？我们本来就应该……”
“不！”莉雅长身而起，态度坚定：“在黑石领，每一个劳动者都应该得到应有的报酬。”
【第657章】 斩首行动
提亚王国属于奴隶制，比封建制度还要落后。贵族阶层几乎掌握所有土地，却不从事耕种活动，完全依靠剥削和压迫农奴，导致农奴的地位下贱，生活凄惨，生产力低下。
前世的历史课和政治课，实际上蕴含着各种历经千年文明发展所总结出来的先进思想。
土地作为最基本的生产资料，土地改革解决的问题，就是土地和人的关系。
很简单，把生产资料还给生产者。
历史课本上所记载的众多王朝，从建立到覆灭，本身就是土地关系的变革。诸多王朝末期，土地兼并严重，耕者无其田，由此引发各种矛盾，导致覆灭。
新王朝的诞生，就是土地的再分配。
群星神殿想要建立全新的秩序，就必须从土地变革开始。关于这一点，黑石领的原住民们提供了很好的样板。
抛开露娜的新式作物不提，莉雅亲眼见证了，农民对于属于自己的土地的热爱，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勤快，充满干劲儿，充满希望。
莉雅没有向海勒解释太多，有些事情需要亲身感受。
“关于土地的丈量，分配原则，以及灌溉问题，卡瑞克手中都有细则，会向您详细解释的。”
“好吧。”
海勒叹了口气，只能接受。
“解决了农奴问题，下面就是你的骑士们了。”
莉雅意味深长的看着伯父，骑士团是他的亲卫，地位高于农奴，却不事生产，掌握一定的文化和武力，属于受贵族荫庇的小贵族。
关于他们的处理方案，就不能像农奴那么草率了。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骑士团是海勒作为爵士的实力象征。
果然，海勒爵士神色剧变。
假如失去骑士团，他还算什么爵士？
“莉雅，我会好好约束他们的。”
莉雅叹了口气，温声道：“伯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骑士存在的必要了。”
海勒爵士紧紧的攥住拳头，情绪低落：“我知道，他们在黑石战士面前，一文不值。但他们每一位，都为我们塞萨尔家族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伯父，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要削除他们的骑士身份。只是要他们转变一下职能。”
“转变职能？”
“是的。”
莉雅再次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他的面前：“我们提供了三个选择，您可以看看。”
第一项：骑士团转变为黑石治安队，由治安队长埃里克统筹管理。
第二项：骑士团编入黑石新军，由黑石军团负责统筹管理。
第三项：骑士团按照人员名额，以及家属名额，分配与农奴相同面积的农田，进行耕作。
以上三个选项，都会保留他们塞萨尔骑士的头衔，没有任何特权。
海勒良久没有回答。
三个选择，实际上都剥夺了他的军权。
但他能够理解，因为叛逃事件的发生，黑石领对骑士们的忠诚持怀疑态度，无论是编入治安队，还是黑石新军，必定会受到方方面面的严格管控。
至于第三项，骑士们彻底解除武力，等同于农民。
“莉雅。”海勒嗓音干涩：“我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吗？你知道的，我需要征求骑士们的意见。”
“当然。不过土地改革不能拖，我们需要尽快的恢复生产。”
战争的发起，意味着资源的消耗。塞萨尔领的数百农奴，完全可以把旧镇的土地充分利用起来。
“这个没有问题，你明天就可以让卡瑞克先生过来了。”
“好的。”
“那我先回去了。”
海勒爵士将要出门的时候，莉雅忽然道：“伯父，娜塔莉她好一些了吗？”
海勒顿住脚步，叹了口气：“莉雅，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嗯，祝好。”
望着伯父的背影，莉雅微微摇头。娜塔莉的年纪太小，受圣灵影响很深，再加上叛逃事件的心理阴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只能靠时间慢慢抚平了。
走出门外，庭院里栽种的绿草抽出嫩芽，不知名的小花在墙角下盛放，传来阵阵花香。
不知不觉间，春天已遍及每一个角落。
“秦，爱丽丝，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两天前，秦颂、爱丽丝、琳达、艾琳娜组成了一支四人小分队，搭乘黑翼和幻瞳，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
深水城郊外。
一座被兽人损毁的村庄里，一男三女都是平民打扮，围坐在篝火前，低声交谈。
“艾琳娜，人到了吗？”
“没有看到。”
“再等等吧。”
跳动的火焰，映照出一张跳动着的阴影的脸颊，他穿着一身灰色布衣长裤，头带兜帽，神色轻松。
“昨天就是约定的时间了。秦，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旁边的金发女孩，同样一身朴素的布质衣裙，却掩盖不了她那张丽质天生的俏脸。
“看来是了。”秦颂微微点头。
“那怎么办呀？”
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艾琳娜，语气有些紧张：“不会被教廷察觉了吧？”
另一边的琳达照例保持着沉默，挑动着篝火。
四人正是秦颂、爱丽丝、琳达和艾琳娜。
之所以来到深水城，是因为他们得到一个重要情报。
叛逃到塞萨尔领的骑士们，意料之中，不仅向公主殿下描述了黑石领的恐怖武器，还传达了黑石领即将发起进攻的情报。
黑石军团在拉尔夫的带领下，已经着手准备向塞萨尔领进军。
种种迹象表明，战争一触即发。
正常推断，镇守塞萨尔领的公主殿下，必定会向深水城的教会传达情报，商议对策。
事实证明，公主殿下为塞萨尔领的防御做出了行动。
深水城多灵大教堂派出了一支援军，由圣殿骑士、圣堂武士和圣灵骑士团组成，人数在四百人左右。
在与兽人大战之后，这几乎是深水城仅剩的核心力量，就算不是全部，也是大部。
这说明即便是教会，也对黑石领的攻击心怀忌惮。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自然没有逃出黑石领埋下的眼线——梅森·皮埃尔家族在深水城的商会组织所收买的内应。
战争本身充满不确定性，必须随机应变。
得到情报后，秦颂深思一夜，制定了一个冒险计划。趁着深水城防务空虚，制造动乱，以混淆敌方视线，打乱敌人的既定部属，以确保攻打塞萨尔领的胜利。
按照前世的说法，算是一次斩首行动。
斩首的目标就是深水城的贵族阶层！
只是计划匆忙，似乎出了点问题。由皮埃尔商会安排的接应人员，迟迟未到。
秦颂从容笑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爱丽丝抿嘴一笑：“我听你的，反正我不怕。”
艾琳娜挺着小胸脯：“我也不怕。”
大家的目光落在琳达身上，只见她脸上涌起招牌式的，岩石般的冷峻笑容：“来都来了。”
“好！大家跟我想的一样。没有接应，我们未必不能进城。”秦颂长身而起：“拿好装备，继续执行斩首行动。”
他们每个人都携带了一个皮箱，里面装着行动所需的手雷、地雷和枪械弹药。
“记住，行动的目标是斩首！不是屠杀！一旦攻击失败，即刻撤退，不可恋战。”
“明白！”
“秦……”艾琳娜忽然小声说道：“我有一个请求。”
大家一齐看着她，爱丽丝笑道：“艾琳娜，我们之间，似乎用不着请求吧？”
艾琳娜的眼里浮现出一丝仇恨：“我想杀一个贵族，杀害我母亲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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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的书很扑街……但朋友是5级大佬。
【第658章】 ‘卑鄙的夜行者
昔日艾琳娜觉醒的梦境片段中，除了那个奴隶头子之外，还有一位身居高位的贵族——他背后有着镶嵌着蓝宝石的银色宝座，是他导演了那场火灾，烧死了艾琳娜的母亲。
奴隶头子奎塔恩死有余辜，让艾琳娜第一次体会到了复仇的快感。但那个导演了一切厄难的罪魁祸首，始终可望不可即及。
现在，机会来了。
杀母之仇，秦颂能够理解艾琳娜的此刻的心情：“你的复仇和我们的计划没有任何冲突。”
爱丽丝一脸认真：“我会帮你的！”
不苟言笑的琳达，同样认真点头：“不管他是谁。”
“谢谢大家。”
艾琳娜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露出几分扭捏的表情：“可是，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是谁。”
“啊？”
艾琳娜马上补充道：“但我记得他的样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要让我见到他，我一定会认出他的。”
“一切等进城后，再从长计议。”
深水城是南疆第一大都会，因为处于防御兽人的最前沿，同样是大型的军事城市。根据莉雅的描述，城内的常住人口在一万人左右，城外的各个领地、村镇人口，大致在两万人左右，总人口约三万人。
当然，兽人的大规模攻击，一定会造成人口衰减。
“地图呢？”
“在这儿。”
爱丽丝从口袋里掏出羊皮地图，这只是一副粗略的地图，大致标准了深水城的各个区域，大篷车区、城堡区、教会区、商业区和居民区。
其中大篷车区相当于贫民窟，住房条件恶劣，卫生条件极差，聚集着城市的最底层百姓，更是盗贼、帮会、地头蛇、骗子们的安乐窝。
城堡区则是贵族居住区，由四大家族以及数十个小贵族，以及他们的骑士家眷所共同组成，防卫森严，阶级明确。
比邻城堡区的教会区是多灵大教堂所在地，红衣主教、圣灵骑士、包括现在的圣使，囊括了教会的精英阶层。虽然占地面积最小，却是整个深水城最重要的区域，没有之一。
除此之外就是商业区和居民区，名义上是两个区域，实际混合在一起。由城市的中产阶级组成，商人、小贩、手工业者、纺织、裁缝、工匠协会以及来自其他城市和国家的商会等等，大多在居民区生活，在商业区进行贸易活动。
贵族对商业同样存在需求，所以城堡区和商业区相连，也就是说居民区、商业区和贵族区是相互联通的。
譬如说艾琳娜的父亲戴林，是木匠协会的成员，家住居民区，在商业区的一家名为海茵克手艺活的家具工坊做工，擅于打造精致家具和一些小型器具、装饰品，用料考究，手艺出众，常有贵族光顾。
大篷车区现在收拢了城外的众多难民，鱼龙混杂，拥挤不堪，的确容易隐藏身份。但是，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想要找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容易，更不利于谋划行动。
城堡区和教会区必定是防御重点，人生地不熟，容易暴露，风险太大。
因此商业区和居民区是最优选择。
而艾琳娜从小长大的居民区，自然是首选。
凭借着手中的简易地图，以及艾琳娜一双比白天还要更加敏锐的夜眼，四人掩埋好篝火，向居民区所在的北城墙进发。
一路走来，深水城的防卫力量几乎不存在，只有零散的几处警戒哨卫，视野有限。这也不难理解，上一次大战，消耗了深水城教堂的中坚力量，现在正处于实力空虚的时期。
更何况，以教会和贵族的做派，一定会把仅剩的精锐力量用来保护自己，至于底层人民，只能自求多福。
一路顺畅的摸到城墙根下面，能够清楚看到城墙上燃着稀稀落落的火把。
进城几乎没有难度，比如琳达，可以轻而易举的汲取岩石力量，打开一条通路。不过考虑到城墙出现破洞会打草惊蛇，没有必要使用罢了。
爱丽丝凭借操纵金属能力，可以实现短距飞翔；艾琳娜更是直接黑暗跃迁，神不知鬼不觉。至于琳达，她的力量足够强，用手攀爬城墙，如履平地。
秦颂就更简单了，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
守卫？
没有守卫！
四人从翻越城墙，到落下城墙，全程都没有看到守卫的踪影。足以说明其实力之空虚，被兽人元气大伤。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轻松写意。
但秦颂却明白，这里根本不是深水城的防御重点。教会区和城堡区，才是真正的考验。
比邻城墙的是一片有着木质拱顶的低矮石屋，没有什么规划和章法，就像是一堆积木随意的散在地面上。
这一点让秦颂有些失望。
他一直都觉得具有奇幻风的城池，至少也得是魔兽世界暴风城那种水平。
然而，并不是。
石屋残次不齐，街道七扭八绕，路面坑坑洼洼。放眼过去，几乎没有绿植，也没有灯火，呈现出一片单调的灰色。
尤其是在夜里，感觉像是踏入了古墓。
“应该是宵禁了。”
四人藏身在街角的阴影处，艾琳娜像一只灵活的黑猫一样，落在房顶上观察了一会儿落下来。
“这里我来过，距离我家还有一段距离。”
爱丽丝低声问道：“你家不是被可恶的贵族给烧掉了吗？还回得去吗？”
艾琳娜愣了一下，猛地握紧拳头，显然是想起了在熊熊烈火中被剥夺生命的母亲。
秦颂轻轻的扶住她的肩膀：“对于你来说，这里一定留着太多太多的回忆。快乐的、幸福的抑或是悲伤的、绝望的。记住，艾琳娜，不要让回忆左右你的情绪。”
“嗯。”艾琳娜小声但坚定的点头：“秦，我想去我家……看看，哪怕它是一座废墟。”
“当然，只要你愿意。”
午夜时分，星辰寂寥，宵禁的大街，像是一座死城，似乎连猫狗都惧怕这种死亡般的气氛，躲在窝里不肯出来。
“秦，你瞧……”
谨慎小心的穿梭在街巷，爱丽丝忽然扯了扯秦颂的衣袖，用手指着远方。
那里有一道淡淡的金光，悬在半空之中，看起来像是个人形的轮廓，孤零零的散发着清冷光芒。
“那是多灵大教堂屋顶的圣灵像。”艾琳娜低声解释：“据说这座圣灵像是圣灵的俗世之眼，洞悉着黑暗中的一切罪恶。卑鄙的夜行者……呃，说的不是我们吧？”
秦颂忍不住低笑：“当然不是，因为我们不卑鄙。你继续……”
“夜行者们的一切鬼祟，都无法逃脱圣光的照射。伟大且圣洁的圣灵之光，烧灼着他们丑陋黑暗的内心，使他们无所遁形，最终必将化为灰烬，与黑暗一同接受圣光的审判。”
爱丽丝好奇的问道：“你们有什么感觉吗？圣光烧灼的感觉？”
琳达摇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
“哦……”爱丽丝若有所悟：“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圣灵在故弄玄虚。一种是我们的内心是光明的，正义的，所以无所畏惧。”
艾琳娜咬牙切齿道：“圣灵是虚妄的，伪善的。我倒是真想把它给掀了，到时候看看那些圣灵信徒们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
秦颂忽然认真道：“那就把它给掀了！”
这并不是什么恶趣味，因为圣灵的金色光芒，给他带来了一种不适的感觉。
当然不是烧灼，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
似乎在那层金光之下，包裹着令他憎恨的力量。
【第659章】 春木街的幽灵
“啊？”
三个女孩都有些吃惊，那是圣灵像啊，位于深水城中核心中的核心——多灵大教堂。
那里聚集着红衣主教、圣殿骑士、圣堂武士，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多灵大教堂就是龙潭虎穴。
秦颂耸了耸肩膀肩膀：“听起来是艾琳娜的愿望，作为朋友，为什么不试一试，万一会实现呢？”
圣灵光芒带来的不适感，让秦颂确定以及肯定，圣灵之力和他掌握的梦魇之力，存在着某种排斥。
基于宇宙规则的排斥。
至于爱丽丝她们为什么感受不到，大抵是因为她们掌握的只是微弱的梦魇之力罢了。
毕竟，秦颂的分身和本体相通，是梦魇之力本源的体现。
艾琳娜有些紧张的压低声音：“我……我是开玩笑的。”
很显然，她明白圣灵像代表着什么，只是一时心直口快。假如真的要去扳倒圣灵像，在她看来实在太冒险。
琳达表情冷峻，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我也觉得，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对！”爱丽丝眨着闪亮的眼睛，盯着圣灵像：“反正它是伪神，说不定真的有机会。”
艾琳娜心里忽然有些感动，正要说话，却神情一动：“嘘，有人过来了。”
“上屋顶。”
四人噤声，迅速的跃上在一处破败民房的屋顶，压低身子，观察着艾琳娜指示的方向。
三十多米外的街角处，闪出几道火把虚弱的火光，隐约有五六个人结伴而来。
离得近了，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是五个穿着半身皮甲，腰间挎着短剑的男人，头上还带着皮兜帽。
“巡夜人。”
艾琳娜的声音极低，深水城的居民区生活着各路为贵族和教会服务，贡献着商品和税收的中产阶级，因此治安要比大篷车区好的多。
所谓巡夜人，就是居民区的治安队伍，主要任务就是巡街，维持治安，缉捕盗贼。
距离越来越近，轻微的讨论声清晰起来。
“巴隆？那是个混蛋，急着找死的短命鬼。为了几个银币连理智都没啦。去春木街那个鬼地方巡视，肯定活不过今晚。”
“老哥，听说春木街哪里出过异教徒，是去年的事情。但是没有剿灭干净，是真的吗？”
“你以为呢？我告诉你，千真万确。在春木街焚毁的废墟中，游荡着专门吸人鲜血的幽灵！”
“你见过？”
“我呸！你在诅咒我吗？见过那个幽灵的人，早没命了！”
一声叹息后，有人说道：“瓦迪斯伯爵，就是死在春木街的。现在那地方，方圆一里都没有活物，连老鼠都没有。”
“巴隆不会真的去了吧？我觉得，他但凡聪明一点儿，就应该知道啊。”
“你就等着吧，说不定明天他家里就有人出钱，让我们给他收尸去呢。这钱还是要挣的，谁也别跟我抢。哈哈……”
在那位魁梧的巡夜人的大笑声中，这只充分体现了业余和懒散的治安队，消失在街头拐角。
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秦颂低声问道：“艾琳娜，巡夜人晚上会巡视几次？”
“关于这个，我只听我父亲说过。按照规矩的话，应该是从入夜到天亮，每条街道巡视三次的。不过，他们都懒散的很，也没什么人监督他们，有时候巡视一次，有时候干脆入夜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喝酒偷懒，一次都没不巡视。”
秦颂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大概是凌晨一两点的样子，才点点头道：“这至少是第二次巡视了。应该是宵禁的缘故，总是要严格一些的。即便是做也要做做样子的。不过警惕性实在不高。走吧，艾琳娜，我们天亮前，一定要找个好的落脚处。”
四人如同鬼魅般穿行在街巷中，艾琳娜虽然离开家很久了，但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记忆犹为深刻。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处街巷，看起来和其他街道没什么区别，凌乱坑洼。
“这是铁匠阿尔玛家，是我们的邻居，也是爸爸的酒友。这里……咦？是谁的家？”
艾琳娜愣了愣，眼前是一座拱顶石屋，木门紧闭，寂静无声，却并非是她记忆中的废墟。
“不是你家？”
“这个位置就是我家，我一辈子都不会记错的。可是这座房子，是谁的？有人……侵占了我家！”
艾琳娜的眼里涌上一丝愤怒，在她眼里，这是强盗的行为，不可原谅。
秦颂冲着她摇摇头：“或许里面住的人是无辜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占用了你家的位置。明天我们再来看看究竟是谁。”
任凭是谁，见到自己的家被侵占，都会愤怒的。
即便那座家，是一座废墟。
好在艾琳娜并不是冲动的人，很快就压制了愤怒，点点头：“走吧，我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别太伤心了，艾琳娜。别忘了，你的家在黑石领！塞萨尔领不是我们的目标，深水城终有一天会变成群星的家园。”
是的，黑石领的战略目标，根本不是塞萨尔领，而是深水城。
“嗯，我们走。”
离开了艾琳娜的‘家’，四人穿越了两条长街，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商业区——一家鞋匠的商店，就是皮埃尔家族商会的秘密落脚点。
自从凡登公国向提亚王国宣战前，商会的负责人，曾在黑石堡有过一面之缘的哈尔西先生，就关掉商会铺面，转移到了秘密落脚点，成为内应。
“鲁尔的精致皮靴店。没错，就是这里了，有招牌。”
“艾琳娜，你的视野好，先去四周看看。假如消息走漏，我怀疑这里有可能被设置为陷阱。”
“明白。”
艾琳娜的黑暗跃迁，简直是夜行神技，短短几分钟时间，就连续跃迁了数个地点，全程无声无息。
“四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艾琳娜微微皱着眉头：“但是在后门的街道上，我看到了一些斑驳的血迹，很少，也很不明显。”
血迹？
秦颂心中一沉，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在艾琳娜冒险遁入后院后，发现了大量喷溅的血迹，显示出曾发生过大规模的打斗。
哈尔西先生的藏身处很有可能暴露，遭到了清剿，甚至血洗。
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亮前如果不能隐藏起来，几个陌生面孔出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根本瞒不住。
解决的办法并不是没有。
例如随便挑一户人家闯入，控制着里面的人，对于四人毫无难度可言。
然而，秦颂不想带着三位天性善良的女孩，去伤害无辜的住民。毕竟艾琳娜曾经也是这里的普通一员。
那就真成了卑鄙的夜行者，会减分的。
“哈尔西先生，为我们提供了许多情报。我们不能不闻不问，秦，我觉得我们必须做点儿什么。”
黑石领和凡登公国是盟友关系，爱丽丝自然觉得有责任有义务，把这桩血案调查清楚。
“当然。”秦颂点头同意：“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找一个安稳的落脚点。”
“就在这里呢？”琳达冷静的说道：“既然已经遭到了清剿，那么，他们会不会忽略这里？”
“有可能！”艾琳娜表示赞同。
“想法没错。”秦颂没有否定她的提议，沉吟道：“但这里发生过打斗，一定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注意。我们白天的行动，就会存在诸多的不确定性。”
【第660章】 巨人观
琳达微微皱眉，提醒道：“那里听起来可不大太平。至少，对于巡夜人来说，是个可怕的地方。”
巡夜人的交谈中透露出一个消息，春木街存在异教徒，甚至曾是异教徒的巢穴，在去年被清缴，只是没清理干净，留下可怕的隐患。
醇酿街，酒馆？
秦颂思索起来，城市中的酒馆，多是鱼龙混杂的场所，聚集着三教九流，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向来是情报流通的地方，而且一般治安较为松懈。
听起来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等他回过来来，发现三双清澈大眼睛都在盯着他。这些女孩们能力很强，年纪却都不大，拿主意的事情还是需要秦颂。
秦颂微微一笑：“你们见过幽灵吗？”
三个女孩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秦颂眨眨眼睛：“能在圣灵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作恶，混到这么久的幽灵，难道大家不想见识见识吗？”
……
一刻钟后，春木街。
这是一条杂乱的不像样子的老街，石屋、木屋攒在一起，由歪歪扭扭的街巷勾连起来，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带有腥味儿的味道。
菜市场。
这是秦颂的第一反应。
整片区域的布局和风格，有别于其他区域，更加的落后、无序和脏乱。
你甚至可以看到街巷中被踩踏的坑洼不平的道路两边，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蒿草。
事实证明，秦颂的推断没错。
据艾琳娜表示，这是商业区最老的街区，是小商贩的聚集地。这些小商贩没有像样的铺面，喜欢搭棚子，或者直接摆地摊叫卖货物。
贩售的货物更是五花八门，从日常生活所用的柴、米、肉、鱼，到做工粗糙的家具、农具，鞋帽、糙皮甲、破旧兵刃，以及珠宝、项链等赃物等等应有尽有，堪称商业区最大，不，是深水城最大的杂货市场。
看来异教徒选择藏身在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
够乱！
方便藏身。
醇酿街就在春木街的外围，互有接壤，要不是艾琳娜专门指出来，很难分辨两者的界限。
再加上幽灵传说，这里可是巡夜人都不大情愿来的地方。
绝佳的藏身处。
当然，首先要解决幽灵问题。
在魔幻世界中出现幽灵，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以四人目前的实力，要是连个幽灵都对付不了，那么趁早放弃斩首计划，早点打包回家，安心用大炮轰开城门吧。
孤月西坠，距离天亮没有太长时间了，行动开始。
四人简单的商议了一些，由秦颂率先进入春木街，爱丽丝和琳达，依靠艾琳娜的夜眼，在暗处观察情况，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很简单，钓鱼。
走在空无一人，充满异味的街道上，那感觉跟贫民窟没啥区别，秦颂对于中世纪城市的美好想象，全都破灭了。
城市规划，真的很重要！
就算没有高楼大厦，至少街道也应该井然有序，干净整洁。
革命！
革了这群土包子的命。
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漫步在坑洼的路面上。秦颂的夜视能力，虽说比不上艾琳娜，但要比常人敏锐的多。
很快，他就有了发现。
一把丢在路面上的火把。
尚未燃尽，还闪烁着暗红色的炭火。
秦颂暗自警惕起来，开始观察四周的路面。坑洼的路面存在一层浮土，大概是因为幽灵的存在，就算是白天，街上也没什么行人，没有凌乱的脚印。
火把掉落的位置，留有一串杂乱的脚印，向前延伸。
沿着脚印一路追踪，最终来到一座铁灰色的石屋面前。石屋仅剩一扇破旧的木门，半遮半掩。屋里有些空旷，泥土地面上还长着杂草，靠墙摆放着一条烂掉的货架子。
跨入石屋之中，能够看到皮靴在泥地踩踏的草痕，很杂乱，好像当事人十分慌张，在原地乱转。
接着痕迹一转，通向石屋侧墙的窄门。
掉落的火把，慌乱的足迹，至少说明当事人遇到了某种威胁，正在尝试躲避，或者逃跑。
那道窄门。
秦颂打起精神，并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召唤出隐形的三眼黑鸦，悄无声息的钻入窄门。
窄门通着一掉狭窄的廊道，廊道顶部腐坏出了数个大洞，摇摇欲坠。
一个直角转折后，廊道的尽头出现一处院落。
院落中蒿草丛生，堆积着黑黢黢的杂物，低矮的院墙上豁着数个缺口。
按照常理猜测，当事人有大概率翻越矮墙离开。但奇怪的是，矮墙外的小巷子里，没有任何足迹。
足迹的终点，就在院落中，临近杂物堆积的地方。
戛然而止。
但仔细的观察的，狭窄的庭院里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杂物堆也仅是一堆矮墙坍塌后的砖石泥沙。
人去哪儿了？
总不会是幽灵干的吧？
一团黑雾在秦颂的身边化开，艾琳娜的身影出现。
秦颂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向窄门方向使了个眼色，然后指了指屋顶，点点头。
艾琳娜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化为黑雾，重新出现在石屋的屋顶上，观察窄门外的庭院。
时间缓缓流动，四周静谧无声。
三眼黑鸦掠过附近的街巷，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火把的持有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问题一定就在庭院。
没有再依赖三眼黑鸦，秦颂穿越窄门，亲自来到庭院。漆黑的庭院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泥土中混合着腐烂的树叶，不知荒废了多久。
脚印就消失在杂物堆前，秦颂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地方。
一块儿圆形的腐朽木板，周围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
艾琳娜轻盈的落在他的身边，弯下腰来，指着木板的中心，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地窖。”
合理的猜测。
秦颂用手扣住木板中央的凹陷，轻轻的向上一提，木板随之松动了一下。
下一刻，另一股力量从下方传来。
有人拖拽。
但对方的力量，远远逊色于秦颂。
秦颂没有任何的犹豫，用力向上一掀，整块木板瞬间碎裂，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咚咚咚~~
脚步声在洞中传来。
“是谁？别进来，我会杀了你！”
色厉内荏的吼叫传来。
秦颂和艾琳娜对视一眼，后者嘴角拱起意思弧度，素手向洞口一伸，一条漆黑的锁链浮现，刺入洞中。
艾琳娜低声说道：“抓住了！”
黑暗锁链能够束缚目标，并操纵对方。艾琳娜心中一动，一双粗糙的大手从洞里里面伸出来，随后爬上来一位秃顶中年男人，身材单薄，如同竹竿。
他双目涣散，像个木偶一样。
“你先控制住他，我下去看看。”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秦颂沿着洞口爬下去。这是一座尚算宽敞的地窖，充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腐臭，地面凌乱地摆放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突然，秦颂瞳孔一缩。
在地窖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躺在一块腐朽的木板，身下铺着不知什么动物的黑灰色毛皮，整个人所在墙角，双手举国头顶，无声无息。
紧接着，更加惊悚的一幕映入眼帘。
就在木板的旁边，一具膨胀的宛如气球一样的惨白尸体，面朝下趴在地上。
巨人观！
尸臭！
【第661章】 巡夜人
秦颂猛然意识到，整个地窖中充斥着的刺鼻臭味儿，就来源于这具**膨胀的巨人观。
一瞬间，恶心的感觉充斥脑海。
秦颂见过很多杀戮血腥，肢体分裂的尸体，可还是接受不了这种自然**造成的巨人观。
然而，那个紧邻着巨人观的‘人’，却毫无反应。
强忍着尸臭和令人作呕的视觉冲击，秦颂来到那‘人’的面前。她身材娇小，年龄应该不超过十六岁，浑身**，皮肤发着诡异的青色，双腿岔开，躺着一探黑色的血污，头顶的双手被一支生锈的铁链缚住，挂在墙壁的铁钩上。
一张青色的脸青筋暴起，极度痛苦，双瞳放大，嘴唇外翻，俨然已经死去。
地窖，囚禁的**少女。
毫无疑问，令人发指的罪恶。
呼~
秦颂呼出胸腔中淤积的浊气，尽管素不相识，但他仍可以想象的到，她们在生前会遭受何等残酷变态的折磨。
重返地面，艾琳娜手里牵着黑暗锁链，迎了上来。
“里面有什么？”
秦颂摇摇头，瞥了眼那个满脸木然的家伙，露出憎恶的表情：“你不会想看到的，他会给我们答案。”
“谁在哪儿！”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矮墙的阴影中似乎有一双闪光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听到秦颂的呵斥声，它立刻如同鬼魅般消失。
想跑？
站在房檐上的三眼黑鸦，掠过黑暗。几乎是一瞬间，黑鸦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大猫，沿着墙根的阴影疾奔。
几个呼吸之间，黑猫钻进一处坍塌的废墟之中，消失踪影。
“那是什么？”
艾琳娜有些紧张。
“一只……大猫！”秦颂的眉头皱起来，那只猫不太像是寻常的野猫，要是算上修长的尾巴，体长竟然超过一米，更像是幼年期的黑豹。
但城市中会有黑豹吗？
骄奢贵族豢养猛兽做宠物？
或许有那么点可能性。
“大猫？”
“对，跑的很快。”秦颂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抬头看了眼东方，一丝熹微的光芒横亘在地平线上。
快天亮了。
“先别管它，爱丽丝和琳达呢，我们需要找个落脚处，好好的审审这位，嗯，看他的打扮，应该就是巡夜人了。”
……
“谁，谁在哪儿？”
巡夜人巴隆颤抖的嗓音，在黑暗中回荡。此刻的他被绳索五花大绑，丢在潮湿的墙角，眼底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在他面前的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站着三四个人影。他能够感觉的到，锋锐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这是哪里？”
“放开我！”
“我是深水城的巡夜人！”
“骑士老爷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他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那些人影宛若冷漠的幽灵。
挣扎让绳索勒的更加紧迫，陷入恐慌的巴隆，一头栽倒在地上，像个可怜的虫子一样无力的扭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压迫感越来越强。
巴隆开始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关我的事儿，都是教会的骑士老爷们下的毒手。我是无辜的，求求你们了。”
冷漠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来这里？”
“你……你们究竟是谁？”巴隆勉强抬着眼皮，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正在俯视着他。
“为什么来这里？”
黑暗中的人影，眼睛突然亮起蓝色的幽光，光芒散逸，显得异常诡异。
闪烁的幽光下，隐约露出兜帽的轮廓，兜帽下一张靛蓝如玉的面部，没有鼻子，只有烛火般的眼睛。
巴隆骇然大惊：“别杀我！我说……我说……”
他显然没什么骨气。
“我……我在这里藏了些东西。”
蓦然间，那两团幽光沸腾起来，仿佛金属震动般的声音，直捣耳膜。
“地窖中的两名死者是谁。”
巴隆咽了口唾沫：“是……是……是异教徒。”
愤怒的声音响起：“你折磨了她们，并杀死了她们！”
“不！不是我！”巴隆浑身战栗，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怒火，慌乱辩解：“她们是自己死的，是自己死的。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玷污了她们，对吗？”
巴隆头皮发麻，拼命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是谁？”
“是……是一位骑士老爷！叫巴斯克林。”
回应他是短暂的沉默，接着人影逐渐靠近过来，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眼睛，俯视下来。
巴隆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弧度棱角分明，闪烁着玉石光泽，绝对不是人类。
“你只有一次救赎的机会！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魔鬼！”
“你是魔鬼！”
受到惊吓的巴隆，拼命的缩着脖子。
“只有罪恶的人，终会遇到魔鬼。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否则，你将品尝到堕入炼狱的滋味。”
意志崩溃的巴隆，嚎哭起来：“别杀我，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只是……只是，天哪，我不应该来的……”
心理防线坍塌的巴隆，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来。
故事要从夜宴刺杀事件开始，锡兰公爵下令封锁全程，缉捕异教徒。于是，各大骑士团迅速的行动起来。
巡夜人同样动员起来，搜集异教徒的线索。
巴隆作为巡夜人的一员，平时较为木讷胆小，一直都饱受排挤。他认为这是讨好教会的好机会，因此十分卖力。
他的运气不错，在大篷车区巡逻时，抓住了一名鬼祟的外乡人，意外获知了异教徒的集会线索。
线索上报到了骑士团，负责详查此线索的骑士，叫做巴斯克林，隶属蔷薇家族斯蒂尔伯爵的雄鹿骑士团。
线索进展顺利，抓捕了集会的异教徒，还顺藤摸瓜，得到了春木街异教徒老巢的地点。
接下来的围剿，战力低下的巡夜人没有参与。巴隆是第二天看到的告示，异教徒巢穴被摧毁，捕获异教徒六十多名。
经过多灵大教堂的审判后，这些异教徒就被烧死在广场的火刑架上。
本以为事情结束的巴隆，没有等到奖励，却等到了巴斯克林的一次秘密会面。
会面的内容就是那两名异教徒的女儿——两位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的女孩，长的极为美貌动人。
巴隆不知道巴斯克林是怎么操作的，他瞒过了教会，私藏了两名少女，打算自己享用。
只是巴斯克林有妻子儿女，为了满足他黑暗丑陋的**。于是找到了巴隆，委托他寻找合适的地方，私藏少女。
地点就在春木街，藏匿少女的地窖，就是巴隆的父亲老汉克的肉铺。
【第662章】 巴隆·莱德利
此后一段时间，巴斯克林常常乔装打扮，光顾地窖，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阴暗的**。
折磨、摧残、蹂躏、发泄，无所不用其极。
向来标榜正直、仁慈、勇敢、荣誉等美德的骑士，暴露出了他真实丑恶的黑暗面。
仿佛折磨异教徒，才是真正的捍卫圣灵的威严。
这种恶魔般的罪行，持续了很久，直到这位骑士用尽了花招，彻底失去了兴趣。
巴斯克林留给巴隆的最后一条指令，就是填埋地窖，把真相永远的遮盖。
“我也是被逼的，真的不是我的错。”
巴隆痛哭流涕，嚎啕大哭。
但在黑暗中，有三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丑态。爱丽丝、琳达和艾琳娜，亲耳听到骑士那黑暗可怕的罪恶，只觉得浑身发寒，难以置信。
难以遏制的愤怒油然而生。
转化为主宰形态的秦颂，却在凝视着巴隆不断躲避的眼神，声音冰冷：“你在说谎。”
随后，他转头向艾琳娜示意。
早已压制不住愤怒的艾琳娜，双目变作漆黑，两道灼热的黑暗射线，激射而出。
啊！！
唔……
炽烈的高温烧灼着巴隆的胸口，他的脊背瞬间收缩，整个人变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秦颂却一把捏住他的双颊，把惨叫送回他的喉咙。
呃呃呃~
巴隆不停的抽搐着，嘴里含混不清：“我说，我说！”
秦颂抬抬手，射线中止。
巴隆一脸死灰，额头上汗珠滚滚：“我有罪！我忏悔！我……我也没有忍住**，伤害……伤害了她们。但……但是，只有一次，只有一次……”
“撒谎。”
再次品尝了黑暗灼烧的痛苦后，巴隆完全崩溃了：“不，饶了我，饶了我。我承认，我……我是个畜生。可我没有杀她们，我还给她们……给她们送过食物。我真的没想到，她们会死掉……真的。几天前，明明还活着的……”
“你只是惧怕死亡，并非忏悔罪行。真正的魔鬼，就在你的心中。你唯一的救赎，就是灵魂安息。”
“下面我来问你几个问题。记住，谎言只会让你的罪孽更加的深重，我不介意让你的灵魂，在无间炼狱中再多加几道惩罚。”
……
“好了，基本搞清楚了。这个懦弱的巡夜人，掌握的消息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凌晨时分，四人现身在春木街一家大门紧闭的铺子，经营毛皮手套、坎肩、围巾等小玩意儿，铺子的主人受到异教徒的牵连，都被残酷的处以火刑。前后两栋石屋，还算宽敞，不过因为长久没人打扫，到处都落满了灰尘。
“为什么不杀掉那个畜生？”
嫉恶如仇的艾琳娜，一脸的愤愤然。审问结束的时候，她就没忍住，差点动手。
“先别急，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他只是个小喽啰，他背后的那位骑士，才是大鱼。”
巴隆供述出的始作俑者巴斯克林，并不是个简单的小骑士。他的父亲是深水城的一位声名显赫的圣堂武士，有伯爵的爵位，同时还是荣耀堡的圣灵骑士首席教官。
荣耀堡，培养圣灵骑士预备役的骑士学院，曾是莉雅梦寐以求的地方。
深水城中六成的圣灵骑士，都毕业于荣耀堡。其中更有十数位成功晋升圣堂武士。
如今年仅二十一岁巴斯克林，只是挂靠在斯蒂尔伯爵的雄鹿骑士团，因为他父亲身为一心侍奉圣灵的圣堂武士，没有私人武装。
不出意外的话，巴斯克林将在不久以后进入荣耀堡，并顺利毕业，成为圣灵骑士。
“真不敢想象，这样恶心的家伙居然要成为圣灵骑士？”爱丽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幸亏莉雅弃暗投明了。”
“他还是独子，将来还很有可能成为圣堂武士呢。”
这教会的底子确实不太干净，都不需要秦颂炮制证据来黑。捐献金、关系户，圣灵教会的腐朽可见一斑。
就连琳达都忍不住吐槽：“真是讽刺。”
“接下来就拿巴斯克林开刀？或许能够引出他的父亲呢，那可是荣耀堡的教官，分量很足啊。”
爱丽丝也算是和五位圣殿骑士正面交过手，对付圣堂武士自然是信心满满。
“他的父亲就算上钩，肯定也不会单枪匹马的，我们需要一个周详的计划。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你是说哈尔西先生？”
秦颂点点头，哈尔西先生是梅森船长的下属，同样也是至交好友。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黑石城堡关于麦芽糖配方的谈判。尔后梅森船长返回公国，哈尔西先生押送货物，前往深水城。
最终，随着和梅森船长关系的逐步加深，经过梅森船长的主动推荐，哈尔西答应利用商会做掩护，收集相关情报。
可以说黑石领能够顺利的走到今天，有哈尔西的一份功劳。
于情于理，都应该施以援手。
“按照巴隆的说法，就在两天前，抓捕鞋铺那些人时，是一支骑士团动的手，他并没有直接参与。不过他倒是目睹了押送犯人，其中有三具尸体，听附近的住户说，好像说他们是敌国的奸细，逮捕过程中试图从后院逃走，双方发生了战斗。不过还有七八人当场活捉，被押去了城堡区。”
“他是因为我们被捕，我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理。”爱丽丝眼中透着忧虑：“但愿哈尔西先生安然无恙。”
秦颂走到床边，掀开窗子一脚瞥了一眼。晨光从东方洒下，为街道铺上一层清冷的光芒。
“天快亮了，宵禁快解除了。累了一夜，大家把这里简单的打扫一下，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
艾琳娜立即摇头：“我不累！”
悲惨的遭遇使然，艾琳娜对于邪恶的忍耐度很低。踏入深水城之后，复仇的**就变的愈发强烈。
“这里我很熟悉的，我可以出去收集情报。”
“不行！”
琳达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你的能力只在夜晚有效，白天出去实在太冒险。”
艾琳娜执拗道：“就算不依靠能力，也没多少人是我的对手。”
艾琳娜的技能只能在夜晚发动，但她的身体素质却一直在随着等级提高。而且为了弥补白天的不足，一直都在向夏琪亚学习战斗技巧。
尽管如此，秦颂同样不赞成：“琳达说的没错，你的能力是我们夜晚最大的依仗。白天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你放心，一定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艾琳娜犹豫道：“可是你们对这里都很陌生。”
秦颂微笑道：“确实很陌生，但……假如别人对我不陌生呢？”
艾琳娜有些疑惑：“什么？”
“你看。”
主宰分身的其中一项能力就是拟态，只见秦颂用手在脸上轻轻一抹，形态随之转变。
“啊……”
当三个女孩看到巴隆那张倭瓜一样的脸出现时，都吓了一大跳。
“像吗？”
就连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秦颂努力让倭瓜脸挤出微笑：“劳累了一夜的巡夜人巴隆·莱德利，早晨去酒馆里放松一下，很合理吧？”
爱丽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张脸好欠揍。我觉得你把他那身衣服还有佩剑带上，就没有破绽了。”
“没问题，现在就去扒他的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