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神弃者终将凋亡
数学、物理知识，再加上维罗妮卡原来的文学素养，见闻阅历，让她对知识的理解，越发的清晰透彻。
尤其是她还拥有一手精确完美的手艺，是个制图小天才，能够让爱丽丝的金属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值此关头，无限火力技术攻关三人组，正式成立。
露娜也兴高采烈的捧起教案，她见过那些孩子们在维罗妮卡面前，恭敬礼貌，一口一个老师老师，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是她最喜欢的。
半个小时候，露娜捧着教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教室。
教案一摔，凤眼一瞪。
“小家伙们，叫我露娜老师！”
……
一艘没有桅杆船帆的舰船，在蔚蓝的海面上乘风破浪。它周身披挂着灰黑色甲片式的装甲，船头经过改进，加装了撞角，船舷两侧分布着方形垛口，船头和船尾的甲板上，各矗立着一门舰炮。
船头两侧用白色的油漆，刻着编号：001。
团结号，这是她的正式名称，由秦颂亲自拍板。它是集合了目前黑石领最高科技的产物，没有之一。
军装整齐的哈拉尔德，背着手站在甲板上，一脸的感慨：“爵士，还记得我说什么吗？永远不要质疑统帅。”
同样一身军装，没有军衔的艾德蒙·科克斯爵士，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扬，他手扶船舷，望着舰首劈开的层叠白浪，飞快向后翻滚，脸上仍旧挂着难以置信。
“这的确是我难以理解的造物，它颠覆了我的所有认知。一艘披着铁甲，没有桅杆就可以前进的战舰，在我的梦里都没出现过。”
哈拉尔德敲击着扣在船舷上的黑铁装甲：“上百片由兽人黑铁打造的装甲，精密而又完美的贴合在船身上。只有我们，只有黑石领能够实现。”
黑铁装甲的设计和安装，都是由爱丽丝经过数十次的修改完善，制造完成。这耗费了爱丽丝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每天的全部魔力都倾注进去。
“在斯蒂亚城有一位擅长强风的**师，他可以挥舞着法杖，让船帆鼓足，达到过所有舰船都无法达到的高速。我曾以为，那肯定是世界上最快的船速，源自神明的力量。”
艾德蒙撇起嘴角，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爱丽丝号，起码是它的三倍。”
哈拉尔德没有接话，记忆回到海试前一天，整个干船坞都被军队封锁，秦颂、爱丽丝、维罗妮卡、莉雅等重要人物，悉数到场，并带来了他根本无法理解的造物。
三个金属的管状物体，八段金属导轨，两个半球状物体，以及一大批装箱完毕的魔能水晶。
安装的过程，他记忆犹新。
八段导轨对称安装在船舷两侧，管状物体通过爱丽丝神奇的能力，从导轨上部，精确的防止在导轨中，并滑落到吃水线以下，再用卡榫和巨型螺丝固定牢固。
另一个管状物体，对称安装。
半球状造物，被装在船舱内部，通过船舷开出的垛口，用金属条和导轨接合。最后，一段段金属条沿着内舱壁一直来到甲板，并连通提前在甲板中心建造的一座，有着宽阔视野的塔楼——统帅口中的舰桥，也是整艘铁甲船的核心指挥室。
干船坞蓄水完成，沉重的船身漂浮起来，爱丽丝亲自拉下了指挥室操作台上的两个拉杆。在一阵震颤中，船舷靠近尾部的水面下，突然浪花翻涌，这艘沉重的巨轮，以一种开天辟地的震撼姿态，驶入大海。
从那一刻起，哈拉尔德就被这艘船深深的迷住了，他为自己能成为它的首任船长，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什么娇媚的姑娘，缠人的小妖精，统统抛出脑海。
他只有一个念头——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深爱的妻子，没有之一！
遥想当日被俘虏的那一天，他陷入绝望和恐惧，甚至一度想要跳海自杀。回看现在，他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驾驭着伟大的造物，再次乘风破浪。
黑石领的经历，于他来说，就是一场传奇，一场让他真正蜕变的传奇。
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哈拉尔德宛如新生。
艾德蒙打量着他，那种自信，那种骄傲，让他都有点儿羡慕。
我要是也能有这样一艘船，那会是什么感觉？
凡登公国引以为傲的海军，在它面前又会如何的震惊？
团结号海试的目的，就是以哈拉尔德等人专业的认识，在熟悉这艘船的同时，摸索出它的实际性能，并形成一系列的数据，作为建造更多舰船的一手资料。
哈拉尔德尽职尽责，短短三天的海试，他所记录的数据就足足十几页了，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当然，艾德蒙也为他提供了无私的帮助和参考意见。
“这里应该是达斯瑞安白沙港南方的海域。”哈拉尔德极目远眺，根据日头的位置，估算着当前的位置。
艾德蒙补充道：“差不多，我们的海图是公国的一位擅长飞行的魔法师亲自绘制的。”
尽管秦颂有命令，不允许太接近危险海域，并尽量避免交战。达斯瑞安，斯蒂亚城，是他们的心病，哪怕是远远的看上那么一眼。
白沙港就是通往阿拉贝城的必经海港。
“报告船长，左弦右前方海域，发现不明目标。”二副泰勒斯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在舰桥的瞭望口中挥手示意。
哈拉尔德和艾德蒙对视一眼，立即脚步匆匆的登上舰桥，通过瞭望口，在左弦右前方天海相接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黑点。
拉开海图，艾德蒙迅速的展开海图，估算着对方目前所处的位置。
“不是白沙港方向。”
哈拉尔德和他对视一眼，他看到了艾德蒙眼中的迫切，沉吟了一会儿，下达命令：“降速，前进一，注意瞭望。所有作战人员，子弹上膛，舰炮装弹，进入战备状态。”
他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甲板上迅速的忙碌起来，由哈拉尔德亲自挑选的战士，都曾是出色的水手，现在也是出色的军人。
……
“导师，我们这是……航向什么地方？”
斯蒂亚城白沙港，黑天鹅号战船，主桅杆折断，只剩下两个副桅杆，甲板上染满了鲜红的血迹。
一位穿着靛青色魔法袍的高瘦男人，愁眉苦脸的扶着船舷。
他的脑海中，还在回映着三天前的夜晚，那场可怕的战斗。
一群恐怖的鱼怪，趁着浓浓的夜色，从黑色海浪中翻滚出来，潮水般攀爬在黑天鹅号的船舷上。
一场猝不及防的混乱，在这艘载着十四名魔法师、数十位贵族以及上百名骑士的战舰上爆发。
滚烫的鲜血，蠕动的内脏。
肮脏的秽物，可怖的怪脸。
这场黑夜中的混乱，一直持续到太阳升起，魔法师阵亡六位，贵族阵亡过半，上百名骑士只剩下三分之一，船工和水手们几乎全部死绝。
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幸存者中一大半都受伤了，他们每个人都明白，受伤意味着会成为海怪中的一员。
一些心理脆弱者，理智崩溃后，再次掀起一场自相残杀。
这一次，又直到夜晚。
整艘船上毫发无伤的幸存者，只剩下十四名，五名魔法师，三个贵族，六名骑士。
完全失控的战船，载着心惊胆战，死守货仓的船员们，在大海上漂泊了一夜，彻底迷失了方向。
被称作导师的就是幸存的五位魔法师中级别最高的，高阶魔法师，赛伦·尼尔，擅长感知系魔法。
但是现在的他，脸色铁青，表明沮丧：“我们在大海上迷失了一夜，又失去了船长，没人能说得清楚，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没有掩饰语气中深深的绝望。
他的学生拉里，一个有着灰色长发年轻魔法师，额头上包扎渗血的绷带，神色萎靡，满眼疲惫。
在白天的混战中，他差点儿被一名发疯的骑士把脑袋劈开。
他的声音很低：“桅杆也断掉了……我们和其他人失去了联系。导师，你的感知能力，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感知到了。”赛伦咧出个难看的笑，伸着手指着四周：“恶意，到处都埋藏着恶意，很隐秘，但很清晰，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恶意感知，是他最擅长的魔法，能够感应一定距离内的恶意，提前做好防备。
“他们都吓坏了，斗志全无，或许，我们撑不过今晚了。”拉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带着某种遗憾：“抱歉，导师，原谅我的自暴自弃。”
“这是我们的归宿，神弃者的归宿。”赛伦喃喃自语。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们……”赛伦似乎认为没有任何希望了，表现的很坦白：“这是关于协会的机密，我们，所有流亡到公国的魔法师，都是神弃者。”
“神弃者？我们是被神抛弃的人吗？”拉里满脸的错愕。
“是的，从长老**师开始，他们背叛了信仰，遭到了神的遗弃，触怒了神灵，所以，才流亡至此。他们对伟大的存在，产生了质疑。”
“伟大的存在？”
“宝石亮起光辉，璀璨驱逐黑暗。”
“这是协会的箴言。”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虔信者必得新生，神弃者终将凋亡。”
【第487章】无惧邪魔，无惧死亡
拉里张大嘴巴，满脸错愕，他是土生土长的公国子民，出身自一个贵族家庭，和其他人一样，对法师协会敬畏崇拜，奉为真理。
然而，赛伦说出的真相，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赛伦疲惫的脸上，挂着异样的苍白，漆黑的大海让他感觉到恐惧，感觉到命运终点的靠近：“末日即将来临，这是神弃者的宿命。拉里，我很抱歉，但世界就是这样。真相和假象，有时候就如混沌一般，不分彼此。人们，只会选择愿意相信的那一个。”
拉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信念的崩塌，往往是最可怕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伯爵，伯爵！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没有受伤，这不是海怪弄伤的，求求你们，不要把我丢进大海，让我做什么都行。”
凄厉的叫声在船舱中响起，一个浑身遍布血污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到船尾甲板上。接着又出来两个人，手里拿着刀剑，步步紧逼。
“你撒谎，那明明是海怪抓伤的痕迹。你知道的，你会变成怪物，然后召唤你的同伴，杀掉我们所有人。伯爵，这里没什么伯爵，都一样。我们只想活下去。”
那两个人穿着全身盔甲，同样满是血污，表情狰狞凶恶。
被逼到船尾角落里的伯爵大人，披头散发，拼着命的向后缩，却早已没有退路。
“跳下去，跳下去！大家曾经都是朋友，不要逼我们动手。”
“我不想死，不想死。求求你们，我的所有家产，所有家产，都可以送给你们，就在货仓里，有金币，珠宝……”
“什么东西都没有活命重要，快些，我们快失去耐心了。”
“闭嘴！都闭嘴！”
赛伦阴沉着一张脸来到船尾，盯着僵持的三人，他们都是幸存的贵族，在公国身份显赫，而现在为了活命，宛如疯子一般。
即便是如此境况，高阶魔法师的身份也具备威慑力。
其中一个举着大剑的贵族，拼命指着瑟瑟发抖的身影：“阁下，他受了海怪的抓伤，会变成怪物的，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不，我没有。那不是海怪的抓伤，我以生命保证。”角落里的贵族拼了命的摇头。
赛伦阴郁的扫过每个人的表情，经历了昨晚的杀戮，还有白天的自相残杀，他对于死亡早已麻木了。
他死死的盯着被逼的贵族，眼中似有光芒闪动，瞳孔猛地一缩，声色俱厉：“你撒谎！我可以感应的到。”
情绪感知，是他的第二个能力，他能够清晰的感应到，那贵族为了活命，编造谎言的慌乱和恐惧。
这句话，等同于宣判了死刑。
赛伦也默许了另外两人的行动。
就在那两个人步步紧逼的时刻，站在赛伦身后的拉里，忽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声叫道：“等等，有船来了。”
赛伦霍然抬头，目光掠过茫茫大海，捕捉到了目标。
那是一艘他从没见过的战船，通体灰黑，几乎和大海融为一体，只有船艏扬起的层层白浪，标明了它的位置。
它正在赶来。
“那不是船！”一位贵族惊恐的叫喊：“没有桅杆，我看不到桅杆。没有桅杆的船，也没有船帆，怎么可能在大海航行。”
接着，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直达天灵盖：“那一定是魔鬼操纵的鬼船，它要来吞噬我们。快逃，大家快逃。”
眼见一艘无帆巨舰乘风破浪，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只有魔鬼操纵才能解释。
众人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赛伦感觉一阵头皮发麻，那庞然大物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压力，随后又是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逃？
往哪里逃？
“是你，一定是你召唤了魔鬼！你这个混蛋，不可饶恕！”
绝望时刻，被抓伤的贵族成了宣泄怒火最好的目标。
“不，不是我，我没有！”
那两名贵族再不犹豫，大剑无情的刺了过去。那贵族的求生**爆发，扭动着身子躲过去，一手把住船舷，跳入大海。
“阁下，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剩下的人立即变成了无头苍蝇，围在赛伦的身边，他们的贵族涵养，贵族信念，早就消失无踪，只剩下对生的渴望。
赛伦沉默不语，宛如凝固的雕像。
……
“船长，对方船上有人落水。”
“不一定是人。”
哈拉尔德手抚窗棂，脸皮紧绷。随着距离的拉近，从船的外形可以判断出，这是一艘公国海军制式的三位战船，其中主桅杆折断，船帆干瘪，并没有在航行状态，更像是失控般的漂流。
这很反常。
“左弦半舵，从侧面切过去。”
“是，长官。”
“这艘船一定经历了什么。”艾德蒙的浓眉皱在一起，他也是位老船长，一眼就看出来这艘船状态不对劲儿。
斯蒂亚大逃亡，白沙港海域，海怪的突袭……
联系种种信息，这艘战船愈发的诡秘，让哈拉尔德高度警惕起来。
这是团结号的初次海试，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哈拉尔德思索了一会儿，看向艾德蒙：“爵士，现在暂时交由你来指挥，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靠近。”
“交给我吧。”
交付指挥权之后，哈拉尔德脚步匆匆的走下舰桥，来到经过改造的上层船舱，来到一间舱室门前：“艾琳娜小姐，琳达小姐，有事儿汇报。”
舱门打开，一身黑色带金色花纹女巫袍的艾琳娜走了出来，她的腰上挂着黑暗沸腾者，一双秀眉微皱：“发生了什么？”
为了保证海试的安全，艾琳娜自高奋勇随船，原因很简单，海怪擅长夜战，她更擅长夜战。起初秦颂是不同意的，女巫的价值比铁甲舰要高昂的多，不容有失。
但艾琳娜的态度很坚决，她的各项能力对于生产来说帮助不大，她没办法看着姐妹们为了黑石领而自己天天清闲。
雏鹰，总是要长大的。
最终，秦颂答应了她的请求，并再三交代哈拉尔德，尽全力保证艾琳娜的人身安全。
哈拉尔德很清楚，艾琳娜是群星神殿的核心成员，也是整艘船唯一凌驾在他之上的人物，没有之一。
详细的讲述了一下状况，艾琳娜没有什么航海经验，只能依靠哈拉尔德提供的信息进行判断。
“不明船只？你有什么建议？”
“远离是最稳妥的办法。”哈拉尔德给出建议：“但是统帅说过，海怪是夜行生物，它们无法适应白天太阳强烈的光线。现在正值阳光灿烂，它们应该不会发起进攻。当然，抵近观察，存在未知的风险。”
侦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海怪惧怕阳光，如果存在就一定缩在船舱的暗处，正是剿灭它们的好时机，否则谁也不知道，团结号是否暴露在海怪的面前。
“不需要抵近。”艾琳娜摆摆手，自信满满：“我有办法。”
茫茫大海，充满未知的危险。女巫们为了艾琳娜的安全，也操碎了心，由维罗妮卡亲自制造了各种各样，几乎包括所有女巫能力的符印，以备不时之需。
符印不受黑暗限制，能够使用艾琳娜的魔力催动。
当然，缺点颇多，比如有些效果会有所削弱，有些符印是一次性的，譬如露娜的召唤类符印。
拉上兜帽，艾琳娜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甲板，找出【风之妖精符印】，轻轻一挥手，一个带羽翼的小精灵凭空出现。
由于是复刻法术，这个小精灵其实并不是真的来自于梦境，所以没有露娜召唤的灵动，属于魔力凝聚，显得十分呆板木讷。
但足够使用了。
舰桥上的艾德蒙，注意到了她的身影，也看见了那迎风飞起的小精灵，心里大为触动。他一直都知道黑石领存在神秘力量，直到今天，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那是魔法吗？
黑石领的魔法师？
他们难道也是依靠魔法师，实现了那些匪夷所思的成就？
水手们的表情普遍都很平静，保护黑石领的几次大战下来，他们见过的魔法能力，比这厉害的多了去了，什么几米高的石头人，燃烧着火焰的战马，鬼魅般闪现的身法等等……
海风呼啸，风力强劲。轻盈无物的风之妖精仿佛鱼如大海，羽翼扇动中，以极快的速度扑向远方。
黑天鹅号，赛伦还是像个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那些贵族们得不到他的答复，自发的行动起来，两个贵族，六名骑士，再加上两个同样吓坏了的魔法师，正在奋力的扯动帆绳，试图让船动起来。
拉里静静的站在导师身侧，视野中只有那艘诡异的战船，令人难以置信的高速。
生活在海岛国家，几乎人人对船只十分了解，但这一船的人，包括一位当过船长的贵族，都一口咬定，这根本不是船——是受魔鬼驱使的魔船。
高阶魔法师赛伦，选择了向命运屈服，身材昂藏站在甲板上，脸上挂着魔法师最后的骄傲：“邪魔苏醒，末日将临。大海汇聚的漩涡将埋葬一切。”
“导师，导师。”
“我，高阶魔法师，赛伦·尼尔，无惧邪魔，无惧死亡。”
“导师，导师？”
“我曾学习过美妙的知识，我曾御使过华丽的魔法，我曾仰望璀璨的星辰。我为此骄傲，一生无悔……”
“导师？你的头上，有个东西。”
“嗯？”
“它在飞，还在看着你。”
“什么？？？”
【第488章】 救人一命，照单全收
最可怕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也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拉里表现的相当淡定，静静的注视着那盘旋在半空的风之妖精。
赛伦愕然抬头，体态袖珍的小精灵，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他。
“召唤物？”
“看起来是的。”拉里轻轻点头，又接着摇头：“我们的船上没有会召唤魔法的魔法师。所以，我觉得，它应该是从那艘船上来的。只是，它的样子可爱小巧，让人无法把它和魔鬼的爪牙联系起来。”
赛伦沉默的扫了眼远处，忽然道：“我在它的身上没有感觉到恶意。”
来自感知系高阶魔法师的判断，不会出错。
拉里露出疑惑的表情：“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召唤它的魔法师，又有什么目的？答案是否在那艘船上？”
“召唤物不代表召唤师的意志，所以我无法断言它的主人是否有恶意。”赛伦摇了摇头，轻轻的吸了口气，对着风之妖精说道：“小家伙，你有什么目的？”
风之妖精没有回答，直接绕过他们两人，飞到了甲板上，观察着那正摆弄船帆的人。
“这是什么！！”
它的出现，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骑士们纷纷掏出武器，警惕地围靠在一起。
风之妖精没有停顿，扇动着透明的羽翼，掉头来到空荡荡，充满血腥味儿的船舱，溜达了一圈，在一众人惊讶困惑的注视中，以极快的速度离去。
“船，这个召唤物来自那艘魔鬼操控的船！”
“它在窥视我们！”
“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当他们发现召唤物的来历，恐惧开始蔓延。只有赛伦和拉里这对儿师徒，互相对视一眼，保持着镇定。
“船上有十二个人，甲板、船舱有大量血迹，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
魔力解除，风之妖精消散在海风中，艾琳娜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沉吟了一下：“血迹很新鲜，应该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他们是幸存者！”哈拉尔德心情有些激动。
“你可以做决定了，船长。”艾琳娜微微一笑，她随船的目的就是提供帮助，并不会干预船长的权力。
“谢谢你，艾琳娜小姐。”
恭恭敬敬的目送着艾琳娜返回船舱后，哈拉尔德脚步匆匆的来到舰桥，正迎上艾德蒙热切的眼神。
“有幸存者！没有怪物。”哈拉尔德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下令：“调整航向，准备靠近。”接着对艾德蒙笑道：“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更详细的情况。”
艾德蒙的手心里汗津津的，心里除了激动，还有一些恐惧，害怕从他们口中得知噩耗。
“那艘船调整了航向，他们……过来了！”
钢铁怪兽般的团结号，劈开重重白浪迎面而来，带着巨大的威慑力。黑天鹅号的幸存者们，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接着，令他们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那艘铁甲船，升起了一面蓝底旗帜——铁锚和大剑，周围环绕着浪花，那是属于凡登公国的海军旗帜。
“公国海军？”
赛伦和拉里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更深的困惑。
这怎么可能？
团结号的速度很快，双方的距离不断的拉近，直到能够清楚的看到甲板上的人。哈拉尔德和艾德蒙，也都走上甲板，静静的注视着他们。
“公国海军，那不是魔鬼！不是魔鬼！”
绝境中突然看到公国的海军出现，立即有人陷入了狂喜之中。
随着团结号再次微调航向，降低速度，终于缓缓的靠在黑天鹅号的一侧，距离只有七八米远。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甲板上那个曾逼迫同伴跳海的贵族，率先高呼起来，挥着手满脸激动：“天哪，我要爱死了你们了。”
哈拉尔德没有回答他，灼灼目光，一一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去，最后定格在赛伦的身上。他身上那件染着血迹的魔法袍，代表着他的身份。
“救命，救命！”
船舷下方发出惨烈的嚎叫，那跳海的贵族还在不断的扑腾着。
艾德蒙俯身看了一眼，表情大惊：“滕森爵士，是你吗？我是艾德蒙，艾德蒙·科克斯！”
海里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艾德蒙效忠的大贵族——斯蒂亚城的滕森侯爵。
滕森爵士都没看清到底是谁，只是听到名字，声音就更加的尖锐起来：“艾德蒙，救我，快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艾德蒙祈求的看了眼哈拉尔德，后者耸了耸肩膀：“滕森侯爵？我听过他的名字。来人啊，救他上来。”
“不能救他！”
黑天鹅号有人大叫起来：“他被海怪抓伤了，会变成怪物，杀了我们所有人的。”
“是的，不能救他！”
“让他死在大海里吧，对我们，对你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不能救他。”
哈拉尔德捏住下巴，似乎有些意动，艾德蒙更加紧张：“这样啊……”
“救我，求求你们了！救我，我愿意付出一切，我的所有。”喝了一肚子海水的滕森侯爵，只想活命。
“那就更得救了。”
在海试之前，秦颂给哈拉尔德安排了一些额外任务，就是尽可能的了解公国的处境，海怪的行为方式，活动范围等等。
呼~~艾德蒙松了口气。
一艘小船放入大海，两位水手划着船桨，把滕森爵士给拖到船上。尽管黑天鹅号上有不少人激烈反对。
期间赛伦一直都在观察对方，他没有感受到恶意。但对方仍让他觉得奇怪，他们的衣服，可不是什么海军制服。
“大家都安静一下。”幸存者中，赛伦的身份无疑是最高的，他挥着手制止骚乱，冷静的问道：“你们看起来可不像是公国的海军。”
魔法师身份高贵，就算是哈拉尔德的三港总督老爹，也得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哈拉尔德脱胎换骨，意气风发，身为黑石军团的二把手，团结号的首任舰长，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度。
他镇静又不失礼貌的点点头：“先生，你说的不错。但我，还有我身边这位科克斯爵士，都曾经是公国海军。”
“曾经？那现在呢？”
“现在么。”哈拉尔德笑而不语，没有自报家门，岔开话题：“魔法师先生，你们看起来遭遇了场灾难，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邀请你们登船详谈。据我所知，这片海域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你究竟是谁？”一位贵族壮着胆子发问。
“哈拉尔德·坎特伯雷，白鸥镇男爵。我的名字或许你们没什么印象，但是有一个人，你们肯定知道……”
“白鸥镇男爵？你是三港总督赫萨尔公爵的私生子！！”一名骑士认出了他，立即叫道：“你不是在海上失踪了吗？几个月前，公爵还曾让我们骑士团调查过。”
私生子的身份，在斯蒂亚城不算什么秘密。但没有人会当众说出来，显得很失礼。
哈拉尔德神色坦然：“你说的没错。”
海上失踪几个月？
赛伦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这让他对于哈拉尔德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一个小小男爵，在他的面前，竟然如此镇定自若？
“男爵阁下，我们的船的确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灾难。感谢你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我很乐意接受您的邀请。”
“明智的选择，来人，搭跳板。”
跳板在两艘船间架起桥梁，赛伦和拉里率先登船，剩余的几人虽然还有些犹豫，嘀咕商量了半天，但最后也都认为，离开黑天鹅号是唯一的选择。
这些昔日在斯蒂亚城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一个个都狼狈不堪，精神萎靡，不少人松懈下来，瘫软在甲板上。
水手长给他们拿来些干净的淡水，哈拉尔德看着痛快畅饮的众人，忽然挥了挥手：“把滕森爵士带过来。”
正在喝水的人差点儿喷出来，赛伦皱了皱眉头：“男爵阁下，他们说的没错。滕森爵士的确被海怪抓伤了，他会因此感染血疫，转化成海怪。”
“是啊，不是我们心狠手辣。实在是因为没有办法……我们也不想这样的。”
“血疫扩散的速度很快。”
“没有直接杀掉他，就是一种仁慈了。”
哈拉尔德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没有丝毫的慌张，最后目光落在赛伦身上：“就连魔法师都没有办法吗？”
“有，有魔法师能够祛除诅咒和负面效果。但是很遗憾，这类魔法师很少，能力有限，根本无力应对大面积爆发的血疫。”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救他呢。”
赛伦眼中一亮，下意识道：“你们有会解除诅咒的魔法师吗？我想，现在我明白你的举动了。”
其余人也都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反对的声音瞬间消失。
“我会救他的，前提是你们要诚实的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斯蒂亚大逃亡的全过程。”
赛伦沉吟了一下：“这没有问题。”
“现在先不急。”哈拉尔德的目光落在黑天鹅号上：“诸位，你们的船上还有什么遗留吗？”
“有！货舱里有金币、宝石等等，那是我们的财物。”
哈拉尔德眼里闪过一抹欣喜，救人嘛，总是要收些好处费，要不然谁下次还救人？
【第489章】 招揽
三天后，团结号出现在阿拉贝城丰饶港附近海域，后面拖拽着海试的收获之一——黑天鹅号。和魔法师的交流非常顺畅，名叫‘赛伦’的高阶魔法师，很清楚目前的处境，并没有拿着魔法师的架子。
关于斯蒂亚大逃亡事件，全过程和秦颂表达的基本一致，但是多了许多细节。比如有人隐瞒了被海怪袭击的真相，导致血疫在夜间的宿营地爆发。由于天色晦暗，场面极度的混乱，赛伦和他的弟子拉里，带领着一部分魔法师，跟随者斯蒂亚城的三个贵族世家，登上黑天鹅号，开始逃亡之旅。
事发当晚，白沙港中至少有二十多艘船在混乱中驶离港口。聚集在港口外的海怪，肆无忌惮的发起夜袭。
最终，这些船只不得不选择分散逃命。
黑天鹅号运气不太好，出海没多久，就被一股追过来的海怪袭击。历经半夜的抵抗，失去了半数以上的人员。
剩下的人好不容易活到太阳升起，但不幸的是，其中一部分人在夜晚的抵抗中，不同程度的受伤，这就意味着他们感染血疫。
人性在生存面前，无比脆弱。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种高尚情操，并不是人人都具备的。自相残杀的惨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信息。
大迁移的目的，就是白天乘船，突破海怪封锁，抵达阿拉贝城，双方力量合并在一起，固守城池。这个方案，也得到了阿拉贝城法师团的一致同意，并做好了接应准备。
由此，可以初步推定，假如其余的船只没有遭遇意外，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阿拉贝城。
头顶碧空，俯瞰大海，层叠白浪翻滚起伏。哈拉尔德的心胸变的无比的宽阔，气度也愈发的沉稳。
斯蒂亚城，是他的故乡。
能够拯救故乡的只有统帅。
他坚信不疑。
“船长先生。”换了一身干净袍服的赛伦，缓步来到他的身边，目光中带着唏嘘感慨：“黑石领的造物，令人着迷。我现在开始相信，你们真的可以拯救公国。尽管，你现在的立场，和我们不同。”
“立场？”哈拉尔德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对抗邪恶的立场，我们是相同的。只是采用的办法不同。魔法师先生，我曾经和尊重你们，尊重你们的涵养、智慧和令人惊讶的魔法能力。然而，这一切，在黑石领的智慧面前，都暗淡无光。”
魔法师大部分都是宅属性，对于知识的渴望超过常人。哈拉尔德并没有透露太多重要信息，只是隐晦的告诉他，这艘铁甲船就是魔法和智慧互相交融运用的巅峰之作。
这勾起了赛伦很大的兴趣。
自由思维法师协会的魔法师，对于一切知识都持包容态度。当然，这也是他们被神‘抛弃’后，不得不选择的道路。
所以，对于神秘的黑石领，赛伦充满向往，言语中也毫不掩饰。
“我愈发的感兴趣了，假如他们真的拥有精妙绝伦的知识，新颖奇特的理论。我愿意从一个学徒开始做起，前提是他们愿意传授。”
“魔法师先生。”黑石领受到称赞，哈拉尔德脸上有光，眨巴着眼睛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但他们愿不愿意传授，我就没办法保证了。对了，听说您是一位感知系魔法师？”
“是的。”赛伦点点头，抬起右手，三根手指上各带着一枚颜色各异的宝石戒指：“感知系魔法师，最没用的魔法师。哈哈……”
所谓的没用，指的是感知系几乎没有伤害能力。
高阶魔法师的胸怀、谈吐和风度，都很不错。哈拉尔德也乐于和他交谈：“可以详细说说你的能力吗？”
“第一枚，称为恶意宝戒。宝石中印刻着恶意感知魔法。”赛伦亮起食指上的暗红色宝石戒指：“通过它，我可以感知一定范围内的恶意。通俗来讲，就是敌意。”
“这怎么能说没用呢？”哈拉尔德点点头：“洞察先机，对于战争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可以这么说。但……逃离港口的那个夜晚，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无尽的黑暗中，四面八方的恶意彷如狂潮，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我的神经。那种感觉，就像坠入了恐怖的魔窟中，无数苦痛的灵魂，发出刺耳恐怖的尖啸。”
赛伦的眉头汇成一道川字，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那种感觉，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我切身的体会到，当恶意滔天时，感知到又能如何？只会加剧恐惧的滋生。”
“听得出来，那是很糟糕的体验。”哈拉尔德对此表示同情。
“呼~~”赛伦发泄了一下胸腔淤积的浊气，用手摸索着中指上的淡蓝色宝戒：“这枚是情绪感知宝戒。描述起来可能有些抽象，简单来说，它可以感知人或者动物的情绪，包括正面情绪和负面情绪，以情绪状态，可以判断一些事情。当然，主要凭借的是经验，并不是百分百准确。”
哈拉尔德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这听起来很有趣，你可以试着感知一下我现在的情绪吗？”
赛伦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这位三十多岁的高阶魔法师，眉眼五官柔和，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给人一种奇妙的亲和感。
这是长久以来，对于情绪的感知，自然产生的独特气质。
“饱满，自信，骄傲，以及一种独特的情绪，崇敬？或者是钦佩？你的情绪很稳定，但却很浑厚，就如同平静的水面下，蕴含着无尽的能量。这种情绪甚至对我造成了感染，多少年来，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如初强烈却又内敛的情绪。”
情绪感知，带有一定的共情作用，让赛伦的的情绪也感到莫名的自信。
哈拉尔德笑了笑，不置可否：“很奇妙的能力。”
“不仅仅是个人情绪，我还可以感觉到情绪的汇聚。就如同这艘船上，到处都弥漫着强大的自信，发自心底的骄傲。一种仿佛无所畏惧的强烈信念，是我从未感受到过的。”
团结好的船员，个个都是哈拉尔德精挑细选，精英中的精英，对于统帅，对于群星，有着强大的认同感和崇拜感。
“第三项能力呢？”
“第三项……”赛伦耸了耸肩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元素感知。我可以察觉到周围存在的魔力元素汇聚之处，以及魔力元素的种类，这对于冥想很有益处。”
“魔力感知？”
哈拉尔德的瞳孔一缩，直觉告诉他，赛伦一定在团结号上感觉到了两股强大的魔力凝聚，也就是说，他应该察觉到了艾琳娜小姐和琳达小姐的存在。
“是的。坦率来讲，元素感知的作用很多，确定魔法师的法术类型是最初级的。一些大型魔法释放前，需要进行魔力的汲取和汇聚，我可以提前感知，并作出预警或者某种协助。”
说完这句话，赛伦静静的看着哈拉尔德，感知到了一种奇妙的情绪——警惕？
哈拉尔德没有说话，他相信这位魔法师能够通过揣摩情绪，了解他的问题。
果然，赛伦点点头：“坦白来讲，我在登上这艘船的那一刻，就感应到两个极其强大的魔力点。不，或许用魔力来形容不太妥当，那是一种奇妙的元素能量，浓郁精纯，充满奥秘。”
那是来自群星的力量，你当然没有接触过。
哈拉尔德知道瞒不住他，没有否认：“魔法师阁下，你的感知魔法，令我大开眼界。”
这相当于承认了。
赛伦笑了笑，表情坦然的望着茫茫大海：“斯蒂亚城的毁灭，已成定局。事实证明，我们引以为傲的魔法知识，并不是邪恶的对手。说句真心话，遇到你们我很欣慰，这说明，邪恶并非没有对手。”
“相信我，我很乐意为你们提供帮助。邪恶的蔓延，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魔法师属于高端人才，且自由思维法师协会，和旧日库尔明斯克帝国那些固守成规，坚持己见的老顽固不同，能够非常坦然的接受新的知识。
最重要的是，魔法师是凡登公国真正的统治阶层。假如能够招揽他们，那么一统凡登公国不是梦想。
哈拉尔德诚恳的伸出手去：“我们的统帅，有一句话——知识不会拒绝热爱它的人。魔法师阁下，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我的诚意。”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赛伦双眼澄澈：“于我来说，知识是最美妙的佳肴。”
【第490章】 现身
“希望的你的那位学生，还有同僚，以及……那些贵族。能够像你一样，看透层层恐怖的阴霾，寻找到真正的光明希望。”
招揽赛伦，只是开始。他的学生、同僚还有贵族，如果能够真心归顺，那么对于掌控凡登公国的统治阶级，就多了一些筹码。
将统帅的意志，散播到公国，将璀璨的光芒，照射在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统治阶层，还是平民阶层，都真心感受到群星的希望，是目标，也是责任。
真诚是交流的基石，赛伦敞开心扉，言辞诚挚，博得了哈拉尔德的欣赏。
但是，还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
返回船舱的临时住所，他的学生拉里早早的就等在那里，这位年轻的魔法师，心里充满了疑惑。
“拉里？”
“老师。”拉里恭恭敬敬的一鞠躬：“我之前看到你和船长哈拉尔德先生交谈。”
“你心里有疑惑？”
在赛伦面前撒谎的意义不大，拉里开门见山：“是的，有很多的困惑。”
“进来谈吧。”
这是一间士兵舱房，分为两张上下铺的木床，一个狭窄的过道。除了赛伦之外，另有三名是船上的士兵。
当然，混合住的目的，就是方便监控他们的举动。
赛伦对此没有异议。
不过白天时间，士兵出去执勤之后，舱房里就私密一些。走进舱房，赛伦指了指对面的床铺：“拉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拉里满头雾水的看过去，就是一张普通的木板床，上面铺着颜色单调的褥子和被子，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学会观察，拉里。感知系魔法师，不需要要学会观察，细致入微的观察，才能配合你的感知，进行判定。”赛伦走过去，指着那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细节很重要。你看被子，它被爹的十分规则平整，这显然是刻意为之。再对比其他的床铺，你可以看到他们的被子叠的无比一致，给人一种整齐的感觉。还有褥子和床单，我每天早上都能见到，士兵出勤之前，细致而快速的抚平褥子床单，叠好被子。由此可以断定，他们一定经过长期的训练。”
不就是被子和褥子吗？只是整齐一点，拉里还是没能领悟到赛伦的意思，微微蹙起眉头：“一个普通人只要肯练习，都能够做到的吧？”
“问题就在这里。”赛伦的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训练一个人的确不是难题。但是，你能够想象，这里的士兵都能做到一致吗？这是我和他们聊天时得到的答案，不仅仅是底层士兵，就连他们的长官，也天天如此。”
“这……”拉里似乎悟到了点儿什么，却不甚明晰：“这样做的目的呢？只是为了一致吗？一致能够带来什么？”
“不要低估一致性。一致性可以让一盘散沙，变成一块岩石。这些士兵身上没有任何的元素波动，我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感应到一股相同的情绪。那就是自信！”
“即便面对海怪？”
“是的。”赛伦重重的点点头。
“这有点儿难以置信。”拉里困惑的摇着头：“即便是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骑士，面对海怪一样会心生恐惧。这些普通士兵，怎么可能？老师，他们是否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控制？我是指精神控制。”
“没有，我没有感受到。不过他们的状态，更像是信徒，自信源自内心中坚定的信念。”
“那或许可以解释的通了。他们信仰了某个神明，精神得到了洗涤。我曾见过一名圣灵骑士，或许就像他一样。”
身为学徒的拉里，同样是一位擅长精神类魔法的魔法师。不过和赛伦的有些区别，他的宝石戒指中目前只储存着一个魔法，叫做精神侦测，能够侦测目标的精神状态，类似于情绪感知，区别在于精神侦测，只能侦测精神总体状态，比如亢奋、萎靡、低落、兴奋等等，无法察觉细致的情绪变化。
登船之后，拉里就在暗中侦测着船员的精神状态，无一例外都很饱满。
“他们守口如瓶。”
赛伦点点头，尽管和船员们住在一起，可是却从没人提及黑石领的事情，应该是得到了命令。
“据我所知，黑石领是提亚王国的属地。可他们却不像是圣灵的信徒，老师，圣灵信徒的高傲在他们身上完全看不到。”
“不可说。”赛伦朝他眨眨眼睛，他的感受更加真切，船上的两位强大存在，体内的能量根本就不是来自圣灵。
“可恶，这是侮辱！对贵族的侮辱！”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赛伦耳朵一动走了出去，只见一位穿着长袍人，神色愤怒的走过来。
木拉森伯爵，和他们一样的幸存者。只是脱去了那染满鲜血的贵族装束，换成了普通长袍。
木拉森伯爵一看到赛伦，就像找到了倾诉的对象：“魔法师阁下，您出来的正好。我希望，你能以高阶魔法师的身份，和那个自大的船长提出严正交涉。”
“我感觉到了你的愤怒，伯爵阁下，你可以详细说说吗？”赛伦保持着淡定，心里却有一丝厌恶，这位木拉森伯爵在斯蒂亚城的口碑就不怎好，脾气暴躁，个性高傲。
“这还用说吗？我们是贵族，您和您的徒弟是魔法师。而那个船长，他不过是个小小男爵。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待遇，和士兵住在一起？天哪，他们应该给我准备一个单间，一个舒适的单间，并且提供足够好的食物。”
赛伦和拉里同时皱了皱眉头。
很显然，死亡威胁解除后，木拉森的性格就暴露出来。锦衣玉食惯了，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
这很愚蠢。
但也别指望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会忘记他‘高贵’的身份，以及应该享受的‘高贵’待遇。
“魔法师阁下，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的金币、珠宝完全可以支付的起。”
说起来木拉森也不算太愚蠢，知道用金币和珠宝来换取更好的待遇。再加上双方身份上的差距，他自己觉得不太过分。
然而，这不是普通的落难。
斯蒂亚城被毁，木拉森的家族僚属在登船时的混乱之夜，早就打散了，侥幸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才登上黑天鹅号。
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孤家寡人。
要是遇上海盗，估计他早就凉透了，所有的财宝自然也属于别人了。
“魔法师阁下，在你的面前，我不敢说谎。以你的高贵身份，在斯蒂亚城，就算是他的亲爹三港总督，也不敢如此怠慢你。您的权威，不容亵渎啊。”
木拉森是要把赛伦拉到同一阵线，以魔法师自带的光环，迫使哈拉尔德妥协。
赛伦心里却觉得十分可笑。
拉里也面露厌恶之色。
纸醉金迷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就连脑筋都退化了。
“魔法师阁下……”
赛伦挥手打断，目光越过他，一抹金黄的阳光，洒在走廊上，预示着最危险的时刻来临：
“黄昏来了。”
就连木拉森的脖子都猛地一缩，他早就成了惊弓之鸟，这时也顾不上别的，下意识的藏到赛伦的身侧，小声道：“阁下，您感应到什么了吗？”
赛伦闭上眼睛，手指上的宝戒发散出盈盈光芒，其中的恶意感知魔法启动，无形的扩散开来，超越船身，向海面下蔓延。
恶意！
强烈的恶意，汹涌的恶意，正在清晰的靠近中。
当他睁开眼睛时，直接无视木拉森，对自己的学生说道：“立即通知埃蒙他们，做好战斗准备。海怪——来袭了。”
幸存的五位魔法师中，以赛伦的位阶最高，拉里的位阶最低，其余三位魔法师都是中阶魔法师，但他们更加擅长战斗。
“明白。”拉里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去。
赛伦看都没看木拉森一眼，脚步急促的走出船舱。
哈拉尔德正在舰桥和艾德蒙一起参阅海图，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当看到神色凝重的赛伦走进来，两人预感到了危险。
“恶意从海域深处出现。或许，我们太接近他们的巢穴了。”赛伦扫了眼海图，指了指其中的位置：“这里距离丰饶港的海岸太近了，据可靠情报，阿拉贝城采取了守城策略。这些海岸上，早已沦为海怪的巢穴。”
哈拉尔德不敢怠慢：“速度如何？”
“很快。”
“传令下去，所有人子弹上膛，进入战备状态。舵手，调整航向，向右前方行驶。档位，前进五！艾德蒙，这里暂时交给你指挥。”
望着哈拉尔德匆忙离开舰桥的身影，赛伦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期待。
战备状态和调整航向，只是常规防线。
那两位强大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底牌。
或许，也是他们自信的来源。
魔法，是魔法师最迷恋的，没有之一。
能够见识到奇异的魔法，强大的法师，赛伦的心里没有任何恐慌，反而升起浓浓的期待。
落日余晖消散在海天相接之处，两个穿着连帽斗篷的身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甲板上，瞬间吸引了赛伦的目光。
“老师，她们是？”早已带领其他三位魔法师赶来助阵的拉里，忍不住开口发问。
“耐心点儿，你很快就会知道。”
【第490章】 跃迁之力
“消息可靠吗？”
艾琳娜和琳达在士兵的拱卫下，来到右侧船舷，按照哈拉尔德提供的消息，海怪应该就会从这里发动突袭。
“赛伦是一位感知系魔法师，擅长侦测敌意。以我看来，他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
侍立在侧的哈拉尔德，紧紧的盯着波涛起伏的海面。夕阳西坠，黑暗侵袭，以他的视力也无法准确分辨，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吧。船长，秦信任你，我们同样信任你。在这里，你拥有最高指挥权，我们也服从你的调度。”
海上作战不是儿戏，沉稳的琳达非常清楚，力量并不能碾压一切，辅以智慧和经验才能如虎添翼。
“明白。那么，艾琳娜小姐，你的夜战能力，是我们最大的依靠。我想登上舰桥，你会拥有更好的视野。在海怪登船之前，我们的士兵们，将会发挥他们的力量。”
“琳达小姐，你的优势在于近身攻击，在甲板机动作战，保护我们的战士，能够充分发挥你的优势。士兵们也能更放心大胆的倾泻火力。”
“听你的安排！”
事实上，关于如何对抗海怪，哈拉尔德早就制定好了预案，士兵们也多次演练。再加上艾琳娜和琳达，只要海怪的数量不太夸张，应该没有问题。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在甲板列队完毕的战士们，共分为三个梯队，每个梯队30人，配发ii型霰弹枪，子弹48发。其中两个梯队，守卫海怪的主攻方向，即右弦。一个梯队警戒左弦，灵活作战。
艾琳娜提前示警，琳达游曳支援作战。
一切安排完毕，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保持间隔在甲板上训练有素的分散开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波涛起伏的海面。
“老师，他们的拿的是什么？”拉里奇怪的士兵手里的铁棍子，难道是依靠这种神秘的武器对抗海怪？
赛伦没有回答他，目光落在另一位中阶魔法师埃蒙的身上：“埃蒙，闪光附魔现在可以施展吗？”
“可以。”名叫埃蒙的魔法师，是个身材瘦小的年轻男人，唇边蓄着小胡子，手里拿着一柄短杖，属于附魔系魔法师。
“大家跟我来。”
在赛伦的带领下，五位魔法师来到哈拉尔德的面前。
“船长，我们的魔法师可以提供帮助，闪光附魔可以为特定物体施加闪光效果，照亮一定范围，提供更清晰的视野。”
“那太棒了！”
哈拉尔德眼中一亮，在战争中视野非常重要。但是海战中，火种的使用需要极为的谨慎，一不小心可能会酿成火灾。
“一些金属器皿，或者水晶之类的效果更好。”埃蒙出言提醒。
“金属器皿，水晶？”哈拉尔德沉吟一下，猛然想起动力舱中，提供魔力的水晶簇，其中一部分因为魔力耗尽，被替换下来，但还保持着水晶形态。
水晶是团结好动力来源的秘密，但此时此刻，能够多一分胜算才是最重要的。哈拉尔德没有丝毫犹豫：“二副，立即带人去动力舱，取出用尽的晶簇。”
魔力耗尽的水晶簇，紫色褪去呈现出几乎透明的样子。赛伦可以断定，这就是黑石领的机密之一。
但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埃蒙手执短杖，顶端的土黄色宝石发出光芒，汇入水晶簇中，将它们一一点亮，发散着柔和的浅黄色光芒，每一枚水晶簇的照亮半径都在三米左右。
一时间，团结号的甲板上，亮起光辉，撕破黑暗。
翻涌的黑浪中，一个个诡异的脊背不断浮沉，飞速靠近。舰桥上的艾琳娜，擎出黑暗沸腾者：“注意，正在靠近，正在靠近。”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
有了光芒的存在，士兵们的视野问题得到极大的改善，至少船舷周围三四米远的海面都能看到清清楚楚。
“出来了！”一名士兵高声大叫，身前两米的海浪中，陡然浮现出一个长着鳍片触须的鱼头，他果断的扣动扳机。
嘭~
巨大的声响，打开了战斗的序幕。
那刚刚从海水中出来的鱼头，比兽人要脆弱的多，在如此近的距离中，承受着喷子的全力一击，立刻就爆开一团红白相间的血花，咕噜噜的沉了下去。
守卫右弦的两个梯队，分两个批次射击。一队射完弹药立即后撤装填，二队即刻补位射击。
爆鸣声此起彼伏，团团火光在船舷两侧炸响。
赛伦和拉里等魔法师，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全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作战方式，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武器。
但是，海面上因为巨大的冲击和爆炸，而飞上半空的碎肉断骨，以及鲜血，向他们证明，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武器。
海面开始沸腾起来，更多的海怪涌动着钻出来，硝烟的味道在海风中弥散开来，爆鸣声、装填声、上膛声，交替响起，夹杂着士兵们高昂的口号和怒喝。
哗啦一声！
一个体型庞大的鱼怪，蓦然间从海中高高跃起，侥幸躲过射击，重重的落在甲板上，腥臭的味道瞬间席卷过来。
“呜~~~”
足有两米多高的鱼怪头目，呲着满嘴的尖牙，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轰！
一道黑色的冲击波从舰桥上激射而出，直接从鱼怪的后脑贯入，口中喷出，形成一个漆黑的孔洞。
在魔法师们惊诧的目光中，鱼怪头目轰然倒地。
舰桥上，艾琳娜手持黑暗沸腾者，满脸沉静。
黑暗是属于她的世界。
随着海怪的汇聚，船身和船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当黑铁装甲的强度，远远不是靠撞击就能轰破的。
很快，左弦也开始传来此起彼伏枪声。
全面战斗正式打响。
由于一直处于最高航速前进五，给海怪的登船带来诸多的困难。无数从海面跃起的海怪，往往高度达到了，但距离却错过，只能沦为靶子，或者重新落入海中。
魔法师们面面相觑，有些傻眼。
他们完全没见过这样的战斗，那些士兵们的奇异武器，对付残暴的海怪，效率高的不可思议。
即便有些零星登船的海怪，也会被舰桥上那个矗立的身影，随手一抬，轰出一道黑色光柱，就直接倒地。
天哪，这是一支什么军队？
就在他们震惊的无以复加时，一阵奇异的声音传来。
“不好，是干扰者！”赛伦神色剧变，干扰者就是水母头怪物，它所发出的声波，能够有效干扰心神和魔法师的施法。
果然，声波的出现，让枪声停顿了一下。
身为普通人的战士，精神力完全无法和魔法师相提并论，几乎是听到的一瞬间，一股恶心、眩晕的感觉袭来，眼前阵阵发黑，无法继续作战。
“在那里！”
水母头怪物的水母器官，在夜间会发散出淡淡的荧光，就飘在右弦远处的海面上，保持着较远的距离，进行持续施法。
蓦然间，琳达一声大喝：“艾琳娜！”
魔法师们齐齐转头望向舰桥，只见舰桥中一个黑影原地消失不见。下一秒，艾琳娜直接跃迁到水母头上方的黑暗中，两把黑暗沸腾者愤怒开火。
轰轰！
水母直接爆裂，声波戛然而止。
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然后，等他们回过神来，舰桥上的身影一如往常，仿佛根本就没动过，只有一袭黑色大氅迎风飘扬。
？？？
【第491章】 强的可怕
干扰解除，枪声再次响彻夜空。
出发之前，秦颂对于海怪的种类和能力，进行过详细的分析。普通小怪不足为惧，最主要的两个战力，就是水母头的声波干扰者和鲨鱼头巨怪。
声波干扰者是典型的远程攻击，经过观察，声波干扰者每次释放干扰声波，都会浮出水面张开起保护作用的花瓣状甲壳。
这是它的典型弱点，至于原因，秦颂有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测。
声波的传导性质。
声波在水中的传播速度比空气要快的多，距离也远的多，所以声波干扰对于海洋生物来说是一种极为有效攻击方式。
但是，声波从一种介质传导到另一种介质中，在介质之间的分界面会发生反射和折射，介质之间的密度相差越大，反射现象就越明显。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人潜入水中时，岸上的声音就很难听到。因为水和空气存在密度差，声音在分界面发生折射和反射，又弹回空气中。
所以，水母头怪物要想依靠声波干扰岸上的人，就必须把脑袋露出海面，也必须打开花瓣甲壳，才能发挥作用。
很显然，水母头是核心器官，且十分脆弱。远程打击是有效的攻击方式。
然而，依靠士兵的射击精度来说，有些困难。更何况，是存在干扰的情况下，那就更难对付了。
但是，黑夜是属于艾琳娜的世界。
黑暗跃迁能够高效的传送到攻击位置，下一步无论是黑暗灼烧还是直接用黑暗沸腾者轰击，在于艾琳娜的心情。
这就是秦颂最终同意艾琳娜随船海试的其中一个原因。
干扰者的阵亡，影响明显。远处拱卫声波干扰者的海怪群瞬间就炸锅了，翻滚着沸腾的浊浪，缓缓沉了下去。
船舷边的攻势也明显减弱，三个梯队的交替进攻，保证了攻击频率。近距离射击是霰弹枪的优势，久经考验的战士们，几乎可以达到弹无虚发。
哈拉尔德手持霰弹枪，冷静的对着露头的海怪射击，明显看到海怪的数量开始减少，到了强弩之末。
趁着换弹的功夫，哈拉尔德一边熟练装填，一边高呼：“兄弟们，海怪攻势减弱了……”
话音刚落。
舰桥上响起一个高亢的声音：“小心！”
哗啦一声，漆黑海面上陡然喷起一股巨型的水柱，一枚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锚冲出水面，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砸在甲板上。
鲨鱼巨怪！
这是它的船锚。
正在急速航向的船只，剧烈的颤动一下，船舷的铁甲发出刺耳的鸣叫声，整个船身因为力矩改变，在猛烈的晃动中倾斜起来。
猝不及防的士兵们，瞬间失去平衡，在甲板上东倒西歪，攻势戛然而止。
十几只海怪趁虚而入，攀爬着船舷，张牙舞爪的来到甲板上。那佝偻的身子，灰黑斑驳的甲壳，狰狞可怖的鱼头，在水晶光束的照耀中，令人心悸。
嘣~~
只装填了两发弹药的哈拉尔德，反应极快，立即拉动护木上膛，对着最近的那只海怪，抬头就是一枪。
正中脑袋，绿色的腥臭浆液爆裂而出。
“保持阵型！保持阵型！舵手，立即减速，减速！”
船舷被船锚拽住，船速越快晃动越强烈。哈拉尔德瞄准冲上来的一只海怪，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向舰桥靠近。
可惜太过仓促，没有命中海怪的头部。
“船长，小心！”
眼见那只海怪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哈拉尔德扑去，赛伦立即出声示警。魔法师队伍中也有人吟唱起了咒语。
站在舰桥一层入口的魔法师们，全都紧紧的依着墙壁努力保持平衡。魔法师有一个先天弱势，那就是身体素质，在没有任何魔法加持的情况下，和平常人差不太多。
赛伦、拉里是感知系，埃蒙是附魔系，其余的两位法师，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左右，才是他们这个魔法师小团体幸存下来的资本。
男性法师叫做乔斯·贝特，冰霜系魔法师。那位女性法师，是他的妻子寇亚·贝特，一位比较少见的黑暗系魔法师。
他们勉强扶持着保持平衡，各自举起手中的法杖，吟唱起咒语。幽蓝光芒和黑色幽光交替闪烁，正在进行法术构型。
冰冻之球。
暗影冲击。
幽蓝冰球和黑色幽影几乎同时射出。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斜刺里猛然杀出个身影，披着黑色的斗篷，扬起一只硕大无比的岩石拳头，以雷霆万钧之势轰在海怪的侧脸上。
一瞬间，海怪的脑袋就像装满水的气球，直接爆炸，腥臭的液体飞溅出来。
“快去稳定船身！”琳达丝毫不在乎沾染着腥臭秽物的拳头，面容似岩石般冷峻。
不等哈拉尔德回答，琳达在魔法师的面前，召唤出冷峻的石肤，幻化出另一只岩石重拳，杀入了敌群。
轰轰轰！
快如闪电，拳出如雷。
一拳一颗海怪头，简直像砍瓜切菜一样肆无忌惮。
没办法，实力在这儿摆着呢。琳达可是能够单挑兽人百夫长的坦克女巫，那些依靠牙齿和爪子的海怪，根本就无法破防。
一路碾压，血肉飞溅，完全就是无双割草。
魔法师们再次目瞪口呆。
实在太暴力了！
抓住机会冲上舰桥的哈拉尔德，跨过摔倒在地的舵手，亲自掌舵调整航向，寻找着平衡点。
经过一番努力，却始终无法摆脱船锚的牵制。但总算稳定了一些，越过舷窗能够看到士兵们重新返回战斗位置。
“艾琳娜小姐，船锚，我们必须甩开船锚。”
“我明白了。”艾琳娜原地消散，出现在琳达身边，举起黑暗沸腾者，一枪爆掉海怪的脑袋：“琳达，这里先交给我，你去解决船锚。”
那鲨鱼巨怪所用的船锚，锚身足有粗如小树，沉重无比，死死的勾住船舷，中间由铁索组成，目测至少有几百磅重。再加上鲨鱼巨怪潜在海面之下，攻击不到，唯一的方式，就是卸下船锚。
这件事只有力量惊人的琳达可以做到。
海怪还在源源不断的登船，士兵们在二副的率领下，开始组织反击。艾琳娜紧紧的护卫在琳达身边，凭借着鬼魅般的身法，收割着生命。
来到船锚旁边，琳达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船锚，双腿蹬住甲板和船舷的交界处，双臂猛然发力，硬生生将沉重的船锚直接拔了出来。
但是，她并没有放手的打算，而是单手扯住船锚，另一只手握住铁索，竟然凭借惊人的力量，一节一节的拖拽过来。
那几位魔法师眼珠子都瞪圆了，嘴巴大的能塞进去鸡蛋，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同样的感觉。
强的可怕！
刚才只是暴力而已，现在简直是非人啊。
大家都是玩魔法的，这差距也太大了。
赛伦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他猜到这两位是强大的存在，但是没猜到强大到这种地步。徒手和鲨鱼巨怪拔河？
还占着绝对优势！
不止是魔法师们，就连海面下的巨怪，似乎都意识到有人正在和它角力。但是，海里没有任何依托，也没有发力点，它只能徒劳的挣扎着着。
铁索尽头，一团巨大的阴影越来越清晰。
扯到一般的时候，恐怖的鲨鱼脑袋翻着白浪终于露出水面，在漆黑的阴影中，不断的扭动着肢体。
“艾琳娜！”
琳达沉稳的呼唤一声，艾琳娜立即转身，双目笼罩着黑暗，向着鲨鱼头颅聚焦过去。
黑暗沸腾。
“吼~~吼~~”
受到灼烧的鲨鱼头立即痛苦的嘶吼起来，但是铁索本身就植入在它背上的手臂臂骨上，想要甩脱都不可能。
眼睛的准度，不是枪械能比。
鲨鱼头怪物宛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艾琳娜宰割。
噗~~
绝境中的鲨鱼巨怪，再度从口中喷出毒雾。但是毒雾蔓延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船只航行的速度，消散在海风之中逐渐远去。
渐渐的，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弱，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而围攻船舷的普通海怪，开始逃散。
不知过了多久，团结号不再颠簸，重新被静谧笼罩。
“结束了？”
一众魔法师面面相觑，从头到尾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阿拉贝城的统治阶级，最强力量，这些魔法师们看起来都很博学，保持谦虚，实际上内心里是十分自傲的。
可是今天，彻底被刷新了三观，打击了自信。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
“我明白他们自信的原因了。”
高阶魔法师赛伦彻底服气了，今夜所遭遇的海怪，比他们遭遇的要强大的多，至少他们那天晚上，没有出现声波干扰者和鲨鱼巨怪。
……
翌日清晨，当第一抹金黄色的阳光从地平线上跳出来，洒在赛伦孤独矗立的身影上。
他一夜未眠，就站在船舷边。
只想看看那鲨鱼巨怪究竟是如何死的。
闪耀着粼粼金光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具恐怖的巨型尸体，那颗鲨鱼头早已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扭曲的焦炭。
火焰魔法？
不，绝对不是火焰魔法。
【第492章】 神装加持
敏锐的元素感知，让赛伦可以清楚的感应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产生，轻而易举的洞穿黑暗，对怪物造成强烈灼烧。
那鬼魅一般的瞬移现象，效果趋近于罕见的空间类魔法。
可是，这不符合常理。
以他的魔法常识来看，这应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法体系。
那又该如何解释？
还有那披着石肤，有着岩石双拳，力大无穷，可以正面和鲨鱼巨怪角力的女孩。
两个女孩，他看的清清楚楚。
太年轻了，年轻的不可思议。
放眼阿拉贝城，最令人注目的天才，也不过是十五岁晋升中阶魔法师，能够熟练掌握两个同系魔法。
总之，实在太神秘了。
令他感到好奇的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敬佩。
“魔法师阁下。”
一声亲切的招呼在耳边响起，哈拉尔德那熟悉的笑容出现，他的精神看起来很好，红光满面，眼中神光闪烁。
“早，船长先生。”赛伦礼貌的点着头，语气中带着感慨：“昨夜的战斗，令我大开眼界。”
哈拉尔德笑了笑，双手扶住船舷，望着正努力想从黑暗中跳出来的红日：“想听我的真话吗？”
“当然，谎言没有意义。”赛伦感知到平静的心情，似乎昨夜的战斗不值一提。
果然，哈拉尔德回想起和兽人的最终战，无论是兵力投入还是武器装备，都远超昨夜，那才是一场激烈残酷的鏖战。
“对于我来说，昨夜的战斗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虽有波折，却无伤大雅。于我们曾获得的辉煌胜利而言，它充其量也只是个寥寥几笔的注脚。”
他没有撒谎！
赛伦大为震动，露出惊讶的表情：“船长先生，我已经无法控制内心的好奇了。自从我登船之后，所见到的一切都超过了我的知识范畴。哦，天哪。我昨晚在这里站了一夜，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就想一只从池塘，不，从井里跳出来的青蛙，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广阔天地。”
在公国备受尊崇，以博学闻名的高阶魔法师，所表现出的谦逊，哈拉尔德是第一见到，就在他的面前。
而他，可以问心无愧的接受。
这感觉……
宛如梦幻。
哈拉尔德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弧度：“魔法师阁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今天，我们即将返航。”
“我很荣幸。”赛伦眼含期待。
“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哈拉尔德话锋一转：“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客人。没有尊贵的魔法师，也没有贵族。希望你们能够遵从我们的安排，我不想因此而闹出什么不愉快。”
哈拉尔德意有所指，赛伦直接想起了那个愚蠢的木拉森伯爵。昨天晚上，那个蠢货吓的躲在船舱中，一夜都没有出来。
哈拉尔德说的很礼貌，但意思很直白。
到了我们的地盘上，你们就得服从安排，一切不合理的要求，都请憋回去。
要是憋不回去。
那就抱歉，只能让你们不愉快了。
“我明白了。”赛伦郑重的点点头，他一向冰冰有礼，性格随和。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必须拿出高阶魔法师应有的威严，约束好其他人。
“太阳出来了！”哈拉尔德意味深长的感慨一声。
红日，蓝海，莹白的地平线所组成的巨大幕布中，团结号铁甲舰拖拽着黑天鹅号和鲨鱼海怪的尸体，乘风破浪。
……
【末日君王重铠】
伤害减免22%
主要属性：
体质+21
魔力+17
随机属性：
召唤物数量+3
使你的基础技能伤害提升15%
使你的初阶技能冷却降低20%
需要体质60
【誓言之击】
物理伤害提升37%
攻击速度提升8%
主要属性：
体质+16
魔力+13
随机属性：
有5%的几率触发娴熟，魔力消耗降低30%
有3%的几率触发惊骇，使目标产生恐惧效果
需要体质40
【狂热之刃】
物理伤害提升22%
攻击速度提升16%
主要属性：
体质+19
魔力+11
随机属性：
有5%的几率触发汲血，偷取对方3点体质。
有3%的几率触发击退，使目标产生击退效果。
被动：当你连续命中目标30次，触发狂热，攻击速度提升200%，持续30秒。
需要体质40
一具铠甲，两把武器，总计三件史诗品质装备，历时半个月，共消耗模具34套，心智值将近600点，由咒印复眼，荣誉制造。
提亚王国的公主殿下，同意了会面安排。
初步确定，由莉雅和夏琪亚联袂参与。
为了这次会面的安全，秦颂费劲了心思，放弃了升级完整度，而是将积攒的心智全部投入到咒印复眼，一口气升到了lv4，拥有更多的咒眼，拥有更多的组合，能够制造真正的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装备。
其中【末日君王重铠】，是以缴获的圣堂武士的胸甲作为模具，在连续出了三件白板装备，两件魔法装备后，才赌出来的史诗品质装备，光是随机词条就有三条，且个个都拥有特殊效果。
整套重铠呈暗黑色，胸前交叉弧刀型竖纹，中间刻着一颗散发光芒的太阳，肩甲尤其华丽，仿佛雄鹰收敛的双翼，羽毛堆叠呈三层，顶端微微翘起。腰带则是一段段横v链接而成，中间一颗八角形的腰徽，下面垂着黑底白边的直缀。
低调的暗黑云纹，内敛的雄鹰羽翼，显得沉重肃穆，却又不失华美和霸气。
这和圣堂武士追求金闪闪的风格，截然不同。
接下来是两把特殊武器，根据莉雅和夏琪亚量身打造。
【誓言之击】的模具是一把长柄骑枪，但制造出来后，外观发生了改变，成了一把不太常规的三叉戟，戟身暗红，盘绕着一圈圈的银灰涟漪，三叉由两短一长三柄直刃组成，刻画着繁复华美的符文，交替萦绕着由红向黄渐变的光芒。
【狂热之刃】的模具是一把骑士大剑，来自于俘虏马特尔斯，属性暴涨的同时，外观也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从一把规规矩矩，彰显骑士荣耀的工整大剑，直接变成了一把锈红色，剑刃微带弧度，剑尖直接变成弯钩形状的奇形大剑，剑柄的护手也变成了两个狰狞向上的铁钩。
总之，一看就觉得有些瘆人，连剑鞘都没办法配。
【第493章】 火炮
不过，夏琪亚却十分喜欢，直言这把剑很符合她粗狂不羁，杀气腾腾的野性气质。
秦颂对此表示赞同。
胭脂色的早霞，像一片片柔软的火绒，贴在灰黑天空中。潮湿的空气，清凉却不刺骨，反让人精神一振。
冬季就要过去了。
路边的野草倔强的从泥土里钻出嫩芽，挂着晶莹剔透的晨露。
军营外的空地上，身穿【末日君王重铠】的莉雅，披着飘扬的斗篷，站在她那匹心爱的战马旁边。
“莉雅，不要怕她。不就是一个公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起的早早的赶来送行的爱丽丝，小脸被凉风吹的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丝丝雾气，正在给莉雅加油鼓气。
“爱丽丝说的对，公主怎么了？她代表的是失败的一方。要是她敢拿出公主架子来，你就直接回来，我们不谈了，爱怎样怎样。”
露娜挺着胸脯昂着头，一脸骄傲，全然忘了以前在王都时，听到公主出行，她努力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只为了一睹公主芳容，脑袋还幻想着公主殿下会不会注意到她。
露娜，你膨胀了。
秦颂心里默默的吐槽一句，望着莉雅点头：“莉雅，我相信你可以应付的。记住那句话，不卑不亢，问心无愧。还有，胡恩会率领特战队携带主水晶暂时转移到峡谷中，以便于保持联络，应对任何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随着领地的扩展，那枚从虫巢中捡到的共鸣水晶，其覆盖的范围开始捉襟见肘。经过测试，最远通讯距离就是从黑石领到黑林城堡。
水晶相当于通讯基站，莉雅前往塞萨尔领谈判，要想保持通讯，就必须转移基站的位置，保证覆盖范围。
这也是秦颂无法和出海的哈拉尔德联系，进行遥控指挥的主要原因。
“秦，爱丽丝，露娜。你们放心吧。”莉雅潇洒的翻身上马，拍了拍挂在身侧的誓言之击，扬起个自信的笑容：“她是受圣灵眷顾的圣殿骑士，我又何尝不是呢？更何况，身上这件铠甲，还有这把三叉戟，能够时刻让我感受到神力的波动。”
“你们都放心吧，有我呢！”同样翻身上马的夏琪亚，拍着高耸的胸脯：“我也算和公主交过手，她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过嘛，我也今非昔比。嘿嘿，还真想找个机会，再和她好好的打一架。”
带着夏琪亚前去谈判，不仅仅是因为夏琪亚武力值高，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公主清清楚楚的明白，我们就是异教徒。
“好了，你们回去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们的喜讯。”
“一路顺风！”
“凯旋而归！”
披着晨曦，迎着晨风，在百名骑士的护卫下，莉雅和夏琪亚挥手告别，勇敢的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目送着她们渐渐远去，露娜搓了搓冷的发麻的脸：“嘛，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给学生上课了。秦，你们呢？”
“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得回城堡，今天有一次重要的实验要进行。”
通过艾琳娜的视野，秦颂知道他们正在返航的路上。阿拉贝城的战况不容乐观，下一次出航，舰船和武器都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维罗妮卡的心灵回溯能力，的确是神技。经过不断的研究实验，目前取得了不少进展。
首先是回溯状态对物体的附加原理，比如一个复杂的物体，需要维罗妮卡了解其全部结构组成以及工作原理，若是有细节缺失，那么回溯时该细节是无法复原的。
以子弹为例，假如维罗妮卡只了解弹头、弹壳，不了解底火、底火盂以及爆裂魔粉，那么即便施加回溯状态，击发后的子弹，将只能回溯成弹头和弹壳，缺失底火等细节，也就是直接作废。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叫做心灵回溯的原因。
接下来是回溯效果的测定，包括持续时间、间隔等等，一一进行记录，并整理出了几个具有可行性的方案。
第一种，就是射击间隔长，距离远，火力强大的新式火炮。
火炮的作用原理，其实和枪械大同小异。但这并不意味着把枪等比例放大就能当火炮用，涉及到需要难题，比如炮管的强度、后坐力处理、装填方式等等。
其中炮管强度可以采用高强度的多彩合金制造，装填方式也不算太难。最难的就是后坐力的处理。
早期的火炮都很笨重，炮管和炮架通常是一体的，没有反后座力装置，纯粹依靠重量消化动能冲击，机动性差，可靠性低，射击过后炮架会移位，需要人工复位，导致射速也很低。
为了解决后坐力难题，架退炮随之出现，就是在刚性炮架上安装滑轨，以弹簧和液压为工质。但是因为力矩的原因，吸收的后坐力不多，优点是可以自动复位，大幅度的提高了射速。
但架退炮适合用来作为舰炮，大部分后坐力可以传递给海水。而在秦颂的计划中，登陆作战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没有机动性的架退炮局限性太大。
所以，最终秦颂想到了管退炮，发射时炮管后座，再以复进装置使炮管复原。
难吗？
不难！
复杂的液压空气驻退机的确工序复杂，无法制造。但在明白原理的情况下，简单易行的办法，在前世就有人研究出来了。
那就是简易弹簧复进器，就是把复进弹簧缠绕在炮管上，形成同心圆结构，不影响射击精度的力矩，身管回弹速度快，射速优秀。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弹簧承受的冲击能力较低，没办法应用在大口径火炮上。
考虑到海怪以数量为主，大型个体较少，正义的大口径显得大材小用。那么，适当降低口径，提高射速和准度，是明智的选择。
在完成了三十多个微缩版管退炮的原型实验后，确定了基本构造。由带限位卡环的身管、魔铁复进弹簧、同心套筒、耳轴基座、调整射角的手摇轮轴、驻锄和击发装置共同构成。
最终的成品是一门42mm口径的后装式管退炮，为了加大威力，炮弹进行了改良，细分为发射部和战斗部，战斗部装填爆裂魔粉和弹片，弹头中有隐藏式撞针，落地或者击中目标自动引爆。
由于是新式武器，制造经验有限，可靠性肯定存在问题，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需要长期的在使用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一步步完善。
不过用来对付水母头、鲨鱼巨怪等特定目标，应该足够用了。
搞定了火炮，下一步就是专门对付海怪群的高射速机枪。
相比火炮而言，机枪则遇到了另一个难题，机枪的射速实在太快了，导致附加在子弹上的回溯没有充足的时间生效。但要是给予回溯足够的生效间隔，那么射速必然降低。
按照一枚口径在8毫米的子弹来说，附加回溯状态能够持续近一个小时，从击发出去后，回溯生效在1-2秒钟左右。这两秒钟内，不仅影响射速，子弹的飞行距离受到极大限制。
这就像是一个无法兼顾的悖论。
也成了目前攻关的最大难题。
所以，莉雅临走之前才有那句话，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第494章】 符印弹夹，无限火力
秦颂和爱丽丝返回城堡的时候，军队代表拉尔夫和蒙科率领着二十名战士，恭敬的等候在试验场上。
新式武器的出现，让他们心里带着热切的期盼。
由于黑林城堡场地有限，新的试验靶场就设置在侧面一块平整出来的空地上。士兵们按照秦颂的指示，在空地周围设置了沙袋隔离线，由鲜血恐兽的骨板特制的靶子，作为衡量武器伤害的标准。
“统帅，一切完成，请您指示。”穿着笔挺军服，挂着象征着最高军衔的肩章，拉尔夫意气风发，气度不凡，这是长期以来身居高位带来的质的蜕变。
一路矫健的脚步，士兵们站的笔直如松，向他头来敬畏的目光。拉尔夫不禁想起了曾经那段不堪的海盗生涯，那时的他为了一口吃的，能够低三下四，忍辱求全，虽说身为大副，也难逃船长的欺凌。
但那不是真正的他，在他的记忆深处还有一段悲伤往事。他出生在一个猎户家庭，母亲去世的早，他和父亲以及哥哥相依为命。父亲靠着为当地领主猎鹿，养活着三个孩子。
然而有一天，他的父亲外出狩猎一夜未归。第二天傍晚，他的哥哥带他们找到了父亲，或者说父亲的残骸，他已经被熊撕扯的面目全非。
接下来，养家的职责落到了大哥的肩上。可是大哥远没有父亲那么强大，在一次狩猎中，误伤了一位出游贵族的马，导致贵族坠马受伤。
令拉尔夫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贵族没有任何的怜悯，拔剑刺穿了哥哥的胸膛，惨死在他的面前。
但是，贵族仍没有善罢甘休，将当时只有九岁的拉尔夫捆起来，拴着马后面拖行，一直等待绳子磨断了才扬长而去。
他的一只眼睛因荆棘刺穿而瞎了……
拉尔夫甚至都回忆不起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后来到了码头，为了吃饱肚子当了小偷。一当就是五六年，直到沦为海盗。
他以为人生就是一场无法反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悲剧。
那只鹦鹉出现了！
命运的三轮车来了个匪夷所思的大漂移。
现在，他是黑石军团军团长，麾下精兵上千，战兽人，战圣灵，从无败绩。
赐予他这一切荣耀的秦颂，就是神！
命运之神。
对于这份恩情，拉尔夫早在心里发誓，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献给统帅，献给伟大的神明。
“统帅，爱丽丝大人！”拉尔夫郑重的行了个军礼：“拉尔夫向你们致敬。”
秦颂微微点头：“这次的新式武器能否成功，关系到我们下一步的战略部署。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真正的用心去体会，并提出建议和改进。好了，准备开始吧。”
两位士兵抬上来一口木箱子打开，里面用油布包裹着三把新式武器，外形和霰弹枪和栓动步枪截然不同。
拉尔夫率先拿起一支，仔细端详着它的模样——整体来看像是栓动步枪，有枪管、枪机和护木肩托，但是多了个奇怪的弹夹，整体呈弧形，安装枪机下方。
“原理和狙击者大同小异，但是供弹方式做了大幅度的改进。”秦颂耐心的解释着，这把新式步枪，其实就是参照著名的ak47，它的原理并不难，制造工艺也相对简单。
“子弹的口径和栓动步枪一致。”秦颂拿起一把枪来，翻转枪身，按住弹夹解脱扭，取下弹夹：“子弹预先装入特制弹夹，每一个弹夹30发子弹。你看这里，还有一个保险装置，可以调节击发模式。”
“击发模式？”拉尔夫和枪接触的时间不短，却还是有些糊涂。
“简单来说，就是连发模式和单点模式。拨到连发，扣动扳机不放，就会一口气把所有子弹倾泻出去。”
“啊？”拉尔夫吃了一惊，下意识道：“这也太浪费了。统帅，我们的子弹单是供应怒火破晓者就很吃力了，要是都用这个，不现实啊。”
“这个问题你先不要考虑。”秦颂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睛：“连发模式的意义在于火力压制，以较强的火力给于目标兵力、兵器瘫痪和停滞，使其行动受限。而单点模式，是常规用法。但是射击精度非常考验射手的水准。来，你先试试连发模式。”
拉尔夫兴冲冲的来到射击位置，按照秦颂的指点，采取卧姿射击，上身微微翘起，双臂与地面呈三角支撑。
拉尔夫把保险调到连发模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扣动扳机。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爆鸣响起，30发子弹不到一秒钟时间就倾泻出去。
连发的后坐力累加下来，拉尔夫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枪托对肩部有节奏的撞击，非常的带感。
围观的士兵们也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30发子弹会这么快。
“感觉如何？”秦颂笑吟吟的问道。
“感觉……”拉尔夫龇了龇牙，苦笑道：“太贵了。或者说，我还没来得及感觉，就结束了。”
是啊，男人太快了的确感觉不好。秦颂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来人，检查靶子。先看看准度如何。”
由于是新枪，照门标尺都还需要微调，靶子安放在60米远，约摸盾牌大小。士兵检查过后，回来报靶，命中16发，弹坑约半指深，没有穿透骨甲。
拉尔夫脸上有些发烫，他虽然是军团长，可训练一直都没落下，射击更是重中之重。平时用栓动步枪，百米靶子，绝对不会出现脱靶现象。
没想到秦颂却点点头：“还不错。连发模式和单发模式不同，枪口会因为后座的影响而抖动，导致射击精度降低，熟练的掌握它，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体会。”
拉尔夫当然明白射速快有什么好处，可还是想不通怎么解决子弹难题。
“来，换个弹夹，试试点发模式。”
秦颂又递过来一个弹夹，拉尔夫有些生疏的卸下再换上，拨到单发模式，聚精会神的瞄准靶子。
一定要拿出点真本事，否则不止统帅会小看他，又怎么让其他人佩服？
“注意节奏，不要太快。以击中目标为第一原则，身体一定要稳，肩膀、支撑手，眼睛都必须协调一致。”
“明白了。”拉尔夫重新调整了一下卧姿，调匀呼吸，一只独眼瞳孔聚焦。
哒！
固定的盾牌在击中后会发生晃动，拉尔夫没有看到任何反应，这说明十有**是脱靶了。虽说新枪的射击手感是在太陌生，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觉得很尴尬。
独眼有独眼的好处，自从失去一只眼睛后，剩下的一只眼睛视力变的更加敏锐，这也他成为海盗大副的原因，视力绝佳。
调整射击角度，独眼和准星、目标三点一线。
哒~
靶子晃动了一下。
命中。
找到感觉的拉尔夫保持着内心的平静，开始连续点射起来。
哒~哒~哒~
清脆的爆鸣声在靶场上回荡。
然后，大家忽然发现这声音长的不正常。拉尔夫感受最真切，所击发的次数超过三十发，仍能持续不断的射击。
咔~
一声不和谐的声音，让流畅的射击戛然而止。
拉尔夫站起身来，拉动了一下枪栓，发现卡壳了。
爱丽丝和秦颂对视一眼：“打了90多发，终于卡了。”
这是把原型枪，当然没办法和前世工艺精湛，皮实耐用的ak相提并论，卡壳现象在意料之中。
不过拉尔夫的疑问在于，30发子弹是怎么做到能打90发？
望着满脸难以置信的拉尔夫，秦颂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很困惑，这把枪最精妙的地方，不在于枪，而在于弹夹。”
他拿起手中的弹夹，在弹夹的表面上刻着一道符印——心灵回溯。
在设计这把枪时，难题在于无法解决子弹的回溯，时间太短影响射程，时间太长影响射速。
最终，爱丽丝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那就是把装满子弹的弹夹作为回溯实体，由于弹夹构造以及子弹数量，远比单个子弹要复杂的多。施加回溯状态后，间隔会变得很长，保证了子弹飞行时间。
当回溯生效后，空弹夹会自动装满，继续进行射击。
由于回溯间隔时间长，在连发状态下，一秒中打空弹夹，就缺乏回溯时间，需要等待一小会儿才能继续射击。
而单发状态下，30发子弹全部打光的过程中，回溯间隔就开始计时了。只要保证射击节奏，在子弹打光以前使回溯生效，那么弹夹就会重新装填。
这样就实现了无限火力！
“我称之为符印弹夹。”秦颂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作用原理：“你刚才的射击节奏就很好，才实现了无限开火。当然，要是不卡壳的话。”
说完，秦颂亮了亮刚才拉尔夫打空的弹夹，又回溯成子弹装满的状态。
“从理论上来说，一个弹夹的回溯间隔在30秒左右，要想实现连发模式的无限火力。那么，只需要每个战士装备足够多的符印弹夹，比如四十个弹夹，大概就能在回溯间隔内完成轮换。”
“奇思妙想，不可思议！”拉尔夫满脸的赞叹：“假如战士们人手一把，共同开火的情形，天哪，再多的敌人，也难以突破防线。”
“当然，这只是开胃小菜。比如对付皮糙肉厚的鲜血恐兽，我们就需要威力更加强大的武器。比如这个……”
秦颂走到一边，那里早早的用布匹盖着一个大东西：“它才是今天实验的主角。”
【第495章】 慈悲圣使，光铸圣器
布匹掀开的那一刻，拉尔夫以及周围的士兵们齐齐发生出一声惊叹——比起小巧的枪支，它的个头要打的多，这架配备了管退弹簧器的速射炮通体漆黑，有兽人百夫长的鲜血战锤所用的高强度韧度黑铁打造，全部由金属构成。
体积要比机枪庞大，构造要比无后坐力炮复杂，再加上两足驻锄支架，防护盾。修长的炮管足有胳膊粗细，魔铁制造的粗壮弹簧，外加套筒，外形极为的霸气。
42mm口径52倍径速射炮！
“这是一门新型火炮，别看它的口径小。但是射速、射程和精度，都远比蛛魔炮要优秀的多。它使用特制的42mm口径炮弹，后部装填，拉线式激发，就能对大型敌方单位造成可观的伤害。”
这具火炮只是多次改良制造出的原形炮，受限于简易弹簧驻退器的性能问题，口径比较保守。但它的出现，代表了一种新的研发路线，假以时日，更加正义的口径必然会层出不穷。
而且，口径小体积小，还有一项优点。
那就是它可以嫁接在载具上，比如说攻关基本完成的简易履带战车上，共同组合成为袖珍版的坦克。
对于机构原理，爱丽丝烂熟于心，而这些士兵们也无须知道太复杂的知识，只要能够熟练的使用即可。
“接下来，由我亲自演示。”这门速射炮的炮闩采用的横动式楔闩，击针和弹簧都集成在楔片中，秦颂熟练的转动摇柄，带动楔片上的螺纹运动，产生横移，露出炮孔。
然后，他打开火炮旁边的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枚黄橙橙的炮弹，通过炮孔装填到位，再次转动摇柄，将楔片复位，完成炮膛的气密封闭。
最后，开始通过瞄准装置和摇柄，精细的调整射角，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靶场中央足有墙壁大小的恐兽胸部骨甲，也是它全身上下最坚固的部分。
管退炮击发时产生的后坐力，会使身管大幅度后座，为了保证士兵的安全，击发采用的拉线式。
当秦颂喝令其他人退远一点儿，紧紧的拉住拉线，向后猛地一拽时，拉尔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身管猛烈后座，炮口火光迸现，炮口制退器孔喷出的气浪，直接掀翻了地上的浮土升腾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是一声爆响。
那片恐兽胸甲如同被巨力击中，火光迸发中，变的四分五裂，坍塌倒地！
太惊人了！
那可是恐兽的胸甲，如此巨大的威力下，假如命中的是活着的恐兽，那么它现在一定变的血肉模糊！
不止是拉尔夫，其余的士兵们都算是见过大场面了，也都一副目瞪口袋的模样。
但是秦颂的动作没有停止，他直接摇动摇柄，挪开楔片，炮弹壳当啷落地。他直接又拿起一枚，熟练的装填进去，封闭楔片。
拉线！
轰！
又是连续两声巨响同时爆开！
仅剩的恐兽胸甲被火光笼罩。
发射两发炮弹，前后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统帅……”拉尔夫咽了口唾沫：“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那把枪在这玩意儿的威力面前，还真的只是开胃菜。”
“惊喜还没有结束。”秦颂用脚踢了踢地上遗落的炮弹壳.
拉尔夫眼中一亮，语气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您是说，这枚炮弹也添加了回溯符印？它能够重新恢复过来。”
“没错，不过它的回溯时间稍微长点。当然，只要我们准备的炮弹够多，就能形成良性循环，达成无限火力。”
一枚炮弹的回复时间在一分钟左右，而按照射速来估计的话，熟练工一分钟能够打出8-10发左右。那么只要准备超过10发炮弹，就能达成无限循环。
“统帅，有了它。我们凡人之躯，也能够和恐兽抗衡！”
“这就是智慧的力量。”秦颂淡淡一笑：“只要运用得当，它的威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而且，你要知道，它不过是个袖珍版。”
“袖珍版？还有更大的？”
“一炮将城堡的外墙轰塌，不是问题。”
拉尔夫的呼吸急促起来，这枚军中利器一旦装备，那么军队的战斗力将会直线提升。
而他是军团长！
力量是一种令人痴迷的东西，军队的战斗力越强大，那种横扫千军的快感，对于一位将军来说，是无可比拟的。
……
深水城，多灵大教堂。
光铸神殿中金光流溢，数十名身穿金色全身重铠的骑士，手中按着装饰着各色宝珠的剑柄，态度恭敬。
这里是多灵大教堂的核心区域，也是圣灵教会封闭上百年的隐秘所在。整体位于地下，却光亮无比，原因就在于圆形穹顶上刻画着的金色不规则图形，它似乎具有某种奇特的魔力，持续不断的发散着炽烈的光芒。
数十根粗壮金色廊柱拱卫的高耸宝座上，端坐着一位神秘莫测的任务，他穿着耀眼黄金铸成的铠甲，甲片上刻画着流畅的各色不规则纹路，纹路中流淌着金色的电流。一顶镶嵌金边，带着光晕的兜帽下，只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雾气中透出两点炽烈的金色光芒，彷如眼睛。
而在她的铠甲背后肩胛骨位置，折叠着一双金片堆叠而，间或点缀各色宝石的华丽羽翼。
慈悲圣使。
圣灵座下七大使徒之一。
金碧辉煌的宝座，却丝毫没有遮掩他的炽烈锋芒，反而衬的他愈发的神圣，如同掌控众生，身居光辉天界的神明。
那双金色的手套中拿着一卷羊皮书，轻轻的合上，兜帽下发出不夹杂丝毫感情的金属回音：“凡尼莎，我的学生。永远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向伟大存在现出你的信仰，你将看到真实的一面。”
“是的，老师。”宝座的台阶下面，凡尼莎全身包裹在贴身的金色全身铠甲中，身材挺拔，金属也无法掩盖傲人的曲线，衬得英气十足，那双绝美的脸上披上一层金光，看起来圣洁无比。
“虚伪的谈判并不能满足邪魔的胃口。”金属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带着无上的威严：“伟大存在不会因此感受到你的荣耀。”
凡尼莎保持着沉默，慈悲圣使是她的导师，也是她的精神领袖。
“你有疑惑。”那金属声音再度回响。
“是的，老师。”
“疑惑并不能使人强大，我的学生。”慈悲圣使从宝座上站起来，背后的金色珠宝羽翼瞬间张开，轻轻一扇，眨眼就落在了凡尼莎的面前。
羽翼收敛，那镶嵌在雾气中的金色双目，仿佛能洞察一切。
“伟大存在的宏伟力量，绝非邪魔可以匹敌。看着我，我的学生，你的眼中不敢心存疑虑，你的内心不敢心存彷徨。告诉我，你是否对伟大存在心怀敬意。”
“是！”凡尼莎以手抚胸，高高的昂起头。
“你是否对伟大存在心怀信心。”
“是。”
“你是否对伟大存在从不质疑。”
“是。”
“你是否愿意对伟大存在奉献一切。”
“是。”
慈悲圣使幅度极小的点头，缓缓的举起金色手臂，尖如爪勾的五指张开，指向金色穹顶。
穹顶上绘画的纹路中，金色的光线如同闪电般交替绽放，剧烈的游动起来，快速的组成繁复的图形，勾勒出一柄金色长枪的图案。
蓦然间。
金色长枪由虚幻的光线转化为实体，变成一束金光直射下来。
当！
一柄流光溢彩的金色长枪，稳稳的落在地上，散开一团蓬勃的金色雾气。
始终保持平静的凡尼莎，瞳孔微微放大，就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失去了一贯的从容。
光铸圣器！
来自光明天界的神器，只有圣灵最虔诚最强大的信徒，才有资格掌控它。
“盖拉佐尔，冲击之枪。天界侵染着圣灵伟力的光明石柱所打造。这枪是神圣的，是无敌的，它从光明天界化为流星，降落凡尘。”慈悲圣使抚摸着枪身，一道道铭文接连闪烁，金色锋芒在枪尖如毒蛇般吞吐：“这是伟大存在给你的回应，它将带给你勇气，自信，坚定以及荣耀。圣佑！”
“圣佑！”凡尼莎的瞳孔中倒映着华丽的长枪，坚定的伸出手去握住枪身，在那一瞬间，一股蓬勃的力量传导回来，整个人的身心得到洗涤，灵魂得到了升华。
“愿你不会辱没它的威名。”
凡尼莎瞳孔深处泛着金光，手中紧握冲击之枪，单膝跪地，以手抚胸：“我以皇族荣耀起誓，必不会辱没它的威名。”
“去吧，我的学生。你明白应该怎么做，前方的道路永远有炽烈的光芒在等待着你。等待着你完成你的事业，等待着光明天界的大门向你敞开。”
凡尼莎，这位帝国王女，大步流星的走向列队的金色骑士们，手握圣器斜指向天，声音威严而神圣：“我以伟大存在的名义，在此召集圣殿骑士。斩除邪魔，捍卫圣灵，有敌无我，有我无敌！圣佑！”
侍立的圣殿骑士们，金色光芒在铠甲上流淌着，他们整齐划一的抽出大剑，高高的举起，声音振聋发聩：“斩除邪魔，捍卫圣灵，有敌无我，有我无敌，圣佑！”
【第496章】 布衣骑士团
位于深水城南部山麓的塞萨尔领，依山傍水，土地肥沃。博尔拉家族在此经营上百年，家风正派，宽仁温厚，领民生活远比黑石领优渥，因此人口年年递增，呈现一片繁荣景象。
隶属于塞萨尔领的绿谷中，有一条自西向东的河流，是领地农田的命脉。绿谷两侧沃土连绵，间或夹杂着整齐的农居。
冬季未过，土地都以平整完毕。接到同意谈判命令的海勒，在此搭建了华丽的营帐，迎接双方的抵达。
站在河边，河流刚刚开始消融，岸边绿草嫩芽层叠，似乎象征着来年春耕时节即将到来。博尔拉爵士却一筹莫展，他的心里很乱。
谈判的地点是莉雅亲自选定的，她拒绝进入城堡。但是相应的，时间的选择权交给了公主殿下。
他能够理解莉雅的担心，坚固的城堡太有可能变成有进无出的牢房。然而，他知道一些内幕消息，圣灵审判所正在秘密进行活动，圣殿骑士和数名审判官正在从王都出发。
很明显，他们奉的是慈悲圣使的命令。
到此为止，莉雅的异教徒，黑石领的异教巢穴，基本定性。但以审判所的行为准则，其中一条，就是绝不向异教徒妥协。
谈判的目的，又是什么？
海勒没有忘记那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圣堂武士，马特尔斯，他不仅是红衣主教的徒弟，他的家族也在王都名声显赫。
大贵族家族的意志，就连王室也不能忽略不顾。更何况，现在两位王子正在为了王位明争暗斗，急需获得贵族阶层的支持。
其实仔细想想，莉雅的赎金要求不算过分，那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圣堂武士和圣灵骑士啊，只需要一些农奴就能换回来，披挂再战，看起来是很合算的买卖。
农奴和圣堂武士，哪个重要，根本不需要衡量。
但是，他想不通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同意谈判，且亲自出面。如此简单的决定，随便指派一个人就能完成。
其中又有什么内情？
一想到桑德家族成为了异教徒，海勒的心情愈发的沉重了，除了惋惜之外，还有一种恐惧心理。
道谈镇的覆灭，从现在来看就是黑石领的杰作。那么接下来呢，黑石领要想扩张，唯一的方向就是深水城，而塞萨尔领是必经之路。
圣堂武士战败，小小的塞萨尔领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关系到博尔拉家族的领地和利益，不管谈判的结果如何，海勒都必须做好打算，来应对事态的发展。
从内心深处，他是站在教会一边的。
可是……从现实来看，教会是战败方，那么教会是否有能力扼制黑石领的扩张，保证塞萨尔领的利益，完全是未知数。
失去塞萨尔领，对于领主来说，等同于失去一切。
一想到这些，海勒就觉得压力山大，却又无可奈何。
“老爷，老爷。河谷的东口，出现大队人马，看徽记是桑德家族。”年逾六旬的老管家，恭恭敬敬的来到他的身后。
“到了？提前一天？”
海勒满脸讶异，随即眉头一皱，预感到莉雅可能有什么特殊的目的，立即挥手：“备马，召集骑士集合，我们前去迎接。”
“是，老爷。”
高举着博尔拉家族旗帜的塞萨尔骑士团迅速的集结起来，海勒没有顶盔挂甲，也没有携带兵器，只穿着一身得体的灰黑色长袍。
很显然，这是示好的举动。
骑士团沿着河岸的小径前进，经过一片河边林地，视野霍然开朗。一大队人马正从谷口处缓缓行来。
黑色的末日军中重铠，沉凝肃杀，谷中微风吹动着莉雅火红的长发，威风凛凛。
错开一马的位置，营长蒙科穿着制式军装，霰弹枪藏在马侧，用布袋包裹。他的副官高举着绣着眼球触须的群星旗帜，以及桑德家族旗帜。
“莉雅，紧张不？”夏琪亚同样穿着一身重铠，不过属性比莉雅的差了一个档次，但是卖相不错，整体呈银灰色，肩甲是两把剑交叉的造型。
“为什么紧张？”莉雅轻笑着摇摇头：“出发前的确有些紧张，但是离的近了，反而不紧张了。”
“那个什么臭屁公主，掌握的力量绝对不弱。宴会上的那一次交手，精准迅捷，行云流水。若非她有所保留，我早就身首异处了。”夏琪亚回想着宴会上公主惊艳的圣光一击，那感觉就像被锐利的鹰眼锁定，无处可逃。
“她是圣殿骑士啊，教会的中坚力量。出身高贵，力量强横，在教会典籍记载中，一名圣殿骑士，就能抵挡上百的普通骑士。”
莉雅的描述并没有夸张的成分，她在接受骑士训练时，曾有过一次经历。那时，他们共计十人的普通骑士，对战一名圣灵骑士，以完败告终。圣灵骑士的圣佑术，能够完美抵挡伤害，圣剑术更是横扫千军。
而圣殿骑士，则能够对战至少十名圣灵骑士。
“那么，莉雅，你觉得差距在什么地方？”夏琪亚饶有兴趣的问道：“普通骑士和圣殿骑士的差距，是什么？战斗技巧还是神力加持？”
“神力加持占八成，战斗技巧占两成。比如圣灵骑士，我的剑术并非没有机会击中他，但神力的加持，使的无法破防。”
“也就是说，圣灵骑士不使用神力，你有机会战胜他？”
莉雅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有，但是机会不大。能够成为圣灵骑士，除了坚定的信仰，他们本身的骑士技巧都是十分出色的。”
“那就好，嘿嘿。”夏琪亚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比战斗经验和战斗技巧，无数次生死决斗中磨练出来的她，比莉雅要强悍的多。这从他们在练武场的切磋中就能证明，在不适用神力的情况下，她可以全战全胜。
这就证明一件事，战斗技巧所占的那两成优势，在她面前不存在。
那么，大家就来比比谁的神力更强大！
夏琪亚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是个争强好胜，还有点儿小记仇的家伙，当然对象都是战胜过她的人。
这是兽人血脉带来的秉性。
能够再次见到公主殿下，她就起了争胜的心思。
“这是谈判，夏琪亚。”莉雅当然明白她的小心思，在来的路上，夏琪亚就无数次有意无意的贬损那位公主，透露出挑衅的意图。
“明白，明白。”夏琪亚打着哈哈笑道：“都听你的，莉雅。我只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位公主殿下，再见到我出现，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她绝对想不到曾经那个她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小人物，现在也脱胎换骨了。”
“单打独斗，现在没有意义。我认为秦选择让你出面的意思，就是向公主证明我们的身份，证明我们的决心。”
“如果公主挑衅呢？”夏琪亚眨巴眨巴眼睛：“战争其实是一个大擂台。敌我双方，不存在真正的和平。敌人示弱或者后退，并不代表投降，还有可能是在寻找战机。而战机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包括谈判桌上。”
不得不说，夏琪亚说的有一定道理。
鬼知道对方是否有其他图谋？比如扣押领主，再向对方提出条件，或者压低条件，甚至于直接交换。
“谈判交给我，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相信你，夏琪亚。”
莉雅并非畏首畏尾的人，假如真的兵戎相见，她不介意向公主殿下，展示混沌骑士的力量。
远远的，博尔拉家族旗帜出现在视野中，莉雅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从小就立志成为骑士的莉雅，不仅有父亲手把手的指点，海勒叔叔也是她的半个老师。
塞萨尔领，她并不陌生。尤其是幼年时期，她和爱丽丝经常在这里小住。
可是现在，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海勒叔叔头发开始花白了，说话也不如年轻的时候那样中气十足。
他开始老了。
谈判的目的是为了黑石领争取更多的人口，可战争不会终结，教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他们解决了兽人的麻烦，就会立即掉转枪头。
塞萨尔领是中央要冲。
海勒叔叔也有极大可能披挂上阵。
战场上没有仁慈，只有鲜血。
塞萨尔领，该何去何从？
双方各怀心事，再次见面，气氛很是微妙。礼貌的下马，礼貌的招呼，礼貌的寒暄，中间就像隔了一堵透明的墙，看得见，却无法靠近。
他们在一旁交谈，海勒率领的骑士们中却开始议论纷纷。
话题就是莉雅带来的骑士们。
他们没穿任何铠甲，连皮甲都没有，穿着清一色的布衣。虽然样式统一规整，可问题在于，布衣骑士怎么能够作战？
“嘿，伙计。黑石领没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连一套盔甲都没有了？”
“何止是盔甲，剑呢？骑枪呢？还有扈从呢？”
“那位女爵士，脑子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也能称为骑士？”
“应该是凑数的民夫吧？我听说黑石骑士团在秋剿中全军覆没了。”
“这么说，那倒是有可能。我现在有点儿同情这位女爵士了。”
“停，停，你们几个，瞎议论什么？”那些骑士们大多不知道黑石领的内幕消息，但一同陪着海勒去过的骑士队长却知道一些。
黑石领战胜过圣堂武士！
【第497章】 目的
“莉雅，我们为你们准备的帐篷都已经搭建完成，食物也准备充足。远道而来，可以先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
海勒引着莉雅来到一处平坦的河边平地，那里搭建着圆圆的帐篷。不过莉雅简单的看了一下，却摇头道：“谢谢您的好意，海勒叔叔。”
海勒满脸的不理解。
“我们的战士携带了物资，包括帐篷和食物。我们能够自己搭建营地，并支撑日常的饮食。”莉雅抬头指了指消融的河流，满脸微笑：“水源也是现成的。我看这里就很不错，风小，地也很平坦。”
“是不是有点儿远了？”
这里距离谈判地点，还有一大段的距离。海勒嘴里问着，心里却想：莉雅这么谨慎，恐怕是担心有意外发生。
“不会。”莉雅态度坚决。
“那好吧。”海勒没有继续坚持。
“传令下去，扎营！”
莉雅一声令下，随侍身边的营长蒙科，铿锵有力的敬了个军礼，大步流星的回到队伍中央。
“下马，扎营！”
接着那些‘布衣骑士’们齐刷刷的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各自拴好战马，就立即取下一应物资，在各个连长班长的指挥下，训练有素的开始搭建营地。
整个行动过程，战士们动作默契，节奏统一，有种说不出来的协调感，让那些不知情的骑士们觉得一阵阵惊奇。
还有一点，那就是扎营的速度太快了！
战士们随身携带一种能够折叠的铲子，快速的将土地平整完毕，接着取出一根根笔直的金属棍，通过奇妙的卡榫结构快速的组装出人字形框架和方形支架，共同构成房子的基本框架。
然后他们撑开预制的帐篷布料，快速的覆盖在框架上，通过多个均匀分布的斜拉绳，用铁钎子牢牢的钉在地上，稳定整体结构。
最后，帐篷底部开始填土，增加严密性。
望着一座座军用帐篷拔地而起，那些围观的骑士们彻底的惊住了，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这种奇怪的帐篷还设有窗户和透气网，且空间很大，俨然是一个简易版的小房子，比他们所住的木架构圆锥帐篷，高级了不止一个档次！
海勒也完全震惊了，作为一名老牌骑士，他非常明白，营地的建造考验的完全是后勤能力，而后勤能力也是一个骑士团战斗力的重要标准。
这种搭建速度极快，空间宽绰，整齐规整的营帐，颠覆了他的认知。
“莉雅，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是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营地。”
莉雅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只是利用一些简单的构造原理，可以实现营地的快装和快拆，节省许多时间。”
海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若是双方还是以前的关系，那么他可以毫不客气的请教这种帐篷的构造原理，用来装备骑士团。
可现在……
莉雅看出了他脸上写着的失落和无奈，忽然道：“海勒叔叔，我们可以私下聊聊吗？”
私下聊聊？
海勒心中一紧。
难道这就是莉雅提前来到的目的？
在黑石领的时候，他的身边始终都有教会的圣堂武士存在，莉雅或许有所察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从没有过任何形式的私下交谈。
不过今天，没有圣堂武士的监视。
从双方的身份上来说，海勒应该避免私下交谈，以防备被邪魔蛊惑。但从情意上来讲，要是拒绝的话，就太伤感情了。
而海勒恰恰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轻轻的吸了口气，海勒冲着莉雅使了个眼色：“我们沿着河岸走走吧，小时候你和爱丽丝、娜塔莉她们经常会溜到这里来玩。”
“好。”莉雅会意一笑：“我时常怀念那时的时光。”
……
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海勒一直都心事重重的沉默着，他在等待，等待着莉雅的开场白。
莉雅表情平静，脚步不疾不徐，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光彩内敛。她不会选择义正辞严的诋毁圣灵，证明她所信仰的伟大，劝解叔叔弃暗投明。
圣灵信仰太根深蒂固了，她深知这一点，远不是凭借几句话就能抹去的。
“今年的秋收收成怎么样？”
莉雅语气像是聊家常一样。
海勒愣了一下，点点头：“还不错，减去应该缴纳的税收后，剩下的粮食可以支撑到冬季结束，而且也有充足的种子保证春耕。”
“会有领民挨饿吗？”
“这个……”
塞萨尔领的水土的确不错，但农业上的落后是无法避免的。他对领民已经很宽仁温厚了，却也不敢保证每人每天都能吃上饱饭。
还不错的意思，其实就是饿不死而已。
“我记得小时候在这里，您曾经给我讲过。将来我一定会继承父亲的爵位，那么就一定不要去做一个苛待领民的领主。因为每一个领民，都是粮食的来源。他们消耗粮食的目的，是为了生产更多的粮食。”
“是的，没错。”海勒点头承认：“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能让领民渡过一个平安的冬天，就很不容易了。粮食的收成太低了，我每天都要精打细算，巡查领地，确保领民的安全。”
“您很勤恳，这是我从小就佩服的高尚品质。”莉雅话锋一转，眨巴着满是诚意的眼睛：“但，还是有人会挨饿，对吗？”
海勒摸了摸鼻子：“是的。”
“是啊，塞萨尔领的水土农田远比黑石领要肥沃的多。饶是如此，也同样存在饿肚子的情况。可我们的黑石领……”
莉雅的苦涩的摇着头：“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尤其是秋收时节，还有兽人骚扰。每年冬天，要是不饿死冻死几个人，那反而不正常了。”
“我多么努力的想要改变这一切，向您一样当一个仁爱的领主。可现实的残酷，超出了我的想象。黑石骑士团在秋剿中全军覆没，我还险些被羁押在深水城。只剩下爱丽丝一个人，那时候，我绝望的认为，爱丽丝肯定撑不过去。我们的粮食会腐烂在农田里，我们的棉花破败在绵荚中，严酷的冬天到来，一批批的领民会冻死饿死，被兽人杀死吞吃。”
最后，莉雅突然站住，目光灼灼的盯着海勒，一字一顿：“黑石领将不复存在。”
关于黑石骑士团的覆灭，海勒也得到了消息。莉雅所讲述是事实，那绝望中的猜想，也没有任何问题。
海勒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回之以坦诚：“关于黑石领困境，我想到过，同时制定了计划。在我们秋收完成后，我会尽量的匀出来一些粮食和物资，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叔叔，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莉雅摇摇头，脸上扬起一个充满欣慰的笑容：“爱丽丝创造了奇迹。”
海勒缓缓的皱起眉毛来，奇迹可不是一个十四岁的普通女孩能轻易创造的。
他太了解爱丽丝了，和娜塔莉一样只是个心思单纯，喜欢幻想的小女孩。
在奇迹的背后，或许就是隐藏的真相。
就在他准备好要聆听真相时，莉雅再次轻描淡写的撇开话题：“海勒叔叔，你对明天的谈判有何看法？我心里清楚，在黑石领时，你不过是代人传话。”
海勒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料到莉雅会问出这么难回答的问题。
【第498章】 赎罪之光
从感情上来讲，他对桑德家族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无奈，也的确存有援助之心。但从立场上来讲，他是教会的骑士，护教是他的职责，维护教会的威严，是他的信条。
困难的抉择。
但是……有什么意义吗？
海勒深深吸了一口气：“莉雅，我的看法有意义吗？”
这句话里饱含着无奈和惋惜，从他的角度来看，塞萨尔领所掌握的实力，对于大局几乎没有影响。
黑石领神秘莫测，强大的实力毋庸置疑。
教会的势力盘根错节，同样不能小觑。
而他只想守好博尔拉的祖业，培养两个儿子更进一步，让女儿过上安定的生活，仅此而已。
“对于我来说。有！”莉雅坚定的点点头，语气中显露出几分豪迈：“教会无法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腐朽、落后以及虚伪的欺骗，终归会被掀开。曾经的我，深处迷雾，现在的我，拥抱星辰。”
“叔叔，或许在你眼里，我是个万恶卑劣，虚伪做作的异教徒。可我的心却从未像现在这般纯净过，安宁过，快乐过。即便是战死疆场，我也不枉此生。”
那种强烈的自信，带着一种奇妙的感染力。海勒似乎从她清澈的眼眸深处，看到了发散着希望的光芒。
是错觉吗？
是假象吗？
是谎言吗？
为什么如此真实？
“莉雅。”海勒声音干涩，心乱如麻，夹在两股强大的势力中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无法预见你遭遇了什么，我也无法认同你对教会的评价。命运，对于我来说，此刻变的无法捉摸。”
莉雅不想再为难他，语气有所缓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叔叔，答应我。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登上不属于你的战场。那会让你会失去一切，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都如蝼蚁一般弱小。”
“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吗？”
莉雅摇摇头：“教会和我们，只能存其一。我们将击败教会，击败兽人，击败一些邪恶，建立崭新的秩序。相信我，我们一直都在胜利，甚至同时抗击兽人和教会，且都获得值得传送的胜利。”
自从得知黑石领沦为异教徒巢穴的消息，海勒就通过自己的渠道，以及儿子们的渠道，获得了许多隐秘的消息。
教会在面对兽人的冲击，始终无法获得进展，陷入僵持状态。但黑石领，一次又一次创造奇迹，斩杀兽人无数，就连圣堂武士都全军覆没。
“不管明天谈判结果如何。”莉雅轻声说道：“一场决定命运的战争，必然发生。我希望你只是旁观者，而不是亲历者。”
谈判的目的是为了获取人口，但获取人口还有更直接的方式。
那就是进攻和占领。
底层民众永远是最容易被争取到的，莉雅拥有充分的自信，在穷苦大众获得公民身份，并过上安乐富足的生活后，对教会不屑一顾。
这是必然发生的。
底层民众是教会压榨奴役的主流人群，只是碍于种种压制，一直都埋藏在心底深处。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却一定存在。
河边谈话在无声的沉默中，正式结束。
回到驻地的海勒钻进营帐之中，坐在橡木椅子上，仿佛突然间老了几岁，神色颓然，怔怔发呆，竟然一夜未眠。
旭日东升，昭示着新的一天正式来临。
管家前来通报，塞萨尔领方向出现一队骑兵，金甲金剑，皇室雄狮旗帜和教会天平旗帜，层叠如云，交相辉映。
公主殿下。
来了。
精神萎靡的海勒，心事重重的用冷水洗了把脸，整理仪容完毕，才披上熊皮大氅，集结骑队前去迎接。
那是一支罕见的骑队，就算是深水城的圣灵诞辰日，教会组织圣堂武士游行的队伍，也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勾勒着繁复铭文的金色铠甲，覆盖着整个面部的鹰盔，所过之处，熠熠金辉，彰显华贵于威严。
这是圣殿骑士！
来自王都的圣殿骑士团！
那些骑士们强壮魁梧，周身萦绕着凛然不可冒犯的气质，仿佛直视他们一眼，就会生出亵渎圣灵的愧疚感。
塞萨尔领的骑士们更加自惭形秽，个个垂头丧气，心生畏惧。就连胯下一向驯服的战马，都寂静无声，连响鼻都不敢大。
压迫感！
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海勒的脖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样，呼吸都开始困难。他艰难的抬着头，寻找着圣殿骑士簇拥着的主角。
金甲层次分明，铭文闪烁，座下战马披着金色鳞甲，双眼发散着金色幽光，如同来自于圣洁的天界，堪称神物。
马背上坐着个身姿挺拔，如同金色雕像般的人物，手中持着一杆长枪，枪尖毫光吞吐不定，似有只需轻轻一刺，便有撕破一切黑暗之威能。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双方的察觉之大，如同云泥之别。
尊贵的公主殿下，竟然他不敢直视。
圣殿骑士们高傲的经过他们的身边，个个目不斜视，视他们的迎接如同无物。海勒努力的动了动嘴唇，想要向公主致敬。
然而，公主却丝毫不在意他。
只有陪侍在侧的审判官寇博朗科，纯金之面容，以毫无感情的声音，发出命令：“带路吧。”
比起莉雅的亲和，令人崇敬的圣殿骑士团，却如真的来自光明天界，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无法触碰的存在。
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海勒觉得窒息。
这就是教会的真正实力吗？
莉雅……你们，拿什么来抗衡？
至少，我可以在你们的面前谈笑自如。可是在这里，只觉得深陷无法走出的泥沼，寸步难行，甘愿俯首称臣。
纯粹力量，所带来的心理威慑。
是如此的真实。
海勒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沉默的驾驭着不太听话的战马，远远的走在前方引路。
根据双方的约定，谈判过程由双方各出两人，一人为主官，一人为副官。谈判的地点就在河谷中央平坦草地上，临时搭建的谈判桌。
“他们来了！”
远远的从河谷另一边，就能看到圣殿骑士铠甲所散发的金色光芒。莉雅和夏琪亚并肩走出营帐，战士们也在营帐的哨声中，迅速的在营帐前列队集结。
“太夸张了吧？这是要刺瞎敌人的眼睛吗？”夏琪亚嘴里叼着一块没吃完的咸肉脯，对圣殿骑士那亮瞎人眼的金闪闪装扮，表示不满。
“圣殿骑士。”莉雅神色凝重：“他们的铠甲受过祝福，会自发的散逸出赎罪之光。我曾见过一次，只是一人就能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据说，赎罪之光，本身就具备驱散黑暗，震慑邪魔的功效。”
夏琪亚被激起了斗志：“呦呵，这是示威来了？还是对自己不自信啊？”
根据目测，圣殿骑士的数量在二十人左右，莉雅的瞳孔中神光闪烁：“不要大意，夏琪亚。圣殿骑士的威能神秘莫测，我们两个不要紧。可我们的战士，都是凡夫俗子，未必不会受他们的影响。圣灵之光，能激起人内心出的赎罪之念，生不出反抗之心。如果他们真的图谋不轨，我们就危险了。”
“蒙科！”
“长官！”
“通知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不要有任何松懈。还有，立即联系接应强殖特战队，随时支援我们。”
选择绿谷的入口不远作为营地，是经过考量的。另一支机动部队，由胡恩率领，集结了全部的强殖战士，他们的全身装甲以及复眼视觉，有可能隔绝赎罪之光。
“是，长官！”蒙科不敢怠慢，立即返回营帐内，通过共鸣水晶联系胡恩的驻地。
谈判还未开始，紧张的气氛就弥漫开来。
圣殿骑士团在目击到黑石营地后，勒马停住。那位超凡的公主殿下，也在密切观察着莉雅和她身后的队伍。
“殿下。”寇博朗科金色面具下的脸，挂着轻蔑：“我可以保证，圣殿骑士一波冲击，就可以碾碎他们。”
【第499章】 无法拒绝的交易
连番在黑石领失败，负责总调度指挥的寇博朗科难辞其咎，在加上他审判官的责任，对于莉雅她们自然是恨之入骨。
公主殿下轻轻抬起手，示意他冷静一下。并非不相信圣殿骑士的实力，而是不敢轻视对方。这次谈判，她代表着教会利益，皇室威严，出尔反尔，猝然发难，就算消灭眼前这一股异教徒，势必会激起黑石领的强烈反应。
她没有忘记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就击溃黄金圣像的金发女孩。经过调查，确认其就是莉雅·桑德的亲妹妹。
临时抽调的这一批圣殿骑士，本该出现在抵抗兽人的前线，经不起折损。
凡尼莎远不是寇博朗科看到的那么简单，她既是慈悲圣使的爱徒，还是帝国长公主。
教会重要，帝国更重要。
“博尔拉爵士，你随我前去谈判。”
寇博朗科顿时愕然，约定双方各派两名人物，以他的身份地位是最合适的，根本没想到，公主殿下会使用博尔拉·海勒。
但他没资格提出质疑。
“是，殿下。”同样没想到的海勒，立即感到压力巨大，硬着头皮点头。
“引路。”
海勒立即挺直腰杆，紧张的驾驭的战马前进。
“夏琪亚，我们也出发吧。”
莉雅深吸一口气，和夏琪亚翻身跨上战马，目光紧紧的攫着那金闪闪的公主殿下。
昔日一个小小的黑石领主，再加一个半兽人刺客。
她们将要面对的，是代表教会和皇室的天之骄女。
上马的那一瞬间的确有些许紧张。
然而，当她们想到背后站着的群星神殿，站着的众多姐妹们，都在殷切的期盼凯旋，信心油然而生。
凡尼莎的镇定，近乎于冷漠。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内心没有波动。
视觉超群的她，早已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绿色的长发，记忆犹新。那是在一场宴会上，因为她的手下留情，而逃走的异教徒。
莉雅同样出现在宴会上，且凌晨时分驾车离开。
此时此刻，一切昭然若揭。
原来她们早有串通，一起策划了刺杀，并借爵士的身份，顺利离开公爵府，才导致遍寻全城无所获。
原来如此。
半覆面的头盔下，线条分明的红唇勾起一丝冷笑。
手下败将！
提亚王国，政局动荡，兽人肆虐，异教徒趁火打劫。作为公主，她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也比任何人都要痛恨。
痛恨兽人，痛恨异教徒，甚至痛恨垂垂老矣的雄狮——她的父亲。
从小在宫廷中长大，本该比任何一个孩童都要无忧无虑。然而在她的童年中，所见到的只有两个哥哥明争暗斗，父亲的喜新厌旧，昏聩无能。
最是无情帝王家，大皇子为原配皇后所生。但是很快，就收到国王的冷落，郁郁而终。流了几滴鳄鱼眼泪后，第二位皇后很快就上位了。
没用几年，第二位皇后再次收到冷落。但她没有郁郁而终，在一场绝密的宫廷丑闻中，被秘密处死。
最后是凡尼莎和斯特林的母亲，一位性格温婉，颇具才情的贵族少女，那时才16虽，国王却已年过四旬。
凡尼莎出生后，甚至连母亲都有意无意的冷落她。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并不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婚姻，母亲青梅竹马的爱人，在她入宫后殉情自杀。
在她的童年记忆中，母亲整日闷闷不乐，以泪洗面。包括弟弟的出生，毫无改观。
从那时起，在冷冰冰的宫廷中，她和弟弟相依为命。直到有一天，那头年迈的雄狮，连登上王座都气喘吁吁。
羽翼丰满的哥哥们，不再局限于暗地争权夺利，卑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对危险极其敏感的凡尼莎，决定挺身而出，保护弟弟。她的资质优异，心坚如铁，在骑士一道上，甚至比两位哥哥还要优秀。
直到成为荣耀的圣殿骑士的凡尼莎，心目中仍有一个信念，凌驾于圣灵之上，深埋在内心最深的地方。
斯特林，她的弟弟。
关于王位的争夺，不管那个哥哥获得胜利，作为同样有继承权的斯特林，都会成为潜在的威胁。
凡尼莎深知这一点，所以来到深水城，不仅仅是避难，还有更深的图谋。
只是事态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想。
异军突起的黑石领，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以至于无法集中教会的全部力量，借着消灭兽人的战争，将军权牢牢把控在手中。
所以，这些被俘的圣堂武士和圣灵骑士，对于她来说极为重要。
能够顺利赎回他们，就有机会掌控他们。
然而，慈悲圣使的态度，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似乎并不赞成以年轻的壮年奴隶，交换俘虏。
是啊，将近4000名奴隶，对于王国来也是个极大的数目。几乎可以肯定，会极大的增强黑石领的实力。
要知道，黑石领的军队几乎都由平民组成，却拥有极强的战斗力。
这或许就是慈悲圣使暗示拒绝、拖延谈判的主要原因。
凡尼莎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几百名教会的精锐力量，就此埋没在囚牢中，消磨意志，背弃信仰。
需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以极小的代价，还是莉雅无法拒绝的代价，换取高额的回报。
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
随着距离的接近，头盔下的金色瞳孔中，莉雅和夏琪亚的身影清晰起来。
一头飘扬的赤焰般的红发，一身肃重的重铠甲，从她的外表来看，似乎和普通骑士没有太大的区别，没有表现出任何值得注意的特点。
但夏琪亚却显得趾高气扬，如利剑般的眼睛，死死的锁定着自己。
那是为求一战的渴望。
对洗刷耻辱的渴望。
锐利热切，不加掩饰。
有趣。
“殿下，到了。准备仓促，请殿下海涵。”
洁白的羊毛地毯，干净锃亮的橡木圆桌，嵌着数颗宝石的座椅。海勒爵士为了迎接公主殿下，绞尽了脑汁，却也只能勉强凑出来这些。
但在公主殿下面前，依旧太寒酸了。
这让海勒感到惭愧。
公主殿下轻轻颔首，并不在意寒酸的摆设，因为她压根就没有真的下马谈判的意思，勒马绕过谈判桌，静静的等着会面。
海勒奇怪的看着公主殿下，满脸困惑，只能跟着来到她的后面，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无法预测公主的下一步决定。
“莉雅，看见没？那金闪闪的一坨，她是故意来吓唬我们的。”
对于公主那闪瞎狗眼的装备，夏琪亚越看越不舒服，总有一种想要出手扁她，最好把那一身骚包的装备全都剥下来。
“那是被嘱咐过的盔甲，闪耀的是赎罪之光。”莉雅小声的解释着，她在教会的典籍中见过对圣殿骑士的描述，这一次是亲眼见到。
“赎个屁的罪。”即便离的很近了，夏琪亚还是忿忿不平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莉雅，我们不能坠了黑石领的威风，丢了群星神殿的荣耀。你召唤出的你六条腿的军马，让她也开开眼界。”
的确，金色代表权威，公主殿下可以走的快一些，然后停下来，看起来就是在等待臣民参见，十分倨傲。
“没问题。”莉雅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混沌骑士未必比圣殿骑士逊色。
体内的魔力开始沸腾，胯下强壮的军马立即弥漫上重重黑色雾气，眼睛也跳出近两尺高的白色烈焰，六条健足踩着熊熊白焰，气势顿时大盛。
现在的莉雅在装备的加持下，魔力澎湃，六足神驹也更加的强大，更加的神异。
远远望去，六足神驹仿佛从深渊中缓缓走来，黑白混沌气息交相萦绕。接着，莉雅也取出了神器——誓言之击，乌光闪烁，煞气森森，衬托着莉雅也愈发的威严起来。
海勒大吃一惊，此时的莉雅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令人心惊的威慑力之外，还有一种可怕的神秘感。
原来她一直都在隐藏，隐藏着来自邪魔的力量！
从他的视角，可以明显看到公主殿下的腰板直了直，似乎对莉雅的变化感到十分惊讶。
海勒感觉压力排山倒海，接踵而来。
圣殿骑士。
混沌骑士。
第一次正式会面。
两匹截然不同的战马，各自神威凛凛，马上的女骑士各自手持长枪，对面而视，一时之间，气势不分上下，伯仲之间。
“希望你带来了我们想要的答案。”
莉雅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她，率先发言，语气淡漠。
“呵……”公主殿下发出一声轻笑，语气同样冷淡：“我带来的答案，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却一定是你必须接受的。”
莉雅皱起眉头，察觉到她的傲慢和自信。
早就看公主不顺眼的夏琪亚，冷哼一声：“别卖关子了，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是你的一剑，为我劈开了新世界。”
公主乜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目光直视莉雅：“时间宝贵，我不想浪费时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谈判。”
“那就是打架喽？”夏琪亚对她的无视颇为不满。
“会有那一天的。”公主殿下冷笑一声：“但不是今天！”
这位公主殿下，的确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一场交易，你无法拒绝的交易。”
“说说看。”
“你奉还所有的俘虏，我送你一个回礼。塞萨尔领，博尔拉家族。”
“什么？”莉雅突然就愣住了。
一旁的海勒更是如遭雷击，震惊的无以复加。
“整个塞萨领的领民，包括博尔拉家族，就是我的回礼。”公主殿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笑非笑：“你可以选择拒绝交易，那么，第一个进攻黑石领的先锋军，就是塞萨尔骑士团。”
莉雅的思绪瞬间就打乱了，呼吸急促起来。
公主的意思很明显，用塞萨尔领作为赎金，赎回圣堂武士和圣灵骑士。假如她选择拒绝，那么塞萨尔领就会被派往战场，成为亡魂。
塞萨尔领只是个小领地，算上妇孺老幼，也仅有千人不到。对比4000名壮年奴隶来说，无法相提并论。
可是，她能够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