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邪神的脊背
“你就这么确定，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吗？”
伊露丽所作出的决定，就是建立在未经验证的推论上。蕾娜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反问。
“没错。”伊露丽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我愿意相信推论是真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去验证它。我可不想每天都这样毫无目标的疲于奔命。”
蕾娜沉默了一会儿，展颜一笑：“你说的对，伊露丽，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也必须要验证。”
“那我们就算达成一致了，嗯，就从明天开始吧，先从哈迪莉丝的身上下手。”
……
翌日清晨，迷蒙的雾气还未消散，整个法师团营地就苏醒了。一位负责侦查和传信的骑士，盔甲上带着晨露出现在团长彭博思的营帐中。
一座废弃渔村旁的海滩上，出现一艘三桅商船，无声无息正在向海岸靠近，而甲板上没有发现任何的船员。
这种异常状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一些准备前往阿拉贝城的商船，并不知晓海怪入侵的消息，在靠近阿拉贝城海域的途中，遭遇了海怪的袭击。
同样的，那些船员们都受到了诅咒的感染，变成了丑陋的怪物。一旦商船靠岸，就会汹涌的扑上海滩，袭击一切活物。
根据以往经验，变异船员的实力要弱于海怪，并不需要法师团出动，只需要一支骑士就能完成清理。
但是，这一次，却有别以往。
那艘搁浅在海滩上的商船上，发现了一名幸存者。他在海怪登船的时候，躲进了一个木箱子中，侥幸逃过一劫，最终被骑士团解救出来。
然后，他诉说了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发现。
这艘商船隶属于库尔明斯克分裂的军阀势力，他们奉命出海前来凡登公国，采购军用物资。历经半个月的航行，抵达裂石群岛附近，无意中发现了一座从海底升起来的宫殿，面积足有一座岛屿那么大，遍布海藻、泥沙、藤壶，以及不可名状的图腾造物。
当他们靠近了一些，才惊惧的发现，那座宫殿有无数形状的出入口，数以万计的诡异生物穿梭其中，甚至还有一些特别巨大的，仿佛高塔一般的巨怪，在硕大的废墟中咆哮。
更加可怕的是，在浮岛宫殿四周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飘着难以计数的透明卵泡，成片连绵，随着海浪不断的起伏，每一个卵泡中都孕育着一个怪物的幼体。
放眼望去，仿佛一片没有边际的孵化场，根本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怪物正在孵化。
这个发现把他们吓坏了，扯起风帆没命的逃离。最后，还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从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怪物，爬上了商船。
被救的水手是看守货仓的，他透过板条箱的缝隙，亲眼看到一个有着鱼头的怪物，把同伴的脑袋直接啃下来。
他在板条箱里躲了三天三夜，精神数次崩溃。要不是骑士团出现，恐怕他的结局不是疯掉，就是活活饿死。
得知这些消息的骑士团，一点儿都不敢怠慢，迅速汇报了法师团。团长彭博思，认为事态严重，立即返回了法师协会的总部。
“天哪，真的不敢想象。居然有成千上万的海怪。”
营帐里面，气氛凝重。嘉丽娅焦虑的走来走去，这个消息暂时只有法师们知道，她也是知情者之一。
“我觉得这也算半个好消息。”一边正啃着奶油面包的伊露丽，擦了擦嘴角的奶油，一点儿都不浪费的刮进嘴里：“至少，那地方听起来像是怪物的老巢。”
嘉丽娅摇头苦笑：“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整个阿拉贝城的法师协会，只有不到一百名魔法师，面对上万只怪物，恐怕也没有胜算。”
目前频繁袭击海岸线的海怪，数量规模多在二三百只左右，其中会有少量的水母头怪物和鲨鱼头怪物。
但对于这些怪物，就需要十几名魔法师和上百名的骑士协同作战，才能勉强应对。
而那个浮岛宫殿，有上万只那么多。
就算阿拉贝城孤注一掷，集齐所有的魔法师，驾驭军舰前往浮岛宫殿，也是愚蠢的送死行为。
伊露丽和埃斯蕾娜对视一眼，浮岛宫殿的出现，让她们内心的忧虑成真。至少以嘉丽娅忧心忡忡的表现来看，阿拉贝城没有抵御这么大规模海怪入侵的实力。
“嘉丽娅，那援军呢？法师协会不是还有两个分部吗？驻守在其余的两座城市。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恕我直言。”嘉丽娅重重的叹了口气：“据我所知的消息，其余的两个分会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根本没有余力来解救我们。”
“你们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长老会的法师呢？他们不是很厉害吗？”伊露丽紧皱着眉头，阿拉贝沦陷，她们也没有好下场。
“长老……”嘉丽娅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复杂，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嘉丽娅？”这引起了蕾娜的注意。
“他们无法走出法师塔。”角落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和嘉丽娅一起来的哈迪莉丝，静静的坐在墙角的椅子上，这是她进屋至今说的第一句话。
“无法走出法师塔？什么意思？”
嘉丽娅咬了咬嘴唇，终是叹了口气：“伊露丽，蕾娜，抱歉，并非我有意隐瞒。我们曾经并肩战斗过，你们还救过我的命。但这件事……我目前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以及原因。事实的确如此，长老们无法走出法师塔。”
伊露丽和蕾娜面面相觑，长老会的地位是凌驾于三法议会之上的，在她们的心目中，一定都是极为强大的魔法师。
却没想到，今天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说起来，这其实源自于一个传闻。”事到如今，嘉丽娅没有选择隐瞒：“隐居在中央法师塔的长老们，数十年来都没走出过法师塔半步。除了三法议会的三位**师之外，也没人见过他们。”
“所以，一个传闻就流传开来了。长老们在守卫一件远古真神遗留的魔法圣器。他们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其中，无法抽身离开。”
“当然，这个传闻是无法证实的，也无法查清传闻的源头。”嘉丽娅抱起歉意的微笑：“更多时候，就像一个不知道谁先开起来的玩笑。”
“无法证实，也就无法证伪。”蕾娜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假如那个幸存者所说的都是事实，除了宫殿里能够目击的成千上万的怪物，还有海面上那些数都数不清的幼体，正在孵化状态。那么，力量相差之悬殊，简直匪夷所思。”
是的，一旦那些幼体成熟，后果不堪设想。
营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大家都明白，阿拉贝城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危机，足以毁灭一切。
“那是海上升起的邪神脊背。”
这个沉默再度被哈迪莉丝打破，她的声音很轻，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冷峻，看不到担忧，看不到恐惧。
“哈迪莉丝，你说什么？”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去，被瞬间聚焦的哈迪莉丝，似乎有些不太适应，飞快的垂下眼眸，把目光钉在地上。
在大家的期待中，哈迪莉丝用微小的声音说道：“那黑暗而扭曲的存在，栖息在深海中充满腐烂尸体的火山群中。自隐秘世界而来，生于亘古的名号属于它。它是终极的毁灭，当脊背上的宫殿升出海面，就连萨图斯都要向他臣服。”
“哈迪莉丝，你……你从哪里看到的？”嘉丽娅满脸的惊讶，这段描述明显是出自某种典籍，但她清楚这本书肯定不是来自她的书架。
“出自《耶·利尔之书》序章。在导师的书架左数第三排第七本。”
“哈迪莉丝，你可以详细说说吗？”
不管能不能解除目前的危机，能有个话题让这个小丫头多说几句话，恐怕也相当不容易。
“灵魂猎手。”又是简短的一句话，哈迪莉丝似乎很不适应，没有继续说下去。
“哈迪莉丝。”伊露丽满脸鼓励的凑过去，温声道：“不要紧张，这里是有你的姐姐，也有你姐姐的朋友。我们也是你的朋友啊。你今天所说的，很重要，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很重要。”
“唔……”哈迪莉丝埋下头去，手指搅在一起，飞快的看了眼伊露丽，才继续说道：“是我在书上看大的描述，他们能发出让灵魂颤抖，却听不见的声音，是那黑暗存在的先锋军。”
“你是说那种像螃蟹一样，却有着水母头的怪物？那是灵魂猎手？”
哈迪莉丝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我也不能确定。”
“你还知道些什么？”伊露丽追问道。
“唔……”哈迪莉丝抿了抿嘴唇：“克里格。”
“什么？什么克里格？”
“一种携带疾病的屠夫，所过之处，瘟疫蔓延，所有生灵都会沦为伟大存在的奴仆。”
“那是什么东西？”伊露丽皱起眉头。
蕾娜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那不就是死后会释放毒雾的鲨鱼头怪物？它的名字叫做克里格吗？”
嘉丽娅满脸的不可思议：“哈迪莉丝，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是刚才。”哈迪莉丝点点头：“浮起的宫殿。”
【第458章】 只有神能阻挡神
“《耶·利尔之书》？”
自由思维法师协会，最不缺的就是宅男宅女书呆子，几乎每个魔法师都有一个藏书满满的书房，除了一些魔法历史、概论、理论等书籍，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属于魔法师的私人藏书，五花八门，且往往都是倍加珍爱的孤本。
身为弟子，如果非常讨导师喜爱的话，是会有资格进入导师的书房，去阅读一些比较少见的书籍。
而哈迪莉丝身为罕见的死灵系魔法师，光是她的导师都有三位，且个个都是性格孤僻的高阶魔法师。
嘉丽娅虽然自问是书呆子，但一些孤本典籍，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读到的。
哈迪莉丝性格孤僻，有严重的自闭症，读书是她打发时间的主要方式，且博闻强识，记忆力惊人，肯定不会出错。
从今天得到关于浮岛宫殿的消息，团长彭博思那满是忧虑，急急赶往协会总部的样子，就可以推断出，这个消息极其的重要。
或者说，他也得知一些关于《耶·利尔之书》的秘辛。
“哈迪莉丝，你还知道些什么？”伊露丽满含期待的追问着。
不过哈迪莉丝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似乎勇气又耗尽了，微微垂着头，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埃斯蕾娜神色变幻，假如推论正确，那么这股来自于远古邪神的力量，恐怕是她们所无法抗衡的。
“嘉丽娅，嘉丽娅？”
“啊？我在，怎么了？”嘉丽娅也有些走神。
“真的没有其他的援军了吗？”伊露丽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她的伙伴计划才刚开始，就突然来了这么个劲爆的消息。
嘉丽娅满脸苦涩，眼中充满忧虑，沉默了一会儿才仿佛感叹一般说道：“假如，曾经那个强大的魔法帝国还存在的话，或许有希望。”
她所指的就是凡登公国原先的宗主国——库尔明斯克，魔法之国。但是自从高层法师们产生理念上的分歧后，就逐步分崩离析，数个不同追求的法师协会，所支持的数股势力展开了绵延数十年的内战。
而自由思维法师协会，正是厌倦了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集合了一批沉醉于追求魔法真谛的魔法师，来到阿拉贝城落脚。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魔法帝国烟消云散，意味着凡登工作最后的希望都失去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只有一个选择了！”伊露丽站起来停止了身子，一脸的坚定。
“什么选择？”
“当然是跑路咯。”伊露丽摊摊手：“还能有什么选择，难道留在这里等着让海怪把头咬下来，然后变成那丑陋的玩意儿？”
“逃命，往哪儿逃？”嘉丽娅摇头：“四面环海，没有人能预知海怪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叫我说，集合你们所有的魔法师，还有骑士什么的，搞几艘大船，就算海怪袭击，也有还手之力。说不定，真能让我们杀出重围，绝地求生呢。”
留得青山在，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无论如何，总比困死在这里要好的多吧？”
“这……”嘉丽娅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可以作为一个选项。但是，主宰这里的是法师协会。”
“那我们就尝试说服他们呗。”伊露丽天真的说道：“就连我们都看出来打不过了，那些**师不会看不出来吧？难道他们真的有人可以对抗数以万计的怪物？”
“没有希望，都没有希望。”
哈迪莉丝再度开口。
“嗯？”大家又齐刷刷的望过去。
哈迪莉丝抬起头来，那双纯黑的瞳孔微微聚焦，檀口轻吐：“神的步伐，只有神能够阻挡。一切凡夫俗子，在伟大存在面前，都一文不值。”
她的语气平淡，隐隐带着一种悲观。
但她的话在伊露丽和蕾娜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只有神才能够阻挡神的步伐，而她们的梦中，不就存在一位伟大的真神吗？
伊露丽咽了口唾沫：“哈迪莉丝，你是指什么？什么神？”
哈迪莉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们信奉的难道不是神吗？”
伊露丽心里咯噔一声，莫非被看出来了？倒是蕾娜相当的冷静，微微一笑道：“哈迪莉丝，你是指根须繁盛之神吗？可你应该也知道，根须魔网才是根须繁盛之神的力量化身，而我们要面对的是大海。”
“啊！”松了一口气的伊露丽，突然想起个重要的问题：“我以前听说你们库尔明斯克也信奉着神明啊。那是什么？”
“诸界元素掌控者，璀璨宝石之晶，一切奥秘之终解，纳特·卡姆波尔。”
“元素神，对，好像就是这个。你们施法使用宝石，也是来自于神的指点吧？”
“是的。”嘉丽娅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搞个仪式，祈求你们的这位元素神的帮助啊。他总不会弃他的信徒于不顾吧？”
嘉丽娅脸上又是一阵无法言喻的苦涩：“库尔明斯克帝国的分崩离析，就源自于神明的沉睡。尔后，帝国最大的法师塔，宝石之心，一夜之间成为废墟，帝国的奥秘终解宝石碎裂成数片，落入不同的法师手中。从那以后，法师们就失去了统一的追求，理念产生偏差和冲突，最终导致彻底解散，分化为数个法师团体。”
“呃……”伊露丽的小脸又垮下来了：“就这样？神就这么没了？那你们呢，也抢到碎片了？”
“没有……一块都没有。为了远离纷争，远离其他法师协会的打击……”
“这才是你们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吧。”
这怎么听都像是在斗争中被淘汰的一群失意的魔法师们，被逼无奈远离家乡，来到孤悬海外的海岛上以从事贸易为生。不过他们的运气似乎不错，逐渐在这里站稳脚跟。
至少，没有之前描述的，追求自由魔法什么的，要高大上。
“这么说来，我还是觉得跑路比较靠谱。”
现在的伊露丽，基本不抱希望了，别看平时法师协会的魔法师们高高在上，但在多次的实战中，她终于发现，这些魔法师的魔法强则强矣，但数量实在太稀少了，面对潮水般的敌人，力有不逮。
更别提她们实在太依赖自身的法力，通常一场战斗后就要通过冥想，使用魔力恢复宝石，或者直接喝药水等方式，才能补充魔法。
一场两场战斗勉强还行，可敌人的数量有多少？
成千上万啊。
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海滩，哪有那么多时间补充魔力？
援军援军没有，就连他们的神都失联了……
这要是能守下来，才是见了鬼。
趁着现在还有缓冲时间，跑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当然，要是能拉上嘉丽娅和哈迪莉丝一块儿跑路，那就更好了。
被伊露丽这么一调侃，嘉丽娅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海怪未出现之前，整个凡登公国的兴盛繁荣有目共睹，就连旧库尔明斯克的诸多军阀，都只有羡慕的份儿。
奈何内战热火朝天，凡登公国的海军力量尤为强大。自由法师协会通过各种贸易，获取了许多珍贵的魔法材料，法师协会的规模和实力也与日俱增。
风水轮流转，这支斗争失败被迫出海的法师协会，反而摇身一变，独善其身之余，财力雄厚，人才济济。
成为魔法师，加入法师协会，就等于进入权力阶层，在那些贵族面前也饱受尊崇。
这是凡登公国无数孩子最大的梦想，没有之一。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海怪危机，打破了这一切。昔日繁盛的商业之城，人民人心惶惶，商业停滞不前，就连魔法师们也不得不离开安逸无忧的法师塔，在海滩上风餐露宿，四处奔波。
而伊露丽和蕾娜更尴尬，相当于四九年加入**，好日子没过上两天，就得使出浑身解数，冒着生命危险参战。
总之，伊露丽和蕾娜想要跑路，嘉丽娅发自内心的理解。
可她和哈迪莉丝从小就在城中长大，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一切，外界种种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书本上的文字，根本就没亲身体验过。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家？
气氛沉闷，再聊下去也是尬聊。嘉丽娅只得忧心忡忡的带着哈迪莉丝告辞离去。
“蕾娜，想好了没？看来这次我们真要做好跑路的准备了。嘉丽娅和哈迪莉丝人还算不错，不过我觉得她们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那姐妹俩离开没多久，伊露丽就忍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和蕾娜偷偷的返回城里，制定跑路计划。
“从海上走有点儿危险，陆地上估计也无处可去。蕾娜，你有什么想法没？只要我们能离开这里，不管到什么地方，凭着我们的欢宴美食，一定会活的好好的……我都想好了，要是这次离开，就找一个离海远远的地方……”
伊露丽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等她口干舌燥的停下来，一直沉思的埃斯蕾娜忽然抬起头来：“只有神才能阻止神的步伐。伊露丽，那——我们的神呢？”
【第459章】 特利瓦尔之断章
“伊露丽，我们曾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带领家人们逃离，梦想返回故乡。可最终却流落成为海盗，接着海怪出现，我们又被迫返回这个给我们带来无数痛苦回忆的国度。大家才刚刚过上好日子——我们，还要接着逃吗？”
她的眼中满是无奈，语气充满疲惫。在伊露丽担起责任之前，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的身上，她经历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但每一次濒临绝境，她都在亲人的面前斗志昂扬，自信满满，可谁又知道，她真实的内心其实充满彷徨和恐惧？
坚强，蕾娜一直都在不断的鼓舞着自己。守护亲人，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可是这一次，就连她都绝望了。她不能像伊露丽那样，草率的带着家人，踏上充满未知危险的逃亡之路。
她做不到——敌人实在太强大了。
“呃~~”伊露丽愣了愣，挠了挠头：“难道不该逃吗？如此强大的邪恶啊，很可能就是哈迪莉丝提到的邪神，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们的神啊……祂必定是伟大的，智慧的，充满力量的。但——我们又如何揣摩祂的意图呢？或许，当我们逃跑的时候，祂会给予我们指引？”
“我们要逃去哪里呢？”蕾娜苦笑着摇摇头：“裂石群岛？凡登公国？还是战乱中的库尔明斯克？继续我们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逃亡之旅？”
“我也不知道……”谈到具体的事情，伊露丽就没有头绪了：“我对地图什么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啊。唔……反正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若是邪恶蔓延，世间安得乐土？”
蕾娜考虑事情更加的深刻，更加的长远，海怪危机看似只是威胁的到凡登公国，却只来自于她们目前所得的信息。谁又能保证，其他地方也在遭遇严重的危机。
更加可怕的是海怪的蔓延方式，不仅仅是海洋中孵化，还有瘟疫和诅咒的转化。整个凡登工作，人数至少十几万，一旦沦陷，海怪的势力就会暴涨，形成一支任谁都无法抗衡的海怪军团。
到了那个时候，库尔明斯克，永望森林，抑或是其他的地方，恐怕都无法逃脱。
那可是邪神！
“这种事，也只有神知道了……”伊露丽明白蕾娜说的是事实，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叹着气坐到蕾娜的身边。
“我只想保护大家。”
“嗯，我明白。”蕾娜温柔一笑：“伊露丽，我最开心的就是，你终于长大了。”
“我本来就长大了！哼~~是你以前来是小瞧我。”
“好吧，是我错了。”
“本来就是！”
蕾娜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和她紧紧的依靠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流亡生涯，早就让她们的心连在一起，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伊露丽，我们继续我们的计划吧。”
“嗯？”
“伙伴计划！”蕾娜轻轻点头：“假如她们真的是我们的伙伴，我们就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而且，逃跑的风险，未必比留在这里要小。起码，这里还有法师协会，他们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伊露丽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吧，这次听你的。”
……
三天之后，自由思维法师协会的三法议会，终于做出了战略部署。所有防守海滩一线的法师团撤回阿拉贝城，分为两个主要法师团，驻守在阿拉贝城的两个战略位置——中央区和贵族区的交界处以及丰饶港。
骑士团也在贵族的号召下，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贵族公爵统一指挥，以清理其他城区内的海怪余孽为主要任务，避免从内部瓦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法议会彻底放弃了海滩防御策略，转而以阿拉贝城本身坚固的城墙为依托，集合主要力量，扼守战略要道。
这是一种极为保守的策略，显示出法师协会对于即将到来的威胁，信心严重不足。
况且，整个海滩防线上，渔村、聚落基本都处于崩坏状态，大量的难民涌入城中，寻求庇护。放弃海滩防线，把全部力量集中在城内，再由骑士团清缴潜伏在城中的隐患，否则瘟疫一旦在城中爆发蔓延，数量众多的难民就会直接转化为敌人。
所以，这个策略也无可厚非。
毕竟双方实力差距悬殊。
黑石领的清扫行动，在琳达、夏琪亚等战力超高的女巫带领下，利用强殖装甲和蛛魔不对，一直深入丛林作战，剿灭兽人残余。
爱丽丝和维罗妮卡，则全身心的投入在工业制造上。维罗妮卡负责精确制图，爱丽丝负责精确制造，双方配合默契，俨然是工业双子星。
露娜则带着刚刚觉醒的莫妮卡，投入到农业发展中，莫妮卡的第一个技能炽热定态，成为了黑石农业2.0版的强力辅助——带供暖系统的大棚。
艾琳娜也在忙着装修打理黑石商行。
莉雅则负责统筹全局。
至于秦颂，他的目光也放在了更远的地方——阿拉贝。
阿拉贝作为商业城市，四面临海，拥有天然的防御优势，东接提亚王国，南连库尔明斯克帝国，经济极其发达，数十条连接其他地区的航路，在几十年的经营下，成熟通畅。
控制阿拉贝城，就等于拥有了一座聚宝盆，同样也是势力渗透凡登工作的支点。
无论如何，秦颂都不会允许阿拉贝覆灭。
事实上，在很多天前，秦颂就一直在观察阿拉贝城的局势，也看到了伊露丽和蕾娜对他的希望。
不过，他却一直隐忍，没有出现。
主要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解决这场危机的把握，无论是计划中的铁甲战舰，还是秘密武器皮皮虾军团，一直都在紧张备战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考虑。
那就是要想把阿拉贝城彻底的掌握在手中，需要的不仅是武力上的压制，还要拿捏一下法师协会的真正的实力。
锦上添花，别人只会说一声谢谢。
雪中送炭，别人才会发自内心的感激。
阿拉贝城的局势越危急，当他力挽狂澜的那一天越震撼，也更加容易收获人心，收获支持。
相对的，收益越高，风险越高。
海洋中的邪神明显开始发力，扼制的越晚，就越难对付。
所以，什么时候出战，达到最终目的，中间需要一个度的把握。
丰饶港，法师区。
三座高耸的法师塔，屹立在半山之上，脚下是一片建筑精美的圆顶建筑，挂着法师协会的旗帜，迎风飘扬。
这里就是驻守丰饶港的主力团法师驻地，嘉丽娅、哈迪莉丝、伊露丽和埃斯蕾娜，因为就近作战的缘故，被分配到这里。
整洁明亮的房间内，铺着精工制造的羊毛地毯，墙壁上挂着镀金的蜡烛灯盏，桌椅家具考究精美，就连杯盏等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银制器具。
生活虽然优渥，但这里的气氛却空前的紧张。作为阿拉贝城的统治阶层，几乎每一个魔法师都明白，他们所即将面临的庞大压力。
这群宅男宅女再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躲在书房里，抱着一本大部头，享受着美味的糕点茶水，打发时光。
现在，每个魔法师都必须行动起来，加紧魔法的研究和联系，以期待能够多一分希望。
“好吃吗？哈迪莉丝？这可是我让姐妹们特意制作的，独一家的双层奶油夹心面包。”
倒是在哈迪莉丝的房间里，气氛有些不太一样。住在隔壁的伊露丽，保持着她没心没肺的生活态度，依旧每天乐呵呵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对于伊露丽的热情，正坐在书桌前读书的哈迪莉丝明显有些不太适应，不过最终还是奶油的香气吸引了她。
“别客气，蕾娜和嘉丽娅今天执勤。她们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呃……我，我能照顾自己。”哈迪莉丝小声的回答。
“吃到双层夹心奶油面包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来，别客气，很好吃的。”伊露丽不由分说的把面包塞进她的手里。
哈迪莉丝没有继续拒绝，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矜持了一会儿，才小口的撕下一块，慢慢的咀嚼着。
伊露丽顺势拿起她刚才读的书，随意翻了两页：“《特利瓦尔之断章》，这是写什么的？”
“上古的一些事情。”
“哦。这特利瓦尔是什么人啊？”
“一位旅者，魔法师旅者。”
“上古的事情，一定很有趣吧？”
“唔，记载着许多关于上古神明的传说。”
“比如？”
“臃肿肉块之神，名称不详。还有虫子的起源之神，以及库尔明斯克沉睡的神。但这只是内容不全的断章。”
伊露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自从她和蕾娜确定了继续实行伙伴计划后，她们就有意无意的去亲近哈迪莉丝。而哈迪莉丝明显也很享受和她们相处的感觉，心里的寒冰在逐渐融化。
伊露丽合上书本，好奇的问道：“你是在寻找上古神明的线索吗？”
“不，这些大部分都是邪神……除了璀璨宝石之神。”哈迪莉丝小声回答。
“啊？都是邪神？”伊露丽有些吃惊，连忙又把术拿起来，细细的翻看着，寻找着她梦中神明的踪迹。
【第460章】 神不在乎
粗糙古旧的羊皮书卷，只是看起来很厚，实际上是因为每一页羊皮纸都又干又厚，加起来总共也就是三十几页。
这位叫做特利瓦尔的魔法师旅者，记录的方式也很杂乱，走到一个地方，听到一个传说，就直接写上去，并没有总结整理，所以读起来十分吃力。
不过伊露丽还是理解了一些，特利瓦尔，古库尔明斯克帝国的宫廷魔法师，一声痴迷魔法知识，读遍了宫廷魔法藏书。但他还不知足，对于魔法的狂热，促使他辞去了宫廷职位，开始了漫长的旅行。
旅行的目的，就是寻找那些失落的传说，失落的神明，以及其中可能蕴含着的隐秘魔法。
他去过很多地方，包括提亚王国、费伦特帝国、兽人丛林深处、还有可怕的虫族巢穴，以及无数海图上都未标明的大陆，或者岛屿。
这本《特利瓦尔之断章》实际上并不是他完整的游记，只是后人截取了其中一部分内容，所整理出来的，所以称为断章。
在断章的结尾处，提到了特利瓦尔的结局。
他在一次虫族领地的石窟探险中失踪，下落不明，所有的手记都留给了他的学徒，几经辗转又送回到库尔明斯克帝国，经过整理收藏在帝国图书馆。
“唔……”
字里行间的确出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轶闻故事，大部分都牵涉到古老的神明，但真假无从考证。不过幸运的是，里面并没有克雷姆的名称。
嘿，我就说嘛，我信奉的神明怎么可能是邪神。
哎，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伊露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哈迪莉丝，你为什么要说除了璀璨宝石之神，其他的都是邪神呢？那我们的繁盛根须之神呢？这上面也描述了一些。”
是啊，凭什么啊。
虽然我现在不信仰繁盛根须之神了，但是故乡的精灵们，全都是繁盛根须之神的信徒，那岂不是他们都成了邪教徒？
正在细嚼慢咽的哈迪莉丝，也愣住了。
她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仔细考虑一下，才慢吞吞说道：“璀璨宝石，其光永驻，为世间奥秘唯一终解。”
“什么意思？”伊露丽满脑袋的问号。
“这是先辈特利瓦尔说过的一句名言，也是宝石之心法师塔门前石碑上的箴言，意思是说，璀璨的宝石之神，永恒存在，是世界上有且唯一的真神。而其他的神明，也就是毫无争议的伪神，伪神即是邪神。”
伊露丽：“……”
除了你们信的是真的，别人信的都是假的？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精灵们信奉繁茂根须之神。
提亚王国信奉圣灵。
不一直都活的好好的？
但是仔细想想，隐约记得小时候，父母也曾讲过，繁茂根须之神，根植地心，孕养万物，是万众万灵唯一之母之类的话……
呃……
伊露丽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但是，哈迪莉丝却语出惊人：“可是我不信。”
“啊？你说什么？”伊露丽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不相信。”哈迪莉丝一脸的认真。
“你不相信？”伊露丽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抱起胳膊饶有兴趣：“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信仰即为真。”
“什么？”
“信仰即为真。”
“唔……”伊露丽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品味着这句话的意思：“你是说，当你选择信仰的时候，祂就是真的？”
“是我的导师告诉我的。我看到了他当时的表情……一种明悟后的解脱。”哈迪莉丝点点头：“当他们的祖辈信仰的神明陷入沉睡之后，那些曾经无比忠诚，甚至狂热的信徒们失去了指引。他们开始怀疑，怀疑自身，怀疑自身的愚昧无知，触怒了神灵。所以，他们就开始互相攻讦，互相指责，互相质疑对方的魔法之路。然后，为了得到神明的重新青睐，一些狂热者开始铲除异己，争夺神明的遗物。接下来，一场波及全国的战争随之爆发。”
“你是说，他们中有人觉得是其他人做错了什么，触犯了神明，才导致的沉睡？”
“是抛弃，他们认为神明认为一些人曲解了奥秘，觉得他们不配拥有魔法，愚昧者被抛弃了。作为终解的坚信者，正确者，有义务有责任驱逐愚昧者。”
“很不幸，我导师的祖辈就是他们眼中的第一批愚昧者，也被称为神弃者。”
“神明始终沉睡，战争的扩大，质疑越来越多，分裂愈演愈烈。最终，一批失望透顶者选择了离开。他们不再追求所谓的终解，而是致力于挖掘魔法本身的潜力。因为他们认为，只有神本身才是终解，凡人永远不配，也无法获得！”
“自由思维，就如法师协会的名称一样。他们追求的是魔法本身——能够赐予魔法者，即为终解。”
哈迪莉丝的自闭只是人情世故，你要是和她闲聊，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只要谈论魔法，她的思维彻底放开，反而滔滔不绝。
“当你信仰你所掌握的奥秘是伟大的，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真的。”
“很有趣的看法。”伊露丽靠在桌沿儿上，双手撑着桌面：“那么神呢？什么是真神？什么是伪神？”
哈迪莉丝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神。我只是听过很多神的故事。”
“哦？”伊露丽心中一动：“你听过很多？”
“是的，很多。真假难辨，我的导师告诫我，不要质疑神明的存在，因为有无数人可以证明祂们的确存在。更不要妄言真假，神即是神。因为无论我们是什么看法，神不在乎。”
神……不在乎。
这个结论，让伊露丽有些错愕。简单的一句话，其中却隐含着一个近乎于残酷的真相——神是凌驾于众生的，岁月流逝，沧海桑田，众生生死轮回，而神呢？
没人知道。
因为人终归是人，根本无法揣测神明。
两者之间，存在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凡人总会消逝。
只有神明永存。
所以，神不在乎。
一个巨人会在乎脚下的蚂蚁，对他的看法吗？
但是……神真的不在乎吗？
至少伊露丽持怀疑态度，因为她真的见过神，也见感受过神对她的关爱。
想到这里，伊露丽忽然问道：“哈迪莉丝，我听过一个神的名讳，不知道你了不了解。”
“请说。”哈迪莉丝终于提.asxs.儿兴趣来，那张冷冰冰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求知，也多了几分生气。
伊露丽轻轻吸了口气，语气尽量保持轻松：“我也是读这本书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一个很长的名字。”
“是的，神有许多称谓，一些是自己的。而一些是信徒们增加的。”哈迪莉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好吧。”伊露丽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深空星海之主，梦境之王，遥远的欢宴者，不可描述的化身。”
她并没有提起克雷姆的名讳，当然，只是出于小小的谨慎。
原本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哈迪莉丝，听到这个名称后，几乎是立即就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起来，她所有看过的魔法书，魔法师的游记、轶闻以及种种传记野史……
但是，很遗憾，无一匹配。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名称，包括其他女巫的所有名称，是秦颂现编出来的，要是能够留下记载，那可真就是怪事了。
好吧，说到这里。
秦颂一直都在偷听她们之间的对话。
原本只是例行察看，但哈迪莉丝挑起的话题，关乎另一位古神，所以秦颂就耐心的聆听到现在。
而且，秦颂对于哈迪莉丝本身就很感兴趣。
一直都没来得及检视她的状态。
原因说起来有些搞笑。
相位触须只是代替触须器官，能够代替洞察之眼的只有三眼黑鸦，而茫茫大海，东西不辩，一直都没飞过来……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限制。
限制秦颂，不能无所顾忌的满世界乱窜，到处寻找未激活的女巫。
再加上疲倦度阈值，秦颂就没办法舍近求远……
但是，女巫视野是可以用的，间接提供了一种观察环境，观察周围人物的途径。大前提就是必须提前攻略。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三眼黑鸦最近飞到了。
为了攻略阿拉贝城，在全力发展海军的基础上，一份由哈拉尔德参与绘制的海图，为三眼黑鸦指引了方向。
【第461章】 五星女巫
三眼黑鸦，是秦颂的主要眼线。除了寻找女巫，它还有一个最大的用处——侦查。
比如现在，三眼黑鸦就徘徊在那座从海底升起的浮岛宫殿上空，第一次亲眼观察着对手的堡垒。
一座满是淤泥，海底沉积物墨绿色海藻，所构成的层叠的塔楼般的堡垒，从空中俯瞰下去，仿佛湛蓝的海面上生出的邪异的毒疮。
这座巨大的建筑似乎还在继续升起，在周围的海域中，则布满了灰白色充满不明液体的卵泡，一片接着一片，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蠕动着的黑色阴影。
令人作呕，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堡垒，就是那只隐藏在深海中的同类，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所积累的爪牙。
糊满绿色泥巴的塔楼，仿佛历经千万年之久，那些不断蠕动着的黑色阴影，就如成百上千的苍蝇一般，密密麻麻的活动其中。
更加可怕的是，真正突出水面的，恐怕不仅仅是眼前看到的些。整个海面下，都潜藏着难以估量的墨色阴影，仿佛是无数的巨型岩石，也仿佛是某个生物的躯体。
总之，俯瞰的角度，让秦颂得以领略全貌，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惊。
这是他无法逃避的对手。
堡垒中巨大的石像，缠满绿藻的石柱，就如同当初伊露丽在裂石群岛，第一次看到的那样，拥有着相近的符号。但是体积，却难以置信的高大，穿插在整座绿色的岛屿上，形如根根尖刺。
秦颂无法准确描述，堡垒的建筑风格，或者说，这座堡垒的风格实在太古神了，看似杂乱无章，阴森恐怖，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许多巨大的尖角，还有异常平整的断面，以及一些扭曲的多面体。
奇形怪状，带有一种或者几种海洋生物特征的生物，在尖角和断面的遮盖中，手脚并用，在湿滑的平面上游走着。瘴气从浸泡的海藻中冒出来，光线穿越瘴气，形成偏振，导致许多景物都异常的扭曲变形，光怪陆离。
秦颂试图寻找一些头目级，至少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家伙。但是很遗憾，它们更多的是挤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
直到一个古怪底座的出现，那上面刻画着一整面的符文，张牙舞爪，如同魔鬼发狂时留下的抓痕。但秦颂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那不是底座，而应该是某个装置，在底座的下面，应该拥有巨大的空腔。
但无法确定，空腔中究竟存在着什么东西。
神秘莫测。
这一次侦查，给了秦颂很大的震撼。
此前的兽人，圣灵，不过是些力量强大的生物，没有给他带来实质性的恐怖。而今天，这座堡垒，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邪异。
要是换了常人，恐怕看上那么一眼，晚上就得做恶梦。
在记下了这座堡垒的大致方位后，三眼黑鸦穿越云层，折向阿拉贝城的丰饶港。敌人越是强大，他就越得争分夺秒的积蓄力量。
原因很简单，这位古神的发展方式更加霸道，海怪自带瘟疫，就如同丧尸一般拥有恐怖的传染性。阿拉贝城沦陷，不止是失去一个筹码，而是给对方增加了一个筹码。
人口！
以黑石领现在的最强火力，也没办法对付几万十几万的敌人，就算都是没有能力，只懂得冲锋的炮灰，也足以撕碎防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底这位古神的威胁，比兽人和圣灵还要大。那些只不过是个体强大，它们依靠的则是数量。
秦颂必须要想办法，在对方没有形成规模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战舰和皮皮虾军团只是中下策，一种大规模面杀伤武器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核平当然是最理想的。
但——也只能想想。
不过么，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比如说，空袭。
……
“哈迪莉丝，连你也没听说过吗？”
书房里面，伊露丽和哈迪莉丝继续着她们之间的谈话。哈迪莉丝有些被难住了，她的确没有听过这个冗长的名号。
“伊露丽，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这个名称——很陌生。”哈迪莉丝很干脆的摇摇头：“我得说句抱歉了，我的确不知道。”
“哈哈，也没什么啦。”伊露丽打了个哈哈：“很久以前听过的，就是随口一问。”
“哦。”哈迪莉丝闷闷的应了一声，自言自语：“或许，有时间我可以去找导师打听一下。”
“没这个必要啦。”伊露丽连忙摆手：“你的导师现在肯定很忙，哪里有时间去了解这些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可恶的海怪上吧。”
哈迪莉丝仍旧摇摇头：“没用的，只有神才能阻止神。”
“那可未必呢。”伊露丽拍拍她的肩膀：“打.asxs.儿精神来嘛，给自己一些信心。或许，我是说或许，不是你推断的那样呢？”
“不是推断，我的导师确认了。”
“啥？真的确认了？”
“嗯！”
“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的导师私下告诉我的，但这个消息，会引起恐慌。所以……”哈迪莉丝飞快的看了眼伊露丽：“请你替我保守秘密。”
“保守秘密？糟糕，我最不擅长的就是保守秘密。”伊露丽嘴里开着玩笑，心里却忧虑重重。
糟糕，既然是真的。
那么，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请……请不要告诉别人。”没想到哈迪莉丝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紧紧的咬着嘴唇，眼里带着一种乞求，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我……我把你当……”
“当什么？”伊露丽眨巴眨巴眼睛。
哈迪莉丝咬了咬嘴唇，苍白的脸颊上罕见的浮现出几丝红晕，声音比蚊子还小：“当……当朋友。”
“我仿佛听见，朋友？”伊露丽眉毛扬了起来：“哈迪莉丝，是你说的吗？”
哈迪莉丝脸蛋上的红晕更浓了，黑色的瞳孔躲闪着伊露丽的目光，憋了好半天，才轻轻的点点头。
“哇，原来我这么幸运啊。”
能让哈迪莉丝这个自闭儿童，主动承认她是朋友，绝对是个大突破。伊露丽郑重其事的抓住她的小手：“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闲聊到傍晚时分，嘉丽娅和蕾娜仍旧没有归来。伊露丽就自高奋勇的和哈迪莉丝当起了室友，朋友嘛，一起睡睡觉很正常。
直到一只三眼黑鸦，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中，望着和哈迪莉丝挤在一张床上，睡的正香的伊露丽，秦颂突然笑了。
这位伊露丽小姐姐，别看是一星女巫。
但是……她绝对是一员福将。
因为在她身边的这位朋友——竟然是一位绝对罕见的——
五星女巫！
史无前例的第一位！
【第462章】 使团来访
是的，史无前例的第一位。
原生的五星女巫。
即便是在游戏中，五星女巫也是十分罕见的。由于游戏数据都是随机生成的缘故，根本没有套路和线索可寻，所以五星品质基本都要靠运气。
检视。
姓名：哈迪莉丝·伊芙
信仰神：无。
信仰度：无。
丧失度：12%（冷淡）
潜力：?
特质：（锁定中）
五星女巫强的确很强，无论是技能还是各项属性，都出类拔萃。然而，就如特质一栏的描述【锁定中】一样，激活她们的特质，需要的不仅仅是信仰度，还有一个特殊条件。
秦颂没有亲自解锁过五星女巫，但在论坛上倒是了解一些零星的线索，五星女巫的锁定特质，一般都牵涉到某个专属任务线，在某种条件下自动触发，当任务完成后会自动解锁。
而在任务的进行过程中，五星女巫通常会获得相应的特殊装备以及特殊能力。
总之，是有条件限定的。
一旦任务失败的话……谁知道呢？
反正论坛上没有提起。
很显然，目前的激活任务尚未触发，秦颂也无从攻略。不过这小丫头五官精致，但肤色实在有些太吓人，躺在黑暗中，要不是细微的呼吸声，简直跟一具尸体没区别。
倒是她旁边的伊露丽，裹着被子睡的香甜无比。
海怪危机当前，她还能如此安稳，这心也够大的。
就在秦颂准备离开，在阿拉贝好好逛逛的时候，床上那个悄无声息的哈迪莉丝睫毛颤动了几下，忽然睁开眼睛。
那双漆黑的瞳孔，即便在黑夜中也闪烁着点点亮光。
最让秦颂吃惊的是，黑暗中的哈迪莉丝缓缓的转过头来，目光的聚焦点最终落在窗边，而那里正是三眼黑鸦藏身的地方。
而且，秦颂可以感觉到，双方目光的交汇。
一瞬间，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秦颂在盯着她，她也在盯着秦颂。
我擦，这什么情况？
从来都只有我偷窥别人，这次不会真的被逮到了吧？
为了验证这个判断，三眼黑鸦跳跃着从窗棂下飞下来，落在了书桌上，微微歪着脑袋，继续观察着哈迪莉丝。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哈迪莉丝的目光伴随着三眼黑鸦一连串的动作，从始至终都锁定在它的身上，目不转睛。
真的被逮到了？
小姐姐，你是有写轮眼还是透视眼吗？
我明明是隐身的好不好？
随后秦颂不信邪的指挥着三眼黑鸦，在书桌上走来走去，哈迪莉丝的目光也跟着它挪来挪去。
三更半夜，房间里突然出现一只长着三只眼睛的黑乌鸦，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这绝对是一件足够惊悚的事情。
但是，哈迪莉丝的心脏看起来比伊露丽还大，她的瞳孔里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奇妙的好奇，仿佛来到动物园，见到了某个从未见过的新奇动物。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的心理素质很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黑暗笼罩中，哈迪莉丝那苍白的脸格外显眼，再加上一头黑长直头发，以及大的吓人的黑色瞳孔。
那感觉，就像东瀛恐怖片里标准的女鬼模板。
一动不动的，看的时间久了，居然有点儿瘆人。
秦颂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尴尬。
给点面子啊，小姐姐，要不然你说句话？叫一句救命、窝草、快来看之类的，我也能接受啊。
可怜一边的伊露丽，还在呼呼大睡。
三眼黑鸦的脚步停下来，扇动着翅膀悄无声息的飞到床头的栏杆上，从高处近距离俯视着哈迪莉丝。
哈迪莉丝也做做出了回应，把头调正，目光从下向上。
双方的距离，仅有一尺不到。
秦颂确定以及肯定，哈迪莉丝的确能够清楚的看到三眼黑鸭。
难道这是五星女巫的特殊能力？
还是因为她未激发的能力，所衍生出的副作用？
没有答案。
静谧的对视，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好在这一次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整个法师区就沸腾起来。
海怪再度发起攻击。
睡梦中惊醒的魔法师们，迅速的集结起来，整理好各自的装备，在高举火把的骑士护卫中，浩浩汤汤的用处魔法区。
伊露丽和哈迪莉丝显然也没理由逃避。
事实上，这场攻击在秦颂的预料之中。从浮岛宫殿侦查归来，他就观察了阿拉贝城的海岸线，并发现了一个重要信息。
在阿拉贝选择收缩防线，撤回城中的时间中，海怪的侵袭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开始成群结队的登上陆地。
但是，它们似乎还保持着海洋生物的特性，无法长时间在干燥的环境中存活。这个原因，导致它们的推进速度大幅降低。
然后一种奇怪的巨型生物开始陆续出现，它们的体型神似深海中的某种管状软动物，直径从十几厘米到一米不等，最长的有十几米，最短的则只有三四米。管状外壳上覆盖着一层墨绿色的藻类生物，从外观山也分辨不出头尾。
当这些怪物登上海岸后，就开始选择阴暗潮湿的地方，诸如岩洞、废弃磨坊、废弃渔村等等，进驻之后，管状生物就开始向下钻孔，身体上的藻类生物开始疯狂的蔓延，如同爬山虎般，打造一个完全由潮湿藻类构筑的巢穴。
而那些海怪在白天，就会像城里的蛤蟆怪一样，拥挤在海藻巢穴中。一旦太阳落山，它们就会活跃起来，继续向前推进。
随着陆地的推进，前赴后继的管状生物涌出海面，在原来巢穴的基础下，继续向上生长蔓延，最终形成一个个仿佛海藻尖塔般的建筑物，拥有数个空腔，能够容纳数量众多的海怪栖息。
这个发现，对于秦颂来说很重要。
意味着海怪并非没有弱点。
和擅长突袭，喜欢摧枯拉朽的兽人来说，海怪推进的节奏要慢上很多，因为它们无法离开海藻巢穴太远的距离。
远程武器，定点打击，直接摧毁海藻巢穴，就能完美扼制海怪的蔓延。
至于这次的进攻，并不需要太担心。
海怪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几乎没有实力强大的个体，凭借丰饶港的法师团和骑士团，完全有能力应付。
……
现在，黑石领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来自深水城的使者团即将到达，带队的是桑德家族的亲戚——海勒·穆尔拉爵士，是莉雅父亲的亲表哥，塞萨尔领的领主。
莉雅的父亲在世时，黑石领和塞萨尔领因为血缘，一直都走的很近。莉雅父亲和海勒·穆尔拉还曾一起在深水城学习骑士技艺，感情深厚。在各自继承爵位成为领主后，虽然公务繁忙，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但两家下一代的走动却始终都保持着。
在黑石领遭遇兽人危机的那个年代，穆尔拉爵士始终都积极的提供着粮食、骑士等力所能及的援助。可以说，没有塞萨尔领的友情援助，黑石领是否能保存到现在都是未知数。
海勒·穆尔拉爵士有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其中两个儿子都通过他给教堂的捐助，顺利进入深水城，学习骑士信条和技巧，期望着某一天成为圣灵骑士。
留在身边的小女儿，娜塔莉·穆尔拉，则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很讨父母的喜欢，被称为塞萨尔领的珍珠。
如珍珠之名，她长的也格外的甜美可爱，对于各种新奇的食物兴趣十足。因此，每年夏天，娜塔莉都会来黑石领的海边消暑，同龄的爱丽丝，自然而然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而这一次，娜塔莉也出现在使团中。
负责赎金谈判的使团，带着孩子，本身就很反常。
再加上家族之间的渊源，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莉雅，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海勒·穆尔拉爵士，可是她和爱丽丝的表伯伯。
但现在，黑石领和整个提亚王国，早就处于对立状态。恐怕海勒·穆尔拉对此也心知肚明。
没人能猜到海勒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
莉雅曾专门来和秦颂讨论如何应对，以及有可能发生的种种问题。
对此，秦颂只有一句话：“问心无愧，从容应对。”
意思很明白，黑石领是正义的，无愧于心，不管是面对谁，都没必要自乱阵脚。亲人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
假如海勒·穆尔拉是以官方姿态来访，那就按照官方程序对待，看在亲戚的份儿上，俘虏的赎金可以稍作让步，让大家的面子都好看。
要是以亲戚的姿态来访，那就以招待亲戚的规格热情款待，有美食上美食，有美酒上美酒，尊重对方立场，维护己方立场。
至于他们以亲戚的姿态，却来官方谈判，那就敬谢不敏了。
归根结底，提亚王国是败者。
就算海勒·穆尔拉以圣灵教徒的姿态，驳斥莉雅和爱丽丝这两个晚辈丢弃信仰，那也完全没必要与之争论。
黑石领人民的生活，黑石领掌握的武力，黑石领创造的种种奇迹。
都是最有力的证据和反击。
【第463章】 娜塔莉
萧瑟的秋风，拂过鬓边散乱的长发，温柔的舞动着。海勒·博尔拉的掌上明珠，娜塔莉骑着一匹纯白色的小马，穿一件绣满秋天花朵的斗篷，随风飘扬。内里穿着一件修身的天鹅绒罩衫和羊毛织成的马裤，显得苗条灵动，格外迷人。
和爱丽丝同龄的娜塔莉，有着和父亲一样棕色的长发，两缕长长的鬓发，系着漂亮的蝴蝶结，垂在白皙的脸蛋两侧，饱满圆润的前额，竖着整齐的刘海，下面映着两道清秀的眉毛和一道挺直的鼻梁，恰到好处的镶嵌着两颗明亮的大眼睛，给整个俊俏的小脸带来灵动的生气。
在塞萨尔领，她不仅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也是领民爱戴的小珍珠。当她出现在领民面前时，人民高呼她的名字，举着孩子向她欢笑，请求她的祝福，在她的周围洒下无数花瓣。
当然，并非只是因为她的漂亮，还有她的善良以及塞萨尔领广为流传的美妙故事——珍珠赐福。
那是在娜塔莉十三岁那年，一位农夫的妻子早产，孩子生下来就很瘦小虚弱，妻子也没有足够的奶水。无助的农夫只好来到城堡请求领主的救助。父亲不在，和母亲一起接见他们的娜塔莉，怜悯那个孩子，抚住他的额头，说了些祝福的话语，母亲也仁慈的借给他们一只产奶期的母羊。
靠着母羊的羊奶，那个早产儿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变的白白胖胖，生气勃勃。满怀感激的农夫，感念领主夫人的恩德，更是把娜塔莉的祝福，奉为孩子康复的主要原因。
尔后，这个故事就传开了。
要知道，在这个黑暗时代，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孩子夭折的概率同样很高。再然后，就开始有淳朴的领民把刚出生的孩子送到城堡里，请求娜塔莉的赐福。
起初，领民只是为了祈求一些心理安慰。但是，经过娜塔莉赐福的孩子们，无一例外都成长的很好，无病无灾，聪明可爱。
乃至于到了最后，这成了塞萨尔领的一个不成文的习俗，无论谁家里刚刚生了孩子，都必须要送去城堡，祈求娜塔莉的赐福。
从十三岁到十五岁，这两年间时间，受到娜塔莉赐福的孩子，有四十个之多。于是乎，娜塔莉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受领民的爱戴，大家都认为，娜塔莉一定是光明的天堂赐下的珍珠，专门庇护弱小的孩子。
没人能证明娜塔莉的祝福真的有用，更没人能证明无用。
总之，孩子的确都很健康。
领地里的新生儿茁壮成长，对于领主来说，同样是值得高兴的好事情，这意味着他们的人口会稳步的增长。
因为，娜塔莉的父母对她更加的疼爱。
阳光正好，峡谷清幽。娜塔莉骑在健壮的小马上，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欣赏着峡谷中的景色。
“爸爸，爸爸。这峡谷怎么和去年不一样了？”
和娜塔莉并驾齐驱的是一位身材魁梧，肩宽腰粗的壮年骑士，穿着一身锃亮的盔甲，大方脸，深眼窝，满脸毛茸茸的络腮胡子。
他就是娜塔莉的父亲，海勒·波尔啦爵士，年逾四旬，正值壮年，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威风凛凛。
“哦，听说是下暴雨的时候，有山巅倒塌，峡谷淤塞。所以看起来变窄了，和去年的确不大一样。”海勒有些心不在焉的解释着，回过头去，扫了眼跟在后面的骑士团。
那并不是他的骑士团，而是来自深水城委派的圣灵骑士，名义上是随从护卫，实际上在其中隐藏着此行真正的目的。
黑石领反叛，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他根本不相信老伙计的女儿，那个虔诚的女骑士，会反叛教会，反叛王国。接着，他听到了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消息——莉雅·桑德，爱丽丝·桑德两姐妹，带领着领民，全部沦为了异教徒。
黑石领效忠王国，桑德家族效忠王国，足有百年历史，表哥的秉性正直，严守骑士信条，家风严苛，忠诚无比。
然而，更加令人惊愕万分的是，那我带着黄金面具的审判官，向他直言了黑石领的反叛，并轻描淡写的表示——两支圣灵骑士团，一支圣堂武士团，全都被击溃，且遭到了俘虏。
那一瞬间，博尔拉爵士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太清楚黑石领的实力了，也太清楚圣堂武士的实力了。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但……来着是教会的审判官，他又不得不信。
在他震惊、错愕、无法理解之后，审判官传达了教会，也是公主殿下的命令，委任他为谈判大使，率领使团出访黑石领。
无论他愿不愿意，都无法拒绝执行。
在等待出发日期以及谈判目标的那段时间，对于博尔拉来说简直是种煎熬。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更没办法向别人透露这个信息，包括妻子女儿。
直到今天，终于出发了。但他还是不知道谈判目标，只是得到教会的命令，先以亲人的身份进行接触，后续任务会以有人通过某种办法告知他。
某种办法，显然就是教会委派的圣灵骑士人员，他们中有人掌握着此行的真正目的。
“爸爸，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在女儿清脆的喊声中，博尔拉爵士回过神来，从出发到现在，他的心就没踏实过一分钟。尤其是出发前，教会还特意嘱咐他把女儿娜塔莉带上，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爱丽丝见到我，会不会觉得惊喜。哈哈哈……”单纯的娜塔莉，根本不知道此行的目的，还以为只是例行某种公事，爸爸特意带她去黑石领玩。
望着女儿灿烂的笑容，博尔拉的眼皮子跳了跳，没有说话。
要是让女儿得知爱丽丝和莉雅都成了异教徒，那就没有惊喜，只剩下惊吓了。
临近中午时分，使者团走出山谷，正式踏上道谈镇的领地。临近冬末，几乎所有的领地都步入萧瑟，生产生活活动变的稀少。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博尔拉吃惊万分。
在目力所及的荒原远方，一桩桩红色的房屋拔地而起，数量可观。另外还有一些小黑点穿梭在荒地上，似乎正在热火朝天的平整土地。
反观另一边的道谈旧镇，一片死气沉沉，许多房屋都处于倒塌状态。
这让博尔拉有些难以理解。
他听说了黑石领攻占道谈镇的消息，潜意识里认为黑石领会占据道谈镇，以及黑林城堡，作为前沿据点。
可眼前那些奇怪的建筑，又是怎么回事？
怀着满心的困惑勒马停住，圣灵骑士团中鱼贯而出十几名骑士，为首一位棕发骑士，在海勒的身边停住，沉声道：“教会的命令，大部在这里扎营，不允许继续靠近了。爵士阁下，请借一步说话。”
博尔拉爵士紧皱眉头，控马随他走远了一些：“为什么？”
“以免引起敌意。”棕发骑士面沉如水，目光落在远方：“我想你明白，她们现在的身份是异教徒。任何不恰当的行为，都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需要轻装简从，尽量的降低他们的戒备。”
堂堂圣灵骑士竟然对黑石领如此忌惮？博尔拉爵士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棕发骑士，点点头：“那就在扎营吧，我们先休息一下……”
“不必休息了。”棕发骑士摇摇头：“他们留守在这里扎营，我们现在就出发。”
博尔拉爵士很清楚，他就是教会的眼线，真正的主事人，因此也没有反驳：“既然这样，那就趁着天色尚早，继续前进。应该在下午，就能到达了。”
“博尔拉爵士，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贴身亲卫，来自你们塞萨尔领，一名普通的骑士。我的名字叫做泰文，泰文·海希尔，你叫我泰文即可。我不希望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圣堂武士的身份。”
博尔拉爵士早就猜到他的身份不简单，没想到竟然是一名圣堂武士。
“明白了。”
泰文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封带着金色火漆的信件：“博尔拉爵士，此行之凶险，你应该明白。异教徒都是狡猾残忍，没有人性的。一旦我们露出马脚，后果不堪设想。这里，是一封密信，关于赎金的底线包含其中，你可以先看一下，斟酌应对。”
接过信件打开，博尔拉爵士仔细品读一番，内容的确是关于赎金的指示，包括身份身份，什么级别，最低限度是什么等等。
缓缓的合上信件，博尔拉爵士看了眼远处正凑到马耳朵边窃窃私语的女儿，轻轻的叹了口气：“就只是谈判？”
“其他的你不要问。”
圣堂武士身份尊贵，出身必定是大贵族。即便博尔拉不喜欢这种命运不在掌控的感觉，也不得不遵从。
娜塔莉……爸爸对不起你。
【第464章】 礼物
怀着对女儿的歉意，还有满心的忧虑。海勒·博尔拉爵士，带着女儿，还有他刚刚‘上任’的亲卫队长——泰文·海希尔，奔向那个曾经很熟悉，现在却很陌生的前方。
黑石领的迎接队伍，做好了准备。、
不是因为他们是圣灵教会的使者，而是因为血缘亲情。
“莉雅，我有点儿紧张。海勒叔叔并不知道我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我怕他会厌恶我们，真的……在他眼里，我们一定是罪无可恕的异教徒。”
穿着双层皮甲，披着黑色大氅的爱丽丝，和莉雅并肩而立，白皙的脸皮绷的有些发紧，显得很紧张。
红发飘飞的莉雅，松开握紧剑柄的手，牵住爱丽丝的小手：“爱丽丝，总是要面对的。就像秦说的那样，我们问心无愧，我们带给了我们领民富足和安定。黑石领，终归是属于桑德家族的，就算是海勒叔叔如何愤怒，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也无法改变……我们坚定的信仰。”
“我只是……”爱丽丝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娜塔莉，我不想失去她。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一想到她因此而站在敌人的身边，那简直太残酷了。”
是啊，我又何尝不难过呢？
但是事实如铁，无法改变。
“来了。”
视野中，蜿蜒的土路上出现了一小队骑士的身影，打着博尔拉家族的旗帜以及一面提亚王国的旗帜，隐隐的可以看见队伍前方，那个魁梧的身影。
“海勒叔叔……他的身边，好奇怪。那不是骑士吧？”爱丽丝注意到海勒的身边，落后半步的位置，还有一匹矮小的白马，上面骑着个娇小的身影。
莉雅的眉头皱起来，轻声道：“那好像是……”
“娜塔莉，是娜塔莉！”爱丽丝满脸惊讶：“她骑的那匹小马叫做丽丽，和我的白雪是同一匹母马所生，比我的要大一岁，那是在她生日时，我送给她的。”
远远的，娜塔莉也看到了并肩而立的莉雅姐妹俩，不知内情的她，立即兴奋的骑在马上挥手：“莉雅，爱丽丝，我来看你们啦。”
“爸爸，我先走一步啦。”
没等父亲同意，急性子的娜塔莉就一蹬马腹，催促着小马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欢笑着挥手。
“娜塔莉……娜塔莉……”
她们现在是异教徒啊，海勒心里一急，正要拍马追赶，身边的泰文低声道：“爵士阁下，请保持风度。”
“你……”海勒硬生生的止住动作，不满的瞪了泰文一眼，压低声音：“那可是我的女儿！”
“圣灵会庇佑你的女儿。”泰文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即便他现在扮演的是海勒的卫士，但骨子里圣堂武士的傲慢，可没收敛多少。
对方搬出圣灵，就没办法继续反驳了，那意味着对圣灵的质疑。海勒咬了咬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快马离去，心里的不满却无法消除。
看到飞马赶来，欢呼挥手的娜塔莉，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莉雅和爱丽丝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爱丽丝，娜塔莉似乎还不知道。”莉雅给爱丽丝递了个眼色：“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记住秦所说的——亲人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
“嗯。”爱丽丝点点头，她和娜塔莉是从小的玩伴，感情深厚，此刻也不必压抑，欢快的向前走了几步，挥手叫道：“娜塔莉。”
娜塔莉马术娴熟，控制小马丽丽很快就跑到了跟前，勒马停住，一掀斗篷，动作娴熟的翻身下来，给了爱丽丝一个大大的拥抱。
自从夏天避暑时相处了一个多月，她们分开足有半年了。此刻见面，心里的那份思念，尽情的释放着。
爱丽丝也热烈的回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娜塔莉，真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
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速度就不用提了，慢的发指，各个领地又很独立和封闭。而且海勒并不是圣灵骑士，在没有得到告知之前，只隐约听说道谈镇战况不利，根本不知道圣灵教会早已和黑石领势同水火，娜塔莉更不知道。
所以，娜塔莉的出现，的确出人意料。
“哈哈，爱丽丝。难道你不想见我吗？”娜塔莉挤眉弄眼的凑过来，双手齐上在爱丽丝的身上搔着痒：“我这是报仇来啦！！”
“咯咯，别闹，别闹。”
爱丽丝一边躲闪，一边娇笑，清楚的回忆起夏天娜塔莉离去的那个早晨，被她按在床上搔痒搔的几乎都喘不上气来。
“啊，我投降，投降……”
“投降也没用，啊啊啊……”
娜塔莉张牙舞爪，闹的欢快，爱丽丝左躲右闪，大笑不止。站在不远的莉雅，无奈的看着这俩丫头，眼里流露一丝苦涩。
若双方不是敌人，那么她们俩一定会成为一辈子的好姐妹。
两人闹了好大一会儿，娜塔莉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站在一边的爱丽丝笑的满脸绯红，她现在体质和力量远远超过娜塔莉，只能有意相让，满足她‘复仇’的愿望。
“娜塔莉，好久不见。”莉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轻笑着打招呼。
“莉雅！”娜塔莉同样满脸潮红，扶着膝盖喘气：“等我歇一会儿，再给你一个久别的拥抱。”
莉雅笑着点点头，抬起头来，海勒·博尔拉爵士的队伍近在咫尺，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昂起胸膛，迈步迎了过去。
望着这个器宇轩昂，表情平静的表侄女，海勒的眼里极为的复杂，到了她的面前，才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
“海勒叔叔，好久不见。”莉雅手握剑柄微微一躬，显得优雅且礼貌。
“莉雅，好久不见。”
海勒嗓子有些发干，勉强挤出个笑容。目光瞟了眼不远处，正在和爱丽丝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娜塔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是异教徒？
跟着爵士下马的圣堂武士泰文，若无其事的张望了一下，在莉雅的身后，除了爱丽丝之外，还站着一队足有二十人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骑士盔甲，看起来和寻常骑士没有什么分别。
事实上，出于保密考虑，这些人表面是普通骑士，实际上都是参加过对兽人作战的士兵，曾经做过骑士而已。
这是道谈镇的地盘，莉雅和爱丽丝本身就是女巫，安全问题不大。
莉雅和海勒对于这次会面的原因心知肚明，也默契选择了心照不宣，毕竟谁也不想一见面就撕破脸，在一段毫无营养的叙旧和寒暄过后，被邀请略作休整，参加迎接晚宴。
“娜塔莉，就让他们慢慢走吧。跟着我，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许多新玩意儿，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爱丽丝不想掺和谈判的事情，一切由莉雅做主。她只是不愿意让娜塔莉提早知道，能晚多久就晚多久，珍惜最后的这段时光。
的确是最后的时光。
当娜塔莉得知真相，不管她是震惊还是质疑，甚至是厌恶，都无法预知，也无法改变。
“漂亮的贝壳？古怪的螃蟹？还是偷偷溜到你房间里的小鸟？”
塞萨尔领隶属于深水城腹地，又是贸易要道，安全稳定，再加上海勒·博尔拉用心经营，无论是人口、资源、经济还是军事，都要比地处边陲的黑石领好的多。
娜塔莉是海勒的掌上明珠，两个哥哥都在深水城修习骑士技艺，所以经常无论是父亲还是哥哥，都经常会给她准备一些新奇的玩具、宠物、零食等等，每次来看望黑石领避暑，她都会带来一些送给爱丽丝。
爱丽丝要可怜的多了，黑石领本来就穷，父亲去世后更是雪上加霜。莉雅整日忙于政务，她哪有什么像样的玩具和宠物，只能在沙滩上捡点儿漂亮的贝壳，或者抓些螃蟹小虾当宠物什么的。
哦，对了，秦颂当初还是可爱小章鱼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目的，从沙滩上被捡回去的……
只是后来，爱丽丝的注意力全都被梦中之神吸引，以至于把缸里的小章鱼彻底的遗落在角落里。
小女生都是有攀比心的，好朋友每次都能拿出新奇的玩具，让爱丽丝羡慕的同时，也渴望着能用同样新奇的玩具回赠。
然而，经济条件不允许，只能在沙滩上捡东西。
“我保证，你肯定肯定没有见过！”爱丽丝脸上容光焕发，充满自信，终于到了找回场子的时候了！
“emmmmm？”娜塔莉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睛，砸吧着嘴：“爱丽丝，那咱们就比比看。我这次，给你也带了礼物。”
很快，在爱丽丝的带领下，她们俩就脱离了大部队，来到一片两侧有着红砖瓦房的街道。
“咦？好奇怪的房子啊。”娜塔莉显然没见过这种砖房，见到爱丽丝勒马在一个装着大门的大屋子前停下，更是奇怪：“爱丽丝，不是要穿过黑石峡谷，然后去你们的城堡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是先看送给你的礼物吧。”爱丽丝没有直接回答，顺手推开两扇刷着油漆的木门，阳光洒落进去，出现两个穿着裙装的少女。
艾琳娜和露娜，脸上洋溢着笑容，目光落在娜塔莉身上。
【第465章】 好奇
她们并没有提前得到通知，而是一直在黑石商行忙碌——装修完毕，正在备货，不日即将开始试营业。
骑在马上的娜塔莉，穿着华贵，长相甜美，尤其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上面翘着长长的睫毛，更显天真可爱。
“爱丽丝？”
娜塔莉也在打量着她们，艾琳娜和露娜今天穿的都是女巫长裙，样式略显奇异，但是有飘带、绣花还有蕾丝点缀，做工极为精致，如同盛放的花朵般，衬得她们两个俏丽的脸颊，平添几分秀色。
裙装略有不同，却各有特色，其中一点相同的就是眼睛和触须的奇怪装饰图案。不过娜塔莉，显然并不在意。
好漂亮的女孩子。
双方同时心想。
“娜塔莉，快下来，给你介绍我的两位好朋友。”爱丽丝脸上绽放着笑容，拉着娜塔莉白嫩的小手，来到艾琳娜和露娜的面前。
“露娜，露娜·海姆沃斯。”露娜出身贵族，并不怯场，涌起和善的笑容，主动伸出手去：“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娜塔莉点点头：“娜塔莉·博尔拉。很高兴认识你。”
“艾琳娜·奎恩。”在陌生人面前，艾琳娜也今非昔比，比从前要沉稳的多，不过表情还是略显拘谨。
“你好。”
娜塔莉礼貌的和她握握手，才把目光落在爱丽丝身上，带着些许疑问。
今年夏天，她在黑石领住了一个半月，对爱丽丝的情况太清楚了，整个黑石城堡里，除了仆役下人之外，根本就没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那个农庄里像是石像鬼一样的怪女孩，勉强倒是能算半个玩伴，带着她和爱丽丝去胡雷克森林里玩过。不过她的身份是农奴，又长的那么丑，算不上朋友。
短短半年，忽然多了两个漂亮女孩，还是好朋友？
爱丽丝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也不多做解释：“娜塔莉，走了一天多，肯定累了吧？大人的事情让他们大人谈去吧，我们先进去再说。”
得到使团来访的消息后，女巫们都知道了桑德家族和博尔拉家族的渊源，也都清楚爱丽丝有个儿时玩伴叫做娜塔莉，因此露娜和艾琳娜倒也不算特别奇怪，热情的邀请娜塔莉走入黑石商行。
整修完毕的黑石商行，早就焕然一新，地面是平整的水泥地面，墙面刷成洁白的白色，一进正门就是个半圆形的柜台，柜台后面一整块未刻字的白色石料，算是将来黑石商行的前台接待处，毕竟黑石商行不仅是商店那么简单。
柜台后面的大厅，则用一面墙分为两个区域，分别是商铺区和办公区。商铺区格局方方正正，又细分为十数个左右对称的小商铺，每个小商铺都配置了木制柜台，后面则是整齐的货架。
鉴于目前的商品数量不多，只收拾出两个商铺，一个专门用来出售日常生活用品，比如锅碗瓢盆；另一个则专营粮油，包括磨好的小麦面粉、玉米面粉、榨好的葵花籽油、盐巴等等。
当然，只是试营业阶段，诸多的问题和功能都会慢慢完善。秦颂完全放手交给她们去安排，没有过多干预，让她们在实践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增长经验。
“爱丽丝，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布置的这么……这么奇怪？”
“这是黑石商店。”爱丽丝指着那些刚刚摆上商品的货架，笑眯眯的绕到柜台后面，手撑下巴：“这位客人，我是老板，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啊？你这是在做买卖的游戏吗？”娜塔莉满脸惊奇，目光落在货架上，不少摆上的货物下面都贴着标签，小麦面粉、玉米面粉、太阳花油、盐巴……
面粉和盐巴都认得，太阳花油是什么鬼？
“爱丽丝，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娜塔莉总觉一切都古古怪怪的，和往常不太一样，包括爱丽丝。
“这是商店。”爱丽丝微微一笑：“我们黑石领的商店，可不是什么游戏。将来，我们的领民，都可以来这里购买物品。”
领民？购买物品？
娜塔莉更奇怪了：“你们要建立一座城镇吗？”
的确，只有拥有城镇的领地，才会有商人存在。像以前的黑石领，只有一座城堡，几个农庄，生活物资由领主掌握，农奴们根本就不需要消费。
爱丽丝笑而不答，从柜台里走出来：“怎么样？饿了没？莉雅为你海勒叔叔安排了晚宴，我也给你安排了晚宴，非常非常特别的晚宴。”
“唔，还真有点儿饿了。”娜塔莉揉了揉肚子：“带的那些东西太难吃了，一路上我就只喝了点儿水。最后有碗热腾腾的鱼粥。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露娜和爱丽丝相视一笑，娜塔莉虽然也是贵族，但只是小贵族，白面包什么的只是偶尔有口福，平常吃的也不过是筛的较为精细的黑面包。
现在她们几个的嘴头早就被养起来了，有了充足的葵花籽油后，饮食更是丰富的难以想象，馒头和面条都是最基础的，现在还有油饼、炸糕、画卷什么，甚至在秦颂的提示下，她们还学会洗面，制作面筋和凉皮……
总之，她们现在的日常饮食，已经无限接近于秦颂前世平头百姓的生活了。
至于黑面包……
还是推荐去实现它的真正作用——凶器。
“爱丽丝，把莫妮卡也叫上吧，她的手艺很好，准备的会更快呢。”
娜塔莉的到来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爱丽丝许诺的晚宴，也只能临时准备。但无论是露娜、艾琳娜都是烹饪好手，再加上女仆出身，心灵手巧的莫妮卡，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并不是难题。
……
“艾伦，艾伦，快来看。”
露娜的试验农场里面，身穿女仆装的莫妮卡，正拿着小铲子，悉心呵护着新建暖棚里的一株植物，那植物刚刚从土里挤出嫩芽，鲜亮水灵，是露娜最近才挑选出一株特殊变异作物——甜菜。
虽然成为了女巫，莫妮卡也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漂亮的女巫裙。但她过惯了苦日子，一点儿都不舍得穿，尤其是在搭理农场的时候，坚持穿着她那套破旧的女仆装。
暖棚一脚走出个消瘦的人影，正是她的哥哥艾伦，此刻的艾伦双腿痊愈，精神也恢复了很多，那头枯黄的头发也多了几分光泽。
不过，他心理受创严重，只有在莫妮卡面前，才会放松。在其他人的面前，依旧畏畏缩缩，常常紧张的面色发白，满头大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需要时间慢慢调养。
默默的来到莫妮卡身边，艾伦点点头，小声道：“发芽了。”
“露娜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莫妮卡满脸甜笑的凑近了一些：“这是她交给我的第一个单独任务，艾伦，我们成功了。”
他们是龙凤胎，不仅仅长的一模一样，因为女巫特质被激活的原因，心灵上奇妙的心理感应也更明显。艾伦也能感受到莫妮卡内心中的喜悦，连带着紧绷的表情也舒展了一些。
“艾伦。”莫妮卡心疼的看着哥哥，拍拍他的肩膀：“我能感觉你的害怕。可是，我觉得，这里不一样，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好人，对我们也很好很好，不会伤害我们的。你，能明白吗？我们只要在这里好好工作，一定不会再受欺负的。”
艾伦望着妹妹，嘴唇蠕动着，却终究没说出来。
“嘀嘀嘀~~”
水晶蜂鸣器的声音响起，莫妮卡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拿起蜂鸣器。这东西她才用了几次，觉得神奇之余，也像个珍宝一样谨慎。
“喂？”
“莫妮卡，我是艾琳娜，你该下班了。今天来了客人，我们一起准备晚餐。”
“好的，好的。”
莫妮卡连连点头，又把蜂鸣器收好，才嘱咐道：“艾伦，我要去给艾琳娜小姐帮忙。你留在这里照顾它，晚些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艾伦指了指甜菜嫩芽，又拍了拍胸脯，重重的点点头。
很快，露娜、艾琳娜和莫妮卡三位大厨在厨房就位，开始了紧张的筹备。而爱丽丝则陪着娜塔莉在政务大厅后院的休息室里聊天。
“爱丽丝。”
这次来做客的感觉和以往截然不同，让娜塔莉满腹疑惑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第466章】 浑水
奇怪！
这是娜塔莉来到这里的唯一感觉，尽管爱丽丝还是爱丽丝，莉雅还是莉雅，但别的东西似乎都不一样了。
而这些变化，是遮掩不过去的。
爱丽丝笑了笑，走到桌边打开一个布袋，拿起盘子盛了满满一盘子的甜炒葵花籽，放在娜塔莉面前的桌上。
“事情总会改变的，尝尝？”
“这是什么？这就是你说的新奇的东西吗？”娜塔莉的注意力，被盘中那一个个饱满的瓜子吸引过去，鼻间嗅到一股奇妙的甜香。
爱丽丝捻起一粒瓜子，熟练的剥开，露出淡黄的果仁，递到她的面前：“是一种植物的果实，经过特殊的办法炒过，很好吃的。”
“唔，我还真没见过。”娜塔莉把果仁放在石头上，试探着嚼了一下，的确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
“吃这个好上瘾的。”爱丽丝微笑着坐下来，又拿起瓜子直接放在嘴里，洁白的小牙轻巧一压，咔吧一声，果仁落入嘴里：“吃一粒，可能不是那么明显。但你要是吃下去，就会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我试试。”娜塔莉的好奇心很强，学着爱丽丝的样子嗑起瓜子，伴随着微妙的感觉慢慢积累，整个口腔里都充满了甜香。
她的眉毛也跟着扬了起来。
“的确很好吃，而且那种感觉好像会在舌头上累积。”娜塔莉眼里发亮：“爱丽丝，这是什么地方买来的啊？”
“不是买来的，是我们自己制作的。”爱丽丝微微一笑：“黑石特产，你在其他的地方是买不到的。”
“你骗人，我又不是没在黑石领住过。”娜塔莉满脸的不相信。
“以前是没有的，最近才制作出来的。那个女孩你刚才见到了，叫做露娜，就是她亲手制造出来的。”
“露娜，那个蓝头发的漂亮女孩？”娜塔莉脑海里闪过露娜的身影：“说到她那就更奇怪了，我不记得你们黑石领有这个女孩啊，穿的那么漂亮，像个贵族。还有那个艾琳娜。”
“她们以前的确不在这里。”
何止是露娜和艾琳娜，还有琳达、夏琪亚、维罗妮卡等等，不过琳达和夏琪亚最近带领士兵一直在森林深处清缴兽人残余，还没返回。维罗妮卡则负责管理和教导那些新筛选出来的女孩们。
“我们认识了大概三个月了。她们都是很好的人，也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你也可以和她们成为朋友的。”
在说话的同时，娜塔莉打量着爱丽丝的表情，她的脸颊带着一种愉悦的光泽，眼里闪烁着神采，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还是同样的感觉，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嗑瓜子的动作可一直没停。
“好吃的来啦！”门外响起清脆的笑声，露娜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在她的身后，艾琳娜和莫妮卡也各端着一个，上面用银盘子扣着神秘的菜肴。
“先吃饭再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爱丽丝特别珍惜和娜塔莉相处的时光，因为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当当当当~~”露娜掀开第一个托盘，里面是一份摆盘精致的西红柿切片，上面洒着麦芽糖浆；第二个托盘则是清炖羊肉，加起来算是一荤一素。
艾琳娜和莫妮卡也都相继掀开银盘，一大盆青菜鲜鳟鱼粥，和一壶鲜榨果汁，外加一盘水煮玉米棒子，主食则是一叠切好的油饼。
时间仓促，食材有限，来不及准备太复杂的。但她们的胃口都比较小，这些食物就足以吃的饱饱的。
但对于娜塔莉来说，这里的每一样，都足以颠覆她的认知，顺便征服她的胃。
果然，娜塔莉的眉毛皱起来，除了那碗鱼粥和青菜之外，其余的都很陌生。
然而，她看到了更奇怪的事情。
爱丽丝拿起两根小木棍儿，准确的夹起一块油饼，优雅的放在她的盘子里，又加了两片羊肉，一筷子青菜，油饼一掀卷起来。
“娜塔莉，先不要问是什么，尝尝看？”
这不太正宗的饼卷肉，算是女巫们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种吃法。娜塔莉狐疑的看着那奇怪的饼，不过香味儿却直冲鼻子。
“直接拿起来吃就行。”露娜凑过去，嘿嘿一笑。
“拿起来？”
餐桌上的确没有准备刀叉，娜塔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爱丽丝是她的好姐妹，那份信任，不容置疑。
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饼卷肉，放入口中一嚼，葵花籽油烙出来的乏面饼，柔软喷香，在加上咸鲜可口的青菜，以及炖的烂糊的羊肉，那滋味儿简直从未体验过。
美味？
不是美味那么简单，而是颠覆，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她体验到这世间原来还存在着这种奇妙的味道。
望着娜塔莉逐渐舒展的眉毛，加快咀嚼的腮帮子，大家都露出会意的笑容。
一口气把饼卷肉吃完，娜塔莉还没来得及评价，一杯鲜榨苹果汁送到她的面前，露娜甜笑着向她眨眼。
略微有些噎的娜塔莉，端起杯子浅浅的尝了一口，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
鲜甜清爽，难以言喻。
自信满满的露娜，脸上徜徉着微笑，这杯鲜榨果汁所用的苹果，是她培育的变异品种，又大又脆又甜，根本不是野生的苹果能比的。用榨汁机榨出来的果汁，再用布进行过滤杂质后，汁水清澈均匀，甜度爆表。
妈呀~~~
这是什么水？
娜塔莉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在糖没出道，蜂蜜横行的年代，这种纯粹的果味甜，对于味蕾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娜塔莉又忍不住喝了一大口。
好畅快，好解渴。
饼卷肉的少许油腻，被果汁冲刷干净，口腔里甜香萦绕，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爽，清明了几分。
“爱丽丝，这些都是什么？”娜塔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都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也是我们自己制作的。”爱丽丝的眼睛弯成月牙，眼底伸出却有一丝凄凉，她多想能和娜塔莉一直在一起，共同享受美好的一切。
双方的身份，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来，再尝尝这个。”爱丽丝亲手为她夹了瓣汁水四溢，红彤饱满西红柿，上面还挂着麦芽糖浆。
“哦，天啊！这又是什么？”
……
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但在另外一处的晚宴，却在无比凝重的气氛中，不咸不淡的结束了。
莉雅没有给博尔拉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以正常的晚宴招待，由卡瑞克和侍从泰文在一边儿作陪。
心事重重的博尔拉，没有兴趣吃东西，也没有直接提赎金谈判。只能缅怀一下莉雅的父亲，谈几件陈年旧事。
总之，毫无意义的晚宴。
一直到晚宴接触，莉雅沉默的将海勒送到临时安排的住处。这位络腮胡子的爵士，站在门前好半天，才回过头来，干着嗓子：“莉雅。”
莉雅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海勒叔叔。”
“我是奉命而来。”海勒观察着莉雅的表情：“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莉雅回答简短，神色从容。
“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可以安排我见见他们吗？只是要确认他们的安全，你知道的，这是规矩。”
“规矩，我明白。”莉雅点点头：“我会安排的。”
“还有……”海勒望了望院门，欲言又止。
莉雅会意的笑了笑：“您是在担心娜塔莉吗？放心，爱丽丝不会伤害她的。稍晚一会儿，我亲自把她给你送来。”
“嗯。”海勒挤出个牵强的笑容。
“那么，晚安。一路舟车劳顿，请好好休息。”
“晚安。”
回到房间，关紧房门的海勒有些坐立不安，莉雅从头到尾，看起来都平静优雅，一如往常，更没有那些被揭穿和被审判时的异教徒，所该有的阴森狰狞。
但今天见到的一切，又大不一样。
娜塔莉或许对领土没什么概念，可他是个老牌贵族，对情况了如指掌。一路来所见的高墙大院，包括现在住的客房，所占用的都是道谈镇的领土。
也就是说，黑石领的反叛是事实，她们堂而皇之的占据了道谈镇。
那些高墙后又什么？
邪恶污秽的异教祭坛？
遍体尸体骨骸的屠宰场？
还是充满毒气瘴气的邪恶之地？
她们究竟凭借的什么力量，能够击败圣灵骑士和圣堂武士？
明天的谈判，又会是什么走向？
撕破脸皮，还是一团和气？
剿灭异教徒，对于骑士来说，是一件难得的护教荣誉。尤其是海勒这种，距离晋升圣灵骑士只有一步之遥的小贵族骑士领主，一旦有护教大功，即便他的年龄错过了，他的两个儿子也会受到重用，至少有一人能晋升圣灵骑士。
可这一次，海勒根本想都不敢想。
先不提亲戚关系，能不能下得了手。就算能下的了手，也打不过啊。
被剿灭还差不多。
赎金的底线他已经知晓，但泰文显然还有另外的密令，让他无法揣测。
要是刺杀的话，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该死的！
真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第467章】 礼物
“爱丽丝，你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越来越奇怪了，这里绝对不是我印象中的黑石领。天哪，我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在爱丽丝的房间里，享受了一顿美餐的娜塔莉，心里的疑惑达到了顶峰。吃的饱饱的她，换上一身柔软的睡衣，和爱丽丝面对面躺在床上，那双眼睛里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是变好了？还是变糟糕了？”爱丽丝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唔。”娜塔莉轻轻皱起眉头来，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所见所闻的一切的确很奇怪，但和糟糕却完全联系不上。
露娜、艾琳娜，还有那个小女仆莫妮卡，人都非常亲切和蔼，让娜塔莉心生好感。还有那新奇的零食美食，见所未见，却美味异常。
糟糕？
怎么可能？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是糟糕。美好？嗯，算是吧。露娜她们都挺好的，也很漂亮。你们如果每天都是晚餐那种食物的话，那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活好的令我羡慕。”
“那如果我告诉你，那食物还是仓促准备的，并不是最好的呢？”爱丽丝笑吟吟的反问：“我说的是真的。”
“天哪，这怎么可能？”娜塔莉都惊呆了，同样身为贵族女儿，她太清楚贵族的生活了。塞萨尔领比黑石领要富裕的多，但在饮食上，也无法和现在的黑石领相提并论。
爱丽丝笑而不语，娜塔莉的表情，更加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美好安定的生活，不会骗人。
信念也更加的坚定。
“爱丽丝，你说的是真的？”娜塔莉真的以为她在开玩笑：“那些饼啊，肉的什么的，我都可以理解，你们用了特殊的秘方。但是，有一点，你们骗不了我。”
“什么？”
“水果和蔬菜，在这个季节里，根本就没有水果和蔬菜。”娜塔莉就像发现了华点的盲生，目光灼灼的盯着爱丽丝：“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牵扯到露娜的神力问题，的确不太好回答，爱丽丝有些不太忍心欺骗自己的好朋友，斟酌了一下缓缓道：“是露娜她种植出来的。”
“骗人，蔬菜和水果是不会在冬天成熟的。这是常识，好不好？”娜塔莉看起来不太好蒙混，毕竟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作物的成长是自然界的铁则。
“当然。”爱丽丝微微一笑：“采取了一些特殊的办法。”
“特殊的办法？”娜塔莉更加疑惑：“真的不是骗我？有什么办法，能违背自然的规则？除了伟大的圣灵。”
“我也不知道该如此详细的解释。”爱丽丝不想过早揭穿身份，思索了一下道：“眼见为实，明天我带你去露娜的农场去看看，或许能够证明。”
“我是一定要去的！”娜塔莉重重的点点头，又扫了眼这红砖搭成的房子：“爱丽丝，你们现在不住在城堡了？这样的小房子，不太安全吧？我听爸爸说，今年的兽人闹的很凶，前段时间圣堂武士都出动了，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确实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且就发生在这里。在娜塔莉口中地位崇高的圣堂武士被击败，并主动撤离了这里。
“是很凶，不过都被我们打回森林深处了。”
“这么厉害？”
“嗯。”爱丽丝微笑点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岔开话题：“娜塔莉，你不是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要送给我吗？”
“哦，我差点儿忘了！”娜塔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怪你们的东西太好吃，我记性都变差了。”
一边说着，娜塔莉一边从床上跳下来，翻开叠好的衣服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个东西又钻到床上。
“喏。”
递过来的是一个包好的纸包，娜塔莉跪坐在床上，语气自豪：“我哥哥从深水城给我带来的礼物，据说来自商业之城阿拉贝的奢侈品，价格特别昂贵。总共才有三块，我吃了一块儿，留了一块给妈妈。最后一块儿送给你。”
“什么东西？吃的？”爱丽丝勾起了些许好奇心。
“嗯。”娜塔莉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一块淡黄色的方块状物品，约摸拇指大小，呈半浑浊状。
“这是？”爱丽丝总觉得这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你尝尝？”娜塔莉挤眉弄眼的递到她的嘴边：“很好吃的，比蜂蜜还好吃。这一块儿都要一枚银币。”
“这么贵？”爱丽丝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股熟悉的糊甜味儿在口腔里散开。
这不就是麦芽糖？
“怎么样？”娜塔莉嘿嘿一笑：“虽然比不上你们的食物精致，但是这可是少见的甜品呢。”
“麦芽糖？”爱丽丝忍俊不禁的笑道。
“诶？什么麦芽糖？”娜塔莉有些奇怪：“哥哥说，这是琥珀糖。阿拉贝城的商人，才制作出来没多久。”
“琥珀糖？名字到还蛮符合。”
关于麦芽糖的配方，在梅森船长第二次到访黑石领的时候，就以双方满意的价格独家买断了，他还现场支付了当年的酬劳，并迫不及待的把秘密配方，通过自己的特殊渠道，送回了阿拉贝城。
赚钱这种事情，越早越好。
麦芽糖配方中就包含了糖的两种基本吃法，一种是搅搅糖，一种就是经过熬制、抻拉、冷却后切割，所制成的糖块，也就是糖瓜。
搅搅糖不易保存，吃起来稍微麻烦。但固化后的糖瓜，只要保存的当，就可以成为一种可以大量制作，吃起来更简单的甜品。
怪不得看着眼熟，吃起来更熟，原来着就是从黑石领流传出去的麦芽糖。
“哈哈哈~~”爱丽丝再也忍不住了，笑的眼泪儿都出来了。搞了半天，娜塔莉所谓的新奇玩意儿，就是赚了一大圈，又回到原产地的麦芽糖。
娜塔莉被她笑的有点儿懵逼，吃吃道：“爱丽丝，就算好吃，也没好吃到这个地步吧？在嘴里嚼一会儿，你这样笑我还能理解，又粘牙又甜。”
“娜塔莉，哈哈~~”爱丽丝抹了把嘴角的眼泪儿，把糖瓜推了回去：“这东西在这里，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啊？”娜塔莉张大了嘴巴：“你们也在深水城买到了吗？”
“不是买到。”爱丽丝都快笑疯了：“这东西就是我们制造出来的啊。后来把配方卖给一位来自阿拉贝城的商人，让他们在阿拉贝城制作贩卖。而且啊，每年他们都会支付相应的利润给我们。”
娜塔莉无法淡定了：“你……你开玩笑的吧？”
“绝对没有！”爱丽丝指着那粒糖瓜：“事实上，这只是其中一种吃法。还有更好吃更好玩的吃法呢。”
“更好吃，更好玩？”
“还有啊，今年你吃的那盘红色的果实，上面就浇了糖浆的。不过是稀释以后的，味道稍微有些淡了。”
“啊？”娜塔莉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怪不得，我吃第一口的时候，有些熟悉。”
“是啊，那就是我们制作的。我和艾琳娜以及琳达，亲手制作完成的。我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品尝者。”
“所以，这真的是你们制作的？”娜塔莉感觉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你们把配方卖给了阿拉贝的商人，商人制作成商品，又通过货船运送到深水城。然后，我哥哥花了三枚银币买了回来？？？”
“完全正确。”爱丽丝眼里都是笑意，砸吧嘴道：“就是要价有些太黑了点儿。你放心，娜塔莉，以后要是想吃……”
她正要说以后要是想吃，可以来黑石领时，突然就顿住了。
还会有以后吗？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传来莉雅的声音：“爱丽丝，娜塔莉是在你这里吗？”
“对！”
娜塔莉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在这里，莉雅，有什么事情吗？”
莉雅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娜塔莉，海勒叔叔希望你们去跟他住在一起。我给你安排了房间，就在海勒叔叔隔壁。”
“可是我想跟爱丽丝一起睡，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呢。”娜塔莉有点儿不太情愿。
“我理解，但明天还有时间。我让爱丽丝好好陪陪你。”
爱丽丝似乎也明白海勒叔叔的担忧，犹豫了一下劝慰道：“娜塔莉，海勒叔叔可能是关心你来这里是否适应。明天，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可是……”
“别让海勒叔叔太担心了。”
“好吧，明天早上，一定要来找我。我要去看看露娜的农场，对了，还有你们是怎么制作的琥珀糖。”
“没问题。”
……
依依不舍的离开爱丽丝，娜塔莉刚刚来到客房小院，就看见父亲正站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一看到娜塔莉就连忙迎了过来：“娜塔莉，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娜塔莉的嘴巴立刻就撅了起来：“倒是你，我可爱的爸爸。你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换了个地方，就胆小的睡不着吧？”
我还真是害怕的睡不着……
海勒脸上挂着苦笑，牵住娜塔莉的小手，警惕的向远处望了望，才把她拉进房间里，严肃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第468章】 防人之心
“爸爸，你好奇怪啊。”娜塔莉有些纳闷，闪烁的烛光中，向来意气风发的父亲，眉宇紧皱，面有愁容，仿佛苍老了许多。
“你为什么这样问呢？”
“没什么。”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海勒的心放下了一些。他不是没见过异教徒，正因为见过那些残忍邪恶，甚至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异教徒，才有了先入为主的刻板偏见。
作为圣灵教徒，排斥其他教派，供奉圣灵为唯一真神，早已刻入骨髓，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影响着他。
海勒对异教徒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哈欠~~爸爸，晚宴如何？是不是有很多新奇的美食？嘿嘿……”困意上涌，娜塔莉也忍不住卖弄起来，毕竟她和美食的创作者共进了晚餐。
“晚宴？”海勒皱起眉头：“新奇的美食？娜塔莉，你是指什么？”
“诶？你就没见到一些从没见过的食物？在深水城也没见过？”
海勒愣了一下，心里瞬间警铃大作，情绪激动的捉住娜塔莉的小手，双眼圆睁：“娜塔莉，你在说什么？你晚餐吃了什么？”
“你抓疼我了，爸爸。”娜塔莉疼的吸了口凉气，越来越觉得父亲古里古怪的，好像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宝贝女儿。”海勒慌忙松开，双手却有些无措，不知该放在哪里，继续追问：“告诉我，一个细节都别拉下，晚宴究竟发生了什么？”
娜塔莉察觉到父亲的异样，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爸爸，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们……来到黑石领，要做什么？”
新奇的食物，异教徒的晚宴？
难道是什么邪恶的祭品？
又或者是邪术伪装的毒药？
坐立不安的海勒，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热汗，越想越是紧张。但他更知道，一旦告诉娜塔莉真相，心直口快的女儿，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爱丽丝求证。
那样一来，就算不想撕破脸皮，也不得不坦诚相见了。
海勒勉强控制了一下情绪，蹲下来望着女儿，眼中满是关切：“乖女儿，爸爸没事。就是有些好奇，你吃了什么新奇的食物？是爱丽丝让你吃的吗？”
一顿晚宴而已，深得其中三味的娜塔莉，心里也藏不住事儿，于是就一五一十的把她所持所见的食物都描述了一遍。在描述的过程中，还因为回忆起那张美味，几度咽着口水。
到了最后，她甚至把麦芽糖源自黑石领的事情也坦言相告。
可怜海勒爵士当了很多年，自问算是见多识广，但娜塔莉描述的那些食物，却一样也没有听说过。
这更加深了他的担忧。
“爸爸，我有些困了。”娜塔莉打着哈欠，白天一路奔波，再加一顿美食，浑身都放松下来，困意早就难以阻挡。
“明天我还要早起呢。”
“早起？”心里纷繁复杂的海勒下意识发问。
“嗯。”娜塔莉甜甜一笑，眨眨眼睛：“爱丽丝答应我，明天要带我去她们的农场，看看冬天能开花结果的作物。还有啊，我还要亲眼看他们制作琥珀糖。是一种哥哥都不知道的新吃法。”
冬天开花结果的作物，神秘的糖果。
这太反常，太不符合逻辑了。
海勒的心直往下沉，爱丽丝他是了解的，单纯可爱善良，曾经他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但现在，她和莉雅是异教徒啊。
还是异教徒的首领！
没人知道邪神是否控制她们，是否洗脑了她们，是否引导着她们走向邪恶和残忍。
越是美好的表象下，可能隐藏着越深的邪恶。
深受教会影响的海勒，一时间心乱如麻，他发现来这里是个巨大的错误，尤其是带着心爱的女儿。
可是……那是教会的命令啊。
他如何能够违抗？
但娜塔莉，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去睡了，晚安咯。亲爱的爸爸，感谢你带我来到这里。哈哈，虽然确实有些陌生和奇怪，但是……感觉意外的很不错。”
望着笑颜如花的女儿，那张纯真的脸上，愉悦没有丝毫的掩饰，完全是发自真心的。作为一名父亲，那一瞬间，他甚至认为这里真的是美好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就被扼杀了。
异教徒，哪里有美好的？
都是些悖逆圣灵的无信者，邪恶无情的蛊惑者，奸佞狡猾的煽动者，以及包藏祸心的伪装者。
真相终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他的掌上明珠。
“去吧，好好休息。爸爸就在隔壁。”
明知娜塔莉明天可能会遭遇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可目前为止，莉雅和爱丽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
限制和阻止娜塔莉，可能会引起反弹。
“亲爱的爸爸，晚安！”
亲自把女儿送回房间，替她盖好了被子，海勒才小心翼翼的关好房门，退出房间。而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一个身影安静的坐在烛光下。
泰文·海希尔。
海勒心里咯噔一声，关好房门，勉强打起精神：“有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泰文摇摇头，那张刚毅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冷淡，粗重的剑眉，整齐的棕色短发，干练而冷峻。
海勒稍微松了口气：“你有什么发现？”
“强大的对手。”泰文抬起眼眸，似笑非笑，用手指了指窗外：“我可以感应得到，在这院落的周围，有至少两股强大的气息。他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能让一位圣堂武士形容为强大，就绝不是海勒这种普通骑士能够面对的。
见海勒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隐在烛光中的泰文，露出个一闪即逝的鄙夷。在圣堂武士眼中，普通骑士就是炮灰，即便他是爵士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不过你放心，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动手的。观察，和我一样，他们在观察着我们。”泰文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目光透过缝隙，打量着深沉的黑暗，在他目光所无法触及的地方，隐藏着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至少这证明了，她们是异教徒的事实。爵士先生，圣灵不会坐视他的信徒受难而置之不理的。当然，前提是你足够忠诚。”
“我的忠诚毋庸置疑，我的信仰坚定无比。”海勒庄重的拍打着心脏的位置。
“无人能够抵挡圣灵的光辉，一切邪恶力量，都必将灰飞烟灭。为圣灵奉献所拥有的一切，必会永受圣灵的恩赐，家族荣耀，绵远流长。爵士先生，你的所有奉献，都充满荣耀，载入家族史册。”
对于贵族来说，家族的荣耀是极为宝贵的，也是他们毕生追求的。听到这番话，海勒也不仅有些心动。
富贵险中求。
他很明白。
假如娜塔莉没来的话，他是不会如此紧张的，甚至能够心甘情愿的为圣灵奉献他的生命，以求得博尔拉家族长久的荣耀。
就如同他的祖辈浴血奋战，用生命所换来的，今天他所拥有的地位。
“爵士先生，永远不要质疑教会的决定。”泰文的存在，本身就是防止一种意外情况的发生——海勒被异教徒蛊惑甚至煽动。
“圣灵的真相之眼，凝视光芒所及之处。黑暗将在恐惧中退散，一切虚伪的假象下，肮脏的污垢终会昭然。”
“圣佑！”重重的拍了拍海勒的肩膀，泰文的眼底伸出划过一抹金色光芒，那是圣灵的力量在他体内徜徉的迹象。
这轻轻的一巴掌，海勒立刻感受到一种光明的澎湃的力量，使他心中的恐惧，瞬间减淡了几分。
“圣佑！”
“我该回去了。”泰文满意的笑了笑：“明天还有一场好戏，等待着你的出场。那些因为疏忽而不幸中了邪魔诡计的战友们，或许会给我们一些需要的答案。”
……
“艾琳娜，有没有什么发现？”
远处的海岸张，艾琳娜穿着一身漆黑的斗篷，腰间挂着黑暗沸腾者，背上背着镌刻着三道符文的死神镰刀，静静的注视着院落。
莉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娜塔莎回去睡了，有位骑士进了爵士的房间，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
别看莉雅白天客客气气的尽着地主之谊，实际上她早就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以防止意外的发生。
“希望他们不要做什么蠢事。”莉雅满脸的无奈，她的内心是善良的，她没办法对曾经关爱有加的亲人下手。
“莉雅，娜塔莉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只是受到了圣灵假象的蒙蔽，就像曾经的我们。”
“我明白。”莉雅点点头：“所以我说，希望他们不要做蠢事。海勒叔叔和娜塔莉，都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我想，他们来到这里，其中另有内情。因为，我无法相信，一场赎金谈判，会带一个一无所知的女孩前来。”
“是啊。”艾琳娜的语气带着些惆怅：“但娜塔莉总会知道的，在晚餐的时候，我就察觉的出来，爱丽丝她……很多时候都在强颜欢笑。”
“我感同身受。或许这就是宿命吧，至少，我们问心无愧。”
【第469章】 乔·沃特
海勒以恶意揣测，莉雅以善意相待。
的确问心无愧。
力场不同，选择不同，命运必然不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莉雅能做的，也必须要做的，就是站在自身的立场，坚定信仰，以不变应万变。
……
“船只之所以能在海面上漂浮，并不是因为是木头制作的原因。而一种存在于自然中的力量，称为浮力……”
“浮力大小的各种因素……研究浮力与深度的关系时，要保持物体的体积不变……结果表明，物体在液体中所受浮力的大小，跟它浸泡在液体中的体积有关，跟液体的密度有关。物体浸泡在液体中的体积越大、液体的密度越大，浮力就越大。”
摇曳的烛光下，秦颂仍在伏案书写，整理着他能够记起的比较清晰准确的知识，制作成知识光球，放入神殿之中。截止目前为止，物理、化学、数学等，入门的知识虽然零零碎碎的，但基本上能够形成一个自洽的理论体系。
关于浮力的介绍和研究，是目前的重点。因为下一步的关键点，就是远在海外的阿拉贝城，舰船不可或缺。
了解浮力，能够让女巫们更好的理解，更好的研制新型舰船。
由维罗妮卡父亲督造的巨型干船坞完工，结构简单，就是一个能够容纳三桅帆船的大沟槽，设置了能够开合的坞门，以及黑石引擎制造的抽水系统，一技能能够实现基本的注排水功能。
截止目前，那艘曾经公主殿下，也是最坚固最宽敞的座船，成为了第一艘改装试验船。
改装的目标有两个，其中一个比较简单的就是装甲，也就是钢铁战舰的雏形——披甲舰。有爱丽丝的操纵金属能力，还有兽人遗留的黑铁原料，一副为舰船量身打造的分段装甲，基本完成装配。
沉重的装甲增加了舰船的重量，吃水深度大幅度增加，最终不得不拆除了船舱中所有能够拆除的冗余设施，完全为战争服务。
除此之外，改装的难点就是动力系统。
在秦颂的构想中，黑石引擎就是最佳动力源。
经过多轮测试，废除了盲目放大黑石引擎的最初方案，转而采用了另一个集成式引擎方案——即由十二个小型黑石引擎，通过齿轮装置，呈v型对置，动力传导在同一根转轴上，使的空间更加紧凑的同时，稳定性也有所提升。
即便十二个引擎中有一部分发生故障，引擎仍旧能够运转，损失一部分马力而已。
这远比制造一个巨型引擎的难度系数小，安全稳定性高。
这个方案，也秦颂戏称为v12黑石引擎。
引擎的难题解决后，供能装置提上日程。为了节省切削水晶的人力物力，在维罗妮卡、爱丽丝等人的脑洞下，设计了一种非常脑洞打开的装置——球面水晶插槽。
之所以设计呈球面，而不是正方体长方体，原因就在于水晶。这些水晶簇，实际上都是棱锥体，且大小上也不是特别统一。
但是经过观察发现，即便水晶簇的大小不同，但它们的晶体结构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棱面和棱面的夹角是相同的，棱锥的顶点和连接的各棱面的内夹角是恒定不变的。
这就意味着，棱锥组成球体更节省空间，节省材料。就算水晶簇的大小不同，但棱锥都可以完美的契合在一起，无非是外面裸露的长度不同。
经过多次试制后，一个由导魔金属制作，球体表面布满了水晶凹槽的供能装置原型机诞生。这种装置的球面分为左右半球，每个半球六个独立区域，对应黑石v12的十二个引擎，使用起来极为方便，只需要挑选大小相差不大的水晶簇，对准插槽放入其中即可。而当那一区的水晶簇的魔力耗尽，直接拔出，更换新的水晶簇即可。
爱丽丝的操纵金属，加上维罗妮卡神乎其神，精确到毫厘不差的手艺，这个装置的制造十分顺利，最终成品神似花瓣，插满水晶簇后更是绚烂无比，彷如盛放鲜花，所以被命名为——能源之花。
黑石v12引擎+能源之花，组成了一套配合完美的动力装置。
虽然都只是原型机，存在一定的故障率，但只要经过不断的改进，一定会逐渐变得完善，成为成熟可靠的动力系统。
就在欢欣鼓舞时，另一个难题出现了。
螺旋桨驱动装置。
齿轮传动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螺旋桨驱动轴的密封。
悬挂在海面下，船体外的螺旋桨，传动连接处必定有一定的缝隙，在水压的作用下，发生渗水是无法避免的。
至少现在无法避免。
因为秦颂对于螺旋桨的防水结构一无所知……
尤其是没有橡胶这个关键产物，橡胶密封圈也就无从谈起。
油封？机械封？还是水封？
螺旋桨越大，渗水问题就越严重。在没有稳定的防水结构时，海水渗入系统内部，会对齿轮、转轴等金属结构，产生腐蚀作用。
短暂使用，或许显现不出来。但长期航行的话，就是巨大的隐患。
动力系统再强，驱动装置瘫痪，也只有趴窝这一个结局。在拆除风帆的情况下，舰船趴窝的话，就成了死船。
防水问题不解决，铁甲舰远征，都是做梦啊。
这就是赤果果的现实。
愁的秦颂头发，哦了，对了，没头发。
完成关于浮力知识的小章节，秦颂又拿起爱丽丝设计的第四版螺旋桨驱动装置，采用多层转轴装置，但还是过于理想化，隐患重重。
不过具体情况，还是改天实验一下才有定论。
接着，秦颂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份名单，上面写着三位女孩的名称。自从适龄的女孩被召集起来，统一生活学习后，通过洞察之眼，只发现了一个女巫苗子。
乔·沃特，二星女巫。
一个有着水蓝色长发，性格腼腆的小女孩，年纪只有十一岁，父亲是原道谈镇的渔民，专门为领主捕捞鳟鱼、狗鱼等等，后来领主挂了，以难民的身份流落到黑石领。
他的父亲老实本分，又有一手打渔的好手艺，目前干回老本行，在尼斯河里负责捕鱼，供应鱼获。
四星五星女巫，本身就很罕见，秦颂也不奢求。检查了将近六十多名女孩，只从中挑选出一位具备女巫潜质的女孩，概率实在是有点儿太低。
对于现在的秦颂来说，女巫的星际不再是首要问题，她们所具备的特质，是否拥有潜力才是关键。
只是现在精力有限，恨不得晚上当白天用，几乎没什么时间去梦里亲自引导。关于信仰转变的问题，就交给了其他的女巫，在生活学习中，使她们产生自然信仰。
算算时间，少年学习班也开班半个多月了。维罗妮卡是她们的领路人，编撰了数本基础读物，每天都有固定的上课时间。在生活上，由黑石领包吃包住，全权负责。
在课余时间，因为女孩子们普遍认真手巧，会有一些诸如加工金属小零件，制作麦芽糖、采摘蔬果等杂活，交给她们在实践中感悟，外带少量工钱。
除此之外，还设置了好学奖，一些学习出色的女孩，会得到各种各样的奖励，进一步增加她们的积极性。
事实证明，奖励对于这些普遍来自穷苦人家的孩子有奇效，一小袋盐巴、一小袋精磨面粉、几块麦芽糖等等，就让她们趋之若鹜，热情高涨。
孩子嘛，单纯质朴，最容易引导，也容易建立信任。
【第470章】 无能狂怒
翌日上午，爱丽丝兑现了诺言，带领着好奇心慢慢的娜塔莉，来到了露娜的实验农场——用红砖高墙严密封闭，划分为多个作物种植区，还专门建造了促进种子发芽的几间暖棚。
在这里，娜塔莉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见到了真实的逆季节成长的植物，还见到了许多稀奇古怪，见所未见的植物。
尤其是当她得知吃的瓜子，来自于那有着金色花盘的太阳花时，眼里毫不掩饰对这种漂亮植物的喜爱。
整整一个上午，她在这里见到了果实累累的奇异小麦，开着花穗的玉米，结满青涩果实的果树，还有暖棚里整齐的培养盆中，一颗颗稚嫩的幼苗。
娜塔莉无数次的询问爱丽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爱丽丝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异教徒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暴露的，爱丽丝之所以选择带她参观，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害怕暴露，而是想在暴露之前，向娜塔莉展示他们的成果，让她明白，生活在黑石领人，过上了真正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事实不会骗人。
无论娜塔莉接不接受，这一幕都会永远的留在她的心中，让她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分辨，什么是真正的美好，什么才是包藏祸心的剥削。
相比起娜塔莉的好奇之旅，海勒就没那么幸运了。
莉雅的确兑现了承诺，但承诺和海勒想象的有些区别。在海勒的期望中，是来到关押俘虏的监牢，亲自审视俘虏的状态。
而莉雅给他的，是直接带来而来三名俘虏，以马特尔斯为首的圣堂武士头目。
会面的地方，就安排在一间狭小的砖房中，中央用黑铁格栏隔开，且全程都有莉雅和另一位冷峻的女孩监视。
采用的这个方法，来自于秦颂的建议。
至于马特尔斯，这位曾经高傲威武，光芒耀眼的圣堂武士，状态也差的吓人。他没有得到贵族应有的待遇，而是被剥夺了所有装备，并换上了粗布囚服，双手上带着一副古怪的黑色镣铐。
望着隔栏对面，那个头发糙黄，精神萎靡的马特尔斯，海勒简直都不敢相信。陪他探望的泰文，脸色更是一变再变，极为难看。
抗议？
不，没有抗议。
海勒清楚的明白，在他们眼里莉雅是异教徒。但在莉雅的眼里，圣堂武士就是异教徒。
而对付异教徒，什么贵族身份都是无用的，对方可以用他们愿意采用的任何极端残忍的手段。
没被折磨死，就是一种仁慈了。
“马特尔斯阁下，您……您感觉怎么样？”
海勒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马特尔斯，保持他的谦恭。
威风尽失的马特尔斯，虚弱的像个饿久了的农夫，嵌在眼窝里眼睛毫无神采，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你……是谁？”
“海勒，海勒·博尔拉，塞萨尔领的领主。我代表公主殿下以及教会，前来商谈赎金，救你们回去。”
“回去？”听到这个字眼，马特尔斯猛地抬起头来，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抓住栏杆：“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的，是的。”海勒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回去，回去！我必须回去！”马特尔斯脸上涌现出兴奋的潮红，略显癫狂的大笑：“教会没有忘记我们，王国没有忘记我们。快，快，我现在就要回去。我是圣堂武士，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海勒怜悯的看着他：“是的，阁下，我们会尽最大的诚意……”
“什么？尽最大的诚意？”马特尔斯的笑容戛然而止，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怒吼起来：“你们还没谈好？真是不敢相信，你难道是个废物吗？我的家族愿意也能够付出任何的代价。”
从圣堂武士沦落为饱受折磨的囚徒，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早就让马特尔斯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受到马特尔斯的辱骂，海勒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厌恶：“阁下，请你冷静一下。这并不仅仅是你个人的问题，还有其他人，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不，我现在就要出去。立刻，马上！”马特尔斯焦躁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停的咕哝者：“就现在，把我弄出去，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告诉我的家族，告诉我的父亲，他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没有问题。快，立刻……”
默不作声的泰文，看着同为圣堂武士的同袍沦落到这种近乎癫狂的状态，颇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对异教徒的仇恨愈发的深了。
提亚王国绝不允许有这样的势力存在。
“阁下，请你冷静。”海勒重复了一遍。
“你叫我冷静！！”马特尔斯冲过来，双手越过栏杆，试图抓住海勒的脖子，镣铐阻挡，差着将近一掌的距离，只能歇斯底里：“这里的人都是魔鬼！魔鬼！你知道吗？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觉到窒息！我是圣堂武士，没有人胆敢这样对我！没有人！”
海勒原本的打算是向马特尔斯打听一下其他人的状况，以确定谈判时的该有的态度和限度。然而，现在他发现，面前的马特尔斯并不关心同伴的状态，他重复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的家族支付赎金，救他离开。
毫不遮掩的自私。
圣堂武士在他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似乎有些崩塌了。
“听到没！我命令你，立即向我的家族传达——我爸爸是远望城的白鹿公爵。他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我是奉公主殿下和审判官阁下的命令。”海勒的语气变得冷淡起来：“一切事宜，还需要在谈判桌上决定。”
“我会疯掉的，你明白吗？你明白吗？”马特尔斯愤怒的拍打着栏杆，五官扭曲，面目狰狞，目光蓦然转向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莉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辱骂，但又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后果，硬生生的吞下去。
但是藏在眼里狠毒的恨意，却没逃过莉雅的眼睛。
会面最终在咒骂和怨恨中结束，接下来的两位圣堂武士，表现和马特尔斯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以看的出来，他们的精神都处于崩溃边缘。
这让海勒对莉雅更加的忌惮。
异教徒的身份也得到了佐证。
心情沉重的结束了探望之旅，走到门外，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身上时，海勒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黑石领实在太神秘了，他至今都没看出来，这里到底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受到圣灵眷顾的圣堂武士，一败涂地，且恐惧无比。
但他知道一个事实——渺小。
是的，他只是个小领主，穷其一生连圣灵骑士都没当上。圣堂武士作为教会精锐中的精锐，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他只有仰望的资格。
然而，他和圣堂武士的第一次正常对话，居然是这样发生的。
实在是太讽刺了。
当夜，海勒和泰文展开了第二次谈话。
白天目睹的一切，让双方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泰文是愤怒，极其愤怒，他认为这群异教徒罪无可恕，是不容置疑的亵渎圣灵的罪行，必须要为之付出代价。
“爵士先生，相信你都看到了。他们是如何残忍的对待高贵的圣堂武士。我现在可以确定，她们早就不是你的亲戚了，他们的灵魂被邪魔占据，他们的罪孽无法抹除。”
海勒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圣灵的眷顾呢？
圣堂武士作为圣灵门徒，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圣灵在人类中筛选出来的强者，是圣灵在世间的利刃，沐浴在圣灵的光辉中，获得永恒的荣耀。
但……圣堂武士都被折磨成这样了。
圣灵呢？
如果身处黑石领，连圣灵都无法庇佑。
那么来时的承诺呢？
圣灵会庇佑他的女儿吗？
又怎么庇佑？
海勒心里升起了一种受到蒙骗的感觉，尽管他不想承认。
泰文还在尽情的发泄着内心的愤怒，骂骂咧咧的，毫无营养。
在海勒眼中，这更像是无能狂怒。
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往心里去，开始变得彷徨，只想尽快谈妥赎金，然后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来。
在泰文一通发泄之后，海勒神色淡淡的问道：“明天可以开始谈判了吗？”
泰文愣了一下，盯着海勒，缓缓的皱起眉头：“博尔拉先生，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感觉到愤怒吗？我们的圣灵被亵渎了，我们勇敢忠诚的战士被侮辱了。你……身为圣灵的子民，就没有感觉到仇恨吗？”
海勒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反问：“愤怒有用吗？这里实在太诡异了，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够解决的。不是吗？”
泰文冷冷的看着海勒，身为圣堂武士，一个地方小领主在他眼里，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们所接触到一切，是截然不同的。
这就导致他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是不同的。
泰文关心的是圣堂武士的荣耀，圣灵的荣耀，也就是所谓的教会的脸面。而海勒更多关注的是亲人、家庭和领地。
说白了，能成为圣堂武士的人，家底雄厚，从来都不会为了生存担心，更注重的是信仰。
泰文的眼神之所以冷漠，是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黑石领主的堕落，就是因为这些人心中的信仰不坚定，对圣灵不够虔诚，才容易受到邪魔蛊惑，包括海勒在内。
【第471章】 遗落的祭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堂武士和普通人，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
海勒那幅好似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泰文有些恼火。不过他心里清楚，接下来的一切还是要依靠他，所以不好发作。
“明天可以谈判了。”泰文冷冷的丢下一句：“请记住你的身份。”
“我明白。”
泰文离去后，海勒有些木然的坐在书桌前，人到中年，对于很多事情都会看的很通透，或者说对于很多表达或者没表达出的意思，都会有所察觉。
泰文没有表现出愤怒，可他从泰文的眼神里，看到了的那种，不屑？不，不是不屑，而是不同价值观下，所产生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的年龄大了，对于名利看得不那么重了，所关心的是他的领地，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儿子女儿，能够延续博尔拉家族的荣耀。
两个儿子都很争气，骑士技艺比他年轻时还要优秀，却也一直都未能入选圣灵骑士。原因他清楚，并不是技艺不够格，是因为捐赠不到位，关系不到位。
这次来到黑石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讨好教会，给予儿子们一个机会。
可是现在，从泰文的态度来看，他的表现肯定是糟糕的。甚至可能因为和黑石领的渊源，遭到忌惮，遭到排挤。
罢了……
只要能和女儿安全的回到家，圣灵骑士的名分，反正就没有，不要也罢。
“爸爸……”
神思惆怅之际，房门轻轻推开，娜塔莉走了进来。
“娜塔莉。”海勒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打量着女儿：“你没事吧？”
娜塔莉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这让海勒大为紧张。
“怎么了？今天是遇到什么了？娜塔莉？”
娜塔莉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轻轻的皱起眉头，盯着自己的老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爸爸，你可以告诉我，这次为什么来这里吗？”
“为什么这么问？”海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黑石领！”娜塔莉笃定的点着头：“我见到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以前的了。这里太奇怪了，奇怪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也感觉到奇怪了？”
海勒显得有些紧张，今天他的心思有些乱，还没时间了解娜塔莉究竟遇到了什么。不过今天的她，心情和昨天截然相反。
“唔……”娜塔莉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的所见所闻，简略的叙述了一遍，包括那些极为反常的现象。
当然，对于食物的评价，还是赞不绝口。
海勒越听心越往下沉，终于暴露了吗？那些反常的、诡异的事物，不正是异教徒的佐证吗？邪魔的力量，肯定无法用正常理论来理解的。
“爸爸，黑石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海勒苦涩的摇着头，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向娜塔莉去解释着一切。现在他只想履行应有的职责，然后尽快的离开这里。
“爱丽丝也不告诉我。”娜塔莉满脸的苦闷，整整一个白天，她问了无数次，但爱丽丝却始终都没有正面回答她。
“我觉得爱丽丝好像变了。”
“变了？”海勒神色一动。
“嗯。”娜塔莉拄着腮帮子，思索了一会儿：“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和夏天时不一样了，她的脸上挂着光芒，就是那种充满了阳光的气息。她每向我展示一个新的东西，都会变得很开心，讲起来滔滔不绝。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爱丽丝。”
试图寻找邪魔化某种特征的海勒愣住了，娜塔莉的表述中，爱丽丝似乎变的更好了。
这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
“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海勒神色复杂的把女儿揽在怀中，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头发：“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明天，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下午就离开这里。”
“离开？”娜塔莉昂起头来：“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爱丽丝和莉雅，她们……到底怎么了？”
即便这里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娜塔莉对爱丽丝和莉雅的情谊，却没有动摇。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告诉你的。乖孩子，我肩负的是教会和王国的命令。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或许就可以结束了。”
……
第二天的谈判并不顺利，至少在海勒事先得到的底线中，莉雅的许多要求，都无法满足。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口。
根据目前的统计，前前后后俘虏的圣灵骑士和圣堂武士，将近三百人。按照每名圣灵骑士5名健康男奴5名健康女奴，每名圣堂武士10名健康男奴和10名健康女奴的标准来算的话，提亚王国需要交付不到4000名奴隶。
4000名奴隶，这种规模相当于一个中等的领地了。
但这个标准高吗？
说实话，并不高。
圣灵骑士和圣堂武士出身高贵，基本都来自各大贵族世家，支付十几名奴隶毫无负担。甚至可以说，黑石领的要加相当厚道了。
问题出在规模上，几十个世家可以出得起4000名奴隶。
后果是什么？
黑石领的实力，将会急剧扩张。
再加上现在的领民，其人口规模将会达到近八千人。
这对于那些对黑石领极为警惕的高层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
鬼知道这些人口，在神秘武器的加成下，会不会成为心腹大患。
提亚王国给出的条件是用金币和货物，替代奴隶，为此他们甚至愿意付出高价。但关键的奴隶，只肯交付800名。
莉雅并没有接受。
金币和货物对于现在富裕的黑石领，根本就没什么太大用处。只有人口，更多的人口，才是发展的关键。
这成为双方僵持的主要原因。
不过莉雅并不打算做任何让步，毕竟手握主动权，要价也不算离谱。
……
“可恶，野心勃勃，野心勃勃！”
一整天的谈判没有任何进展，最为恼怒的就是泰文，他最大的不满，不仅仅是莉雅的要价，还有谈判时莉雅那种毫无畏惧，云淡风轻的态度。
那态度让他感觉到了羞辱，圣灵在莉雅的面前，毫无威慑力。
谈判没有进展，回家也就无从谈起。海勒的情绪更加的低落，莉雅开出的价码真的离谱吗？
实际上不离谱，一个贵族世家找十个奴隶，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别说贵族世家，就算是海勒的塞萨尔领，挑选十名奴隶都很简单。
问题的关键在于，被俘的人太多了，导致总数变的非常夸张。教会不肯妥协，目的只是为了遏制黑石领的人口扩增。
可主动权在对方手中。
你们可以不同意，但损失的就是几百名教会的精锐力量。海勒隐隐的感觉到，这些俘虏背后的世家贵族，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必定会通过各种渠道施加压力。
而且，假如这样的条件都不答应，放任他们在这里忍受折磨。
恐怕对于其他的圣堂武士来说，会带来恶劣的影响。
总之，以海勒的观点来看——教会最终会妥协的。
这也是莉雅坚持的主要原因。
她看穿了教会的弱点。
果然，怒气冲冲的泰文也明白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可以他的级别，还没有足够高的权限。
“爵士先生。”泰文咬了咬牙，终于揭开了他所带来的第二个指示：“明天再争取一天的谈判。如果没有进展的话，那就只能采用第二个计划了。”
“第二个计划？”海勒皱了皱眉头。
“是的。”泰文点点头：“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计划的内容，我明天会安排人员回去请示。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做到你身为特使的责任。”
不需要知道计划的内容？
我这个特使还真是个摆设啊。
海勒满心的郁闷。
……
“谈判不顺利吧？”
深夜时分，政务大厅的办公室里，秦颂、莉雅和爱丽丝，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会面，讨论下来的方案方针。
“是啊。”莉雅笑着摇头：“他们只愿意用金币和物资来换取俘虏。我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
“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秦颂笑着点头，谈判本身就是发现分歧，解决分歧的过程，不管哪一方妥协，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解决：“对了，琳达他们的清缴行动，进展怎么样？”
“打掉了兽人三个巢穴了。可以看得出来，上一次的战役，他们投入了几乎所有的兵力。没有来得及撤退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还有，琳达她们有了一些奇怪的发现。”
“奇怪的发现？”
“是的，一个祭坛，看起来荒废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越是接近祭坛，浑身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连琳达体内的神力都受到了干扰。”
祭坛？
秦颂心里一动，想起了贤者峡谷中那个荒废祭坛，在那里就遗留着一件升星道具——督军之颅。
“琳达怀疑是邪神遗留的某种祭品，或者某种拥有可怕力量的法器。而且，巢穴幽暗，她也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兽人余孽。所以，她选择了后撤。”
“明智的选择。”秦颂来回踱了几步：“告诉琳达，清缴行动暂时停下来。祭坛的疑问，必须要先弄清楚，不要冒失。”